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三的毕业关头,及川被高桥美佳拦了下来,他与周围送花的女孩们聊表失陪,随着高桥走到处人少的地方。
不等他先开口,对方已经抱手出声,“喂,及川,我说你还是别祸害其他女孩了,就不能勇敢点去找那个你自己喜欢的吗?”。
“…欸?”
话题来的莫名其妙,及川还有好一番愣,不明白高桥说的是什么意思。
高桥指了指及川的书包,开诚公布将他钱夹里的照片说出。里头有张像是从大合照里裁剪下来的双人照片,她说出了桐月绫秋的名字。
“....所以既然你准备去阿根廷,今年七月份网上有公布比赛时间,何不见一面?”
及川听着高桥的话,想到了好些,虽然想说出他才没有喜欢桐月,可这话绕在唇边最后只是成了另一类打趣,“美佳你懂得还挺多的嘛”。
答非所问的便就是答案。
被调侃的高桥白了一眼,两人虽然是前男女友的关系,不过一开始也仅仅是年纪小对于恋爱这方面模糊。
正巧学校里有那么个“风云人物”,索性的高桥追起了及川,没多久两人开始交往。
等真的谈上了倒也就这样,抛开别的不说,及川绝对是个好人,绅士又体贴,甚至特别的大方。
两人分手后也能做朋友,关系也并不尴尬。
而正因为看见了对方钱夹里的秘密,高桥才发现再聪明的人也有迟钝的地方,尤其是这人似乎是完全不知道他自己的心意在哪里。
笨的可以。
既然快要毕业,她想着大发慈悲的帮忙。不然这家伙不知道猴年马月能自己醒悟过来,幼稚的守着什么证明。
交流结束的及川回了更衣室,从排球部退社后还有东西没有拿走,这会是做全部的清理。
他本以为只是听听过的话不知为何想起了好些,边将物品尽数收进包里。
底下的钱包还是被停住的及川拿了出来,他其实不常看照片,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有的习惯放在里面。
最上面显眼的是他自己的,至于后面还放了两张,一张是前几年桐月在报纸上被登报的夺冠,及川买了杂志后剪下,还塑封了纸张。
剩下的就是少时两人唯一的合照,他还记得是自己强拉着桐月入镜的。
他们九年没有见过,及川想了许许多多,没留意手上的照片背面还沾着一张,他放回钱包里,带出来的照片就这样悄无声息滑落在地上。
没看见的及川背包出了更衣室,他还需要早点回家去办理出国的流程。
在挑战世界之前他忽得想再见一见她。
晚间排球社的几个学弟们组织了一场聚会,结束后已经是很迟,及川回家后倒头就睡去,梦里久违的见到了桐月。
排球敲击的声音在身侧,及川侧头看向身边从球框拿球的桐月,她简洁的一句“走吗?”,示意去处人少的地方。
及川接下了女孩递上来的排球,下意识的伸手拉住了桐月的手腕。
仅仅是相互练习,随着击球的往来两人已经份外熟悉对方,将球打得有来有回、像是永远也不会结束一样。
在其他小孩眼里的枯燥过程反倒是他们乐在其中的游戏。
就这样平淡的梦结束,及川当做是即将见面的好兆头,没多久拿着办理好的护照出了国,根据桐月社交媒体所说的下场比赛地点赶往。
到达米兰已经是傍晚,及川放下行李后便就去了趟围场外,试图碰点运气。
然而一直晃到晚也没有遇见人,四月的晚上依旧冷,他放弃的准备回酒店。
没走多久看见了几个穿着赛车服的人成群说着什么,依稀的好像听见了桐月的名字,及川不自觉看了眼前面的队伍,没有找到熟悉的人。
不是一个车队呢…根据标志他知道一些,同一条路很难不走近。
反倒是听出了对方含着恶意的几句英语,随着无人知晓而越发肆无忌惮,于是他想也没想的走上前,揪住了对方衣领,挥了拳头——
半小时后还在日本的岩泉半夜一点三十七分接到了一通电话,看了眼来电还是接了起来,本来要骂及川那家伙不分场合的好歹看一下时间。
结果对面被拘留的消息让岩泉从床上坐起,意识到不是在开玩笑,说是打得某一车手过狠、进了医院。
对面嚷嚷着让及川彻付出代价。
打给岩泉是英语没学到位的及川听不懂对面的话,所以请出了身边英语学得最好的发小,有了岩泉在中间翻译是简单了不少。
等到及川从拘留所出来也是一天后的事情了,而桐月也离开了米兰,结束比赛的回了训练营,两两错过。
所谓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知道这情况的花卷和松川也跟着岩泉来了趟。
三人等着及川出来还觉得奇怪,颇有种对方真的进监狱一下,他们则是接人的那种亲属,及川表现烦躁的嘀咕真是倒大霉了。
面对着几个损友嘲笑里不忘的关心,他摆摆手表示没事。
论起那天晚上的事情,他完全是头脑一热,本来也没打算打得太狠,但是那人的嘴太臭,后面侮辱桐月的话更是多,及川也就没控制住的狠狠揍了上去。
至于拘留所也没什么差的环境,不好打给父母的这才找了岩泉,这些也都不是什么事情,及川彻当是一日游在里头。
他愁的另有一件事,是这次错过了见面的机会,不知道下次会是什么时候,仅仅为此而可惜。
应该看完比赛以后再动手的,这样就不会错过了.....无端想起丢了的照片,他好像总差点运气。
花卷一把揽住及川的肩膀,见对方一直在想什么失神,所以为分散及川注意的说“来都来了,一起在周边旅游一圈?”。
三人都没有提及川为什么动手,尊重他的隐私和选择,嘻嘻哈哈的把这时间当成是一起出游。
“这地方的特色是什么?”
松川接着花卷的话,开始上网找米兰有什么美食,靠着岩泉的外语能力,他们也是玩了一周才回日本。
至于桐月并不是没有听说过这事情,不过消息不灵通的她是在回到青训营后从别人口中听说的,排位赛的晚上ca二队的某一车手挨了揍。
谣传里说那个路人是她的粉丝,听到了诋毁的话就没忍住的动了手。
要说桐月从小积攒的粉丝量那确实是可怖,当下几个球员里还没有谁流量比得过桐月的,只能当二队的那位倒霉。
还有听说出手的路人被关了进去,桐月托关系去打听,巧合的是对方已经被释放离开。甚至是没有赔偿的就关了一天离开,想来是请的律师解决的极好。
反观挨打的那个,可真是吃力又没讨好,最后被车队罚了分。
如此桐月放心,转身继续进入训练场。
另一边的及川没有时间去参加桐月五月份公布的分站赛,他忙着去阿根廷参加测试。
总想着以后还有时间,等他争出风头,获得自信的站在对方面前的资格。
及川转念想这么多年不见,桐月很有可能认不出他自己,与其被挫伤一回,还是先挣一份名气。
在圣胡安联盟入选的机会困难,他野心勃勃的觊觎正选位,故而终日放不下排球。及川忙碌于打磨球技,晃眼时间一年又一年的过去也浑然未觉。
直至那一条新闻传出,彼时下训的及川玩着手机,像往常一样在社交媒体上去找桐月的主页,没什么更新。
然而眼看着瞬间对方头像转换成了灰色,他一时当做是手机出了故障,点进去又退出的刷新许久。
想不明白的时候还想告诉自己,可能是对方自己改的,换了色调、不敢多想。
然而弹出的新闻字体刺眼,他放下手机,居然失了点开的勇气。声线不由得颤抖,他自言自语,“哪个媒体,这么....无良,太过分了,我要告他们——谁开的玩笑”。
怎么可以这样。
那晚风风火火的新闻消息传遍所有地方,有人叹惋有人唏嘘,亦有人悲痛欲绝。
及川不记得他自己是怎么回住房的,意识到的时候他已经坐在地上发了很久的呆。
昏黑的环境放大了人的脆弱,他缓缓贴近冰冷的墙根,心里依旧是茫然。手机亮了起来,是群里的消息关于明天的联赛通知。
按照往日他应该早些休息,然后为联赛养精蓄锐。他保持着坐姿,心口疼的厉害不得不弯腰将他自己抱住,试图缓解一些。
可忍到最后,还是再也止不住的肩膀一颤,难以名状的痛苦包绕。
那个讲话总不好听的、习惯一个人的桐月绫秋,她做了放弃的选择。呜咽的哭声压抑在喉咙里,及川彻难以控制,过激的情绪刺痛着他的理智。
那是漫长的痛苦,被迫去接受。
许久后面前多了道熟悉的声音,他自己都恍惚的抬起头,望向站在眼前的女孩。
“好啦,你怎么又哭了?”桐月微微蹙眉,实在是拿及川没有办法,“说吧,今天又是想学什么没学会?”。
她摊开手,朝着他伸出。
场景变换,他不知道为何的出现在了夏令营里,回到了记忆的起初。盛夏繁茂葱郁,鲜艳的让人无法忘怀。
及川沉默的看着近在咫尺的女孩,或许是如今是成年人的眼神,他看清了她的关心。
过去总是埋怨她一点都不温柔,讨厌那个和她关系好的昼神,所以及川忽略了他于之桐月的不同。
女孩嘴上的不耐烦也仅仅是如此,纵使及川没有反应,如今她还是等着没有离开。
“哭傻了?”桐月思索着该怎么办,想来想去也就是指指排球,试图吸引一下及川的注意力。
眼前过于真实,及川分不清是梦还是...
他不敢眨眼的望着眼前的人,存在他记忆里的始终是她小时候的模样,原来他胆小了这么久。
那些拖着他、分不清的情感导致错过——
见及川依旧是没有反应,甚至疑似眼睛更红的模样,桐月迟疑的抬手,决定用另一种方式安慰。
粗略的摸了摸及川的头,他一直没移开眼,两人便就对视着。
还没....好吗?
桐月心里嘀咕这人怎么这么难哄,下一秒就被起身的及川抱住。他速度突然,差点将她撞倒,堪堪后退了两步。
“你....”
“你不能离开我,我会永远缠着你的,不管你去哪里”,及川紧紧的抱着人,就算是梦他也不想醒了,祈求对方的又再说了一遍。
他分清楚了他的情感,兜兜转转的回到了起点。
我喜欢你,你却不知道。
“oikawa——”
连续几声的呼喊将及川叫醒,望着背上包要离开的队友,他渐渐地想起了刚比完的联赛。
不到十分钟的休息却梦到了残留在心口的绝望,于是及川踉跄的起身,在队友关心的几句里带过。
他打开柜子,找到手机后开始播了过去,好一阵忙音都没有接。
心里的不安越来越大,及川继续反复地播了好几个电话,回想桐月这时间会和谁一起,最后在对面依旧没有接听下打给了花卷。
花卷接的极快,不等开口说什么,彻底慌了的及川开始询问桐月在哪里,语气急切。
那边停顿了下,及川更为着急,就好像是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一样,其实只是花卷在回想。
“前两天你们不是在一起的吗?今天呢?她去哪里了?为什么不接电话?”
逼问的语气让花卷意识到了对面的状况似乎不对,他多问了两句及川是发生什么事情了吗。可是及川还想从他口中得知桐月去处,甚至一边收拾东西的往外跑。
他想现在就见到她,必须是此时此刻。
花卷则说可以试试角名的电话,因为早上桐月去接了角名和古森的航班,总之是也在布宜诺斯艾利斯市.
听到这及川这回理智暂且回来,想起了是他们队伍邀请的,确实是有这么回事。
很快及川跑出了训练馆,挂断花卷的电话找了角名的播了过去,电话在将要被接通的时候。
与门口等着桐月对视,她刚好接起手上的电话,下一秒及川跑了过来,一把将她抱住。
“你去哪里了,我找不到你——为什么离开,为什么不接电话…”
劈头盖脸的好些话,及川的声音还没有平稳下来,他像是失而复得什么般。
字不成句的问了许多让桐月听不懂的话,什么为什么不接电话,为什么离开他。
没有搞清楚的桐月先揽住及川,对于他的每一句都有解释,轻拍他的后背当做是安抚,拉着即将失控的及川彻,等他恢复理智。
温柔熟悉的声音、这个实感的拥抱让及川渐渐站稳在了地面上。
这会他开始明白了那个突如其来的梦源头,或许是另一个自己传递来的一面真相。
“....至于你说的没有接电话,你不是才给我打”,桐月看了眼手上的手机,明白了过来。
出门的时候拿错了手机,她带着角名的手机出来了。
按理来说成年后各自都是换手机的了,也不是高二那会的机型。不过桐月的手机是角名买的,那位自己有私心,两个一模一样的她实在是常有拿错的时候。
“让我抱一会”及川这么说,手收的更紧。
没打算拒绝的桐月嗯了声,继续轻拍他的背。
安抚好及川后带着他回家,身边人的眼神过于直白聚焦,桐月一路上开车都会被及川惹得分心。说了好几遍这人也不见听进去,好在住宅也近在眼前。
地下室里停了车,回头看见及川还看着她,一副好像他移开眼神她就会消失的模样,桐月多少心软的伸手。
他上前握着,动作自然。
手机上岩泉在问到哪里了,花卷则在群里发了张照片,厨房里松川和古森在做饭,擦身的镜头是岩泉。因着几人最近都在,所以晚上临时聚一起吃饭。
桐月还没有回消息,随着及川进入电梯,本要抽回手去发个消息的,下一秒松手的及川改成捧着她的脸俯身吻了下去。
这个吻来的突然,她抬眸撞进他毫不掩饰的喜欢与珍重里,一时失神。
电梯上行到达一楼,短短的几秒间。叮的开门声让桐月回神,暂且推开了及川,莫名耳热。
打开门后花卷听到声音的靠近,简单一句“回来了?”,这话桐月应声,她匆匆进屋。
他转而去问及川,“对了,你刚刚那么着急找绫是怎么了?”,花卷从通话里感觉到的不对劲,特意等着人。
及川没有做回答,笑眯眯的模样和平常无二致,几句话就能揭过话题。
桐月先进了客厅,找到躺在沙发上看电视的角名,换过了两人的手机,说起来桐月的手机一直开着免打扰,就是角名也没有听到来电的动静。
现在她再看来,确实是显示着及川的多个来电。
在桐月靠近后就看向她的角名发现了那么点异样,转而坐起身问起怎么了。桐月是在想及川的事情,方才及川的表现和对方最后恢复记忆时相似,她只是想通了原因。
“没事”,桐月转头看向在花卷旁边聊得正欢的及川彻。
谁能想到这人在地下室的时候还不是这副表情呢,肩上忽得一沉,引得桐月侧头。
角名不知道什么时候抬手压在她肩上,纵使看出了一些他也不多言。
“晚上和我偷偷跑掉?”,角名试图在这个情况下撬墙角,一副只要她点头他们立马就跑的样子。
桐月见他熟练的模样更是想笑,另一边感觉到要被偷家的及川折返,在他的地盘上并不想让这位讨人厌的狐狸精得逞。
被推开的角名耸了耸肩,继续懒洋洋的躺回沙发,及川很懂得分开桐月注意力的忙把人带走。
“等会我亲自做一道菜!aki酱想吃什么?”
面对自信的及川,桐月语气迟疑“欸?你吗?彻...要不还是算了”。
“我和以前肯定不一样了,你信我”
然后不到半小时,及川被岩泉压着扔出了厨房。确实是不一样了,至少这次做饭也就是没有烟冒出来,纯粹是油锅噼里啪啦的动静,整成了生化武器。
惹了祸的及川还在笑,在食材上开始找补,松川熟练地两句堵得他哑口无言。混乱的场面看得桐月扶额,好吧,果然是谁都拿及川没办法。
盛夏虽已结束,秋天却会接踵而至,属于布宜诺斯艾利斯城市的夜晚才刚刚开始。
被及川拉住的桐月听到了这样一句,“不管你去哪里,我都会找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