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里的酒味有些过于浓了。
这是褚煦下意识的想法。
但并不让人讨厌，而是一种醇厚的酒香。
星舰在此时开始上升，空气里的酒香熏得褚煦脸颊微微发烫，他觉得自己似乎明白了一点段霁也喜欢囤酒的原因。
段霁也看着褚煦脸上绯色加重，正要说些什么，褚煦抿了抿唇，率先说：“我想喝营养液。”
段霁也有些意外褚煦的回答，他看着褚煦左脸凹出的梨涡，想到在顺路去接褚煦的时侯，余光瞥到的餐桌。
即便只是一角，也能看出来，对方刚用完餐。
“橙子味的，”褚煦想了想，记起来了段霁也要去第一军校任职的消息，补充道，“谢谢教官。”
想喝营养液很好办，这比觉醒精神体简单。段霁也四处翻了翻，明显对星舰的布局不是很熟悉，最后只拿出了一支苹果味的营养液。
段霁也看了褚煦一眼，说：“你应该不对苹果过敏？”
褚煦点头：“我百毒不侵。”
这句话让段霁也有些想笑，他压着想要上翘的嘴角，把营养液塞到了褚煦的手里，随口道：“嗯，很棒。橙子味下次再补给你。”
普遍来说，一句话里出现的‘下次’指的是遥遥无期。
苹果味的味道也不差，褚煦叼着营养液，没把那句话当回事，靠在了小i身上。碍于段霁也在这里，他不方便看游戏。而且，他也没什么和段霁也交流的兴趣。
于是，他选择闭眼浅寐。
逃避社交的最好办法，就是睡觉。
褚煦睡觉的时候很安静，呼吸几乎都放得很轻。段霁也收回目光，看向靳扶发来的视频，将音量归零。
视频被分出了32个小框，无一例外都是打斗视频，而其中的主角也无一例外都是褚煦。
这些视频的拍摄者，来自淘汰赛里和褚煦交过手的机器人。所有出现在机器人摄像头的拍摄范围里的学生，都会被机器人录制下来，然后上传到终端。
靳扶发来的视频当然不止这一个。截至目前，被机器人捕捉到的身影已经占了所有学生的三分之二。
但，学生们的表现情况很不理想。
淘汰赛里投放的机器人很多，里面寄存的精神力程度也不同，这就导致机器人的危险程度并非都十分变态。可即便如此，在视频的反馈里，学生们的表现仍旧有些差强人意。
就连被机器人追着跑了半个星球的都不在少数。
段霁也无声叹了口气。
学生的表现各异，这很正常。
精神体竞技的推广，使很多人都将精力花在了精神体的提升上，学生的体术和精神体水平不成正比，成了和平时代的常态。
视频里的情况是所有军校的缩影，段霁也不由回头看了一眼睡着的褚煦。
褚煦的眉头舒展，脸颊上的红晕已经褪去，小i依旧让他靠着，甚至贴心播放了摇篮曲。
段霁也的目光停留了几秒，然后重新看向视频。
视频里，褚煦的表现太亮眼了。
身手利索，动作干脆，几乎招招都能打到对方的重要部位。
难能可贵的是，他对自己出招达到了收放自如。段霁也能看出来，褚煦比试的意图很明显，而且没有使出全力。
如果对面是会吃痛的真人，比试的一开始褚煦就必然将占据上风。
视频里，褚煦跃起的动作很轻巧，四肢灵活，从其中一个视频可以看到，褚煦坐在了树枝上，悬荡的双腿在空中晃来晃去，像坐在秋千上。
他每次出招与其说是狠辣，不如说是富有年轻人的活力。
褚煦擅长的应该是一击必杀的风格。
段霁也敛眸，眼里的情绪不明。
巧了，和他一样。
*
此时，距离淘汰赛的结束，还剩下83个小时。
机器人游走在了四处，除了海豚和蚂蚁精神体，其他精神体也被接二连三地放了出来。学生们除了躲避机器人，还要应对各种已经成功进化的精神体。
13个小时的度过，使留在淘汰赛里的学生们，逐渐脱离了措手不及的状态，开始重新掌握主动权。
在随时都可能被血貂和机器人抓到情况下，论坛成了他们唯一可以消遣、交流的地方。
岑新元躲在树上，头顶盖着个硕大的叶子，他打开光脑，调出论坛，准备发个贴。
岑新元：有人互换情报吗？
1l：互换什么？
2l：谁有吃的啊，高价求购！食堂被关了，咱们吃什么啊tat
3l：有人组队去揍x-01机器人吗？我服了，这哥们怎么只抓我。
4l：楼主快出来，互换什么情报？
岑新元：我知道淘汰赛的获胜办法，大家说点有价值的信息，咱们一换一。
5l：获胜办法？难道不是护好铭牌苟到底吗？
6l：楼上你是傻子吗？如果真的是苟到底，为什么褚煦能赢然后直接去了主校区？
7l：？？？褚煦走了？！
8l：楼主的id怎么回事......竟然是人名，楼主的原名吗？
9l：笑死了，谁会在论坛用真名啊，这和裸奔有什么区别哈哈哈哈哈。
10l：对啊，论坛的魅力就在匿名。
岑新元：回复8l，是的，就是我本名。
12l：......
13l：告诉你们一个劲爆消息，褚煦觉醒精神体了！
14l：什么？？？！
15l：他不是觉醒率为0吗？怎么可能呢。
16l：肯定是用了什么办法呗，但是以他这种资质。拔苗助长出来的精神体估计也不怎么样。
17l：[我发起了一个投票，大家快来投票吧~]褚煦到主校区之后会抱谁的大腿。a.段霁也。b.元帅儿子。
18l：我投段霁也！那可是战神，我的偶像呜呜呜。
19l：+1
20l：段霁也不行吧，感觉他不是会轻易被骗的类型啊，褚煦怎么可能钓到驰骋战场的战神，难度太大了。我觉得很有可能是元帅的儿子，郗楷。
21l：就不能是一手抱一个吗？
岑新元：......你们有病吧，让你们来交换情报，不是让你们来嚼舌根的。少说点话吧活爹们，万一你们觉醒的精神体不如褚煦，我都替你们脸疼。
“你们快看论坛里的贴子。”陈意坐在露天餐厅的椅子上，不远处的几盆玫瑰芳香扑鼻。浮在半空中的光屏，遮住了陈意眼前一半的美景，陈意啧啧两声，“我们郗楷又被点了，不愧是元帅儿子，名声远扬啊。”
陈意双手合十垫在脑后，长腿搭在了桌子上，然后立刻被人拍掉，陈意毫不在意道：“我这两天很喜欢看论坛上的这帮蠢货过家家。真不知道军校是怎么想的，招了一群连淘汰赛都要耗上好几天的废物。”
郗亦韵已经收回了拍陈意的手，不悦地看了陈意一眼，然后矜贵地端起酒杯喝了一口：“注意态度。”
“哎，你到底刷过帖子没？”陈意是个人来疯，原本的自说自话，突然有了回应，这让他立马坐直身子，桌子上的酒水被他的动静牵连，金灿灿的液体在酒杯里晃荡，陈意语调上扬，“褚煦会抱谁的大腿这个投票里，郗楷的得票数最高，没想到郗楷会在这方面赢过战神。笑死，我们楷哥被当成傻白甜了。”
陈意看向郗亦韵，突然直白地说：“你该不会连褚煦是谁都不知道吧？”
郗亦韵看书的目光不抬，淡淡道：“我有知道他是谁的必要么？”
郗亦韵的声线很冷，这句话说的也很狂。陈意却点了点头，表达的竟然是认同。
毕竟放眼帝国，没有人不知道现任元帅的姓氏同样是郗。郗这个姓氏很少见，由于所有居民都知道的原因，整个帝国姓郗的只有三个人。
不知是郗亦韵姓氏的加成还是她本人的气场，让所有人都对她敬而远之。
按理来说，由郗亦韵说出来的这句话很难接，但普天下就没有陈意接不下来的话。
“哦，你当然没有。”陈意笑，“不过，娱乐消遣在你们郗家是不是犯家规？”
郗亦韵指了指自己正在看的书，书名是《精神体物种和进阶的联系》，郗亦韵面无表情，但意思很明显。
“消遣。”
陈意惊呆了，没见过这样的。他看了郗亦韵半天，确认对方真的不是在骗她，最后干巴巴地说：“……你弟呢，作为淘汰赛里这届新生的第二名，怎么不来和学长见面。”
这时，在场一直没说话的第三个人，尤肴弱弱开口：“小楷给我发信息，说不甘心淘汰赛第二，现在去加练了。”
估计是想在开学考里丢二争一。
“看样子，褚煦是抱不到我们楷哥的大腿了，我们楷哥择偶的标准各方面都要最好的，”郗楷好胜心强，陈意是知道的，但他有些纳闷：“不过，他为什么给你发，而不是给他姐？”
*
褚煦醒来的时候，段霁也不知何时已经离开了。
星舰停在了第一军校的停船处，小i还在给他当枕头，他坐起来发懵。外面很吵，细听下来，噪音似乎由各种兽类的叫声组成。
褚煦站起来，向外走去。
靳扶跟他说过，作为率先从淘汰赛中获得优胜的人，有优先挑选宿舍的权力。
军校的宿舍条件不同，按照宿舍规格排列下来，有单人间、双人间和四人间，最末等的是八人间。
而且每次考试的排名结果都和住宿条件挂钩，只有排名靠前，才能保证自己的生活质量。
褚煦很幸运，有极大的概率住到单人间。
但说起来，他现在还不知道自己的排名。
淘汰赛应该是分星系进行的。褚煦之前在的m29星系，若是以帝国主星为中心点，几乎算是偏远地区。
所以，在m29拔高的成绩，放到人才济济的军校，不一定还仍旧那么显眼。
走下舷梯，褚煦环视了一圈外面，主校区比x091星要大得多，各种设施也比那里要高了不止一个水平。
而且，这里很像动物园。
不管是天上飞的，还是地下跑的精神体物种，校区里几乎应有尽有。
褚煦很好奇，会不会出现精神体打架事件，或者惹出什么不必要的麻烦。毕竟这里的精神体不是寻常的动物，有些精神体的技能甚至能把人的脑袋轰飞。
正想着，褚煦的肩膀突然被人拍了一下。
“你是新来的学弟吧？”来人情深意切地握住了褚煦的手，“真是久仰久仰。”
褚煦茫然，“你是……？”
路人露出一个笑容，指着天边不远处，答非所问道：“你是第三个来主校区报道的新生，你比我们想象的要厉害。”
褚煦顺着路人学长手指的方向去看，大概在校区的中心位置，半空中浮现了一块电子屏。
电子屏上按照学年分出了不同的排行榜，密密麻麻的名字排在一起像天书，排行榜将记录不同届所有学生的成长。
褚煦直接去看他们今年的，排行榜上目前只有三个名字。
1.姜星鸦
2.郗楷
3.褚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