咪是不可能咪的。
狻猊贵为龙九子之一,是龙与狮的混血,要叫也是威严的“嗷呜”和充满震慑意味的吼叫。
小黑猫清了清嗓子,脊背弓起,因静电刺起的毛毛像颗黑色的海胆,他缓缓震动声带。
“……咪。”
“真棒。”令梨奖励似的挠了挠小黑猫的下巴,“饿了吗?我下海捉鱼给你吃。”
小黑猫不吭声地刨开令梨袖口,默不作声地钻进袖袍里,自闭了。
令梨怜爱地看着猫猫的尾巴一点点消失在她袖中,幼猫本来就只会咪咪叫,他离喵喵叫的年龄还差好些呢。
“按理来说,伽野无论是年龄和修为都长于我,我本该像对师兄一样恭谨且谦卑的与他相处。”令梨吟思道,“但为什么,我严肃不起来呢?”
甚至撸猫撸得越来越放肆。
因为他是一只弱小可怜又无助的小猫咪吗?
还是因为他的终身大事掌握在令梨手中,让她不由自主端起了长辈的架势?
“差点忘了。”令梨拍了下脑门,想起正事,“得去给他相看人家。”
幸亏昨晚机智的她遮住了伽野的脸,保全了小猫咪的清白之身,他还是一只有男德的猫。
“男德是男人最好的嫁妆。”令梨庆幸不已,“我险些让我的委托人沦落到相亲市场食物链底层。”
她自己倒是不介意,医者不自医,红娘不相亲,剑修的老婆唯有本命剑,令梨已经是有家室的成功人士了。
今日天晴晴朗,宜交友,宜相亲,宜钓鱼。
令梨揣着袖子里的猫,踏上修士聚集的甲板。
猫猫比人轻了太多,昨夜令梨用尽全力公主抱大失败,今天她一只袖子托起伽野,另一只手还能伸进袖子玩他尾巴。
令梨玩尾巴自有一套流程,先从尾巴尖捏起,逆着毛向上撸,细软的毛毛因为逆行带上刺刺的手感,快到尾巴根的时候改道顺向滑下,宛如收拢一束蒲公英。
她玩了没几次,手指便被忍无可忍的伽野咬住,不许再动。
“阿梨。”伽野道,“昨晚我不过是未披衣衫便被你五花大绑,今天你把我从里到外轻薄得彻彻底底,怎么一点都不反思自己?”
好可怕的双标人类,只会欺负他小猫咪。
“我没有轻薄你。”令梨被咬住手指也不挣扎,指腹蹭了蹭幼猫稚嫩的虎牙,“撸猫的事怎么能算轻薄?”
伽野:“《人族与妖族友好协议》第一条,人族必须尊重妖族的客观生理条件,理解并承认妖形与人形为一体的事实,不得以文化差异和认知不足作为借口行轻薄之举。”
令梨差点忘了,妖族在和人类斗智斗勇这些年,汲取人类的无耻和下流化为己用,逐渐学会用法律武器保护自己,每个妖修从小便要背法条、过法考,通过不了内部考试的小妖怪压根不许下山入界。
伽野作为妖皇独子,从小要背的法条垒起来比他人还高,儿时以《妖修保护法》启蒙认字,长大后平均每天一套《五年法考三年模拟》、《法考必刷题》、《天道三十八套》,是刻苦的妖族做题家。
论打官司,令梨打不过他。
好在,强词夺理是人类的特长。
“是你先钻我袖子的。”令梨振振有词,“只有小猫咪才有钻人袖子、踩人肩膀、霸占枕头的权力,若你执意要做人,要我以道友之礼相待——”
她单手把小黑猫从袖中抓出来,作势要往地板上放:“男女授受不亲,道友没有抱抱亲亲,少主请自重。”
小黑猫在空中四肢扑腾,艰难转身,死死抱住令梨的手腕。
粉嫩的梅花爪拍在令梨手上,猫猫咪咪直叫,细长的尾巴讨好地圈住令梨小指,像在求饶。
能屈能伸,碰瓷心机猫猫必备素养。
谁能拒绝一只会背法条的猫猫撒娇呢,令梨不再逗他,任小黑猫趴在她胳膊上,耳朵贴着她心口。
心脏振动的声音贴着皮肤共鸣进小黑猫敏感的耳骨,有力,令人安心,伽野安静下来,一动不动地窝着。
令梨抱着小黑猫散步,偶尔打量路过的修士,又缓缓摇头,相亲名册划过一页又一页。
“道友养的可是灵猫?”甲板上,有青年修士走来搭话,称赞道,“眼神颇为灵动,好生养几年,必是一大助力。”
伽野在令梨脑内嗤了一声,耳朵埋进她胳膊和身前的缝隙,不肯再听。
把狻猊夸作灵猫堪比夸月亮是个很亮的灯笼,属于能把当事妖气死的比喻。
连夸妖都不会夸,青年修士一开口直接被令梨踢出相亲候选人,她暗自后退两步,警惕碰瓷。
“自是好生养着。”令梨顺了顺黑猫的背毛,“我宁可自己睡地板,也要把床让给他睡,小猫咪可不能挨冻。”
“……倒也不必如此溺爱。”青年修士打了个哈哈,“北域与东海相去甚远,路途寂寞,我与几位道友欲相互讨教,趣味一番,不知道友可有兴趣?”
“怎么个趣味法?”令梨很感兴趣地问,“比谁先把船击沉,还是比谁在甲板开的窟窿更大?”
青年修士:道友你思想好危险,该不会是哪个通缉令上的魔头吧?
“在下张子赢。”他颇为谨慎地问,“还未请教道友姓名。”
“令……令你久等了。”令梨咬了下舌头,改口道,“我名为伽梨,称我伽道友即可。”
伽梨,假梨。
伽道友,假道友。
妙啊。
“从今天起,我就跟着猫姓了。”令梨悄悄挠了挠伽野的耳根,“行行好,不要揭穿我。”
伽野被挠得舒服,忍不住咪了一声,轻快地摇了摇尾巴。
没关系,他大方地想,我不介意,有人自己把自己卖给我,傻子才介意。
“伽道友。”张子赢在脑内回忆了一遍通缉令上的各个名字,确定没有“伽梨”这个人,松了口气。
魔域最高通缉令悬赏的女修名字里也带个“梨”字,但“梨”是女性名字的常用字,张子赢没能将“伽梨”和“令梨”联系在一起。
他放松下来,玩笑道:“比试规则很简单,水域中海鱼极多,大家各凭本事出手,限时一炷香,鱼多者胜。”
“可有彩头?”令梨问。
“哈哈哈,讨个趣味而已,没有。”张子赢补充道,“不过,若是道友能捕到一种通体透明散发七彩光芒的小鱼,我愿高价买下。”
他伸出一只巴掌晃晃:“一条五百灵石,有多少收多少。”
“通体透明散发七彩光芒的小鱼?”令梨迷茫,“七仙女在海里的粉丝吗?”
“他说的是小虹鱼。”伽野咬了咬令梨的指尖,传音给她。
“东海名菜‘九十九重彩’的主材料,这种鱼胆子小且游速快,难以捕捉。你不要卖他,开价低了,拿到东海随便一家酒楼,一条一千灵石起步。”
令梨看张子赢的眼神顿时不善起来。
打工人不骗打工人,奸商人人得以诛之!
“九十九重彩好吃吗?”令梨头一次听说,问伽野,“假如它的性价比和我宗食堂大婶的绝美豆浆差不离,我必定一试。”
伽野不差钱,他既然知道九十九重彩,自然吃过。
“味道还不错。”猫猫舔舔嘴巴,“性价比我没算过,一盘三万灵石,不贵。”
令梨:告辞(抱拳.jpg)
“如果我没记错,你拍卖会赚了五千万灵石。”伽野好奇道,“有必要如此节省吗?”
当然有必要,令梨默不作声揉乱猫猫头,把小黑猫揉得咪咪抗议。
五千万灵石,看着多而已,琼玉梨枝过不了多久就祸祸没了,小梨穷苦人的本职亘古不变。
“一条一千灵石,这个生意可以做。”令梨对没有彩头趣味捕鱼赛兴趣不大,但她对一切能使金钱流向自己的买卖都感兴趣。
“我下海捕鱼。”令梨问趴在手臂上的黑猫,“你呢?我送你回房间?”
小黑猫晃了晃脑袋,一跃从令梨胳膊上跳下,轻巧落在甲板上。
海风吹得小黑猫惬意眯起眼,伽野寻了个太阳好又偏僻无人的位置,软乎乎趴成一团猫饼。
“会享受的猫猫。”令梨弯眼笑了一下,由着他去。
黑猫金色的猫瞳映出跃入海中的少女背影,她如泡沫般消失在幽蓝水面,被海浪无声淹没。
“这个季节抓不到小虹鱼。”伽野慢慢舔爪子,心想,阿梨定会失望而归。
当然,不是完全抓不到。熟悉东海的修士总有办法,比如那个叫张子赢的家伙,怀里藏了一种香料,最能吸引小虹鱼。
小虹鱼胆子小,游速快,张子赢邀请众修士一同炸海面捞鱼,受惊的小虹鱼在海面飞速窜逃,下意识被香料引向他那边,一网打尽。
伽野对张子赢藏一手的做法不置可否,但他讨厌香料浓郁的气味,害得他嗅不到阿梨身上淡淡的梨花香。
在海腥味呛鼻的船上,只有令梨身边尚存一方净土,让猫猫敏锐的嗅觉有一丝喘息的空间。
阳光晒在背毛上暖烘烘,伽野翻了个身,晒完背毛晒肚皮,黑猫像烙饼一样熟练地把自己翻来翻去。
好惬意,惬意得不正常。
伽野没有告诉令梨,他不是第一次被人暗算变为幼年期。
上一次是在许多年前,他几乎记不清幕后黑手被父皇抓住后求饶的模样,只记得变成小黑猫的那几天。
小小一只,半点战斗力也无,他迈着小短腿跑了很久很久,狼狈跃下矮矮的土墙,阴冷的雨水湿哒哒黏在毛上,过路的野狗对他流着口水嘶吼,眼睛在夜里饿得泛绿光。
周围的一切被放大了千百遍,扭曲的墙面四面八方挤压他的身躯,灰色的天空摇摇欲坠。
世界对妖族少主很友好,对小黑猫不是。他被城中的孩子追撵、扔石头,被人揪着尾巴往地上砸,口渴时喝瓦楞里脏兮兮的积水,饿了就舔舔嘴巴,说服自己再忍忍,很快就到家了。
伽野路上也遇到过肯帮忙的修士,看中他许诺的利益,假装殷切地提供帮助,替他用昂贵的蜀锦和柔软的白绵铺成睡觉的窝。
窝里很软、很舒服,但伽野睡不着,不敢闭眼,他鼻尖满是熏人的香料气味,像一团粘稠的沼泽,绷着的神经时刻提醒他不能轻信。
自幼年化后,他从未有一刻敢闭上眼睛,庭院里掉了一根树枝下来,都惊起剧烈颤动的心音。
那修士倒没食言,伽野独自度过了几个不敢合眼的夜晚,便被送回族中。
还没恢复人形的伽野趴在妖皇殿的横梁上,看着那人先夸大自己的功劳,狮子大开口讨要了不少报酬,又攀关系地留下他睡过的窝,道:“少主在我这儿心安得很。”
那人走后,家中侍从捧着窝,笑着对伽野说:“少主,可要我替您收好?”
“拿去烧掉。”伽野跳下横梁,头也不回地离开,“送个猫窝给我做甚?真当我是他养的一只畜生吗?”
现在回想起来,伽野觉得自己错怪了人家。
人家只是给他做了个猫窝而已,言语间还是很尊重他的,不会对他又抱又撸,捏了耳朵又玩尾巴,几只肉垫被捏了个遍,天天给他洗脑“你就是一只小猫咪”、“谁是我的乖乖猫猫”、“猫猫生来便是给人撸的”。
令梨撸猫的时候完全不把伽野当妖修看,可她又非常清楚猫猫的壳子里装着一个妖族少主,完全不会让伽野有被贬低的感觉。
说好把床让给他,也不计较自己是个女孩子,更不用几日未曾安眠的疲劳讨价还价,干干脆脆盘腿坐在冰冷的地板上,抱着剑一秒入睡。
她脆弱的后颈背对伽野,持剑的正面朝着门口,万一有人闯入,睡梦中的人会第一时间拔剑挡在伽野面前。
枕头上有浅淡的梨花香气,安心感如裹在身上的锦被,拖着伽野一点点陷入沉眠。
变回幼年期的第一天,小黑猫钻进袖子里体验了一把飞剑狂飙的刺激,听人面不改色打着宠物的名义逃票,独自占领一张大床,耳畔多出一道轻浅的呼吸声。
变回幼年期的第一天,小黑猫费劲巴拉从厚厚的锦被中钻出来。
新鲜微冷的空气涌入他的鼻腔,靠坐在床头的少女托腮望来,阳光为她勾勒一层金边。
笑容点亮她姣好的容颜,伽野忽然很希望她凑过来,蹭一蹭他湿润的鼻尖,说早安,我的小猫咪。
如果他真是她养的猫,想必每天都会得到这样的问候。
“我也没有很想被当成猫。”伽野晃了晃阳光下闪着金光的尾巴,“只是权宜之计,对,权宜之计。”
光晒太阳也怪无聊的,伽野翻身站起,踱步到甲板边,猫瞳映出波涛滚滚的海面。
受张子赢邀请的修士纷纷开始炸鱼,各种法宝漫天飞舞,令梨不知所踪,十有八九潜到了水底。
“小虹鱼喜欢阳光和金灿灿的颜色,很少潜入海底。”伽野不知该说什么,或许凌云剑宗该额外开一门捕鱼实践课,起码教导一些海洋常识。
小猫咪抖了抖白胡须,轻巧地跃到水面上。
灵气托住黑猫的身躯,让他在海面如履平地。
伽野踩了几下水,踩得四只梅花爪湿漉漉,才慢吞吞垂下一截尾巴,探入冰冷的海水。
……
令梨掐着避水诀,吐出一串晶莹的泡泡。
感谢避水诀,感谢金丹期,她终于可以在确保呼吸的条件下保住自己的道袍,不至于浑身湿透的回到甲板上。
扑通!
令梨跃出水面,三两步跃到甲板上。
“伽道友。”甲板上,张子赢远远看见令梨,前来打招呼。
他还以为令梨不参赛,没想到她潜入了海底,张子赢问道:“道友收获几何?可有抓到我说的鱼?”
“一条没抓到。”令梨摇摇头,“水面炸鱼动静太大,鱼儿都跑没影了。”
张子赢笑容不变,反过来安慰道:“无碍,本也是讨个趣味,玩得开心就好。”
他借香料做饵抓到了数百条小虹鱼,等去东海转手一卖,瞬间发财!
“几番积累下来,或许够换一颗东珠,至少是百年蜃贝的东珠。”张子赢心里盘算着,余光瞟见左顾右盼四处找猫的令梨。
“伽道友可是在找养的灵猫?”张子赢道,“灵猫性野,随它玩便是,何必着急?”
“我怕他无聊,给他找了些打发时间的玩具。”令梨晃了晃手中的小匣子,哗哗作响。
透明的玻璃匣子里,数十颗又大又圆的东珠互相碰撞,珠圆玉润,洁白莹莹。
这不是张子赢心心念念的东珠,又是什么?
品相之好,胜过他的梦中情珠数百倍。
“敢问道友,”他维持不住笑容,干巴巴地问,“东珠从何寻来?”
“就在海下。”令梨偏头,抬起下颌点了点海面,“我潜水下去,偶然遇到一只千年蜃贝,不分青红皂白对我喷来一口瘴气,要困我入幻境。”
蜃贝擅用幻境。常有出海渔民下网捞珠,一网下去,眼前金灿白银一片煌煌,便以为自己收获颇丰,拼尽全力拉网,直至力竭而死,都不知眼前财富是蜃贝瘴气所化,网里哪有什么珠宝,不过礁石尔。
“许是我破除幻境时出剑重了些,蜃贝被我打裂了壳。”令梨怪不好意思的,“我想它死都死了,东珠不要白不要,拿回来给猫玩。”
千年蜃贝,不小心打碎了壳。
东珠,拿回来,给猫玩。
张子赢:我裂开.jpg
说话间,令梨余光瞥见一条黑色的尾巴,便对张子赢道:“我还有事,告辞,助道友捕鱼顺利。”
“伽道友!”张子赢咽了下唾沫,远远呼唤,“在下可否用小虹鱼换你手中东珠……”
“不换。”
伽野的声音先一步出现在令梨识海,小黑猫从阴影中踱步而出,猫瞳一眨不眨地盯着小匣子里的东珠。
“他叫的伽道友是我,不是少主你。”令梨弯下腰,方便小黑猫跳到她胳膊上,玩笑道:“少主缘何替我做决定?”
“东珠不是阿梨带回来给我的礼物吗?”伽野的尾巴搭在匣子上,下意识圈地盘,“我都听见了。”
“我给你带了好多颗。”令梨晃了晃匣子,“还是换吧,我没抓到小虹鱼,想尝尝。”
“阿梨好不懂事。”黑猫用更大的力气压住令梨的手,不许她动,“想吃鱼不来求我,去求一个外人。”
猫科妖修比人族修士擅长抓鱼的道理,令梨明白。
可……她看了眼巴掌大小的小黑猫,有一丝滥用童工的不忍。
少主只是一只柔弱猫猫而已啊,连下地走路都怕弄脏毛发,被令梨养得干干爽爽——
“你的爪子怎么湿了?”令梨突然发现不对,平日干燥温暖的梅花爪一片湿冷。
她顺着背毛摸到尾巴,越靠近尾巴尖越湿,最底下一小簇绒毛像被什么咬过,坑坑洼洼。
“谁揪你尾巴了?”令梨沉下脸,语气骤冷,“报名字,三秒钟,我带人头回来给你踢。”
“从昨天到今天,揪过我尾巴的只有阿梨。”
伽野把尾巴尖藏进肚皮下面,不让她再看:“我不要阿梨的脑袋,我要你跟我走。”
他催促似的用爪子推了推令梨的手腕:“快些,我没关火。”
令梨被伽野指示着东绕西绕,绕到船舱下一处偏僻的伙房。
这里许久没人使用,柴火烧出的黑痕永久留在木板上,阴暗又冷清,与黑底金纹的狻猊极不匹配。
伽野熟门熟路跳到堆起的木柴上,轻快的声音传音到令梨识海:“时候正好!阿梨,掀开锅盖看看。”
烧柴的灶台上,沸腾的白雾顺着盖沿弥漫,像一汪流动的云。
令梨动作很轻地揭开锅盖。
霎那间,斑斓的虹光喷涌而出,如骤雨初歇碧蓝如洗的晴空上一弯绚烂的彩桥,鲸鱼喷出漫天的水雾,一重又一重虹光层层叠叠,照得周围熠熠生辉。
“这便是‘九十九重彩’。”伽野轻巧地跳到令梨肩头,“做法没什么稀奇,我吃过一次就学会了个大概。”
“尝尝?不能说和那道名菜一模一样,起码有七成相似。”
小黑猫追着自己坑坑洼洼的尾巴尖转了一圈,含住尖尖嘬了嘬毛。
这鱼胆子极小,嘴力挺强,他尾巴上的毛得养几天才能好。
伽野才含住尾巴尖,忽然整只猫被人抱着举了起来。
浅浅的梨花香落到小黑猫湿润的鼻尖,如沾上一片花瓣般轻柔。
“谢谢!”
令梨又轻又快地亲亲他的鼻尖:“你是世界上最好的猫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