偌大的第九食堂后厨,如今就只剩大厨和秘书两个人没有跑了。
白亦墨站在油锅前,手里拿着一个材质十分古怪的网兜,这网兜整体呈半透明的浅白色,集柔软、轻盈、坚韧、延展性极佳于一体。
刚才白亦墨就是以它为容器,将成千上万破壳而出的小沙蝎们一网打尽的。
那手法简直快极了,有条不紊、从容不迫,一看就知道是捉虫子的老手了。
正可谓技可近乎道,艺可通乎神,不得不说在玩虫子这一领域,蛊巫只要认真起来,能虐得其他所有人都跪下来叫爸爸!
他还有功夫照顾旁边的陆秘书:“不用担心,怕就躲我后边来!”
陆秘书:“……我没怕。”
白亦墨哈哈一笑:“胆子不小嘛,既然不怕,这边也用不上你,那你干脆去炉灶那边把火点了吧,热上一大锅油,哎呀这可是好东西啊,今天你可有口福了!”
陆秘书看他从衣兜里掏出一团半透明的什么东西,展开一抖,就是一张直径半米多的细网:“这是……用蛛怪吐的丝织成的?”
白亦墨一边抓小沙蝎,一边夸他:“不愧是少帅手下的精兵悍将!眼力真不错!的确是蛛怪的丝做的,我亲手做的,算是废物利用吧!你看这不就用上了吗?”
因为是幼体蛛怪产的蛛丝,坚韧性略有不足,心灵手巧的大巫还用秘方炼制了一番,小沙蝎毕竟刚刚破壳,短时间内不可能把网撑破的。
果然,直到他将全部沙蝎都抓起来,原本半透明的蛛网被撑的鼓鼓囊囊的,里面万虫攒动,看起来就像一个即将爆炸的巨大虫球!
他拎着“虫球”去洗菜池冲水了,一边冲一边催陆秘书干活:“去热油啊!愣着干什么,快快快!”
陆秘书只好先点了火,再往锅里咕嘟咕嘟倒了半锅油。
他问白亦墨:“那只母蝎怎么不动了?”
白亦墨嘴里不断发出长长短短奇怪的音节,间隙里抽空回道:“还不到料理它的时候,又不能提前杀了,呆会儿该不新鲜了。只好让它先睡一会儿。”
申泽涂当然知道那只母蝎是睡着了。
但它为什么会睡着?
莫非那难听至极的曲子还有催眠的作用?
可自己也听到了,为什么没有反应?
莫非是一种可以针对特定目标的音波攻击?
全世界只有个位数的自然觉醒者,什么稀奇古怪的能力都有,目前白亦墨的能力只露出了冰山一角,依然让申泽涂有了耳目一新之感。
油热的很快。
那边白亦墨也把小沙蝎们洗干净了。
简单地控了控水,他将网兜飞快一解,双手在空中挽了个花——
滋啦!
油花飞溅!
无数活蹦乱跳的小沙蝎在滚烫的油锅里转瞬即逝,细长的尾巴翘起,表皮从浅浅的棕褐色,慢慢变成了喜人的亮红色。
一股浓烈的香气扑面而来!
有人忍不住喉咙滑动,用力吞了一下口水。
白亦墨转过头看了他一眼。
此时的陆秘书简直失态极了,他两只眼睛死盯着锅里的油炸沙蝎,向前迈了两步!浑身气焰升腾,好一副“我要吃全部,谁敢跟我抢!”的霸道之姿!
完全不是之前那种冷静得体的人渣精英范儿了。
本命蛊看在眼里急在心里,躲在大巫爸爸体内疯狂叫嚣:“他几个意思?有圣虫在身了不起啊!还想独吞?我是少东家我都不敢说独吞,他一个小小的长工给他脸了!”
白亦墨:“……”
什么少东家,什么长工,拜托你清醒一点!
人家申少帅才是土皇帝,咱爷俩是见不得光的小黑户啊!
平时老实猫着还能浑水摸鱼,敢跳出来扎刺儿,分分钟落个一尸两命的下场信不信!要知道你好几个姐姐都是挂他手上的!你比它们脖子更硬还是怎么的?
一锅沙蝎而已,他想吃就叫他吃,圣虫既然要历经贪嗔痴才能破壳而出,那对食欲的贪婪就是写进骨子里的,总不能强求申少帅逆天性而为。
正好,他也想趁机看看那条圣虫的成色——
最重要的是,申少帅究竟是它的寄生者,还是共生者呢?
若是前者,申少帅为圣虫降生的培养皿,一待圣虫长成,培养皿便如同剪断脐带的胎盘,不剩一点价值,只配丢进垃圾堆。
若是后者……
那可就有意思了。
圣虫之于申少帅,就像本命蛊之于大巫。
按白亦墨的私心来说,他当然更希望是后者,毕竟后边还有一只处心积虑的老母亲等着摘桃子呢,有一个足够强力的盟友,当起隔壁老王来感觉会舒服的多……
——不不不,“希望”这个词太弱势了。
白亦墨野心勃勃地想着,巫者通天达地、能常人所不能,那只圣虫再厉害,此时也只是一枚小小的虫卵。
该叫它明白明白,什么叫人世险恶,世道多艰了!
自己不会只是“希望”它将申少帅当做共生者。
他根本不会给这只圣虫第二种选择。
油锅里的油炸小沙蝎已经彻底熟透了,现在捞出来,火候刚刚好。
陆秘书声音略有些含混地问道:“现在可以吃了吗?”
白亦墨摇摇头:“还得撒点盐才行。”
其实撒椒盐才是最佳搭配,或者撒点孜然粉辣椒面,口味会更丰富许多,出锅后的香气也会显得更加诱人,更加霸道。
但他懒得再折腾了。
吃原味的也好。
沙蝎本身的那股异香已经非常出众了。
满满的一大盆,每只沙蝎都均匀地裹上了适量的盐粉,在油炸酥脆的外壳上一激!
陆秘书不顾烫手,直接抓了几只放入嘴里。
咔嚓,咔嚓,咔嚓咔嚓咔嚓!
这!也!太!好!吃!了!吧!
酥香可口,回味无穷!
“咚咚咚!”
此时后厨的大门突然被人敲了几下,随后几个看起来相当面熟的脑袋瓜从外面嗖地探了进来。
司机师傅作为吃瓜裁判代表,期期艾艾地举起手来:“那个,我们能一起尝尝吗?”
陆秘书转身看了他们一眼。
是错觉吗?怎么感觉有杀气……
司机师傅先是本能地怂了一下,然后很快,他就失笑着挺起胸膛,很有骨气地偷偷回瞪陆秘书一眼。
“还记得吗?我们可都是你们俩赌局的见证人啊?”
眼镜仔!还敢瞪我们正义的裁判?
你输定了懂吗?
只怪漂亮小老板手艺太高。
沙蝎又如何?我们今天就吃给你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