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要怎么和冰熊介绍裴执玉呢?
沈观棠下意识地道,“这位是……妖皇,裴执玉。”
然而,说完后,被裴执玉那双金色的眼睛注视着,沈观棠不知为何,有些心虚地移开了视线。
他又迟疑着补充了一句,“亦是我的好友。”
裴执玉轻哼了一声,故意道,“只是好友?”
语气里的不满显而易见。
冰熊倒是没有多想,它拍了拍自己的胸脯,“既然吃了你的,那我以后就是你的熊了!”
“他是你的朋友,以后我也会一并保护他的!”
裴执玉冷笑一声。
只是,被裴执玉抓来的阵法师可不像是那头冰熊一样单纯,彼此熟悉些的,已经开始眉来眼去,彼此八卦起来了。
“妖皇刚才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还能是什么意思?当然是暗示他和沈观棠之间的关系不一般呗!”
“可是……”
“能有什么可是,你也不看看,沈观棠只是疑似出事而已,裴执玉就疯成什么样儿了,就这架势,你说他们两个人之间清清白白,傻子才信!”
“不错,老朽也是这般以为的。”
“呵,老子走南闯北了这么多年,这眼力可是没得说!他们两个人之间要是没有一腿,我当场把这双招子给摘下来!”
沈观棠见裴执玉的脸色仍旧有些不好看,心里默默地叹了一口气,借着身体的遮挡,他轻轻地勾住了裴执玉的手指。
见对方惊讶地看了过来,沈观棠压低声音道,“等……到没其他人的地方,我们再细说。”
裴执玉嘴唇蠕动了几下,撇了不远处那小山一样的冰熊,“他算不算其他人?”
沈观棠:……
这让他怎么说才好?
好在,裴执玉也知道事情的轻重缓急,只是刺了沈观棠一下后,就沉声道,“听你的。”
沈观棠松了一口气,他的视线在不远处的阵法师身上扫了一圈儿,低声问道,“你是怎么让他们来帮忙的?”
这里面的绝大一部分人,沈观棠都不认识。
裴执玉撇了撇嘴,“我给他们强行喂下了傀儡虫,他们就是不想听话,也必须听话了。”
沈观棠:……
他不由得有些头皮发麻,“你……”
裴执玉垂下眸子,“你被那古怪的祭台吸进去后,时间紧迫,若是一一说服他们,太浪费时间了,我担心……”
后面的话被裴执玉给咽了下去。
但是沈观棠明白裴执玉的意思。
他担心自己有危险,所以不得不争分夺秒。
沈观棠深吸一口气,他的右手不知何时,已经按在了他的左胸口处。
那里,似乎正有一种让沈观棠十分陌生的情绪涌起,他很难去描述那种感觉,似乎有欣喜,亦有惶恐,让沈观棠一时间分不清楚,这到底是好还是坏。
轻轻地吐出一口气,沈观棠低声问道,“那,你给他们喂下的那些傀儡虫,还能取出来吗?”
“取不出来的。”裴执玉道。
沈观棠能够感觉到,这句话说出后,原本围在四周的那一群阵法师之间起了一些骚动。
若是傀儡虫无法取出的话,那岂不是意味着,以后他们会完全被裴执玉控制?
这对于很多阵法师来说,是不可接受的!
“那还有其他的办法解决吗?”沈观棠握住了裴执玉的手腕,身体微微侧转,将对方挡在了身后。
沈观棠想的也很简单,裴执玉之所以会到处抓阵法师,根本原因还是在自己,若是那些阵法师出手的话,沈观棠愿以身相代。
“有。”
察觉到沈观棠那有意无意回护的意味,裴执玉的心情立刻好了许多,语气都变得轻快了。
“是什么办法?”说完后,沈观棠又追问道,“可会对你造成损伤?”
裴执玉手腕一甩,从沈观棠的手腕里脱出,之后反手与沈观棠十指相扣,他笑着道,“傀儡虫怕热,只需要服下一颗火属性的丹药,将药力运转全身,傀儡虫自然会消失。”
虽然服下火属性的丹药对其他属性灵根的修士而言有些难受,但只要事后将那火力逼出体内便好。
“那岂不是说,若是有人身具火灵根,便会不惧这傀儡虫了?”
有人惊喜道。
然而,阵法师们彼此对视一眼,惊讶地发现,裴执玉抓人到时候,似乎还进行了挑选,在场的阵法师里,居然没有一个是火属性灵根的!
这……
得知了傀儡虫的解决办法之后,阵法师们的心也稍稍安定了下来。
众人以眼神商量了一下后,集体推出了一个代表来与沈观棠谈判。
被推出的代表鹤发童颜,身上衣物破旧,但却收拾地十分干净,从其他阵法师对待他的态度来看,他似乎是德高望重之人。
“沈仙长。”那鹤发童颜的阵法师上前,拱手道,“此件事已了,我等不便再做打扰,便先离去了,”
沈观棠将裴执玉挡在身后,歉意道,“诸位道友,还请留步。”
然而,在沈观棠说出这句话后,在场的阵法师却又齐齐崩起了神经。
沈观棠知道他们对自己和裴执玉仍旧警惕,更何况,旁边还有个小山一样的冰熊呢,真打起来,虽然阵法师那边人多势众,但若是真的动气手来,还是沈观棠他们这边占据的优势。
右手一拂,沈观棠与阵法师之间便出现了一排木盒,那木制盒子看上去十分普通,但是却无人敢无视。
袖摆轻扫,那些木盒便被送到了阵法师的身前,恰好一人一个。
沈观棠缓声道,“先前一事,是执玉做得过分了,还请诸位道友能够收下。”
阵法师们彼此对视了一眼,对眼前的这个木盒十分警惕。
沈观棠解释,“还请诸位放心,这木盒中是天材地宝,希望诸位道友能够用得上。”
最后,还是那鹤发童颜的阵法师率先打开了面前的木盒。
木盒内放置着一朵千丝菊,以天丝绒包裹根茎,保存极好。而在千丝菊的旁边,则是一只小玉瓶。
瓶中所放置的便是火属性的丹药,此种丹药名为融春丹,倒也没有什么大的用处,主要是给快要冻僵的人取暖用的,对于此时身中傀儡虫的众人而言,却是刚刚好。
鹤发童颜的阵法师将木盒收好,拱手笑道,“沈仙长,如此重礼,老朽愧受啊!”
“道友客气了。”沈观棠语气温和,“还请诸位不要嫌弃。”
又推让了一番之后,那位鹤发童颜的阵法师将木盒收好,而其他的那些阵法师也不客气地收下了,只是并没有当面打开罢了。
而这礼物,虽然鹤发童颜的老者谦虚了几句,但是众人都明白,这是他们应得的,算是沈观棠的赔礼。
虽然心里还有些不忿,但是看在那木盒中的天材地宝的面子上,大部分人也就不怎么计较了。
而在离开后,众人也是各怀心思。
有相熟的人聚在一起,一起打开了木盒。
“好家伙!这可真是大手笔!”
四只木盒尽数打开,放在了桌子上,
木盒里的天材地宝种类不同,但是无一例外,都是六阶的灵植!
灵植其实是各种天材地宝中,植物类天材地宝的统称,灵植也是有等级的,分别按照它们所适合的境界划分了等级,一阶到九阶,一阶适合引气期的修士炼制丹药或者服用,而九阶灵植,几乎可以看做是真正的仙草了,甚至还有传言,达到九阶的灵植,本身已经产生了一定的灵智,不再适合当做灵植看待了。
但是,这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无人得知,因为九阶的灵植一直都只是个传说,无人见过,或者说,就算是有人见过,也不会随意说出口。
八阶灵植,基本上就是如今这个世界等阶最高的灵植了,而且是有价无市的那种。
若是有人能够弄到八阶灵植,而又找不到足够信任的炼丹师的话,他们宁愿直接吃掉。
虽然不如炼制成的丹药那么对症,但到底是八阶的灵植,直接吃掉也是有效的。
七阶的灵植,不管是大商行还是黑市内的价格都极高,而且属于刚出现就会被抢光的那种。
对于这些阵法师而言,他们所能接触到的,最高等阶的灵植,就是六阶的灵植了。
但也只是接触而已,若是想要购买,那可能还要积攒个几的灵石。
“嘶……”
“不愧是大乘期的修士,这私藏,啧啧……”
“你们有没有发现。”
“发现什么?”
那人指了指自己面前的那只木盒,“这只木盒中的结,正是最适合我的。”
“这有什么问题吗?”
但是机灵点儿的,已经察觉到了那人话中隐含的意思了。
“你的意思是,沈观棠赠送的这些天材地宝,除了是赔礼之外,更是警告?”
那人点了点头,“我认为是这样的,我们这些被抓过去的阵法师,粗粗一算,也得有二三十人了吧。”
“我数过,有二十八人之多。”
“如此多的人,他若是每人送出一株六阶的灵芝,那就是一共二十八株六阶灵植,这是最少的,先前黄石老人当着我们的面打开了木盒,他盒子里的千丝菊可是七阶的灵植!”
“由此可见,沈观棠送出赔礼的时候,可不是随意送的。”
“而是根据每个人不同的修为特意送出的,最适合的那一种。”
“这说明了什么?”
“说明,沈观棠对我们的实力了如指掌!若是他真的想要对我们动手,那几乎就和碾死一只蚂蚁差不多。”
“这……我还真没想过……”
叹了一口气,那人将木盒合拢,低声道,“以后,如非必要,还是莫要与那二人为敌。”
而此时的沈观棠并不知道,他送出去的赔礼居然还起到了这样的作用。
他正在头疼,应该如何跟裴执玉解释。
“此事……说来话长。”沈观棠如此道。
“无妨。”裴执玉从自己的储物空间里取出了桌几,还起了一壶茶,“我们的时间很长,可以慢慢说。”
沈观棠坐到了裴执玉的对面,思索了一会儿,取出了那一面水镜,递给了裴执玉,“喏。”
裴执玉接过后,询问道,“这是什么?”
“这一面水镜就是这个秘境的控制核心。”
说着,沈观棠指尖在水镜上一点,水纹晃动,不多时,便展现出了段知远那边的画面。
似乎是刚刚结束一场战斗,此时段知远和他的同伴身边散落着各种灵兽的碎块,一个身形娇小的小姑娘,手中利刃反光,熟练地在灵兽的身上划过,兽皮、兽骨、兽肉迅速在她的周围堆积,最后甚至将她整个人都淹没了。
而段知远则是和其他人一起帮忙搬运分解好的灵兽,进行归类、分配。
看上去十分熟练,似乎之前已经发生过了无数次。
沈观棠看了一会儿,忽然开口道,“那个女孩儿,拆解灵兽的本事很不错。”
裴执玉轻哼了一声,“一般。”
“不过,比起这些,我倒是觉得,回头你应该好好问问段知远,他和那个小姑娘之间的关系。”
沈观棠眨了眨眼睛,片刻后震惊道,“你在想什么?他还那么小!”
裴执玉将水镜平放在桌子上,手指轻轻地点着水镜里的一个人,“他们两人或许没什么低心思,但是……”
沈观棠看向了裴执玉指出的那人,“他似乎和那个小姑娘容貌间有几分像是,可能有亲缘关系。”
“所以……”沈观棠有些迟疑地道,“你是说,这小姑娘的亲人,或许看上了知远?”
裴执玉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不无可能。”
虽然段知远隐藏了自己无属性的灵根,但是,他本身的实力和天赋就已经很引人注意了。
尤其是,他才四岁。
实际上,段知远已经快到五岁了,还差几个月,只是在外面的时候,他一直都说自己五岁了。
有小家伙儿迫切地想要长大的原因,亦有不让自己的天赋太打眼的考量。
“打着知远主意的可不止这一家。”裴执玉轻笑一声,“谁家没有个师弟师妹的?虽然知远他们年纪小,不会考虑这些,但大人的心思,可就难说了。”
沈观棠:……
沉默了一会儿后,沈观棠郑重地道,“等到这次秘境之行结束后,就该和阿远好好聊聊了。”
走升级流可以,后宫流绝对不行!
看过段知远后,裴执玉按住了镜面。
“执玉?”沈观棠疑惑地抬头。
下一瞬,裴执玉已经起身,坐在了沈观棠的身侧。
两个人坐得极近,几乎是胳膊贴着胳膊,沈观棠有些不自在地往旁边挪去,却被裴执玉拉住。
“你坐得那么远做什么?”裴执玉拉着沈观棠的胳膊,“我们一起看不好吗?”
沈观棠轻咳一声,“我只是……”
不等沈观棠说完,裴执玉就拉了他一把,猝不及防之下,他直接撞进了裴执玉的怀里,。
“别乱动。”裴执玉抬手按住沈观棠,“快看看叶鹂和丹云那里。”
沈观棠有些不敢乱动。
他脑海里只回荡着一句话,怎么就变成如今这般了呢?
裴执玉坐在了沈观棠的左边,但他的右手却绕过了沈观棠的后背,搭在了他的右边肩膀上,脸颊微侧,下巴搁在了沈观棠的左边肩膀上,却并不用力,只是虚虚地蹭着。
沈观棠的半边身体贴在了裴执玉的身前,以至于他连动都不敢动了。
修仙之人,不畏寒暑,因此不论何时,衣衫都颇为轻薄,此时,对方身体的热意透过薄薄的布料,贴在了沈观棠的身上,让他有些不自在。
“阿棠,你怎么还在发愣?”
被裴执玉一催促,沈观棠指尖点在水镜上,镜面波纹又起,再出现的时候,却让沈观棠再也没心思注意自己和裴执玉的姿势。
画面中,叶鹂和丹云形容狼狈,衣衫染血,丹云的左臂耷拉着,似乎是已经断了,叶鹂与他背靠着背,眉目狠厉,瞪着不远处的一行人。
那一行人身上的衣服款式相近,颜色相同,似乎是某个宗门或者家族的服饰。
只是沈观棠却一时间想不起来了。
一个宝蓝色锦衣的年轻人摇着手里的扇子,视线略过叶鹂的时候,眸子里划过了一抹可惜之色,“倒是个美人胚子,可惜了,今天却要命尽于此。”
“我呸!”叶鹂厉声打断了对方的话,“你姑奶奶我命硬着呢,你等着,早晚有一天,我要扒了你的皮!”
“哦?”宝蓝色锦衣男人“刷”得一声合起了自己的扇子,“这般倔的性子,我喜欢。”
“你!”叶鹂气极。
“阿鹂。”丹云轻声开口,“不必和这种人多费口舌。”
叶鹂咬着唇,眸子里有些担忧,“你怎么样?”
丹云低声道,“只是断了条胳膊而已,无妨。”
叶鹂余光瞥见丹云比染上了大片鲜血的素白色衣衫,咬着唇,愧疚地开口,“他们是广华府里的人,如果不是因为我,我们也不会……”
“你在说些什么啥话。”丹云打断了叶鹂的话,从喉咙里挤出了一丝笑音,“我是你师兄,当然不能让你被外人给欺负了去。”
叶鹂咬着唇,知道丹云是在安慰自己,只是以往和丹云不出来。
她看着周围的广华府修士,能够遇上,说明这些人的实力都在金丹期。
若只是一个两个,叶鹂和丹云自忖,绝对不会让自己如此狼狈。
可偏偏,广华府的人竟是成群结队!
双拳难四手,鏖战多时,两人最终还是落在了下风。
他们不是没有想过突围逃出去,可是那个宝蓝色锦衣的男人也不知道修炼了什么功法,竟是每一次都精准地拦在了他们的逃跑之路上。
丹云咳嗽一声,抬眸看向了那个宝蓝色锦衣的男人,“石道友,得饶人处且饶人,我们确实曾设计让石聿当众丢脸,可那也是他出言调戏在先,我等不过是反击而已。至于石府主,他既然是石聿的直系长辈,自有教导不严之过。自古有言,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我们也不过是让石府主尝尝被调戏的滋味儿罢了,何必如此小气。”
听了丹云的话之后,那宝蓝色锦衣的年轻人笑着摇了摇头,“这位道友,你此言差矣。”
“石聿固然有错,可也不过是嘴上调戏一番,石家已经对其行了家法,倒是两位此后所谓,颇为不依不饶,为了我石家的名声着想,也只好请两位,死一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