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笔阁 > 其他小说 > 替嫁后翻车了 > 13、惊溅
    林……林家女郎?!

    猝不防地从那庶子口中听到这个称谓,林落抵在玉佩上的手猛然一抖。

    他抬眼望向裴云之,方才还跳如擂鼓的心声骤然停滞,浑身如坠冰窟一般打了个寒颤。

    “什么…林家女郎的……”

    好一会儿,林落才找回声音惶惶开口。

    “郎君为何也和齐世子一般说起这种胡话来了……”

    故作镇定地回着话,林落脑中却一片空白。

    他自知自己的辩解太过苍白无力。

    若裴云之只是疑他是女子,这还抵嘴得过去,可……

    裴云之说的是林家女郎。

    裴云之究竟是怎么知道他身份的?又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明明……明明早间在凉亭里,他不是还不知吗?

    林落极力思考着自己究竟哪里出了错漏让裴云之发觉了身份,但脑中错综乱麻都隐入空白之中,教他抓不住理不清。

    无措的感觉终是让他忍不住鼻尖酸涩,眼中氤氲了水汽。

    而裴云之就这般看着因为被点明身份而猝然抬头睁大眼的人儿在眼前极力隐藏着错愕装着镇定,却不知心虚已然表露无余。

    念着还要持住庶弟身份,在对视间裴云之稍稍掩了掩眸间寒意。

    神思漠然,他面色却露出垂怜。

    润如白玉的指尖抬至林落颊边,抹去染了薄粉眼尾上的晶莹泪珠。

    他声嗓柔和,带着几分怜惜,如那日桃林惜花之时一般。

    他道:“见谅,思及你与林家女郎确确相似,一时情急误了言,不过……你确是女郎吧?裴某自认风流,可这世间唯有女色不好,女郎为我用心良苦我已心领,只是再多的,实难消受,还望女郎自重。”

    作为裴二郎的他,并不舍得对美人重言,也不会看出这是林家的谋划。

    他能知的能做的,只有在还未被人带上榻酿成大错前,将眼前人是女子的身份拆穿,再用庶弟的喜好将其彻底打发走。

    裴云之丰神俊朗的面上略有歉意,谦谦君子也不过如此了。

    眼下被拂过的触感轻柔,见这庶子只是言误,林落唇瓣动了动,好似被一只无形手攥紧的心口此刻才脩然放开。

    忍住想要喘气的冲动,他深深吸了一口气,这才喃喃道:“郎君…为何会认定我是女郎?”

    含着水的眸子消弭了慌乱,随即浮现的是不解。

    替林落拭完泪的手已然垂下,裴云之含笑:“难不成不是?”

    这是……没证据吗?

    林落就知道,无端端的,这庶子怎么可能会发觉他是女郎,还是林家的女郎。

    顶多就是瞧他模样太过姣好似女了,难信他真是个男子。

    这就好,这就好。

    终是真正冷静下来,忽又垂眸,林落软嗓微低:“当然不是了……二郎,我知你只好龙阳,我既要自荐枕席,自不可能会是女郎,若二郎不信……”

    说着,林落伸手去解中衣。

    白锦料子随着内带解开松垮了领口,隐隐约约露出脖颈以下的肌肤,但交领并未彻底敞开。

    待做完了这些动作,林落这才伸出只手,勾上裴云之垂在身侧的手,轻轻拉着。

    右手则是抬起,食指没入领口阴影间,随着薄薄的眼皮轻掀上望,缓缓扯开。

    “可瞧验下我究竟是不是男子。”

    声嗓愈来愈糯,水眸淋漓,漫透至他染朱般启合的唇上。

    掌背有细微摩挲触感如风绵绵,见林落执意如此,裴云之也就这般好整以暇看着那中衣之下的光景剥现。

    浓淡相宜的色相随细白颈线蜿蜒至锁骨,峰骨线秀,如玉雕琢。

    往下是平川一片,色白玉润中滴落浅朱晕墨。

    温池雾气好似自屏风外漫进来了,丝丝缕缕,如入画中。

    方才裴云之还不明这小人儿为何会如此大胆,现下一见,终是到了他眸中浮现错愕。

    竟,真是个男子。

    墨瞳骤缩分毫,勾了抹笑的唇角抿直。

    咫尺之间,似有一粒微石掷入幽寂古潭,带起水花惊溅。

    从前官场遇风潇雨晦,不如裴云之今日此刻心绪紊乱。

    虽说裴云之向来对男女都并无兴致,但骤然知晓了自己未过门的夫人竟是个男子……

    这也是林家的计谋吗?

    可,林家若只是想探查他是否是真的裴二郎,也不必这般将这般欺君之罪的把柄送出。

    且思及林落对林家人百般躲避……先前对其还不明,现下裴云之明了。

    林家,莫不是也不知林落是男子?

    如此想来,这件事,可真有趣了。

    神思敛在面下,唯有未被林落牵住负在身后碾磨的指尖,彰显着他在思忖什么。

    就这般看着眼前人眼隙间暗光流转,其中可窥见他清晰分明的倒影,可裴云之立着,神情冷然无波。

    没反应?

    林落不解。

    既已宽衣解带确了男儿身,这庶子怎么好像还在顾虑着什么?

    莫不是对他不满意?

    倒也有可能。

    他除了一张容貌之外,身子着实比寻常男子瘦弱些。

    倒也不是他刻意为了扮女相而缩衣节食过,只是确确骨架子就这么大了。

    可这又不妨碍什么。

    林落就不信这庶子没遇到过和他一般清瘦的小倌儿。

    敞开的中衣让林落有些许冷,他望着那还是没动作的庶子,嗓音几分委屈。

    “二郎?”

    “裴二公子,现下可要人进来服侍?”

    林落只是话音刚落下,还未等裴云之回答,便听屋外响起侍从声音。

    他闻声一惊,忙扯起滑落肩下的衣料,遮盖住胸口向屏风外门口声源看去。

    只是下意识这般做完,林落才后知后觉自己好似有点太紧张了。

    也不怪他如此,实在是从前谨慎惯了,在乡下庄子的时候,他洗漱都从未要过旁人伺候的,唯恐让旁人知晓了他是男子。

    可现下他就是以男子身份出来的,完全不需害怕什么。

    于是他又放下了手,垂下眼颤了颤眼睫。

    将这一幕尽收眼底,注视着这如受惊小狸奴一般的人儿,裴云之终是开了口。

    “不需。”

    侍从得了令,便不再做声。

    随即只见林落闻言后,吐了口气,而后又抬起眼。

    虽说裴云之在验明了他男儿身后一直没有动作,冷冷淡淡的让林落摸不准他究竟是想要他还是不想要。

    但现下听这庶子还是拒了侍从进来伺候……那便是想的吧。

    这般想着,林落轻轻拉动裴云之的手,向腰间带来。

    而他也借着拉动的动作,连带着身子都靠入那衣袍未乱毫分的怀中。

    室中此刻如凝滞,唯有林落颊边的碎发在飘。

    他一手拉着裴云之的手环在腰间,一手攀至裴云之肩头。

    踮脚仰首,只剩几寸的距离让二人气息几欲交织。

    目光自那薄红唇下的浅朱小痣上移,直至浓墨色幽潭中脩然被扯入深陷。

    他的坠落没有惊起半分波澜,如被沼泽缓缓吞噬挣扎不得,而裴云之则仿若作壁上观。

    裴云之的眼睛林落从来没看懂过,他也不在意到底怎么样才能看懂。

    他只任自己坠落其中,缓缓地,再缓缓地绷直了脖颈去够那片浅朱色。

    三寸,两寸。

    距离越来越近,裴云之感受着肩上拽着他衣料的力道愈来愈紧,怀里的身躯还在微颤。

    “不必勉强自己。”

    轻叹间,抚上林落脸颊的手止住了他靠近的动作。

    靠近不得,林落感受着颊肉上粗粝的触感,讨好般地在那掌间蹭了蹭。

    “没有……勉强。”

    绵软的声音带着微微颤意。

    这还没有?

    也不细究这个话题,感受着掌间细腻的肌肤与臂中环绕的纤细腰肢,裴云之随即毫不留恋地将人推开些许,道:

    “此事不急,你既已宽衣,且先去池中吧,莫要着凉了。”

    随着被推开的动作后退些许,踮起的步子重新落实站稳。

    虽然裴云之的这个举动失了亲昵,但林落听他这番话语,微红了脸。

    终于是要进入正题了。

    “我与二郎同去,我来给二郎宽衣。”

    说着,林落伸手去解裴云之腰间玉带。

    玉带上系着琳琅配饰,林落先前无论着男装还是女装,腰间都未挂过这么多东西,只是一解,便见玉带上好像有什么东西滑了下去,掉落在铺了毯子的地上,闷出一声响。

    手上拿着的玉带上还有东西要掉,林落忙去接,一时有点手忙脚乱。

    见此情景,自林落手中接过玉带,裴云之道:“我自来便可,你先入池。”

    似是因为解了重重心碍,这回裴云之是真的对他感了趣了。

    笑眼盈盈的样子,那擦过他手背的指尖触感。

    自然又多情。

    自知自己解衣的手法确实生疏。

    于是林落颔首:“那我在汤池里等着郎君。”

    随即他绕出屏风,在池边脱了中衣,浸入其中。

    温泉水热不会冷,与在浴桶之中沐浴的感觉全然不同。

    静坐其间将微红的脸匿于雾气之中,林落等着裴云之过来。

    可……

    半晌过去,未听动静。

    “二郎?”

    林落轻唤一声。

    无人回应。

    心觉不对,起身拢上有点潮湿的中衣。

    林落绕至屏风后,只见没有半点人影。

    另一个屏风内也是。

    这、这是走了?

    心中不明,在茫然间,林落只见桌角下有块他刚才手忙脚乱解下来的玉佩。

    *

    换好了衣衫自汤池出来,林落询问了周围侍从,只道是方才有裴家侍从来禀,裴云之有事便先行离开了。

    临走前特意嘱咐了让林落出来后去寻徐清凌送他散宴回去便可。

    闻言林落松了口气。

    原是如此。

    不是刻意避着他就行。

    随后跟着侍从前去寻徐清凌,只见此时已快散宴,徐清凌和齐羽玉正准备离开。

    徐清凌眼尖,林落还未靠近,便听他远远道:“宁公子,怎的就你一个人出来了,二郎呢?你们可一起泡上汤池了?”

    说这话时他眼中有戏谑,林落却未看见。

    稍稍走近,林落抿了抿嘴,回道:“没,方才有裴家侍从寻二郎有事,二郎便先走了,让我一个人独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