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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 81 章   第 81 章

    接下来的几天,朱姜没让朱母再来铺子帮忙,朱母也恢复了原本的日常,在家种菜养鸡,和邻居唠唠家常。只是朱姜注意到,自那天以来,朱母经常出神,常常一个人呆着。

    对于朱母这种情况,朱姜无可奈何。

    她只是朱父朱母在遭遇亲女背叛后收养的养女,朱琼做的再不对,她也是朱父朱母的亲女儿,朱姜没有资格和立场对两老说她些什么。

    好在过了几天,朱母情绪像是恢复了过来。

    朱姜也如约没有再提起过那天的事情,两人默契的对朱琼的事避而不谈。

    朱姜还在村长的牵线下跟村子里几户人家定下了蔬菜的长期供给。因为是一个村的,又是由朱姜提供种子,在价格上面给了很大的让步。

    自此小自助店正式的走上了正轨。

    在朱姜提高每天的饭菜供应量后,来吃饭的客人们总算不是,埋头着急赶着吃饭,没空闲聊的状态了。

    这会多的是边吃饭边聊天的,码头又是人员密集,八卦来源众多的地方。休息时间谁不喜欢聊点自己知道的八卦呢,连来晚了没座位的,都得端着碗凑热闹听一听。

    朱姜现在跟几个熟客都已经混熟了,在不闲的时候,也乐意听一耳朵。

    一个客人吃完了不急着走,周围围了一圈,都在听他说着八卦。

    “在镇子中心那块开粮庄的钱老板,被自家小儿子坑了,已经在准备卖铺子了。”

    “怎么回事?”

    已经成为常客的巩年端着碗站在人后面催促。

    “钱老板小儿子染上du 瘾,欠了一屁股债,追债的人要砍他儿子手,钱老板心疼儿子,不只能把铺子卖了还债。”

    “哎哟。”围着的人发出一阵唏嘘。“败家子啊!”

    “你这算什么,我知道更劲爆的。”

    一听还有更劲爆的,人群又围着后出声的人去。

    “熙觉巷的王老板,大家知道吧,当初发家靠的是妻子娘家,所以在家里都对夫人百依百顺。外头都觉得这一对夫妻是感情好啊,恩爱不离。”

    “结果上周这王老板夫人才发现这外头王老板还藏了个小的,这会正在闹合离呢。”

    朱姜边擦桌子边支着耳朵听他们闲聊,这几天她已经听了一肚子八卦。大到哪户有红白喜事,小到谁家狗生了几只崽,没有来这的客人们不聊的。

    光听他们聊天,朱姜就快把镇上大大小小的商户认全了。毕竟用到码头的,行商的多嘛。

    巩年没跟着邵志去听,他还是对吃的感兴趣多一些,这会在保温屉前加菜,还顺便跟朱姜对菜色发表了自己的看法。

    “老板,今天的菜太淡了,没味啊。昨天那个辣椒皮蛋好吃,多做点呗。”

    朱姜听着八卦敷衍回答:“下次一定,下次一定。”

    下次一定的潜台词其实是,肯定不会。

    开玩笑,就你们昨天那逮着辣椒皮蛋使劲挖的样子,她就是做多少都不够啊。

    巩年又问道:“老板,你这菜都哪里买的?我休假的时候本来想自己做,在镇上转了一圈都没看见有卖的。”

    朱姜收回来一丝注意力,想了想回答:“这是我们乡下自己种的,你真想要?”

    巩年呵呵地笑着:“当然是真想买,吃了老板你这的饭,再吃其他的都不香了。”

    像是想到了什么,他又迟疑地说:“如果不方便说,老板你直接拒绝我就是。”

    巩年也是说完后才自觉有点唐突,要是这是老板的店铺机密,他可就是做错事了。

    朱姜摆摆手,满不在乎:“这有什么不方便的。”

    “你明天来,我拿给你。”

    巩年喜不自胜:“谢谢老板,老板你会长期卖吗?”

    朱姜眼珠子一转,思索一下,并没有把话说死:“我想一下。”

    巩年连连点头:“行,行,老板你先想着。”

    朱姜之所以没说死,是因为刚刚想到一个主意,她鼓动村子里的人种植蔬菜,是为了以后能供应上铺子的蔬菜需求。

    她和几家定下协议后,村子里其他人家都来跟她明里暗里地来打探,本来她是打算以店铺需要不了太多蔬菜为理由拒绝的,但现在看来,这需求还能再扩大一点。

    等回到村里后,朱姜只回家招呼了朱父朱母一声,就急急忙忙起身去了村长家。

    “霞嫂子在家吗?”朱姜敲开村长家门,笑得一脸腼腆,“我有事想跟她商量。”

    霞娘疑惑地从屋子里出来,对朱姜为什么来找她一头雾水。

    “姜儿怎么来了,是王家又找事了?”

    她想来想去,能让朱姜来找自己只可能是这件事。说着就想往外走:“你别怕,我找他们去。”

    “诶,不是的。”

    朱姜连忙出手阻拦。

    不好意思地用食指挠了下脸颊,朱姜脸上带了点不好意思。

    “是我有个主意,想跟你商量一下。”

    霞娘一听更加诧异了,但还是把朱姜拉到房里,坐下。

    “坐下说话。”霞娘拉过一旁的干果盘,热情地推到朱姜面前。

    朱姜心里惦记着要说的事,只象征性地抓了一点瓜子在自己手上。

    “霞嫂子,我先跟你说下我的想法,你看看合不合适。”

    朱姜在今天跟巩年聊过后,就琢磨起在自家旁边开一个蔬菜店,越想越觉得这主意可行。

    这店子就相当于现在的零售点,可以每天从村子里各户人家统一收购来蔬菜,集中放在店子里售卖。

    一来是给村子里各家种的蔬菜找一个销售渠道,二来么,自己店子这么好一个招牌在旁边,吃着好吃了,再介绍客人去旁边的蔬菜店,何愁生意会不好。

    找上霞娘,也是因为她是村长的儿媳,在村里说得上话,拉她一起,说服村里人成功率会高一些。

    “我们可以一起把旁边的铺子盘下来,本钱我们一人一半,你负责开店,我负责拉客。怎么样?”

    霞娘听完朱姜说的,陷入沉思。

    她是相信朱姜的为人的,不是会空口说大话的人,内心是趋向去相信这个计划的可行性。

    自己家中也从朱家要来过种子,那些在此之前从未见过的蔬菜,不管是生菜,还是四季豆、南瓜,都味道极好。连普通的白菜,较之以前种的,都味道更加甜上一些。

    自己挑到街上去卖,还会怕别人没见过,你就算说它再好,也没人敢买。

    但是要是在朱姜的铺子旁边,就不一样了。做出来的菜你都吃过了,你还会不敢买吗?

    霞娘有了大致的想法,不再犹豫,含笑着抬头看向朱姜。

    “姜儿妹妹你的意思我都明白了,既然你心中惦记着我,我也不会让你失望。”

    霞娘心中门儿清,朱姜这个主意不一定非要拉自己入伙,她自己单干或者找其他人都能行得通。她拉上自己,八成是因为承了公公的情,为着上次种子的事。

    “开店这事我应下了,我明天就跟你一起去看铺子。”

    朱姜没想到她答应得这么爽快,面上带了些诧异:“不用跟家里商量下么?”

    霞娘噗地一声笑了出来:“我用我自己的嫁妆,他们有什么不好答应的。”

    又揶揄地说道:“你嫂子我可是把家当都拿出来了,跟着你干,可别让我都赔了。”

    朱姜笑着说不会。

    霞娘思索着建议:“我觉得我们还可以再往外扩一点,不拘于守在店子里。一些大户人家、酒楼、饭店,都可以成为我们的客人。再大胆一点,往镇子外面发展都行,咱们有优势在。”

    别家没有的我们有,别家有的我们好上一成。发展好了,真不愁没有销量。

    朱姜更加不好意思了,看上去有点羞惭,摸摸了脸颊,还是开口:“能不能先不往酒楼去推销,也不是不推,就是…”

    朱姜吞吞吐吐地说着,两只手指比划出一点点的距离:“往后挪一挪,年后再往饭店、酒楼里供应成吗?”

    可以是可以,霞娘没有不答应的意思,就是有点好奇,朱姜是为什么会提出这样的要求。

    “我想把爹爹原来的铺子盘回来。”朱姜笑的一脸羞涩,“还差一点钱,年前应该可以凑齐,年后我打算开个饭店。”

    饭店当然是依照现代的菜色、口味来开。

    霞娘恍然大悟,对朱姜的观感又好上一点,看向她的目光柔和许多,这是一个知恩图报的孩子啊。朱叔他们能在琼娘后,捡到这样一个好孩子,也是好心有好报。

    晚上一些应该是为了给自己饭店打响名头吧,霞娘一口答应下来。

    “好,等你饭店开了之后咱们再说,再晚点也没关系。说不定,等你饭店开了,咱们都不用去找酒楼饭店销售,他们会追着来找我们呢!”

    朱姜见她答应也松了口气,蔬菜这样零着卖哪有供应酒楼饭店赚钱,要说服霞娘能答应自己先放弃这边的生意,朱姜是提着一颗心的。

    霞娘还反过来说服她:“我们的蔬菜都还没打出名气来,一时半会也不能往酒楼那块使劲。你就按你自己的规划来。”

    朱姜感激地点头,约好明天一起去镇上的时候,就起身离开了。

    第 82 章   第 82 章

    魏东隐在人群后面,看着自己一阵子未见的同僚,就这么大大咧咧地站在人群正中央,后面还护着一个没见过的陌生女子。

    好家伙,养伤还能认识女孩子,这是养伤呢还是交友呢?难怪问他住在哪,要不要给他安排,不肯说。原来是这样。

    魏东咧嘴一笑,也不着急,就这么藏在人群里,看着文乐逸大出风头。

    人英雄救美呢,他就不跟着进去掺合了。

    他前脚刚和下属说完要谨慎行事,后脚文乐逸直接在大街上与人动手,合着就指望着他帮忙扫尾呗。

    魏东放松了心神,打定主意不出去帮忙,就这样看起了热闹。

    符丁左手捂住被文乐逸打了一拳的胸口,心里对这个任务的轻视彻底消失。

    他是被曹家蓄养的打手,常年被派着处理各种阴私,像这样的搞砸一个铺子的任务,他也做过好几个。接到任务的时候,他根本没放在眼里。

    叫上几个弟兄,就直接找上门了。到了一看,是这么小的一间铺子,就更加不屑了。

    结果就是这么一个小铺子里的小人物,和他对上,自己居然输了一成。

    符丁暗自调整呼吸,每一次牵扯到胸口的伤处都给他带来一丝阵痛,在手下的搀扶下站直了,不敢再轻视文乐逸。

    “阁下这么好的功夫,屈居这么一间小店,不觉得委屈了吗?”

    符丁不敢再随便动手,警惕地盯着文乐逸,他倒是没有怀疑文乐逸的来历,只是想要先拉拢一番。

    符丁的手脚功夫都是从小在街上偷鸡摸狗学的,没有系统的训练过身体,全靠着一身蛮力。也只有在这海湖镇上才能横着走。

    “不觉得,我起码自在。总比做人家的走狗好吧。”

    相比起对面一看就肌肉结实的几人,文乐逸看起来瘦弱的像个书生。表面看起来的占优的几人,因为符丁的受伤而警惕得如临大敌,反观文乐逸,则是站得笔直,如同青松。两方的对比就像是五只哈士奇对着一只猎犬汪汪叫唤,一方虚张声势,一方底气十足。

    因为文乐逸的话语,符丁几人明显被激怒,眼看着又要打起来了。

    邵志鼓起勇气喊了一声:“别打了,我们报官了,不想被抓起来就快跑!”

    符丁对喊话充耳不闻,领着其他几人直直地冲向文乐逸,而文乐逸因为要护着朱姜,只能先顾着躲避,一时之间反而不能反攻。

    邵志傻了眼,不明白为什么他们全然不怕被官府捉拿。

    其他人见文乐逸被围攻,按耐不住脾气了。

    “都看着干嘛,老板被欺负了,兄弟们上!”

    “上啊!”

    因为正值中午,朱姜店铺的常客们都过来了,先前情况不明,所以只围在门口没有动手。现在一看,老板被几人围攻,纷纷上前帮忙。

    他们来这里吃饭,时间长了都认得朱姜和文乐逸,两人不忙时还会与众人闲聊。店铺饭菜味道好,价格又实惠,他们自问是受了老板照顾的,现在这种情况都不吝于出手帮忙。

    先前是符丁五人占着人手优势,五人围攻文乐逸一人。现在围在周围的人出手后,他们就两拳难敌四手了。

    又一次被人趁乱一拳打在脸上,符丁本来就因为碰不到文乐逸的衣角而心烦气躁,现在更加是越来越愤怒,他周围围了至少五人,就算他力气再大,也难敌这么多人的桎梏。朱姜的常客们大多为码头工人,平日里的日常就是搬运货物,也有一把子力气。符丁这里还能隔挡几下,其余的四人就不行了,几乎是被人围打的地步。

    符丁眼看着文乐逸丝毫未损地护着朱姜回了店铺里头坐下,气愤不已,但现在的情况也不容他再做出什么了。

    “退,都撤退。”

    符丁猛地一用力挥退围在他周围的人,一把扯过旁边的一个小弟,推开一条道,头也不回地向外跑。

    旁人还想追,被文乐逸喊住。

    “大家别追了。”

    朱姜也恍过神来,虽然心里还是跳个不停,眼见着贼人已经跑得没影了,强制自己稳住心神,招呼起刚刚帮忙的众人。

    “多谢各位了。”

    这声致谢是真心实意的谢谢,朱姜感激地看向帮忙的众人,她是第一次直面暴力的恶意,如果刚刚不是文乐逸扯过她,不是这些人帮忙拦住符丁,她今天还不知道是个什么下场。

    “今天我请客,大家都随便吃吧,今天不收钱,谢谢各位了。”

    刚刚还在热火朝天帮忙揍人的汉子们,被这两声谢谢弄得不好意思。

    “都是应该的,应该的。”

    “老板太客气了。”

    “谢谢老板!”

    当然该吃还是会吃的。

    巩年喜滋滋地拉着邵志去重新拿碗装饭,被他拉着走的邵志一点也没有事情解决的喜悦感,满脸的忧心忡忡。

    “怎么了。”

    拿好两个碗后,巩年才注意到好友的异状。

    邵志皱着眉头:“没事,我只是在想是谁想要对付老板。”

    这家店子才开没多久,虽然抢了周围不少生意,但是能开在这条街的都不是什么有钱人家,请不动这样的打手。老板应该不会惹到什么仇家呀…

    “你觉不觉得奇怪,我刚刚都说有人报官了,那几个人却不当回事。”

    邵志还是觉得有点放不下心来,左右看了看,找到朱姜的身影后,把自己的担心告诉了她。

    “哦,这样了,我知道了。”朱姜听到后怔愣了几秒。

    几秒后反应过来,面色有点复杂:“谢谢你,我大概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她过来一年,没有惹到什么人,当然李美银除外,但她绝对没有请人来砸她铺子的胆量,也出不起这个钱。

    但是朱父朱母在这镇上可有一个死对头,抢了桂花酒配方的曹家。恰好的是这曹家还和知府有勾结,这也就解释了刚刚那伙贼人为什么不怕官府来人了。

    想明白了这一点,朱姜却没什么好法子。现在曹家家大业大,她手底下只有这么一个小铺子,哪经得起折腾。

    朱姜心里憋闷,眉头越皱越深。

    —————

    巷子里。

    拳打脚踢声接连不断,刚刚突破众人围堵的符丁几人,还来不及回曹家复命,就被魏东带人堵了带到这小巷子里。

    魏东看戏看的乐呵,也不在意帮自家兄弟减轻点负担。

    魏东手下的人下手刁钻,全往身上看不见但是打起来贼疼的地方下手,符丁还能撑几下,但他手底下的人,却几下就全抖干净了。

    “老大,问出来了。”

    负责拷问的魏仁放下几人,回话道。

    “是曹家少爷指示的,说要弄垮那家店。还问出来那曹家少爷说,如果这件事办得好,就把他们推荐到李家去干活。”

    “李家?”

    没有料到这么一件小事还牵扯出来他们在查的李家,魏东眼珠子一转,上前拉住被揍的瘫倒在地的符丁:“来来来,跟我说说你还知道李家什么事。”

    等问到实在问不出来什么了,警告了他们一番,才把几人放走。

    而符丁他们因为透露了曹家和李家的不少事,根本不敢把被魏东打了的事说出去。

    弄垮朱姜铺子的任务搞砸了,顶多挨顿骂,扣点工钱。要是他们出卖主家的事被知道了…

    想到曹家少爷曹旭的手段,符丁打了个寒颤,绝对不能说!

    “这件事,谁都不准说出去!如果你们还想活命的话。”

    符丁冷冰冰地看着带出来的这四个手下,看着他们不住地点头保证,才起身离开。

    在巷子里,魏东也看到了自己的同僚。

    “哎哟,这谁呀。”

    文乐逸刚从房顶上跳下来,就迎来了魏东的揶揄打击。

    文乐逸一脸无奈地被魏东搂住脖子。

    “你今天挺厉害的呀,英雄救美?真有你小子的!”

    “别乱说。”文乐逸一脸无语。

    跟着符丁几个看他们去向的魏仁,转回来看到文乐逸,也出言笑他。

    “廷哥,那是嫂子吗?”

    文乐逸对于同僚的八卦,无可奈何至极。伸手把魏东的手打下去,无力地反驳。

    “那是救了我的那家的女儿,别一天到晚的净八卦。”

    “哦~”

    这个解释完全没能阻止魏东魏仁的八卦情绪,魏仁更是发出拖长了音的怪叫,被文乐逸一巴掌打在嘴上,这才安静下来。

    “行了,说正事。”魏东清清嗓子。

    “你的踪迹我已经安排人都清扫干净,追查你的都撤走了。”

    魏东拍拍文乐逸的肩膀,正经了没几秒:“虽然暂时安全,但是你也别老是出风头,每次都是我给你扫尾,我也很累的。”

    文乐逸对他的抱怨视而不见:“刚刚你们问出点什么了吗?”

    “我问出来个大消息。”魏仁笑弯了眼睛,“过完年后京城会派人来,估摸着是查账什么的,李家店铺正忙着招人呢。”

    “这是个好机会,我正打算安排人趁这次机会混进去,看看能不能摸出点什么来。”

    魏东说完叹了口气:“看来今年我们过年就得在这海湖镇过了。”

    第 83 章   第 83 章

    被这么胡搅蛮缠一通,本来就生气的朱姜,更是火冒三丈。

    “你家孩子偷东西,我还没追究呢,倒是脸大如盆,趁我不在家跑来责问我爹娘?我倒要去问问王家奶奶,是不是你在家也这么的目无长辈!”

    听到这话,李美银变了脸色。

    自家人知道自家事,虽然她们家素来在村子里风评不好,她和她男人不在意,但她婆婆可是要面子的紧。要是朱姜真带着这么多看热闹的去堵门,她婆婆一生气起来,准没她好果子吃。

    她是回家路上遇到自家儿子的,看他哭的厉害,一问才知道是吃了朱家的东西不舒服。

    那可得了,这朱家得赔呀!

    朱家的事在村子里可传遍了,听说是卖了好几个铺子回来的,那得多少钱!

    本来她是急着带孩子去看病的,可是转念一想,要是治好了,朱家不认账那不白塔,还不如先把药钱要到手。

    报着这个想法,李美银也不急着回家,只跟一道走着的自家汉子说了一声,扯着儿子就堵上朱家门了。

    她婆婆这会还不知道这事呢,虽然说能要到钱,婆婆肯定支持。但这不是钱还没到手,这么多人跟着上自己家去,再被朱姜一闹,她可就不好交差了。

    眼看着朱姜气上头,就要径直往王家去,李美银心急上头,连忙扯住朱姜不让她走:“我怎么目无长辈了,大家伙来评评理,我家儿子哭成这样喊痛,当娘的哪个不心急?来要个说法,我怎么就成了目无长辈了?”

    话是这样说,气焰倒是消下去了,声音也没有最初的理直气壮,音调降下去不少。

    朱姜深吸口气,被吵的头疼,心头的火蹭蹭地往上冒,实在憋不住,冷笑一声拉高声音说道:“要是心疼,你怎么不带他去看大夫!你儿子就是吃了辣椒辣的,你要个什么说法,有空朝我嚷嚷,不如回去给你儿子多喝点水!”

    争执间朱姜被李美银扯住了左手,李美银手粗又使了大劲,跟钳子一样使劲抓住她,扯得她整个人往左边倾,踉跄了一下才站稳,缓过神来想挣开,可哪是惯常撒泼的李美银的对手,就算使足了劲竟挣也挣不开。

    就在两人僵持之际,一双骨节分明的手从朱姜身后伸出来,钳住李美银的手腕,一下就连手带人用力掀开。

    朱姜顺着来人手腕往后看去,先看到的是洗的灰白的袖口,衣袖短上一截,隐隐约约能看到小臂紧实的肌肉,再往后看就是文乐逸面无表情的脸。

    朱姜回头看去,文乐逸正好整以暇地站在她身后,见她回头只笑了笑,上前一步把她护在身后,对上李美银愤怒的眼神,还故意轻挑一边眉毛以示回应。

    李美银对上文乐逸尖锐的目光,心里一惊,不知道怎么的有点发憷,表情扭曲了一秒,先一步转开视线,不敢再去扯朱姜。

    先前朱家门口围着人太多,驴车开不进去,朱姜干脆让文乐逸去把驴车还了,自己一个人先走了回来。

    文乐逸放心不下,紧赶着回来,结果一回来就看到朱姜落下风被刁难。

    确定李美银不构成威胁后,文乐逸才回过身关心地问道:“你没事吧?”

    朱姜抿着嘴角不说话,只摇摇头,右手盖在左手刚被扯住的位置,揉了两下。李美银下了狠劲抓的,现在还隐隐作痛。

    文乐逸顺着她的视线看向朱姜的左手,被李美银抓过的地方隐在衣袖下,看不见情况,只看到朱姜脸色不适地皱着眉头。

    这是伤着了?

    文乐逸看到她右手拿着的辣椒,再看到王二娃子被辣红的嘴,算是知道了今天唱的是哪出,随即感到一阵无语。

    就小孩吃了辣椒辣到了,搞这么大阵仗干什么?

    本来这事到现在,已经是闹剧一场。李美银也只是梗着脖子吵,偷来的东西吃出事那是活该,找不了他们的麻烦。只是文乐逸想起朱姜皱起的眉头就心里一阵烦躁。

    “你家孩子就是吃的这个?”

    李美银虽然心里觉得文乐逸有点邪门,还有点怕他,但也大着胆子回道:“对,就是这个,看把我们家孩子吃的。”

    说着说着底气又回来了,装腔作势地扯着王二娃子就开始哭。不敢再去扯被文乐逸护在身后的朱姜,就伸手去抓朱父朱母:“你们朱家今天一定得赔钱!”

    “李美银!你别太过分!”朱姜脸色一变,马上反应过来就想上前阻拦。

    文乐逸依然挡在她身前,轻轻地把她往后面拦了拦,接着大步上前,轻轻松松一下就制止了李美银,反推她一个踉跄。

    推完后,像是拍什么脏东西一样,文乐逸拍了拍手,才好整以暇地开口:“王家婶子可小心着些,朱伯前些日子大病刚好,经不住你折腾,你这突然冲过来,要是冲撞了老人家,不知情的看到了,还以为王婶你是来谋财害命的呢。”

    文乐逸说完也不看李美银瞪过来像是要吃人的目光,稍稍侧身,打量了下还在兀自扯着喉咙哭着喊着说疼的王二娃子,似笑非笑地嘲讽:“二娃子也不像有事啊,哎哟,这哭得,嗓门真大。”

    李美银脸涨得通红,恨恨地说:“我只是打算和朱伯好好说说话,关你这外人什么事,我二娃子脸都成这样了,还没事?朱家是不是不打算负责任!吃得就是你们家的东西,还想赖账不成!”

    朱母搀着刚被李美银突然冲过来吓了一跳,捂着胸口不说话朱父退后一步,急促地呼吸了几下,才哑着声音开口争辩:“王家的,我和你朱伯也算是你长辈,刚开始是念在你担心儿子心切,才没跟你计较。结果你越发过分!那辣椒,我家每天都有吃,根本没毒。”

    “你们家的东西,当然随你们说,有毒你们会认吗?”李美银气势汹汹地回怼。

    “嗤!”

    文乐逸没忍住笑出了声,等到又被李美银瞪住,才没半点诚意地道歉:“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的,实在是这个事情……”

    拖长了尾音,文乐逸迟疑了好几秒,才像是难以启齿地继续说:“王婶,说句实话,你可别在意啊。这个东西要是真有毒,被你拖了这么久,您儿子还有救吗?”

    “你诅咒谁呢!”

    “这实话实说,您还不乐意。”文乐逸叹了口气,实在不想继续和她纠缠下去了,“既然您说,我们说的没毒自家经常吃不算。那这样好了,眼见为实嘛。”

    “诶!”

    文乐逸轻轻拉住朱姜的手腕,从她手里接过那几个惹出这一场麻烦的辣椒,一口气全塞嘴里了。

    朱姜没反应过来阻拦,看他塞进嘴里,急得不行,打了他手一下:“快吐出来,里面有朝天辣,你作死呀!”

    文乐逸只当充耳不闻,嚼了几下,全咽下去。

    朱姜也不记得生气了,着急地看着他。

    文乐逸安抚地拍了拍她的肩膀,又把她推到自己身后,朝着李美银说道:“王婶,眼见为实,我和您儿子吃的同样的东西。”

    “和朱婶说的一样,这个东西我们家天天吃,我刚也吃了,我没事,怎么就你家孩子出事了?”

    文乐逸又转头看向王二娃子,他常年练武,身上自然而然就带上了煞气,平时笑嘻嘻的谁也察觉不出来。一旦他不笑了,面无表情的时候,骨子里那股煞气就遮也遮不住了。

    王二娃子顿时也不敢哭了。

    “别人家的东西不要偷,再敢有下次,你娘不教你,我教你。”

    王二娃子被他盯着一字一句的说着近似恐吓的话,吓得往李美银身后钻。

    恐吓完孩子,文乐逸又像没事人一样,一变脸一副忧心忡忡地样子说道:“王婶还是带孩子去看看大夫,既然不是吃辣椒吃成这样的,那是不是在别的地方二娃子吃了啥不干不净的,要是孩子真出事,那就来不及了。我听人说,从这中毒到毒入肺腑,毒发是要有一段时间的。要是真的是这样,王婶在这浪费这么多时间,那岂不是……”

    文乐逸的演技着实有点辣眼睛,朱姜都不忍再看,他还不打算消停,故作惊恐地捂住嘴:“王婶,我可没有说你故意耽误二娃子救治时间,毕竟是亲生母子,哪能这么狠心呢!”

    这话一说出口,四周围观的人里有不少偷笑出声,朱姜干咳两声,不赞同的拍了拍文乐逸的手臂。

    李美银一脸憋屈,恨得咬牙切齿,想反驳却也不敢继续闹了。

    从牙缝里干巴巴地挤出一句话:“我可是二娃子亲娘,怎么会害他,他就是吃坏了东西,没什么大事。”

    人家当着面吃的一样的东西,别人没事,她拿什么闹。

    李美银感受到围观的人群里细细碎碎的说话声,众人看向自己的异样的眼光。

    “啧,又是他们家。”

    “王二娃子昨天也上我们家偷东西,被我家丫头看见,还推我家孩子。”

    “这家人这都闹出多少事了。”

    ……

    李美银丢了大脸,一把拉过自己身后的王二娃子,不敢对文乐逸发火,只把气撒孩子身上:“都是你这死孩子闹的,跟我说疼疼疼,老娘都是信了你才来讨说法。还哭什么哭,跟我回家,还哭!有你好看的。”

    一路骂骂咧咧的,还是朱姜看不过眼,嘱咐道:“回去给他多喝点水,吃点面食解解辣!”

    文乐逸在旁边还专注地拱火:“王婶,记得带二娃子看大夫啊!”

    李美银听到后,踉跄了下。脚步一顿想转回身又忍住怒气没转,只能加快步伐离开。

    围观的人也散了,文乐逸好整以暇地斜斜靠在门边:“人家娘都不着急,你操那份心干什么。”

    说到这,朱姜也是推了他一把:“我是担心孩子辣出毛病来,你也是,一把就吞下去,我拉都没拉住你,快进去,我看看早上的馒头还有没有剩。”

    “那你手有没有事”文乐逸顺着她的力道往家里走了几步,转头想看看朱姜的左手,又被朱姜一巴掌拍在背上。”我没事,快走,磨磨蹭蹭的。“

    两人说着搀扶着朱父朱母进了家门。

    第 84 章   第 84 章

    被当众点名的李美银她会认错吗?

    她到现在都不觉得自己有错。

    要不是她上门那一遭,朱家能舍得把种子拿出来?在这件事里她也是出了力的!怎么还要认错!

    她正想说话,突然余光扫到自己斜后方的位置,不由地打了个寒颤,立即住了嘴。

    在她斜后方靠后面的位置上,她婆婆正由自家男人搀着,此时正不悦地看着自己。

    完了完了,李美银脸色一僵。

    自家婆婆最好面子,她偏偏还在全村人面前被村长当众批评。

    思及此,李美银不禁冷汗都下来了。

    如果现在和村长争论,婆婆只怕更不悦。

    她连忙把话都咽了下去,低下头认错:“我知道错了。”

    “知道错了就好。”村长点点头。

    “但是做错事不能没有惩罚,这种风气绝对不能在我们村盛行,这件事从这个种子而起。”

    “这次换种子你家就别参加了。”

    李美银猛地抬起头来,也顾不上对婆婆的顾虑了。

    “为什么!”

    李美银眼睛都气红了,她谋划了这么久,眼看就要成功了,结果就把她排开了?

    她不是都道歉了吗!

    开什么玩笑!

    她还要质问,旁边和她站一起的媳妇却插过来,急声问到:“那我家呢,我家能换吗?”

    李美银不敢置信地望着她,被背叛的怒火直冲她脑门,令她更不敢置信的是村长的回答。

    村长意味深长地看了那媳妇一眼,说道:“当然可以。”

    媳妇连忙松了一口气,抚了抚胸口:“能换能换,太好了。”

    想起来现在不是感叹的时候,方才讪讪地朝李美银看去:“我不是……”

    李美银胸口极速地喘了两下,瞪了她一眼,才恨恨地转回头,对村长说道;“我不接受,全村就我家不能换?凭什么!你针对我!”

    村长好整以暇地开口;“对,我针对的就是你,我针对的就是在村里闹事的。”

    李美银还待争辩,就被打断。

    “行了。”王家婆子被王永亮搀扶着走上前。

    在村长面前站定,王家婆子才又开口说道:“村长教训的是,我这儿媳妇是有点不知天高地厚了。”

    “娘……”李美银讷讷开口,被婆婆斜了一眼,立马噤声。

    “只是她毕竟还年轻,做事难免考虑不周到,得多给年轻人一点机会。我看她也知错了,我这老婆子也算是管教不当,待会跟她一起,去跟朱家赔个不是。希望村长能看在我的面子上,就不要过多惩罚她了。”

    “全村都能换,就我家不能,这也太苛刻了。而且那天去的也不止我儿媳,就罚她一个,是否也不太妥当?”

    这话音刚落,村长还没说话呢,旁边最开始和李美银统一战线的媳妇就不干了。

    “怎么还带拖人下水的。我们跟着去也是李美银撺掇的,不罚我们才是对的。她还说朱家怀话。之所以盯上朱家的种子,就是因为上次她儿子偷吃别人家东西,吃坏了肚子还没讨着好。”

    “你!”李美银快气疯了。

    她是怎么也没想到,几分钟前还和自己站一边的人,会叛变的这么快,这么狠。

    那媳妇心里却是打好了算盘。王家明显是把村长惹恼了,这才得了惩罚。不过好在自家没有被牵连到,这时候不甩开干系,被赖上可麻烦了。

    那王家婆婆不打着把所有人拉下水的主意吗?

    随即趁势跟刘美银越吵越凶。

    村长看了好一阵热闹,等好闺蜜变仇敌的两人真的快打起来了,才出来说话。

    “好了好了,都别吵。”

    又跟王家婆子说道:“年轻人就该吃点亏,你让她去道歉,道完了转过头就给忘了,哪能记住教训。”

    “我们村里以前可没出过上门讨要东西的事,罚轻了对村里其他人起不了警醒作用。这次要是真被你家媳妇把种子要到手了,以后谁家想要点什么,都来这么一出,我还怎么管这个村子?”

    好说歹说,就是不同意。

    李美银心里愤恨不已,村里人各色的目光刺得她生疼,怎么也想不到会是这么个结果。

    在这种压力下,她突然灵光一闪想通了某些关键。村长以前从未如此过,这次莫非是别人在他跟前说了什么。

    李美银猛地抬头,双眼因为怒极已经充上了血丝,显得分外凶狠。

    她狠狠地说:“村长,这主意是不是朱家出的?”

    “不是。”

    饶是听到村长的回答,李美银心中的怀疑也丝毫未减,认定了就是朱家从中作梗,对朱家的恨到了极致。

    她在人群中准确的找到了朱家的所在,仇恨的目光死死地盯在了朱姜身上。

    她直觉这个主意是朱姜出的,一定是!

    被人这么恶狠狠地看着,朱姜却是丝毫不慌,不偏不倚地直面迎上李美银的目光。

    像是直接对李美银挑衅。

    对,你猜的没错。

    只是不过数秒视线就被人挡住了。

    朱姜纳闷地戳了戳面前人的背,这人怎么突然冒出来的,而且他比自己高好多,站在面前,什么都看不到了。

    “你干嘛?”

    文乐逸上半身转过来,毫无遮住人视线的自觉,朝朱姜咧嘴一笑,嘴里说着和目前屋内气氛一点都不搭的话题,一点也没被剑拔弩张的气氛影响到:“你看她,斗鸡眼了诶。”

    朱姜探头看去,果然看到李美银,像是瞪地太用力,一双眼睛眼珠子都朝中间靠了,她的眼睛又小又狭长,乍一看有点滑稽。

    连先前看还满是戾气的眼神都不对劲了。

    虽然气氛不对,朱姜还是噗的一声笑了出来。

    李美银就瞪地更狠了,理所当然地斗鸡眼就越发的明显。

    文乐逸还转头跟朱姜搭话:“我没骗你吧,她还瞪着你呢。”

    朱姜好笑地说道:“你的关注点是不是有点奇怪?”

    这都快吵起来了,还关注这些。

    就在李美银瞪着他两,越看越气,恨不得走过来打一架,王家婆子和村长的谈话结束了。

    两人的脸色都不怎么好,李美银茫然地看着自己的婆婆。

    王家婆子沉着脸,也不等村长说散场,自顾自就往外走去。

    王永亮和李美银两人立马跟上。

    出了祠堂门,李美银才小心翼翼地问道:“娘,村长松口了吗?”

    王家婆婆不满地开口:“没有。”

    李美银在婆婆面前愈发没有底气,更加小声地说:“那怎么办?”

    “要不是你闯下的祸,我能这么低声下气地求他?”

    王家婆婆恨铁不成钢地说着。

    这种事也不知道躲在背后谋划,找个人出头就是了,硬自己顶在前面。现在可好,枪打出头鸟,可不逮着你罚。

    眼看着李美银头都快抵着胸膛了,王家婆婆才出了一口郁气。

    “这事,也不是没办法。”

    “娘,您有什么办法?”

    王永亮看着娘训自己媳妇不吭声,一听有办法,眼睛都亮了。

    “他只说他不给咱们换,那我们就不找他。村里这么多人家,每家都换了种子,他还能堵上每户人的嘴,让他们都不给咱们不成?”

    说到这,她又斜瞄了李美银一眼。

    “听好了,明天一早你就给我像前几天一样,谁跟你一起去的朱家,你就上谁的门。”

    “我不管你用什么手段,把你之前撒泼的气势都给我使出来。你奈何不了村长,还奈何不了他们?你受得罚,里面可都有他们一份。”

    李美银干脆应下。

    ————————

    接下来的几天里,朱家风平浪静,关上门过自己的日子,村子里的气氛却是一天比一天躁动不安。

    因为李美银和那天一起堵门的几家闹起来了。

    这事情还得从那天散会说起,在确定只有李美银一家换不了种子后,其余几家都松了一口气。除了那个和李美银走得近的,其他人在回家后都被家人埋怨了一通。

    今年每家的收成都不错,又不是养不活家里了,怎么被李美银撺掇几句就跟着去了呢。

    好在是村长和朱家都没打算跟他们计较这事,几家人合计了一下。决定每家准备一些东西,上朱家正式的道个歉。

    几家人还没约好时间呢,李美银就找上他们门了。

    想跟他们换种子,几家人这会哪会给她好脸色,这事当然就没成。再加上那个和李美银反目的媳妇在旁边添油加醋,把王家婆婆在村长面前说的话传了出来,那几家人立马把李美银赶了出去。

    好啊,果然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还想让我们跟你一起受罚,呸!

    想换种子,没门!

    几家人和李美银战成一团,反而是本来应该在风暴中心的朱家,置身事外。

    村长家中,村长和儿子儿媳也在讨论这件事。

    霞娘此时对朱家的选择已经没有了疑惑,王家这几天不仅在外面闹,家里也是闹得鸡飞狗跳。拿不回种子,婆婆的脸色一日差过一日,可李美银在村里求了一圈,却没有一家愿意换种子给她的。

    往日造的孽,今日结的果,王家经此一遭,大概很长一段时间,都缓不过来了。

    “爹你当时跟我说朱家出的主意好,我还不服气。现在看呐,还是您看得长远。”

    “要是当时朱家提出,这几家人都不能换,现在怕是又被堵上门了,您也要跟着不得清闲。哪像现在,都去闹王家去了,李美银也焦头烂额的。朱家得了美名,又有人帮忙牵制住了李美银。所以您才说过几日我就知道了。”

    村长笑着点了点她,对儿子儿媳说道:“就是这个道理,你们两个做事都太冒进了。像这次要是你们是朱家,选的怕都是谁都不给。明明是做了好事,结果还得不了好。有时候做人留一线,并不是吃亏。”

    两人笑着点头应是。

    霞娘又好奇地问:“这主意真是姜丫头出的?”

    “道林和他媳妇都是老实性子,琼娘做出那等事,他们也不什么都没做,没逐出族谱,村里镇上知道是怎么回事的都少。村里面都以为他两是卖了铺子挣了钱回来的,琼娘做的哪些腌臜事没一个知晓。他们两哪能这么当机立断。”

    村长嘱咐自家儿媳:“道林家给村上帮了这么大一个忙,平日里你多去他们家走动走动,看看有什么能帮得上忙的,多看顾着些。”

    霞娘自然满口答应。

    第 85 章   第 85 章

    魏东一行人打扮成普通商人,一路低调地从京城出发,匆匆赶路回到海湖镇。

    魏东看了看天色,招呼后头的弟兄们:“都走快点,争取中午能到镇上。”

    他们已经接连赶路快一个月了,众人脸上却无任何疲累之色。

    “进了镇后,大家都警醒着些。”魏东眺望着已经可以看到一点城墙边缘的海湖镇,面色凝重,却是半开玩笑般的说着。

    “我们可是要进到傅相的后花园,大本营了。”

    魏东心里知晓,傅相在这海湖镇开采金矿,镇中必定布满他的人手。而且按照文乐逸给出的消息,连官府中人可能都已经跟他勾结在一起。

    他们此番探查碍于这些情况,开展一定会处处受限。需得多加小心,步步为营,一旦露出不对,这海湖镇可能就要成为他们的埋骨之地了。

    镇中的曹家、李家;镇外的魏东一群人;还有在京城的傅相、三皇子、六皇子,多方目光就聚集在这么一个海边的小镇上。

    风起云涌,风雨欲来。

    ————

    一路无话的到了海湖镇,魏东一群人没有引起任何注意。

    进了镇门,魏东之后的几人仿佛鱼入大海一般,缓缓的一个一个从人群中消散开,几下就各自散开没了踪影。

    与此同时,一个灰衣的行脚商凑过来,与魏东同行。

    “怎么样?”魏东低声问道。

    来人是魏东去京城之前吩咐留下的人手,处理文乐逸被金矿管事追杀一事的。为了处理魏东的事,很早就出发去了临镇,刚好也是今天回来。

    “都处理完了,我引导他们相信是镇上的一个混混不小心摸上山去看到的,之后不小心翻下崖,掉海里去了。他们应该都相信了,两天前,那边搜查的人手已经全撤了。”

    为了不暴露他们这次的行踪,文乐逸的事必须在这之前有个结尾。

    如果之前的事不给出个结果,金矿周围的监视警备力量会一直警醒着,对他们之后的行动极为不利。

    他们必须再摸进金矿一次。

    “镇上也扫尾了,身份住址信息都处理干净,不会让人怀疑到我们头上。”

    不得不说,能被魏东予以重任的,一定是能力出众之人。

    毕竟他们也不能为了这件事,真去害死一个人。

    要在李家曹家眼皮子底下虚构出一个混混来,人际来往,从小的生活轨迹不会被看出破绽,这需要极强的手段。

    “好。”魏东目不斜视,一直保持着匀速的前行速度。两人声音都压的低低的,从旁边经过的都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

    “等过两天,我们和文乐逸汇合,你挑两个身手最好的兄弟跟我们一起去金矿那看看。记住,目的只是为了初步打探,切勿打草惊蛇。”

    “明白。”

    两人此时已经走到临近码头的街上,正想分开,突然从两人旁边跑过两个气势汹汹的汉子,头也不回地往前头冲去,而前方也传来了喧闹的声音。

    明显有什么事在前面发生了。

    魏东两人对上眼色,也一齐加快步伐往前面赶。

    到了那,才发现刚刚他们提到的文乐逸就站在人群中间,呈保护姿态,牢牢护住身后的一名女子。

    ————

    时间退回一炷香之前。

    到了开店的时间,朱姜如往常一样打开店门,对等在外面的人们招呼:“今天还是五个菜,清炒藕片,芹菜香干,香菇炒生菜,胡萝卜炒玉米粒,玉米藕丁汤。都慢点慢点…”

    还不等她介绍完,人群一涌而上,朱姜连忙后退,呵住他们别抢,一个个的来。

    巩年排在前排,一看菜色,发出一阵哀嚎:“老板,怎么又这么清淡啊。”

    朱姜笑了:“想吃辣椒可以去旁边蔬菜店买了自己做呀。”

    巩年撇撇嘴,不答话。

    他已经看清了这两个奸商的套路,他不会再上当了!

    正当前排忙着盛饭盛菜时,此时人群后来了四五个身型壮硕的七尺壮汉。

    一伙人来者不善地一路撞开人群,把铺子前拿着勺子舀菜的人也挤到后头,就这么站在了人群最前面。

    被撞开的人有回头想要理论的,待抬高眼看到来人的模样,不是自己默默闭嘴后退,就是被同伴拉走,先前还热热闹闹的店铺门口,瞬间鸦雀无声。

    朱姜注意到了异常,看着堵在自家门口的这五个壮汉,表面不动声色地开口问道:“客官是要吃饭?”

    来者都沉默着不开口,双手交叉环胸,笔直站立着。

    有好几个熟客被挡在后面,一脸担忧地看着这伙人。

    巩年手里还拿着打饭的木勺,被邵志拉到一边:“这些人是来干嘛的?找茬的?”

    邵志一把把他的嘴捂上:“别出声,先看看。”

    虽然话是这么说着,可他也一脸担忧紧张地盯着几人的动静,双手握紧拳头,像是随时准备冲上去。

    站在中间的一个黑脸汉子上下打量了一下朱姜,对自己一行人造就的紧张气氛视而不见,偏头示意旁边人递上银钱。

    “听说老板这铺子是三十文一个人随便吃,我们这一共五个兄弟,给老板一百五十文。”

    说着抓过铜币,递到朱姜面前。

    朱姜看着他伸到自己眼皮子底下的手,第一时间没有接下,只是也打量了一下来人。

    不知道他们这是唱的什么戏,说是来吃饭,看这阵仗倒像是来打架的。

    只能见招拆招了。

    朱姜心里暗哼一声,正要伸手接过,就被站在旁边的文乐逸截了胡。

    文乐逸一手接过来人手里的铜钱,低下头看了一眼。

    见数目是对的,他随即嘴角微勾噙着抹淡笑,手上微微用力把铜钱一起向上抛高,再单手接住。

    一条长腿就这么微微搭在另一条腿上,斜斜地倚在屉笼旁边。

    朱姜在旁边看着他的站姿皱着眉头,像是有话要说。

    站没站相,还笑得像偷腥的狐狸。

    幸好她的内心嘀咕没有说出口,文乐逸还能保持住表情,对上这几个明显找事的客人。

    文乐逸微微抬头示意他们看向旁边:“钱数对的,五位客官是吧?碗在那边,自己盛吧,我们这都是客人自己盛的。”

    听他说完话,中间像是领头人的汉子不动神色地动了动右手食指,他后头就出来两人,上前一步,一声不发地直接端起了保温屉中的一个菜盆。

    文乐逸看到后,表情不变,微微带笑,伸出一只手直接按下。

    对面两人刚抬起的菜盆就复又回归了原位。

    “诶,干嘛呢?”

    文乐逸仍旧笑眯眯地,看不出来他手上正在用劲与人对峙。

    在众目睽睽下,两方就已经交手对试了一回合。

    被派出来打先锋的两人吃惊地对视了一眼。

    别人可能不知道,他们动手的心里是清楚。

    对面的这个男人在刚刚一瞬间是用了多大的力量。连人带盆的给他们全按了下来。以致于两人的手心现在都有点发麻。

    纵然他们刚刚是没有设防,不备之下被人抢了先手。可现在他们两人用尽力气了,却无法改变现状。

    他们现在根本抬不起这个盆子了。

    可对面的这个男人脸上却仍是轻轻松松,他还是单手!

    看着自己这边两人僵持在这,领头的壮汉只能再度出声。

    “老板这是什么意思?开门做生意,得讲诚信。我们几个兄弟是饭量大了点,想端走盆菜,怎么店里这小兄弟却是不肯了?”

    文乐逸一手把玩着铜钱,另一手还按在屉笼里跟两人较劲,面上却一派闲适,开口打断他的话。

    “客人你可是误会我了,我不是不肯,我是怕你们贪心不够,吃坏了肚子。”

    最后几个字,文乐逸是看着他的眼睛说的,一字一顿,像是威胁。

    领头人微眯下双眼,没有征兆地突然出手,袭上文乐逸肩膀。

    文乐逸被突然袭击,丝毫不慌,微微欠身躲过一击。

    一起来的其他人一齐而上,两人对上文乐逸,另外两人越过他想要袭向朱姜。

    眼看着两人的手就要抓住朱姜了,文乐逸不慌不忙地化掌做拳,一拳击飞黑脸壮汉,躲过另两人的合击,回身护住朱姜,两人脱身来到店门外。

    现在的状况是朱姜的店门口围了一圈人,多数是店铺的客人。虎视眈眈,跃跃欲试地想要上前帮助朱姜二人。

    中间空出的一块地方,则站着文乐逸和朱姜,靠近店门口的地方被找茬的五人占据。

    双方对立站着,文乐逸护着朱姜让她站在自己身后。

    对面的黑脸壮汉被文乐逸当着胸膛迎面一拳,此时面色难看,手捂着胸口说不出话来。

    朱姜不安地扯住文乐逸的衣角。

    文乐逸一脸认真地看着对面五人。

    正是魏东看到的场景。

    第 86 章   第 86 章

    闲话插曲暂且不提,今天也算得上是人逢喜事精神爽。

    有了进项后,朱姜整个人都轻松了不少。

    自从车祸之后来到这个世界,再经历了莫名其妙的小了好几岁这样的事情。朱姜整个人都是紧绷着的,无论生活再怎么平静,精神上总有一些不安感,现如今才算是彻底在这个世界扎根了。

    朱村离镇上很近,临走之前朱姜还有兴致地一人给买了一根糖葫芦。

    结果发现刚吃了甜甜的红薯,糖葫芦外面那层糖衣完全吃不出来多少甜味,也就拿在手上慢慢啃。

    两人还没吃完呢,村子就快到了。

    从朱村村口出来,道路两旁都是村里人自家种的稻谷,现在一大片金灿灿的,一阵微风吹过,就像金色的海浪泛起波澜一般。

    朱姜牵着林梅的小手,两人跟秋游似的,一路上嘻嘻哈哈的,格外高兴。

    但是这份好心情也到此为止了。

    “阿朱姐,你看你家田有人在!”

    林梅眼睛尖,一眼就看到了有个人影站在朱家稻田旁边。穿着件花色的袄子,鬼鬼祟祟地东张西望。

    都是同时种的稻子,都是差不多心力去打理的,朱家田里的稻子就是要肉眼可见的比其他田里的多多了。

    稻穗压得低低的,稻谷也颗颗饱满壮实,看着格外喜人。

    这也造成了朱家的田分外好认,一眼望过去收成最好的,就是他们家的。

    “诶!你干嘛呢!”

    眼看着那人扯着根稻子就要拔出来,林梅急得赶紧喊住制止。

    那看不清面部的妇人看有人来了,慌乱了手脚,也顾不上扯稻谷了,撒腿就跑。跑得急了,还差点摔一跤,一副做贼心虚的样子。

    林梅拔腿想去追,追了没两步,因为两人离得有点远,那妇人还是跑得没了踪影。

    林梅气得跳脚,朱姜也立刻变了脸色。

    “姐,这肯定是那王家婶子。那件花衣服看她穿好几次了,一定是她。我们待会就上她家去,什么人呀,干这糟蹋人庄稼的龌龊事!”

    林梅气呼呼得说着。

    看她这么气,朱姜伸手捏了捏她气鼓鼓的腮帮子。

    “又没抓到人,她才不会认呢。”

    那王家一家都好吃懒做得很,从上到下都是这般。也不认真伺候庄稼,每天就净琢磨一些歪门子。在村里也招人厌烦。

    这王家婶子也是撒泼耍赖的一等好手,别说没抓住人,就算抓住她了,她也有办法撒泼躲了去。

    大抵知道这王家婶子这一出是为的什么,朱姜在心底叹了口气,果然还是太招人眼了吗。

    家里今岁种的就是她从现代带来的水稻种子,产量高,抗病虫害,在这古代适应良好,长势喜人,收成自然也是喜人,这不就惹眼了嘛。

    虽然是有心理准备不错……

    朱姜心思转了几转,低头看到林梅气得鼓着张脸,笑着说道。

    “好啦,这不是没被弄走嘛。这还得谢谢我们的小功臣,回去换身衣服,待会来姐家吃饭。有好吃的。”

    哄了哄,小姑娘才又开心起来。

    先把小姑娘送回她家,嘱咐她一会过来吃饭,朱姜才起身往自己家走去。

    朱家老宅子在村子边上,门口有一棵很大的桂花树,很有些年岁了。

    刚七月份,葱绿的叶子中已经零星的点缀了些金黄的花苞,大多数呈米粒大小,才只疏疏的开了几朵。这棵树每年都会开花,花开到盛时,整个村子都能闻到桂花香。

    “我回来了。”

    院子里,朱父摆了张桌子下棋。紧皱着眉头,像是棋路并不顺畅。

    坐在对面和朱父对弈的则是位年轻男子,穿着身洗的发白的粗布衣衫,衣服并不太合身,手脚都露在外面了一截。

    下棋的桌子不太高,为了配合朱父,男子只能缩手缩脚的坐在一条矮椅子上。

    坐姿委屈,但是男子神情倒是自在,右手指尖夹着枚黑棋,撑着下巴倚在脸旁。黑棋的黑与脸和手指的白,对比鲜明到晃眼。

    朱父眉头紧皱,思考再三谨慎地下了一手,但等对面的人黑子落下时,脸色突地一变,着急起来。

    “诶诶诶,我下错了。放下放下,我不是要下这的。”

    这明摆着是下了手坏棋,想要耍赖呢。

    “朱大叔,落子无悔。您可不能悔棋啊。”

    男子轻笑一声,像是早就预料到有这一遭,轻轻松松地伸手就按住了朱父想要拿棋子的右手。

    两人正僵持着呢,朱姜正好关好门走进来。

    两人一同扭头看向朱姜,朱父瞬间找到了借口。

    “阿朱回来了啊,来来来,快坐下。东西放这来。”

    说着就一把推开码好的棋子,满脸庆幸地推着朱姜在桌子边坐下。

    朱姜满头雾水地坐下,抬头就对上了一双笑意盈盈的桃花眼。

    朱姜:啧。

    文乐逸:?

    年轻男子是在大概半个月前满身是血的被朱父救下的,请了医生开了药,好不容易保下性命。

    其实按照朱姜的意思,他这身伤不知道怎么弄的,保不齐就是个麻烦人物,现在清醒了,合该从哪来回哪去。

    但这人吧,长得个小白脸,还怪会哄老人开心。

    单从朱父朱母愿意收留朱姜就能看得出来,两人都是心善又心软的。

    文乐逸只摆出一副窘迫的神色,说自己孤身一人没处去,想在这休息养伤,等伤好后他还想帮忙干活偿还医药费用。

    言辞恳切,朱父朱母就什么都不问了,让他这样得留了下来。朱姜险先没气炸。

    只是看着朱父意气消沉了很久,好不容易有个人能哄他开心,陪他下棋。朱姜只能捏着鼻子认下,但是从此没个好脸色对他。

    平时也是能无视就无视。

    前些日子朱姜又忙着收拾铺子,很长时间没搭理这个来历不明又吃白食的家伙,这下离得近了,朱姜才发现。就这几周的功夫,文乐逸的脸色就好了不少。

    文乐逸身上的粗布衣衫,是朱父年轻时候的。由他穿起来却完全没有显得俗气或者老气。大抵是长得白的缘故,衬得灰白的布料都显得出尘起来,人比衣服白。

    当然也有一张好看的脸的缘故。

    头部受伤的地方,用纱布包裹着缠绕了一圈。其实胸口处也有伤,裹在衣服里。就冲这满身的纱布也能看出来当初受的伤着实不轻。

    怕不是从事什么要命的勾当,朱姜在心里嘟嘟囔囔。

    文乐逸本人倒像是没有感受到朱姜的敌意一般,还在悠哉悠哉地收捡棋子。

    “您老这抵赖水平可是见长。”

    语气带轻笑,颇有些漫不经心的味道。

    可对面的两人一人心虚地装聋作哑充耳不闻,一人也板着张脸当没听见。

    就在气氛愈加凝重时,朱母惊喜的声音插了进来。

    “姜儿回来啦。”朱母手上挎着个篮子从后屋过来,看到朱姜回来立马笑着走过来。

    “娘,你看!赚了这么多钱,我们的红薯今天一早全卖完啦!”

    看到朱母,朱姜也一转脸色,兴高采烈地捧着钱袋子给朱母看,更是随着朱母一连声的夸奖,嘴角越来越往上,喜不自胜。

    如果有尾巴,那一定是翘到天上去了。

    文乐逸还在慢吞吞地收着棋子,余光瞟了一眼现在神采飞扬地跟朱母形容人们有多喜欢吃烤红薯的朱姜,微不可见地小小笑了一声。

    朱姜天天对他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从他面前走过还得哼一声,没想到这一笑起来还挺好看的。

    他对这个小姑娘针对他的敌意其实并没有什么恶感,一个来路不明的男子留在家中,保持警惕心不是什么坏事。况且虽然是看自己不顺眼,朱姜却从没有做出什么实质性地针对动作。

    朱姜在担心什么他是知道的。

    她担心收留他会惹上麻烦,但到底是留下了他,这家人心都善,他怎么会牵连他们。

    他有信心收尾都已经处理干净,而且现在他也不能走。

    小村子里闭塞尚且安全,能够有时间让他养伤。去其他地方怕是要又平白招些眼线。

    当然硬赖在这家不走还是有些其他私人原因的。

    想起这几天吃的,文乐逸舔舔嘴角,觉得自己又有些饿了。

    “娘,你坐着。我去做饭去。”

    眼看着到了饭点,朱姜意犹未尽地停下和朱母的聊天,起身准备去做午饭。

    因着今天是第一次去镇上卖吃食,昨天走之前朱母就说得好好庆祝一下,今天便把家中养的鸭子宰了一只。

    朱母在镇上时便帮着朱父经营酒肆,在变故后,朱父一蹶不振。朱母强打精神撑起这个家,现在在村里养鸡养鸭种菜,很是得心应手。

    小鸭苗是朱母去隔壁村挑的,平时除了喂点青菜蚯蚓谷糠之类的,也有朱姜顺手捕的一些小鱼小虾。这批刚刚长成,正是肉质细嫩的时候。

    适合炒了吃。

    这世界人们做菜很少用炒,多以蒸煮炖为主,最多再算一个简单的烤肉,还一般只有盐作为调味。最开始见到朱姜炒菜,文乐逸还吃惊过。后面见得多了,吃得多了,也见怪不怪。

    毕竟是真的好吃

    厨房里的朱姜准备做一道原来世界里的家乡菜。

    鸭子切块放入烧热的油锅中大火爆炒,等到炒到表皮微微金黄,放进切好的青椒,姜片,蒜,一起翻炒,怕不够吃,朱姜还加了些五花肉片进去。再倒入两杯白酒提味。

    到这一步,这道菜已经是香气扑鼻了。辣椒特有的辛辣味道伴随着鸭肉的香气,使人一闻到就止不住得分泌唾液,既是馋也是因为为了缓解那种辣味的刺激。

    朱姜爱吃辣,赶巧了这地也是个吃辣的地方。只是没有辣椒,人们大多数用的还是姜蒜花椒之类的。与他们来说足够,对于朱姜怎么吃怎么没力气。

    这就导致了朱姜待身体一好转第一样种的就是辣椒,实在是受不了没有辣椒的日子。

    用辣椒做菜,刚一开始还怕朱家夫妇吃不习惯。谁想到辣椒的魅力果真是无与伦比,朱家夫妇现如今比朱姜自己还要能吃辣。

    被辣椒征服的不只是朱家夫妇,还有被捡回来的文乐逸。

    一个伤还没好的病人,为了能吃口辣,忽视大夫饮食需清淡的医嘱,生生的和朱姜上演了猫抓老鼠和三十六计。

    这会香味飘散出去,坐在院子里面下棋的两人渐渐都有些魂不守舍。

    文乐逸本来很悠闲地下棋,香味一过来,目光就不受控制地往厨房飘。

    “这做的什么菜,这么香。”

    朱父稍微要好上一点,但也控制不了砸吧砸吧嘴。

    “姜丫头说要做个新菜,这会是在炒鸭子吧,闻着这味就觉得馋了,待会可有好吃的咯。”

    朱姜做的这道菜叫做血浆鸭,是她家乡那边每逢佳节必吃的佳肴。

    鸭子辣椒等炒出味来后,还得放入用盐调好的鸭血。这可是这道菜好不好吃的关键。鸭血如果浆的好,炒出来的血浆鸭味道上还要上一个档次,鸭血炒熟了变成黑色均匀包裹在每块鸭肉上,这样的鸭肉比纯用辣椒炒,要更为的细嫩入味。

    文乐逸被香味勾得出了神。

    几周前大夫来换药的时候,因为伤口愈合不是很理想,问了朱母才知道交代的饮食忌口,文乐逸基本没遵守过。挑食还嗜辣的病残人士惨遭掌厨的找到机会,夹带私货。吃了好几周的清淡养伤套餐,感觉自己味觉都快出问题了,这时候闻到这种香辣炝人的味道简直是致命袭击。

    好不容易心神不宁地下完棋,文乐逸晃着晃着就来到了厨房门口。

    高高大大的一个人就这么站在门口,光都被挡完了。

    朱姜本来不想理人,看他有一会了了还呆在门口晃悠,才皱着眉头说。

    “堵门口干什么?想偷吃?。”

    “哪里,我就是来看看,”文乐逸笑吟吟地答道,“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吗?”

    话是这么说的,不过要是他把黏在锅上的目光扯回来会更有说服力。

    文乐逸平日里总是懒洋洋的狐狸眼,这会笑得微微眯起来给主人平添了一份少年气,浅色的眼珠儿背着光显得更为透彻。

    再配上头上的白纱布,微微笑起来的时候很有朱姜前世高中白衣校草的感觉。

    清新爽朗又带点少年气。

    有,有点好看。

    要说明的是,之所以朱姜觉得文乐逸这个人一定程度上代表着麻烦,却始终没有开口赶人,并不是文乐逸理解的,单纯的嘴硬心软。这其中有朱父朱母挽留的因素,更大程度上,是因为——

    朱姜她,是个,颜控。

    纯欣赏角度来说,文乐逸有种盐系男孩的气质,清爽干净,看着人的时候透露着诚恳,是很容易让人心生好感的类型,特别是现在,他还笑着,专注地看着你一个人。

    朱姜被这么盯着,不由自主的呼吸一滞,脚步也往后挪了一步。

    文乐逸:?

    朱姜猛地转过头,干咳一声,眼神游离,不敢再和文乐逸对视;“看什么看,你又吃不了。”

    文乐逸委屈地说道:“我都快好了……”

    朱姜一噎,咳嗽两声,心虚地说道:“快好了又不是好了,等好了再吃,急什么。”

    说完就端起盘子往外走了。

    步子迈得飞快,脚步还踩的重,有点落荒而逃的意味。

    被留在门口的文乐逸很是遗憾。

    怎么就自己端走了呢,他还想偷吃呢。

    是的,他就是打着趁着不注意偷吃两块的想法才来的,结果朱姜溜得飞快,想法只能作罢。

    唉,待会上桌想要吃点就更难了。

    文乐逸留在厨房闻着血浆鸭留下的香气,默默得多吸了两口,无可奈何。

    事实证明,一家里最不能惹的就是掌管厨房的人,因为她能决定你吃什么。

    真的好香啊。

    第 87 章   第 87 章

    次日,吃完早饭,村长敲响了村口的大钟,提醒大家去祠堂集合。

    村里已经很久没这么热闹过了,相熟的人家互相约着一起前往,路上说说笑笑地都在讨论村长这次是要说什么事情。

    昨儿个霞娘家家户户通知的时候,只说村长有事情要宣布,还说是好事,让他们都早点到。

    这可是个稀奇事,什么好事能隆重到让村长开村里祠堂宣布?村里大家都好奇,问了一圈却并没有人知道具体是什么事情。

    梅梅一家也起了个大早,因为先前就被朱姜透露过今天的事,并不着急,准备和朱家一起走,。

    朱姜和朱父朱母还没出门,文乐逸没什么需要收拾的,提前在门口等待着。

    文乐逸怀中抱着还在瞌睡的杏仁糕,几个月的小狗还没摆脱奶膘,安静地躺在他怀里。鼓鼓的小肚子随着呼吸起伏,头顶的茸毛还在清晨的微风中微微摆动,睡得很香。而作为一大早就把它从狗窝里扒拉出来的坏人,文乐逸双手很不客气地伸进小狗肚子底下,借着小动物稍高一点的体温暖手。被接连打扰睡梦的小狗只扒拉了两下后爪,见摆脱不了,又咂咂嘴睡了过去。

    梅梅一头黑发被她娘扎成了双髻,正仰着头一脸渴望地盯着杏仁糕,它睡到一半打一个哈欠,都能引起小孩一阵兴奋的低呼。

    “哥哥,我能摸一摸糕糕吗?”

    文乐逸很配合地半蹲下来,照顾小孩的身高,让她和小狗亲密接触。小孩子小心翼翼地抚摸着小狗,怕惊扰到它,呼吸都不自觉地放低了。

    两人陪着小狗玩了一会,朱姜和朱父朱母才出门。

    文乐逸听到响动,回头看去。朱姜穿着一身浅蓝袄子,一头长发被一根木头簪子挽起,周身并无其他装饰。

    却也容貌秀丽,清秀婉约。

    看到文乐逸的视线,朱姜不自在地看了看自己的穿着:“怎么了?”

    文乐逸的目光飞快地从朱姜的发簪处划过:“没什么。”

    并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感到有些莫名其妙的朱姜,也不纠结:“那我们就走吧。”

    ————————

    等他们到达祠堂时,村里其他人已经到了大半,供奉祖宗排位的桌子面前也已经摆上了贡品。因为村长还没到,人们都三五做一堆得聊着天。

    李美银眼尖地看到朱姜一行人到了,不屑地嗤了一声。

    她这两天过得可不是很痛快,没有要到种子是一方面,另一方面跟她同去的人,回过神来被听到消息的家里人数落之后,也是对她多有埋怨。

    她又没有强迫她们一起去,都是打的人家种子的注意,都没安什么好心,回过头来,一个个都想当好人了,还反过头来怪她。

    心里不痛快了,她就想找人点不痛快。

    李美银不满地吐掉嘴里的瓜子壳,对着旁边的妇人使了个眼神,故意扬声说道:“听说你家今年收成不好?”

    妇人心领神会,也提高音量叹气道:“是呀,这一年到头的忙活,就收上来这么点,还不够一家吃的,这来年可怎么过呀。”

    李美银道:“我们过的日子紧巴巴的,有人过的可舒服,一个村的,也不知道帮衬着些。”

    一唱一和的,说一句还往朱家那边看一眼,生怕别人不知道他们话里的意思。

    朱姜对这阴阳怪气的指责视而不见,自顾自的扶着朱母入院里。

    她倒是很期待过会李美银是不是也能像这样笑得出来。

    朱姜是不计较,可也有人看不过眼李美银的行为。

    “这又没涝又没干旱,老天爷给的好年节,这都能收成不好,不应该先反省一下自己吗?”

    出声的是一个叫王和的汉子,和王永亮是表亲,为人却厚道许多,平日里也看不上王永亮家的为人处事,不怎么来往。可他媳妇却不如他清楚,被李美银一撺掇,就一起上了朱家堵门。他这时候出声,也是为了向朱家示好。

    王和一脸歉意地迎上来,身后还跟着一个低着头的媳妇。

    “朱叔,朱姨,姜丫头也来啦。”

    打完招呼,王和又惭愧地说道:“前儿个我家媳妇不懂事,被李美银一撺掇,也不和我商量,就上你家堵门去了,给你们家添麻烦了,真是对不住。”

    “她一回来我就说她了。现在已经知道错了。我俩给你们赔罪,以后有什么事需要帮忙的,尽管喊我,我一定不说二话。”

    那个知道自己做错事了的媳妇也红着脸上来致了谦。

    “没事,都是一个村的,说开了就好了。”

    他们这头是和和气气,你退我让,李美银那块就不高兴了。

    王和的致歉也让村里众人想起来前日发生的事,一时之间看向李美银处的目光多了不少,细细碎碎的交谈声使得李美银很是烦躁。

    她一拍手朝着王和说道:“我撺掇?我刚开口你媳妇就说她也要去,现在还怪我头上?做都做了,不都是想要种子吗,装什么清高?你不想要?”

    王和反呛道:“你以为都和你一样,别人家有什么好东西都想着要?我家媳妇是做错了,起码她现在还知道错了来道歉,你呢?还说什么都是一个村的,都互相帮衬着些。我看你这袄子也挺不错的,既然要互相帮衬,那给我媳妇穿穿?”

    “呸,凭什么?”

    王和以更大地音量怼了回去:“那人家的种子凭什么给你!”

    “这哪里一样?都是土里刨食的,一样的一年辛辛苦苦下来,收成还不到别人一半,这不公平!”

    “人家的种子,人家该得的!”

    就在两人急红眼,眼看着就要大吵一架时,村长及时赶了过来。

    “行了行了,祖宗面前,都在吵吵什么呢!”

    王和愧疚地低下头,李美银则恨气地转过头。

    村长把两人反应收入眼里,心里叹了口气。这村子里小打小闹他以前一向是不管的,虽然也知道王家平日的行径,没闹出大事,他也就没有插手,但现在看来这样反而是助长了李美银的气焰。

    但今天不是反省的好时候,村长收敛起心神,整整衣摆,走到祖宗牌位面前。

    庄重地上了三炷香,领着众人拜了三拜,才复又开口。

    “各位,今天开了祠堂,是有一件喜事要宣布,大喜事。所以也得让祖宗们知道知道。”

    村长笑眯眯地开口说道:“道林回村也有一年多了,昨儿个找到我,说为了答谢村子里大家这一年的帮助,愿意将家里刚收的稻谷分出一部分来,换给大家做来年的谷种……”

    村长话还没说完,人群中就发出一阵惊呼声,连忙抬手示意:“安静一下,安静一下。看来大家都知道这种子有多好,我也不多介绍了。所以,道林啊。”

    村长笑着喊朱父上前,朱父局促地在村长旁边站定。

    “我代表村子里的大家感谢你,这是我们祖祖辈辈都得受益的事。”村长说得一脸感慨,“村子里祖辈都是地里刨食的,你这种子都可以算得上传家宝了。”

    朱父连连摆手道不敢不敢。

    “朱叔这事怎么不早说。”

    李美银聒噪的声音一响起,村长的脸色就阴沉了下去,也没人说话了,都望着李美银。

    她却是很享受这种被所有人注视着的感觉,昂着头也不知道是骄傲个什么劲。

    “果然我们前天去还是有用的,朱叔这不就答应了?姜儿妹子前天气冲冲赶我们走,还以为这事不成了,果然还是朱叔深明大义。”

    一番话说得,仿佛这次朱家贡献种子是她一首促成的,她是大功臣似的。

    还有人捧着她,那个一开始就和她站在一块的媳妇也开口说道。

    “可不是,也不枉姐姐你费口舌去劝说。一番好心,刚刚却还被人埋怨。”

    作为被提到的某人王和不屑地哼了一声。

    站在人群前的村长不动声色地把众人的神色变化看在眼里,看着自说自话地李美银,还有一些对她脸色缓和了的村里人,脸色彻底的黑了下去。

    本来他今天的打算是在全村面前表绩朱家做出的贡献,结果李美银出来抢着把功劳往自己身上揽,村长心里火大,面上却没表露出来,只出声打断道。

    “好了,我还没说完。”村长继续说道。

    “为了答谢朱家,我决定把村头留的十亩地送给朱家,这事跟两族族老们也商量过了。”

    村上有两大姓,一姓朱一姓王,村长既说此事已和两族老说定,那就已成定局。村口的地则是两族预留的给后人修建房屋所用的预留地,是村里的共同财产。送给朱家,村长还是可以做这个主的。

    朱父则是完全没有预料到这一点,昨天与村长说好的条件中根本没有这十亩地,当场就想推脱,被村长按住手阻止。

    村长继续说道:“如果有想换的,可以来找我。道林家会把选好的稻谷种子放我这,我来做见证。换的比例我也定好了,一斗的种子用十斗的稻谷换。”

    话音刚落,李美银就嚷嚷了起来:“怎么还得用十倍换?不是给了地了吗?”

    她心里当然愤愤不平,最开始村长说要给十亩地时,她就已经很嫉妒了,结果还得用自家稻谷换,还是十倍!那不得便宜他朱家了,怎么好处全给他家得去了呢!

    村长平静地看着她,回道:“十亩地是村上给的报酬,是为了奖励朱家为村里做出的贡献。又不是种子钱,你们还想免费得种子不成?这些也不是道林家他们要求的,是我和族老们共同商议给出的条件。任何人只要为村里付出了,我们都不会亏待。”

    他话音一转,又和颜悦色地说道:“当然这都是全凭自愿交换,你也可以嫌贵,选择不换,都凭各家自愿。”

    听村长说完,下面众人都各自商量了起来。虽然十倍确实有些苛刻,但众人都还是决定得换这个种子。

    前些日子朱家打谷的时候,大家可都看在眼里呢,要不是真的太眼热了,怎么会有人稀里糊涂的就跟着李美银上朱家堵门。

    村长耐心地等众人商量完毕,才又说道。

    “刚刚是第一件事,是喜事。我接下来说的第二件事,就不是喜事了。”

    “今天虽然说是让祖宗和我们一起高兴一下,但也不得不说些不开心的事。我们海湖村自建村以来,邻里和睦,互相礼让。作为村长我最看不惯的就是打破这种气氛的。”

    他停顿了下,视线扫过几个低着头不敢和他对视的婆子,最后定在了李美银身上。

    “我说的就是王家媳妇带人上朱家要种子的事,这都做的是什么事?以前我们村可从来没出现过这种欺人的事。王和家媳妇还算好,今天还能道歉。作为始作俑者,李美银,你知错了吗?”

    第 88 章   第 88 章

    听到这么一个消息,朱姜回家都一直在心神不宁。

    避开朱母,朱姜喊上文乐逸,两人一齐蹲在菜地边上面面相觑,两脸懵逼。

    朱姜感到非常头疼,面带困扰地问文乐逸:“你今天应该也听到了吧。你说,我该告诉我娘吗?”

    她是真的想不到朱琼是为了这么个玩意背叛父母,真的值得吗?这眼光也太差了。

    文乐逸同样对现下的情况感到棘手。

    “…我觉得还是说吧,村里也有人会去镇上,早晚这个消息会传进村子里的,还不如由你先说。”

    是这个理没错,但是朱姜她踌躇半天了,就是没敢说。

    “要不你去吧。”朱姜推推文乐逸,“我一个后来的去说人亲女儿的事,太奇怪了。”

    文乐逸无语:“我一个比你还后来的,关键还是个男子,去跟她娘说,你觉得就不奇怪?”

    “…是哦。”朱姜悻悻地打消这个主意。

    文乐逸揪了根脚边的野草,斜斜的叼在嘴边:“别郁闷了,你去说起码还能安慰安慰朱婶。而且她当初做出了那样的事,后果本来就该担着。所托非人也是她自己的选择。”

    朱姜叹了口气:“我就是,唉,我娘听见准要不好受了。”

    她用手碰了碰文乐逸的膝盖:“你说天底下的男子是不是都这样,娶了一个不够,总要有二三个?”

    文乐逸不屑地吐出嘴里叼着玩的草根:“别污蔑啊,我可不一样。”

    他的梦想可是从军队里退下来后,一妻一子,就三人简单的生活。

    朱姜也没说自己信没信,闷闷地愁着,蹲久了腿部有种酥酥麻麻的感觉,催促着她赶紧站起来。

    无可奈何地做出了决定,朱姜撑着膝盖站了起来:“走吧,我去说,反正都要知道的。”

    晚些时分,朱姜还是单独找上朱母,说了朱琼的事。

    “这样啊。”听完后,朱母面上没多大的反应,只是长叹一口气,呆楞地注视着前方。

    “随她去吧,嫁的人是她自己选的,好与坏,甜还是苦,我也管不着她了。”

    朱母心里泛苦,明明是做好了心理准备,不会再管朱琼的事了。

    心里却还是难受的,呵护着长大的女儿在别人家里不知道过着怎么样的生活。当初她一眼就看出那曹家少爷不是良配,可琼儿就是铁了心的要嫁,如今果不其然。

    丈夫的心不再她身上,以琼儿偏激的性子,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来。

    朱母心里愁绪万千,回过头来看着朱姜,缓缓伸出手抚摸着朱姜的脸颊。

    这一年来,全靠着姜儿的陪伴,他们两才能走出来。

    一个女儿已经不在身边了,以后也不会再有来往。这一个,这老天补偿给她的这一个,她一定要好好地保护着,护着她找一个好归宿。

    “姜儿,你得嫁个好人家才行,得幸福,得开心才行,知道吗?”

    “不求多富贵,重要的是要对你好。尊重你,爱护你。如果他不能做到一心对你,你就把心收起来。”

    总之文乐逸的债越欠越多,还看不见还清的那天。

    文乐逸边低头洗碗,边发表了对朱姜发言的看法:“这不会更加怕我跑吗?”

    朱姜倒了杯热水,端手上暖着手,喝了一口,才问他:“那你会跑吗?”

    “不会。” 朱姜在朱母手上蹭了蹭脸,朱母的手并不光滑,长年跟着朱父打拼,她手上有厚厚的老茧,蹭在脸上并不是很舒服,朱姜却觉得温暖的想要落泪。

    “娘,我知道的,我会幸福的。”

    另一边,朱姜正在谈论着的人也正在谈论着她。

    曹旭脸色不虞地坐在书房书桌后,端起桌上的茶碗,递到嘴边喝了一口。一个像是谋士的青衣男子微微低头站立在书桌前。

    两人之间并未交谈。

    曹旭心里憋闷,用力地把茶碗重重的放回桌上,茶碗撞击桌面放出清脆的瓷器声。

    他刚从京城回来,一应事物都还没来得及处理,朱琼就因为他带回来的女人与他大闹一场,两人不欢而散。回到家的喜悦被这事一冲,只留下恼怒。

    果然小门小户出身就是上不得台面,曹旭心里对朱琼的愤怒指责颇为不屑。

    他做错什么了吗?这明明只是一桩不必放在心上的小事,男子三妻四妾乃是常事。朱琼身为他的正室夫人,居然如此善妒。

    本来娶她回来就是为了那张配方,现在配方已经到手,她也没用了。

    曹旭甚至觉得自己还颇为仁慈,毕竟没用的东西,他还留着不是吗?

    看在她那张脸还算入目的份上,她只要乖乖地呆在家,他还能念在旧情,留她一命,否则…

    曹旭压下心里翻滚的情绪,抬头看向面前的青衣男子,说起了正事:“年后京城会来人与李家对接,李灼把接待的事给了我。你吩咐下去,从现在开始准备,我要万无一失。”

    他这次去京城是跟着李家的李灼一起,见了傅相。

    一是表示效忠之意,二来,过年后,在这一年内开采的金子,李家铺子的收益都需要陆续的送至丞相府内。

    而曹家的任务,就是协助李家,办好这件事。这是曹家倒向六皇子派后,接到的第一个任务,不容有失。

    谋士领命后,曹旭有了谈论另外的事的心情。

    “哼,朱琼还在闹么?”

    被吩咐了一堆事,还要掺合进家务事的谋士,看着主家的脸色,斟酌着回答:“夫人只是一时没有想开…”

    对他的回答不是很满意,曹旭皱着眉头心里不是很痛快,思索片刻又放弃了。

    “算了,她还有用。朱家的那个配方让下面的人抓紧时间改良,怎么我听说我们做出来的酒,不如朱家原来的?”

    谋士低着头,慢条斯理地回复:“下人们都是按照配方做的,至于不如原来的桂花酒……”

    说道这,他停顿了一下,瞟了一眼曹旭的神色,才继续说下去。

    “是否是因为夫人带来的配方不对?”

    “她?”

    曹旭不满地哧了一声:“我料她没那个胆子骗我。如果真的是配方的问题,也只可能是朱家那个老匹夫做的手脚。”

    想到朱家的事,曹旭心情再一度的糟糕了下去。

    “他现在人在哪?之后的动向我们有掌握吗?我要他再也不会出现在海湖镇。”

    谋士眼观鼻鼻观心,辑了一礼。他是曹旭手下的谋士,所有事几乎都会经过他的手。算计朱家的事,他是全程参与的,而朱家的现状,他也一直都有关注。

    “朱道林把铺子都卖掉后,就举家回了朱村,不再回镇上。只是最近,他留下的码头的铺子,重新开张了。”

    “哦,还有这回事?”

    本来听说朱道林回了村子里,心情好上一些的曹旭,听到谋士后面提及的,心又沉了下去。

    自认在配方上是被朱家摆了一道,曹旭对朱道林此人还是有些忌惮的。

    毕竟朱家在此人之前还是住在乡下的人家,他一手酿造的桂花酿却是远近闻名,更是差点上达天听。——这也是曹旭为什么这么惦记这酒的原因。

    此人绝不能让他东山再起。

    想通了关键,曹旭对谋士再次下达了命令。

    “这铺子,我不管你用什么手段,我不想看见它再开下去了。朱家既然回了村里,那就给我老老实实的当一个种地的,别再想给我蹦哒。”

    “是。”

    ——————

    天气一天冷上一天,来小自助吃饭的人都裹上了厚衣服,快要进入冬天了。

    朱姜用打湿的抹布在冷水中擦洗碗筷,过了一会手便冻僵了,只能凑到嘴边哈气,指望着能暖和上一些。

    她正搓着手呢,盆里的抹布就被人捡了起来。

    朱姜回头看去,刚刚说有事出去一会的文乐逸正站在身后,示意她让开位置。

    朱姜从凳子上起身,没站稳就按耐不住地问他:“你上哪去了,去了这么久。”

    文乐逸刚刚出去,是去和留守镇上的同伴交流了一些信息,因为从同伴那得到了魏东快要回来的消息,所以晚回了一些。

    这当然不能跟朱姜如实说。

    看着朱姜冻得有些发红的双手,文乐逸心生愧疚。

    他把洗碗的事重新揽下,赶着朱姜去旁边休息:“我刚出去找了个下午的活计,以后铺子里的事忙完了,你就先回去。”

    这话当然是骗人的,他之后是要去忙着处理金矿的事了。

    朱姜对他另外找活没有意见,只嘟囔着问他:“那你别太晚回来。”

    文乐逸微微笑了一下,眼里含着细微的笑意,抬头看向她:“怎么?怕我跑了?”

    “我哪有。”

    朱姜表达对文乐逸的充分信任:“你都给我打好几张欠条了,还没还清呢,我怕什么。”

    像是入冬的衣服啦,入冬的床铺啦——朱家没有多余的厚被子,朱姜买了一床新的给他。

    文乐逸低着头回答,朱姜看不清他的表情,却好像听见他几不可闻地笑了一声。

    笑声轻轻的,不会两字确是答得干脆,像是斩钉截铁一样,给出自己的承诺。

    朱姜又喝了一口热水,可能是手渐渐暖和起来的缘故,她的心情也好了。

    第 89 章   第 89 章

    又一天的午后,巩年和邵志再一次来小自助吃中饭,他们两自从发现这里后,几乎天天都来,已经很熟悉了。

    这次两人很惊讶地发现,旁边铺子居然换了,往日的包子铺,现在摆上了许多绿油油的蔬菜。

    自从朱姜的铺子开张后,周围的几个店的生意或多或少受了点影响。旁边的这个包子铺就是生意大不如前的,朱姜和霞娘找上老板说要买铺子。老板只推脱了两下,半推半就地成交了。

    巩年好奇地张望了两下这个新开的铺子,里面除了蔬菜真的再没有别的了。本来是打算不再关注的,他突然想起前些天和朱姜的对话。脑子里灵光一闪,看着朱姜,点了点这个铺子。

    心里有些期待,不会真的是他想的那样吧。

    朱姜点点头,回应了他的期待。

    巩年兴奋地蹦高一下,一巴掌拍向邵志肩膀。后者一不留神,被拍了个踉跄。

    “你发什么神经?”

    巩年沉浸在兴奋感中无法自拔,老板居然真的答应了自己的请求。

    上次朱姜带了点南瓜给他,让他回家蒸了吃。那又甜又软糯的南瓜,现在想起来,他仍旧感到是甜滋滋的。

    他看向自己的好兄弟,想与好兄弟一起分享自己的喜悦。

    “今晚来我家吧,我做饭给你尝尝。”

    邵志一脸苦大仇深。

    “…你什么表情?”

    “你要是对我有什么意见,你就直说,为何想要害我!”

    巩年受到了打击,分外不满地冲他嚷嚷:“我做饭一点都不难吃!请你吃饭还这么多话,你是不是想吵架!”

    邵志心里虽然不太相信自己好友的厨艺,但眼看着好友就要炸毛了,连忙顺着毛捋。

    两人吵吵闹闹,好不容易才弄清楚前因后果,一起进了新开的蔬菜店。

    巩年第一次见到这么多没有见过的蔬菜,每一个都有小标记在下面,告诉他们是什么蔬菜。

    有他上次自己蒸了吃的南瓜,有绿油油的生菜,还有他们都很喜欢的辣椒。

    考虑到快要到冬天了,朱姜舍不得家里的库存,只拿了一小框辣椒。还是霞娘点名要的。

    当她知道放了辣椒的菜色在小自助里最受欢迎的时候,就硬哄着朱姜交出了她的库存。

    每天放一点在店里卖,同时朱姜减少小自助里的辣椒供应,把客人往蔬菜店引。

    反正少了几个辣椒菜也不碍着人们来吃饭,两个奸商算盘打得飞起。

    “客官想要点什么?”霞娘笑着迎上来说道。

    巩年虽然亲自下厨请客的话是放出去了,到了买菜的时候却慌了。

    他是吃过朱姜做的,但和现在水汪汪的蔬菜要对上号,一时半会他还没反应过来。

    早就料到这个情况,霞娘不慌不忙地引导他看向一边墙壁上挂着的木牌。

    “客官要是不知道该选什么,可以看下这边的牌子,我们每天都会写几个简单的菜谱在上头,可以对照着买,保管好吃。”

    巩年好奇地凑上去看,木板上贴着几张白纸,每张白纸上写着一张菜谱。辣椒炒蛋、西红柿蛋汤、茄子炒四季豆、南瓜饼。

    统共四张菜谱,巩年一边看一边与店里摆的菜对上号,越看越咂舌。

    这店子跟旁边的小自助应该是认识的,这些菜谱说给就给,老板真是大手笔。

    巩年偷偷地看了一眼在旁边铺子招呼客人的朱姜,心里嘀咕,老板都不怕别人抢她生意吗,菜谱都给。

    又一想,这菜谱上的一些菜好像只能在这店里才能买到,又释然了。

    巩年念着辣椒炒蛋的菜谱:“铁锅预热后锅中放油…”

    菜谱的第一句就难到了巩年,这铁锅是何物?

    霞娘在旁边适时出声:“这铁锅可以在这条街街尾的铁匠铺买到,报我们店的名字,可以少点钱哦。”

    这招是朱姜提供的,她说服了铁匠铺的老板先做了两个铁锅,保证会为他介绍生意。

    毕竟炒菜总的有锅呀,这边人吃的大多是水煮乱炖,家里铁定是没有铁锅的,朱姜自信这方面的需求不会少。

    她刚来的时候还很奇怪,这个朝代的炼铁技术是超过历史发展进程的强大,农户们手上的农具,居然大部分都是铁质的。这是在另一个世界的古中国,不可能发生的。

    现在看来,怕这也是另一个同胞的功劳。

    这也方便了朱姜,铁锅的成本比她想象中的低很多。

    巩年听着听着面带犹豫。

    还需要买呀,一个铁锅不知道要多少钱…

    霞娘看出了他的犹豫,话锋一转,说起了其他的。

    “我们这也有不需要铁锅就能做的,像这个西红柿蛋汤就不用。还有其他的,比如这生菜,和白菜一样,煮熟了放点盐就能吃。”

    邵志在旁边看了一会,听到聊起了菜谱,才转悠到旁边,问到。

    “辣椒可以煮吗?”

    他和巩年一样,喜欢吃辣。

    霞娘笑容不变,摇摇头,答道:“辣椒煮着不好吃的,只能用炒的。”

    两人非常的失望,巩年的眼睛都黏在辣椒炒蛋的菜谱上了。

    这道菜他在小自助里吃过,朱姜只炒了一小碗,他和邵志来得早,舀到一勺。咸辣的汤汁非常下饭,再配上青椒爽脆的口感。夹杂在辣椒中的一粒粒金黄的蛋粒吸满了汤汁…

    想到这,巩志差点流口水。

    他面上挂满纠结,站在原地内心左右摇摆。

    一边是买铁锅要花钱,一边是辣椒炒蛋的诱惑。

    想到在门口对邵志说的要自己下厨,请他吃饭的话,牙一咬,眼一闭。

    “帮我拿一点辣椒,还有南瓜也要一点。”

    霞娘面上带着灿烂又不显得谄媚的标准迎宾微笑,微微点头。

    “好的,稍等。”

    待两人离开后,她方才长长的出了一口气。对看过来的朱姜点点头,如释重负。

    第一单生意成功了!

    镇中,曹府。

    朱琼卸下头上的簪子,丫鬟立马迎上来,用木梳轻轻地为她梳理。

    朱琼闭上眼睛,放松地享受了一会。保持着姿势不动,问旁边的贴身丫鬟。

    “让你查的事情,查清楚了吗?”

    丫鬟上前,清脆地应了一声,回话:“秉夫人,奴婢去查了您说的那个铺子,现在经营铺子的是一个叫朱姜的年轻女子。据常去铺子的人说,她称呼老夫人叫…”

    丫鬟说到这停顿了几秒,才鼓起勇气把剩下的话说完:“他们曾听,她叫老夫人娘亲。”

    朱琼一把把簪子扔掉地上,簪子上的红玉碎了一地。

    丫鬟们都伏在地上,不敢抬头。回话的丫鬟更是叫苦不迭。

    朱琼虽然有些预感,却在听到消息后仍旧控制不住情绪。

    这算什么?

    她刚嫁走,爹娘就迫不及待地又认了个女儿?

    真要如此狠心!?

    她不过是为了嫁个好人家而已,曹家满门富贵,谁不说这是门好亲事?就一纸配方,都不舍得给她做嫁妆。如果当时给了她,旭郎何至于与朱家对簿公堂,何至于还对她生了怨言?!

    朱琼一双妙目几欲冒火,心里愤怒的情绪翻滚不休。

    她自嫁过来后,曹旭就因为配方的事心生不满,认为朱家轻待他,对朱琼也不再温柔体贴。更再新婚后几月就丢下她,去京城办事。

    在朱琼眼里,这一切都是因为朱父不肯把配方给她作为嫁妆的缘故。

    为了嫁给旭郎,她只能偷拿。夫家由于此事对她多有看轻,她都忍了。可旭郎为何也不能理解她呢?她明明都是为了他呀!

    想到久未归家的夫君,朱琼忍不住落泪。

    一个丫鬟慌忙地闯了进来:“夫人,夫人。”

    朱琼擦干净眼泪,才看向她问道:“慌慌张张的干什么?”

    丫鬟欢喜地喊道:“夫人快起身,少爷回来了。”

    “当真。”朱琼瞬间站直了身子,扶上自己的发间,“怎么办,我的头发,还有我的妆。”

    她急急忙忙地呼唤丫鬟,重新梳好发髻,画好妆容。脸上眉梢都是即将见到丈夫的喜悦,刚刚应朱父朱母收下朱姜作为养女的情绪,就如同一粒尘埃,一吹就没有。

    —————

    又过了几天,蔬菜店发展的很好,吃过小自助的大多都会去店里逛逛,成家的就买点菜回去给媳妇,没成家的就休假日来买点回家自己做。

    对小自助反而什么影响都没有。中午这已经快成了码头工人的集聚地了。坐不下就站着吃,老远就能看到这铺子门前围了一圈人。

    朱姜边擦桌子边听着他们在旁边聊天。

    “这李家也太富贵了,你们看到昨天拉回来的货没,一箱子都是金器。哎哟我的天,这怕是能和京城的富商相媲美了。”

    “李家不是一直有跟京城的生意往来吗,正常。这曹家靠着李家也是慢慢起来了。”

    “诶,说到曹家,你们知道这曹家大少爷从京城带回来一个美貌如画的妾室吗?”

    听着听着突然听到熟悉的名字,朱姜惊诧地回头问道:“你们说谁。”

    “我们在说曹家的少夫人。”

    “这才结婚一年多,曹家少爷去京城几个月带回来一个小的,这日子怕是难过咯。”

    曹家少夫人,朱琼?

    卧槽,朱姜心头大震,想起之前在店门口见到的一副富家夫人做派的朱琼。

    这才过去多久呀,追求真爱的翻车了?

    第 90 章   第 90 章

    外面闹得不可开交的时候,朱姜在家里研究菜谱。

    委托村里木匠做的几套桌椅已经做好,提前放在铺子里了,锅碗瓢盆这类的简单一点,直接在镇上再买也来得及。

    现下要决定的就是铺子里每天的菜谱了。

    朱姜坐在院子里冥思苦想,头发都抓掉了好几根。

    她苦恼成这样,偏偏还有拖后腿的。

    在又一次被杏仁糕兴奋的叫声打断思路之后,朱姜忍无可忍把罪魁祸首,在院里子玩你追我赶,你追上我就和你哈哈哈的一人一狗赶了出去。

    “去把鸭子放河边溜风去,不到饭点别回来!”

    “说到鸭子,”文乐逸一脸无辜地被推到门口,一手撑住门框阻止朱姜把门关上,“你觉得菜谱里加上血浆鸭怎么样。”

    “不怎么样。”

    朱姜一把把门关上,隔绝掉他夹杂私货的建议。

    周围都是码头工人,吃饭都是赶趟,谁点血浆鸭这种大肉菜。

    不过这也给了朱姜一点灵感。

    自家的铺子面积小,放不下几张桌子,周围又是码头工人居多,用餐选择偏向经济实惠的。像这种情况,普通的小炒店明显就不合适了,现代的自助小店倒是可以参考一下。

    朱姜回到桌前坐下,拿起纸笔写下自己的自助餐计划。

    在现代居民楼的小店里常常有10块12块的自助餐店子,都是一些家常小菜,放在隔着热水的保温屉里,每个人随便取用。

    因为价格实惠的关系,不少人都会选择这种小店用餐。而且相比起一般的小炒店,这种自助餐也会节省时间一点。

    考虑到这里的物价,朱姜把大多数肉菜都剔除出了菜谱。留下的也是四季豆炒肉,花菜炒肉这种可以只稍稍放点肉沫的菜色。

    只是保温屉需要订做了。

    朱姜心疼的把这部分钱算在开店成本里。

    做保温屉其实简单,村子里有老师傅,自家的铁锅就是在他那订做的,把要求跟他一说,几天就能搞定。

    朱姜掰着手指头算了算时间,发现按照现在的计划,开铺子最快也要到下个星期了。最近先是忙着抢收稻谷,又是种子的事,她都已经快半个月没开铺子了。没有收益进账,朱姜整个人都有点焦虑。

    朱姜上半身趴在桌子上,整个人宛如一条咸鱼。

    赚钱真的好难啊。QAQ

    朱母出来看到这样一幕,笑出了声。

    “怎么了这是,写着写着菜谱怎么趴下了。”

    朱姜动了动脑袋,撒娇地拖长声音。

    “娘,我用脑过度了,想吃好吃的。”QAQ

    想吃甜食,想吃冰淇淋,想吃炸鸡,想吃螺蛳粉…可惜都没有。

    朱姜悲从中来,被打击到在椅子上缩成一团。

    朱母好笑地轻拍了拍她的背:“想吃好吃的还不简单,你前些天不是做了点醉蟹放在厨房里吗,可以吃了吧?”

    朱姜唰地直起身来。

    对啊,怎么把这事忘了。

    开心的抱了抱朱母:“可以吃了可以吃了,谢谢娘提醒我。”

    小跑着就进了厨房。

    朱母在原地看着她风风火火的样子哭笑不得。

    这孩子,一听到吃的就开心了。

    ————

    文乐逸捉的那一筐子螃蟹实在是扎实,一家人吃了一天都没吃完,养在盆里都快焉了。左邻右舍送了一点,还是有剩余的。

    朱姜想了半天,把朱父珍藏的花雕拿了出来。自从上次喝酒谈心之后,朱父也不避讳这个了,时不时喝上一杯。看着朱姜拿出的酒坛子,一阵肉疼。

    “哎哟,少倒点,少倒点。”

    朱姜一脸无奈:“您还有好几坛呢,我才倒了一点,醉蟹酒少了不入味。等到了镇上我多给您带几坛回来。”

    话是这么说,手里倒酒的动作不停,还把上次喝剩的那坛桂花酒也倒了进去。

    现在看朱姜把腌制醉蟹的坛子搬了出来,朱父也好奇这费了他半坛子好酒的醉蟹是什么味道。

    “这是腌好了?”

    朱姜启开坛子,一股酒香就飘散而出,淡淡的桂花香里还有一丝花椒桂皮香叶的香料味道。

    朱姜舔了舔嘴角,急匆匆地把坛子里的螃蟹夹出来几个放在了碗里。看着这色泽,这香气,朱姜心满意足。

    朱父在她身后探头看了一眼:“这就是你说的那个和秃黄油一样好吃的?”

    朱姜流着口水猛地点头:“对,这个真的好吃。”

    朱父将信将疑。

    前几天腌制完醉蟹后,朱姜还拆了剩下的几只螃蟹,堪堪炒出来一小碗秃黄油,一家人一餐就全吃光了。

    鲜香的秃黄油拌上刚出锅的米饭,油香和米香互相融合,大颗的蟹黄掺杂其中带着点沙沙的口感,备受好评。秃黄油也因此荣登朱父心中好吃的美食第一位,轻易不能被其他菜色取代。现在听到朱姜对这个新做的醉蟹如此高的赞誉,纵然朱父还对秃黄油念念不忘,心里也提高了一点期待。

    朱父朱母和在饭点准时回家的文乐逸围坐在桌边,开始了新菜品试吃大会。

    朱姜往一人碗里放了一只螃蟹,文乐逸低下头,正好对上碗里螃蟹黑色的眼睛。

    朱姜也往自己碗里放了一只,连忙招呼众人动手。

    “咱们先吃这青蟹,这个放不了多久。”朱姜搓了搓小手,迫不及待地拆开蟹壳,“这还是那天文乐逸去送螃蟹的时候,别人回送的,在海边捡的,正好一人一只。”

    朱父朱母对着碗里的螃蟹迟迟下不去手:“这是生的呀……”

    朱姜乐滋滋地把螃蟹拆成两半,吸了一口蟹黄,美得打了个哆嗦:“生的好吃呢,肉一抿就全出来了,一点腥味都没有。爹您试试看,您不信我,还能不信您的酒吗?这可是您的花雕腌的,这酒好,果然螃蟹味道也要好些。”

    朱父试探性地学着朱姜的样子,先扳开蟹壳,满满的蟹黄不同于熟蟹是已经变硬质了的,它还是软软的,以至于开壳的时候还流了下来点。朱父用筷子挑了一点沾了沾舌头,瞬间眼睛就亮了。

    “这个真的味道很不错!”朱父惊喜地出声,蟹黄一入口微微一抿就融化在了舌尖,鲜甜中还带着一点绵软的酒香。

    为了证明不是自己的错觉,朱父这次挑的多了点。蟹黄独特的鲜味和淡淡的酒味在唇齿间相互交融,并不冲突,酒味的存在反而使鲜味更加的浓烈,朱父细细地抿了抿,惊喜地发现蟹黄里还有一丝桂花酒独有的甜味。

    朱父催促朱母:“翠娘,你快也尝尝。”

    朱姜笑眯眯地帮朱母打开蟹壳,把蟹盖上的蟹黄都刮了下来,和米饭混在一起,晶莹剔透的白米饭每一粒都裹上了蟹黄。朱姜舀起一勺递到朱母嘴边,星星眼期待地等着朱母品尝。

    朱母嗔怪地看了她一眼:“我自己来。”

    朱母从她手里接过勺子,刚一入嘴,就惊讶地睁大了双眼。

    “好吃吧。”朱姜得意地摇头晃脑。

    朱父打击她道:“这里面可有我酒的功劳,半坛子花雕,半坛子桂花酒,就弄这些螃蟹了。”

    朱父琢磨了一下,又说道:“不过这桂花酒在里面倒是恰到好处。”

    朱姜:“我也是突然想到的,没想到效果这么好。”

    桂花酒本身就口感绵软,温和,还带有回甘,螃蟹被腌制后,酒味渗透到了蟹肉里,使蟹肉更加的鲜甜,又不至于喧宾夺主,覆盖掉螃蟹原有的蟹鲜味,可以说是非常合适了。

    虽然有朱父朱母两人先尝试了,文乐逸却还是没有下嘴,筷子嫌弃地戳了戳碗里的螃蟹。

    “这螃蟹眼睛盯着我,我下不了嘴。”文乐逸眨巴眨巴眼睛看向朱姜,“我能不吃这生的吗,我想吃熟的。”

    朱姜:“你先试试看,真的一点都不腥。而且这比熟的好弄开,肉都是一咬就出来了的。正好你不会剥蟹,试试,保管你爱上。”

    即使有朱姜斩钉截铁就差拍着胸脯地表示很好吃,文乐逸还是有点踌躇。

    “我还是不……”

    朱姜却不想听他的推辞了,直接把剥好的螃蟹塞进他嘴里。

    “闭嘴,吃。”

    文乐逸感受了下嘴里的味道,默默地闭上了嘴。

    朱姜满意地点了点头,以前亲戚家也有小孩子挑食,也不是不爱吃,有些就是看着觉得不好看,就不吃。对付这种,像这样直接塞嘴里是最好的办法了,尝到味道就愿意了。

    魏·挑食·嫌弃不好看就不吃·小朋友·廷已经无师自通地把饭舀进了蟹盖里拌上,拿着蟹盖吃的头也不抬。

    在吃完青蟹后,朱姜把一同腌制好的熟醉蟹也拿了出来。

    这熟醉蟹就是用文乐逸上次捉的河蟹蒸熟后腌制的,和生的醉蟹相比熟醉蟹酒味要更浓一点,香料也浸得更入味,味道上更为丰富。

    而生醉蟹则口感更好一些,有点类似于果冻的口感,柔软绵滑,入口即化。

    朱母更喜欢生醉蟹,朱父则觉得熟醉蟹更有风味。

    总的来说,这一次醉蟹品鉴大会非常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