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1章 穿回去的第51天
傅周顾见周迟一直不说话, 火气又蹭蹭上来了。
“你把我喊住,就是为了看着我不说话?你说不说?不说我走了!”
傅周顾真的转身要走,周迟终于开了口:“傅一帆让我给你辅导奥数。”
傅周顾愣了下, 转身看向周迟:“你说什么?”
周迟又重复了一遍:“傅一帆前两天找我, 说你奥数刷的不太顺利, 说我之前拿过名次, 想让我帮帮你。”
傅周顾简直匪夷所思,傅一帆怎么会想起来去找周迟?再说她什么时候说她刷的不顺利了?
等等,傅周顾依稀仿佛好像记起了, 傅一帆确实说过类似的话, 而自己当时心不在焉的好像确实嗯了一声。
好吧,这些先不论, 重点是, 傅一帆居然单独去找了周迟?!
傅周顾紧声问道:“傅一帆什么时候找你的, 她都跟你说了什么?你俩单独待了多久?”
周迟的眼神变得很奇怪,缓缓说道:“刚才不是跟你说了吗?前两天,中午吃饭的时候, 我们刚好碰见, 没有单独待着, 还有孙芒、顾星河、周早她们。”
傅周顾这才松了口气, 不过同时也警铃大作。她突然觉得自己之前改变策略有些过于草率了, 就不该想着什么距离产生美,与其让傅一帆和周迟不经常见面, 见一次就惊艳一次,还不如天天见, 天天看,早日免疫。
她就不该想着组什么6人吃饭组, 这都还没组呢,苗头就已经不太好了。
眼下当务之急,根本就不是什么距离不距离的问题,惊艳不惊艳的问题,而是傅一帆心里谁都没有,这样不管是远距离还是近距离,周迟对傅一帆来说都是非常危险的。
傅周顾心里惦记着傅一帆,又想到周迟喊住自己说的居然是这种八竿子打不着的话,心里又有点不高兴了。
傅周顾道:“我刷题刷的挺好的,用不着你帮忙,你还有别的事没了?没事我要走了。”
周迟又不说话了。
傅周顾最烦这样,有话就好好说,这种像是卡着脖子往外挤的感觉烦透了好吗?
傅周顾道:“不说拉倒!”
说罢转身就走。
走了一步没走动,低头一看,周迟的手拽住了她的校服。
那蓝白色的秋季校服宽宽大大,照理说,就算被拽着也能走两步,可人家周迟不是拽一点点,而是跟大钳子手似的,一抓抓了一褶子,满手都是校服。
傅周顾被抓的校服都贴在了身上,几乎都能感觉到,周迟攥着的拳头抵在自己的后腰。
怎么着,还想揍自己一顿啊?
就周迟那细胳膊细腿夹竹桃似的,都不够她一拳半脚的,也亏的一群人传周迟是杀人犯,也不知道眼睛怎么长的,就这样还能杀人犯?她都担心杀人犯反过来强制了周迟。
傅周顾当然知道周迟不是要跟自己打架,她就是心里堵得慌,凭什么周迟一喊自己就要过来?凭什么周迟一拽自己就心软了?凭什么她生了几天的闷气周迟跟没事人一样,还能这样若无其事的拽着她的校服?
傅周顾现在跟祥林嫂似的,满肚子的抱怨,可最终还是乖乖转回头,只是目光凶了点:“干嘛?!”
周迟又没有说话,就那么仰头看着她,一只手死死拽着她的校服,一只手还捏着她给她的棒棒糖。
啊啊啊啊啊啊!
周迟这是想逼死她吗?!
这又不是寂静岭,你那么寂静干什么?能不能张张嘴?能不能说说话?能不能爽快一点?!
傅周顾深吸一口气,脑子里想的是猛的甩开周迟,潇洒的大步离开,实际却夺过周迟手里的棒棒糖,又塞到了周迟嘴里。
“给你糖是让你吃的,你不吃低血糖怎么会好?!”
用最凶的语气说着最关心的话。
周迟的眼圈红了,肉眼可见的红了,傅周顾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
别哭,千万别哭,周迟,你不能这么不讲武德!
傅周顾就是有这毛病,别人一哭,她就觉得跟欠了别人似的,天大的错误她都觉得可以不计较了。
当然前提是这个人不是她讨厌的人,比如那天校门口那个绿茶。
傅周顾看着周迟晕红的眼眶,本来那桃花眼就够好看了,再这么一红,那旖旎的颜色,让那原本就风流的脸,更是好看的让人头皮发麻。
这种好看,很让人难以形容,就是那种越虐越美的好看,就是那种把眼前这个画面拍下来传到网上,一堆人嗷嗷叫,一夜怒涨10万粉丝的那种好看。
傅周顾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了,明明自己才是被放鸽子的那个,弄到现在好像是自己在无理取闹,人家周迟一句话不说就无声控诉了。
傅周顾心里堵得慌,想发泄又不知道该冲着谁发泄,连说话的语气都忍不住软了:“你到底想干嘛?”
周迟眼眶红红的望着她,那眼神又可怜又脆弱,还有点委屈,但就是不说话。
真是要疯了。
傅周顾决定不跟自己过不去了,不等着周迟主动开口了,有什么话就摊开了说,不说憋死的是自己。
傅周顾道:“我也不跟你绕弯子,那天中午你放我鸽子这事儿,我真的挺生气的,要不是你放我鸽子,我也不会担心你,我也不会把学校翻了个遍,更不会翻墙出去找你一下午,更更更不会费劲地写了3000字检讨,结果你说你没有错?你还跟我冷战这么多天?!”
傅周顾每说一个字,周迟的眼圈就更红一点,害得傅周顾都觉得自己在欺负周迟了。
周迟,你以前可不是这样的,你以前的谁敢靠近就怼死谁的强大气场呢?你以前那让周围同学闻风丧胆的杀人犯气势呢?你以前的以一挑三怒砸课桌的威武呢?
远的不说就说近的,你拒绝席慕蝉时的冰冷酷炫呢?
傅周顾看着周迟那张脸越说气势越弱,越说声音越低,本来声音已经够软了,最后直接成了蚊子哼哼。
傅周顾道:“算了,懒得跟你计较,你还难受吗?我给你倒点热水,你就着热水吃糖,好得更快一点。”
说着,傅周顾转身想去给周迟倒热水,可周迟还是紧紧抓着她的校服,一点松开的意思都没有。
傅周顾道:“你松手啊,你不松手我怎么给你倒水?”
周迟不松手,周迟还拽的死死的,还那么仰脸看着她,眼圈还是那么红,最关键的是,还是她喵的不说话!
傅周顾算是看明白了,今天她和周迟非得疯一个不可。
傅周顾深吸了一口气,对周迟道:“你知道两个人之间最可怕的是什么吗?是冷暴力,是不沟通!明明只要沟通就可以解决的问题,非要死咬着牙就是不说!你这是想气死谁?气死我对你有什么好处?现在连花呗都没有,气死我你也继承不了我的花呗!”
傅周顾确实是气的口不择言了,这辈子就没这么憋屈过,以前不痛快了就直接怼,高兴了就直接笑,谁也别想给她气受!可现在呢?
想到周迟还是害了傅一帆的渣a,傅周顾就更憋屈了。
这打不得骂不得的,一动就红眼圈,不讲武德!本来理都在她这边,弄得她现在畏手畏脚,连说话大声点都感觉能把人吓哭似了。
傅周顾真的快要气死了,压着火气说道:“你倒是说话呀!我不让你道歉了还不行?我主动原谅你了还不行?我跟你求和,咱俩和好还不行?你还想怎么样?总不能让我求你吧?做人不要太过分!”
傅周顾真的觉得自己已经掏心掏肺了,这辈子都没有对人这么忍让过,而且这个人还很可能就是自己的仇人,自己现在简直就是绝世大冤种,以德报怨的盛世大白莲。
可周迟这眼神是什么意思?怎么她说了最后这一番话,周迟的眼神反而凶了起来?这一副想咬死她的样子是几个意思?
周迟的眼眶依然是红的,依然是一副想哭的样子,可能眼神却变得很凶,好像她真的对不起周迟似的。
这傅周顾就不能忍了,我都已经退到这儿了,再退就要从悬崖上摔下来粉身碎骨了,你还这样?!
傅周顾脑子一热,抓住周迟的手猛地甩了出去,也不管衣服上的褶皱,冷声道:“既然你不想和好,那就算了。你也别用这种眼神看我,我也不是非得上赶着求着你和好,只不过想着大家都是一个宿舍的,抬头不见低头见,老这样怪没意思的。既然你都不觉得没意思,那我也无所谓,就这样,你爱咋咋滴。”
说吧,傅周顾转身就走!
又被拽住了。
这次周迟只拽了她校服的一点点,主要是她迈步迈得大,周迟只来得及拽住这一点点。
傅周顾没好气地回头瞪向周迟:“你松开!”
周迟不松,眼眶更红了,眼神却还是那么凶,那么委屈。
傅周顾又大声说了一遍:“松开!”
当然还是没有卵用。
这可真是一物降一物,傅周顾今天是真的遇上对手了。
难道真的让她说软话,没有错还要主动道歉?
那绝对不能够!
既然周迟不说话,那傅周顾干脆也不说了!不就是比瞪眼吗?看谁瞪得过谁?!
周迟仰脸看着傅周顾,傅周顾就低头瞪着周迟,俩人谁也不说话,周迟的气势更凶。
傅周顾信心满满,她觉得自己肯定能瞪得过周迟,不就是冷暴力吗?多难呀?谁不会呀?
可瞪着瞪着,傅周顾的心就有点慌了。
周迟仰着白得有点病态的脸,眼眶红,眼尾更红,眼底聚集了水汽,越聚越多,纤长的睫毛不时颤一下,每颤一下都好像沾染上一点水气。周迟漂亮的眉毛皱着,那眼神很凶,但是也更委屈,看的傅周顾都忍不住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无意间做了什么让人家这么难受。
傅周顾终于还是败下阵来:“好啦,我错了行吗?本来也没多大的事儿,我不该这么上纲上线,你就别跟我计较了吧?”
这话一出,周迟眨了下眼,刚才瞪了那么久,周迟居然一下子眼都没眨,这幸好眼底有泪,不然得干成什么样。
这一眨眼不要紧,眼里的泪雾锁不住了,一颗滚圆的泪珠滚了出来,傅周顾这辈子都没有见过这么圆的泪珠,真的好像珍珠一样。
这个世界真的是不公平的,丑的人哭起来更丑,美的人哭起来可能会丑,但更可能会更美,美得让人嫉妒。
傅周顾无声叹气,自己的便宜妈哭起来都能这么好看,自己怎么就没继承到一点?
傅周顾一直觉得自己挺豪迈的,就算真的掉眼泪也是噌的一下飞快擦掉,丝毫不给别人看到的机会的那种。
傅周顾的语气更软了,几乎是叹着气说的:“我真错了,我真错了,你别哭呀。我给你道歉,对不起,对不起,行不行?别哭了。”
想起自己刚才还发誓死不道歉,傅周顾更苦逼了,自己这都什么命。
傅周顾扒拉了一下周迟的桌子,把周迟的纸抽扒拉了过来,抽了一张纸巾,笨拙地帮周迟擦了擦脸上的泪痕。
周迟拽着她校服的手缓缓攥紧,终于说出了快要憋死傅周顾的第1句话:“我没错。”
傅周顾早就被她磨得没了脾气,再听到这让她上头的话,已经能非常冷静,并且还能安抚的对周迟道:“好好好,你没错,都是我的错,不哭了哈。”
周迟垂下眼帘,一只手还拽着傅周顾的校服,一只手再度把嘴里的棒棒糖拿了出来。
嘴里含着棒棒糖,实在是不方便说话。
周迟没有看傅周顾,长睫低垂,低声道:“明明是你错了,我都还没怪你,你还怪起了我。”
周迟的声音很平静,一点都不像正在哭的样子,要不是刚刚帮她擦过泪,就凭周迟这倒打一耙,傅周顾都想翻脸了。
翻脸虽然是没翻脸,但是傅周顾还是忍不住阴阳怪气了一下:“哦?是吗?原来是我错了?我都不知道我被你放了鸽子,反而是我错了。不如你给我说说,我到底错哪了?让我好好反省反省?”
周迟沉默了片刻,吓得傅周顾以为她又要给她来一出寂静岭,结果却等来周迟一句:“不是要给我倒热水吗?还不快去倒。”
啊……
都说儿女都是债,屁嘞,爹娘才都是债!
傅周顾认命的去给周迟倒了杯水,热腾腾的开水冒着白雾,这秋天还没怎么感觉呢,就开始步入冬天的节奏,连窗外的天都阴沉沉的,透过窗户还能看到地上的枯叶。
周迟接过热水,将手里的棒棒糖直接丢了进去,棒棒糖立刻融出了橘红的颜色,橘红色带不断向外扩散着,很快就彻底与水融合在一起。
傅周顾看着棒棒糖一点点溶解,看着周迟抿了一口带着橘子甜味儿的水,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只是喝了那么一小口水而已,周迟的嘴唇就红艳了一些,感觉气色也好了一点。
此时此刻,傅周顾的心情难以描述,有种破罐子破摔,随便咋地都行的那种佛系。她已经不指望周迟再说出点什么了,她现在就想着周迟别再闹别扭了,她俩赶紧和好吧,就这样吧,就让这篇翻过去吧。
却没想到,就是捧着那杯棒棒糖水,声音沙哑着开了口。
周迟道:“我之前跟你说过的,我不在乎名声好不好,我还挺享受名声不好带来的好处,大家都离我远远的才好,都怕我才好,你为什么要多管闲事?”
啊?
啊啊啊啊啊?
傅周顾万万没想到周迟会说出这样一番话!
所以真的是她狗拿耗子了?她辛辛苦苦怼了半天,反而让周迟记恨上她了?这是什么魔幻现实主义?东郭先生和狼?
虽然傅周顾的确记得周迟曾经说过喜欢自己名声不好,可其实傅周顾并没有真的当真,毕竟哪有人愿意自己名声不好呢?就算是真的杀人犯,也不喜欢别人骂她是杀人犯吧?
既然已经摊开了要说,傅周顾也直言不讳道:“你是不是看不起我?”
周迟说道:“我没有看不起你,你不要曲解我的意思。”
傅周顾道:“那你为什么要用这种拙劣的借口来搪塞我?我看得出来你真的不觉得自己错了,我也看得出来你真的觉得我错了,但是同样的,我也看得出来你并没有跟我说实话。”
周迟攥紧了水杯,突然抬头看向傅周顾,缓了这么半天,傅周顾以为她的情绪应该稳定一些了,毕竟声音听上去挺稳定的,可没想到,周迟的眼眶比刚才还要红,眼底竟然还凶的像要吃人似的。
周迟道:“我直说了吧,我就是看不惯你这种救世主的样子,谁要你多管闲事了?我都不理她,你去理她干嘛?你觉得你帮我怼了她一顿,帮我辟了辟谣,你就很酷很了不起吗?”
傅周顾道:“……”
我没找你发泄,你倒冲着我发泄起来了是吧?
傅周顾的声音冷了下来:“你什么意思?”
周迟道:“我在骂你傻!骂你蠢!骂你多管闲事!听不出来吗?!”
傅周顾气笑了,这次真tm的是裂开了,她一把揪住周迟的校服领子,抬手就想揍这不识好歹的玩意儿!
手举了半天,到底也没能落下来。
周迟通红的眼睛死死地盯着她,手里还捧着她给倒的热水,那热水迸溅出来几滴,落在校服裤子上,留下深色的水印。
傅周顾喘了口气,猛地松开了周迟。
“是,我多管闲事,以后我再管你,我是狗!”
傅周顾是真受不了这个气了,她一秒也不想再在这儿呆下去。
她刚想转身走人,周迟手里还捧着杯子,突然上身往前一倾,额头抵在了她的身上。
傅周顾僵了下,还没抬起的脚又停住了。
周迟道:“我脾气不好,性格古怪,一点都不好相处,你是不是也觉得我很讨厌?”
周迟柔软的声音和刚才凶神恶煞的表情十分割裂,就像受了伤的野猫发了疯的冲着路人奓毛,生怕受到伤害,最后确认了对方是真的没有恶意,这才温顺下来,小心翼翼地想要靠近这份温暖。
傅周顾知道自己不该做这些无谓的联想,周迟就算真的是动物,也该是只狡猾的小狐狸才对,怎么也和温顺可爱的猫咪没有关系。
可傅周顾偏偏就有了这样的联想,满腔的怒气突然间又偃旗息鼓了,情绪总这么大起大落,真的对身体很不好,她要是英年早逝就得怪周迟。
傅周顾深吸了口气,缓缓吐出,说道:“你确实挺烦人的,整天脑子里不知道想点什么,讨厌死了,现在能好好说话了吗?”
那一句“讨厌死了”,让本来紧绷的氛围有了一丝的裂痕,空气突然变得怪异起来,有点粘稠,连傅周顾自己都觉得有点不自在起来。
周迟捧着水杯搁在自己的腿上,额头抵在傅周顾身上,从傅周顾的角度,只能看到周迟黑漆漆的头发,还有那瘦小的肩膀。
周迟道:“我一直都有好好说话,是你没有好好听。”
傅周顾闭了闭眼。
不生气,不生气,大起大落伤身体。
傅周顾道:“那行,那咱们现在好好说可以吧?你说我错了,我哪里错了?”
周迟道:“咱们才认识一个多月,平时说的话也不多,就这几天才稍微熟悉一点,但也不算什么特别好的关系,严格说起来还有点过节,对吧?”
确实,她几次弄伤周迟,还间接给周迟招来了席慕蝉这个麻烦,从周迟的角度看,算是有点小过节。
傅周顾说道:“算你对吧,不过我可从来没觉得我跟你之间有过节。”
咱们之间的是深仇大恨,而且是薛定谔的深仇大恨。
周迟接着道:“你自己说,你帮一个不熟的人出头,甚至这个人还跟你有过节,你是不是做错了?你是不是傻?你知道那个人是谁吗?你了解她吗?你看她穿金戴银打扮的那么时髦,你想过她可能是个有身份有背景的人吗?你想过你可能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最后遭到报复吗?”
傅周顾道:“这……不是说只是个老师吗?能有什么背景?”
傅周顾不过才刚参加过高考,刚满18岁,社会的险恶也只看到了一点皮毛,哪儿想过这么复杂的问题。
傅周顾又道:“就算有背景我也不怕,真的,我不怕,当一个人连死都不怕的时候,她是没有畏惧的,而且方法总比困难多,不管遇到什么事,总有解决的办法。”
第052章 穿回去的第52天
傅周顾叮叮咣咣说完这一大通, 嘴是爽了,心里其实还是有点敲小鼓的,她其实也不是完全不怕, 她还是挺怕给周迟惹麻烦的。
周迟和自己不一样, 自己是个早就不计较未来, 并且已经没有未来的人, 说句不好听的,她现在撸起袖子都敢跟火车硬碰硬,但是周迟只是个普通的还不到18岁的高中生。
那个女的是周迟的熟人, 万一因为自己让那个女的对周迟打击报复, 那她真的就成罪人了。
难道周迟一直说自己没错,说她错了, 就是因为这个原因?自己真给周迟惹了个大麻烦?
傅周顾的脑子电光火石之间就想了这么多, 随即抬手安抚似的搭在了周迟的肩膀, 又对周迟道:“你放心,我一人做事一人当,她要真找你麻烦, 我帮你出头, 你什么都不用怕, 真的, 我保证你绝对一点事都没有!”
周迟两手抱着水杯搁在膝盖上, 低着头,额头抵在傅周顾身上, 这动作本身就已经很亲密了,傅周顾这爪子一搭, 就更亲密了。
傅周顾不觉得有什么,更不觉得自己说的话有多暧昧, 她觉得自己特别的仗义,根本就没有注意到这番话一出口,这爪子一搭,周迟捧着水杯的手连同整个后背都绷紧了。
周迟好半天才挤出一句:“你……你听听你自己说的话,幼不幼稚?可不可笑?”
天地良心,傅周顾说的绝对都是真心话,一点都不带掺假的。
不过傅周顾也知道,这些话在周迟耳朵里可能确实有点幼稚,毕竟周迟不是她,不知道她现在所处的人生阶段,更不知道她是个没有未来的人,说是亡命之徒都不夸张。
亡命之徒还有什么怕的?光脚的从来就没怕过穿鞋的,胆小的从来都是觉得自己还能活很久的,但凡觉得自己没几天活头的,哪个都不会是怂货。
但是这些话傅周顾不会跟周迟说的,没有必要,周迟也不会信,这话说出来怎么听都像是中二发言,还是别给自己添堵了。
傅周顾微微收拢胸腔,浅吸了一口气,说道:“你说我幼稚,那你难道不幼稚吗?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还搞什么冷暴力。”
周迟道:“我没有。”
傅周顾道:“你还别不承认,这几天哪只狗不跟我说话的?”
周迟道:“明明是你不跟我说话,你还倒打一耙?我刚才拦着你不就说了奥数的事吗?我没好好说话吗?不是你转头就走的吗?你还跟我撂狠话,我说错了吗?”
说到最后一句,周迟抬起了头,本来额头抵在傅周顾身上软绵绵的就像示弱一样,傅周顾还挺受用的。这一抬头,那带着明显委屈和控诉的眼神,哪怕是红红的眼眶都遮掩不了,只看了周迟一眼就让傅周顾头皮有点发麻。
关键周迟说的好有道理,她一时竟找不到反驳的点。
仔细想想,好像确实都是她不搭理周迟,之前有那么几次她和周迟视线对上,周迟看上去想说话来着,自己转头了,然后周迟不说了,自己反而又生闷气。
不过她是来等周迟道歉的,她转开视线又没有挡着不让周迟说话,所以怎么就成她的错了?
不过周迟好像没觉得自己错,没觉得错,当然不用道歉。
而且听那个意思,那女人的背景还挺强大,她好像的确给周迟惹了麻烦。
哎呀,算了算了,算不清的糊涂账,谁对谁错的,计较那么清楚有什么用?周迟刚才不都哭了吗?差不多得了,她也不是非要听周迟说一句对不起。
傅周顾分分钟把自己哄好了,不仅一点气也没有了,甚至还有点担心周迟。
傅周顾问道:“那个女的到底是谁?她有什么背景?”
周迟既然专门提出来,那个女人的身份肯定不简单,傅周顾已经做好了思想准备。
周迟看着她,理直气壮道:“没有什么背景,我家保姆。”
傅周顾道:“?????”
傅周顾道:“!!!!!”
傅周顾一下就松开了搭在周迟肩膀的手,向后退了一步道:“没有背景?没有背景你在这吓唬我半天?!”
周迟道:“要是有背景,我当时就上去把你拉开了,还用等到你把她得罪透了?”
说的好有道理……个屁!
傅周顾气的胸口疼:“既然没背景,你干嘛跟我说这么多?你知不知道刚才那一瞬间我都想着,大不了拿刀跟她拼了!”
周迟自下而上望着她,红彤彤的眼眶,亮晶晶的桃花眼,先是“啊”了一声,随即嘴角压不住的翘了起来。
周迟低头喝了口棒棒糖水,掩饰自己的笑意道:“就说你傻吧,你还不承认,咱俩又不熟,你干嘛要为了我拿刀跟人拼命?”
傅周顾突然就有点不好意思了,她道:“我说你就信啊,哄你的而已,我活得不耐烦了?我拿刀跟人拼命?”
周迟嘴角的笑意立刻就消失了,失望的“哦”了一声。
周迟怎么这样啊?她还真是她说她就信啊?
闹腾了大半天,好不容易看到周迟的笑容,就这么消失了实在太亏了。再说了,挺好的和周迟拉近关系的机会,她干嘛要否认?
傅周顾又改口道:“其实我就是怕你说我中二,我刚才跟你说的每句话都是真的,她要是真的有背景要对付你,我真的跟她拼命。”
周迟一口气喝光了杯子里的棒棒糖水,把水杯放在了桌子上,这才再度仰头看向傅周顾。
周迟道:“你是不是对傅一帆也这么说?”
傅周顾愣了下:“啊?”
周迟又道:“你是不是对你所有帮助过的人都这么说过?”
傅周顾无语了:“我好好的跟别人说这些干嘛?”
周迟道:“如果今天这件事换成别人,比如周早,比如顾星河,比如孙芒,你是不是也会帮她出头?然后也说为她拼命的话?”
这个问题,傅周顾还真没想过。
傅周顾道:“你要让我说实话的话,我觉得我不会。出头可能会出头,但是拼命不一定会,遇事不决可以报警啊,干嘛非要自己硬碰硬?我的命也不是大风刮来的,能让我拼命的人掰着手指头算,最多也就两个。”
周迟道:“我和傅一帆?”
傅周顾点头:“对。”
周迟道:“傅一帆是你亲姐,你为她拼命,我可以理解,那我是你什么?”
傅周顾想起了上次自己被迫认了七个姐姐的事,突然有点忍俊不禁。她想说,你也是我姐,亲姐,可又一想,还是算了吧,周迟和傅一帆可不一样,万一周迟以此为要挟,天天让她喊她姐可怎么办?
还别说,以周迟的脑回路,她真的办得出来!
傅周顾道:“你是我什么?你是我同学呗,是我舍友,是我好朋友。”
周迟道:“才说了没几天话就成好朋友了?那周早、顾星河她们不也是你的好朋友?为什么能为我拼命,不能为了她们?”
周迟自下而上望着傅周顾,明明声音很平静,也很柔和,可那眼神怎么就那么咄咄逼人呢?好像她不说出个所以然,她就能把她盯穿了似的。
傅周顾的大脑飞快地运转着,实话肯定是不能说的。
她总不能说,因为你是我妈,天然的血缘关系让我对你有一种说不出的亲近感,很多时候想恨你都恨不起来,我做不到对你放任不管。
而且她真要为周迟拼命的话,肯定会跟周迟先做好约定,要周迟发誓无论如何不能打傅一帆的主意。
傅周顾相信,如果她真用这么惨烈的方式来要求周迟,周迟绝对会遵守约定。
而且的而且,她如果真的快嘎了,她也可以当双面间谍,一头要求周迟不准打傅一帆的主意,一头还可以偷偷的对傅一帆说自己喜欢周迟喜欢的要死,要求傅一帆无论如何不能跟周迟在一起。
她就不信都这样了,周迟还能祸害到傅一帆。
还别说,这么一想可行性真的很强,傅周顾都有点心动了,甚至还有点遗憾,那个女的居然只是个保姆,她怎么就不能背景强大一点呢?
不管怎么样,真话不能说,那就只能说假话了。
傅周顾道:“你要真让我说出什么原因,其实我也说不出来,这种感觉就……很抽象,难以描述。反正就是,我可以不管别人,但我不能不管你。”
这就是来自血脉的压制,哪怕你是个人渣,我也不能不管你,这是什么鬼故事?!
其实……要是周迟真的表现出人品很差,真的有那种抛妻弃女的明显征兆,傅周顾肯定不会管她。
可周迟不是。
傅周顾了解到的周迟,虽然脑回路古怪,脾气不大好,还有点小心眼儿,可对朋友坦坦荡荡,甚至愿意两肋插刀。
周迟不会跟别人搞暧昧,不玩弄别人的感情,不喜欢就是不喜欢,会很直接的拒绝。
周迟嘴硬心软,自己伤了周迟好几次,周迟都是嘴上说说,从来没有真的怪过她。
周迟还不喜欢亏欠别人,哪怕只是送给周迟一点零食,周迟都会想方设法还回来。
周迟因为周早受了很多的流言蜚语,却从来没有因为这些流言蜚语责怪周早。
周迟愿意帮助朋友,但是自己遇到了难题却不会向朋友求助。周迟不愿意麻烦别人,不然也不至于她只是帮周迟出了这么一个头,周迟就不知道该怎么应对。
傅周顾这几天一直想不明白的问题,包括刚才为止都还想不明白的问题,就在这一瞬间,好像突然茅塞顿开了。
周迟看到她帮她出头,为什么失踪了?
周迟明知道她找了她一下午,为什么还装的没事人一样?
她赌气吃荷叶粉的时候,为什么周迟没有阻止?
周迟为什么跑去垃圾桶捡扔掉的荷叶粉吃?
她几天不理周迟,周迟为什么也不理她?
周迟为什么拽着她的校服不说话,明明平时那么伶牙俐嘴,怎么今天笨的就只会瞪眼睛?
周迟为什么哭了?
周迟为什么骂她一顿之后,又拽着她不让她走?
太多太多的为什么,全混在了一起,反而让傅周顾的思路变得清晰起来。
傅周顾明白了,她真的明白了。
因为周迟习惯了去帮助别人,而不是被别人帮助,哪怕是从小和周迟一起长的周早,在周迟被流言蜚语淹没的时候也没有为周迟出头。
傅周顾没有要说周早不好的意思,或许那时候的周早自顾不暇,根本顾及不到周迟。但不管什么原因,事实就是,没有人帮周迟出头。
周迟突然遇到了她这个强势帮她出头的人,就不知所措了,不知道该用什么态度去面对。就好像一只孤零零的小野狐,从来都是自己靠自己,自己不捕猎就只有饿死,突然有一天有人给她投喂食物。
傅周顾知道这些都只是自己的猜测,不一定就是事实,可她却有一种强烈的感觉,觉得自己没有猜错。
傅周顾有些五味杂陈,对于周迟,她一向是纠结的,她觉得她该恨周迟,又觉得自己应该公平,毕竟周迟现在什么都还没做。她觉得就算讲公平,她也不该心疼周迟,毕竟周迟的确是她的渣妈,可她偏偏就是……总忍不住心疼。
周迟虽然有一身的毛病,但平心而论,真的是个人品不错的人,周迟不想麻烦别人的脾性也好,身上发生的那些事也好,都让傅周顾说不出的揪心。
周迟从她说了那句“不能不管你”之后,就眼神飘忽起来,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傅周顾心情复杂地垂眸看着周迟,又对周迟道:“你还没告诉我,那天你到底去哪儿了?到底为什么放我鸽子?”
傅周顾的问话拉回了周迟的注意力,周迟道:“那天……我去医务室了。”
傅周顾愣了一下:“你怎么了?为什么去医务室?”
这是傅周顾万万没想到的,她哪儿都找了,唯独没有去医务室!
主要是学校的医务室形同虚设,校医基本上也不干正事,顶多就是体育课谁磕着碰着擦破点皮,到她那抹点紫药水贴个创可贴,别的一点卵用没有,也几乎没有学生去她那里。
周迟道:“我当时看你跟她吵起来,就觉得头晕眼花想吐,我本来想过去把你拽开的,不想让你搭理她,可我太不舒服了,只能先去了医务室。”
好吧,这下连怪周迟放鸽子的立场都没有了,人家都难受的想吐要晕了,难不成还非得给你请个假才能走?
傅周顾叹了口气,反正也知道自己命苦了,习惯了。
傅周顾道:“然后呢?到底怎么回事?为什么会头晕想吐?”
周迟道:“校医说是心理作用,我觉得也是。”
傅周顾道:“心理作用?”
想到那个漂亮的小保姆,福傅周顾总觉得好像自己忽略了什么。
傅周顾突然想起来道:“你家保姆穿的可真够时髦的,你不说我真一点没看出来她是保姆,不过她不是你老师吗?怎么又成保姆了?”
周迟的神色黯淡下来,抿了抿唇,刚刚恢复了一点血色的脸又有些苍白了。
周迟道:“我……我没跟人说过。”
傅周顾没听明白:“什么没跟人说过?她是你家保姆这件事没跟人说过?”
周迟道:“不是,是她为什么变成我家保姆这件事,我谁也没说过。”
老师变保姆,这必然有故事啊。
傅周顾鬼使神差问了一句:“周早也不知道吗?”
周迟道:“周早知道,但不是我告诉她的,是因为她跟我一个学校,从小学到初中一直到现在,而且我们家还在一个小区,不用我说她也知道了。”
好吧。
傅周顾道:“那你愿意跟我说说吗?”
周迟的头垂下,下唇咬了又咬,说道:“我还想喝水。”
好好好,喝水。
傅周顾又给周迟倒了一杯热水,递水杯的时候指尖碰到了周迟的手指,那手冰凉,简直不像活人的手。
傅周顾下意识抓住了周迟的手,问道:“你的手怎么这么凉?”
周迟僵了一下,本能地想抽回手,却没能抽回来。
周迟的睫毛跳颤了下,说道:“因为低血糖,而且早上刚起来,手本来就冷。”
傅周顾道:“谁说的?你看我的手就特别暖和,睡了一晚上起来身上暖烘烘的,怎么会冷?”
傅周顾把水杯递进了周迟手心,两只手包住了周迟的手。周迟的手心有杯子暖着,手背有傅周顾暖着,整个人越来越紧绷,连视线都不敢往傅周顾身上放了。
傅周顾根本没注意到周迟的不对劲,反正在她眼里周迟每天都不对劲,脑回路有问题的人不对劲才是正常的。
傅周顾见周迟低着头不说话,想着自己是不是也太看得起自己了,周迟都说了从来没给别人说过,怎么就愿意给自己说呢?自己的脸又不是比较大。
傅周顾刚想说,没事,我就随口问问,不想说就算了。
就听周迟说道:“我可以跟你说,但是你要拿什么来跟我交换?”
傅周顾道:“?????”
傅周顾道:“我失忆了,我没有秘密跟你交换。”
周迟抬眸看向她道:“真的没有吗?”
傅周顾有点心虚的转开视线。
她当然有秘密了。
——傅一帆是我妈,你也是我妈,我是从21年后穿回来的,这我能说吗?
傅周顾道:“我……当然有秘密了,但是这个秘密不能说,等时机成熟了,将来的某一天,我会告诉你,我一定会告诉你,就算你不想听到时候我也会告诉你。”
这样说的话就不算撒谎了,傅周顾说的特别的坦然。
周迟点了点头,不知是不是错觉,傅周顾总觉得周迟的耳朵尖好像有点红。
周迟的手微微动了一下,却没有再要求傅周顾把手拿开,任由傅周顾包着她的手帮她暖着。
周迟道:“为什么现在不能说?”
这么年轻耳朵就不好使吗?
傅周顾道:“不是说了吗?时机不对。”
周迟的眼神飘忽地落在了一边:“那什么时候时机对?”
傅周顾道:“这得看你了。”
看你什么时候对傅一帆的贼心彻底死了。
周迟也不知怎么了,有点不自然的说了一句:“我想喝水。”
傅周顾一头雾水。
水不就在你手里吗?你喝呗?
傅周顾捧着周迟的手,连手带水杯一起举了起来,举到了周迟的唇边。
周迟像是刚想起来自己手里有水,看着那水杯愣了一下,这些表情更不自然了,手晃了晃道:“你这样我喝着不舒服,你的手先起来。”
傅周顾从善如流地松了手,看着周迟,一口一口喝掉还挺热的水,脸颊在热气的蒸腾中微微熏红。
人面桃花相映红,唉。
看见周迟漂亮,傅周顾就想叹气,也不知道为什么。
傅周顾道:“你不舒服就在宿舍休息吧,我给你请假。”
说着,傅周顾就想往外走。
周迟道:“你不想听了吗?”
傅周顾有些诧异地看向周迟:“你愿意跟我说吗?”
周迟微点了下头:“其实也没什么,就是个挺狗血的故事而已。”
傅周顾歪头看着周迟的脸色道:“你这会儿感觉怎么样?要不再吃个糖吧?”
周迟道:“糖太齁了啊,我不想吃了,我已经没事了。”
傅周顾转身把自己的椅子拉到了周迟跟前,椅子背朝着周迟,她反坐着两只脚蹬在椅子两边,趴在椅子背上看着周迟,一副要仔细聆听的模样。
傅周顾道:“你说吧,我都准备好了,洗耳恭听。”
周迟难得竟然没跟她抬杠,也没有冲她挑刺,只是看了她一眼就又转开了视线,一直盯着自己手里的水杯,要不是角度不太对,傅周顾都怀疑周迟在对着水杯照镜子。
周迟缓缓开口,声音有些沙哑。
周迟道:“她是我的小学老师,我小学三年级的时候她被学校处分,直接开除,在教育局都挂了号,已经不可能再当正式编的老师,就算是代课老师都不会有人聘用她。”
周迟道:“当时她被处分的原因传得沸沸扬扬的,据说是她勾引有夫之妇,插足了别人的家庭,而对方是个挺有背景的人,所以她就倒霉了。”
周迟道:“她当时是我的班主任,平时对我特别关照,还经常去我家家访,我就特别喜欢她。对于那些传闻,当时的我根本就不懂,也相信她绝对不是坏人,觉得她是被诬陷的。”
周迟道:“然后我就求了我妈,希望我妈能帮忙让她继续留在学校。”
周迟道:“我妈当时是有些迟疑的,毕竟她配处分的理由确实不太好。”
第053章 第穿回去的第53天
那个女人居然是小三?这是傅周顾万万没想到的。
不过作为一个保姆, 打扮的那么花枝招展,是不是不太合适?倒也不是说不能打扮,而是你身为这个职业, 就要有这个职业的职业操守, 就得有这个职业的样子。
踩着那样的高跟鞋, 涂着那样的指甲油, 做出来的饭都感觉有股指甲油味。
傅周顾道:“然后呢?你看见她就头晕想吐,该不会……”
傅周顾突然心底发凉,已经不敢想了。
周迟微点了下头, 可能是前面已经难受过了, 已经做足了心理准备,这时候脸色反倒没有变得特别难看。
周迟道:“就是你想的那样, 是不是特别狗血?当时我看见的时候就觉得……怀疑自己的眼睛, 我一直都觉得那都是小说电视剧里的桥段, 觉得不会出现在自己身边。”
周迟道:“尤其是我爸那个人,你知道吗?他是个特别严肃的人,根本就没办法和那种下流猥琐的那种氛围联系到一起, 可它就是发生了。”
周迟说着说着就笑了, 笑的本来就红的眼圈更红了, 眼底又浮起了水雾。
傅周顾有些难受, 她拍了拍周迟的肩, 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突然想起之前从傅一帆那里听到的话, 问道:“你撞见这事是不是高一升高二的时候?”
周迟点了点头,道:“对, 那时候正好要分班考试。”
傅周顾微微睁大眼道:“所以说这件事影响了你的考试,让你没有发挥好?tmd!真是摔她摔轻了!”
傅周顾是真的生气了, 而且气的不轻,胸口剧烈起伏着,真的是越想越后悔,恨不得时光倒流,再回到那天中午,把那个女的狠狠教训一顿,最好打得她哭爹喊妈!就算被送去派出所她也认了!
傅周顾这边气的不行,低头一看,周迟居然仰着脸望着她笑,比起刚才含着泪的笑,这笑虽然也有泪,可多了更多温暖的感觉,这是真心的笑。
傅周顾都被周迟笑无奈了,也不知道是该高兴她的心情变好,还是该生气她居然还笑得出来:“我都快气死了,你还笑?”
周迟道:“你别生气了,虽然我的确是因为这事没有考好,但我不是没有能力考好,而是故意不考好。”
傅周顾诧异道:“故意的?为什么?”
周迟道:“因为我不想再当我爸眼里的乖宝宝好女儿了,他都那么对我了,我凭什么还要听他?我凭什么还要为了让他满意,拼命的努力?”
周迟说着说着,渐渐有些激动起来:“我明明都已经撞见他们在做那种事了,我爸居然还理直气壮的说,他没有错?还说等我长大就明白了,说没有人能20年如一日的喜欢一个人,总会腻的,总会烦的。”
周迟睁着红彤彤的眼睛望着傅周顾道:“爱情真的是这样吗?开始的时候爱的要死要活,甚至不惜跟家里闹翻,还私奔什么的,结果才短短20年,就什么都不是了?”
恋爱经验为零的傅周顾,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总不能说她根本就不相信爱情吧?更不能说周迟其实你也是个抛妻弃女没有坚守爱情的渣女吧?
比起爱情,果然还是顾阿姨和妈妈的友情更靠谱,20年不变是真的,而且感情还越来越好。
但是眼下肯定不能说这样的话,傅周顾就顾左右而言她:“你爸就是个人渣,你可千万不能学他。”
周迟拼命的压抑着,不想让眼泪掉下来,抬起手背蹭了一下道:“我说我明白不了,我妈怎么就可以,为什么你就不行?我爸就说,那是因为没有人去引诱我妈,说如果面对的诱惑多了,一年两年三年五年可以抵抗得住,10年20年,不可能抵抗得住。”
周迟咬着牙道:“我当时真的特别特别的恨,我不知道他说的理论对不对,我只知道他就是对不起我妈!他还护着那个贱女人,我让那个女人滚!我爸居然还说我不尊重她?还说怎么跟你老师说话呢?”
周迟道:“我骂他们两个不要脸,我爸就打了我,我气不过就还手了。我也不管桌上都是什么东西,抓起什么就砸什么,我砸我爸,我砸那个贱女人!”
周迟越说越痛苦,眼底是泪,脸上是愤怒,两条胳膊撑在椅子两边,一直在发抖。
周迟道:“可是我打不过!我真恨我打不过!我爸拿脚踹我,扇我耳光,那个女的就拽着我的头发往地上按!”
woc!这都是什么爹?!
傅周顾真不能听这个,越听越愤怒,她真的快爆开了,她恨不得现在就撸起袖子杀到周迟家,把那个便宜爷爷暴打一顿!
不!她根本不配当她爷爷!
那个女的真的是摔轻了,摔轻了!tmd!后悔大半辈子!!
傅周顾已经控制不住骂人了!
她胸口堵着熊熊的怒火,发泄不出来,又压不下去,逼得她暴躁,逼得她真的想狂甩狂打!
傅周顾咬牙切齿地连骂了几句,想都没想搂住了周迟,她妈难过的时候,顾阿姨都是这么搂着的,好朋友的怀抱应该能让悲痛的情绪稍微好受一点吧?
周迟颤抖的胳膊在她搂上的瞬间僵住了,之后便再也没有发抖,反而软绵绵的,有气无力地松开了按着的椅子,就那么垂在了身体两侧。
傅周顾看在眼里,越发觉得怀抱果然是最能安慰人的利器,她把周迟的脑袋按在自己肩头,搂紧周迟单薄的后背,要不是中间还隔着她的椅子背,她能搂得更结实,早知道刚才就不反着坐了。
傅周顾安慰道:“狗男女不会有好下场,你别被他们影响,未来是靠自己争取的,你现在赌气不好好学习,考不上一个好的大学,未来的职业选择就会变窄,你被你爸拿捏的可能性就会更大。你难道不想取得一个很好的成就在他面前耀武扬威吗?你难道不想就算你妈离开他,跟着你也照样可以过上好日子吗?”
周迟的头埋在了她的肩膀,傅周顾感觉到了微微的潮热,有了这个埋头的遮掩,周迟终于可以让眼泪肆意的流下。
周迟道:“没有用的,就算我考一个好的学校,我还是得回家继承家业,我没有其她选择。”
傅周顾道:“怎么会没有呢?命运掌握在自己的手里,你根本不用被他威胁。他还能下黑手不让别人聘用你吗?或者是你创业,他还能下狠手堵着你,不让你创业吗?就算真能,他的手能伸多长?大不了咱们出国。”
周迟喃喃道:“出国?”
傅周顾道:“对啊,等你将来毕业了,你可以去国外读研,或者去国外工作,他的手总伸不了那么长吧?”
周迟像是打开了新思路,声音有些飘忽:“他的手的确伸不了那么长,可是……”
傅周顾道:“可是什么?”
周迟道:“可是我妈怎么办?”
傅周顾道:“可以带着你妈一块过去啊,你妈如果想工作,在那边也可以找到工作的吧?不想工作就在家里,你们母女俩相依为命不行吗?”
傅周顾觉得自己这个设想没有多大的问题,她又道:“而且你妈和你爸离婚还会分到财产,你也不用担心去国外求学啊,或者刚到国外没有钱,你们可以暂时先用这笔钱的,不需要有什么后顾之忧。”
周迟缓缓摇了摇头,脸依然埋在她的肩头,不再掩饰自己声音的哽咽:“可是我妈不会离婚的,我妈她不离婚。”
“啊?”傅周顾诧异道:“你妈已经知道这件事了?你告诉她了?然后你妈不肯离婚?还允许你爸把小三留在了你们家继续当保姆?”
这是什么魔幻现实主义?!
这种左拥右抱坐享齐人之福的事,不是只存在于互联网的狗血报道中吗?!
傅周顾觉得自己真的太天真了,她终于稍微窥探到了一点现实的残酷。
周迟赶紧道:“我妈不知道,我没敢说。”
什么?不知道?
傅周顾这才觉得稍微有点活过来了。
傅周顾道:“你没告诉你妈?这都一年多了,一直没说吗?”
周迟道:“我想说的,我想让我妈跟我爸离婚,可我爸威胁我说,如果我说了,我妈也不会离婚,这中间牵涉的太多了,包括公司的利益,股权啊,股东啊,太多太多,那公司也有我姥爷的心血,我妈一直都很重视的。”
周迟道:“我爸说,我如果告诉我妈,除了让我妈痛苦之外,没有任何作用,离婚是绝对不可能离婚的。”
周迟说着说着就有些泣不成声,也可能是把头埋在肩膀,有了安全感,周迟的眼泪更加的肆意,也越说越多。这一年多憋在心里的话,哪怕连周早都没有说过,这会儿全都说了出来。
周迟道:“我也试探着跟我妈旁敲侧击过,我妈的回答跟我爸差不多,我妈说就算有一天我爸真的对不起她,她也不会离婚的,她只会很难过,后半辈子可能都不会再开心。”
周迟道:“我妈还说,我爸不是那样的人,让我不要瞎操心,说我爸特别的有责任感,跟别的男人不一样,就算圈子里其她人保养二奶什么的,我爸也不会。”
周迟道:“我妈非常信任我爸,信任到我觉得一旦这件事情被揭穿,我妈可能会承受不住。我妈那个人看着温温柔柔的,其实特别要强,我真的不敢想象这件事会给她带来多大的打击。”
傅周顾没想到周迟会说出这样一番话,一年多前就是比现在还小,也才16岁吧,16岁其实还是一个很冲动的年纪,很多人在这个年龄段都不会想那么多,遇到了这么生气窝火的事,第一反应肯定是揭穿,肯定不想自己妈妈受到这么大的欺骗和委屈。
可是周迟忍住了,她深思熟虑过之后,决定隐瞒了她的妈妈,她相信这个隐瞒的决定一定让周迟很痛苦,可周迟为了妈妈忍下了这个痛苦,甚至也忍下了那个反咬了自己一口的狼。
傅周顾轻轻顺了顺周迟的背,喉头突然像是堵住了似的,她竟然也有点想哭了。
如果有一个自己恨之入骨的人,天天在自己面前晃荡,自己恐怕会憋不住吧?而且这个人还整天耀武扬威,自己还要受她威胁,怕她说出伤害自己妈妈的话,这得多憋屈啊?
她就应该想到的,周迟也不是什么好脾气的人,佟乐佳欺负周早,周迟直接把人吊到天台;钱涛带人堵周迟,周迟直接摔桌子。
周迟根本就不是那种忍气吞声的人,怎么可能在校门口那么容忍?
周迟都是为了她妈。
因为年纪还小,想不到更周全的办法,所以就忍气吞声,宁愿自己憋死难受死,也不想让自己妈妈难过,哪怕那只是个谎言编织的假象。
不能想,这个真的不能想,越想越觉得周迟真tm委屈,自己真tm想哭。
今晚爆的粗口,顶过去十几年了。
傅周顾到底没憋住,一边安慰着周迟,一边自己哭了起来。
她也不全是哭周迟,她还想起了傅一帆,她特别能理解周迟这种想要保护妈妈的心情,如果是她,只要能让傅一帆开心,让她去死她都愿意,她真的愿意。
她这辈子最后悔的事,就是当初年纪小,惹傅一帆生了那么多的气。
她真的好后悔,好后悔。
幸好老天爷带她还不薄,她虽然没有办法再回到那个时间点,没办法重新去说,重新去做,没办法让那个时间点的傅一帆不难过。
可她可以从根源上改变傅一帆的痛苦,如果没有她,傅一帆肯定会少很多烦恼,肯定会很幸福,如果可以选择,傅一帆肯定也不想生下她吧。
周迟啊,我之前那么纠结,又恨你,又觉得不公平,觉得不该恨你,现在想想真是对的,你这样的人,这样的经历,怎么可能做出抛妻弃女这种事?
你一定有你的苦衷,对吧?
你一定也很不愿意,对吧?
或许是有什么不可抗力,让你不得不和傅一帆分开,而这种不可抗力就算是换到我身上,我也无法避免,对吧?
反正,傅周顾无论如何都不会相信,眼前这个哭得肩膀微微发抖的女孩,未来会变成一个人渣。
周迟为了她的妈妈可以这么隐忍,又怎么舍得自己的亲生女儿受一样的苦?又怎么可能让她的妻子像她的妈妈一样被背叛?
周迟啊,妈妈,从现在开始,我真的会把你当成妈妈看待,我会对你好的,我不会再用有色眼光来看你。
但是你也不能靠近傅一帆,就算你是个好人,就算你不是人渣,我也不能允许你再靠近傅一帆。
既然明知道你俩不会有好结果,那为什么要开始呢?
就算你们可能会真心相爱,也还是分开吧,换一个人,换一种人生,对你们两个人都好。
你们两个人好了,我就开心了。
就算是死也开心了。
周迟哭着哭着,歪头看一下傅周顾,伸手摸了摸她的脸。
周迟啜泣道:“说你傻你还真傻呀?我哭就算了,你哭什么?”
傅周顾搂紧周迟,脸颊在周迟的发顶蹭了蹭,哭道:“我心里难受不行吗?凭什么你能哭,我不能哭?我的眼泪又不是金子,随便流也不要紧。”
周迟垂在身侧的胳膊动了动,指尖微微蜷缩,缓缓抬起来,回抱住了傅周顾。
周迟先是轻轻的抱着,越抱越用力,根本不管挡在她们中间的椅子背有多硌人,只管搂着,越来越用力的搂着。
周迟一边吸鼻子一边哭着道:“你说我该怎么办啊?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我一点都不想回家,但是我妈在家,我不放心我妈。你不知道那个女的多狡猾,她一边勾引我爸,一边还跟我妈做闺蜜。我妈特别相信她,我怎么说怎么想把她赶出去,我妈都不同意,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
傅周顾也紧紧搂着周迟,她也做不了什么,只能用这种方式让周迟的心里好受一点。
傅周顾哭着安抚道:“会有办法的,肯定会有办法的!你别着急,我帮你一起想,我尽快帮你想!”
两个人就那么互相抱着搂着,一边哭一边说,哭着哭着傅周顾微微撤开身,捧着周迟的脸,用拇指擦拭周迟的眼泪。
傅周顾道:“不行不行,不能再这么哭了,这样抱头痛哭的样子也太惨了。咱们才不要惨,咱们要好好的,咱们还小,未来会有很多发展,那个贱人已经老了,你爸也老了,早晚他们会被咱们踩在脚底下,踩得稀巴烂!”
周迟终于露出了一点笑意,也抬起手帮傅周顾擦眼泪,边擦周迟还道:“你的脸好软,怎么这么像果冻?”
傅周顾道:“你的脸才软好吧?你才像果冻。”
周迟道:“你怎么这么能杠?我夸你呢。”
傅周顾吸了吸鼻子道:“我也夸你呢,明明就是你的脸比我的脸更软。”
周迟捧着傅周顾的脸,本来是擦着泪,擦着擦着就捏住了傅周顾的脸颊。
傅周顾这辈子除了小时候就没被人捏过脸,这感觉说不出来,太奇怪了,她赶紧抓住了周迟的手,左手抓右手,右手抓左手,这一抓周迟就抽不出来了。
周迟道:“你干嘛?松手,就捏捏你的脸还不让捏,这么小气。”
傅周顾道:“不舒服,怪怪的,我不喜欢捏脸,你换个地方捏我也就忍了,脸就算了吧。”
周迟道:“换个地方?换哪里?哪有跟脸一样软软的好捏的?”
周迟的视线从傅周顾的脸上缓缓下移,再下移,再再下移,最后停在了胸前。
傅周顾道:“……”
你看哪儿呢?看哪儿呢?!
周迟的眼神突然抬了起来,和傅周顾的视线撞个正着,立刻飘忽着转了开,不自然的咳了声道:“内个……我还是想捏你的脸,你松开我。”
傅周顾道:“你有本事把手抽出去,我就给你捏,没本事你就老实点,给你十声数的时间,十声数一到游戏结束,咱们也该回班了。”
周迟整个后颈都是红的,但是神情和语气都自然了很多,说道:“你当你的脸多金贵呢?我还非捏不可吗?我不捏了,不玩儿了。松开我,咱们得赶紧回教室了,我还没请假呢,我还得去找刘老师。”
傅周顾道:“你没请假?没让曹梦琦她们帮你捎个假?”
周迟摇了摇头:“没有,刚才太难受了,不想说话。”
不想说话还一直瞪着我,还那么横。
傅周顾也是无奈了:“行吧,我跟你一块儿去,跟刘老师说明情况,她应该不会多说什么的,就是个早操而已,不要紧。”
傅周顾松开了手,刚想站起身,周迟刚解放的两只手突然捏向了傅周顾的脸!
傅周顾猝不及防,被捏了个正着,脸都让捏变形了。
傅周顾道:“?!”
傅周顾道:“好啊,偷袭是吧?耍赖是吧?!”
傅周顾抓住周迟的手,一左一右抓得死死的,还试图把两只手拢到一起用一只手抓着,试图腾出一只手捏周迟的脸。
周迟当然不会让她得逞,挣扎道:“我这叫兵不厌诈是你自己笨!你别碰我,你走开!”
傅周顾道:“你捏爽了就让我走开?想得美!”
周迟左躲右闪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被傅周顾逼到了桌子边,腰硌在了桌沿,整个上身向后躺。
可能是刚刚哭了一场,心情反而通畅了,周迟笑的喘不过气,挣扎着喊道:“我不要!救命啊!放开我!”
傅周顾故意阴恻恻笑道:“放开你?做梦!我今天要是……”
哐啷,宿舍门突然被推开,曹梦琦和方晶晶俩人迈腿进来,腿迈了一半,僵在了原地。
傅周顾的“我今天要是捏不到你,我就不姓傅”,硬生生咽下去一半。
曹梦琦和方晶晶面面相觑,曹梦琦咽了口口水道:“内个……你们继续打情骂俏,就当我们不存在。”
方晶晶咳嗽道:“我们会跟班主任说你不舒服,不是故意旷早操。”
傅周顾赶紧松开了周迟,说道:“不是你们想的那样,,周迟是我妈……呃,我姐!”
方晶晶点头道:“懂懂,你亲姐,亲的二姐,我们是五姐六姐,还是四姐五姐?我也忘了。”
曹梦琦道:“不重要,反正都是姐,反正还都是亲的。”
方晶晶道:“此亲非彼亲,咱们的亲姐姐是名词,人家的可能是动词。”
傅周顾受不了的赶紧松开了周迟,走过来道:“真的不是你们想的那样真的只是亲姐,不是动词,就名词!”
第054章 穿回去的第54天
那件事后, 傅周顾又找了机会和周迟谈了谈,推心置腹地劝告周迟,希望她不要因为跟别人赌气放弃自己。
那是下了晚自习在宿舍的时候, 傅周顾趁着曹梦琦和方晶晶都不在的时候说的。当时周迟就在自己的桌前坐着, 刚翻开自己的的恐怖小说, 把里面的书签拿出来。
周迟的手指又细又长, 夹着那个买书自带的黑底金边书签,手指晃动了两下,书签也跟着晃动了两下。
然后周迟就说:“等我把这一本看完了, 考虑考虑。”
好吧, 懂,看书看到正精彩的地方, 说什么都听不进去, 起码得等到看完大结局才有脑子考虑别的。
周迟虽然喜欢看书, 但是她看书速度并不快,属于那种细嚼慢咽一个字一个字品味的人。
周迟跟她说那句话的时候,已经看了大概1/3, 等到那本书全看完, 已经是两天后。
那天中午, 周迟破天荒一下课就出来了, 站在楼梯口等她们五人干饭小组。
傅周顾看见周迟的那一瞬间, 下意识先看了眼傅一帆。
当初一拍脑门想要组6人小组,想着再好看的人天天看也会免疫的, 就像周迟看周早,周早看周迟, 这才是避免心动的最佳方法。
可当时她忘了,周迟和周早从小一起长大, 一直到高二分班之前她们都是同班同学,看了整整10年才免疫了对方的美貌,而且还是一天到晚都在看,上学一个班,回家一个小区。
而周迟和傅一帆却恰恰相反,她们白天不在一起上课,晚上又不在一个宿舍,本来是没什么交集的,结果晚饭中饭一块吃,反而增加了交集,增加了能擦出火花的可能性。
她是有多蠢才会一拍脑门?这不是上赶着给她俩增加摩擦力吗?!
傅周顾痛定思痛,无论如何不能让她俩再继续接触,能物理隔离就物理隔离,当然主要还是要靠偶像效应。
席初啊席初,未来红的发紫的大明星!我看好你的人设,请用你的明星光环把周迟这个三次元美女彻底比下去!
傅周顾怕周迟提出一起吃饭,老远就给周迟打招呼,还快走几步先到了周迟跟前。
孙芒在身后打趣道:“哇哦~看见周迟就这么激动吗?把我们都直接甩后面了。”
傅周顾无语地回头瞪了孙芒一眼,义正词严道:“别用你那龌龊的思想玷污我们纯洁的友谊,我们的友谊比红太狼的平底锅都坚固。”
孙芒几人互相对视了一眼,异口同声笑道:“哦~~~”
那拖长了七转八拐的音调,简直没耳朵听。
傅周拽住周迟,头也不回就下楼梯,道:“别理她们,咱俩先走。”
身后又是一阵拖长音的“哦”,还夹杂着大家的笑声。
傅周顾拽着周迟,一边下楼一边吐槽道:“我真受不了她们,不就是给你喂了根棒棒糖吗?其他同学瞎传也就算了,她们又不是不了解情况,一天天的也不知道凑什么热闹?别让我逮着机会,逮着机会我也‘哦’她们。”
说完半天身后都没声音,傅周顾回头看去,正对上周迟的视线,可也就0.1秒,周迟立刻转开了视线。阴天天色不好,下楼梯又是背着走廊,光线就更不好了,傅周顾没看清周迟的脸色,也没看出什么不对,还以为是凑巧了,就没在意。
傅周顾道:“那本书看完了吗?你想好了吗?”
周迟一只手被傅周顾牵着,一只手摸了摸发烫的后颈,说道:“你干嘛拽着我先走?等大家一块去吃不好吗?”
果然!果然周迟就是想加入她们组成6人小组!
幸好她反应快,但凡加入一次,以后就会有无数次!
傅周顾道:“她们人数已经够多了,咱们就别凑热闹了,以后咱俩一块吃。”
傅周顾拽着周迟下楼,周迟在身后缓缓道:“咱们两个?就咱们两个吗?”
这几个意思?跟她一个人吃还不够,还真惦记上傅一帆了?
傅周顾内心尖叫鸡:不可以!!
傅周顾表面淡定道:“就咱们两个不行吗?我只想单独跟你一个人吃饭。”
周迟在身后“哦”了一声。
傅周顾怕不稳妥,又确认了一遍道:“就这么说定了,以后中午晚上咱俩都一块吃饭,早上……早上也一起吃!”
傅周顾本来不想算早上的,因为她和孙芒傅一帆的口味差不多,她们都不喜欢吃食堂,去食堂顶多就是买点包子豆浆之类的,有一大半的时间都是去学校门口买煎饼果子、鸡蛋灌饼什么的。
可傅周顾突然想起了周迟的低血糖,周迟这毛病肯定跟饮食有关,既然都一块吃饭了,那就从早到晚都看着周迟,不能让她总吃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比如荷叶粉,虽然很好吃。
傅周顾这边正胡思乱想着,两人也走到了食堂门口,周迟说道:“早饭就不用了吧?我从来没吃过早饭。”
what?!
傅周顾回头看了一眼周迟,眉毛都打了结:“你从来没吃过早饭吗?”
周迟道:“上高中以前住家里,不吃我妈会唠叨,只能稍微吃一点,上了高中住校了就不吃了。”
傅周顾道:“为什么不吃?你本来就低血糖,还不吃早饭,有你这么糟蹋自己的?”
周迟任性道:“早上没胃口,反正我不吃早饭。”
傅周顾突然想起上次送棒棒糖那天,她有让曹梦琦她们帮忙给周迟带早饭。
傅周顾道:“那天我让曹梦琦她们给你带的早饭,你吃了吗?不会给我扔了吧你?”
周迟看了傅周顾一眼,云淡风轻道:“我是那种浪费粮食的人吗?我没吃,我给别人了。”
傅周顾还真就奇了怪了,当时周迟的名声一如既往的不好,别人都怕她,根本没人靠近她,她的早餐能给谁?
傅周顾道:“你给谁了?”
周迟道:“保洁阿姨。”
学校有一个保洁阿姨,专门负责学生不打扫的那一部分的卫生。
好吧,你赢了。
两人打了饭,找了位置坐下,远远的还能看到傅一帆她们也在排队打饭。
傅周顾收回盯着傅一帆的视线,只要周迟在自己面前,傅一帆其实是不用盯的。
傅周顾夹了一筷子米饭道:“你还没跟我说,你到底想好没有?”
周迟今天买的也是米饭,配了一荤一素两个菜,本来她想去买荷叶粉的,被傅周顾稀里糊涂拽着去买了米饭。
周迟不爱吃米饭,就喜欢吃荷叶粉麻辣烫之类的,她戳着米饭,有一口没一口的吃着,回道:“想好了,我会好好学的,不过已经一年多没怎么认真了,就算学也不一定能考上好学校。”
傅周顾没想到那么别扭的周迟,居然会这么爽快就答应,心里高兴,就说道:“只要你愿意学,我可以教你,你别看我这样,我学习还不错的。”
周迟“哦”了一声道:“你是2班的学生,重点班,我当然知道你学习好了。”
傅周顾道:“那就这么说定了,以后放了学赶紧回宿舍,我给你辅导。”
周迟奇怪地看了她一眼,似笑非笑道:“就这么想教我?”
这话说的,好像她上赶着似的。
好吧,她确实是上赶着。
傅周顾笑道:“那必须的,你可是咱们学校的风云人物,能教你我多有面子。”
周迟点头道:“下个月初就要奥赛了,我也勉为其难教教你吧?”
傅周顾道:“不用不用,我自己刷着就行,不耽误你的学习时间,高考更重要,奥赛就是考着玩的,要不是跟我们数学老师打赌,我才懒得考呢。”
周迟道:“我听说你要是考不上名次,你们数学老师会把你赶去3班。”
傅周顾道:“其实这个事我想过了,他说的考出名次,又没说到底多少名,我哪怕考倒数第一也是有名次的呀?没事儿,大不了到时候我就耍赖。”
周迟笑道:“我就知道你一肚子坏水。”
傅周顾道:“我怎么就一肚子坏水了?我这叫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管你365计,我自巍然不动,赖我也要赖在2班。”
周迟道:“行,那我就放心了,要论起赖皮,我相信你绝对能赢。”
这种夸赞就不必了吧。
傅周顾和周迟本就是一个宿舍,一块儿吃饭之后,基本上就成了同进同出,除了上课时间不在一起,其她时间都在一起。
傅周顾原本还担心傅一帆孙芒她们有意见,毕竟她这也算是背叛了大本营。不过没想到,居然没有一个人说不行,甚至连揶揄的话都没有了。
傅周顾觉得挺纳闷,课间的时候就问孙芒:“我抛弃你们找周迟吃饭,你们都没意见的吗?”
孙芒熟门熟路地坐在傅周顾前座的位置,脸朝着傅周顾她们道:“这有什么意见?周迟整天一个人独来独往的,你愿意陪着她,我觉得挺好的呀。再说,我们这么多人,分出你一个又不多。”
傅周顾佯装受伤道:“我就这么可有可无吗?”
孙芒一点也不同情她,笑道:“是的,没错,你就是这么可有可无。”
傅周顾立刻挽住了傅一帆的胳膊,傅一帆正在解题,被她这么一挽才抬起头:“怎么了?”
傅周顾哭唧唧道:“你看孙芒,她居然说我是多余的,我好受伤。”
傅一帆手里还夹着笔,就这么抬手摸了摸傅周顾的头发,安抚小狗似地安抚的:“谁多余你都不会多余的,你可是我们的团宠小妹妹。”
傅周顾道:“???”
孙芒笑得拍桌,她总是能把三分的好笑演绎出十分。
孙芒道:“就是呀小妹妹,你忘了我们是你失散多年的异父异母的七个亲姐妹吗?”
傅周顾道:“……”
感觉血缘关系都被稀释了呢。
傅周顾道:“只有傅一帆是亲的,你们都是后的。”
孙芒笑道:“对对对,所以这不就骨科了吗?”
傅周顾一下子没跟上孙芒的脑回路:“什么?”
孙芒突然神经病似的抬头挺胸按着自己的胸口,现场开演道:“啊!二姐!虽然你是我姐,但是我控制不住我寄几,我就是对你爱得发狂,请你千万不要拒绝我!如果你拒绝我……我就病娇!我就鬼畜!我就疯批!我就偏执!我就对你强制play小黑屋!”
二姐指的是周迟,这个傅周顾还记得,其她几个怎么排的,傅周顾早就忘了。
傅周顾无语道:“少看点乱七八糟的小说,本来脑子就不好使,现在直接萎缩了。”
孙芒立刻道:“你敢说你不喜欢周迟?”
傅周顾觉得自己有必要把这个事情说清楚,要不这一天天开玩笑下去,本来她和周迟没什么,周迟也绝对不会多想,到时候真多想了咋整?
傅周顾非常认真的地说道:“我跟你们讲,我跟周迟都是alpha,我俩绝对不可能,我就是跟你都不可能跟她。”
孙芒立刻抱住了胸口,一副瑟瑟发抖的样子,装模作样道:“啊~讨厌~你果然早就觊觎人家~人家绝对不会轻易就犯的~”
傅周顾翻了个白眼,道:“你一个beta,我觊觎你什么?觊觎你没有信息素啊?”
孙芒不服道:“你怎么知道我是beta?我一直觉得我是omega,将来一定会遇上自己的alpha,开启一段信息素100%匹配的完美爱情。”
傅周顾道:“虽然但是,你的确真的是beta。”
傅周顾都不知道这一招居然这么厉害,孙芒立刻捂着耳朵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我不听,我不听,我不听!我才不要当干巴巴的beta!我要当娇娇软软的omega!”
孙芒跑了,傅周顾看着孙芒的背影,笑着摇着摇头。她知道其实孙芒也不是真的特别想当omega,只不过是深受言情小说的荼毒,觉得信息素100%匹配,简直太有宿命感了,所以才一直想当omega。
其实beta才是最自由的,不用受信息素束缚,是进化的最高级的属性,基本摆脱了动物本能,只不过体力、智商、反应速度比alpha和omega略欠缺一点,这就是自由的代价。
傅一帆本来正在刷题,被傅周顾这么一打扰,思绪就转了出来,看着孙芒跑了,就好奇地问傅周顾:“你怎么知道孙芒是beta?”
傅周顾转眸看向傅一帆,说道:“正常不是该怀疑我是瞎编的,你怎么直接这么问?你相信我说的话?”
傅一帆道:“你开玩笑的样子和不开玩笑的样子不一样,就是那个眼神不太一样,我感觉你不是在开玩笑。”
这就是邪性的血脉的力量吗?傅一帆居然能看出来她不是在开玩笑!
不,也许不是血脉的力量,就单纯是傅一帆太容易相信人。
傅周顾抓起傅一帆的手,轻轻拍了拍手背,语重心长道:“小傅同志啊,你可长点心吧,你可是个柔弱的omega,是最容易被坏狼盯上的肥美的小羊羔,你可千万别轻易相信别人,小心一不小心把自己给卖了。”
傅一帆眨了一下眼,又眨了下眼,说道:“所以你真的是瞎编的吗?孙芒不是beta吗?”
傅周顾道:“呃……这倒也不是,她就是beta。我是让你别轻易相信别人,我又不是别人。”
傅一帆柔柔地笑道:“别人说的我肯定会怀疑的,你说的我才没有怀疑。”
就这么普普通通的一句话,傅一帆说过不止一次,之前傅周顾也没有多想,这会儿突然就灵机一动。
傅周顾问道:“你是只对我一个人不怀疑吗?顾星河呢?孙芒、周早呢?你对她们怀不怀疑?”
傅一帆毫不迟疑道:“这个要看情况,具体情况具体分析。”
这个回答傅周顾还是比较满意的。
傅周顾又问道:“那你对我是不是也是具体情况具体分析?”
傅一帆道:“一般你开玩笑的时候很明显的,这个就不用分析了吧?”
傅周顾道:“你的意思就是除了明显的开玩笑的情况,你根本就什么都不想,就会相信我?”
傅一帆干脆放下了笔,歪头温柔地看着傅周顾道:“你今天这是怎么了?怎么一直纠结这个问题?我连你失忆这种事情都相信了,还有什么是不能相信的?”
那怎么能一样?失忆这种事情是有证据的,医院、派出所加教育局三方认证,这一般都会信吧?
不过换个角度思考,这么离谱的事情都是真的,那她再添油加醋编点别的,傅一帆是不是也会相信?
傅周顾眼神游移了下,又看了一眼教室门,见老师还没来,上课铃也还没打,就往傅一帆那边凑了凑,小声道:“我还有一个秘密,谁都没有说过,只想告诉你一个人。”
傅一帆见她这么神秘,也好奇的往她这边凑一凑,压低了嗓音气音道:“什么秘密?”
傅周顾道:“我虽然失忆了,但是我经常会做一些奇奇怪怪的梦,那些梦有的醒了就忘了,有的却还记得,就比如说孙芒是beta这件事,就是我在梦里梦到的。”
傅一帆微微睁大了眼:“梦里梦见的,那就是假的吧?”
傅周顾道:“不是假的,我之前也梦到过你会分化成omega,我还跟周早说过呢,不信你可以问周早。”
傅一帆道:“可是我本来就比较符合omega的外型,一般人都能看出来我会分化成omega。”
傅周顾点头道:“我知道啊,所以我当时就没有特别去告诉你,因为我觉得我说不说你自己都知道的。”
傅周顾又道:“我只是想告诉你,我做的那些梦并不是假的,是经过验证确信就是预知梦。”
傅周顾编了几个例子,佐证了一下自己确实能预知未来,越说傅周顾越激动,本来还纯粹是编,说到最后,突然想起时政背过的马上要发生的一件国际大事,就说了出来。
说完,正想切入主题编造一个傅一帆绝对不能和周迟在一起的预言梦,上课铃响了,老师也来了,傅周顾只能暂时停下。
虽然有点遗憾没能说完,不过想想这样也好,前面列的那些证据都是已经发生过的事,那件国际大事才是没有发生的。虽然傅一帆表现的并不像是不相信,但是等到那件国际大事发生之后再去说她真正想说的话,可信度更强,对傅一帆的震慑也更强。
于是,趁着老师还没开始讲课,傅周顾又对傅一帆小声说了一句:“其实我真正想说的还没有说,等到我刚才跟你说的那件事验证了我再告诉你,要不然我怕你不相信,那件事真的很重要。”
傅一帆看了一眼老师,没敢回话,拿过演草本,在上面写了一行娟秀的小字。
【不用验证我也相信,我最相信你。】
傅周顾看着那行字,整颗心像是突然掉进了柠檬池,又酸又窝心,就有点想哭。
她的妈妈年轻的时候真的是又软又贴心,又单纯又善良,到底是经历了多少痛苦,才会变成未来的虚伪客套又脾气暴躁。
她曾经很看不惯o妈在别人面前的虚伪,甚至觉得o妈的笑都是假的,对她的关心也是假的,让她恶心,还说了很多伤害o妈的话。
如果不是发生了那件事,那件“不差两分钟”的事,她还不知道会误会o妈多久。
现在回想起自己当初说的那些话,做的那些事,她真恨不得抽死自己,再看着眼前温柔单纯的傅一帆,心里更难受了。
傅周顾想对傅一帆写一句:你一定会幸福的。
可又觉得这时候写这样一句话太突兀了,而且也太肉麻了。
傅周顾想了想,在那行字下面画了一个微笑的Wink小表情。
之后挺长的一段时间,傅周顾的心情都很不错,所有的事情都顺利的过分。
先是对周迟的释怀,不用再纠结恨与不恨,不用整天跟自己过不去,她已经不恨周迟了,只要专心地拆cp就行了。
再是和周迟那次意外的推心置腹,让她俩的关系突飞猛进,傅周顾现在觉得自己完全可以阻止周迟和傅一帆在一起,那种自信让她的心情也放松了不少。
然后是突然灵光乍现的跟傅一帆说的那些话,从预知未来这个角度拆cp,成功率又增加了 N个百分点。
再然后就是周迟真的认真开始学习了,而自己刷奥数题刷的也很顺利,周迟时不常的还会给她喂题,喂的题还真的挺新颖,是她没见过的奥数题。
最后就是那只愤怒的小鸟,本来傅周顾已经想好了怎么对付她,也把法子告诉了周迟,只是那法子并不是特别好,周迟不是很想用,没想到那只小鸟居然自己老实了,虽然还是会远远地偷窥周迟,但是并不会靠近。
这么多顺心事加在一起,傅周顾虽然每天忙的脚打后脑勺,但是依然神清气爽,果然是心情好了,连空气都是甜的。
只除了……每两周周迟回家一趟,让傅周顾有点担心,怕那个小三再恶心周迟。
傅周顾想过跟周迟一起回家的,但是周迟拒绝了,傅周顾也能理解,周迟是怕她们两个在家里打起来,到时候万一被她妈妈知道了什么,那周迟这一年多的隐忍都白搭了。
又到了周迟回家的时候,已经是11月底了,天挺冷的,落叶满地,天气预报说这两天还有暴雪,也不知道准不准。
第055章 穿回去的第55天
宿舍的人一走, 傅周顾一个人倒也挺自在,刷刷题,吃碗泡面, 临睡前再去傅一帆宿舍冲个澡, 脑子也能顺便放空放空。
冲完澡出来, 离熄灯就差十几分钟了, 傅周顾慢慢悠悠回宿舍,把刚洗好的内衣晾上,打着哈欠往床上爬。
虽然放假了, 傅周顾也没打算睡懒觉, 明天还是准备正常5点半起床,洗个脸刷个牙就可以开始刷题了, 离奥数比赛没剩几天了。
傅周顾没关宿舍灯, 这是整个宿舍楼的老传统了, 每个宿舍都差不多,晚上睡觉都不关灯,反正等会儿会自动熄, 早上也会自动亮, 正好搭配着起床铃, 刺激着能早点起。
还有5分钟熄灯。
傅周顾面朝上躺着, 闭着眼睛开始复盘今天学的东西, 正大脑光速运转着,走廊传来咚咚咚的脚步声, 宿管阿姨在外面大喊:“傅周顾的电话!傅周顾!”
傅周顾一个机灵睁开了眼,没等下床, 宿舍门已经被敲得砰砰响,宿管阿姨在门外扯着嗓子喊, 催她下去接电话。
宿舍楼没有公用电话,只有宿管阿姨屋里有一台电话,主要是方便有急事的时候可以联系。
宿管阿姨喊人不是免费的,不过价格并不高,一次也就几块钱,学生普遍很穷,而且现在还是2002年。
傅周顾打从进一中,就被喊过一次,还是常庆祥询问她的伤势的,就是那个撞了她的司机,当然主要也想问问她恢复记忆了没有。
除了常庆祥再也没有别人了,今天这又会是谁?而且都这么晚了,如果是常庆祥的话,不会选这个时候打给她。可要不是常庆祥,又会是谁?
傅周顾心里咯噔一下,突然想到了周迟,难道是周迟?该不会是那个张春燕又没事找事了吧?!
想到这种可能,傅周顾心急如焚,她三步并做两步,噔噔噔下了床,噔噔噔下了楼,宿管阿姨还没下来,她已经窜进了宿管室,拿起了搁在一边的电话话筒。
“喂?我是傅周顾。”
一听到她说话,对面立刻响起了焦急的声音:“傅周顾,我,周早,周迟回宿舍了吗?”
不是周迟,竟然是周早。
不过是谁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周早说出的话傅周顾一听直接就上了头:“她没回来,出什么事了?!”
周早道:“周迟跟她爸吵架,从家里跑出去了,她妈就给我打电话,问是不是去我家,我就想着她会不会回学校了。”
傅周顾急道:“她什么时候从家出来的?带没带钱?大概出来多大会儿了?”
周早道:“我忘了问,你等一下,我给她妈回过去,问了我再给你打。”
周早挂了电话,不大会儿又打了过来,说周迟晚饭的时候跑出去的,有三个小时了,出门什么都没带,连鞋子衣服都没换。
三个小时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坐车的话当然足够周迟从家跑到学校,纯靠两条腿,那可就不一定了。
周早在电话里又说:“你在学校等着吧,万一她要回去,你让她给她妈回个电话。”
让她就这么干巴巴的在学校等着?傅周顾不太愿意,可眼下也只有这个办法了,市区这么大,她就算跑出去也是大海捞针,就跟上一次翻墙出去一样,根本不可能找得到周迟,只能守株待兔。
挂了电话回到宿舍,本来困得要死,这下是一点睡意也没有了。傅周顾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灯已经熄了,宿舍一片昏暗,隔着单薄的窗帘,远处的路灯并不怎么明朗。
傅周顾不时的看一下表,时间从未像这一刻这样过得这么慢,每次看才过了几分钟,再看又是几分钟,短短半个小时,傅周顾看了不下二十次表。
一点都没夸张,真的有20次那么多。
傅周顾实在躺不住了,干脆坐起来,想去拿周迟的充电台灯刷会儿题,让自己别这么浮躁。
周迟又不是小孩,好歹也是十几岁马上要成年的人了,肯定知道规避风险,这么晚了,总会给自己找个落脚地,比如朋友家,或者去24小时营业的便利店之类的。
再说周迟的妈妈也在找周迟,大人的行动力肯定差不了,周迟的妈妈肯定知道周迟有哪些亲戚朋友,这样找起来也方便,说不定这会儿已经找到了。
周迟不知道周早把这件事告诉了自己,就算回了家也不会给她打电话,她没收到电话太正常了。
心里这么安慰着自己,傅周顾打开了周迟的台灯,拿出了奥数题,努力让自己专注注意力看题。可看了半天,一道题反复读了好几遍,她却一点思路都没有,脑子里乱的不行,心也慌的不行。
你冷静一点啊,傅周顾,上次已经傻x了一回,白跑了一下午,这回还想当傻x吗?
可是就算周迟不知道她已经知道了这件事,周早知道啊,凭周早和周迟的关系,如果真的找到了周迟,周迟她妈肯定会告诉周早,那周早肯定也能想起来告诉她。
这会儿又不是半夜三五点,虽然也挺晚了,但还是能打电话的,周迟要真找到了,周早不可能不给她打电话。
所以周迟还是没找着!
傅周顾啪地放下笔,她根本学不进去,也看不进去,烦躁地撑住了额头,她不愿意去想,也不敢去想,如果周迟没去找亲朋好友,就一个人傻了吧唧的在街上游荡怎么办?
这会儿都这么晚了,一个女孩子在街上游荡,而且还是个长得那么漂亮的女孩子,就算未来会分化成alpha又怎样?那也是未来,现在周迟可还没分化呢!
没分化的女孩子就像肥美的羔羊,是最容易被犯罪分子盯上的目标,仅次于omega对他们的吸引力。
傅周顾已经不敢再想了,她坐不住了,站起身在宿舍来回踱步,踱着踱着就走到了窗户旁,伸手拉开了窗帘。
从宿舍窗户往外看,可以看到学校外的大马路,但也只是能看到马路而已,根本不可能看得到人。
可傅周顾就是想看看,心理安慰而已。
傅周顾盯着看了半天,心一直都是慌的,感觉已经过去了很久,看了一眼迷你小闹钟,居然才过了10分钟。
艹!
自打穿过来,傅周顾爆粗口的次数越来越多,她是真的控制不住着急。
傅周顾深吸了口气,突然觉得窗外的景色有些不太对,似乎有什么东西飘过,定睛仔细一看,居然下雪了。
这才11月,还不到12月,居然真的下雪了,2002年的天气预报这么准的吗?瞎猫碰上死耗子吧?
傅周顾打开了窗户,寒气卷着雪花扑面而来,白天还没这么冷,这会儿气温已经降得很低,都有雪片了,起码零度以下。
这会儿的雪还很小,零零星星几点,还得费劲仔细迎着路灯去看才能看出来。
傅周顾吹了会儿冷风,感觉脑子更清醒了,心底的慌乱却没有任何改善,依然很慌。
雪花渐渐大了起来,几片小雪花凝结在一起形成了大的雪片,雪片也密集了不少,不大会儿就成了中雪,还好风不算大,就算在3楼也没有觉得特别的冲脸。
都下雪了,又这么晚了,周迟就是再傻也知道躲一躲或者干脆回家吧,周迟那么孝顺,肯定不忍心她妈着急的。
所以没事的,赶紧去睡吧傅周顾,明天早上再给周迟打个电话,到时候周迟肯定已经回去了。
心里这么想着,傅周顾关上了窗户,拉上窗帘,转身爬上床,爬了一半突然又顿住了。
周迟那个死脑筋,脑回路跟别人都不一样的,要万一她想不开就是不肯回家,也不愿意去别人家麻烦别人怎么办?
不行,就算上床也不可能睡得着,还不如趁着现在不算太晚,下去再借宿管的电话给周迟打过去。
周迟专门给傅周顾留过家里的电话,包括家里的地址,当初是怕傅周顾一个人,万一有事好歹可以联系她,这才把家里的电话给了傅周顾,现在正好用上。
傅周顾转身抓起宿舍门钥匙,出门就下了楼,宿管阿姨已经睡了,傅周顾硬着头皮把门敲开,幸好宿管阿姨也没有多说什么,之前打电话的时候宿管阿姨也听到了,知道是有人找不着了,就直接让她赶紧打电话。
电话响了很久才接了起来,对面传来熟悉的困倦的声音,居然是那个小三?!
傅周顾一口气堵在胸口,滚到嘴边的话都堵回去了。
傅周顾不想搭理张春燕,但是心里又着急周迟,又怕自己开口被张春燕听出声音不肯跟她说实话,只能动用了夹子音开口。
傅周顾道:“阿姨,请问周迟在家吗?我找她有点急事。”
张春燕顿了下,原本还打着哈欠,这会儿也不打了,换了个相当温柔的声音,说道:“原来是迟迟的同学呀,迟迟这孩子呀,真的是太让人操心了,也不知道怎么就突然闹脾气,饭桌上就摔碗跑出去了。她爸她妈都出去找了,这大半夜的,也不知道她跑去找谁了。”
顿了一下,张春燕又带上几分焦急道:“之前听说迟迟交了男朋友,你知道她男朋友是谁吗?家在哪儿你知道吗?知道的话就告诉我吧,我这也是着急的不行,想赶紧找着她,就怕万一再出了什么岔子。她这才高三呀,又快分化了,万一怀孕什么的,想想就可怕。”
没有分化是没有生育能力的,但是快要分化的时候却因为生殖系统趋于成熟,有很大概率怀孕或者让人怀孕。
傅周顾听张春艳说这些话简直要吐了,都这种时候了还不忘踩周迟一脚,这个女人到底是有多恶毒?她怎么能这么恶心?!
傅周顾实在没憋住,反正已经知道了自己想知道的答案,就冲着电话破口大骂,骂得又脏又难听,宿管阿姨都惊呆了。玩过游戏的哪个不是祖安出来的,只有更祖没有最祖,张春燕被傅周顾骂的愣是一句也插不进来,气得挂了电话。
傅周顾感觉没骂痛快,想拨过去继续骂,被宿管阿姨拦住了,宿管阿姨教训了傅周顾几句,让她赶紧走。
傅周顾也没打算多留,都到了这种时候了,再回宿舍她绝对是睡不着了,她必须得出去,反正也傻×过一次,不在乎再傻×一次。
可是这话不能跟宿管阿姨说,宿管阿姨负责学生的安全,半夜三更的肯定不会让她出去,她想出去必须得偷偷摸摸的。
走正门肯定是不行了,只能想办法爬窗户。
1楼的窗户有防护网,从傅一帆宿舍是跳不出去的,只能从她的3楼跳。
傅周顾回到宿舍,她还没买厚衣服,只有个一件高领毛衣,还有件带帽外套,学校门口随便买的,休闲款的。
傅周顾穿上外套,打开宿舍窗户,朝下张望了两眼,宿舍楼后是教职工住宅区,中间隔了一道院墙,院墙是挺高的,但是离宿舍楼有点距离,想直接跳到院墙上,根本不可能。
傅周顾果断回身,把自己的床单揪了下来,直接绑到了周迟的床柱上。说实话有点不太好绑,用力一拽就松开了,傅周顾费了点功夫才绑结实,顺着床单垂到了2楼,头在2楼,脚其实已经到了1楼窗户边。
这个距离跳下去问题已经不大了,而且下面很多落叶,也能缓冲一下。
傅周顾直接跳了下去,膝盖随着跳落弯曲缓冲,轻轻松松没什么感觉,比想象中的容易多了,说起来也是,不过才3楼而已,又用了床单,这要再跳不好,她的散打白学了。
傅周顾跳下之后就蹑手蹑脚绕到了操场,雪越下越大,雪片哗哗地落在头上,不一会儿头发上就铺了一层,地上倒是没有积雪,到处都湿漉漉的。
傅周顾熟门熟路的摸到上次翻墙的墙角,顺利的翻了过去,出了学校才把帽子扣上。
暖黄的路灯下,雪片更显得密集,下雪不冷化雪冷,傅周顾这一通折腾,不仅没冷,鼻尖反而沁出了汗。
傅周顾喜欢雪,穿来之前但凡下雪,她都会想方设法出来溜达两圈,哪怕没有积雪可踩,在雪片中溜达溜达心情也是好的。
可今天傅周顾没这个心情,她担心周迟,哪怕知道大概率自己又是瞎操心,这一趟又白给,她还是做不到在宿舍干等。
看着空无一人的马路,傅周顾有种梦回那天下午的感觉,傻x就傻x吧,反正她在宿舍是呆不住。
周迟的家离学校挺远,不过幸好傅周顾也是在这个城市住过18年的人,哪怕2002年的城市建设远不如21年后,但大体的路段什么都还是一样的,想找到周迟的家并不难。
傅周顾脑子里规划了一下路线,迈开腿就走了起来。
傅周顾走得很快,如果不是因为跑步太耗费体力她早就开始跑了,只恨2002年还没有共享单车,不然骑上共享单车就更省劲儿了,而且也更快。
哦,不对,她连手机都没有,就算有共享单车又干她屁事。
傅周顾边快速地走着边四下找着,想着万一遇上周迟那就太好了,可惜一路也没遇上,连个出租车都没遇上,走了一半儿,差不多两个小时,傅周顾才总算遇到了一辆空出租。
上了出租,傅周顾拜托师傅开的慢一点,加上本来就下了雪,地上已经有了积雪,车轮容易打滑,司机师傅就很爽快的答应了开慢一点。
傅周顾趴在车窗玻璃上,时刻不忘搜寻周迟的影子,还不时地拿手擦一擦凝出哈气的车窗。
出租车又开了半个多小时,终于到了周迟的家,忍着肉痛,付了车费,傅周顾下车踩在薄薄的雪地上,看着鹅毛大雪中的小区大门,突然有些彷徨。
她找到这又怎么样?周迟又不在家。
也不一定。
傅周顾拐回身去追出租车,出租车司机以为她有东西落在车上了,赶紧停了下来,傅周顾拉开副驾驶的门,弯腰冲着司机师傅讨好地笑了笑。
“师傅,能不能借你的手机用一下?我想打个电话。”
司机师傅是个中年beta,很爽快的就把手机掏出来递给了她。
傅周顾拿到手机,却没有马上去打,而是把号码输入之后,又把手机给了司机师傅。
司机师傅诧异的望着傅周顾道:“你不打了?”
傅周顾随便找了个借口,拜托司机师傅帮她打:“师傅帮帮忙吧,只要问一问周迟在不在家就可以,拜托拜托~”
司机实在是拗不过傅周顾,也或许是看傅周顾年纪小,长得又好看,就动了恻隐之心,总之司机答应了。
司机开的是外放,电话铃响了好多声才接起来,里面传来的是一个没睡醒的男声,居然不是傅周顾猜测的张春燕,早知道自己打了。
对面说道:“喂?哪位?”
司机按照傅周顾说的,委婉地询问周迟有没有在家。
对面一听是问周迟的,立刻不耐烦道:“没在家!”
说罢就啪地挂掉了电话,一点余地都没给。这是傅周顾无论如何也没想到的,周迟大半夜的不回家,周迟她爸居然还能睡得着?!
傅周顾冲着司机道了谢,这次是真的不知道该往哪个方向找了。
中雪早已经变成了大雪,傅周顾一个人站在雪里,头发睫毛全都沾了雪花,她望了一会儿小区大门,转身朝另一个方向找了去。
那个方向越走离学校越远,离周迟的小区也越来越远。
这次傅周顾没有打车,也没有再跑,她就是踩着越积越厚的雪,在漫天大雪中四处寻找,不时还会喊一下周迟的名字,她的身后留下一串长长的脚印。
然而,没有,到处都没有,这种情况下寻找周迟就仿佛大海捞针。
傅周顾也想过报警,可又一想,失踪的时间不够,派出所根本就不会立案,自己就算报警也只是报个寂寞,还不如自己找。
傅周顾就这样一直找到凌晨天亮,这才搭了辆公交车回了学校。
傅周顾硬生生走了一夜,早已疲惫不堪,可她还抱着最后一点希望,希望回到宿舍可以看到周迟就在自己床上好好躺着睡觉。
怀抱着这点希望,傅周顾强撑着没有在车上睡着,等到了学校,熟门熟路的又翻墙进去,只是再想翻上3楼,可就难了。
傅周顾没有在走偏门左道,径直去了宿舍楼大门口,哐哐哐敲门,直到把宿管阿姨敲了起来。
宿管阿姨看见她很惊讶,一边开门一边还疑惑道:“你昨晚不是在宿舍吗?什么时候出去的?我怎么不知道?”
傅周顾憨憨笑了两声,故意装出傻乎乎的样子,逃避了这个问题,进了宿舍大门就直奔楼梯。
一路蹬蹬蹬跑上楼,傅周顾自己都佩服自己,这一天天的都在折腾什么,从宿舍翻出去再自己回来,真的是瞎折腾。
一路跑到宿舍门口,走廊回荡着她沉重的脚步声,拿出钥匙开了门,第一眼先看周迟的床下。
没有,没有周迟的鞋。
周迟没有回来。
此时此刻,傅周顾最痛恨的是自己没舍得买部手机,如果有手机的话就好了,她可以随时打个电话问问,问周迟回去了没有,眼下想打电话就得去借。
傅周顾精疲力尽的转身又去找宿管阿姨借电话,这次是直接打给周早的,周早说周迟还没有我回去,周迟的母亲也在到处找周迟。
挂了电话,交了电话费,傅周顾有气无力的上了楼,身体明明很疲惫,脑子却飞快的运转着。
现在该怎么办?墙也翻了,路也跑了,人没找着,现在一切又回到原点,她是上床睡觉?还是继续出去找?
不管怎么样,先回宿舍洗把脸再说。
傅周顾回到宿舍,懒得去水房,直接在脸盆里倒了点热水,在宿舍里面就洗漱了,洗完再去水房倒了就成。
正蹲在地上刷着牙,耳边突然传来了隐约的晃动声,傅周顾转眸看去,就见周迟的床摇晃了一下,又没了动静。
傅周顾愣住了,有那么一瞬间怀疑自己看错了,她缓缓把牙刷从嘴里面拿出来,牙膏沫也不去掉,直接把牙刷塞到牙缸里,顶着满嘴的牙膏沫走到周迟床边,迟疑着捏住了周迟的床帘,哗啦,撩开。
周迟的床上,侧身躺着失踪了一夜的周迟,周迟裹着被子,蜷缩成一团,脸也裹在了被子里,只露出一点额头。
傅周顾难以置信地微微睁大眼,伸手摸了摸周迟还有些潮湿的头发。
终于……找到了。
第056章 穿回去的第56天
傅周顾设想过自己找到周迟会是怎样的画面, 她想过自己和周迟抱头痛哭,想过自己对着周迟破口大骂,也想过自己像平时那样过去, 轻轻地捶周迟一下, 调侃她可真能跑, 害得自己好找。
甚至还想象过自己找到周迟, 如果周迟在睡的话,自己怎么发疯的把她从床上晃醒,然后说一句我都没睡你也不能睡!要瞌睡一起瞌睡, 要头疼一起头疼, 要患难与共!
反正不管是哪种想象,她都是要把周迟弄醒的, 要跟清醒的周迟对话。
可都真的看到周迟躺在床上蜷缩成一团, 蒙着头大睡的时候, 她抚摸着那还有些潮湿的发丝,缓缓缩回了手,轻轻放回了床帘。
傅周顾转头看了眼窗户, 窗户是推拉窗, 她怕晚上风雪太大, 跳下去之前把窗户关得只剩一点窗缝, 刚刚好夹着薄薄的床单, 几乎等于关严了,宿舍几乎感觉不到风, 周迟回来没发现也正常。
可是,床单还在周迟床柱上绑着, 周迟居然没看到吗?一点反应都没有吗?
傅周顾收了床单,把窗户彻底关严, 视线扫了扫,还是没有找到多余的鞋,只看到了周迟床下那双她画了小狐狸的白鞋,还有一双室内凉拖鞋。
周迟从外面回来,怎么会没有鞋?
傅周顾的视线又扫了扫,突然定格在了宿舍门口的垃圾桶,垃圾桶里多了两团报纸,还有两个团成一团的塑料袋。
这是……
傅周顾捡起了其中一团报纸,小心的拆开看了看,看到了里面有一团不规则的泥脚印。
因为这一个俯身,傅周顾突然注意到,地板砖上有几个不明显的脚印,一路从宿舍门口延伸到周迟床边。
那不是普通的脚印,没有鞋的形状,就是光脚留下的痕迹。
那一瞬间,傅周顾什么都明白了,这报纸包过脚,这塑料袋是包在报纸外面的,可是为什么会这样?就算周迟出门没有换鞋,那起码也应该是穿着拖鞋出来的,怎么会狼狈成这个样子?
傅周顾不敢想象周迟是在怎样一种状态下在雪夜游荡,她没有找到的不只是周迟的鞋,还有周迟的衣服。
正常情况下,上床睡觉都会脱了衣服搭在椅子背上,没有衣服……要么就是穿的太单薄不需要脱,要么就是实在太冷不愿意脱。
周迟……
傅周顾不知道周迟有没有被自己吵醒,既然周迟没有开口说话,那就当周迟没有醒。
傅周顾轻轻地端起自己的脸盆,连同牙缸、毛巾、香皂一起,轻手轻脚开了门,轻手轻脚出去。
傅周顾没有锁门,反正整个三楼就她一个人,没有人会从宿舍门口路过,自然也没有人会往宿舍里窥探,她只虚掩了门。
端着脸盆站在门口,傅周顾微仰着脸,看着走廊结着蜘蛛网的天花板,看着看着,鼻子有点泛酸,眼眶也有点泛酸。
傅周顾吸了吸鼻子,端着脸盆慢慢慢慢朝水房过去,随便刷完牙,把刷牙水倒进水槽,她这才想起暖水瓶没带出来,没法洗脸。
外面是下了一夜雪白茫茫的一片,宿舍楼11月15日开始已经送了暖气,水房不冷,可水管里的水却是冷的。
傅周顾沉默地盯了会儿空荡荡的脸盆,伸手拧开了水龙头,冰凉的水哗啦啦流进了脸盆,傅周顾把毛巾浸了进去,指尖被水冰得微微发疼。
傅周顾弯着腰,没有拧毛巾,直接将湿透的沉甸甸的毛巾捂在了脸上,凉气瞬间沁透脑髓,起初只觉得凉,凉着凉着,整个脸皮都隐隐刺痛。
傅周顾捂了好一会儿脸,缓缓放下毛巾,再睁开的眼睛长出几丝血丝,眼眶红得像血。
周迟,你怎么能这样?这么大的人还不会照顾自己吗?你怎么能每次都这样?我又不欠你的,认真说起来,明明是你欠我的,你怎么能每次都让我这么……心疼?
你是我妈,应该你心疼我,关心我的!
你太不称职了。
太烦人了。
我跑了一夜,找了你一夜,我很累,我头也很疼,我不舒服,洗了凉水脸,现在脸都是疼的,你倒是关心我一句啊。
周迟……
傅周顾深吸了一口气,闭了闭眼,突然觉得自己有够矫情的,明明是自己心疼了,却又觉得委屈,又想问周迟冷不冷,难受不难受,又想让周迟关心关心自己,这到底是什么心理?
其实找了一夜也没什么的,虽然后半夜确实有点冷,还又困又累,还因为一直找不到人,有点焦躁,有点绝望,也有点害怕。但是害怕是少的,因为她能出生,可见周迟肯定没事。
她也是昨天后半夜才想到的,既然周迟肯定不会有事,她为什么还要跑出去找?这何止是傻x,这根本就是脑子有病,自己跟自己过不去,在宿舍暖烘烘的睡觉不香吗?如果不出去找,她还能提前见到周迟。
不管怎么样,周迟回来了就好。
而且,犯两次傻就够了,绝对不会再有第3次。
洗漱完回到宿舍,傅周顾蹲下来放脸盆的时候,又看了一眼地上的光脚印。周迟那么干净的人,居然光脚在地上走,那身体得是多难受才会这么不讲究?
昨晚她只是穿得少了点,在雪地里还一直活动着,后半夜还觉得有些冷,那周迟岂不是更冷?
周迟没有换衣服就从家出来了,穿的应该不会太厚,居家的话大概就是穿个毛衫,再穿一条棉质的裤子,那确实会很冷。
幸好宿舍暖和,周迟这会儿应该不冷了吧。
周迟回来了,傅周顾紧绷了一夜的情绪彻底松垮下来,她这会儿真的是又头痛又难受,还困,想赶紧爬上床休息。不过在上床之前,她要先给周早打个电话,告诉周早,周迟回来了,让周早再告诉周迟的妈妈。
傅周顾跑到楼下,又给周早打了个电话,周早这才松了口气,说自己这会儿就在周迟家,周迟她妈也从老家赶回来了,正说要去报警呢,现在好了,不用报警了。
傅周顾这才知道,原来周迟她妈昨晚没在家。也难怪周迟回到宿舍倒头就睡,周迟估计根本就不知道她妈已经知道她离家出走这件事了。
傅周顾让周早返校的时候把周迟的东西捎过来,然后就挂了电话。
傅周顾想起来,问宿管阿姨道:“315的周迟几点回来的?”
宿管阿姨这才想起来道:“哦,对,你也是315的,你舍友比你早回来有一个小时吧,我也没看表,也不记得几点了,那会儿正困着呢。我还说她怎么那样回来了,脚上套着塑料袋,塑料袋里还有报纸包着脚,还穿着……”
屋外有人喊宿管阿姨,宿管阿姨停了嘴出去了,傅周顾也没再问,想也知道,宿管阿姨肯定要说周迟穿着家居服,连件厚衣服都没穿。
有气无力地回到宿舍,傅周顾不想打扰周迟睡觉,就没有再去看周迟,直接爬上了床,拉开毯子盖上。北方就这一点好,暖气一开,户外在了屋里也能成夏天,盖个小毯子就不觉得冷。
傅周顾睡得很快,她一向是这样,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沾了枕头睡得更快。
这一觉一口气睡到了下午,直到曹梦琦从家回来,傅周顾才醒。
曹梦琦有点不好意思道:“我没想到你在睡觉,动作有点大,把你吵醒了?”
傅周顾道:“没事,本来也该起来了。”
傅周顾坐了起来,睡觉前还头痛欲裂的,这会儿已经完全没事儿了,还神清气爽,毕竟一口气睡了这么久,这段时间太缺觉了。
不过哪个高三生不缺觉呢?一天能连续睡足6个小时,那就是高三最大的奢侈。
傅周顾打着哈欠下了床,问道:“今天怎么来这么早?这才3点多,晚自习还早呢。”
平时大家基本上都是卡点来,顶多提早来一个小时,今天曹梦琦确实来早了。
曹梦琦苦哈哈道:“你以为我愿意吗?我原本还想吃了我妈做的晚饭再来呢我妈做饭老好吃了,晚上有糖醋排骨和红焖大虾,可我这不是作业忘了带吗?晚上就得交,我赶过来补作业。”
曹梦琦放下东西没有多待,急哄哄就往班里去了,宿舍又只剩下傅周顾一个人,还有没睡醒的周迟。
傅周顾揉了揉有点酸痛的脖子,感觉睡觉没睡好有点落枕了,不过不要紧,只要脖子还能动都不是大事。
傅周顾打着哈欠又看了一眼周迟的床,周迟还睡着,一点动静都没有,估计是昨晚实在太累了。
傅周顾盘算了下,早饭不吃,午饭不吃,听昨晚周早的意思,周迟昨晚的晚饭估计也没吃,这会儿肯定早饿得前心贴后背,只不过是太困懒得起。
先出去买点饭,再把周迟喊醒吧。
傅周顾洗漱完出门去买饭,下午3点多,正是青黄不接的,有的饭店都关门,小吃摊也都收摊回家了,傅周顾转了一圈才买了两份爆炒拉条,拎着赶紧往宿舍回,这玩意儿一会儿就凉了。
本来傅周顾想买点带汤的,像牛肉面之类的,可是面坨得快,而且凉了更没法吃,还不如爆炒的。
昨晚下了一夜的雪,地上积雪很厚,道路上有市政撒了盐,雪已经化了,人行道有的商铺扫雪了,有的商铺没有。不管有没有,这会儿全白给,停了一上午的雪,这会儿又开始下了,没多大会儿地上又铺了一层,还真是暴雪。
傅周顾把外套上的帽子重新扣到头上,昨晚全靠这帽子帮她挡风寒,这会儿又指望它了,真是功不可没的帽子。
回到宿舍,傅周顾先把拉条套进碗里,搁到水暖片上,这才隔着床帘喊周迟。
连喊了几声周迟都没有反应,傅周顾又晃了晃床,还是没有反应。
傅周顾觉得有些不对,说了句“我要撩床帘了”,伸手把床帘撩开。
周迟还是蒙着头在床上躺着,姿势比之前有点变化,但也变化不大,傅周顾伸手拍了拍周迟。
“周迟,醒……”
只说了三个字,傅周顾顿住了,隔着不算薄的小薄被,傅周顾明显感觉到了被子下不正常的热度。
不对劲!
傅周顾伸手拽开了周迟脸上的被子,周迟的脸露了出来,脸红得吓人,吹到手背的气息也滚烫得吓人。
傅周顾赶紧摸了摸周迟的额头,这都有40度了吧?!
就算没有也差不多了。
周迟难受地张着嘴呼吸着,嘴唇干的翘着皮,傅周顾跟她说话,她只能从喉咙深处哼唧出点破碎的声音。
不行,这必须去医院!
傅周顾毫不犹豫地爬上了床,撩开周迟的被子就想背周迟下去,可这一撩开,傅周顾整个人都愣住了。
这……这穿的……
周迟穿了件深红色的抹胸长裙,说是长裙,看那质感和设计更像是礼服,出席正式场合穿的那种,又性感又高贵。
只是这样的礼服穿在十七岁的周迟身上,还是显得有点过于成熟,不合时宜。
不过现在不是关注合不合适的时候,傅周顾想过周迟会穿的少,可没想过会这么少,穿成这样怎么可能不生病?!
想到周迟穿着这样单薄的裙子在雪夜里彷徨的样子,傅周顾的眼眶逼得通红,她恨自己粗心,想也知道正常人不冷到一定程度,谁会用报纸和塑料袋去包住脚来取暖?
她如果早觉出不对,周迟也不会烧到这种程度。
那一瞬间,傅周顾脑中千头万绪,脚下的动作一点没停,转身又下了床,想翻一翻周迟的衣服,周迟的柜门锁着,自己也没有厚衣服,只能借曹梦琦了。
傅周顾抓起宿舍门钥匙,赶紧出了宿舍去教学楼找曹梦琦,刚下到1楼,就见傅一帆和顾星河从外面进来,两人拖着行李箱,正有说有笑着。
太好了!先借她俩的也一样!
傅周顾迎了上去,没等开口,傅一帆就笑着道:“你先别出去,外面冻死人了,我给你带了件羽绒服,刚买的,新的,你先跟我回宿舍试试,穿上羽绒服再出去。”
傅周顾愣了一下,“你专门给我带的?”
傅一帆上去就挽住了傅周顾的胳膊,挽着一块往126去,边走边道:“这不是下雪了吗,突然变天,我想着你肯定没有羽绒服,刚好我妈说要给我买,我就买了两件,你一件我一件正好。”
傅周顾有一堆话想说,比如多少钱我给你,再比如我自己能买你留着穿,或者我不怕冷我火力大,你妈给你买的,你还是自己穿比较好。
但是这些话傅周顾一个字也没说,她道了声谢,进了宿舍就赶紧扒拉傅一帆的行李箱,拿了羽绒服就要跑。
傅一帆拉住她道:“你怎么了?怎么这么急?”
顾星河也奇怪的看着她。
傅周顾道:“周迟发烧了,喊她都没反应,意识都已经不清醒了,我急着送她去医院。”
顾星河一听,立刻神色严肃道:“那还愣着干嘛?我跟你一块上去弄周迟,傅一帆去学校门口打车,跟保安大叔说一声,让车开到咱们宿舍楼下,快快!”
关键时候还是顾阿姨靠谱,就像当年傅一帆一个人生下孩子,也是顾阿姨主持大局,那时候的顾阿姨也不过是个靠家里养着的学生。
傅一帆听指挥地赶紧去学校门口找车,周迟和顾星河跑到了楼上。
傅周顾把自己加绒的打底裤给周迟套上,又把自己替换的一件高领毛衣也给周迟套上,再把傅一帆给她的羽绒服给周迟穿上,这才让顾星河帮着把周迟弄下床,背到自己背上。
顾星河在身后帮忙把羽绒服帽子扣在周迟头上,看了一眼傅周顾身上单薄的外套,说道:“你先下去,我再给你找件厚衣服。”
傅周顾道:“不用了,赶紧走吧!”
周迟趴在她身上软绵绵一点力气都没有,傅周顾背着她下楼必须得拼命弯腰,不然就会把周迟滑下去。但是弯得太很了很容易一头栽下去,顾星河帮忙扶着点周迟,傅周顾就不用弯那么低的腰了。
顾星河一看这情况,也顾不得再找衣服,两个人一块儿背着周迟匆匆下了楼。
到了楼下,出租车已经等着了,傅一帆帮着把周迟放进车里,几个人一块儿赶去了医院。
到了医院一通检查,医生说已经引发了轻微的肺炎,幸好送来的还算及时,不过也得住院。
办理住院需要证件,学生的话有学校开证明也可以,傅周顾本来想打电话让周早捎过来,可打到周早家里,说周早已经走了。
顾星河让她们在医院照顾周迟,自己打车回学校找老师开证明。
医生先给周迟安排了病房,退烧针打了,液体先给输上,只等顾星河来了补办手续就行。
折腾了半天,周迟的温度终于稍微降了降,活生生的40.1℃,生平所见最高体温,这会儿终于降到了38.5℃。
38.5℃依然很高,但比起40.1℃已经好多了,傅周顾真的魂儿都要被吓飞了。
周迟的体温缓慢的下降着,傅周顾最初是每隔10分钟测一次,后来就减缓到每隔30分钟测一次,人也渐渐放松了下来。
傅一帆这才得空问道:“她怎么来学校这么早,还发着烧过来?”
周迟家里的私事没告诉过别人,傅周顾当然不能随便往外说,尤其不能告诉傅一帆,省得傅一帆同情心泛滥再一不小心爱上周迟。
傅周顾道:“昨晚不是下雪了嘛,她玩了大半夜雪,今天就发烧了。”
傅一帆看了眼周迟有些凌乱的头发,道:“她不会是没戴帽子在雪里玩儿吧?头发湿了也没吹干就睡了?”
傅周顾道:“也没有很湿吧,反正有点潮。”
傅一帆叹气道:“头发只要没干就不能睡,这很容易生病的。”
傅周顾道:“是这样吗?”
傅周顾以前学散打,每次都是打完冲个澡,顶着湿漉漉的头发回家,然后写作业睡觉,经常睡的时候头发还是潮湿的,她压根就没把这当成什么事儿,不只她,她们散打班的都这样,也没见人生病。
原来湿着头发不能睡。
傅周顾道:“我不知道,早知道的话,我早上发现她头发湿的时候,就给她吹吹了。”
傅周顾以前从来不用吹风机,用吹风机还是穿过来之后被曹梦琦她们培养的,但是曹梦琦她们说的是,不把头发吹干,睡起来的头发压的很扁很难看,她是为了不难看才跟着一起吹的。
不过周迟肯定不单单是因为头发湿着睡就病了,穿得少才是重点,但是这话不能跟傅一帆说。
顾星河过来时顺便给几个人都请了假,还问联系周迟的家人了没。
这个问题傅周顾早就想过了,她觉得以周迟现在的家庭情况,周迟未必愿意让家里人知道她生病了,还是等周迟醒了再决定吧。
傅周顾没说那么详细,只说等周迟醒了再说,顾星河就没再多说。
办好住院手续,又等了会儿,周迟醒了,烧也暂时退了,人看着精神了不少,起码不迷糊了,能正常说话了。
见到病床边围着一群人,周迟反应还是比较快的,稍微看了两眼便弄明白怎么回事了。
周迟笑了下,可能还是没力气,笑得有点虚弱,说道:“我这是在医院的输液室?还是住院了?”
周迟的声音透着病态的沙哑,听着就让人觉得得赶紧喝水。
傅周顾眼明手快地兑了杯不热不冷的水递了过去,她提早晾了杯凉水,就是为了兑热水用。
傅周顾道:“你烧成那样,40.1℃,吓死人了知道吗?肯定得住院啊。”
周迟接过水,说了一声谢谢,好久没有被她这么客气过的傅周顾,脊背有点发毛。
傅一帆关切地问周迟:“还有没有哪不舒服,想吃点什么,我这就去买。”
顾星河也道:“医生说你一会儿还会烧起来,会反复,趁着这会儿舒服,赶紧先买点饭吃。”
周迟摇了摇头,说没胃口。
傅周顾道:“没胃口也得吃点,嗓子疼不疼?要不就买点粥,多少吃一点。”
周迟居然还敢摇头:“你们不用管我,赶紧回去吧,我没什么事。”
这才刚醒就赶她们走。
傅周顾开玩笑道:“我们仨辛辛苦苦把你弄医院,又守着你这么半天,你醒了就立马赶我们?我们的心灵可是受到了很大的创伤。”
傅周顾自认在活跃气氛,可话音落下半天周迟都没有反应,周迟不知道在想什么,神色恹恹。
第057章 穿回去的第57天
傅周顾知道周迟是心情不好,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是能让周迟下着大雪,还穿的那么少在街上游荡了一夜, 想也知道肯定是相当糟心的事儿。
别说周迟心情不好, 想到晚上打的那几个电话, 女儿离家出走, 当爸居然还能睡得着,傅周顾就一阵窝火,真恨不得冲到周迟家里, 把那对狗男女暴打一顿!
周迟在那个家里, 不知道受了多少委屈,说不定周迟脑回路异常都是被他们气的。
这是什么破原生家庭, 幸好周迟还有一个好妈妈。
傅周顾连喊了周迟好几声, 周迟才回过神来, 气色竟然不如刚醒那会儿,大约是想起昨晚的事心里太难受了。
周迟道:“你们没联系我爸妈吧?”
傅周顾赶紧道:“我想着等你醒了,问过你的意见再说, 你要不要通知你家人?”
周迟摇了摇头:“不用了, 发个烧而已, 也不是什么大病, 不用告诉他们。”
顿了下, 周迟又道:“住院花了不少钱吧?等会儿我给周早打电话,让周早把钱先给你们。”
顾星河道:“钱是傅周顾出的, 我们就带了点生活费,没多少钱, 所以直接刷了傅周顾的卡。”
周迟看向了傅周顾,眸光动了动, 心情似乎稍微好了一点:“那不是你的赔偿金吗?是你的生活费,你怎么能拿来给我交住院费?”
傅周顾道:“你又不是别人,给你交不是太正常了吗?”
你可是我妈。
顾星河和傅一帆一听这话,立刻互相对视了一眼,她俩不是孙芒,没有调侃,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两个人的眼神都淌着暧昧。
顾星河眼神示意:她俩果然是真的。
傅一帆眼神回应:万一她俩都分化成alpha怎么办?
顾星河继续示意:周迟应该是omega。
傅一帆微微睁大眼:你怎么知道?
顾星河眨眼:青梅竹马悖论。
从古至今一直流传着许多不成文的定律,其中一个便是青梅竹马悖论。就是说两个人一起长大,如果互相都不喜欢,那他们的属性一般都是相反的,而不是如想象中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然后喜结良缘。
当然青梅竹马悖论还有另外一个意思,就是如果两个人一起长大,互相喜欢,那他们的属性概率是相同的,所以才叫做悖论。
尽管只是没有科学依据的流传,可毕竟是老祖宗留下的东西,还是有很大的可借鉴性的。
顾星河其实已经说得很清楚,周早是alpha,周早不喜欢周迟,周迟也不喜欢周早,那她们的属性大概率是相反的,以此推论,周迟是omega。
但是傅一帆却一头雾水,在她的眼中,周早是omega,那周迟和周早互相不喜欢,周迟不该是alpha吗?
难道周迟和周早互相喜欢?!
还是说,周迟还有其她青梅竹马?
哦,还有一种可能,她读错了顾星河的眼神,毕竟只是眼神,又没有真的说出来。
傅一帆和顾星河的互动,周迟和傅周顾都没有注意到。
周迟听了那句话,有些不自然的转开了视线,之前还死咬着不肯吃饭,这会儿却道:“我饿了。”
傅周顾松了口气,笑道:“你想吃什么?”
周迟想了想,道:“麻辣烫。”
傅周顾道:“……”
傅周顾道:“不行,换一个。”
周迟道:“嘴里没味儿,就想吃麻辣烫。”
傅周顾苦着脸:“这个真不行,你这烧还没退干净呢,就别吃这么上火的东西了吧?再说你嗓子不疼吗?换一个吧。”
周迟的脸拉下来了,美人就是美人,不高兴也照样很美。
周迟道:“那就土豆粉和刀削面两掺。”
傅周顾道:“……”
所以在你的眼里只有麻辣烫是上火的吗?土豆粉难道就不上火了吗?!
傅周顾道:“这个也不行,再换一个。”
周迟“哼”了一声,倒是比之前在宿舍床上要死不活的样子多了许多活气儿。
周迟道:“那我吃水煮肉片米饭。”
傅周顾深吸了一口气,道:“行。”
傅周顾起身出去买,问顾星河和傅一帆想吃什么,顺道一块买过来,顾星河和傅一帆都摆手道:“不用你捎,我俩一块出去吃,我们给你们带。”
顾阿姨和o妈一起出去,那当然绝对可以,而且还能减少傅一帆和周迟相处的时间,傅周顾更是举双手赞成。
傅周顾跟着她们一块出了病房,偷偷交待了顾星河两句话,本来还想给她们塞饭钱,她俩死活不要,在医院走廊里推来让去的也不好看,傅周顾就没有再坚持,等回头一块算也行。
回到病房,傅周顾又给周迟兑了半杯水,递了过去。
周迟捧着水,小口的喝着,病房里只有她们两个人,傅一帆她们一走,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傅周顾想问问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又怕揭周迟的伤疤,她坐在椅子上,十指相扣搓着手,正想着到底问还是不问,周迟主动开了口。
周迟问道:“你昨晚去哪儿了?”
傅周顾道:“我……你昨晚怎么回事?”
周迟歪头看着傅周顾,看着傅周顾一阵的心虚。她又想把昨晚的事说出来,让周迟感动感动,她和周迟的关系越好,以后越容易拆迟帆CP。可她又觉得实在太丢人了,那天下午傻x过一次也就算了,昨天晚上又傻×了一晚上,她要是说出来周迟指定能笑她半年。
傅周顾转移话题不答反问,却没换来想要的结果,周迟哪那么好糊弄,傅周顾这边问完,周迟那边就眯着了眼睛看着她。
周迟道:“不敢回答我,所以你昨晚没干好事。”
傅周顾道:“我怎么就没干好事了?我、我不就出去玩了会儿雪吗?”
周迟道:“大半夜翻墙出去玩雪?”
傅周顾难以置信地睁大了眼:“你怎么知道我翻墙?”
周迟道:“我不仅知道你翻墙,我还知道你翻窗。”
所以,周迟根本就看见了那个吊在窗户外的床单!
傅周顾简直无语到了极点:“原来你看见床单了,那你还当没看见。”
周迟放下水杯,向上拉了拉被子道:“我什么时候当没看见了?”
傅周顾道:“那你看见了你还……”
周迟道:“我还什么?”
傅周顾原本想说,既然你看见了,怎么不把床单拉回去?一直在窗户外滴溜着,万一被哪个老师看见了,不就完蛋了吗?
随后又一想,那床单是自己扔到窗户外面的,周迟没有义务帮自己拉回去,而且就算被别的老师看见了,也可以找借口搪塞过去,反正学校也没有监控,老师抓不着证据也没办法。
而且,周迟看见了都没有动那个床单,当时得是冻成了什么样子?得是多难受?
傅周顾的心沉了沉,那种酸胀有紧缩的感觉再度出现,她知道这是心疼,她心疼周迟。
傅周顾摸了摸周迟的额头,还是稍微有一点烫的,只不过比起40.1℃好了许多。
傅周顾道:“其实我是出去找你了,你想笑就笑吧,我傻了吧唧跑了一晚上,明知道肯定找不到你,还是在宿舍呆不住。”
周迟果然笑了,笑得前仰后合,笑着笑着就捂住了脸:“我就猜到你是出去找我了,肯定还是周早跟你说的。周早什么都好,就是一惊一乍的,屁大点事,她都当成了天大的事,我不就是跑出去一晚上吗?还能把我丢了?”
傅周顾歪头看着周迟,周迟捂着脸说着话,越说头埋得越低,声音是在笑着的,可笑声中透出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哽咽。
傅周顾看着她那个样子,心里更难受了,伸手搂住了周迟道:“不想笑就别勉强,我又不是别人,在我面前就别装了,想哭就哭,这屋里只有咱们两个。”
周迟的头几乎抵在了被子上,单薄的背弯出了夹竹桃都弯不出的弧度,嘴还硬着:“我干嘛要哭?我才不想哭。”
傅周顾叹了口气,眼眶有点热,鼻子有点酸,她伸手搂住了周迟,脑袋蹭了蹭周迟的脑袋,细软的发丝擦在脸颊,柔滑丝润,有雪的味道。
傅周顾道:“是我想哭行了吧?你都不知道昨晚找不到你,我有多着急。你说你长得这么好看,万一遇见个人渣怎么办?万一这个人渣再让你黑化了又怎么办?你烧到40.1℃差点没吓死我,我都怕你烧傻了。”
傅周顾掏心掏肺地说了这么多,想着周迟要么笑话她,要么就感动地抱着她一块哭。
可她没想到,周迟说的居然是:“你觉得我长得好看?”
果然是脑回路和别人不一样,关注点都不一样,这是一点儿重点都没抓着啊。
傅周顾湿着眼眶道:“你这不是废话吗?你自己长什么样你自己心里没点数?你要是长得丑,还会整天有人排着队跟你告白?”
周迟靠在她怀里,吸了吸鼻子道:“可是萝卜白菜各有所爱,钞票还做不到人人喜欢,我也不一定能入谁的眼,又入不了谁的眼,说不定在你眼里我就普普通通平平凡凡长得不好看。”
这逻辑,也不知道该说是缜密,还是稀烂。
傅周顾顺了顺周迟的背道:“我的眼光挺大众的,不是什么特立独行的人,别人喜欢的我也喜欢,别人觉得好看的,我也觉得好看。像你这种符合大众审美逻辑的,正好就是我的审美,我觉得你长得超级好看,比那些明星偶像们都好看。”
周迟坐在床头,靠在傅周顾怀里,身子沉了沉,整个上半身的重量几乎都压在了傅周顾身上,这是好事,虽然傅周顾的压力大了些,但是周迟却是真的放松了下来。
傅周顾很欣慰,缓慢有规律的抚摸着周迟的后背,就像小时候顾阿姨安抚她那样,那时候妈妈工作很忙,倒是顾阿姨经常陪着她。
周迟靠了半天才哦了一声,说道:“你真的挺傻的,你就没想过,那么高的楼万一摔着怎么办?”
傅周顾道:“你太看不起我了,区区3楼,小意思。”
周迟道:“区区3楼还用了床单?”
傅周顾尴尬地轻咳了声:“就是因为用了辅助道具才说区区3楼,不然谁敢?除非是傻子。”
周迟道:“你就是个傻子。”
傅周顾紧了紧胳膊,抱自己老妈居然抱出了软玉温香的感觉,年轻的A妈真的好好抱,也不知道将来会便宜谁。
傅周顾道:“你怎么这么喜欢骂我?”
周迟捂脸的手放了下来,悄悄的伸了出来,一点点搂住了傅周顾的腰,脸埋在傅周顾怀里蹭了蹭,道:“你本来就傻,从进校的第1天就没有干过一件不傻的事。”
傅周顾道:“你要这么说的话,那你也傻,没几个人能真的做到为朋友两肋插刀,你是我见过的第一……呃,第二个。”
周迟动了动,问答:“那第1个是谁?”
傅周顾道:“顾星河呀。”
周迟刚刚紧绷了一点的身形,又松懈了下来:“你说她对傅一帆吗?”
傅周顾道:“对呀。”
周迟道:“她做什么了?”
她陪了傅一帆18年,从孩子出生那一刻,她就陪在了傅一帆身边,为傅一帆遮风挡雨,为傅一帆支撑起一个家。她虽然没有做出像周迟那样轰轰烈烈的大事,可那细水长流漫长的时光,比那一瞬间的轰轰烈烈更加难以维持,也更考验一个人,更让人感动。
这是另一种意义的两肋插刀,还是钝刀子磨肉,痛不死人,却更折磨。
顾星河为了傅一帆忍受了这种折磨,周迟让她感动,顾星河更让她感动。
傅周顾鼻子更酸了,眼眶又胀又热,吸了吸鼻子道:“她做的……非常的细枝末节,和你的轰轰烈烈不一样,那是看不见的润物细无声的。”
周迟沉默了片刻,说道:“你……”
傅周顾道:“嗯?”
周迟道:“你该不会喜欢顾星河吧?”
傅周顾差点没把周迟扔出去!
傅周顾推开周迟,无语地看着周迟道:“我怎么一说谁,你就说我喜欢人家?以前说我喜欢傅一帆,现在又说我喜欢顾星河,以后是不是还要说我喜欢周早?说我喜欢孙芒?说我喜欢曹梦琦和方晶晶?我是不是得把咱们全校的人都喜欢个遍?你当我是什么?当我是海王?就算我是海王,也不能这么不挑吧?我虽然是大众审美,我的眼光也是很挑剔的好吧?”
周迟看着傅周顾,漂亮的桃花眼突然弯了弯,还有些干燥的唇瓣勾起一抹笑意:“我就随口那么一说,你这么激动干嘛?”
傅周顾被那桃花眼笑得恍了眼,下意识舔了舔嘴唇道:“我、我没有激动。”
周迟靠过来,额头突然抵上了傅周顾的额头,眸底桃花潋滟,笑道:“没激动,你一口气说那么多字?”
傅周顾看着周迟,周迟看着傅周顾,暧昧的气息在两人之间徘徊,每一次呼吸都滚烫的纠缠在一起。
周迟的眼睛果然很美,眼尾缭绕的弧度比桃花还娇艳,更像醉人的春风,随意眨动一下便是万物萌发,姹紫嫣红。
傅周顾注视着那双眼睛,红唇微动了动,鲜红的舌尖又不自觉露了出来,舔了舔唇瓣。
傅周顾的声音有些暗沉的沙哑:“你……”
周迟的心跳不受控制的加速着,她露出妩媚的笑意,鼓励着傅周顾,希望她能说出自己想听的话,虽然她自己也说不清楚自己到底想听什么。
周迟怀着期待,连声音都温柔的仿佛云雾缭绕:“我……什么?”
傅周顾的额头蹭了蹭周迟的额头道:“你的额头好像更烫了,你不会升温了吧?!”
傅周顾立刻松开了周迟,伸手拿了体温计过来,甩了甩,对着灯光看了看,又甩了几下,把水银柱甩到红色的起始点,然后伸手就拽住了周迟的衣领子,拿着体温计就伸了进去。
傅周顾的手背蹭过凹陷的锁骨,一路摸索到周迟的腋窝,冰凉的体温计塞了进去,怕周迟夹不紧,衣领外的手还帮忙抬起了周迟的胳膊,接连夹了几次,衣领里的手又摸了摸周迟的胳膊与胸侧,确定真的夹紧了,这才把手收了出来。
按着周迟胳膊的手还继续按着,确保周迟是的的确确夹紧了,傅周顾才抬眸看向周迟:“夹10分钟最准,你先夹一会儿,刚才最后一次量的时候是多少度来着?37.1℃对吧?我感觉这会儿至少37.5℃以上了。”
顿了下,傅周顾看着周迟道:“你脸好红啊,怎么脖子也红了?不会吧,升温这么快!”
傅周顾往前凑了凑,一只手还按着周迟的胳膊,另一只手扒住了周迟的肩膀,额头再度贴上了周迟的额头,感觉好像也没有那么热,但是呼吸好烫,喷在脸上简直要烧起一片燎原。
傅周顾有点吃不准了,突然想起小时候傅一帆都是用眼皮来量体温,她又改把眼皮贴在周迟额头。
眼皮比较低,这一贴,唇瓣不小心蹭过了周迟的鼻尖。傅周顾并没有在意,自己亲妈有什么好在意的,而且现在周迟的体温好像升了很多,傅周顾满心都在体温上,就更不在意这些细枝末节。
左眼皮贴完,右眼皮又贴了贴,傅周顾撤回身道:“完了,我已经体感失灵了,我已经分不清你到底是热还是不热,到底有多热了,还是等体温计吧。”
傅周顾又道:“你怎么不说话?很难受吗?嗓子疼?想吐?你哪不舒服你告诉我,要不我喊医生过来吧?”
说着话,傅周顾伸手就想去按床铃。
周迟终于有了点反应,伸手拉住了傅周顾的胳膊,她的脸依然红,脖子也很红,眼神飘忽着就是不往傅周顾脸上看,连说话的声音都有点气短。
周迟道:“我、我没事,就是有点热,你不用帮我按着了,你帮我倒杯水吧。”
傅周顾蹙着眉,一边松开周迟,一边自言自语道:“发烧应该觉得冷吧?怎么会热呢?你也体感失灵了?”
傅周顾兑了杯热水递给周迟,周迟喝了两口,长呼了一口气,脸上的热度好像稍微退了退,说道:“所以昨晚你就傻了吧唧的在外面跑了一夜?你到底几点出去的?”
自己说自己傻x可以,别人说自己傻x就……好吧,周迟也不算别人,反正就总觉得……好难为情啊。
傅周顾道:“就兴你为了朋友两肋插刀,就不兴我为了朋友半夜遛腿啊?”
周迟道:“哦,反正这件事如果换到我身上,我才不会半夜跑出去,明知道找不到还跑一晚上,明明守株待兔更好。”
行了行了,没完没了了是吧?她知道她昨晚傻x了,能不能别提了,翻篇了?
傅周顾道:“好好好,你多冷静你多理智,我傻我糊涂,我脑子一热行吧?”
傅周顾又故意夸大其词揶揄周迟道:“你都不知道你在我心中有多重要,你失踪了,我得多着急啊?你就是我的全世界呀!我的世界都崩塌了,我能坐得住吗?我不得赶紧去找吗?”
周迟果然被她恶心到了,表情都有点不自然了,甚至还有点结巴:“你、你怎么什么话都说得出来?你要脸吗?”
傅周顾好不容易扳回了一局,谁让周迟骂她傻的?她要报复回来!
当然这是次要的,好不容易周迟的心情好点了,傅周顾当然要不遗余力地将这个好心情保持下去。
傅周顾道:“要脸有用吗?我要你就够了呀!还是那句话,你是我的全世界,我可以不要脸,但我不能没有你!来来来,再抱一个,哎呦,我的全世界!就是这个世界有点太轻太小了,还不够我钻进去打个滚呢,你可得加把劲儿多吃点啊,这瘦了吧唧的,连张床都塞不进去,还全世界呢。”
这种开玩笑的话,穿越前傅周顾也跟别人说过,那时大家打打闹闹的也挺开心的,只是以后大概再也没机会见到她们了。
傅周顾这一通损,损得挺开心,周迟果然没空想那些不开心的,被她损得都懒得看她了,眼神一直飘在别的地方,不过脸怎么更红了?
还是脸皮太薄啊,稍微调侃几句就受不了了。
傅周顾道:“好了好了,不跟你开玩笑了,时间差不多了,我看看体温计。”
傅周顾自然而然把手伸向了周迟的领子,周迟既是她妈,又是alpha,这样亲密的举动,真的不算什么,而且还是为了看体温计,又不是干别的,傅周顾有时候心细如尘,有时候线条粗的堪比钢筋,她真的没觉得有什么,拽着领子就往里伸手。
第1次往衣领里伸,周迟没反应过来,这次周迟却反应过来了,赶紧伸手抓住了傅周顾的手腕,瞪着眼道:“你怎么这样?”
傅周顾特别无辜:“我怎么了?”
周迟道:“你怎么能动不动就往人衣服里面伸?”
傅周顾道:“什么叫动不动?我这不是拿体温计嘛。”
周迟把傅周顾的手甩了出去,也说不清是生气还是别的,长长的眼睫颤了下道:“我自己会拿。”
周迟自己伸手进去把温度计拿了出来,递给了傅周顾。
傅周顾接过温度计,一边对着灯光查看,一边说道:“你还害羞啊?这一晚上我都不知道帮你量了多少次了,我这手是不是该剁了?”
第058章 穿回去的第58天
傅周顾对着灯光看着体温计, 越看越觉得刚才没夹好,明明感觉呼吸很烫,怎么体温测出来还不到37℃?
傅周顾道:“不准, 刚才没夹好。”
说着就想拽周迟的领子, 想再量一次。
周迟歪头躲开, 道:“不用量了, 我不烧了,我就是有点热,可能是刚喝了热水。”
傅周顾摸了摸水杯, 这是在楼下小超市买的, 玻璃杯,摸着杯壁好像确实有点热。
虽然还是有点怀疑, 但是温度计做不了假, 傅周顾又摸了摸周迟的额头, 感觉确实不热,也不知道为什么刚才就觉得她热了呢?
傅周顾把温度计装好,放回抽屉, 重新坐到了床边的凳子上。
周迟拽了拽自己身上的衣服, 那高领打底衫是傅周顾的, 周迟见傅周顾穿过好几次, 一眼就认出来了。
周迟道:“这衣服……你帮我换的?”
傅周顾道:“对, 我换的,放心, 就我一个人,顾星河当时在床下, 你床上有床帘挡着,没人看见。”
周迟瞪了傅周顾一眼:“说的好像你能看一样, 谁让你帮我换的?直接套外面不行吗?”
傅周顾冤枉道:“咱俩都是alpha,有什么不能看的?再说你的裙子那么长,直接套上的话,这裤子怎么穿呢?而且我看你那礼服还挺贵的,我还怕给你弄坏了呢。”
一提到两人都是alpha,周迟的脸色明显有些不太好,说道:“你真的觉得咱们两个都是alpha?”
傅周顾道:“之前不就讨论过这个问题吗?其实属性这个问题并不是很重要,不管是alpha还是beta还是omega,有什么不同吗?无论什么属性你都是我最重要的人……之一。”
听完这段话,周迟的脸色很快又好了些,真是变脸比翻书都快,以前怎么没发现她跟个小孩似的,不过好像在别人面前周迟不是这样。
傅周顾越看周迟越觉得可爱,比起总是绷着脸拒人于千里之外中二酷girl的周迟,她更喜欢这个真实有点小脾气和小毛病的周迟。
周迟瞟了她一眼道:“之一?另外一个是傅一帆吧?”
傅周顾道:“对呀,其实还有顾星河,三个最重要的人。”
周迟道:“你和顾星河没有很熟吧?顾星河也算?”
傅周顾道:“顾星河是傅一帆最重要的人,傅一帆又是我最重要的人,所以这个逻辑关系你懂得。”
周迟点头道:“哦,爱屋及乌。”
傅周顾笑着点头:“对对对。”
周迟冷哼一声道:“那你重要的人还挺多的,拐几道弯的关系都能算是你最重要的人。照这么算,一个变两个,两个变三个,用不了多久,三个就变一大堆了,一大堆重要的人。”
周迟这嘴呀,果然说不出好听的话。
傅周顾道:“不会再有了,我这辈子,最多也只有你们三个是最重要的人。”
周迟抿了抿因为喝水微微有些红润的唇,原本有些暗淡的眸子,这会儿已恢复了神采,眸底藏着万千星辰,除了脸色还有些不太好,几乎看不出生病的样子。
周迟道:“真该把你这话录下来,回头放给孙芒听,她估计能把你的脸抓花。”
傅周顾想象了一下那个画面,还真有可能。
傅周顾道:“孙芒也很重要,不过和你们三个人的重要程度是不一样的,我不可能为了她去拼命,但是我愿意为了你们拼命。”
周迟“哦”了一声,明明喜欢听这样的话,高兴的嘴角压都压不住,却还是一脸冷淡道:“你这台词是跟着霸总小说学的吧?动不动就命给你,现在连小学生都不信这个了。”
傅周顾看着周迟那个样子,只觉得心里暖暖的,窝心得很,她的a妈,真的好可爱。
若是年纪再长一些,表情管理再好些,傅周顾可能就看不出来周迟真正的情绪了,还好现在周迟还小,还有些藏不住。
趁着周迟心情好,傅周顾问道:“你昨晚怎么走了那么久?从家到学校步行的话,再怎么磨叽,5个小时也够了吧?我昨晚只走了两个小时就差不多一半路了。”
不问这个还好,一问这个直接撞到了枪口上,周迟刚好一点的脸色又冷了,但并不是生气,至少不是对傅周顾生气。
周迟把身后的枕头竖了起来,当成靠枕靠在背后,看向傅周顾道:“那条裙子穿在我身上,是不是特别不合适?”
的确不合适,毕竟周迟才17岁,虽然马上就18了,可到底年纪还小,尤其常年待在学校里,学生和社会人的感觉真的不一样,穿着那样成熟性感的礼服,确实有点小孩穿大人衣服的感觉。
但是实话能说吗?除非她想周迟的烧再发起来。
傅周顾睁眼说瞎话道:“没有啊,挺合适的呀,长得好看穿什么都好看,你就是披条麻袋都是美女。”
周迟淡淡道:“是吗?”
傅周顾道:“当然了,我骗你干嘛?就算你不信我,也得信那些排着队跟你告白的人吧?她们的眼总不瞎吧?你得对自己的颜值有信心。”
周迟的身子向下滑了滑,原本坐得笔直的上身倾斜了点,叹了口气道:“其实我并不喜欢那条礼服,我更喜欢休闲装,更喜欢穿裤子,而且我不喜欢红色。”
傅周顾看了一眼挂着的点滴,还有小半瓶,不着急。
傅周顾道:“既然不喜欢,为什么要穿?我一直以为是你喜欢的,我看你在宿舍也穿着红色的吊带睡裙,那个也不是学生的款式。”
周迟缓缓摇了摇头:“那条睡裙我也不喜欢,我是故意拿来的,还拿了两条差不多样式的。”
傅周顾道:“所以为什么?”
周迟垂着眼帘,努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却还是泄露出了一丝的痛苦。
周迟道:“我只是气不过,那个女的故意跟我妈唱反调。我妈喜欢浅色温婉的衣服,她就故意穿艳丽性感的裙子。我妈从不染发还喜欢绾起来,她就故意染成韩棕还去烫大波浪。她仗着比我妈年轻10岁,总想着把我妈比下去,还总喜欢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在我爸面前晃。”
这都什么玩意儿啊?真不要脸!
单听着周迟这些话,就不用去看那个画面,傅周顾就已经不行了,胸口的火气越憋越旺,之前一直觉得周迟的脾气不大好,这会儿她却觉得周迟的脾气简直好得离谱,这样都能忍?!
或许应该说,周迟远比她想象的要孝顺,为了她妈什么都忍了。反过来看看自己,这18年来除了气傅一帆就是气傅一帆,傅一帆生她还不如直接生个馒头。
傅周顾道:“所以你就故意穿的跟她一样,她仗着比你妈年轻,你就仗着比她年轻,想把她比下去?”
周迟点了点头。
虽然猜到了,但是看到周迟承认,傅周顾差点没当场吐血。
傅周顾实在是没忍住上手点了周迟的额头一下:“你脑子抽筋了是不是?你跟她比什么?那是你爸!你穿成那样去跟一个勾引你爸的小三比?那你成什么了?你爸要是真觉得你比她好,真对你起了别的心思,那你爸又成什么了?!”
傅周顾气得已经快要语无伦次了。
傅周顾喘了两口气,伸手又想点周迟的额头,被周迟拍开了。
看到周迟居然还敢反抗,傅周顾更气了,要不是看在周迟还生着病,手上还扎着输液针,她高低要按着周迟狠狠把她的额头戳红了。
傅周顾道:“我知道你的脑回路跟别人不一样,但我没想到这么不一样!报复她的法子多的是,你就非要用这种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招?你这是侮辱她还是侮辱自己?你真是……”
傅周顾指着周迟,手指头尖都在打颤。
傅周顾道:“你真是气死我算了!”
就周迟这智商还抛妻弃女?这要不是迫不得已或者被人陷害,都不能够!
傅周顾从昨晚的担惊受怕到现在的气得发抖,真是没被周迟搞死全仗着年轻。
傅周顾本来还想再骂两句,可抬头一看周迟那病恹恹的样子,深吸了一口气,强迫自己正视眼前这个不满18岁的小女生。
对不起傅一帆的是分化后的周迟,现在的周迟什么都没做过,只是个为了妈妈做了傻事的傻孩子,现在还生着病,自己要是真跟她较真就输了。
傅周顾勉强压下了心头的烦躁,比起对周迟生气,她其实更气的还是那对狗男女。
傅周顾按了按额角,道:“对付那个女的容易得很,这件事我会帮你想办法,你就老老实实学习,别的什么也别想。”
周迟道:“你有什么好办法?”
傅周顾道:“只是有个雏形,等我想详细了再跟你说。”
周迟难得没有再跟她唱反调,点了点头。
傅周顾又按了两下额角,抬眸望向周迟:“所以你的鞋是怎么跑丢的?”
周迟嗔怪地看了一眼傅周顾:“还不都怪你?”
这一口大锅,扣得也太莫名其妙了吧?
傅周顾道:“这怎么又怪我了?我干什么了?”
周迟道:“是不是你说的低血糖要吃糖?”
傅周顾点头道:“这都不用我说吧?正常人都知道吧?”
周迟道:“你就说你是不是对我说过?”
傅周顾道:“说过,怎么了?我让你吃糖跟鞋有什么关系?”
周迟道:“我从家出来的时候是穿着拖鞋的,走在路上的时候,看到路边有个糖纸,就是棒棒糖剥下来的那个塑料纸,明白了吧?”
傅周顾茫然地摇了摇:“不明白,你能说清楚点吗?”
周迟闭眼吐了口气,又嗔怪地看了傅周顾一眼,那眼神也说不清楚是骂她笨,还是别的什么意思。
周迟道:“我看见有糖纸,我就想起你了,然后我的鞋就没了。”
傅周顾道:“……”
这解释还不如不解释,直接把胃口吊足了好吗?越听越糊涂好吗?
其实傅周顾心里明白,周迟拖拖拉拉不愿意说,还是心里有心结,这种时候哄着她说出来,就算不能解开心结,起码也能让周迟从内而外真的放松下来。
傅周顾心一横,真是为了当个绝世大孝女,脸都不要了。她两手捧着自己的脸,抿着唇拼命睁大眼睛扑闪着,一把年纪了还要卖萌,自己都被自己恶心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傅周顾:“周迟同学~迟迟宝贝~你就当我是个刚上一年级的萌新,你不解释清楚就听不明白的萌新,你掰开了揉碎了好好跟我讲一讲好不好嘛~”
傅周顾本来是故意逗周迟的,就她这故意卖萌的恶心样子,周迟肯定会控制不住洪荒之力,狠狠吐槽她一顿,吐槽是让人放松的最快办法,周迟放松了,其她的话也就好说了。
可等了半天,傅周顾眼睛都瞪酸了,捧着脸的胳膊也酸了,周迟却只是愣愣地看着她,那样子像是被她吓到,又不像是被她吓到,就……很难评。
这几个意思?干嘛盯着她不说话?
傅周顾终于装不下去了,卖萌专用的布灵布灵的大眼睛,嘴角努力卡出来的迷你小酒窝也隐藏了,呲了两下牙,恢复自己平时一贯的正常脸。
傅周顾道:“你倒是说句话呀?你这讲的不明不白的,我越听越糊涂。”
周迟这才刚反应过来,有些愣愣的眨了下眼,不自然地转开了脸,没等傅周顾再开口,就是自己伸手拉开抽屉拿出了体温。
周迟道:“我……好像又烧了,我量量体温。”
周迟的脸果然又红,尤其是后脖子红的离谱,可能真的又烧了。
傅周顾伸手想摸周迟的额头,周迟躲开道:“其实就是因为看见了那个糖纸,就想到了你,然后再想我爸,我就很生气。然后就去踩那个糖纸,抬脚没抬好,就把拖鞋给甩飞了出去,结果运气不好,刚好有辆车过来就给碾坏了,我一生气,另一只鞋也给甩了。”
傅周顾伸了一半的手缩了回来,换成别的任何情况下听到这样的话,傅周顾非得笑得肚子疼不可,可眼瞎周迟已经这么惨了,再笑就不礼貌了。
傅周顾道:“你这脾气也够火爆的,平时还真没看出来,那些说你高冷的真是眼瞎,你这小暴脾气,吃炸药长大的吧?这么冷的天,你居然能把鞋就这么给甩扔了?”
周迟瞥了傅周顾一眼,眼神凉凉的,周迟刚浮到嘴角的笑立马收了回去,轻咳了一声又道:“呃……倒也不能怪你,一只鞋怎么穿呢?还不如光脚,我猜当时肯定还没下雪,而且你一路跑出来应该挺热的,也没觉得冷。”
周迟没说话。
傅周顾知道自己猜对了。
傅周顾又道:“所以你是因为看到那个糖纸,想到我作为一个同学都能这么关心你,而你爸却不关心你,就生气了。”
周迟按了按自己的后颈,说道:“我妈回老家了,没在家,那个女人居然当着我的面,在饭桌上又是给我爸夹菜,又是给我爸倒酒,越坐离我爸越近,整个人都快扑到我爸怀里了。我看不下去说了两句,我爸就开始骂我小小年纪不学好,说我穿的什么衣服,露胸露胳膊的。”
周迟道:“我就回我爸说,我是跟张春燕学的,想让我好好穿衣服,先让张春燕把胳膊胸都遮起来再说。”
周迟道:“然后我爸就把碗摔了,还要过来打我。”
傅周顾一边气愤一边又松了口气,幸好她爸摔碗不是往周迟身上摔,还算没渣到极点。
周迟道:“要不是我家桌子大,我爸离得远,那碗就摔到我身上了,就不用她费劲过来打我了。”
收回刚才那句话!!
傅周顾单听着就已经气的胸口疼。
傅周顾真想说,你别说了,你再说我就要气死了,你让我多活两天吧。
可她还必须得听着,她得让周迟说,让周迟倾诉,让周迟发泄。
孝女真不好当,傅周顾这辈子都没受过这种窝囊气。
周迟,你可千万别让我失望,别让我知道你真是个抛妻弃女的渣女,不然我……我就是拼死也得替傅一帆报仇,拼死也不会让你好过。
昨晚的事其实也不复杂,就是个小三太嚣张,渣爹不作为,还反过来骂女儿的原生家庭悲剧。
周迟气不过就跑了出来,什么都没来得及拿,衣服没换,鞋没换,连宿舍钥匙都没拿,进宿舍还是宿管阿姨给开的门。
周迟刚跑出来的时候还没想着来学校,她觉得自己穿这样回学校太丢人,虽然她平时在宿舍里也穿着差不多的吊带睡裙,可睡裙是睡裙,大冬天穿成这样在街上来回跑,狼狈地回到宿舍,怎么想面子都挂不住。
十七八岁的少女,又有几个是真的一点都不在乎面子的?
周迟最开始是在她家附近的小公园,天气冷,小公园没有人,不用担心别人异样的眼光。周迟找了个角落坐在那里,想等着天亮了她爸上班走之后再回去,可她高估了自己的抗寒能力,坐了没多大会儿就冻得瑟瑟发抖,后来又下起了雪。
周迟实在是冷得没办法,这才开始往学校走,那时候夜已经深了,大街上早就没了人,她才捡了报纸和塑料袋包住了脚。
光着脚踩在雪里真的太冷了,那种刺骨的冷就像针扎的一样,从小到大没受过什么苦的周迟不知道是怎么捱过来的。
好不容易捱到学校,周迟已经冻的全身几乎都没了知觉,回到宿舍,她连脚都没顾得洗,只想赶紧钻进被窝裹住自己。
周迟说得语焉不详的,只简略把经过讲了一下,可通过那寥寥几语,傅周顾已经清晰地勾勒出了昨晚的经过。
周迟说得无波无澜的,没事人似的,傅周顾却不可能真的当没事来看待。
傅周顾叹了口气,伸手牵过周迟的手,周迟的眼立刻瞪圆了,往外抽手,没抽出来,傅周顾握得很紧,掌心的温度居然比周迟还高。
掌心的温度浸润着周迟的手,还没开口,那体温已经无声的传达出了安慰。
傅周顾轻声道:“虽然你爸不怎么样,但是你妈很好不是吗?你放心,你妈就是我……妈,我会跟着你一块儿守护咱妈,你受的气我也会替你出了,绝对不会让你憋在心里,就这几天,你出院之前,我一定想出一个好办法。”
周迟明显有些动容,长睫微微抖着,眼圈已经泛了红,却偏还嘴硬道:“我妈是我妈,你别随便乱认妈。”
这话倒是正中了傅周顾的下怀。
傅周顾道:“那就是奶奶,你妈是我奶奶行了吧?”
周迟终于被她逗笑了:“我妈是你奶奶,那我是你什么?”
你是我妈呀。
傅周顾笑道:“不要在意这些细节。”
正说着话,顾星河和傅一帆一块回来了,手里拎着给她们买的饭。
周迟报的是水煮肉片,傅周顾就又报了个素三鲜,荤素搭配,正好够两个人吃。
顾星河她们把饭菜打开摆好,液体也输得差不多了,傅周顾又按了床铃,护士很快又拿了一瓶液体过来,等换好了液体,周迟拿起筷子准备吃饭,这才注意到不对。
周迟看着白花花的水煮肉片,真的是一滴辣椒都不见,看着颜色就没有食欲。
周迟戳了戳肉片,看了眼顾星河,又看向傅周顾:“是你搞的鬼。”
不是疑问句,是肯定句。
傅周顾拿着筷子夹了一片肉片塞进嘴里,夸张地感叹道:“好嫩,好香,好好吃~你尝尝。”
说着傅周顾就给周迟夹了一片。
周迟不看米饭上的肉片,就那么拿着筷子看着傅周顾,没什么表情,视线也没什么温度,就那么凉凉地看着。
顾星河在一旁道:“你还发着烧,不能吃辣的,忍一忍吧。”
傅一帆也在一旁帮腔道:“你都不知道,你烧得人事不知的,傅周顾都快急哭了,她是真的特别的为你着想。”
人家两个都帮自己说话了,傅周顾自己也不能掉队是吧?必须得排列整齐啊。
傅周顾跟着道:“你现在真的不能吃,等你病好了我请你吃大餐,咱们直接川菜馆随便造,想吃什么点什么!要不干脆麻辣火锅走起!”
都这么说了还不行啊?三个人对付不了一个周迟吗?
周迟依然保持着那个姿势看着傅周顾,看的傅周顾后脊梁发毛。
这……不就是口吃的吗?你又不是干饭人曹梦琦,有必要这么挑吗?你好歹记得你自己是低血糖吧?低血糖不能挑食!
傅周顾心里面叫嚣的厉害,嘴上却一个字不敢说,明明她不该怕周迟的,可就是不敢说,难道这也是血脉的压制?
血脉这个东西太邪乎了。
傅周顾是不敢说话,傅一帆和顾星河是不愿意掺和,小两口的事她们掺和什么?待在一边安静的当一对猹不香吗?
傅周顾抓耳挠腮地正想着该怎么哄,这个妈真是比傅一帆还难哄,就见周迟捂住了嘴,笑声从指缝中传了出来。周迟的桃花眼笑得亮晶晶的,在凉白的灯光下,美的就像映着阳光。
周迟笑了片刻放下手,视线在傅周顾她们几个身上扫过,脸上还挂着笑,眼角却有些湿润了。
周迟道:“干嘛这么看着我?我又不是三岁小孩,我分得清好歹,我就是觉得挺有意思。”
傅一帆在一旁疑惑道:“什么挺有意思?”
周迟夹起傅周顾给她的肉片,吃下,笑容浅淡却能融化冰雪:“我脸一沉,傅周顾就不敢说话了,你们说是不是挺有意思?”
第059章 穿回去的第59天
吃完饭已经很晚了, 周迟的运气不错,住的三人间病房,另外两张床都是空的, 一个是刚退的房, 一个是晚上请假回家了。
退了房的床肯定是可以躺一躺的, 但是请假回家的那是别人的床, 不经过别人同意是不能躺的。
不过有一张床就足够了,留一个人在这儿陪着周迟就可以了。
傅周顾看了一眼只剩最后一点的输液瓶,对傅一帆和顾星河道:“你们回去吧, 明天该上课上课, 我在这儿陪着她。”
傅一帆她们也没坚持,人家小两口的甜蜜时光, 她们干什么要当电灯泡?
周迟却道:“我没事儿, 你们都回去吧。尤其是你傅周顾, 剩没几天就该比赛了,你还不赶紧回去刷你的题去。”
傅周顾道:“我都刷了这么长时间了,不差这两天, 有空操心我, 还不如想想你自己, 离高考也没多长时间了, 这两天你先好好休息, 等出院了回去就得悬梁刺股了。”
傅一帆和顾星河听着她们的对话,互相对视了一眼, 都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周迟肯好好学习,她们都很高兴, 大家都是真心相交的朋友,都是希望对方好的。
周迟又和傅周顾辩驳了几句, 当然是没有卵用,傅周顾是下定决心不走了,除非护士来把她赶走,否则谁也赶不走。
傅一帆她们见差不多了,打了声招呼就走了,都是自己人,也不用送,病房很快就只剩下周迟和傅周顾两个人。
周迟撩开被子,下床想上个洗手间,找了半天没找到自己的鞋。
周迟抬眸看向傅周顾:“你不会没有给我穿鞋吧?”
傅周顾理直气壮道:“当时的情况,直接背着你就跑了,哪儿想起来穿鞋这事?能给你套双袜子就不错了。”
不套袜子也不行,冷啊。
傅周顾道:“这袜子还是顾星河给你套的呢,你可得好好感谢感谢人家,人家可一点没有嫌弃你脚臭。”
周迟瞥了傅周顾一眼:“你的脚才臭,我的脚比你的嘴都香。”
这什么破比喻?
傅周顾好笑道:“真的呀?我不信。”
周迟道:“不信?”
周迟把脚往傅周顾这边伸了伸,开玩笑道:“那你闻闻?”
周迟也就随口那么一说,调侃一句而已,脚就轻轻蹬了傅周顾一下,马上就想缩回去。
傅周顾想起周迟刚才因为水煮肉片假装生气吓唬自己那事,突然起了那么一点报复的小心思,周迟的脚刚往后缩了一点,傅周顾伸手抓住了脚踝。
周迟这会儿还没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笑道:“你干嘛?松开。”
傅周顾也跟着笑道:“你说我干嘛?你都那么说了,我不得配合配合你?那我就勉为其难的闻一下吧。”
“什么?”周迟脸上的笑有点挂不住了,几乎是有点慌乱的往后抽腿:“神经病啊你?松手!”
傅周顾看着周迟那个样子,差点破防,强忍着没有笑得太夸张。
——哎呦~这不是你也不禁吓吗?还吓唬我呢,我也吓唬吓唬你。
傅周顾微挑了下眉梢,笑得格外好看,一手攥着周迟的脚踝,一手啪的五指张开重重扣在了周迟的膝盖。
隔着还算厚实的加绒裤,周迟膝盖的轮廓不算明显,手拍上去只有加绒裤的触感和隐约一点膝盖的轮廓。
周迟两手撑着床边,蹬着脚挣扎道:“说了让你松开没听见?”
傅周顾笑道:“你不是骂我神经病吗?神经病怎么听得懂人话?”
傅周顾的手顺着膝盖一路向下,加绒裤还挺丝滑的,原本应该在外面再套一条校服裤的,当时走的匆忙也顾不上给周迟套,就直接穿着加绒裤来了医院。
傅周顾的手一路滑到了裤脚,隔着裤子也能摸出周迟小腿的轮廓,那腿又细又长,黑色的裤脚尽头是一截白得晃眼的……袜子。
傅周顾似笑非笑的望着周迟,突然有种影后附体的错觉,纤长的手指动了动,将那裤腿向上撸了撸,露出了货真价实的小腿。
和那白的晃眼的袜子不同,这截小腿也很白,肤色的白,毛孔十分细腻,肌肉居然还挺紧实,感觉挺有弹性。
傅周顾都已经做到这种地步,想着周迟肯定已经忍无可忍,不会再客气,肯定立马就要踹开自己了,可等了半天也没见周迟有什么动作。
傅周顾抬眸看向周迟。
周迟坐在床边,两手撑在身后,正眯眼看着她,嘴角甚至有点嘲讽的笑,那意思好像在说,继续啊,我看你怎么继续,有本事你真上去闻一下。
啊这……这戏还怎么往下演?难道就这么干巴巴地松开周迟?
才不呢!
谁怕谁呀?!
傅周顾的指尖从周迟的裤脚滑了下去,轻轻碰到露着的小腿,这腿真是够白够嫩够滑的,比她的腿都细腻。
傅周顾突然有点抑郁了,做女儿的居然没有当妈的腿好摸,想想就觉得郁闷。
呵,她就不信21年后周迟的皮肤还能这么好,18岁的她绝对比38岁的周迟好摸!
不是,她干嘛突然比起这个???她脑子抽筋了吗?被周迟传染了???
傅周顾胡思乱想着,注意力都在那小腿上,根本没看到周迟在她碰触的瞬间紧缩的瞳孔和跳颤的睫毛。
接下来该怎么演?傅周顾突然有了灵感。
傅周顾的指尖勾住了袜子边,唰啦,把袜子勾到了脚后跟,换了只手攥着周迟的脚踝,腾出的手又把袜子从脚后跟整个脱了下来!
傅周顾抬眸看向周迟,鼻子夸张的吸了吸,故意笑露八颗牙:“好像真的不臭,长得好看连脚都是香的,长知识了。”
周迟道:“……”
周迟抬起另一只脚,毫不客气地踹向傅周顾:“你昨晚跳窗户的时候夹着头了?有病啊!”
看到周迟破防,傅周顾就高兴了。
傅周顾挑眉道:“你又骂我,三天两头骂我,宝宝不高兴了。”
周迟无语道:“你多大了还宝宝?”
2002年还没流行自称宝宝。
傅周顾恬不知耻道:“三岁呢~”
傅周顾趁势抓住周迟蹬自己的那只脚,另一只袜子也给脱了。
周迟赶紧抽回自己的腿,两只脚雪白雪白的,只有脚底红通通的,还真是一点不脏,估计在雪里都蹭干净了,没有异味,不过也不香,傅周顾没有贴得很近,反正什么味道也没闻到。
事实是这样,但是话不能这么说。
傅周顾道:“两只脚居然都香喷喷的,难道你说的是真的?你的脚真的比我的嘴都香?”
话没说完,周迟就翻了个白眼。
这种从来不在别人面前展现的表情,只在傅周顾面前这样,让傅周顾觉得亲近又真实,她的a妈怎么可以这么可爱?
傅周顾突然俯身靠了过去,两手按在床边,歪头看着周迟。
周迟的瞳孔颤了颤,整个人都僵硬了:“你又发什么神经?”
当然是报仇要加倍咯。
傅周顾斜勾起嘴角,幻想自己笑出了小说里的三分凉薄三分讥诮,还有两分的不羁与酷炫,然后说出一句沙雕台词。
“怎么办呢?我还是不太信,虽然你的脚是香的,但是我的嘴也未必就不如你,不信你闻闻?”
说着傅周顾就要把嘴凑上去。
周迟估计是被她整得彻底无语了,两手都捂到她脸上,把她推了出去,还骂了她一句:“刷奥数刷傻了吧你?!”
傅周顾心满意足了,说道:“行了,不逗你了,我给你端热水,你先泡着脚,我下去给你买拖鞋。”
周迟立刻拒绝:“不泡脚。”
傅周顾道:“你昨晚脚冻着了,泡一泡会好一点,省得出冻疮。”
周迟没好气道:“我急着上厕所,泡不了脚,听明白了吗?”
傅周顾猛地一下没明白:“泡脚和上厕所有什么关系?”
周迟道:“你说呢?”
傅周顾道:“……”
好像突然明白了。
傅周顾道:“就跟……急着上厕所的时候不能吹口哨一样是吧?”
周迟耳朵尖红了红,抓起枕头拍了傅周顾一下:“快去买鞋!”
好凶。
傅周顾笑着开门出去,不大会儿就买了双拖鞋上来,周迟穿上拖鞋赶紧去了厕所。
从厕所出来,又泡了脚,周迟这才上床躺好。
傅周顾帮她掖了掖被子道:“泡脚舒服吧?”
周迟道:“不舒服,痒。”
傅周顾道:“那是想起冻疮了,千万不能让它起来,不然明年你还会长冻疮。”
周迟道:“那怎么办?”
傅周顾道:“等着,我出去给你买点冻疮膏。”
周迟道:“大半夜的,算了吧,再说外面的雪都上冻了,路滑,不安全。”
傅周顾已经穿上了羽绒服,这还是来的时候给周迟套的那件,医院有暖气,这会儿周迟暂时穿不着,傅周顾先套一下,外面确实挺冷。
傅周顾道:“医院对面就是个大药房,就过个马路,没多远。”
买了冻疮膏回来,傅周顾坐在床尾,拉过周迟的脚,帮周迟把脚上发红的地方都给涂了涂。
周迟也不知道是脚冻了怕痒,还是本来就怕痒,一直抱着被子往后缩脚,笑得眼泪都出来了,跟平时那冷冷淡淡的模样天差地别。
抹完药,周迟整个人都虚脱了,摊在床上搂着被子,还质问她是不是公报私仇。
傅周顾好笑道:“真那么痒啊?”
周迟道:“哼。”
周迟的脚上抹的都是药膏,晾在被子外面,扭过脸闭上了眼。
傅周顾把暖气开的高了点,把灯关了,去那张没人的床躺下。
病房安静下来,窗帘遮住了窗外的风雪,本来已经停的雪不知什么时候又悄悄下了起来,风还挺大,吹得窗户轰轰作响。
傅周顾一向都是沾枕头就睡,今晚也不例外,躺在床上盖着外套,很快便睡着了。
退房的病床没有床单也没有被子,只有深蓝色的褥子和没有枕套的枕头,傅周顾在超市买了一条床单,只铺了一条床单,连同枕头都罩在了床单下,就那么躺在了上面。
昏暗中,周迟睁开了眼,她看着蜷缩在病床的傅周顾,短款的外套只能盖住上身,根本盖不住腿,虽然病房并不冷,傅周顾不会冷,可看着却十分可怜。
周迟默默地注视着傅周顾,注视了很久,后颈隐隐发胀,脸颊也烫烫的,她怀疑自己要分化了,可应该只是错觉,她的心脏跳得有些快,脑子里总是不自觉回放刚才发生的事。
被傅周顾碰触过的小腿,仿佛还残留着手掌的温度,抹了药的脚胀热着,她分不清是冻疮痒,还是傅周顾抹药的手指让她痒,血管中奔涌着血液,每一寸肌肤仿佛都是酥麻的。
周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她只是回想了这些,就觉得眼眶湿热,呼吸都有些不畅。
昏暗中,傅周顾的脸有些看不清楚,可周迟却能在脑海中清晰地勾勒出傅周顾的五官。
那是张相当漂亮的脸,微有些狭长的瑞凤眼,不算很长却根根分明的睫毛,那眼睛每眨动一下都有星光闪动,仿佛皎月银海,吸引着万千星辰。
眼睛下是高挺的鼻梁,薄而艳红的唇,靠过来时,温柔的气息会喷洒过来,开口的嗓音磁性又沙哑……
周迟抿了抿唇,她觉得口干舌燥,后颈更烫了,眼眶越来越热,连呼出的气都是滚烫的。她摸了摸自己的头,又发烧了,但是这次发烧好像又不全是发烧,身体里总觉得有一团火,那是退烧药都没什么作用的火。
后颈好难受,好想拿什么划开,把里面的难受发泄出来。
周迟恍惚地想起了自己当初长智齿的样子,那智齿钻出来之前,她也总是想拿个刀把那一块划开。
憋胀,难受,闭上眼就是傅周顾贴过来的样子,傅周顾的嘴唇……薄薄的,红红的,好像很好亲。
周迟撩开被子,轻手轻脚下床,没有拉开抽屉拿体温计,她怕吵醒傅周顾。
周迟出了病房,病房门都没有锁,只虚掩着,也是怕吵醒傅周顾。
周迟到了护士站,问护士又要了一根体温计,量了量,果然又烧了。
周迟揉了揉后颈,红着眼眶对护士道:“我是不是要分化了?感觉好难受。”
护士让她低头看了看后颈,还伸手轻轻按了按,说道:“看样子不像,等会儿抽个血检查一下,让医生再帮你看看。”
医生给看了看,之前才推过退烧针,这会儿已经不能再推了,只给她了一个冰袋,让她回去敷着,先物理降温,要是还降不下去再想办法。
医生看了她的后颈,也说不像是要分化,不过还是要等血检结果出来才能真正确定。
周迟拿着冰袋回了病房,她已经烧得没什么力气了,上了床捂了会儿冰袋便昏昏沉沉睡着了。
再睁开眼,傅周顾不知道什么时候坐在了她的床边,一手摁着她额头的冰袋,一手托着腮,眼睛闭着,一边打瞌睡一边栽头。
周迟烧的眼眶发热,看东西都不太清晰,傅周顾的样子像是加了滤镜,朦朦胧胧的,好像更好看了。
周迟稀里糊涂伸出了手,指尖轻轻撩了下傅周顾垂落的一缕额发,那发丝细软,抿在指尖撩拨着心跳。
周迟觉得自己绝对是要分化了,不然为什么突然这么想亲吻眼前这个人?
这个人是喜欢自己的吧?不然为什么对自己这么好?
傅周顾说她是她最重要的人,和傅一帆的姐姐不一样,和顾星河的爱屋及乌也不一样。
傅周顾还说,她的妈妈就是傅周顾的妈妈。
傅周顾还抱着她哭。
傅周顾还为了找她,在风雪中找了一夜。
傅周顾还……还问过她明不明白。
傅周顾都已经表现的这么明显了,她应该不是自作多情吧?
可是为什么傅周顾不明说呢?是因为她们两个都还没有分化,傅周顾担心她们两个人都分化成alpha?
可是傅周顾不是说,不管她是alpha、beta,还是omega,都一样的吗?
周迟没有分化过,她不知道同属性之间的排斥到底有多严重,她只知道,她好像真的有点喜欢眼前这个人了,喜欢到就算分化成同样的属性,她觉得她还是会喜欢。
周迟的手指缓缓伸向傅周顾高挺的鼻梁,有这样的鼻梁,侧颜就不会难看,何止不会难看,傅周顾的侧脸好看的就像剪影。
周迟贪恋地想摸一摸那鼻梁,可到底是不敢,她怕惊醒傅周顾,又觉得这样的自己不太好。
她和傅周顾都还只是高中生,她怎么能有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太……太不纯洁了,就、不正经,不像个好学生。
周迟凶名在外,多少人说她的坏话,她虽然也不是完全不在意,可也没有那么在意,但是她在意傅周顾对她的看法,她不想让傅周顾觉得她很……浪荡。
她明明是个很矜持,很单纯,很正经的女孩,才不是那种玩得很开,私生活很乱的人。
不过傅周顾看到她穿那样的裙子,抹胸的,她爸都觉得太暴露,会不会傅周顾已经觉得她不好了?
虽然她已经解释了穿那条裙子的原因,可是……不管什么原因,她穿了就是穿了,而且傅周顾刚才好像很生气,还说她跟小三比,在她爸面前穿成那样,恶心。
恶心这两个字是周迟自己加的,傅周顾没说,但是周迟觉得傅周顾就是这么想的。
傅周顾会不会因为这件事就不喜欢她了?或者就算喜欢,但是心里面已经看轻她了?
周迟从来没有这么患得患失过,她缓缓收回了伸向傅周顾的手,回想这些日子发生的种种,说不出的后悔。
她居然去捡垃圾桶的饭吃,傅周顾肯定觉得她一点都不讲卫生,她还用报纸和塑料袋包着脚跑了一夜,傅周顾肯定觉得她很可笑。
所以傅周顾不告白,其实是因为已经不那么喜欢她了吗?
所以傅周顾现在对她好,已经不是因为喜欢,而是觉得她太可怜了,所以就同情她?或者只是因为傅周顾善良,不忍心不管她?
傅周顾一个栽头,把自己栽醒了,睁开眼就看到周迟泫然欲泣地看着自己,那红通通的眼眶,带泪的眼,看得傅周顾整颗心都揪了起来。
傅周顾一手按着冰袋,一手伸过去摸了摸周迟的脸,好烫,这体温怎么还没降?
傅周顾道:“很难受吗?你等着,我现在就去叫医生!”
周迟伸手拽住了她的袖子,那鼻音哽咽的样子,说不出的可怜:“别走……我没有不正经。”
什么正经不正经?这确定是烧糊涂无疑了。
傅周顾实在不忍心扒掉周迟的手,本来觉得自己直接去找医生比较快,现在想想还是按床铃吧。
傅周顾伸手按了床铃,这周迟道:“好,我不走,不过你得让我再给你量一次体温,好不好?”
周迟乖巧地点了点头,泪珠却没控制住滚了出来,晶莹剔透的一颗,顺着眼角流入鬓发,看得傅周顾都想哭了。
周迟,你别哭啊。
傅周顾最怕别人哭了,尤其是自己重要的人。
傅周顾被周迟的眼泪惹得心浮气躁又心酸,她不敢想象周迟到底受了多少的委屈,才会在生病最脆弱的时候不受控制地显露出来。
穿着单薄的裙子光着脚在雪里冻了一夜,这只是她看到的,她没看到的又有多少?
傅周顾暂时把冰袋放到一边,冰袋其实已经融化的差不多了,只是比室温稍微低一点。
傅周顾拿起温度计甩了甩,拉开衣领子,把温度计加在了周迟的腋窝。
这次周迟非常配合,没有像之前那样甩她的手,也没有满脸抗拒,而是直勾勾地看着她,那含着泪的眼睛,看的傅周顾又是一阵心慌气短。
医生来的很快,温度计都还没量好,医生先大致给傅周顾检查了一下,量了血压,又等着拿出体温计,体温39.2℃,猜着也有这么高,不然人不至于烧得糊里糊涂。
傅周顾问医生:“都这么高了,不能只敷冰袋吧?”
傅周顾其实已经偷偷帮周迟量过两次体温了,最后一次量的时候是38.1℃,当时她就问了医生怎么办,医生说敷冰袋,结果她捂了半天,一点用也没有。
医生开了一片布洛芬。
吃完布洛芬没多大会儿,周迟就开始出汗,边出汗边说胡话,一会儿说自己从来没谈过恋爱,一会儿又说自己从来没去过夜店,一会儿又开始道歉。
傅周顾被周迟的道歉弄得有点狼狈,周迟一会拽着她的手说对不起她的手,一会又捧着她的脸说对不起她的脸,一会儿又摸着她的嘴说对不起她的嘴。
甚至还摸她的头发,说对不起她的头发。
傅周顾被周迟摸来捏去的,几乎要怀疑周迟是故意装迷糊,故意公报私仇。
不过看周迟那哭唧唧的样子,应该不是故意的。
事实证明,烧迷糊的人跟喝醉的人一样难搞,傅周顾一边担心周迟的体温,一边还得应付周迟的手。
原本傅周顾也没想应付周迟的手,周迟想摸就摸,想怎么就怎么,反正自己亲妈,她俩又都是alpha,真的不用在意。
可是周迟太造孽了,居然一边哭唧唧说着“对不起,你很冷吧”,一边把手往她衣服里伸,那滚烫的小手,挨着哪儿烫着哪儿,烫得傅周顾浑身不自在。
眼看就要内衣不保,傅周顾实在是忍无可忍,这才抓出周迟的手塞进了被子。
周迟还想伸手抓她,傅周顾赶紧躲远了,就周迟这样,谁家好好的omega敢照顾她呀,周迟还不把人家的便宜全占了?
傅周顾打了个激灵,总觉得衣服里面还有只滚烫的手扒拉来扒拉去,她隔着衣服胡乱在自己身上搓了搓,总算把那残留的感觉搓了下去。
下次周迟要是再不小心生病,她一定要把傅一帆送的远远的,坚决不能让傅一帆靠近周迟。她现在甚至都怀疑,她之所以降生在这个世界,就是因为傅一帆照顾了发烧的周迟。
这哪是发烧?这是发sao吧?!
alpha发起sao来,那可是一不小心会出人命的,傅周顾现在还没分化就已经这么夸张了,等将来分化了肯定更控制不住自己,这不就破案了吗?
她的出生之谜破案了!
傅周顾觉得自己就是那个一不小心被周迟弄出来的人命!
虽然具体还不清楚,但是傅周顾推测自己就是这么意外来的,可能是因为发烧,也可能是因为喝多了,还可能是因为易感期之类的。
至于为什么有了她之后周迟又抛弃妻女,以她目前对周迟的了解,周迟就算不喜欢傅一帆也绝对不会不负责任,除非不可抗力。
到底是什么不可抗力呢?
傅周顾想起了周迟那个不靠谱的爹,脑中瞬间闪过了半部刑法。
譬如,她爹为了拆散她们,在亲子鉴定上造了假,非要说她不是周迟的崽,傅一帆受不了这种屈辱,并且误会是周迟不想认崽,于是怒而离开,从此恨了周迟18年。
再譬如,她爹为了拆散她们,把周迟关了起来,还企图用金钱收买傅一帆,结果傅一帆不为金钱动摇,而周迟又在逃跑的过程中出了车祸,就失忆了。傅一帆以为周迟为了亿万家产不愿意对她负责,从此恨了周迟18年。
还譬如,她爹为了拆散她们,威胁周迟如果不离开傅一帆就弄死傅一帆,让傅一帆一尸两命,周迟眼看着傅一帆几次命悬一线,只能忍痛妥协。而不明真相的傅一帆,以为周迟为了自己的亿万家产抛弃了她,从此恨了周迟18年。
傅周顾觉得,不管究竟是哪个版本,反正大体就是这样一个句式——她爹为了拆散她们……从此恨了周迟18年。
傅周顾在这边天马行空着,周迟那边已经出了汗,一出汗就热,一热就喜欢蹬被子。
傅周顾赶紧结束了胡思乱想,过去帮周迟盖了盖,周迟嫌热,她就只盖肚子,让周迟稍微晾一晾,这样也方便散热。
这一夜折腾下来,天蒙蒙亮的时候周迟才退了烧,傅周顾也被折腾出了黑眼圈,打着哈欠去给周迟买饭。
周迟是被查房的护士吵醒的,护士又简单给她量了个血压,夹了会儿血氧仪,做完这一切才说了句。
“你的血检报告出来了,omega信息素含量1.226。血检中能查出信息素,一般都会在一个月之内分化,这一个月你多注意点,等会儿你家人来了,我再交代交代你家人。”
周迟还在发愣,她怀疑自己听错了,问护士道:“那个血检报告不会出错吧?我真的会分化成omega?”
护士道:“这个绝对不会出错的,血检的正确率100%,除非那不是你的血,或者那血里面又混了别人的血。”
那当然是周迟的血,也当然没有混入别人的血,护士也就是举例说明,她亲自给周迟抽的血,她怎么可能不清楚?
周迟还有点恍惚,她不敢相信自己居然真的是omega,这简直……简直太像做梦了,之前做了那么多测试,明明说她是alpha的。
可是护士不会说谎的,血检也不会出错,所以她是omega,她居然真的是omega!
那她和傅周顾岂不是……
周迟控制不住的脸颊发烫,昨晚烧得稀里糊涂的,说了什么做了什么她都已经记不清了,可是她喜欢傅周顾这件事并不会因为记不清而变化。
护士忙完要出去了,周迟这才想起来,赶紧说道:“护士姐姐,血检报告能不能帮我保密?我想自己告诉家人和朋友。”
护士笑了一下道:“好,那我就直接交代你吧,这一个月尽量不要和alpha单独相处,尤其是分化不到一年的alpha。他们的信息素还不太稳定,容易无意识释放,虽然只有一点点,只有仪器才能检测到,但是就这一点点微乎其微的信息素,却可以诱导即将分化的omega。”
护士又道:“但是你也不用太担心,只要不是单独相处就不会有事,这种无意识的释放很容易被干扰,只要现场还有除了你们两个之外的其他人,这点信息素就会被干扰到无法正常释放。”
这个不用护士说,周迟也是知道的,这和情侣之间一方分化另一方也会很快分化并不相同。情侣单独相处的时间比较多,只是诱导另一方分化的原因之一,真正的原因其实是因为相爱的人对彼此的气味很敏感,这会直接影响他们的内分泌,因而导致提前分化。
情侣之间的互相影响和属性没有关系,同属性也一样会被诱导着提前分化。
但是普通人之间只有不同属性才会被影响。
所以,周迟只需要防备着alpha就可以。
换而言之,周迟并不需要担心什么,因为学校除了个别老师是alpha,绝大部分学生都还没有分化,唯一分化的两个还都是omega,也就是周早和傅一帆。
周迟和alpha老师基本没有单独相处的机会,就算被叫去办公室也会有其他老师,所以在学校相当的安全。
周迟听了护士的交代,点了点头,她还没从惊喜中回过神,反应还有点迟钝。
护士道:“除了尽量不要和alpha单独相处之外,你一定要备上alpha抑制剂,记得是alpha抑制剂,不是omega。因为刚分化抑制剂无效,所以万一有什么意外,你只能去阻止对方。”
周迟道:“还有吗?”
护士道:“还有就是,你一定要根据自己的情况量力而行,如果遇到了分化,能撑过去就撑,撑不过去就要赶紧来医院。不然自己难熬是一方面,要是一不小心再憋着腺体把分化给憋回去,那可就严重了。轻则推迟一两年不分化,重了可能十几二十年,甚至一辈子都不分化。”
周迟道:“就像智齿憋住那样?智齿长不出来不管它的话,过段时间就不疼了。”
护士道:“差不多吧,不过可比智齿这个严重的多,你自己心里要有数。”
周迟道:“我知道的,我会尽快跟家人说的。”
分化有多重要,幼儿园的小朋友都知道,护士倒不担心周迟会隐瞒,毕竟现在ao平等,也不存在什么歧视,有的家庭还专门想要omega,哪个都是爸妈的小宝贝。
护士颔首道:“如果分化的时候撑不下去,你很可能没办法单独就医,所以这段时间你身边不能缺人。不过应该也不用你太操心,家长一般都知道,不会让你落单的。”
交代到这里基本上就差不多了,护士又叮嘱了两句,让她早点告诉家里人,这才离开病房。
护士前脚走,后脚傅周顾就拎着饭回来了,见到周迟醒了,傅周顾挺高兴,可看到周迟神情愣愣的,傅周顾又有点不放心了。
傅周顾放下饭,伸手摸了摸周迟的额头:“怎么了?还不舒服吗?”
周迟不自然地眨了下眼,下意识想躲开傅周顾的手,可最终也没舍得躲,任由傅周顾手心摸过额头,手背又摸,最后还额头贴着额头测了测。
傅周顾贴了半天,反复确认后才撤开身道:“吓我一跳,我还以为又烧了呢。”
傅周顾歪头看着周迟道:“怎么了?怎么感觉你愣愣的?不会真烧傻了吧?”
周迟吱唔了下,道:“没事,我就是还没睡醒。”
傅周顾笑道:“我看你也是没睡醒,不然怎么可能这么老实的不反驳我,我刚才可是说你烧傻了。”
周迟心不在焉道:“哦。”
傅周顾笑着摇了摇头,把早饭摆好,筷子递给了周迟。
周迟有点心慌,她还没想好怎么把这件事告诉傅周顾,她以前从来不是这种婆婆妈妈的性格,就像当初对付佟乐佳,她一点都没有拖泥带水,可不知道为什么对上傅周顾她就犹豫不决了。
她应该告诉傅周顾吗?
如果现在说了,分化之前的这段时间,她俩住在一个宿舍会不会很尴尬?
傅周顾无论从外形还是性格来说,怎么看都是个alpha,而她是omega,她俩又住对床,怎么想都不可能不尴尬。
可她又特别想说,她想看看傅周顾得知她是omega会是什么反应?
而且她要是不说的话,回头傅周顾知道了,会不会觉得她故意隐瞒?会不会觉得她很轻浮?会不会觉得她明明知道自己是omega,却还和alpha室友同住,就……很放|荡?
这不是不可能的,她才刚穿过那样的裙子,她爸都说她不要脸,傅周顾说不定也已经这么觉得了,她要是再隐瞒了,那不就等于坐实了吗?
虽然傅周顾还没有分化,可是这么明显的alpha特征,她实在做不到睁眼说瞎话说她不是。
怎么办?说了会尴尬,不说又怕引起误会,所以到底是说还是不说?
算了,何必在这种时候想这样的问题?等出了院先跟妈妈说过再说,实在不行就先搬出去住。
对了,周早不是在外面租了房子吗?不行就先去跟周早一起住。
反正不管怎么样,就算要说也不急这一时,想好了再说。
早饭还没吃完,护士就推着小车来挂上了液体,输完液周迟就想出院,傅周顾当然不肯,又压着周迟住了一晚上。
又输了一天液,输满了三天,医生说没什么要紧的,年轻恢复得快,傅周顾才没再坚持,第3天就出院了。
这期间傅周顾专门给刘梅打了电话,让刘梅千万别准傅一帆和顾星河的假,医院有她就够了,别让她们来回跑了。
住院那几天雪停了,出院那天又开始下,周迟趴在出租车窗上往外看雪,司机开得非常的慢,尽管马路中间已经撒了盐,雪都融化了,可还是担心会打滑,大家开得都很慢。
傅周顾好笑的看着周迟,拍了一下周迟的肩膀道:“还看雪呢,你都没心理阴影的吗?”
周迟头也不回,用手直接抹掉车窗上的哈气,道:“我有阴影的只是那些人,雪是无辜的,我才不会牵连无辜。”
傅周顾道:“不错不错,相当的恩怨分明,是个好同志。”
日光透过车窗落在周迟的脸上,因为哈气而氤氲的光芒更加的迷幻,周迟的脸缩在毛绒绒的羽绒服毛领中,白皙的脸颊在出租车的暖气中微微熏红,专注地望着窗外的眼睛剔透的仿佛琥珀,淡淡的笑意在嫣红的唇角扬开。
傅周顾下意识地想摸手机,想拍一下这唯美的一幕,可惜这是2002年,智能机还没有发展起来。
太可惜了。
“你看!那边有个雪人,堆得好好看!”
周迟突然回头看向她,手指指着窗外,嫣然一笑,如桃花灼灼,流风洄雪。
扑通!
傅周顾的心脏诡异地剧跳了下。
她的妈妈,真的好美。
和傅一帆不一样的美。
一个如春日暖阳,一个如三月桃花雪。
傅周顾的心脏隐隐憋胀着,她也说不清楚自己到底怎么了,明明都是妈妈,为什么感觉这么不同?
傅一帆让她觉得暖心,让她心疼,让她想不顾一切去保护。
周迟也让她觉得暖心,让她心疼,让她想不顾一切去保护。
明明都是一样的,怎么会不同呢?
不对,是不同的。
她和傅一帆生活了18年,哪怕有争吵、误会,有伤害,可她们相依为命,她们有18年的母女情分,她们都是彼此生命中最重要的人,可以眉头不皱为对方去死的那么重要的人。
可她和周迟……才生活了三个月,为什么就能和傅一帆一样重要?
为什么?
第060章 穿回去的第60天
周迟出院回到宿舍, 第1件事儿就是先用学校的公用电话给她妈打了个电话,之前一直不敢打,就是怕她妈知道她住院了。
学校不允许学生带手机, 确实是挺不方便。
周迟打着电话, 傅周顾在一旁等着, 不想听也都听到了。
周迟想见她妈妈一面, 好像有什么事要说,但是她妈妈并没有在家。
那晚她妈妈本身就是从外地赶回来的,因为得知女儿失踪, 实在是不放心, 所以才丢下了重要的事过来。
原本她妈妈无论如何都是要见女儿一面再走的,可是周迟住院了, 不想让妈妈知道, 只能让周早编了个谎话, 这才勉强打消了她妈妈来学校找周迟的念头。
她妈妈确定周迟没事,就又匆匆去了外地,继续之前丢下的重要工作。
周迟和她妈妈说了会儿话, 她妈妈大约是说过几天就回来, 周迟就说等回来了再说。
傅周顾也是闲的, 跟周迟往宿舍走的路上, 随口就问道:“你是有什么重要的事要跟你妈说?不会是准备戳破张春燕和你爸吧?”
周迟摇了摇头:“我要是能戳破, 早就戳破了,是另外的事。”
周迟没有再继续说, 显然是不想说,傅周顾也就识趣的没有再问。
奥数比赛是真的快要开始了, 按照正常流程至少需要比三场,先是市考, 然后省考,最后才是全国比赛。
市考是各学校带队,考完再回各学校,不需要出市,也不需要专门再去住酒店,考完第3天就出示成绩,选出拔尖的再由市里带着去省会统考。
省考的流程和市考基本一样,只不过需要住在省会,等出了成绩再由省里带着去首都参加全国比赛。
考试的过程是比较繁琐的,前后加一起大概需要十天的时间。
好在傅周顾本身就在省会,离首都也很近,前两场都是考完就回学校了,什么事都不耽误,而她入围全国奥赛的消息也在学校不胫而走。
其实原本这根本就算不了什么,一中本来就是重点高中,每年的奥赛都有人得名次,只是入围全国总决赛而已,根本不值得大家侧目。
可偏偏傅周顾本身就是瓜田里最显眼的那只瓜,从入校就没消停过,加上最近一直也没什么新鲜的瓜可啃,大家在枯燥的学习中乏味得很,难免就有点旧瓜新吃了,都想知道傅周顾到底能不能考上名次,会不会被数学老师赶出2班。
也正是因为这样,傅周顾不过是入围了全国总决赛,各班就已经讨论个不停,甚至有人押10包拉条赌傅周顾会不会被赶走。
傅周顾同情这群快被学习折磨疯魔的学生们,随便他们怎么议论,不过也和善地提醒了——远离赌博,好好学习。
最后一场全国竞赛,按照规定要全部集中报到,统一安排住宿,第二天再统一考试。
傅周顾下午只上了两节课就跟着学校老师走了,整个一中考上了三个人,虽然不多,但整个市也就考上了六个,一中包揽了一半。
一中考上的这三个人全都是2班的,傅周顾一个,还有同班的潘朗和学习委员陈露。潘朗坐傅周顾后桌,上次跟岳利平闹矛盾,潘朗还帮傅周顾说过话,他俩的关系还行。陈露和傅周顾不是很熟,不过都是一个班的,再怎么不熟也比别的班同学熟。
除了傅周顾,潘朗和陈露都是岳利平的得意门生。
不过带队的并不是岳利平,而是学校新来的一个形象好气质佳的女老师,也算是一中的门面担当。
女老师带着他们三个直接到考试办集合,这里聚集了整个省所有入围的学生。
考试办出了一辆大巴车,直接把所有人全都装上了,拉着就去了首都。
首都离这里实在是太近了,原本其实都属于一个省的,只不过首都后来成了直辖市,所以才划分成了两个行政区域。
傅周顾在车上睡了一路,到地方后分了酒店的房间,三个人一间,她和陈露还有另外一个女生分到了一起。
在酒店大厅统一吃晚饭的时候,潘朗凑过来说吃完饭一起复习,为明天的考试做准备。
陈露和那个女生都没意见,傅周顾也就表示同意,虽然她已经不想学习了,她想好好休息,不过尊重大家的意见。
潘朗房间也是三个男生,最后一致决定来傅周顾她们的房间学习。主要是傅周顾她们房间的桌子不好往外搬,那三个男生房间的桌子能搬出来,这样就有两张桌子,大家一起挤过来讨论冲刺,桌面空间比较大。
潘朗他们倒也确实是认真的在讨论,虽然也有一点点想跟女生们在一起的那种小心思,但是总体还是比较严肃的。
傅周顾本来还兴趣缺缺,后来发现潘朗房间有个叫杜卓山的男生确实有两把刷子,傅周顾就跟他一起分享了彼此掌握的几个解题技巧。
本来一切都好好的,傅周顾越讨论越专注,两个人正专心致志讨论着题,潘朗突然说:“咱们去买点红牛吧,明天早上考试,万一头脑不清醒,喝点红牛更有精神。”
潘朗拽着杜卓山去买红牛,陈露上了个厕所出来脸色有些不太好,她跟傅周顾虽然不熟,可毕竟是一个班的,就拽着傅周顾到了一边,低声道:“你带姨妈巾了吗?”
傅周顾摇头,她的姨妈很准,所以从来不会提前准备。
未分化之前,女性姨妈期排出的物质基本相同,分化之后才会不同。
这也是为什么不分化就很难100%确定属性的原因,所有的女性身体特征都是一样的,姨妈物质也一样。
陈露苦着脸道:“我因为考试紧张了好长时间,本来早就该来了,结果拖到现在,我以为能考完试才来,就忘了准备。好烦啊,肚子越来越痛,明天肯定要影响发挥了。”
傅周顾安慰道:“没事,我去给你买布洛芬缓释片,能止痛的,再给你带包姨妈巾,你要什么尺寸和牌子的?”
陈露感激道:“我都行,谢谢你啊傅周顾,都这么晚了还让你出去,你小心点,要是找不到药店就算了。”
傅周顾比了个ok的手势。
这种时候傅周顾就特别怀念2023年的智能机,有导航去哪儿都不怕,这会儿既没有手机也没有导航,那就只能靠嘴了。
傅周顾到了酒店大厅询问了前台,确定了超市和药店的位置,这才出门。
天是越来越冷了,前段时间下的雪,这会儿居然都还没化完,树坑里到处都可以看到雪的影子,不过路面是很干净的。
傅周顾扣上羽绒服帽子,这不是傅一帆买给她的那件羽绒服,那件新羽绒服周迟穿了,干脆就直接送给周迟了。
傅周顾身上这件是周迟给她买的,她原本不要,周迟非要给她,还把傅一帆买羽绒服的钱也给了傅一帆,傅周顾给周迟钱,周迟又不要。
傅周顾最讨厌这种让来让去,周迟不要她也就没有再推让,反正换个地方把钱还回去也一样,再说周迟是她妈,提前给她这个便宜女儿花点钱怎么了?她又不白嫖,早晚还回去。
该说不说,周迟的眼光还是不错的,虽然都是羽绒服,这件无论是款式还是颜色都很适合傅周顾,傅周顾也很喜欢。
超市不远,药店也不远,站在酒店门口就能看见,可惜都在马路对面,得绕天桥才能过去,天桥挺远。
傅周顾学了半天,出来吹吹风,清醒清醒也挺好,顺便欣赏一下2002年的首都,所以她走的也不快,买完回到酒店已经过去了半个多小时,半路还碰见了买红牛的潘朗他们。
三个人一块回到房间,时间已经不早了,带队老师也敲门让他们赶紧休息,潘朗他们就回自己房间了。
陈露拿了东西赶紧去了洗手间,带队老师道:“刚才有人给你打电话,说是你哥,你没在,他说过会儿再给你打。”
她哥?
她一个穿越人哪来的哥?
傅周顾疑惑道:“他没说名字吗?”
带队女老师道:“没说,就说是你哥,怎么了?不是吗?”
看来这个女老师不知道她出车祸失忆的事,这信息可有点跟不上呀。
傅周顾道:“没事,等他打过来再说吧。”
傅周顾是真有点好奇这个自称是她哥的人到底是谁,大家都躺下睡了她还惦记着这个事儿,可等来等去也没等到带队老师来找她。
老师不来找她,要么就是那个人没再打过来,要么就是带队老师觉得太晚了,让那个人明天再打。
管他是谁呢,睡觉,考试要紧。
傅周顾一旦决定要睡,那真的是沾枕头就睡,没到两分钟她就酣然入梦,睡得比谁都香。
第2天早上起来,吃早饭的时候想起这事,傅周顾就顺口问了带队老师一句,老师说那人昨晚没有再打过来。
傅周顾也就没有在意,吃完饭就跟着大部队上了车,直奔考场。
考试时间并不长,一上午就考完了,从考场出来,老师先让他们都回了酒店,收拾收拾东西,其实也没什么好收拾的,总之就是稍作休整,又带着他们参观了首都的名校清北大学,本来还想再参观一下另一所京华大学,但是时间问题,就只看了清北。
傅周顾走在清北的校园,心里也是感慨万千,本来她已经考上了这个学校,马上就要来这里生活4年,结果一朝穿越全黄了,12年的努力化为泡影,也不知道这辈子还有没有机会再来这里学习。
穿越前傅周顾也是来过清北的,当时也是参观,现在走在21年前的学校,发现好像也没什么变化,整个世界都在变化,只有这有着历史沉积的名校始终如故。
傅周顾喜欢这所学校,哪怕现在已是冬天,走在路上抬头望去全都是干枯的树枝,但是她记得它们满枝翠绿的繁华。林荫小路,开满湖畔的樱花,教学楼后的桃花林,二食堂前的迎春花,她都记得。
她还记得那湖里有很多肥得离谱的锦鲤。
回到一中,天已经黑透,同学们都在班里上晚自习,他们三个人直接回了宿舍。
三个人一道走着,陈露身体不舒服,一路挽着傅周顾的胳膊,基本不怎么说话,潘朗倒是话挺多,说着说着突然问了句:“杜卓山有没有要你的联系方式?”
杜卓山跟他们都是一个市的,两个学校离的也不远。
傅周顾道:“问了,但是我没有联系方式。”
潘朗好像挺高兴,又说宿舍有零食,问她们俩去不去他宿舍。
陈露不去,傅周顾本来也没打算去。
被两个女生都拒绝了,潘朗唉声叹气的,说她们不给他面子,不过他也就是开玩笑而已,并不是真的抱怨,谁也没当回事。
回到宿舍,傅周顾挺累的,虽然也没干什么,还是有种风尘仆仆的感觉。
傅周顾拿了洗浴用品,拎上换洗衣物,拿着备用钥匙开了傅一帆宿舍的门,直接在傅一帆宿舍冲了个澡。
傅一帆洗澡一向很快,十几分钟全部搞定,洗完回到宿舍,竟然看见潘朗站在宿舍门口。
男生宿舍和女生宿舍都在同一栋楼,只不过进口不同,而且男生宿舍的楼梯只通二楼和四楼,女生宿舍则是1楼和3楼。
一般来说男生是进不了女生宿舍区的。
傅周顾诧异道:“你怎么进来的?”
潘朗笑道:“我跟宿管阿姨说,咱们都是奥赛回来的,你不太舒服,我给你带点吃的。”
原来如此。
这会儿大部分同学都在教室上课,宿舍没人,宿管阿姨网开一面也是偶尔有的。
潘朗拎着一大兜子的零食站在那儿,一副要登堂入室的样子,傅周顾有点头疼。
潘朗这个人不坏,就是有点自以为是,女生宿舍那是能随便乱进的吗?
傅周顾委婉道:“我们宿舍人东西都放得挺乱的,什么都在外面摆着,实在不太适合男生进去。”
潘朗看着傅周顾潮湿的黑发,平时扎起来跟狗啃的似的,慵懒又不服管教的样子,现在这样散开,发梢还粘着水珠,与那唇瓣上的水珠相互辉映,湿发缱绻,红唇娇艳,跟平时看上去很不一样,潘朗直接看傻了。
傅周顾话音落下半天都不见潘朗有回应,有点不耐烦道:“谢谢你的零食,不过我吃饱了一点都不饿,你拿回去吧。”
潘朗这才回过神来,冲口说了句:“我喜欢你!”
傅周顾道:“啊?”
见过拿花告白的,见过拿戒指告白的,见过拿情书告白的,这还是头一次见拎着一袋辣条饼干酱鸡爪来告白的。
傅周顾头疼地叹了口气,只说了一句:“我是alpha。”
潘朗道:“都还没分化,谁也不能说那么准。”
傅周顾道:“我肯定是alpha。”
潘朗道:“就算是,那怕什么?我不是也还没分化吗?说不定我就是……omega。”
傅周顾好笑地上下打量了潘朗几眼:“你觉得你像吗?”
潘朗这样子大概率会是个alpha,omega的几率微乎其微,虽然不能百分百确定,但是和傅周顾差不多,都是那种alpha特征比较明显的。
潘朗垂死挣扎道:“那也说不准啊,你没分化我也没分化,谁也说不准会分化成什么,也许咱俩都不分化,咱俩都是beta呢?”
男beta和女beta也算固定搭配了。
傅周顾道:“行了潘朗,马上就要高考了,别想这些有的没的,没分化就谈恋爱,不只是对对方不负责任,也是对自己不负责任,学生的任务是学习,先把学习搞好了再说。”
潘朗还不死心道:“你是不是喜欢周迟?”
这种谣言可千万不能有!
傅周顾严肃道:“我和周迟是朋友,非常好的朋友,我绝对不会早恋的,你也不要瞎猜,不知道流言猛于虎吗?我最烦的就是那种造谣的人。”
潘朗道:“真不喜欢?”
傅周顾道:“不喜欢。”
潘朗道:“那你喜欢谁?有没有喜欢的人?”
傅周顾大声道:“我谁都不喜欢!我刚才说的还不够清楚吗?绝、不、早、恋!”
本来被拒绝挺伤心的,这会儿潘朗好像又活过来了,笑道:“那行,谁都不喜欢就行,那说明我还有机会,你可千万保持住,你自己说的不早恋,绝对不能早恋。”
说着话,潘朗就想把手里那袋零食塞给傅周顾,傅周顾赶紧躲开:“你再这样,我可真生气了!”
潘朗讪笑着收回了零食:“那好吧,你不早恋,那我也不早恋,你们不是要考清北吗?我也考,咱们大学见!”
说的好像以后都不在一个班上课一样。
傅周顾配合着潘朗勉强笑了笑,看看高考把孩子们压榨的,一个个脑回路都开始清奇了。
潘朗终于走了,傅周顾本来还想着回宿舍吹吹头发,这会儿头发都快晾干了,还吹个屁。
对傅周顾来说,只要头发不滴水,那就算干了。
傅周顾拿钥匙开宿舍门,钥匙还没拧够圈,突然看到隔壁的隔壁宿舍探出个毛绒绒的脑袋。
“傅周顾!”
傅周顾看着那颗唯一露在外面的脑袋,有点可乐:“你干嘛呢?贼头贼脑的?”
席慕蝉意外的竟然没有不高兴,而是继续贼头贼脑地左右看了看,这才从宿舍里出来,小跑着到了她跟前。
她刚跑出的那间宿舍里又探出一颗脑袋,是那个胆小鬼胡欣欣,就是之前随便吓唬两句就全招了的席慕蝉的邻居姐姐,三班的学生。
傅周顾看了一眼胡欣欣,胡欣欣就跟被鬼盯了似的,赶紧缩回脑袋关了门。
傅周顾好笑的摇了摇头,这边席慕蝉已经拽着傅周顾进了宿舍。
傅周顾手里还拎着洗浴用品和换下来的衣服,说道:“你慢点,我东西都快被你晃掉了。”
席慕蝉到了宿舍,赶紧回手锁了门,反锁的,有钥匙在外面都开不开那种。
傅周顾不知道她想干嘛,不过也不怕,随便她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她转身先把手里的东西放了放,随口问道:“你俩怎么没上晚自习?”
席慕蝉道:“还不是为了你!”
被周迟扣锅扣习惯的傅周顾淡定道:“哦?是吗?说来听听。”
席慕蝉紧张兮兮地拉着傅周顾道:“我跟你说完了,你可别激动。”
傅周顾像看着熊孩子偷偷说自己芝麻绿豆大的小秘密一样看着席慕蝉:“好的好的,我不激动。”
明明宿舍没有人,走廊也没有人,席慕蝉却还是压低了声音道:“你知道昨晚发生什么事了吗?”
傅周顾在洗衣盆里倒了点热水,又倒了点洗衣粉搅拌搅拌,把脏衣服先泡在里面,边做边敷衍道:“不知道。”
席慕蝉道:“昨晚……对了,刚才那个男生是谁?看着有点眼熟,是你们班的吧?好像是一块去参加奥赛的,是吧?”
这弯儿拐的,只要是赛车,非甩出赛道不可。
不过傅周顾本来也没觉得她能说出什么大事,也就没在意。在她眼里,席慕蝉真的跟个小学生没啥差别,不只是身高,还有这性格,一看就是被家里宠到大的,没见过什么大风大浪,还是小孩子心性。
傅周顾就顺着席慕蝉道:“对,我们班的,数学课代表,我们一起考完奥数,刚回来,怎么了?”
席慕蝉道:“看不出来,你真不要脸。”
傅周顾道:“……”
这好好的,怎么她又不要脸了?
傅周顾道:“嗯嗯,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跟小学生拌嘴,那她不也成小学生了?
熊孩子一个,爱说什么随便她说。
这一下把席慕蝉整不会了,席慕蝉道:“你、你怎么就承认了?”
傅周顾道:“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吧,我还能跟你吵架呀?把你吵哭了,显得我欺负你似的。”
席慕蝉立刻想起了上次差点被傅周顾气哭的事,立刻不自然道:“我才不哭呢,我都高一了,早就不是小孩儿了!”
傅周顾笑道:“你当然不是小孩儿,你都会写情书会告白了,怎么能是小孩儿呢?”
席慕蝉的眼圈立刻就红了,估计是想到了自己失败的告白,觉得自己失恋了挺伤心的,还被人当面戳破。
席慕蝉道:“我怎么也比你好,你都有周迟了,还不珍惜!还勾搭别人!不要脸,不要脸!”
这傅周顾可得好好说道说道了。
傅周顾严肃地看着席慕蝉道:“首先,是潘朗跟我告白的,不是我跟潘朗告白,谢谢!我没勾搭人,ok?!”
傅周顾道:“再有,也是最重要的,你给我记牢了。我和周迟只是朋友,以后能不能不要再说这种造谣的话?你既然喜欢周迟,那你应该知道周迟之前被传了多少谣言,她是最讨厌造谣的人的。不信谣,不造谣,不传谣,ok?”
席慕蝉有点不信道:“你真的不喜欢周迟?周迟明明那么好,又漂亮又讲义气,你真的不动心?”
傅周顾道:“我刚才跟潘朗说的话,你不是都听到了吗?干嘛还问?学生要以学习为主,而且没分化谈什么恋爱?”
席慕蝉说道:“听你说的好听,我才不信呢,您这根本就是欲擒故纵,欲拒还迎,你是钓系,小说里都这么写。”
傅周顾无语道:“那我还说你钓系呢,你喜欢的是周迟,干嘛天天来堵我?你的目标其实是我吧?”
席慕蝉立马红着小脸跳脚道:“你胡说,我喜欢狗都不会喜欢你!”
傅周顾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道:“你的意思是周迟是狗?”
席慕蝉气道:“你少拿这种话激我,我又不傻,我才不会上当呢!我是拿你和狗比,周迟可是天上的星星,不对,是天上的月亮!我只想默默看着她就好,她喜不喜欢我都没关系,我会一辈子喜欢她的,除了她,我不会和任何人结婚,我一辈子孤独终老都心甘情愿!”
傅周顾道:“……”
虽然知道只是孩子气的话,根本不用当真,可听了这话DNA就忍不住动了,憋不住就想说两句 。
傅周顾道:“真该把你的脑袋按进树坑的雪堆里。”
席慕蝉瞪大眼睛道:“为什么?!”
傅周顾道:“寒雪冻醒恋爱脑,不挖野菜不吃草。”
席慕蝉道:“什么意思?”
真是玩个梗都没人能听懂,好孤独。
傅周顾耐着性子跟席慕蝉解释了一下王宝钏挖野菜这个2023年全网皆知的梗。
傅周顾道:“现在懂了吧?菜是王宝川的野菜,草是回头草的草。你都跟周迟告白失败了,就别再吃她这棵回头草了,等分化了之后再说恋爱的事,小小年纪学点好。”
席慕蝉不高兴道:“你少教训我,反正我是不信你不喜欢周迟,周迟那么漂亮,眼瞎了才不喜欢她。”
傅周顾蹲在地上,把泡在洗衣盆里的衣服翻了翻,上手开始搓。学校有洗衣机,但是她不想用,总觉得不卫生,还是自己手洗比较干净。
傅周顾听席慕蝉说了这么久,也没说到什么正经事,估计席慕蝉找她确实没什么正事,她就当有人陪着她洗衣服了,瞎聊道:“照你这么说,那眼瞎的人可太多了,周早第1个就是,她跟周迟可是青梅竹马,她不就只当周迟是朋友吗?”
“那怎么能一样?周早和周迟是青梅竹马,从小都看习惯了,都免疫了,再说……哎呀!”
席慕蝉突然拍了下手,那一巴掌又脆又响,乍然的一下,傅周顾都差点被吓到。
席慕蝉道:“都怪你!差点忘了正事!我请假找你有正事,周早现在在我姐家,她神志一直不清楚,嘴里一直喊着你,我姐让我把你带过去。”
傅周顾愣住,转头看向席慕蝉:“什么意思?”
席慕蝉道:“三言两语说不清,等路上我跟你说!”
说着,席慕蝉上手抓住傅周顾的胳膊,刚才不急,这会儿倒是急了:“你赶紧穿衣服跟我走,我的假条已经批好了,胡欣欣的假条也批好了,你拿着胡欣欣的假条跟我一块出去,我全都安排好了!”
有那么一瞬间,傅周顾怀疑席慕蝉在给自己挖坑,怀疑席慕蝉是憋了这么长时间,憋出了什么坏招要对付自己。
可再看席慕蝉着急的样子,心里其实清楚这孩子虽然咋咋呼呼的,其实心眼挺实的,并不坏,就算真要对付她也只会直来直往,不会真的去挖坑耍阴招,内心里其实已经相信了席慕蝉的话。
不过傅周顾还是要再确认一下。
傅周顾道:“你说周早在你姐那,那你给你姐打个电话,我听听周早的声音。”
席慕茶道:“周早神志不清的,未必就能说话,你要不信你可以去一班看看,你看周早在不在。”
傅周顾本来不想去教学楼那边,怕碰见老师,再把她逮到班里,不过眼下也没别的办法了。
傅周顾穿上衣服,跟着席慕蝉出来,走到胡欣欣的宿舍门口,又把胡欣欣喊了出来,问了问胡欣欣,胡欣欣和席慕蝉说的一样,那胆怯又清澈的眼神不像是撒谎。
傅周顾又去了趟教学楼,贼头贼脑的,偷偷扒了扒一班的窗户,周早的位置果然是空的。
从教学楼下来,席慕蝉在柱子后面偷偷躲着等着她。
傅周顾无语道:“你干嘛跟做贼似的?”
席慕蝉不服道:“你不也一样?”
傅周顾道:“那肯定不一样,我拿的是假假条,你拿的是真的。”
席慕蝉道:“那我假条上的理由还是假的呢,我做贼心虚不行吗?”
行行行,她真是疯了又跟小学生拌起了嘴。
两人先去了学校大门,保安大叔看假条的时候,蹙眉看了一眼傅周顾,估计是觉得记忆里面傅周顾好像不叫胡欣欣。
不过幸好保安大叔没说什么,应该是学生比较多,他其实也记不太清楚,就把她们放行了。
出了学校,席慕蝉招了辆出租车,两人上了车就直奔席慕蝉的姐姐家,车开稳了,席慕茶才得空把事情经过告诉了傅周顾。
原来,昨晚席慕蝉的姐姐从外地回来,她姐姐很忙,经常一年到头见不着人,都是见缝插针地回家看看。
这次回来也就只能待两天,席慕蝉想姐姐,就让姐姐从机场回来之后,顺道把她从学校接走。
之前每次她姐姐回来都是这个操作,席慕蝉的家人都习以为常了,也不会迂腐的认为这会耽误席慕蝉的学习。
本来一切都跟以往没什么两样,唯一的区别就是这次她姐姐回来的有点晚,飞机晚点了,到学校的时候都快12点了。
席慕蝉上了她姐姐的车之后,走到路口拐角,突然就看到周早从路边胡同跑了出来,当时就觉得有点不对劲,因为周早跑的踉踉跄跄,一副随时都要一头栽在地上的感觉。
还没等席慕蝉看明白怎么回事,就见胡同里面又追出来两个男生,他们上去就要抓周早。
周早可是周迟的发小,席慕蝉喜欢周迟,那肯定不可能对周早坐视不理,何况就算不是周早,看到一个女孩子半夜三更被两个男的追,她也不可能当没看见。
席慕蝉赶紧让她爸停了车,开门就把周早拽进了车里,让她爸赶紧开着车走了。
说到这里的时候,傅周顾蹙眉打断道:“这种时候不是应该报警吗?你爸作为一个成年男人,加上你姐还有你,还有周早,就算打不过那两个男的,也不至于吓得马上就跑吧?”
席慕蝉气鼓鼓道:“你不了解情况!我姐不能随便下车的!我爸倒是可以,但是不能暴露我姐,反正先救人要紧,其他的回头再说。”
总之席慕蝉把周早拉到了车里,就问周早怎么了,周早当时已经神志不清,被拽进车里也不认人,还拼命地挣扎想要逃走。
席慕蝉心有余悸道:“你是不知道周早的力气有多大,看着那么瘦瘦小小一个人,挣扎起来根本捂不住,要不是我姐出手,我估计她能把我打死。”
席慕蝉说她姐跟她换了下位置,亲自上手反剪住了周早的胳膊,这才把周早按在座椅上。
席慕蝉道:“幸好这次我们开的是suv,不然就小轿车那么点空间,真不够折腾的。”
席慕蝉道:“然后我姐就说,周早这是易感期。我说怎么可能,周早是omega,发热期还差不多。然后我姐又闻了半天才说是omega,不是说分化之后鼻子挺灵的吗?我看也就那样,连属性都闻不出来。”
傅周顾道:“也可能是追她的那两个男的信息素沾到周早身上了,所以你姐才会闻错,不过你爸也闻不出来吗?”
席慕蝉道:“我爸是beta呀。”
好吧。
beta生出ao的概率很低,也不怪傅周顾这么问。
傅周顾道:“然后呢?”
席慕蝉道:“然后我们就在路边的药店买了omega抑制剂,给她注射了,本来说联系她的家人,但是又不知道电话,而且当时也挺晚了,我就提议我姐把她先带回我们家。”
席慕蝉说,她姐有单独的房子,跟他们是同一栋的,只是不同楼层。
本来是要把周早带到去席慕蝉的爸妈家里,都已经走到门口了,她姐突然改了主意,把周早抱去了自己家。
周早是omega,她姐是alpha, Ao怎么能单独相处?尤其这个o还是正在发热期的o。
原本家里人都一致反对,可耐不住席慕蝉她姐坚持,席慕蝉她爸只好去找她妈,让她妈去把周早带回来,免得出了什么岔子。
当时席慕蝉跟着她妈一块儿去找的她姐,她姐一向听她妈的话,原本想着万无一失,谁知道她妈进去那个屋子之后,脸色就有点不好了,她姐也不知道跟她妈说了什么,反正就说了一句话,她妈就拽着席慕蝉走了。
席慕蝉讲述这些的时候,眉毛都皱得打了结,还说自己实在想不明白到底为什么,之后一直问她妈,她妈都没说。
席慕蝉猜测,该不会是她姐对周早一见钟情了吧?然后还把自己一见钟情的事告诉了她妈,她妈就妥协了。
席慕蝉道:“我觉得肯定是这样,从昨天晚上到现在都一天一夜了,我姐一直跟周早在一起,她以前可绝对不会单独跟omega在一起的,肯定是喜欢上周早了。”
席慕蝉又道:“不过这也能理解,周早长得太乖了,哪个alpha能不喜欢?再说当时周早还在发热期,虽然打了抑制剂,但是身上的味道肯定很香,我姐意乱情迷也正常。”
傅周顾听不下去了,一把抓住了席慕蝉的细胳膊:“所以你的意思是,你的家人让一个正在发热期的omega,和一个单身alpha单独待了一天一夜?”
席慕蝉吓了一跳,赶紧道:“你答应过我不激动的!”
傅周顾强压着怒火,之前还觉得席慕蝉的天真骄横还挺可爱,这会儿是觉得可恶!
傅周顾目光阴冷,一字一句道:“你最好祈祷周早没事,不然你姐就完了!”
席慕蝉挣扎道:“你松开我,你抓疼我了!你吓唬谁呢?你不就是怕我姐对她做什么吗?怎么可能?!她都打了抑制剂了,我姐要真想对她做什么,还用打抑制剂吗?再说你知道我姐是谁吗?你知道有多少人哭着喊着想当我姐的omega吗?我姐至于趁人之危吗?你别太小人之心了!”
傅周顾收起阴翳的目光,松开席慕蝉道:“希望如此,别是刚出狼窝又入虎口就行。”
席慕蝉皱着脸揉着被傅周顾抓疼的胳膊,气鼓鼓道:“什么人嘛,好心当成驴肝肺,以为所有人都像你吗?我们才不会呢。”
傅周顾也觉得自己冲动了,可听了席慕蝉那样的描述,想不误会都难啊。
傅周顾道:“如果周早真没事,我会道歉的。”
席慕蝉冷哼一声。
傅周顾又道:“我先为刚才的冲动道个歉,没有证据就先发火,确实是我的错,我也是太担心周早了,你别生气,对不起。”
听了傅周顾的道歉,席慕蝉的表情变得格外的不自然起来。
席慕蝉道:“你、你怎么这么轻易就道歉了?你不是应该狂妄自大吗?不是应该爱面子死不道歉吗?”
傅周顾道:“做错了事本来就该道歉,而且我道歉只是道我刚才不应该冲动的歉,周早如果真有什么事儿,我还是不会放过你姐。”
席慕蝉立刻撅起了嘴,哀怨地瞟了一眼傅周顾道:“刚对你的印象好了一点儿,现在,啪,没了。”
傅周顾又问了问席慕蝉,周早,现在是个什么情况。
席慕蝉说她昨天早上就来上课了,还给周早请了假,她其实也不知道周早现在是个什么情况,只是她姐联系她说周早一直喊傅周顾的名字,让她把傅周顾带过去。
出了这样的事,照理说应该联系周早的家人的,学校肯定有周早家人的联系方式,席慕蝉她姐为什么舍近求远来喊她?
席慕蝉等于什么都不知道,傅周顾听了半天也是听的云山雾罩,正胡思乱想着,到家了。
席慕蝉领着傅周顾进了小区,这是个高档小区,安保相当不错,住的非富即贵,就算到了21年后,这个小区也是相当有名的。
席慕蝉一路把傅周顾领到了她姐姐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