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笔阁 > 其他小说 > 师尊你人设崩了 > 14、欲念
    陈洗匆忙跑到师尊面前,霎时不敢靠近,他怕贸然行动会使情况更糟。

    方才在门外久不见回应,陈洗本想回房,可心蓦然一阵抽痛,没来由地生出几分恐慌,于是他透过窗棂往里看,瞧见一个模糊的在榻上打坐的身影。

    他听凌傲月提起过走火入魔的症状,也是听不见旁人言语,一时情急便破门而入。

    看着师尊满头大汗的痛苦神情,陈洗慌了神,他从未见过这样的师尊。

    印象里师尊对什么都是淡淡的,淡淡的笑,淡淡的语气,淡淡的表情。

    何曾有过这般像是被折磨得痛不欲生的模样?

    不知是否出于感同身受,陈洗的心抽痛地愈发厉害,拜师大会上那头晕目眩的感觉再次袭来,他一时间无法开口说话,脚步也不听使唤,只能撑着桌子勉强维持站立。

    听见徒弟的声音时,欲念瞬间席卷而来,以摧枯拉朽之势破坏了林净染好不容易构筑起的防守。

    他不敢睁开眼,感受到陈洗在不远处的木桌停下,他强撑着最后一丝清明,从齿缝里挤出两个字:“出去……”

    那边却毫无动静,林净染心下疑虑,忽然,陈洗的脚步声再次传来,一步一步越来越近,每一步带起的闷响犹如砸在了他的心上,理智几乎崩溃,他用最后一点气力喊道:“快走!”

    脚步在他身前停下,能感受到他们离得极近,林净染还没来得及反应,下一秒,陈洗搂上了他的脖子,整个人靠在他身上,温热的气息在颈间游离,只听陈洗喃喃道:“师尊……我好难受……”

    声音楚楚可怜,犹如一只困顿小兽在呜咽,偏偏又带着极大的诱惑。

    轰!

    残存的理智轰然倒塌,林净染睁开眼,徒弟雪白细长的脖颈近在眼前,像后山上一年归一次的仙鹤,同时又仿佛脆弱地一碰就碎。

    血!

    他想要血!

    林净染抑制不住地俯下身,一口咬了上去,温热的鲜血入喉,心也不疼了。

    青玉仙尊有生以来第一次失控。

    陈洗又做了那个关于莲池的梦,那唯一一朵含苞待放的莲依然没开花,似乎不敢绽放自己的美丽,而他,仍然在水下。

    又是梦中跳出水面之际,他醒了,脑袋昏沉得厉害,下意识抬手去捂,脖子上却传来一阵疼痛。

    “嘶——”陈洗倒吸一口凉气,他看不见伤口,但能感受到那处冰冰凉凉的,像是已敷上了药。

    窗外天色已渐亮。

    意识全部回笼,陈洗猛然发现不对劲,他、他不在自己的房间,而在师尊的床上!?

    他环顾四周,看见师尊正在榻上打坐,但未像以往那般闭目调息,而是正定定地看着他,一动不动犹如死物。

    陈洗被盯得发怵,试探地唤了声:“师尊?”

    不会真走火入魔了吧!

    脑海中残存的记忆很模糊,他只记得破门而入,然后一阵头晕,后面什么都不记得了。

    那脖子上的伤口从何而来?难道是……师尊?

    陈洗心里一阵慌乱,又问了一遍:“师尊,你没事吧?”

    林净染这回终于有了反应,只见他敛下眼眸,片刻后又看向陈洗,道:“有一件事,我必须告诉你。”

    “什……什么事啊?”

    “我自小有心疾,你的血能缓解,”林净染将视线移到陈洗的脖颈处,“这,是我……抱歉……”

    “啊?”

    还真是师尊咬的!

    陈洗摸了摸脖子,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

    当初也是因此青玉仙尊才会收他为徒吧,突然明白了收徒缘由,陈洗心里没来由地生出几丝惆怅,忍不住钻牛角尖去想:原先的纸鹤和后来的传音玉,几次三番帮我出头,平日里的关切大概也是出于这个原因吧……

    陈洗垂下眼,轻声道:“其实师尊你大可以直接跟我说,不用一个人强撑着,师尊帮我许多,我帮师尊也是应当的。”

    感受到徒弟状态不对,林净染反应过来,解释道:“不是,收你为徒绝不是将你当做解药,一开始我是想探寻个中缘由,但后来的行为举动皆出自本心。我独来独往惯了,第一回成师尊,确实有不妥之处。若你觉得此事让你心生隔阂,想换师尊……我会帮你。”

    “不换。”陈洗脱口而出,这是他头一回听师尊说如此推心置腹的话,往常大部分都是他在说,师尊应和。

    原本一个月相处下来,他觉得青玉仙尊确实配得上修仙界第一人的名头,清冷自持,一心向道,简直不是个人,而是个已然超脱世俗之外、无情无欲的仙。

    但今日,他终于看见青玉仙尊“人”的一面。

    看着仙尊略带紧张的面容,陈洗感慨地笑了笑:“师尊,我很高兴,你能成为我的师尊。”

    林净染一愣,随即嘴角泛起隐隐的笑意:“谢谢……”

    “可是,到底为何会这样?我的血为什么能缓解师尊的心疾?”陈洗不解。

    林净染摇摇头:“我也还不知为何,这一个月本想探寻,但不得其法。如今天色尚早,你再睡一会,之后我带你去见掌门。”

    “好。”陈洗伸了个懒腰,躺下身将被子一卷,还真睡起了回笼觉。

    掌门居所。

    “奇怪,”凌立摸着花白的胡子,百思不得其解,“方才也求证过了,你们既无血缘关系,更不曾被人下蛊也未结契,到底是何种缘由会让陈洗的血能缓解你的心疾?”

    陈洗看着须发皆白的掌门,忽然想起他和师尊算同辈,心中不由得想:若师尊与我有血缘关系,岂不是成了我的爷爷?这还得了……

    “多年来,我们寻遍各界,皆无医治之法,此事也许是一个突破口,”掌门看向林净染,“师尊将你抱来时,你尚在襁褓,他也从未透露过与你身份相关的信息。后来师尊将你托付给我,交给了我一个锦囊,说到合适时机,锦囊自会打开。也不知如今算不算……”

    说着,凌立拿出一只锦囊,这锦囊只有巴掌大小,赤红色,其上有用金线绣成的莲花,小巧精致。

    凌立尝试打开,却还是打不开,只得道:“看来还是未到时机。”

    林净染一脸凝重,问:“但此法太过诡异,况且师尊食徒弟之血,成何体统,可有破解之法?”

    “比起体统,我觉得还是命比较重要,既然我的血能医治师尊的病,作为弟子何乐不为呢?”陈洗劝道,“师尊,你不用心里过意不去,我是自愿的。不就是血么,我月月割手放一些不就得了。”

    “也不必如此麻烦,”掌门笑了笑,“陈洗,稍后劳烦你放一碗血,我将其炼成丹药,想来效果是一样的。如此,也便不用你次次放血。”

    陈洗点头,见师尊的脸色还是不好,他便伸手拍了拍师尊的肩。

    林净染看向掌门道:“可它激起了我心中对血的欲念。”

    “什么?!”掌门大惊,“你能取得今日之成就,皆因心如止水,无欲无求。欲念已生,恐难再消,一不小心便会误入魔障。要不,陈洗接下来交给我来带吧。”

    什么?这回轮到陈洗受到惊吓了,他才不想离开无寻处,离开师尊,便道:“约摸是师尊已知解法,可仍要与心疾抗衡,才会心生欲念。那师尊以后只要好好吃药,欲念也不会再有吧……”

    林净染听出徒弟话里话外的意思,道:“我收的徒弟,还是由我自行管教。”

    掌门长叹一声:“也罢,那便先用陈洗的血抑制心疾。我再查阅查阅古籍,看是否有类似的说法。不然,以血为药,总让人难以放心,不自觉便会想到那些旁门左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