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亲爱的观众,申诉已通过,直播已开启,预祝您观看愉快!】
随着直播间解开封禁,远比初次开启更庞大的人流量蜂拥而至。
【进来了进来了!……嗯?怎么没人?】
【一到六号直播间全都没人!什么情况?】
【前线速报:跳转3号直播间,精彩马上回来!】
【刚看完回来,沈现在是一种想捉奸但没有身份去的无能狂怒】
【……啥??捉啥?你再说一次?】
三号直播间的镜头原本是固定给沈暮洵的机位,正对着沙发中心。
因为直播突然中断的缘故,摄像镜头的跟随功能也暂时关闭,现在固定在原本的位置,镜头视野范围没有改变。只是没有人无遮挡之后,大家可以尽情打量这个小洋房的布局。
两层空间,二楼带栏杆。
正对镜头的那间房房门紧闭,沈暮洵站在房门外阴暗处踱步,反反复复走动,焦躁不安的气息几乎像是具象化的黑水一样弥漫整个世界,各种屏幕都能感受到他几乎压制不住的攻击性气场。
说他想杀人也不会有人想怀疑。
他看起来只缺一把刀了。
沈暮洵似乎忽然听到了什么。
隔得有些远看不清他的表情,只能看到他脚步顿住,猛地扭头看向房门,几乎要把这道门盯穿似的。
很快,他手指紧握成拳,似乎想狠狠砸一下房门,但最后只是把手撑在门上。
他没有取下收音设备,这让观众能够清晰地听到他在说什么。
“江声,萧意是不是在里面。”
“江声?”
“江声!”
他神经质地敲着房门,声音一次比一次急切,一次比一次激烈,人人称赞的一把好嗓子像是被雨浇透然后锈掉了似的,微微沙哑。
回应他的依然是一片死寂。
岌岌可危的耐心终于告罄,沈暮洵深吸一口气,握住门把手一拧——
拧得开,但被人死死抵住。
这意味着什么不言而喻。
他们甚至就在门口,一墙之隔的地方。
沈暮洵僵在原地,呼吸急促,一张俊美的脸上迅速失去色彩。
“轰隆——”
惊雷骤响。几秒后,闪电的光在沈暮洵的背影上闪烁,格外诡谲。
弹幕一条条刷得飞快,足见观众的讨论热情之狂热。
【萧意和江声在里面搞什么?】
【萧意!!你不清醒!】
【别说了,我呢?沈暮洵的粉丝,短短几十分钟我破防n次,这哥给我的惊吓永远玩这么大】
【你再破防也没有你哥破防,他才是真破防啊】
【好有ntr的感觉啊,他们都不知道摄像头开着吗,我要替他们所有人社死了】
【房间里的摄像头开着没?给姐切机位!有什么是姐这个高贵的vip看不了的】
【难以置信,三十分钟前的我在目睹史上第一个恋综涩情直播名场面,三十分钟后的我在恋综看人蹲点抓奸(?),好震撼,走点正常恋综该走的路线你们会死吗?难以用语言形容我的心情】
【只有我在害怕再被高审举报封停吗?第一次看到真实的抓马,拜托让我多看会儿乐子】
【好想知道这三十分钟发生了什么?为什么忽然从沈江吵架变成了萧江复合(疑似)再到捉奸?我的人生在过快进?】
沈暮洵深呼吸闭上眼,胸口急促跳跃的闷疼几乎令他发笑。他头昏脑涨,太阳穴鼓胀着发疼,按在房门上的一双手骨节分明,渐渐蜷缩在一起无力地下滑。
这就是萧意的计划吗?
他迷茫地想。
不……要问的是,为什么明知道萧意的目的,还要跟上来看。
他不该这么在意的。
雷声炸响,雨声很大。漆黑蜿蜒到每个无法被光照亮的角落,沈暮洵背着光,骨相优越的脸显现几分粘稠的黑暗。
世界好像在颠锅炒菜,噪音一重又一重,都洗不掉不断钻进他耳朵里的话语。
他的理智遁入一片虚无,缥缈到像是浮在云里。
离开、离开、离开。
心跳宛如鼓点那样强调。
离开这里。
现在就下去,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你本来就很厌恶江声不是吗,你知道他是一个三分钟热度,自制力薄弱,并不忠贞的人。
所以你在惊讶什么,不快什么,愤怒什么?他身上遍布丑陋的缺点,像是天上的星星那样多,你全都知道,并且非常憎恨。
有这样的前任是你的污点。不要让污点有机会污染你的品格,你应该离他远一点,最好是现在立刻马上、去找导演要求退出节目。这才是正确而清醒的选择。
可是另一方面他又止不住地笑起来,疯狂的恶念像是杰克的魔豆一样飞快生长。
凭什么要离开的人是他。
该滚的从来都该是第三者不是吗?
他缓缓抬起头,耳朵敏锐地听到室内很轻微的动静。他喉结微滚,眉眼中的锋利变得极为戾气。
很得意吧萧意。
你原本没有得意的机会的。
你是永远比我低一等的东西,从你决定模仿我的那一刻起就已经是我的影子。
正是因为我的高傲、自尊、有底线,你这样不入流的杂种才拥有这样的机会。
你本不该得意,因为是我让着你。如果我出现在他的面前要他二选一,你大可以猜猜他会选谁。
这样的想法像是燎原的野火一样疯狂燃烧起来。
没有人教过他,为什么他引以为傲的高傲、自尊、有底线,都能化成了攻击他自己的刀剑。
沈暮洵咬紧牙关,额头顶着冰冷的木门,不知道是汗水还是泪水的东西一颗颗滚落。
在极尽煎熬和折磨的混沌中,他又听到了萧意的声音,很轻。
“很辛苦吧?和那个经纪人住在一起,那么简陋的地方,这怎么会是你应该过的日子。”
雨水在窗户上不断冲刷,淅淅沥沥的雨声被紧闭的窗户弱化了存在。
萧意拨开江声紧张之下有些濡湿的额发,眼睫垂下,“阿声,我很为你难过,作为朋友,我永远希望你过得好。”
江声的发丝有些凌乱地黏在漂亮昳丽的面孔上。他靠在门上,往后躲了一下,乌黑的眸子在电闪雷鸣中闪烁,“少说这种话恶心我了。”
“只是关心也不可以吗?”萧意握住他的肩膀弯腰和他对视,清隽温润的面孔神情认真。
他眉头微蹙,想到江声如今的处境,流露出感同身受的难过。
“我们是朋友,我很担心你。”
“这档综艺片酬并不高。你选择来了,说明你真的已经无路可走,不是吗?”
这里变得很安静,除了淅沥的沉闷雨声之外什么都没有,直到萧意再度开口。
“我可以帮你的。”
江声感觉落在肩膀上的手渐渐加深力道。
近在咫尺的萧意软下眼神,眼睫垂着,泪痣坠在眼尾,就这样很温和地看着他。声音和煦,有条不紊,是一个值得信任的引导人。
“要想在这个圈子走得长远,你需要有人帮你。”
不是。
等下。
江声的大脑有些晦涩地运转了一下。
……不是他想的那个意思吧?
江声不太确定,但总觉得是萧意能干得出来的事。
想清楚之后,江声忍不住有些小小的震撼。
好吧,但并不算非常意外。只是觉得来得有点太快。
也许是江声陷入沉思太久没有动静,萧意搂抱他的双手收紧,像是藤蔓一样紧紧缠绕着他。
他弯下腰,柔韧冰凉的嘴唇带着湿润的热意蹭在江声的脸颊边,他很轻很轻地亲吻,只是仍然掩盖不住那种亟需证明什么似的急切。
江声被亲得头皮发麻,用力推住他的肩膀,“先滚一下!”
“砰——”
一声巨响。
似乎是有人砸了房门一拳。江声吓了一跳,感觉背部传来颤动。
声音隔着门板传来。
“萧意,开门。”
萧意依然垂眸在江声耳畔烙着潮湿的吻,好像没有受到任何影响,空置的右手却轻轻地在门板上敲了两下。
“叩、叩。”
江声心脏猛烈跳动两下。
“是我抢先一步,让你生气了?”萧意声音显得有些低闷含糊,江声能感觉到他勾起的嘴角带着快意,“没关系,我体谅你,我让让你。
沈暮洵的眼眶有些充血,喉咙干涩耳鸣阵阵。但怒气过头他反倒是越发清醒了,他扭头四下看了看,脑海中有了一个猜测。
【这哥要去哪儿?】
【救命。气得不轻的样子,该不会是去拿刀搞情杀吧!!】
【想起他的那首《暗杀》了……感觉他是真干得出来这种事儿的人】
【啊啊啊哥你冷静啊!!】
沈暮洵掉头就走,推开了隔壁房间的门,一路疾走再拉开阳台的玻璃门,一切噪音都被密集的雨水声音掩盖住。
果然,这几间房的布局是完全一样的。
他匆匆扫了一眼,楼下有车辆驶入,车灯在朦胧雨丝中闪烁,应当是最后一位嘉宾终于姗姗来迟。
沈暮洵已经无暇顾及了。
他站在了雨中,衣服和头发很快被淋得湿润,就这样隔着雨雾眯起眼睛,能够看到从这个阳台到隔壁阳台的距离。
不远,不到两米。
地面又冷又滑,但沈暮洵感觉胸口燃烧着一团剧烈的火。这团火几乎全然令他忘记天气,忘记温度,忘记折磨他的那种痛苦。
沈暮洵动作利索又小心,爬上栏杆凝望着隔壁的那道门,忽然笑了下。
萧意。
当缩头乌龟很好玩是吧?
隔着一扇门挑衅我很有成就感是吧?
堂而皇之提出那种事情,觉得很刺激是吧?
你最好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