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各怀鬼胎,看谁能笑到最后
谢兰亭洗漱收拾, 玄机阁和顾家都在南林,不用急着赶路,他跟顾云起待了一天, 吃过晚饭后, 才朝顾家去。
磨蹭到晚间才走,一是自己舍不得分开, 二是谢兰亭觉得顾云起状态不太对。
顾云起说自己是战前紧张, 产生这种情绪完全有可能, 但按照这个说法,他的表现应该是再检查自己的筹备有无差错, 或者争分夺秒再多修炼,以上表现,顾云起一个没有。
虽然他有掩饰, 但谢兰亭觉得顾云起紧张的点在自己身上。
谢兰亭明白顾云起有多爱自己, 可最近顾云起一些小动作和不经意间的神情, 搞得仿佛自己要抛下他一般。
可顾云起没有上辈子的记忆, 按理也不该有患得患失的情感,好比今日, 明明梦见不痛快事情的是自己,可顾云起抱着自己时,与其说顾云起是在安慰谢兰亭, 不如更像是顾云起自己也做了什么噩梦。
奇了怪了。
谢兰亭一路走一路想, 自言自语:“不该啊, 好像是闭关开始的,闭关期间我也没做什么会引起误会的事吧?”
他身后一步处跟着傀儡, 先前他俩闭关, 傀儡就在闭关地外待命, 其实谢兰亭完全可以把他收回石牌空间中,但傀儡都在里面待了上千年了,谢兰亭觉得还是体恤一下,放他在外面多看看。
虽不知道情绪淡漠的傀儡需不需要这样的体恤。
傀儡有试着把松鼠放生,但也不知那松鼠是不是适应不了外面物种丰富的环境,放生均以失败告终,是以它终于成了傀儡的宠物,此刻就蹲在傀儡肩上,抱着个果子啃啃啃。
听到谢兰亭自言自语,傀儡道:“人若在自省时无论怎么反思都发现不了过错,却又觉得必然存在什么问题,可以告诉旁人,有句话叫‘旁观者’清。”
“老祖把你教得很好。”谢兰亭夸了他,“不过我正想的事就不必说给旁人了。”
因为闭关期间生活其实非常简单,二人都抓紧时间修炼,除了某些简单的对话,就剩双修时各种撩拨,实在不是能随便聊给他人听的内容。
说完这句时,已经能看到顾家的大门了。
谢兰亭一出现,门口守卫愣了愣,赶紧将门打开,并朝他道:“仙君,家主说一旦你回来,就请去见见他,家主恭候多时了。此刻家主应在偏厅,我带你前去。”
守卫低着头,态度十分恭敬,不是装的,他低头前脸上的惊讶被谢兰亭尽收眼底,因为谢兰亭身上的气息怎么看都高过了元婴。
比元婴高的只有大乘或者化神。
守卫惊疑不定,谢兰亭这是要恢复了?
谢兰亭颔首:“带路吧。”
守卫一路将他带到偏厅,顾薄在此处理家中事务,待感受到谢兰亭的修为气息时,也是一愣,而后快速收拾起表情,开口的语气非常真诚:“恭喜仙君晋升大乘。”
他从案后起身:“先前大家还在猜测南林谁家又出了大乘,原来是仙君。”
谢兰亭笑了笑:“多谢,受伤后这么多年的坚持总算有了回报,希望能顺利到化神,甚至更上一层楼吧。”
化神对许多大能来说都是终身无法越过的一道天堑,比如顾薄就知道,若无重要机缘,凭他自己的本事大约一生也到不了化神,但听谢兰亭这么说,他面上神色完全没变。
他看着谢兰亭身边只跟了傀儡,不忘问问他侄子:“云起呢,怎么没与你一同回家?”
“我把云起暂时托付给一个友人,让他指导云起修炼。”谢兰亭道,“反正以云起的修为,也去不了幽天大秘境,我不在身边监督,也不能让他落下修行。”
“哈哈,仙君真乃严师,不过说得对,修行不可懈怠,云起定能明白你心意。”“你到了大乘,在秘境中也就多了竞争力,天色不早,仙君快去休息吧,明日我们便出发。”
谢兰亭点点头,他转身出去后,顾薄带笑的嘴角拉平了,他原本是想借谢兰亭的运势找东西没错,但现在看来……他最好让谢兰亭永远留在秘境里。
顾云起的道侣可以是元婴,但绝不能是大乘。
当年他杀了自己兄弟后,族里一些老东西就还想着顾云起依然可以跟顾景平平起平坐,不管是同情也好,想把顾云起当棋子用也好,顾云起的存在本来就碍眼。
留着顾云起,不过是为了至今下落不明的顾家秘法。
顾云起必须完全在他的掌控之类,谢兰亭如果是元婴,顾薄还能放心,但他成了大乘,作为顾云起如今最亲近的人,很可能带着顾云起跳出自己手掌心。
顾薄不会容忍这样的事情发生。
顾薄重新坐到桌案前,灯火微晃,却照不明他阴沉的脸色。
谢兰亭走在回小屋的路上,忽而笑了笑:“顾薄现在应该改主意了,他想我最好能给他找到白虫草,然后再被他杀了。”
傀儡摸着松鼠的毛,刻板地开口评价:“确实泄了一丝杀气。”
“他藏得也算不错了,不过我比较敏锐。”谢兰亭嘘道,“不过我们也想杀了他,这一点上扯平了。”
谢兰亭回到他和顾云起住的小院,推开院门时本要开口说话,在意识到屋内并没有顾云起在等着时,硬生生把嘴边的话又咽了下去。
谢兰亭无奈地笑笑:“都养成习惯了。”
最初荒芜又杂草丛生的小院,如今充满了闲情,小院有限的地方被合理布置上花草,不同时节有不同的花绽放,虽不是名胜,但花香也沁人心脾,各处都被静心打理,日出日落时,这里也是绝佳的观景点。
顾云起的父母当初会在此处修建一所小屋,就是想找一块清静幽雅的地方,闲暇时两人待在此处,坐看云卷云舒,享受着属于他们的时光。
随着他们亡故而凋零的风景,如今被他和顾云起重新拾起,故人不忘,新酒再酿。
谢兰亭的袖子扫过一片花丛,袖摆似乎都染上了花香,他走到屋前,却没急着打开门,盯着门板看了片刻,仿佛门板上开出花似的。
片刻后,他转身走到小院中间,摸出了传讯玉牌。
顾云起不知道谢兰亭到顾家的确切时间点,之后又会跟顾薄谈多久,因此只能等着谢兰亭联系,谢兰亭点亮传讯玉牌,那头是一直正等着的顾云起。
“我到了。”谢兰亭道,“难得回家你不在,还挺不习惯的。”
顾云起的声音从玉牌中传出:“细算起来我们分开明明还不到一个时辰。”
谢兰亭接过他的话:“就已经很想我了?”
谢兰亭看不见顾云起此刻温柔的眼神,却能听到他的嗓音:“想。”
谢兰亭手指滑过玉牌,笑了笑:“这么舍不得我啊?”
他在笑声的尾音上咽下了轻叹:“其实我也想你。”
两人握着玉牌,好一会儿都没说话,但并不会因为没话就觉得尴尬,都知道玉牌那头的道侣定然在脑海里描绘着彼此的容貌——因为他们自己就是这么做的。
片刻后谢兰亭开口:“今晚不睡了。”
修士几晚不睡不是问题,但对谢兰亭这种钟爱睡眠的人来说,不睡觉可是非常难得,他道:“我觉得现在的心境正适合练剑,不该错过。”
顾云起道:“我陪你。”
二人就这么把玉牌放在一边,谁也没断开传音,谢兰亭握住听雪,顾云起握住藏月,沐浴着同样的月光,在剑刃的冷风中挥出自己的剑招。
傀儡捧着已经睡着的松鼠翻身上了屋顶,在屋顶看着谢兰亭的招式,鸳衾路过顾云起在玄机阁的院落,瞧了一阵,悄悄走开了。
这小子的剑倒是懂得内敛了,鸳衾想,剑意同心境,她虽是师父,可让顾云起圆融剑道的却不是她,人啊,果然得经历才会有变化。
风霜雨雪可磨人心,阳春甘露可圆人意,鸳衾无声笑了笑,人生在世,还是有点念想才好。
二人练了一晚的剑,直到朝阳升起,谢兰亭先前闭关时想了几个新剑招,昨晚正好试试与其他剑法的衔接度,他刚收剑,院外就来了顾薄的传话人,请谢兰亭与他们一道出发。
谢兰亭拿起玉牌,让那人等等,自己去换身衣裳。
他在屋中对玉牌道:“回头见。”
顾云起:“嗯。”
玉牌的光暗下去,顾云起看了片刻后才收起来,他也得做出发准备了。
顾家和玄机阁的飞舟照样同时在南林升起,别的不说,就连谢兰亭也觉得玄机阁那别致的飞舟外壳实在让人没法靠近,欣赏不来。
在靠近幽天大秘境的上空,能看到各门各家五花八门的飞舟,有的十分显眼,有的格外低调,大家都早早到了,落地后等着秘境开启。
顾云起扣上面具,和鸳衾一起站在玄机阁前方,鸳衾倒是没有用面具,只是她半张脸上画上了张扬的红莲图案,玄机阁的标志十分明显。
妖修领头的是问心仙子,看来妖族只来了她一个化神,陈竹书跟在她身边,托万年飞羽果的福,这孩子不仅成功补好了先天不足,能继续活下去,还很快进一步突破,已经是元婴前期了。
陈竹书一落地,就摸出了传讯玉牌,谢兰亭拿出玉牌来:陈竹书在给他传讯。
谢兰亭捏着玉牌,朝顾薄道:“我去跟熟人打个招呼。”
他只是知会一声,不是顾薄下属,不需要他同意。
因为顾家和玄机阁是一个地方来的,所以两方算靠的比较近,谢兰亭视线刚才有意无意都在玄机阁这边,更准确说是在顾云起身上,但不敢看得太明目张胆,以免被发现,他这会儿才寻找起妖族的位置来。
妖族一行人很显眼,倒是不难找,谢兰亭走上前,陈竹书欣喜道:“仙君,你恢复到大乘啦!?”
谢兰亭点点头,问心仙子也道:“恭喜。”
“顾道友怎么不在……哦,差点忘了,幽天大秘境的话他修为应该不够,唉,只能之后有机会再聚了。”
陈竹书说完,从芥子里摸出一箱东西来,明明用箱子装得好好的,但还是能看出他捧着箱子的小心翼翼。
“仙君,这是童儿让我带给你的,里面都是他做的药,用途全部都写在瓶身或者纸包上了。”陈竹书打开箱子让谢兰亭看了看,不放心道,“你如果要使用,用前一定仔细阅读说明,一定要仔细阅读!”
接连重复,透过陈竹书的敬畏,谢兰亭心想他们如今大概也已经见过或者感受过童儿的厉害之处了,证据就是如葛闻那般面瘫,看到箱子里的瓶瓶罐罐时都忍不住抽了抽眼角,而后撇过头去。
出于礼貌,谢兰亭就不问童儿给诸位带来了多大的心理阴影了。
他接过东西小心地在芥子中放好,陈竹书热情道:“仙君要不要与我们一起?也可以互相照应。”
妖族承了他的情,如今他是妖王座上宾,加上陈竹书和问心仙子在这儿,怎么看都比跟着顾家待遇好。
不过谢兰亭有事要做,婉拒了:“多谢,不过我此番进入秘境也有想办的事,跟着顾家更方便。”
“哦,那就没办法了。”邀请被拒,陈竹书也没失落,“如果能在秘境内碰上,有我们能帮上忙的地方,仙君尽管提。”
谢兰亭道:“如果真能遇上,可以互帮互助,我虽然此刻是一个人,能干的事还是不少的。”
陈竹书眼睛亮晶晶:“那是,因为仙君很厉害!”
谢兰亭对着少年真诚的眼神忍俊不禁,跟顾薄等虚伪的人打交道久了,还是得看看这种表情,相信一下世间的真善美。
而顾薄此刻也在跟熟人打招呼——带队御剑宗的刘弃风。
刘弃风对谢兰亭恢复大乘的事反应很大,他方才远远瞧见谢兰亭时就不淡定了,此刻急着过来,跟顾薄一谈,才稍微安心了点。
二人谈话时用的是传音入密,旁人都没听到,顾薄的意思是先利用谢兰亭找东西,然后杀了他。
刘弃风对谢兰亭做的那些事,没指望谢兰亭能放过自己,因此杀了他是最好的选择。
而且这次殊道不在,不用听他脑子有病的发言。刘弃风当初听过殊道一回,觉得让谢兰亭活着受罪也不错,结果呢?看看,人家都重登大乘了!
此时再不动手,难道等谢兰亭回到化神,把他们全杀了?
跟顾薄达成共识后,刘弃风远远地瞧了一眼正在跟妖修聊天的谢兰亭,心道师弟,你可别怪我心狠。
谢兰亭感受到背后的视线,却没有回头。
闲聊期间,幽天大秘境门口波动,入口终于开启。
谢兰亭回到了顾家阵营,顾薄依然端着表情:“仙君,请了。”
谢兰亭:“好说。”
动身时,他视线悄悄掠过顾云起,而顾云起隔着面具,几不可查地朝他点了点头。
既然大家都各怀鬼胎,就看谁能笑到最后了。
作者有话要说:
童儿:我身不能至,但装备还是要给的!
第72章 谢兰亭:请交保护费
幽天大秘境每五十年开启一次, 因此与其他进门后就抓瞎的地方不同,幽天大秘境是有地图的。
不过因为大秘境中或许还藏着不为人知的空间、暗室等等,谁也不敢保证地图是完整的, 现有的地图中, 玄机阁的地图是公认最完善的版本。
因此在大秘境开启前一段时间,玄机阁卖地图又赚了一大笔。
顾薄点了点地图上一处:“这是上回白虫草消失的地方, 我们先去那里看看。”
上次趁众人打得火热, 寄生白虫带着草溜了, 没人看清到底往哪个方向走,肯定不可能留在原地, 但于秘境而言,五十年不过弹指一挥,现在去看看, 也许还能找着点蛛丝马迹。
赶路的过程中, 谢兰亭把童儿给的药都看了一遍。
他不必拿出来, 大家用操控芥子空间用的是神识, 因此药物放在芥子里,他用神识看就行了。
在药老人的指导下童儿进步神速, 做事也规矩许多,起码这回制的药,说明都写得挺详细, 不像之前, 塞来东西就只有一句话。
有对付人用的, 也有伤药补药,但直觉告诉谢兰亭, 童儿的伤药补药还是别乱用得好。
顾薄这回把顾家约一半的大乘都带了出来, 在化神之下大乘为最, 一个门派或家族内若有十个以上的大乘坐镇那便是大门户,过了这个数的,就有资格跻身名门世家。
顾家没有出过化神,之所以能有较高的地位,就在于组内大乘人数众多,共三十二人,算是人修门里最多的。
当然,因为顾云起藏得好好的,所以顾家大乘里没算上他。
顾薄带了十四个,算上他一共十五个大乘,谢兰亭看了看跟顾家选择同个方向的刘弃风,再加上御剑宗的帮手,十分麻烦。
就算不能完全让顾薄落单,也要大量减少一下他身边的人数。
根据地图的路线,众人很快到了白虫草当年消失的地方,趁着下属寻找痕迹,谢兰亭打开地图,仔细研究。
他虽然看着地图,但一直警戒着周围,因此察觉刘弃风朝他靠近,离自己还幽五步远时谢兰亭开口了:“不必再近了,我们关系没到这步。”
傀儡一直站在谢兰亭身边,早在刘弃风靠近时,他就已经转向了这个人。
刘弃风站住脚:“我还没恭喜你晋升大乘。”
“我受伤后咱们都吵了几年了,现在装没意思。”谢兰亭收起地图,无所谓道,“你无非是怕我回归化神后把你收拾了,放心,只要你们别对掌门师兄太过分,我不至于赶尽杀绝。”
假的。
当初谢兰亭还是化神时,刘弃风和殊道不敢太张扬,他修为一跌,这两人就图穷匕见,既然原形都露了,怎么还可能回到从前呢。
要是有机会,谢兰亭不介意在这儿把刘弃风一起收拾掉。
除了顾家和御剑宗,周围还有其他人,都是来找白虫草痕迹的,玄机阁的人在此便不显得突兀。
顾云起作为鸳衾的弟子,与别的玄机阁人衣装颜色稍有不同,面具上的红莲纹也要多一瓣,他站在离谢兰亭不远不近的距离,让人察觉不到二人的关系。
有些人寻了一会儿没见到痕迹就走了,顾薄也派了一些人分散开,不过跟在他身边的大乘依然有十个。
谢兰亭跟着他朝前挪,从白虫草消失地往前行了大约十里,有一处断崖,崖下风起,威压十足,明显只有大乘期的人才能下去。
“根据地图标注,这处崖下曾有人得到过万年灵植,”谢兰亭道,“白虫草有没有可能去了底下?”
顾薄盯着崖底雾气看了看:“仙君想下去探查?”
谢兰亭点点头:“正有此意,顾家主来吗?”
顾薄却道:“确实值得一探,只是我本想往另个方向走走。”
谢兰亭站到崖边,略一颔首,仿佛压根儿不在意顾薄的决定:“那你请便,我更想去崖底看看。”
谢兰亭说着就径直跳下,往崖底飞去。
刘弃风来到顾薄身边:“怎么说?”
顾薄瞧了瞧自己选的方向,又看了看崖底,缓缓道:“跟上。”
谢兰亭最近运势不错,先前在顾家两人立誓时,顾薄当然听得出来谢兰亭的意思:谢兰亭会帮他寻找,可没说找到后一定给他。谢兰亭即便收到自己腰包里,也绝对不会被誓言反噬。
不管是为了找白虫草还是杀谢兰亭,最好他们都得跟着。
顾薄又点了五个大乘期,让他们去别的地方找,自己则往下跳,确认他跟上谢兰亭后,顾云起和鸳衾也才从崖上跳下,身边还带着三个玄机阁的大乘。
飞到崖底后,谢兰亭带着傀儡不急不慢朝前走,崖底光线十分黯淡,有薄雾笼罩,周遭环境在雾中若隐若现,十分方便偷袭。
谢兰亭刚这么一想,左边就有阵劲风扫来,不过在他动手前,傀儡一拳就将袭击他的东西打断,那是一只妖兽,被傀儡断了触角,雾气里响起嘶鸣,飞速逃掉了。
他走得慢,也方便其余人追上,顾薄到了后还问:“如何,仙君有什么发现吗?”
谢兰亭:“我也是刚下来啊,除了偷袭的野兽,还什么都没发现。”
鸳衾跟玄机阁的人缓步跟上,鸳衾提着烟杆吸了口,吐出的烟和雾混在一起,她道:“绘制这一片的地图时,根据我们得到的消息分析,崖底很可能别有洞天,若是诸位能帮我们一起找找,下次来买消息,我可以打个折哟。”
别有洞天?
顾薄心说那谢兰亭运气确实不错,哪怕没找到白虫草,没被发现过的新洞天中肯定有什么宝物,不亏。
一行人在雾中行了两个时辰,基本是跟着谢兰亭走,在这里行走跟路痴与否无关,反正也没人认路,全凭感觉,起码根据留标记的情况可以判断他们没有原地打转。
只是越往后走,袭击他们的东西越少,渐渐减少到一只都没有,而后连声音也消失了。
谢兰亭顿住脚步:“不对劲。”
即便他不说,其余人也发现了,周围一丝声音都没,静得仿佛死地。
刘弃风抬剑驱散了点周围的雾气,能见度提高了几米,花花草草看着倒没什么问题,可当他们所有大乘都感到毛骨悚然,绝对不是错觉。
大伙儿纷纷捏紧自己的武器,所有人都安静下来后,浓雾中传来了一点风,他们顺着这缕微风转头,突然感受到了大地的震颤,以及耳边终于重新响起声音。
只是这声音与其说逐渐嘈杂,不如说隔得老远都能感觉到雷霆之势。
一只两只?不,不对,这是——
跟在刘弃风身后的御剑宗大乘惊呼出声:“成千上百的气息!这是兽潮!?”
谢兰亭果断道:“走!”
众人起身飞行,却发现不能飞得过高,而兽潮的先遣部队已经有几十只赶了上来,各个体型庞大,地上跑的空中飞的,应有尽有。
谢兰亭朝身后丢出一件法器炸开,将五六只鸟兽击落,他再摸出一件法器托在手心,这个法器有避兽的效果,还是当初刘弃风放到嫁妆里的东西。
刘弃风看见避兽法器的光,心头就是一哽:我的家底!
因为谢兰亭拿走嫁妆聘礼太多东西,他当初重新把给顾家的东西补上后,现在可以说非常穷!
谢兰亭朝鸳衾道:“阁主,我这件宝物可助周围人避开大部分兽类,我带你们一程,以后去玄机阁买消息能不能再加折扣?”
鸳衾立刻招呼玄机阁的人朝谢兰亭靠拢,她抛了个媚眼:“给你免费。”
顾云起无声飞到两人中间,隔开了她跟谢兰亭,鸳衾心道:哟,瞧这占有劲儿。
避兽法器方圆五米内自动有效,顾薄和刘弃风等人也厚颜无耻贴了上来。
顾薄:“跟仙君做盟友真是真确的选择。”
刘弃风:“师弟你怎么说也是御剑宗的人,那还是我的东西,怎么不想着先护自家人?”
“不好意思,东西早就是我的了。”谢兰亭道,“玄机阁阁主用免费的消息换保护,你们拿什么换?”
顾薄和刘弃风沉默,谢兰亭替他们想了合适的价钱:“这样,每人十万珍灵石,不算太贵,拿不出来的,麻烦往边上挪挪,毕竟防护空间有限,大家或许也觉得挤?”
谢兰亭和傀儡两个,玄机阁五人,顾薄和属下共六个,御剑宗三个,十六个人,在五米的安全范围内,确实很挤。
十万珍灵石对外纯属狮子大开口,但对这些大能来说,比天材地宝便宜多了,顾薄爽快把他和属下的钱全掏了,而御剑宗两个大乘也交了自己的钱。
刘弃风:“……”
如果谢兰亭开口要什么法器,他还能从本来准的东西里忍痛割一两件,但要珍灵石……他已经穷到掏不起了。
他怀疑谢兰亭故意的。
刘弃风默默看向御剑宗另外两个大乘,孰料那两位也没准备多少。
其中一人道:“大长老,不是我不想替你给,我就剩一万了,也不够啊。”
另一人声音更低:“我还剩五百……”
凑不齐。
刘弃风深吸口气:“师弟——”
谢兰亭打断他:“别叫我师弟,你可以跟从前一样,叫我蠢货、落泥凤凰或者冤种。”他捏着避兽法器笑容和煦,“我不介意。”
刘弃风咬咬牙:“能用别的抵吗?”
“不能。我这会儿就只想要珍灵石,没有就麻烦你靠边吧。”谢兰亭道,“我很仁慈了,没让你出去,但大家进来都是出了钱的,你没钱就出点力吧。”
避兽法器能让大部分兽类避开,但有一小部分不行,有一只就正好直直朝他们这边撞来。
“喏,”谢兰亭道,“避不开的就交给你了,大长老,你难道好意思吃白饭?”
鸳衾嚯地一笑:“应该不会吧?”
有人打工为什么不要,顾薄可是出了钱的,他道:“刘长老必不是这样的人。”
刘弃风抬剑把袭来的妖兽击落,他怕自己现在出口只想骂人,于是闭嘴了。
十几人就围着谢兰亭,快速朝前飞,刘弃风剑法逐渐暴躁,用力也有几回过猛,要不是理智强把情绪压下去,他都想连着谢兰亭直接砍了。
等待会儿找到宝贝,哪怕不是白虫草,刘弃风心说也不必再拖,直接动手。
在兽潮完全赶上他们之前,谢兰亭眯了眯眼,发现面前出现了一个光点,光点处传来微弱的空间波动。
鸳衾道:“不会就是那里吧?”
横竖也没有别的路线,再纠结就被兽潮赶上了,于是大家一头扎进光点中,还真的穿了过去,来到了幽天大秘境内尚未被发现的地方。
只是此处威压更重,他们刚才还能离地飞个十米高,一进此处,在空中仿佛被泰山砸中,全部往下一坠,压力过猛,有些人直接被砸到了地上,打着滚滚了下去。
有些人在离地两三米处稳住了,但这点高度,与其说能飞起来,不如说能蹦跶。
而且所有人视线都是一暗一明,再睁眼时,他们发现身边的人数少了。
顾薄的手下又少了两个,刘弃风少了一个,而玄机阁这边,只剩鸳衾和顾云起,剩下三个人都不见了。
看来即便同时从光点处穿过,也未必落在一起。
但关键是……谢兰亭傀儡还在,但他本人居然不见了。
顾薄环视四周,这里是个幽暗的洞窟,但穹顶非常高,也很宽阔,视线昏暗,他们落脚的地方长着一些发光的花草,虽长在幽深环境里,却别有美感。
灵力也很充沛。
顾薄道:“看来大家走散了。”
鸳衾看了看两方的人数,嘴上道:“我是无所谓,玄机阁的人能收集到情报就行。”
顾薄倒是谨慎,他自认和玄机阁从前没什么冲突,在找到宝贝前可以暂时相安无事:“未知意味着危险,我们可以暂时合作。”
鸳衾在阴影处笑了:“好啊。”
顾薄瞧向她身边那人,他早就发现了此人面具与别的人不一样,多一瓣红莲,意味着这人身份在玄机阁内不低,不过可能有鸳衾开口就够了,这人一直没说过话。
然后他就看到此人袍子动了动,像是被什么东西从里面拱了拱。
顾薄警惕:“你……”
那袍子终于被拱开,一只毛茸茸的脑袋探了出来。
顾薄挑眉:原来是只白狐狸,这人一直把自己灵兽圈在袍子里的?
作者有话要说:
谢狐狸上线
第73章 狐狸在空中灵活打转,将什么东西精准砸了出去
刚落入此方空间时, 确实是所有人都眼前一黑,但谢兰亭发现自己比旁人缓得更早,他趁此机会立刻变成小狐狸, 呲溜钻进顾云起怀里。
为了避免顾云起因为应激反应把他丢出去, 谢兰亭不忘提前传音:“是我。”
于是顾云起眼前还看不清东西时,手里就被塞进个温热的狐狸团, 他顺手带着狐狸进自己的怀里, 玄机阁宽大的袍子底下塞只小动物, 完全可以看不出来。
谢兰亭有此一招,是发现进来后部分人与他们走散了, 但总体人数上顾薄刘弃风阵营还是比他们多。
顾薄和刘弃风特别防着自己,但对玄机阁的态度要好些,毕竟在他们的认知里, 若不是要争抢宝贝, 应该与玄机阁没什么冲突。
谢兰亭果断判断局势, 借此机会从顾薄和刘弃风眼前“消失”, 降低一点他们的警惕,没准还能把他们的人手再想办法支开一些。
傀儡认主子靠的不是视觉, 而是跟主人之间的契约,他当然认得从顾云起怀里探头的那只狐狸是自己主人,不过再他多看几眼前, 谢兰亭也跟他传音。
“别把视线过多落在我身上。”
傀儡不愧是老祖最高作品, 很有灵性, 立刻不着痕迹收回视线。
倒是顾薄问了傀儡一句:“不去找你的主人?”
虽然他们在躲避兽潮,但是跟着谢兰亭才找到此处的, 足以证明谢兰亭运气发挥得很好, 跟着他确实有宝贝可以找。
无论是要杀他还是要继续找宝贝, 谢兰亭最好都得在他顾薄视线里。
傀儡听着耳边谢兰亭的传音,开口学舌:“主人说,若在秘境里分散,那就顺其自然。”
鸳衾摸出传讯玉牌看了看:“此方空间里用不了玉牌。”
顾薄:“那便先走走看吧。”
小狐狸似乎是在怀里待久了觉得闷,踩着顾云起手心一蹦,跳到顾云起肩上,把他脖颈环了一圈,可惜顾云起脸上戴着面具,并不能感受被毛茸茸舒服包围的快乐。
于是他抬手摸了摸。
谢兰亭本来是由着他摸的,但在顾云起爱不释手揉得完全停不下来时,他用尾巴在顾云起手上轻轻拍了拍,无声道:可以了啊。
顾云起顺势又把尾巴揉了揉,才依依不舍收回手。
手感太好,感觉自己手心完全被松软的绒毛黏住似的,根本不想放开。
石窟中除了会发光的奇异花草,还有类似萤火虫的小光点,用神识扫出去暂时没发现什么危险,而且此地不好说是不是封闭的,因为很大,大乘期的神识都查不完。
往后走,他们路过一片区域,周围有嶙峋的石柱遮蔽了视线,在穿过这片石柱区后,眼前顿时霍然开朗,开满了成片的小白花,看得众人皆是一惊。
刘弃风倒吸一口凉气:“全是万年白虫草!?”
顾薄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他忙蹲下来,随手拔起一株白虫草,捏在手上看了看,狂喜的心情立刻被浇灭了。
“不对,是假的。”
鸳衾也捏起一株:“这是与白虫草长得几乎一模一样的白虫花。”她看着一眼望不到头的花海,“厉害了,该不会是白虫藏起了虫草的气息,隐匿在了花海里?”
当初逃跑的白虫五十年就干了这?种了一眼望不到头的花海来藏身?
不得不说,虽然对来者没有杀伤力,但令人窒息地有用,因为如果要把真的白虫草找出来,只能一根根看过去。
如果要烧掉花海来逼出白虫,没准白虫觉得上了绝路,宁死不动,就跟着真正的白虫草一起被烧掉。
鸳衾手一翻,让掌心里的白花落下:“我对白虫草没兴趣,就不奉陪了,这条消息我会记下。”
她说着就要无视面前的东西继续走,却被顾薄叫住了:“阁主稍等!”
顾薄是必须得到白虫草的,哪怕把这里全部翻一遍也要,事关他性命,不能舍弃,奈何此时身边人手不够,帮手能多一个是一个。
“阁主是生意人,不如与我做笔生意,帮我找到白虫草,我卖你一个人情,在我力所能及范围内,都可提要求。”
鸳衾脚步蹲下,朝顾薄嫣然一笑:“顾家主的人情可不好得,这生意我接了。”
花海太大了,如同真正的海洋般,完全看不到边际,顾薄把身边的属下也散了出去,从不同的方向去辨认。
顾薄没将属下全散完,身边还留了一个,刘弃风和御剑宗另一人都跟着顾薄,四人在相邻范围找。
他们散出去的属下渐渐走远了,有人顺着花海走到泉水底下,有人进了另一个小洞中,直到看不见身影。
花海简直大得离谱。
顾薄刘弃风还有一个顾家大乘先朝正前方飞出百米远后才落地,四人分了地方,一点点推进着找,而鸳衾和顾云起先飞过了他们似乎是准备到更前方后再划区域找。
不知到花海多大,只能把找过的地方都打上标记,约莫一炷香后,顾薄等人跟鸳衾撞见了。
顾薄还以为鸳衾他们只是搜到这一片,正要开口,却见小狐狸踩着人的肩膀突然腾空转圈,将一个什么东西朝他砸了过来。
顾薄反射性立刻后撤,不料那东西居然有极大的吸引力,顾薄没能及时退出范围,被吸了进去。
谢兰亭扔出来的不是别的,就是苍行老祖的传承石牌,石牌有空间,可以保护自己,也可以把敌人抓进来。
还没完,趁着刘弃风正在查看白花没能立刻转身看到,谢兰亭用狐狸灵活的身躯窜出去,尾巴一拍,把石牌砸向了刘弃风。
等刘弃风想跑,也已经来不及了。
将他俩收进去后,谢兰亭和顾云起也都飞进石牌中,不知在哪儿的傀儡突然冒了出来,把石牌抓入手心里。
连抓两人,剩下的顾家和御剑宗两个人自然反应过来,他们立刻抬手袭向傀儡,其中一人猛地察觉到杀气,在剑尖即将挨上傀儡时硬生生转身,用剑挡住了袭向他的法器。
那法器居然是一颗骰子,滴溜溜打着转飞回了鸳衾手心。
“小哥,来赌一把呀。”鸳衾手指灵活玩着骰子,笑不见眼底,“赌注就是你的命。”
石牌外二对二,石牌里也是二对二。
刘弃风和顾薄落入石牌空间,他俩都是大乘中期,顾云起和谢兰亭才大乘前期,但在石牌空间内,可以稍微弥补些。
毕竟这里是谢兰亭的地盘。
谢兰亭调动空间中的试炼大道,将顾薄和刘弃风两人隔开,他站到了刘弃风面前,两人所处的地方周围都是灰色。
“谢-兰-亭!”
刘弃风咬牙,一字一顿念出他的名字,恨不能咬碎,虽不知谢兰亭从哪儿冒出来的,但眼下看来是不能善了。
先前还说只要不为难掌门就不赶尽杀绝的谢兰亭,此时如此大费周章,总不能为了跟他谈心?
刘弃风:“我就知道你鬼话连篇,终于忍不住要取我性命了?”
“你们如果同当年一般收敛,我是真不至于杀人的。”谢兰亭指腹擦过剑身,屈指一敲,“黄泉路下,去给师父磕头吧。”
“哈,你不过刚恢复大乘,以为就肯定能杀了我?”刘弃风抬起剑,“这话应该我说,要不是殊道非得想看你活受罪,我早就送你去见师父他老人家了。”
谢兰亭笑了笑:“对了,跟你说件事,我俩踩的这地儿叫‘随心大道’,你随便想什么东西,都会被无限放大,打斗时注意了,别说我没提醒你。”
刘弃风:“我呸!”
他就是故意的!谢兰亭这么一说,刘弃风就更容易乱想,而谢兰亭如今是空间主人,此处对他不会有半点影响。
用随心大道来配合幻术简直不能更好用,他晋升大乘后,幻术也只差一点就能到九重了。
刘弃风此刻满脑子想的都是杀掉谢兰亭,两人起手都是御剑宗剑法,在打过百招后,刘弃风一剑刺穿了谢兰亭肩膀。
他立刻乘胜追击,下一剑却挥了个空,面前这个受伤的“谢兰亭”消失了。
而谢兰亭的声音似乎从四面八方传来:“我说了,你想什么都会被无限放大,原来你这么想杀了我。”
两道剑气从空中同时袭来,刘弃风立刻阻挡,被其中一道刮破了点脸颊。
毫发无损的谢兰亭再度出现,他带着令刘弃风厌恶的笑,对他说:“好巧,我也是。”
另一边,顾薄发现自己置身一个光亮的空间,脚底是光明的路,四周也是茫茫一片,亮得晃眼。
有声音响起:“在这里不能说假话,若不说话,则视为默认。”
顾薄冷冷道:“藏头露尾不敢出面?”
那声音没理他,开始了提问:“淮安徐家被你灭门,是否因为你觊觎人家秘宝?”
顾薄放开神识寻找破绽,声音冰冷:“世人皆知,徐家害死我兄长,我为他报了仇。”
整个空间似乎都颤了颤,有威压从头顶降下,顾薄同样释放威压相撞,白色的光辉似乎都扭曲了一点。
那声音下了评语:“假话。”
“大乘期的威压。”顾薄道,“玄机阁的人,是你吧?你趁我不备将我拖入此方空间,目的为何?还是说你是徐家余孽,报仇来了?”
顾云起从光中缓步走出,顾薄注意到他那只狐狸不在,他打起了十二分警惕:别看那狐狸小,动作却灵活至极,居然成功把他拉进此地。
要防着那只狐狸是不是藏在哪里准备偷袭。
而在顾云起亮出剑后,顾薄眼神变了,这剑他认得!
顾云起的藏月!
顾薄:“你——!?”
顾云起在他面前摘下了面具,脸上再没有惧怕或者畏缩,也没有对着最后亲人的眷恋憧憬,面庞线条俊美又锋利,退去一切的伪装,他终于站到了顾薄面前。
“下一个问题。”顾云起剑尖斜指地面,“顾家前任家主,究竟死于谁之手?”
第74章 “你给爹娘报仇了,云起。”
顾薄那惊讶的眼神在顾云起问出这句话后慢慢沉淀下来:“原来如此。”
顾薄冷冷道:“顾家秘法果然在你这里。”
“你还没有回答我刚才的问题。”顾云起道, “我爹娘死在谁手上?”
顾薄从嗓子里笑出声:“把秘法交出来,我或许会告诉你,那是顾家的东西, 你总不能让它断在你手里。”
顾薄说完, 却发现空间里威压更重了,除了大乘期的威压, 还有另一股力道, 他皱了皱眉, 在这里不能说假话,可他没回答顾云起的问题后, 威压更重了,所以这是针对他?
他正想着,顾云起已经提剑挥砍过来, 而顾云起身后光影波动, 居然出现了他那已死兄长和嫂子的影子。
顾薄很快发现, 顾云起比他想象中藏得更深, 两人的剑撞在一起,他仿佛才记起, 他这个侄子才二十岁,二十岁的大乘啊,可以说前无古人, 后未必有来者。
他监视这小子许多年, 从他爹娘死后开始, 看着他失怙后无助,崩溃的小孩儿成长得愈发平庸, 他从那么小就开始装了?
那么除非顾云起一早就知道父母死亡的真相, 而不是在长大后有谁告诉他。
顾云起的剑招招致命, 带着恨,带着杀气,破绽是不好找,但是顾薄到底已经在大乘中期多年,哪怕顾云起没有破绽,他也能直接硬碰着逼他的剑停下。
在制造出一个空隙后,顾薄毫不犹豫对着要害刺出,却从八个方向同时有攻击出现,他不得不后退,才发现不是他预想中的狐狸,而是一团蓝色的水球在空中打转。
“水?”
空中那团球不是别的,就是水灵。
说话的时候,他和顾云起几乎同时扔出件法器,法器撞在一起,发出巨大的爆炸。
他俩动了杀手,谁下手都没留情,扔的法器都是上品,撞在一起威力足以炸平整座山,却都没能撼动这个空间。
顾薄连退数步后皱眉,在这个特殊的空间里,他的剑比平日里沉重数倍,原本以为无伤大雅,可跟顾云起打起来才发现,不能小瞧了他。
只要说真话身上压力就能消失?
还有……
顾薄脚一踏,传出的威力震碎了身后朝他扑来的虚影。补完了方才心中所想:还有碍眼的亡灵旧影。
顾薄道:“你爹娘确实死在我手里。”
他说完这句,身上压力骤然减轻,看来说真话果真有用,顾云起咬着牙:“谁是帮凶?”
顾薄皱眉,为什么他连有帮凶都知道?他不禁起疑:“你看见了?”
当初周围要是藏了个小毛孩儿,他们不可能没发现啊。
两人的灵力再度相碰,互不相让,顾云起喉头一甜,他咽下一口血,嘴角咧出了笑:“是啊,我看见了——”
那日,他跟爹玩捉迷藏,爹说不欺负小孩子,给了他一样法器。
那个法器是一枚符咒和一面镜子,成套,将符咒戴在某人身上,拿着镜子的人可以透过符咒,看到佩戴者身边的情况。
“你可以用三次。”他爹摸摸他的头,“只能用三次哦,不然算你输。”
小云起点点头,抱着镜子就开始找藏身地。
他先藏好,等了等,用了两回镜子,镜子里映照的范围其实有限,但熟悉顾家的顾云起也从从蛛丝马迹判断究竟是哪儿,发现他爹可能朝他藏身处靠近,顾云起果断转移地方再藏。
镜子只剩最后一次机会能用,但这次他等了好久好久,小云起觉得自己找了个好地方,没忍住想看看他爹找到哪里去了。
可打开镜子,他却看到了毕生难忘的画面。
血,血染红了他娘亲的罗裙,她躺在那里,一动不动,胸前有剑,他在镜中有限的范围内看到了他爹伸出的手,画面一晃,有人将剑从她娘亲身前拔起。
是顾薄。
苍行尊者的脸也在镜中出现片刻,除此之外还有一双鞋子在走动,但看不到上身。
顾薄嘴唇在动,应该是对着他爹说了什么,而后朝他爹举起了剑。
画面到此伴随着顾云起的尖叫戛然而止。
他确实找了个好地方藏身,好到即便撕心裂肺叫出声,除了跟着保护他的暗卫外没有任何人能听到。
是他父亲濒死之前伸手捏碎了那枚与镜子配套的符咒,所以画面才会消失,而事后顾薄他们即便收身,也不会发现可疑的地方,不会知道有人看到了他们的行凶画面。
那一日提出玩捉迷藏的其实是顾父,顾云起这时候已经颇有人小鬼大的做派,说捉迷藏那是小孩子玩的,可他已经不是小孩儿了。
但能和爹一起玩玩,他是很开心的,所以最后依旧答应了。
如果不是那场捉迷藏,他也不会知道爹娘死亡的真相,没准他还会为了寻找所谓的凶手奋发图强,以他真正的天赋,若勤奋努力,让顾薄察觉不能掌控,恐怕早就死了。
既然顾云起一早就知道真相,顾薄是没法从他手里得到秘法了,居然被这小子骗了多年,比起他那心软的爹,可真是青出于蓝。
“竹篮打水一场空啊。”察觉到身上又出现压力,顾薄说出了关于帮凶的答案,“苍行尊者和噬阴。”
回答完后身上压力骤然一空,顾薄这次出剑砍中了顾云起胳膊,而顾云起御水决两支水箭削掉了顾薄腿上的肉,两人溅起的血在地上交织成残忍的图,本是同源,奈何相煎。
而谢兰亭这边却比顾云起轻松些,刘弃风心头杂念太多,随心大道将他情绪无限放大,交织着影响他,谢兰亭虽然修为低他一阶,但刘弃风的修为本就有些虚浮,谢兰亭的基底夯实,两次的锤炼不是刘弃风能比的。
刘弃风看着眼前幻境中出现了师父,没有惧怕之心,反而怒从心起:“从前开始就是这样,师父看好你,谁都看好你,你高高在上无人能及,可我才是大弟子,我才是!”
“你确实是,师父待你也不薄。”谢兰亭抬手挥出了御剑宗极具代表性的一剑,刘弃风用同样的招数对上,却差他三分,震得手腕剧痛。
谢兰亭游刃有余:“天赋之事每个人本就不同,我如果借此贬低或者打压你和殊道,性格恶劣,那你们记恨我算我活该。可我对你俩态度都挺好的,想来想去,果然还是你俩脑回路有问题,与我无关。”
“态度?”刘弃风冷笑一声,“你的存在就够碍眼了,还需要什么态度。”
看吧,谢兰亭心道,我就说是他脑子有毛病。
刘弃风深吸口气,他身家没剩多少,但要来秘境,保命的法器还是有准备的,他抬手丢出两件,趁机想歇一下,脸颊的伤口却猛地一疼。
刘弃风愣了愣,终于意识到了不对劲。
这伤口是谢兰亭方才用剑给他擦出来的,不大,以大乘期的愈合力来说,此点小伤,早该好了,现在不仅没好,居然变本加厉疼起来,不对劲。
糟了!
身上其余伤口同时剧痛,有些伤他小到甚至没能注意,此时却疼得他弯下腰,刘弃风连忙往嘴里塞了些灵药,有治伤的有解毒的,一口吞下,同时他险险避开了谢兰亭穿过法器递来的剑气。
刚才那剑要是没躲开,他会直接被劈成两半。
谢兰亭被法器阻挡,瞧着他吞药的动作:“现在才吃药,晚了。”
“你居然下毒,什么时候——不对,是剑上?”
“没办法,谁让我们我们修为差了一截,”谢兰亭眨眨眼,“都要杀你了,不会还非得让我什么只能靠剑法取胜吧?”
揽月仙君曾是剑修第一人,但谁规定他打架就只能用剑了?
再说,只用剑也是他赢,他不过是为了更快解决掉面前的人,多用了点手段,在剑上抹了童儿的药。
童儿目前的药对大乘期的人作用很慢,可一点破绽就够了,谢兰亭涂的还是放大痛感的毒。
“而且我这个人,真的很怕疼,你当初给我下的毒,加上我旧伤,让我疼到生不如死。”谢兰亭雪亮的剑身上晃过他那双漂亮的眼,剑光如芒,劈碎了挡在刘弃风身前的法器。
刘弃风把药胡乱往身上的伤口一拍,眨眼间,谢兰亭的身影从远处来到咫尺:“可能不如你施加给我的十分之一,但你死前也让我出口气吧。”
“轰——”
白光一片的证心之道上两个人影同时倒飞而出,砸在空间墙上,顾薄咬着牙:“你框我。”
他先前回答了顾云起问题后,发现身上没了多余的压力,还以为真的只要说实话就行,可很快,他就发现那股压力回来了,比先前有过之而无不及。
这片空间能被顾云起控制!他就是想让我亲口说出杀他爹娘的人都有谁!
他哼笑一声:“知道又有什么用,反正你要死在这里。”
顾云起从墙上落下,偏头吐出一口血:“死的会是你。”
二人都遍体鳞伤,顾薄抬手划出剑阵,庞大的灵力随剑锋一起朝顾云起压来,周围灵气激荡,将水灵掀飞老远,顾云起同样用剑阵迎上,却是防御性的。
“怎么?”顾薄毫不留情释放灵力,“只有防御的份了吗!”
顾云起没有因为他的话动摇,他专注防御,灵力也疯狂涌动,他嘴角鲜血越流越多,但不等滴落就因灵力撞击的劲风被吹飞,顾薄腿上的鲜血也是如此,都没机会落到地上。
但是某个时刻,顾薄腿上流出的血却顿了顿,这一点顾薄自己都没能察觉到。
等他察觉到时,他腿上流出的血却突然变成一只血箭,扎穿了他执剑的手。
顾薄瞳孔骤缩:“什——”
御水决可御水,血里也有很多水。
要控制修士身体内的血液太难了,反正现在的顾云起做不到,如果能做到,早就杀人于无形,但流出来的血液失去活力,他勉强能控制得住。
饶是顾薄也没想过,有朝一日会被自己的血液攻击。
顾云起立刻转守为攻,破掉了他的剑阵,加上方才的御水决,代价是自己内伤也加重。
顾薄果然老练,即便手被扎穿,也没有因痛就让剑脱手,而顾云起也拼着一口劲,哪怕丹田识海被碾碎般疼,他也没停下。
“顾云起——!”
顾薄用扎穿的手死死握紧本命剑,今天他绝对要将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毙命于剑下!
顾云起腾出一只手,隔空把水灵抓进手里,灵力震荡,朝秋白蕊传音:“催动顾薄体内的蛊虫!”
秋白蕊为了避免错过消息,随时都将注入灵力的水带在身边,闻言立刻催动蛊虫,她自己闷哼一声弯下腰:“可以了!”
二人搏命一击,电光火石间,顾薄浑身僵住,他身体蛊虫疯狂窜动,疼且另说,要命的是,他灵力滞塞了。
只是一眨眼,顾云起的剑就没入他胸膛。
谢兰亭拎着刘弃风的尸体过来,刚好就看到这一幕。
顾云起的剑从顾薄前胸穿过后背,鲜红的血液顺着被染红的剑身滴落,顾薄喷出一口血来,他没有立刻死去,眼中光芒未散,颤抖着手抬剑,居然想同归于尽。
只是他这剑自然没能劈下去,谢兰亭听雪剑一动,就将他整条胳膊连着剑一起卸了下来。
顾云起狠厉地一搅,搅碎他的心脏,抽剑时自己也没了力气,顾薄倒下,他双腿一软,跪倒在地,还没完,趁顾薄还有口气在,顾云起抓起他的脑袋,朝地上砸去。
“我说过要让你朝我爹娘磕头……咳咳!”顾云起咳出几口血,他知道顾薄的尸身是没法带出去了,带不到爹娘墓前,那就在这里,朝着面前的幻影磕头。
谢兰亭没阻止他,用了灵力,让顾云起爹娘的幻影更真实。
顾薄被顾云起抓着头发抬起头,他瞳孔已经开始涣散,眼中被迫映着面前两道人影。
他脑中跑过走马灯,想起了那天他和他兄长最后的对话。
“我既没有嫉妒你,也没有憎恨你。”顾薄对他道,“我只是想要家主的位置,而你当了我的路。”
他那个哥哥却什么也没说,顾薄记得他最后那眼,有妻子亡故的悲伤与愤怒,有嘲意,还有悲凉。
面前这两道幻影的眼里,没有那么多的神情。
他的头又被顾云起再度砸下,磕在地面,发出“咚”地响声。
“爹、娘。”顾云起手和声音都在抖,“孩儿不孝,如今才手刃仇人,我、我……”
他又吐出口血来,抬起顾薄的头再度按下,三个响头磕完,顾云起道:“还有两个,我也会尽快送他们上路。”
顾云起还想再抬起顾薄的头,半路手一滑,顾薄脑袋落下,眼睛还张着,但人已经完全没了生气,死透了。
顾云起的手已经脱力到抓不住东西,任他发泄的谢兰亭终于走上前,用力抱住了他。
“你给爹娘报仇了,云起。”
第75章 找个地方,坐下来看戏?
顾云起死死搂住谢兰亭, 说不出话来。
谢兰亭让幻影消散,他捏过顾云起一只手腕,用灵力探查他体内伤势情况, 他似乎这才从空茫的状态脱离一点, 动了动手,低声问谢兰亭有没有受伤。
脑子都乱成糊了, 还记得关心谢兰亭。
“我好着呢, 全须全尾。”谢兰亭释放灵力, “你别动。”
外伤有一处非常深,但不致命, 内伤比较麻烦,得养个三五天才能痊愈,谢兰亭探查完, 用灵力给他治治内伤, 双修后他二人的灵力流已经完美融合, 在彼此体内运转起来畅通无阻。
顾云起单手搂着谢兰亭, 安安静静靠着他,任谢兰亭灵力抚平自己的伤口, 谁也没说话。
片刻后,谢兰亭感觉自己脖颈处有滚烫的水滴落下,浸湿了自己的衣衫。
是顾云起在无声地流泪。
谢兰亭任他靠着自己的肩膀, 等灵力运转一会儿后, 他摸出治伤的药物来, 给顾云起的外伤涂了药,包扎一番, 又摸出喝的药, 先含到自己嘴里, 再喂给顾云起。
顾云起从他口中将药水喝得干干净净,直到将谢兰亭舌尖的药味完全卷走,才舍得放开。
“知道你不喜欢药的苦味。”谢兰亭在他嘴角亲了亲,“这么喂药就没怨言了吧?”
顾云起摩挲着谢兰亭的脸,眼神已经静了下来:“嗯。”
谢兰亭又亲了亲他眼角,尝到一点留下的泪花,咸的。
“出去后你将拿回顾家家主的位置。”谢兰亭把他带血的袍子褪下,“到时候我们一起去跟爹娘上柱香。”
谢兰亭很小就被师父带上御剑宗,没有关于自己亲人的记忆,顾云起对自己的父母有着深厚感情,谢兰亭称呼起“我们爹娘”来完全不含糊。
秘境内外时间流速不同,幽天大秘境内七天等于外面一个时辰,外面的人得三个时辰后才会发现顾薄和刘弃风的心火灭了,有这时间,顾云起内伤都能在秘境内痊愈了。
顾云起身上这件袍子染了血又破了,没法穿,好在他芥子里还放着很多玄机阁衣服,有备无患,他换衣服时,谢兰亭摸出个能点火的法器,把他的破衣服和刘弃风还有顾薄尸身一块儿烧了。
烧得非常随意,两个在大宗门位高权重,在修真界搅弄风云的人,就这么变成了灰,由于找不到东西装,谢兰亭还临时干掉了一盒油酥饼,把他俩的灰凑合扫进了油乎乎的盒子里。
就装一盒,也分不清谁是谁,里面还夹杂着衣服的灰。
谢兰亭托着盒子,顾云起捡起刘弃风和顾薄的本命剑,谢兰亭心念一动后,两人出了石牌空间。
外面的战斗也已经结束,以鸳衾和傀儡的胜利告终,看到他俩出来,鸳衾忙上前:“顾薄呢?”
谢兰亭把那个油乎乎的盒子递到她眼前:“在这儿,占了二分之一的空间。”
鸳衾看了看那个盒子,又看了看顾云起,顾云起已经重新戴上面具,神情都被掩盖,所以他只能朝鸳衾点点头,表示顾薄真的在里头。
鸳衾只好盯着盒子和灰烬看了又看,上下左右瞧了个遍,最后终于笑出声,只是她捂着脸,笑音听着有些奇怪,顾云起自己已经情绪下去了,他怕鸳衾分魂后遗症是不是又要犯,忙上前。
“师父。”
“哈,我没事。”
鸳衾放下手,仰天长舒一口气:“我就是觉得荒唐,无论是顾薄做下的事,还是他现在这副模样。”
一生行恶,荒唐一书,到头来也不过只余一抔灰,不比任何人高贵。
鸳衾指了指那盒子:“你要带到你爹娘墓前去吗?”
顾云起摇摇头:“已经让他给爹娘磕过头了,剩这点东西,就不带去碍他们的眼了。”
谢兰亭将食盒朝前一扔,用灵力将盒子震成粉末,顾薄和刘弃风的骨灰也落下,洒进了土里。
谢兰亭擦擦手:“他们这辈子最大的贡献,兴许就是做花肥吧。”
没了主人后本命法器会灵力尽失变成凡铁,顾云起将顾薄和刘弃风的剑轻易震碎,鸳衾道:“走吧,趁顾家和御剑宗的人都没看见,离这儿远些。”
被鸳衾和傀儡杀死的人尸体就留在那,几人继续往前走,不像是来寻宝的,更像是来散步,鸳衾和顾云起多少都还有点恍惚,此行最大目的已经达到,宝物什么的都随缘吧。
离杀人地点走出一段,没碰上御剑宗和顾家其他人,顾云起身上还有伤,谢兰亭道:“在此处休息一会儿吧。”
与方才一片平地的花海不同,此处有嶙峋的石头,虽然也到处都布满了花,但更有层次感,几人挑了块地席地而坐,风一吹,正片花海摇曳起白浪,煞是好看。
顾云起打坐调息,鸳衾在花海中感慨:“风景不错,但这里如果只有白虫草,情报价值就大打折扣了。”
毕竟要在这么大的花海里找出一朵真白虫草,是真正意义上的大海捞针,可能性很低。
谢兰亭:“起码玄机阁能在地图上再描一笔,又详细不少。”
鸳衾乐:“倒也是。”
两人虽是在聊天,但也一直警戒着周围,算是给顾云起护法,风本来一直很舒服惬意,直到某一刻,风中夹杂了别样的气息。
傀儡倏地起身,而顾云起也停下调息,睁开了眼。
有什么东西过来了。
传来的声音却有些奇怪,能察觉靠近的速度很快,却不够清晰,像蒙着一层松软又阻隔的东西,不过花草被割开的动静倒是很清晰。
当来者气息还有百米远时,谢兰亭脚往下一踏,灵力以他为中心散开,朝前撞去,也是他这招终于逼得来者显露出真面目。
只见一只约有三层楼高的巨虫破土而出,带起的土壤扑簌簌落地,简直下了一阵泥石雨,它有着白色的坚硬的外壳,脑袋扁扁,张嘴不仅有嘶鸣,还吐出了黑色的雾气。
黑色的、粘稠的雾。
时隔许久,终于又让他们碰上了被裂缝力量附身的东西!
只要杀了这只虫制住它身上的黑雾,就可以掉落黑石。
虽然顾云起此刻身上带伤,但还有谢兰亭鸳衾和傀儡三个大乘在,问题应该不大。
本该如此,可是……这只巨大的白虫居然只是个领头的,它身后的土壤不停翻动,窸窸窣窣声音不断,神识一扫,居然是密密麻麻堪比花海范围的白虫朝此处进发!
谢兰亭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若是有密集恐惧症患者在这儿,绝对已经犯病了!
外面兽潮,里面虫潮!
谢兰亭:“走!”
鸳衾和顾云起不必他提醒就已经动身,只有傀儡听到主人命令后才行动,在这里他们飞行高度只能离地面两三米,好在没有影响速度,而且那些虫似乎飞不起来。
原本漂亮又雪白的花海快速被白色的虫潮吞噬,地面、墙壁到处都是,小虫速度很快,而那领头的大个子速度也不慢,即便被扔出的法器炸死一片,很快又会被同类将空隙填满。
鸳衾没忍住,说了句粗话。
顾云起肩上被剑贯穿的伤又渗出一点血,他没有吭声,但谢兰亭看到血印有浸出来,谢兰亭道:“这样不行。”
鸳衾往后又扔了数个防御法器:“有什么主意?”
“这片空间探秘到此为止,我们掉头,从来时的入口出去。”
鸳衾:“可外面兽潮不一定停了……等等,你难道想——”
她突然猜到了谢兰亭的想法,谢兰亭点点头:“带出去我们不管是跑还是打胜算都大些,如果兽潮还没停那就更好了。”
当虫潮和兽潮撞在一起,究竟哪个更厉害?
万幸这些白虫不能飞,因此他们即便掉头也不会被虫子淹没,低空穿过,开了防护屏障,随手扔法器,避免一些虫子想蹦跶到他们身上来。
他们顶着压力一路冲过去,虫潮紧追不舍,终于看到了来时的地方,光点波动处就是出入口,几人没有犹豫,穿了过去。
同样处在秘境内,白花石窟空间和外面的大秘境居然还存在时差,谢兰亭他们等人在石窟内已经待了许久,而进来前差点就追上他们的兽潮大部队,此时此刻才出现在光点外。
一出石窟,身上压力骤然减轻,几人立刻飞高,而虫潮跟着他们从光点处倾泻而出,迎头就跟兽潮撞了个正着。
两边都发了疯,狭路相逢,都是挡我者死,立刻绞杀在了一起,而空中的鸟兽被虫类吸引,也呼啸着纷纷落地,朝白虫扑去。
空中的谢兰亭长舒一口气,可算是赶上了。
他正想招呼几人离开,余光却扫到正在大杀特杀的巨大白虫的腿,他一条虫腿和背部壳子的夹缝处,正夹着一朵雪白的花。
在先前的石窟里,所有白花都没有灵力波动,万年白虫草也被遮掩了灵力藏起来,可现在在外,巨型白虫腿上那朵小白花,正不断往外散发着气息,盖也盖不住。
谢兰亭惊疑不定:“万年白虫草!?”
鸳衾也瞧见了,倒吸一口气:“我觉得是。”
顾云起按着肩膀,提出合理建议:“找个地方,看它们打完。”
因为兽潮的关系,根本没有修士靠近此处,他们飞到不远处山壁上,顾云起坐下调息,在打坐之前,他从芥子中摸出一块布铺在地面,拎出一大堆瓜果零食,不仅如此,还离谱地摆出茶具。
没见过这种阵仗的鸳衾目瞪口呆,他徒弟什么时候变得这样擅长照顾人了?
谢兰亭心疼他肩膀上的伤,给他又上了一次药,让人赶紧打坐,而后他用顾云起拿出的茶具茶叶泡好茶,递了杯给鸳衾。
鸳衾木然地接过茶,看了看打坐疗伤的顾云起和惬意喝茶的谢兰亭,再低头看看下方虫兽争霸,打得昏天黑地波澜壮阔,突然觉得不知今夕何夕,她究竟在哪里。
……是不是不太对劲?
而傀儡也得到一杯茶,淡定地喝了口,他没味觉,却一本正经点头:“好茶。”
鸳衾:……连傀儡都如此淡定,难道她才是不对劲的?
沉默片刻后,她终于喝了第一口茶,在下方惨烈的厮杀中真心实意道:“……确实是好茶。”
作者有话要说:
虫兽相争,谢顾得利
鸳衾:渐渐被同化
第76章 谢兰亭:“……我可以解释。”
看着下方震撼级画面的打斗, 鸳衾内心在茶香中逐渐淡定,她品了口茶,用岁月静好的语调询问:“你怎么肯定虫子会追着我们出来?”
她这话不是质问, 还带了点笑意, 庆幸虫潮真的跟出来了,不然外面兽潮还是够他们喝一壶的。
谢兰亭道:“领头那只大白虫用的那个黑雾我和云起都不是第一次见了, 每次碰上都要追着我俩跑, 看来这次也不例外。”
诡异黑雾现世后, 玄机阁也有了它的情报,最为人所知那回便是苍行山凶兽案时, 当时虽然有人以为黑雾和凶兽是一起的,但也有许多大能看出了端倪,格外留心了黑雾。
东阳紫花镇的剥皮郎黑雾现场由于有顾云起在, 所以玄机阁也有情报, 但追着谢兰亭和顾云起的事鸳衾还是头回听说。
有一有二还有三, 绝对不会是巧合, 她皱了皱眉:“你有什么头绪吗?”
谢兰亭当然有头绪,但解释起来过于复杂, 也还不到对外人说明的时机,世界裂缝这种事,若是找不到实证, 要么会被人认为异想天开, 要么会私下乱传引起恐慌。
谢兰亭盯着白虫道:“有一点, 不过还需要证实。”
白虫原本被裂缝黑雾寄生后是要对付谢兰亭跟顾云起的,结果居然被兽潮拦下前路, 大量的黑雾从它嘴里涌现, 腐蚀捕杀着兽类。
若是正常情况, 碰上打不过的,兽类凭直觉也该跑了,但偏偏兽潮期间都在发疯,战意高昂,宁死不退,冲就完事儿,那可怕的黑雾被层层猛兽撞上、践踏、撕咬,硬生生把粘稠的黑雾撕开缺口,成功攻击到了白虫本体。
而那些小虫一些被踩死,一些仗着体型小数量大直接爬到猛兽身上啃食,将其啃得剩骨架,但它们也会被别的猛兽和鸟类吞噬,比的就是谁更疯还有谁的数量更多。
不过显然,兽潮数量更多也更猛。
使用黑雾的白虫终于被撞飞,黑雾被兽潮生生踏出一块可以往前的大口子,白虫飞起的时候,谢兰亭趁机扔出一个丝线法器,将白虫草从它虫壳的夹缝里勾了出来。
白虫遍体鳞伤砸回地面,被继续往前的兽潮踏过去,黑雾也偃旗息鼓,卷起的烟尘淹没了地面的情况,虫子肯定是被踏成泥了,谢兰亭有点担心这么大阵仗,黑石不会被一起踏碎了吧?
与虫潮相撞还是死了不少兽类,大规模兽潮变成了小规模,余下的这一片踏过去后,此处只剩残躯和血腥味。
谢兰亭从看戏的地方飞下,白虫已经被踏成了浆,跟其余的泥和血和在一起,什么都看不出了,万幸的是它死后落下的黑石居然比想象中坚硬,没碎。
谢兰亭捡起黑石回到顾云起身边,用茶水将石头冲洗了下,才放进芥子中,和之前的黑石放在一处。
至于万年白虫草,谢兰亭询问鸳衾:“你有需要吗?”
鸳衾摆摆手,让他俩自己留着。
等顾云起打坐调息好,鸳衾起身:“我去别处走走,看看这回能多收集些什么情报,你俩也去碰碰运气吧,要打群架的时候记得联系人。”
顾薄的死让她心满意足,心头大石头落地,以后就该好好朝前走了,玄机阁的工作还是要做的,鸳衾走后,就剩他俩加一个傀儡了。
谢兰亭是来过大秘境的人,他道:“大秘境内究竟有多少宝贝至今也没人能说出准数,有几块区域天材地宝丰富,去了就有人打架,也有三块试炼地很锻炼人,但失败也要命。”
虽说此行最大目的是杀死顾薄,但幽天大秘境五十年一开,来都来了,过于咸鱼的话也太浪费机会了。
“你受着伤,我建议我们就随便走走,哪怕遇不到极品的宝贝,能找些千百年的灵植啊或者其余东西也不错。”
顾云起点点头:“大秘境开启,内部时间十天后才会将人送出去,我的伤两天就能痊愈。”
谢兰亭:“养伤这两天就轻松点,两天后令做规划。”
他拿出地图点了点几处地方:“这几处是公认的没什么东西也没什么危险,想歇口气的话是首选。”
顾云起:“有风景好的吗?”
谢兰亭会心一笑:“那就这里,清辉崖。”
谢兰亭的路感说来很神奇,如果目标有什么宝物或者奇遇的时候,他闭着眼也能撞过去,但普普通通走路,就很快成为一个摸不着方向的路痴,不过只要地图够详细,寻路还是没问题的。
不过既然顾云起在,就用不着他操心。
说来也是,一个人的时候什么都能抗,可当身边出现能倾心相付的那个人,某些小事上就忍不住多依赖一下对方。
两人互相信任,彼此扶持,我的肩膀可以给你,你的手也能给我,谢兰亭走在顾云起身边,抬头望着秘境中晴朗的天,没忍住轻松地笑了一声。
顾云起转过头来看他,虽然戴着面具,但不妨碍谢兰亭猜测他面具下的表情。
“没事,”谢兰亭眨眨眼,“就是觉得放松,忍不住笑了笑。”
顾云起的情绪大起大伏,杀完顾薄后就连着逃窜,精神高度紧张,此刻也终于完全平复了心境,终于也弯了弯嘴角。
谢兰亭:“我猜你也笑了。”
他往四周看了看,周围没人,也没察觉到别的什么气息,忍不住凑近了顾云起的面具,想要做点什么,顾云起本来也会意,顺着靠近,还隔着一段距离时两人突然同时后退分开,恢复到了普通人的社交距离。
因为他们察觉有气息靠近。
对神识范围探查很广的大乘来说,未见其人先觉其息,等靠近的人身影进入他们视线后,才发觉是熟人。
为首那人不是陈竹书又是谁?
“啊是仙君!”
陈竹书发现谢兰亭,愉快地挥舞手臂,立刻小跑上前,他身后跟着五六个妖修,葛闻也在,他也已经是元婴了。
“仙君!”
谢兰亭回应了陈竹书的热情:“又见面了。”
有外人在,顾云起便不能以顾云起的身份做事,他只站在谢兰亭身边,一声不吭,装作并不熟的模样,符合玄机阁身份。
陈竹书瞧见顾云起和傀儡:“咦,他们俩是?”
“我在路上碰见了这位玄机阁的人,我俩一起应付了难关,算朋友了,他是——”谢兰亭当场编出假名,“闻人云。”
顾云起失笑,当初他在东阳镇时取名“闻人云”,谢兰亭直接拿来用了,也是方便。
谢兰亭:“另一个是我的傀儡。”
“哦哦!”陈竹书朝顾云起打招呼,“你好你好,我是陈竹书。”
顾云起:“你好。”
玄机阁的面具都能改变声线,再熟悉的人保准也听不出本音,陈竹书他们没发现什么问题,他向来是嘴上停不住的:“再往前走就是清辉崖,仙君你们是过来休息的,还是路过这边?”
谢兰亭:“过来休息一下。”
陈竹书:“巧了,我们也是!正好可以一起呀!”
谢兰亭点点头,清辉崖这些地方虽然没有秘境带来的危险,但若是过来歇会儿的人多,有人的地方就有随时爆发危险的可能。
毕竟有些仇人可能会碰上,还有些沉不住气的拿出刚得的东西显摆,很容易被人杀人越货。
清辉崖不愧是谢兰亭盖章风景极佳的地方,崖上有平坦高地,可以容纳许多人休息,从清辉崖看出去,可见远处云海翻涌,宛若仙境,高瞻远瞩最是令人心胸开阔,心旷神怡。
来此处休息的还有别人,走走停停,夜间时,有几十人留下过夜,有伙伴的抱团,没伙伴的就离其他人远远的,各自警惕。
白日可观云海,夜间可览月色,不知是秘境原因还是清辉崖过高的缘故,此处明月看着格外大,似乎一伸手就能碰到。
顾云起瞧了瞧头顶的明月,又看了看身边人,若不是周围有人,他很想碰一碰谢兰亭的手。
他无需仰慕九天之月,因为他的明月就在他身边,可以捧进手心里。
他们围着一堆篝火,有人打坐有人放哨,谢兰亭朝他传音:“你受了伤,睡一下会更好。”
修士平日可以长时间不睡,但受伤后睡眠有助于恢复。
顾云起于是靠在身后的石头上闭眼睡了。
他前半段睡得很安稳,但到半夜时,奇怪的画面又塞进他脑子里,而且这回不再是一闪而过快得他看不清,他终于看清了一些画面。
但是……这怎么可能!?
梦?不,不对,不是梦,心底有个声音在诉说,他看到的都不是梦——
“云、闻人?”
顾云起睡了,谢兰亭便没有睡,他就坐在顾云起身边,没一会儿,原本靠着石头睡姿非常标准的顾云起脑袋一偏,落在他肩膀上,随即而来的是面具下传出的低吟,听着很不安稳。
谢兰亭忙试着叫醒他,差点顺嘴喊出“云起”,好在及时打住。
“阿云,阿云?”
他晃晃顾云起,陈竹书听着谢兰亭的称呼,觉得谢兰亭跟此人关系真不错,都叫得这么亲了。
顾云起终于惊醒,他呼吸粗重,在谢兰亭给他拍背时猛地扭过身来,一把捧过谢兰亭的脸。
谢兰亭立刻顿住,而顾云起只是摩挲了下,察觉到他手底下的皮肤温热,谢兰亭确确实实在这里,才长舒一口气,却没有收回手,而是顺势抱住了谢兰亭。
他语气仿佛劫后余生:“还好,还好……”
虽然不知道顾云起是不是做了什么噩梦,但谢兰亭不得不提醒一下他现在的情况。
不过还没等他出口,“啪嗒”一声,陈竹书手中拨弄篝火的木棍掉落在地。
听到这个声音,顾云起和谢兰亭缓缓转头。
顾云起似乎终于发现自己身处何方,浑身一僵,随后缓慢地松开谢兰亭,拉开距离。
但陈竹书的嘴巴已经能塞下一个鹅蛋了。
陈竹书:“你、你们——”
谢兰亭:“……我可以解释。”
作者有话要说:
谢兰亭:给我两秒钟让我现场瞎编!
第77章 谢谢你到我身边,我也如约去见你
“你收一收表情吧, 不用这么惊讶。”谢兰亭镇定道,“很显然,闻人方才应该做了噩梦神智不太清醒, 可能把我误认成谁了。”
谢兰亭用轻松的语气把现场气氛调转过来:“你惊讶的表情搞得我怪不好意思的, 你看,本来没什么。”
顾云起顺着谢兰亭的话点头:“抱歉, 是我没完全清醒。”
陈竹书不愧是饱读话本的有学之士, 在某些方面格外敏锐, 分析得有理有据,他目光如炬看向顾云起:“你方才盯着仙君看了好久, 看那么长时间都还没清醒?”
编都编了,当然要演全套,顾云起态度良好:“是我睡糊涂了。”
陈竹书眼中的狐疑却没有完全消散, 有方才一遭, 他突然想起点别的事。
因为玄机阁的人都是戴面具穿袍子, 看着都是一个样, 所以陈竹书之前也没特别注意过玄机阁的人,但仔细想想, 之前在苍行山也有个玄机阁的人跟谢兰亭传出了绯闻,公主抱的事一度闹得沸沸扬扬。
当时陈竹书觉得救命要紧,肩抗还是公主抱都不重要, 但如果真的是一个人, 苍行山公主抱, 再算上刚才对着仙君又是摸脸又是抱的……
有问题!
闻人云说不定在觊觎仙君,而且仙君看起来完全没发现的样子!
陈竹书觉得自己已经接近真相, 不过可以再观察一下, 毕竟轻易下结论太草率了, 如果是误会那也太不礼貌,但是适当的警惕和提醒是有必要的,他嗑的流云揽明月必不能被搅局!
陈竹书于是站起来,边和谢兰亭说话,边趁机坐到谢兰亭和顾云起中间,看得两人眼角都是一抽,可惜顾云起现在披着马甲,此情此景,他们只能认了。
顾云起靠回冷冰冰的石头上,石块自然没有谢兰亭靠着舒服,而且他觉得四肢发软,提不上劲,眼前是篝火窜动,温度很高,放在平时这点热度根本无所谓,但渐渐的,顾云起发现篝火扑过来的热气太烫了。
他忍不住往石块上再贴了贴,冰凉的正好。
谢兰亭被陈竹书缠着说话,但余光有留心顾云起,见到顾云起的动作,忙给他传音:“怎么了,不舒服吗?”
顾云起本想说没事,但看着谢兰亭被陈竹书挤得离自己越来越远,脑子思维也迟钝了,心头莫名发空,结果脱口而出:“嗯,有一点。”
谢兰亭立刻直接转头朝他看来。
陈竹书警惕极了:“仙君?”
谢兰亭起身,越过陈竹书走到顾云起身边蹲下,解释:“他之前和我并肩作战时受了点伤,这会儿似乎不舒服,我不能放着他不管。”
一起战斗的伙伴要是受了伤,那确实不能不管,合乎情理,谢兰亭伸手去捏顾云起手腕,他们不是医修并不懂脉象,只是可以用灵力简单探寻一下内伤情况,结果刚碰到顾云起的皮肤,就发现很烫。
谢兰亭一惊:“好烫!”
他立刻抬起手,用宽大的袖袍挡在顾云起面前,遮住他的脸,不仅如此,还加了层幻术,保证别人绝对不会看到顾云起的脸,这才用另一只手摘下顾云起的面具。
谢兰亭手背在顾云起额头上一贴,蹙眉:“你在发烧。”
顾云起轻轻碰了碰自己的肩:“伤口你替我处理得很好,应该不是感染。”
难得,除了某些时候装弱装病外,他都多少年没生过病了。
“或许是内伤引起的。”谢兰亭用灵力探了探他内伤情况,“在好转。”
顾云起:“那就不管,睡一觉就好了。”
“再喝点药吧。”
他们身边没有可信任的医修,伤势只能自己用经验判断,谢兰亭从芥子中又摸出个药瓶,顾云起没拒绝,伸手拿了过去,打开瓶盖,不知是不是因为生病,药水闻着苦涩好几倍。
把他人视线都隔绝在外,谢兰亭倒是能清楚看到顾云起皱了皱眉。
他余光往外看了看,确认自己宽大的袖袍足够遮住两人的脸,迅速凑过去在顾云起唇上亲了亲。
顾云起愣了愣:“别传染给你。”
谢兰亭无所谓,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传音道:“我现在旧伤好全了身体强着呢,连舌头都没伸不会传染的。能喝下药了?”
顾云起弯弯眉眼:“能。”
他一口将瓶中药液喝完,而后扣上了面具,谢兰亭这才将袖子放下幻术解除。
陈竹书等人也知道玄机阁除他们阁主外,大部分人不会乐意让别人看到摘下面具的样子,因此没有上前偷看,等谢兰亭放下衣袖,陈竹书才凑上前:“他怎么样?”
“在发烧。”谢兰亭道,“服了药睡一觉再看看情况。”
陈竹书:“哦哦!”
人受着伤又生着病,陈竹书即便要防着,也觉得这会儿不是时候,但他万万没想到,此人虚弱的时候才是最需要防范的。
因为生起病来的人,通常情绪也会任性一点,理智会大打折扣,可能会不讲道理来点大动作。
就听他用虚弱的声音朝谢兰亭道:“仙君,石头靠着不好睡,我——”
我能不能借借你肩膀?
可惜他的话没能说完。
陈竹书警铃一级作响,不等谢兰亭开口,他大声插话:“是的!怎么能让病人靠着石头睡觉呢!”
他打了个响指,身后妖修立刻有人从芥子中摸出布料铺在地上,而后放上枕头,手上还挂着一张毯子,就等人躺下后盖上,服务非常到位。
试图借着伤病光明正大作妖一下的顾云起:“……”
猜到顾云起试图做什么的谢兰亭:“……”
陈竹书打断施法速度太快,导致谢兰亭想配合都接不上,陈竹书伸手拍了拍枕头,让他们看清枕头有多么松软多么舒服:“来,快躺下休息!”
“或者你更喜欢硬枕?”陈竹书道,“我们也有。”
手臂搭着毯子的妖修立刻排出一排枕头:“香木枕、暖玉枕,还有这些,请随意使用。”
这人应该是妖修王宫里专门伺候人的,装备也太齐全了。
顾云起甘拜下风,他因高烧乏力,脑子里一团浆糊搅着,没有太多心劲来撑,顺着躺倒在铺好的布料上,顺便一提,用的是软枕。
妖侍给他搭上毯子,谢兰亭抬手给他掖了掖被脚,在他身边坐下,长长的袖摆落在毯子边上,没一会儿,非常“不小心”地勾了一点进去。
真的只有一点,就连打起精神防御的陈竹书都没注意到。
顾云起在毯子下捏着谢兰亭衣角,闭上眼睛沉沉睡了过去。
他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看到了更多的东西,他看到了谢兰亭与自己相处的画面,与自己现实经历并不完全相同,但感觉是相似的。
即便画面不同,感情却是一样的,他们眼中溢满了深情,这些画面不难想象。
……除去他们死亡的画面。
他被人杀死在一个雷雨夜。
濒死前顾云起最后留下的念想是,谢兰亭如果看到他的尸身,该如何是好。
说好要带仙君看遍五湖四海名胜美景,他却食言了。
他是真的不想死,他还要给爹娘报仇,还要用余生去陪着他的道侣。
彻底失去意识之前,顾云起脑子里只剩谢兰亭的脸和无法说出口的三个字:对不起。
他没有想到自己居然真的还能活,但是再睁眼,就是躺在自己身上,身体被雨水浸得冰凉的谢兰亭。
顾云起当时疯了,真的疯了,惊雷撕裂他痛苦的悲鸣,他们的血水和眼泪被雨水冲刷,可他抱着谢兰亭,却再也暖不了他的身子。
——这些残酷的画面在方才小睡时顾云起其实已经看过一遍,只是此刻看得更加清晰,而且更加感同身受。
他想从这个噩梦里醒来,却无论如何醒不过来,他仿佛被推着往前走,时间快速流逝,寒来暑往,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当他达到化神巅峰成功沟通天道后,他终于再度见到了谢兰亭。
原来谢兰亭的残魂一直在他身边,原来他有时觉得仿佛是谢兰亭在看着他并不是错觉,他真的在,一直都在。
明明相伴,却彼此孤独。
一人一魂相见,皆是泪湿衣襟。
他听到自己许了愿,然后——故事重新开始了。
顾云起沉在识海中,体会着过去的悲欢,任由记忆和感情冲刷自己,他在识海中沉浮,终于意识到这些全部都是自己的记忆。
上一世的记忆。
原来他已经死过一次,又被谢兰亭拉了回来,而后舍了一世运势,换了两人的重逢。
与君初相识,原是故人归。
朝阳从云海中破出,金色的光辉照亮天际,层云浮动,新日初始。
顾云起在初升的圆日中缓缓睁开眼睛,谢兰亭若有所感,回头看他。
顾云起捏着被中的衣角,在心中轻轻道:谢谢你到我身边,我也如约去见你了,兰亭。
此生也没有错过,真好。
第78章 有兴趣来我们阁内发展吗?
顾云起醒来的动静被谢兰亭捕捉到:“醒了, 感觉怎么样?”
顾云起直起身来,感受了一下:“嗯,好多了。”
谢兰亭在他手腕上搭了搭, 起码身上皮肤温度已经正常, 烧应该退了,内伤好了大半, 再给一天时间就能痊愈。
他起身后毯子自然是要滑落的, 他一只手还压着谢兰亭衣角, 毯子下滑后就没法打掩护,被陈竹书看到了。
本来只是件小事, 但陈竹书正在疯狂警惕期,立刻大叫一声过来,把谢兰亭袖子往回一拉:“你压到他袖子了!”
顾云起:“……不好意思, 我没注意。”
衣袖在他手里捏了一晚上捏习惯了, 没能第一时间放开确实是他没注意。
陈竹书不为难伤患, 但既然顾云起醒了没事了, 就立刻把人赶到一边,总之必须严防死守。
清辉崖的风景确实不错, 无论是夜里的皓月还是晨起的日出,都令人流连忘返。
歇过一夜,陈竹书问谢兰亭接下来准备往哪走。
不料谢兰亭道:“我不急, 他伤还没好全, 或许我们会再停留半天。”
“我们”两个字让陈竹书一愣:“仙君接下来还打算和他一起?”
谢兰亭顶着陈竹书的眼神, 立刻道:“至少在他痊愈之前吧,反正我跟顾家的走散了, 也不是很想立刻找他们。”
陈竹书:“那我也跟你一起!”
谢兰亭试图争取一下二人空间:“没关系吗?难得来幽天大秘境, 有不少事可以做, 我俩慢吞吞的可能会拖慢你。”
陈竹书听后蹙起眉:也是,他还是第一回 来幽天大秘境,他爹为了避免儿子咸鱼躺平,还给了他分配了任务,他目标还没达成呢。
陈竹书算了算时间,觉得自己至少还能匀出半天空闲,于是道:“那就再跟半天,许久不见,我也十分想念仙君!”
他要用这半天把该说的话说掉!
半天时间还是等得起的,谢兰亭:“好。”
顾云起正好也需要点时间整理一下自己的思绪。
记忆回来大半后,他越发觉得某人不对劲,那就是晓清风。
此人占卜的本事另说,拿到上一世记忆后再回头看,从东阳相遇开始,他们似乎在被这个人引导,顾云起本来疑心就重,更不会喜欢被牵着鼻子走的感觉。
看来出去后他得找机会再试探一下这个人。
还有不知何时才能拿回全部记忆,他得想起自己是被谁杀了的。
陈竹书坐在那儿,觉得自己一定要让“闻人云”知难而退,于是他对谢兰亭道:“仙君,这一片区域可以用传讯玉牌,我试过的。”
谢兰亭还当他是在说正事聊情报,头点到一半,陈竹书眼神亮晶晶:“你要不要跟顾道友传讯?”
谢兰亭/顾云起:“……”
传讯是不可能传讯的,毕竟对象就坐在旁边,有话开口就行。谢兰亭面带微笑:“我来幽天大秘境,他闭关加油修炼,闭的是严关,不会用传讯玉牌。”
陈竹书遗憾:“……这样啊。”
谢兰亭:“不过我见过的风景经历过的事,也一定会让他知道的。”
顾云起在面具下弯弯嘴角,毕竟他们一路同行,自然能知道。
陈竹书趁机夸赞:“是会说给他听吧,出行也一直惦念对方,你们是真的很恩爱!”
他边说边拿余光扫顾云起,抬高声音:“有家室的就是不一样!”
陈竹书好像终于逮住了直接跟“闻人云”说话的机会,朝他道:“你是玄机阁人,都说你们搜罗天下事,那你知道仙君和他道侣有多恩爱吗?”
知道,还知道他们恩爱了两辈子。
顾云起:“只知揽月仙君与道侣琴瑟和鸣,具体程度就不清楚了。”
除非是刻意去调查谁,否则玄机阁也不可能把谁的感□□迹事无巨细写下来,合情合理。
陈竹书挺起胸膛,骄傲道:“总之就是很恩爱!”
流云揽明月最棒!
谢兰亭也忍俊不禁,陈竹书为了体现自己说的话没有半分虚假,他想了想,脑袋瓜灵机一动:“连理明心珠听过吧,双修用的,据说越恩爱效果越好,仙君和他道侣来妖族的时候——”
“咳咳!”谢兰亭立刻打断他的话,“竹书,过于私密的话题就不用提了。”
他一点也不想在大庭广众之下回忆连理明心珠在顾云起手中的妙用。
顾云起则顺着陈竹书的话想那珠子他只随心用过一次……总之就是很好用。
陈竹书于是打住这个话题,又换了个说法,他倒是想拉着葛闻当个捧哏,奈何葛闻惜字如金,不能指望他捧场。
陈竹书变着花样说话,谢兰亭和顾云起都听懂他的意思,无非是提醒“闻人云”谢兰亭是有主的,你不要痴心妄想。
妖族小殿下是真心为他俩好,他认真的样子让谢兰亭难得摸了摸自己的良心,可惜顾云起的身份暂时还不能揭穿,于是谢兰亭给了他一包松子糖——顾云起买的。
陈竹书接过糖,葛闻出声提醒他,到时间该出发了。
陈竹书闻言,先是警惕地看了顾云起一眼,看向谢兰亭时眼神只剩依依不舍:“仙君,那我走了,出秘境后我又能玩一段时间,能跟你一起吗?”
最后他还不忘补一句:“也想去看看顾道友。”
随时随地提醒“闻人云”人家有道侣!
出秘境后他们还有的忙,不过招呼一下客人的余地还是有的,谢兰亭点头应下:“好。”
得到回答后陈竹书开心地离开,谢兰亭和顾云起总算可以自由一点,不过由于清辉崖处还有别的人也在,过于亲密的行为还是禁止的,谢兰亭拉郎的话本够多了,真没必要再多一个“身份不明人士”。
顾云起用衣袖挡脸,又喝了一次药水,谢兰亭捏过他手腕,渡了灵力过去,顾云起用两人的灵力一起疗伤。
当灵力流过心脉时,顾云起听到心脏的鼓动,他不禁有个大胆的猜测,他和谢兰亭的灵力之所以这么合拍、还有谢兰亭能用他血治愈内伤,没准是因为他心脏处还有谢兰亭的道心在。
毕竟上一世为了好好养着谢兰亭的道心,他做了不少努力,如今记忆回来后,心口处那股熟悉的感觉也终于找到了原因。
安心的同时不禁觉得晓清风更可疑了,连血这种事都能被他知道,那还有什么是他不知道的?
疗伤间,顾云起察觉到灵力波动,从怀里摸出块铜牌,此刻铜牌上正在显现文字。
这是他们玄机阁人记录消息用的特殊铜牌,当在上面写下消息时,阁内拥有铜牌的所有人都能看到。
顾云起将消息看完,对谢兰亭道:“玄机阁发现一处新的试炼地,首关无危险,与剑法有关,目前还没人能破开关卡,你想去看看吗?”
谢兰亭听到剑法就技痒:“行,去看看。”
两人于是收了调息,往那处试炼地赶去。
说是新发掘的地方,结果到后才发现聚集的人已经过百,几个玄机阁的人落到他们面前,领头那人朝着顾云起道:“师兄,你来了。”
此人的面具与顾云起一样,与玄机阁普通弟子面具的红莲纹相比,都要多一瓣花瓣,他是鸳衾的二徒弟。
鸳衾一共收过两个弟子,一是顾云起,二是徐家遗孤徐柳玉,对,就是被顾薄扣上罪名然后灭门的那个徐家。
要不是因为他目前只是元婴,否则也要跟着鸳衾顾云起一起正面跟顾薄对上的,知道顾薄终于死了,他对顾云起是愈发感激崇敬。
顾云起迟早要回顾家,因此徐柳玉才是鸳衾培养的玄机阁继承人。
顾云起看了看前方聚集的人:“已经有这么多人来了,是你们卖消息了?”
之前既然没有被发现,证明此处相对隐蔽,通常不会被一大群人集体发现,徐柳玉点点头,他是个会赚钱的:“当时我们五个发现此处,都试着拆解剑招,发现解不开,就把消息传给阁内众人,让大家把消息卖出去。”
既然解不开,那不如卖消息赚钱,其余得到情报的玄机阁人立刻将消息卖给身边人,因此很快这里就聚集了百人。
毕竟玄机阁的消息准确度大家都很认可。
一座大山前站着一道发光的虚影,手持一把同样虚幻的剑,山侧立着石碑,上面写了冗长的文字,精简一下大意就是:
此处记载有幽天剑法,将虚影剑术全部拆解开的人可带五十人继续往前。
徐柳玉道:“有人想强行飞过山峰,然后——”
“啊!!!”
他话没说完,有个试图飞跃山峰的人在山顶上遇到一股无法抵抗的力量,直接被撞飞,力道很大,直接飞出了所有人的视线。
徐柳玉在尖叫声中补完:“然后就是你看到的样子。”
明明已经聚了百人,此刻却没有人再上前挑战虚影,谢兰亭若有所思:“还没有一个人通过?”
徐柳玉点点头:“是的嫂子,进入虚影攻击范围后不能用灵力,只能纯用武学,目前还没有一个人成功。”
谢兰亭被他对自己的称呼给噎住,他看向顾云起,顾云起忙摇头以示清白。
“徐……道友,我觉得你对我可以换个称呼。”
徐柳玉恍然大悟:“是了,在外人多耳杂,要避免师兄身份暴露,我应该注意。”
谢兰亭木然:“都是自己人时也换个称呼吧。”
徐柳玉偏头看向顾云起,顾云起朝他点头,徐柳玉思索一下:“明白了,只有自己人时就称你‘谢师兄’,在这里还是叫仙君,你看如何?”
师兄的道侣,若是不称“嫂子”,那也称呼成师兄应该是最合适的。
谢兰亭满意了:“妥。”
顾云起轻咳一声:“把虚影的情报详细说说。”
徐柳玉道:“每个人的挑战次数不限,只要有一招没有拆解就算失败,会被弹出那条线内,因此至今都没能看到全套剑招,不过它不伤人性命。”
徐柳玉指了指虚影身前一条线,想必进入那里就默认开始挑战:“没法多人同时挑战,只能一个个来,我虽然不是剑修,但也不得不承认,虚影的剑法精妙无比,光用招式我胜不了。”
谢兰亭沉吟:“条件很苛刻,必须要拆解全部剑招,那就不能只守不攻。”
“目前拆解最高记录是十五招。”
哪怕见过那十五招的拆解方式,其余人也未必立刻学得来,聚在这里的百人都看过一遍了,因此现在所有人都在讨论虚影的招式,猜测它之后会用到的连招,暂时没人再上前。
徐柳玉早就用水镜将虚影目前打过的招数记录下来,他拿出水镜,放给谢兰亭和顾云起看,谢兰亭看完虚影十五招后,眼睛亮了,隐有赞赏之意:“原来如此。”
徐柳玉精神一震:“嫂、仙君有办法破解?”
看在他及时改口的份上,谢兰亭决定不和他计较,点点头:“我已经能猜到它接下来的出招了,确实很有意思,不过我可以破招。”
这样好的对手,还绝对不会伤人,可真是难得,谢兰亭唤出听雪,朝着虚影走去,他一出列,正在讨论的人目光顿时聚集在他身上,有人看着他的脸,认出了他的身份。
“是揽月仙君!”
“他就是谢兰亭?果真好看,不愧是修真界第一美人!”
“呆子!他从前还是第一剑修啊!他会不会能成功?”
谢兰亭能成功吗,他当然可以,就见他毫不犹豫踏过山前的线,几乎同时,虚影身影一闪就来到他眼前,眨眼间剑便送到了。
先前大家费了老大劲,最多也就拆到十五招,可谢兰亭进去后,两道身影出招速度越来越快越来越快,到后来已经有不少人根本连他们出剑都看不清,更不用说计算已经过了多少招。
徐柳玉一直数到第三十招,但与北相对再往后他也看不清了。
肉眼难以捕捉的速度,而且完全没使用灵力,常人难以想象的情形,谢兰亭却偏偏做到了。
顾云起被二人精彩的过招吸引,根本移不开眼,他在心里默数,第四十五招、第四十六招……每一招每一式,他都看得很清楚。
当谢兰亭拆了第五十招后,虚影停下动作后退,它停下攻击,谢兰亭便也收了剑。
只见虚影退到山前,朝谢兰亭做了个“请”的手势。
全场登时哗然!
“他成功了!?”
“我都没看清他们怎么出的招!”
谢兰亭却没有急着过去,也没有得意洋洋朝众人显摆,他只是回头朝围观的人道:“大家也看到石牌上写的了,成功的人可以带五十人继续前进,不知诸位当中是否有人愿意与我同行?”
热闹的人群一时间噤声,不信天上有掉馅饼的好事,就听谢兰亭道:“同行条件嘛,五万珍灵石加一株千年灵植就行。”
其余人目瞪口呆,只有顾云起淡定非常。
谢兰亭:“我猜有人拿水镜记录了,一定有人在想,没准我多看几遍就学会了呢?我不否认或许某些人真的可以,不过我猜也有人一时半会儿学不会。”
别说一时半会儿了,有人一辈子也不一定学得会。
谢兰亭面带微笑:“玄机阁的人已经和我说好,买去六个名额,剩下的名额先到先得。”
玄机阁都从他手上买名额!
立刻有人从芥子中把东西拿出来:“我要买!”
“我也要!”
“闪开是我先来的!”
“一边去揽月仙君看我,我的灵植绝对是好品相!”
若说方才还有些人犹豫,此刻所有人都争先恐后要往谢兰亭面前挤,被内定好不用担心名额的玄机阁几人站在人群后,看着前面鸡飞狗跳的情形,觉得真是涨了见识。
“师兄,嫂、额不是,”徐柳玉真心实意感慨,“仙君他好会挣钱啊,以后考虑来玄机阁发展吗?”
作者有话要说:
徐柳玉:居然有人比我还会赚钱!
第79章 你们都是我的翅膀
顾云起作为玄机阁阁主的徒弟, 开口只向着自家道侣:“不来。”
他想了想,补充道:“除非他想去玩。”
非常严谨了,徐柳玉笑笑, 无论是他还是师父, 都很欢迎顾云起跟谢兰亭常去。
五十个名额很快满员,谢兰亭收好东西, 在大家激烈竞争的情况下他收到了不错的灵植, 血赚。
他走到虚影前, 虚影抬手飞出个光点在他身边,谢兰亭成功带着其他人飞过高山, 来到了一个湖边。
湖边也有一道虚影和石碑,这是第二个关卡,需要用剑打败虚影才能继续前进。
徐柳玉看着自己手里的法器折扇沉默了, 看来这幽天剑法是想找个懂剑的继承人, 他从芥子中翻翻找找摸出一把剑, 来都来了, 还是要试一试。
其余人也都是这么想的,而且这一回石碑上写了, 打赢一个过一个,不能再跟首关那样带人过了。
他们交了珍灵石和灵植才买来的名额!若是过不去第二关,那也得让虚影当陪练回本!
这些抢到名额的也大多是剑修, 众人把目光落在谢兰亭身上, 想让谢兰亭第一个上去试试水, 谢兰亭收了钱也很好说话:“那我就先替各位试试。”
他提剑上前,发现依旧不能使用灵力, 但问题不大, 十招之类谢兰亭就将虚影抹了脖子打散, 看起来轻轻松松。
散去的虚影重新凝实,又一个光球飞到谢兰亭身边,表示合格。
看到谢兰亭这么轻松,剩下的人跃跃欲试,挨个上前,再跟砍瓜切菜一样被打败,灰头土脸滚了出去。
本来想让谢兰亭给他们试试招,观察一下虚影的招数,孰料虚影根本不按套路出牌,用的剑招不止一套,让人完全没有心理准备,好在虚影依旧没要人性命,多跟它切磋还真能有长进。
在好不容易有五个人通过后,顾云起也终于走上前。
为了隐藏身份,他用的并不是藏月,而是另外的仙剑,在第十五招的时候刺穿虚影胸口,成功通过。
他是继谢兰亭之后第二个看起来格外轻松的,本来气势已经低迷的人群重新找回一点自信,还没试过的人觉得自己又行了。
徐柳玉不是剑修,用起剑来不习惯,败在了虚影手上,他叹口气:“师兄先过去吧。”
只要有玄机阁的人能过去探到情报就可以,不一定非得是他,顾云起点点头,他和谢兰亭不再等,转身飞过了湖面。
第三处,也是最后一个地方,是个剑冢,这回没有虚影了,只有一块石碑,上面写着,只要让剑冢中所有的剑认同,即可得到《幽天剑法》。
粗略一看,剑冢内起码扎着千百来把剑,要让所有剑都认同?
谢兰亭和顾云起因为等了一下徐柳玉,因此耽搁片刻,有人先他们一步到了此地,谢兰亭还在沉吟的时候,有人飞到剑冢上空,舞起了剑法。
顾云起抬头看着:“想用剑术来得到剑的认同,是个方法。”
谢兰亭点点头:“不过其实是个随缘的法子,各类剑轻重长短不一,拿着不同的剑即便用同一套剑法,也得稍作修改,要用一种剑法讨所有剑欢心,有难度。”
谢兰亭分析得不错,此人一套剑法使完,剑冢中有数把剑发出轻微嗡鸣,其余剑却依然沉寂如初,而后一柄剑从冢内飞到了那人手中。
谢兰亭眨眨眼:“安慰奖?”
的确,而且不仅是安慰奖,那人刚把剑捏到手里,就发现根本松不开,这柄剑气势汹汹地拖着人直接出了剑冢,宛若一道流星划过天际,速度很快,除了空中惊叫声,什么也没留下。
看来是没有第二次才艺展示的机会了。
有了此招,剩下的人都谨慎许多。
可万一被人抢先拿走剑法怎么办,因此再谨慎,大家也还是要抓紧时间上的。
第二个上前打了一套,剑法太烂,没有剑为他转身,直接被一块石头送了出去,连个安慰奖都没有。
大家伙绞尽脑汁,也只想着怎么让自己剑法展示得更好看。
谢兰亭和顾云起身边的人越来越少,最后一个人说实话剑法很不错,有大半的剑都在嗡鸣,但他得到两柄剑后,仍旧被客客气气送了出去。
现在剑冢面前只剩下他们二人外加一个玄机阁记录员。
这位玄机阁弟子很务实,他知道自己剑法不如方才最后一人,连那人都不行,那他更不可能打动剑冢中所有剑,希望只能寄托在身边两人身上。
在谢兰亭说过那番话,又看了这么多人失败后,顾云起也思索许久:“或许有别的什么方法。”
可还有什么办法呢?他又把石碑上的内容读了一遍,发现比起之前的石碑,最后的石碑上没有限制每次上前人数。
顾云起:“一人舞剑不够,那两人过招能不能行?”
“或许可以,不过……”谢兰亭又仔细看了看剑冢中的剑,其中不乏上品好剑,但是常年在这剑冢中,各个身上都是灰扑扑脏兮兮的,宝剑蒙尘,别说上不了战场了,连个清洗保养都没有。
谢兰亭缓缓道:“我有个想法,不一定成,我去试试,要是不行,你俩就来个双人过招吧。”
顾云起和玄机阁弟子就看到谢兰亭飞到剑冢上空,他将双手背到身后,完全没有拔剑演示剑法的打算。
正常玄机阁弟子无比好奇谢兰亭会怎么做之时,谢兰亭周身灵力浮动,“唰唰”几下,顿时有百来柄剑凭空出现,被谢兰亭的灵力托着浮在他身边。
玄机阁弟子:?
这些剑都是谢兰亭用灵识操控,从他的芥子空间中取出来的,谢兰亭低头看着剑冢中灰扑扑的剑,开口道:“这些都是我的藏品。”
“他们有些在精细打造的武器架上。”
一句话,剑冢里居然已经有剑发出了小声的嗡鸣。
玄机阁弟子:???
这也可以!!??
谢兰亭话还没说完:“有些躺在铺着上好养器石的剑匣中。”
又有剑给了反应。
“我曾有第一剑修名号,时常拿好剑或练武或杀敌,绝不辱没名剑。”
这回嗡鸣的剑更多了。
谢兰亭盯着剑冢的剑,说完了最后一句:“并且在我手上,所有剑都好好保养,绝没有蒙尘扑灰,它们所有都是自己最美的样子。”
谢兰亭藏品剑在他周身漂浮,果然把把都光鲜亮丽,一看就是有人疼的模样,跟灰头土脸的剑冢之剑完全不一样!
“嗡——!”
整个剑冢发出剧烈嗡鸣,所有的剑都震颤起来,灰扑扑的它们望着干净漂亮的宝剑,疯狂心动!!!
玄机阁弟子目瞪口呆:“这都能行!??”
他突然觉得之前一心给剑冢表演剑法的诸位好可怜,而一本正经却想不出办法的自己也很可怜。
不过揽月仙君这脑回路也太清奇了!
“云少爷。”他咽了口唾沫,“您平日与他相处,步调能完全跟得上?”
顾云起在剑冢振奋的嗡鸣声中感慨:“仙君厉害,我自愧不如,还得加油。”
比方说刚才他就没想到这种方式。
玄机阁弟子默:倒也不必朝着这种方向努力。
剑冢正中地面在嗡鸣声中发出亮光,一本书飞到了谢兰亭手上,正是《幽天剑法》,他刚要把自己的藏品都收起来,却见剑冢中剩下的剑齐刷刷飞出,争先恐后挤到他眼前。
有的剑甚至为了抢正中的位置,还跟别的剑打了起来。
如果它们有嘴,大概已经喊了出来:选我,选我!
别的安慰奖都是强买强卖,到了谢兰亭这里它们居然还要争!
“哎哎别打。”谢兰亭得到了剑法,方才说了那么多优点,这会儿终于肯说一句缺点,“想跟我走的,我事先申明,跟我出去打架,也有可能被折断。”
顾云起想起了谢兰亭在东阳对上剥皮郎时被损坏的剑。
然而这些剑根本不怕,与其在剑冢里扎一辈子,它们宁愿轰轰烈烈逗上一场,粉身碎骨也无妨。
见这些剑热情的模样,谢兰亭笑眯眯道:“那你们就跟我走吧,我先让你们到芥子中暂放,回头再清洗你们,多打造一些武器架跟剑匣。”
所有剑看起来都欢天喜地,于是谢兰亭大手一挥,把它们全部收进芥子中,他落地后朝着顾云起道:“一下多了这么多藏品,这趟真是没白来。”
剑冢里的剑他方才看过,虽然质量有高有低,但没有一把是下品,都是好剑,宝剑藏库一下增加这么多,谢兰亭眼神都在发亮。
顾云起抬手替他将一缕发丝顺到耳后,柔声道:“你开心就好。”
谢兰亭忽而觉得,顾云起先前那种患得患失的情绪好像消失了,只是顾云起在秘境中戴着面具,没法把他所有反应都收在眼底,难不成之前真的只是大战前紧张,顾薄死后他就恢复平静了?
拿到剑法后,他们离开剑冢,往另一条路出去了,这时候原路返回可不是好选择,在某处停下后,谢兰亭立刻拿出剑法查看,顾云起则给徐柳玉传讯。
等徐柳玉带着人过来时,谢兰亭已经将整本剑法看完了。
他整个人陷入了沉思,一看就是勿扰的状态,徐柳玉便只和顾云起说话,剑冢已经被掏空,再进去也没什么意思,没能得到更多有用消息,徐柳玉深感遗憾。
片刻后谢兰亭眼神动了动,终于从玄妙状态走出来,他将宝贵的剑法就这么递给了顾云起:“放你这儿,抽空可以练练。”
顾云起将书接过来:“看来仙君已经全部记下了。”
徐柳玉闻言吃惊:“这么快?”
此等天赋,难怪是一代人中的天之骄子,曾经第一剑修,想必再过段日子,“曾经”这两个字就会去掉,谢兰亭将拿回属于自己的东西,人们再提起谢兰亭时,不仅会说他是修真界第一美人,还会说他是如今第一剑修。
谢兰亭点点头:“剑法不错,有些招式我能跟自己的相融,算有收获。”
但他方才冥想片刻,并不是完全因为剑法,而是他终于想起了最后一段记忆,补全了前世所有的拼图。
并不是一定得睡觉做梦才会让记忆恢复,谢兰亭平日也有断断续续想起一些,就在方才冥思剑法时,他最后的记忆也回来了。
他想起了前世顾云起死在谁手上。
杀死顾云起的不是别人,就是苍行尊者。
而苍行尊者之所以会动手,还跟顾家某些人有关,顾安就是其中之一。
作者有话要说:
剑冢之剑:选我选我!
谢兰亭:不用挤,我全都要
第80章 “我在地狱里,他们凭什么在人间?”
上一世他们杀死顾薄的情形与如今不同, 这辈子顾云起二十岁就能到大乘是因为有谢兰亭的道心,上辈子他是二十二才到的大乘,幽天大秘境开启的时候顾云起还是元婴。
谢兰亭也没有得到苍行老祖传承, 他和鸳衾没有在秘境内等到动手杀人的机会, 但也妨碍了顾薄,没让他拿到白虫草。
顾薄想在秘境里杀了谢兰亭, 可也没成功, 出秘境后他再想暗中动手, 却发现顾云起似乎被谢兰亭藏了起来,找不到踪迹了。
他要杀谢兰亭是因为不允许侄子脱离掌控, 顾云起人都找不着了,那么杀谢兰亭就变成费时费力还会失去顾云起下落的不讨好活计。
他们就此展开了拉锯战,两年间, 顾云起跟部分顾家人互相利用, 其中就包括大长老一脉, 本来就算顾安出卖了他也无伤大雅, 毕竟互相利用谁谈真心呢,要命的事都不会交出去。
在顾安他们的认知里, 顾云起本来还是一个废物,只不过被谢兰亭庇护着,也能让他们利用一下, 坏就坏在顾安某次撞上了尚未伪装的顾云起去到玄机阁的情形。
上一世气运之子只有谢兰亭一人, 顾云起修炼天赋不错, 但气运可没那么棒,尽管只被顾安看到一个背影, 但对他来说, 只要“疑似顾云起”就够了。
顾安自己还存有怀疑, 觉得只是有可能,但回头对着顾薄就是:“顾云起被谢兰亭藏在玄机阁。”
用的肯定句。
顾云起的母亲和鸳衾由同一个师父带大,鸳衾半道加入玄机阁,一路做到阁主,上任阁主定下难题太多,为了不妨碍到鸳衾争位,她俩是同门的事只有极少部分人知道。
顾薄想挖谢兰亭和玄机阁的关系,却挖出了鸳衾和顾云起娘亲是师姐妹的实情,他立刻判定顾云起留不得,找来了苍行尊者和噬阴。
此时拉锯两年,顾云起刚过大乘。
他们决定兵分两路,截杀谢兰亭和顾云起,顾薄等人坚信,苍行尊者作为一个化神,由他猎杀的对象肯定必死无疑,那么苍行尊者先去杀谁好呢?
顾薄只略作思考就道:“顾云起。”
谢兰亭毕竟曾是化神,在他们眼里,谢兰亭绝对比顾云起难对付,由别的人先拖住谢兰亭,苍行尊者杀死顾云起后肯定还留有余力,到时候再与他们汇合,一起杀死谢兰亭。
当然,如果谢兰亭死在他们的围攻中,那就更好了。
结果那一战谢兰亭重伤顾薄和噬阴,还外加许多顾家人,意识到被调虎离山,他立刻朝顾云起的地方赶。
苍行尊者本以为他的对手会是玄机阁大能,但万万没想到顾云起居然也到了大乘,而且他一个大乘前期,居然给苍行尊者造成了不小伤害。
事情超出了他们的预料。
而且顾云起已经与白千叶联手,死前成功给白千叶递了消息,白千叶当时所在位置不好,没法直接裂空赶来,但苍行尊者杀死顾云起后果断离开,他不能带着不轻的伤跟白千叶打,那是找死。
谢兰亭赶到的时候,只余顾云起的尸身。
而等白千叶终于裂空到来时,看到的是顾云起抱着没了呼吸的谢兰亭。
大雨冲刷着浑身是血的两人,白千叶沉默着用灵力替他俩隔开雨幕,这时候他说不出任何话,“抱歉来晚了”在此刻没有意义。
此事实在不怪他,化神期有裂空的本事,但也要看看位置,他当时在的地方空间乱流太重,白千叶收到信息后是真尽力赶过来了。
顾云起仿佛成了雕塑,在黑夜里冰冷又可怖,连呼吸都轻不可闻,良久后,他才沙哑着出声:“如果没有遇见我,兰亭就不会死。”
“他该是天上月,画中仙,他会恢复化神,甚至走到巅峰,受世人敬仰,万人爱慕。”
顾云起抬手,轻轻抚摸过谢兰亭的脸,他终于舍得动了动灵力,将谢兰亭身上的雨水蒸干,他将谢兰亭脸上的发丝拂开,白千叶看着他的动作,未出一声。
顾云起将谢兰亭打横抱起,他在雨夜中像个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他本以为得到了光,却再度失去,变得一无所有。
顾云起对着白千叶笑了起来,笑意不达眼底,或者说可能再没什么东西能进他眼里了。
顾云起笑得发抖:“我在地狱里,他们凭什么在人间?”
不过此刻谢兰亭的道心刚转移,残魂也没醒,所以在谢兰亭的记忆中不会存在这一段,他以残魂姿态见过顾云起后来无数痛苦的模样,但没有看到最初的最初,顾云起心脏化成死灰的瞬间。
谢兰亭拿回最后的记忆,拼图完整,缓缓吐出一口气。
这辈子他们和妖族有着良好关系、得到苍行老祖传承,提早杀了顾薄,一切都在朝着好的方向发展,定不会重蹈覆辙的。
顾云起收起了《幽天剑法》,发现谢兰亭还有些没回过神:“要找个地方让你冥思一会儿吗?”
顾云起以为谢兰亭是还沉浸在剑法里,没消化完,所以神识没能抽开,谢兰亭却摇摇头:“没事。”
在秘境剩下这几天里,顾云起养好了内伤,他们又去别的试炼之地锤炼过自己,得了几件不错的东西后,等来了幽天大秘境关闭。
时辰一到,秘境波动,不管是在遛弯的还是打架的,通通被秘境丢了出去。
大伙儿各找各家,分开的走散的都开始扎堆,谢兰亭和顾云起分开,他走到顾家人群中,发现众人各个神色凝重。
幽天大秘境内部分区域是可以使用传讯玉牌的,他们肯定发现联络不上家主,秘境排斥人会将所有人立刻吐出,更准确来说是所有活人,死人就永远留在秘境内了。
顾家弟子们此刻却没有看到家主。
他们再度用传讯玉牌联络家主,无果后,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有人咽了咽唾沫,最后一个大乘期站出来发话:“联络本家,查验心火堂吧。”
谢兰亭远远看了一眼,发现御剑宗那边诸位的表情跟顾家众人此时很像,一个丢了家主,一个丢了掌权大长老。
很快,他们得到了自家人传来的消息,顾薄/刘弃风心火灭了。
某些心腹和追随者不可置信,但某些人心里已经打起了自己的算盘,掌权的人一死,门内定然会出现动荡,尤其是顾家,死的可是上任后说一不二的顾薄。
这么一来,本家嫡传就剩顾云起一个了,可顾云起那本事大家伙都清楚,那么接下来上位的会是大长老还是分家人?
总觉得可能会有一片腥风血雨。
所有人火急火燎赶回顾家,一众人里,只有谢兰亭画风最不一样,看着轻松悠闲,仿佛是来郊游的。
飞舟在顾家落地后,高阶弟子们听诏令赶去议事,分家的代表人也都到了,此时压根没人顾及谢兰亭,谢兰亭于是大大方方走出门,去把在外“闭关”的顾云起接回来。
两人回到顾家,跟其余人争着去看热闹不同,他们第一时间来到了秋白蕊所在的芳园。
顾薄已死的消息传遍整个顾家,他安排在芳园的人听到死讯后也都撤了,秋白蕊按理来说已经恢复自由,她却依旧待在芳园没走,甚至明明渴望了许久外界,却能忍着不去呼吸新鲜空气。
她在等人。
不过即便是秋白蕊也没料到,来的会是顾云起和谢兰亭。
她看到这两人时,先是怔愣,随即笑出声:“哈哈哈,哎呀,这可真是……没想到我的合作者会是你们。”
三人相视一笑,顾云起没有挑明自己就是通过水跟她传音入密的人,秋白蕊也不必直问,在这里见面就能说明问题,一切尽在不言中。
顾云起此刻依旧收敛了气息,伪装成筑基,但秋白蕊却看着他道:“我还能做什么?”
“以顾薄遗孀的身份,支持我登上家主位。”
秋白蕊抿唇笑:“可以,我要修炼资源,最好能帮我弄到秋家本家内门弟子才能阅览的毒虫内经。”
这是一场明摆的交易,顾云起:“修炼资源上,你可以享受顾家长老的待遇,秋家那边我还不能保证,能不能跟他们友善来往还是未知数。”
秋白蕊叹了口气:“也是。”
谢兰亭道:“之后你是想留在顾家还是想离去都随你。”
“能享受长老待遇,我自然要留在顾家,我就想修炼本事,证明我不比任何人差,你们能给我环境,我为什么不留?”秋白蕊伸出手,“交易成立,替我解开顾薄留的封印吧。”
顾薄封了秋白蕊的灵力,谢兰亭抬掌破掉封印,替她疏开筋脉,久违的灵力灌注全身,让秋白蕊惬意眯起眼睛。
她回身到屋里换好了艳丽衣裳,顾云起道:“请多指教了,秋道友。”
“好说。”秋白蕊涂得朱红的嘴唇轻起,“待会儿到了外人前,记得叫我婶娘。”
她被顾薄关了这么多年,也从没享受过家主夫人待遇,但在顾薄死后,若能借着这个名头做点什么,秋白蕊是相当乐意,不用白不用。
顾云起也会在人前为他叔叔“伤心”一场。
他们爱怎么做就怎么做,不服?那也没事,顾薄灰都扬了,能奈他们几何?
作者有话要说:
顾薄要掀棺材板了!哦不好意思,他做不到,因为棺材板里只有衣服没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