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1章 开端
小梁问:“什么好东西?”
老汉回答:“就是奶糖, 瓶装水,和一些乱七八糟的小玩具什么的。上次回来的时候,还带了一个很漂亮会唱歌的琉璃盒。反正之后村长就觉得外面的世界,很精彩。”
“是八音盒。”小梁纠正了他, 心不在焉的搭话, “既然如此, 村长怎么不一起出去?”
老汉讪笑一声:“我们山里人靠山吃山,出去了也不会做什么。村长本来希望可以多引导外地人过来旅游, 但是我们这根本没有路。就泡汤了。”
他们聊着聊着,牛车驶出村庄, 但是没走出多远, 前方凹凸不平的山路就像波浪一样涌动了起来。
小梁还以为自己太紧张产生了幻觉,用力眨了眨眼, 但是山路已经突然像海浪一样向上卷了起来。
牛车顺着路越走越快,然后反重力的冲上了半空。
这感觉就像没系安全带的过山车一样,几个人各自抓紧什么东西,害怕摔下去,东倒西歪的尖叫了起来。
牛车上下颠倒的绕了一个大圈, 居然又回到了郭家村村口。路面又恢复了之前的状态。
小梁又晕又害怕, 胃里一阵恶心, 紧抓着牛车的木板,探身呕吐起来:“呕……”
赶牛的老汉好像并没有察觉到这一异常,头都没有回:“你们城里人还晕车?”
小梁脸色发白,吐完了就开始环视四周:“老伯,咱们……咱们怎么又回来了?”
老汉沉默片刻, 反问:“什么?我们不是刚出来吗?”
“不不,我们出来已经半天了啊。”小梁瞪大眼, “您刚才不是一路上都在和我们聊村长吗?”
“是聊了一会。可那不是刚刚的事情吗?”
小梁沉默了,他们和老汉的认知好像产生了某种偏差。她绞尽脑汁,也没有找出任何能帮助她理解眼前情况的理论。
眼见为实,她又没有食用毒蘑菇,但是刚刚确实看到路卷起来了,这不是一个赶牛的老头戏耍他们能解释的。
她只好让老汉继续驾车,自己则开始摆弄起卫星电话,试图向外界求援。
这号称全球可通讯的电话在这里却半点信号都没有,小梁被气的想要砸手机,但是又怕砸了手机以后没得用。
牛车走到上一次行驶到的位置之后,面前的山路再度如波浪一般向上猛的卷起来,形成了一个巨大的圆圈,带着他们又冲回了村口。
牛车上的几个人开始头晕目眩,难以克制的呕吐起来,但是因为才刚刚吐过一次,这会只能吐出一些胃液。
赶牛的老汉好像依然没有察觉到什么异常:“哎呀你们城里人,怎么这么金贵?”
小梁吐完,恐惧的环视四周,但是依然没看出什么异常:“老伯,我们怎么又回来了?为什么走不出去?”
老汉没有回头,只留给他们一个赶车的背影,沉默了片刻后回答: “……哪有?我们不是才刚出来吗?”
***
路嘉木等人探索过吊脚楼之后,带着厚皮本子开始返回。
返程和来时的路不一样,换了个角度后,路嘉木突然注意到有几家农舍的外墙上,用某种黑色的涂料画了个大大的圆圈,有些画的中规中矩,有些却歪歪扭扭,莫名有些滑稽。
他伸手一指:“这是什么?”
小男孩眨眨眼:“我不知道,好像是瞎画的吧。”
路嘉木点点头,暗自将这些圆圈记下,没有再问。
回到村长家后,他们又重新找到了村长。
路嘉木开口闲聊似的问村长:“村长,我们今天走到了村子里那间荒废的吊脚楼,听说里面曾经住过一个外乡姑娘?”
他先发制人,直接限制住性别,避免了村长说是那个傻子的可能,同时等待着村长是否会反驳。
村长茫然了有一会才给出回应:“是好像有一个……”
路嘉木又问:“今天我们过去的时候,看到了挺旧的绷带,她好像受了伤,也不知道最后怎么样了。是离开了吗?”
……最后怎么样了?
没有人提起的时候,村长发现自己居然完全想不到还有过这么一件事。但是别人就算主动提起,他好像也存在着记忆的空白。
他回忆了有一会,眼皮痉挛的抽了抽,才模糊摸到了记忆的一角:“对……她,受伤了,发高烧,然后死了。”
“是吗?真可惜。那么好的一个小姑娘。”
路嘉木注意到村长的脸在不自然的痉挛,连忙终止了话题。
村长没有对“小姑娘”这个词表达异议,只是叹了口气:“是啊。”
看来真的是个小姑娘。
几人和村长告别,回到了房间门口,看到安保小哥还在呼呼大睡。他们都不想和他共处一室,没有急着进去。
厚皮本子已经到了俞冷手里。虽然没有破译本,但他还是不断的对比着前后的单词,试图能通过前后的语序,解读出更多暗语的含义。
但因为这种交流实在隐蔽,俞冷对比了半天也没看出什么,焦躁的伸手去抓自己的金发,一把拽下来好几根。
“你们觉得,那个外乡人真的死了吗?”
寇曼点点头:“那个出血量,在这个地方确实很难幸存。而且村长不是说,她还发烧了?”
路嘉木捏了捏下巴,扫了房门一眼,突然笑了,小声说:“如果她单纯只是失血发烧死了,村民不可能无缘无故用木板把门窗都钉死,还从外面上了锁。除非在她身上,还发生了什么可怕的事情。”
“比如说,大家明明都知道她死了,但是她又重新回来了。”
结合屋里还在呼呼大睡的安保小哥,这种猜测起码有一半是靠谱的。
“这个很有可能是开端。因为在那个本子上,明确说起过他们是想要进山探索一个很危险的东西。
“那位女士住在吊脚楼,最后的记录中只提起山里危险,其他同伴都死了,但是并没有说村民怎样,说明当时的村子里很有可能还是正常的。”
这个猜想有理有据,结合目前有的条件,十分能说服人。
这位女调查员之前是什么人,任职于哪里,就都不重要了,因为这远在村子故事之前。
故事的开端极有可能是这位女调查员从深山中逃出来之后开始的。她把什么危险从山里带出来了。
但是因为厚皮本子里关于这件事情的记录全用暗语加密过,他们无从知晓到底是什么。
不过这个开端一旦理顺,村子的情况就不再显得那么无厘头了。
只有这个开端的猜测,依然只是冰山一角,远达不到推理出村子真相的程度,就更不要说满足村民的心愿了。
路嘉木又说:“村民墙上的那个黑圈,我觉得有点门道。”
王彪问:“怎么说?”
“我也不清楚。”路嘉木摇头,“但是那些圆圈有的中规中矩,有的却画的乱七八糟,头尾都没连上,这里面肯定存在什么区别。”
王彪点头,脸色阴郁:“……看来我们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这村子里恐怕没有什么正常人,我们得小心点。”
到了傍晚时分,牛车驶到村长家门口。
小梁,摄影师小哥和取景姑娘三个人脸色惨白发绿,一边干呕,一边跌跌撞撞的从牛车上下来,跑进院子里。
坐在墙角望天的村长有点疑惑的问:“你们不是要走吗?”
老汉说:“我们迷路了,没走出去。看天快黑就先回来了。”
小梁用一种非常古怪的目光回头看了老汉一眼,然后跌跌撞撞的跑到路嘉木面前,一把死死攥住了他的袖口。
路嘉木立刻扬起笑容:“怎么了?”
小梁颤抖了一下,用一种快哭了的语调说:“我们……我们根本走不出去……我们被困住了……”
路嘉木就说:“今天迷路,那你们明天再走吧。”
小梁真的快哭了,语无伦次的说:“不……不……不是那种走不出去……我们根本没有迷路……”
他们三个人坐着老汉的牛车,来来回回了十多次,每次都是冲到天上,然后又被重新丢回村门口。
小梁再度干呕了一下。
之前明明每次老汉都说路程才刚刚开始,一副没有察觉到任何异常的样子,为什么现在却又改口说是迷路了?他其实什么都知道?
而且一个常年在山里行走的人,说自己走在自己曾经走过的路上还会迷路,不觉得不正常吗?
但是偏偏村长接受良好。
他在房檐的阴影中晃了晃摇椅:“也许是山神不想让你们走吧。”
小梁惊恐交加,紧紧抓着还在微笑的路嘉木,感觉只有同伴的存在才是可靠的。
“不是迷路,你们怎么还回来了?”
她死死掐着路嘉木往房间里走,显然不想他们之间说的话再被村长等人听到:“这个村子……这个村子不正常!”
路嘉木看她一副即将当场崩溃的样子,连忙试图安抚:“怎么会。我们的口号是?”
顿了一下,没得到回应,路嘉木又自顾自的说了下去:“走进科学。”
小梁在那一瞬间突然特别想抽他。
有那么一刹那,她突然不再确定路嘉木是否还是正常的。
第052章 吊死
小梁松开了抓着路嘉木袖子的手, 谨慎的盯着他看,担心着他是否也出现了什么异常。
路嘉木不再乱说话,往里让了一下:“快进来吧。”
安保小哥被外面的声音吵醒,问:“你们不是说要走的吗?”
小梁走进屋里, 将村长的视线隔绝开之后, 给自己倒了杯水, 捧着杯子双手发抖:“根本走不出去……”
她详细的将出了村庄后路面上卷,把他们又甩回来的事情, 以及赶车老汉的异常和卫星电话没有信号的事情说了一遍。
安保小哥听完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可能是海市蜃楼或者你们自己吸入了毒气吧。”
路嘉木这次没有再强调科学,真诚的赞同:“确实很奇怪。那就再住一晚吧。”
小梁他们三个人又失神抖了片刻, 才在同伴们的簇拥中逐渐缓解。
小梁干巴巴的问:“那个老太太, 怎么样了?”
“没怎样,收尸了。”路嘉木摇摇头, “我们今天在村子里走访了一天,也没找到什么有用的线索。”
王彪说:“所以我们今晚最好按照村长说的,不要乱出门。这样万一今天再发生什么事,我们既不会被怀疑,对我们自己也是最安全的。”
屋子里的几个人纷纷点头表示赞同, 傍晚时提前和村长招呼了一声, 在村长的目光中把房门关上锁好了。
入夜后, 几个人各自躺在铺子上,或是真的睡着了或只是在假寐。
房间外静悄悄的,外面一整晚都没像昨天一样烧起奇怪的火焰。安保小哥继续像白天一样呼呼大睡,同样没做出什么奇怪的举动。
这天夜里,村子的另一边, 死去老太太的家中。
她的外孙女点了盏蜡烛,独自一人为自己的姥姥守灵。
白天老太太的死状令女孩受了极大的刺激。
她以前从来不怕黑, 也不怕鬼故事。
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姥姥惨死的原因,她今天却总感觉大厅里阴森森的,好像有什么东西在身后的黑暗中窥视着她。
女孩感觉自己的皮肤上起了一层细密的鸡皮疙瘩,水灵的大眼睛不断左右来回,并且时不时突然的回头向身后看一下。
没有,什么也没有。
像这样回头看了好几次之后,女孩逐渐安下心:呼……应该只是因为今天太害怕,产生了错觉。
但是她没看到的是,房梁上那根才吊死老太太的麻绳,已经自动解开了锁扣,一点点垂了下来,像一条蛇一般无声无息的垂到了她的脑后。
只是因为它很敏捷的不断躲避着女孩的视线,在女孩每次回头的时候都会闪到她的视野盲区中,才令女孩没有看到。
但它已经近在咫尺。
麻绳蓄势待发的弓起了身晃了晃,从背后闪电一般猛的缠住了无知无觉女孩的脖子,用力绞紧,快速向上提起。
唔!
女孩的惊呼声被麻绳绞的发不出来,她的头“咚”的一声撞在了房梁上,脖子被迫弯折,紧贴在上面。
女孩被吊起来了。
一阵天旋地转之后,她惊恐的瞪大了眼,双手死死扯住绞在脖子上的麻绳,用尽全身力量的挣扎起来。
但是绳子仍在继续绞紧,她的所有努力都无济于事。
想呼吸……想呼吸……我不想死!
女孩的喉咙口发出“嗬嗬”的窒息声,她将最后的视线落在了棺材里,伸出手想要抓住什么。
棺材中,那颗本来狰狞扭曲的断头翻转过来,扯出一抹僵硬古怪的笑容,映入了女孩眼中。
***
第二天一早,几个人都没有像昨天那样早早就出门,而是先等到村长起来后,开门打了个招呼,然后又在村长的见证下缩回了屋里。
村长点点头,拿着烟斗坐在了摇椅上。
他安稳没多会,就有一声气壮山河的嚎叫传遍整个村庄:“死人了!死人了!”
村长一激灵从椅子上跳了起来。
屋里的几个人互相对视一眼。
小梁脸色难看的喃喃自语:“怎么又出事了……”
路嘉木问:“去看看吗?”
小梁干呕了一下:“我们只是来做节目的……别看了。”
他们节目组成员不但不会验尸,甚至惧怕尸体,去了也没什么用。
路嘉木就说:“那我去看吧。”
他说完看了俞冷一眼,俞冷立刻很有默契的说:“我也去。”
现在他们五个人中,路嘉木记忆力和洞察力最强,俞冷则获得了类似于读心的能力,是队伍中最擅于调查探索的人。
其他三个人没什么可不放心的,都没有往下接话。
现在又出意外,他们三个要留在房间里,提防安保小哥,确保节目组这边不会出事。
小梁不放心的“诶”了一声:“这是他们村子里的事情,我们最好还是不要乱插手?”
路嘉木和俞冷已经小跑出去追村长了,没有细听她的话。
昨天才死过老太太的那间农舍前,又聚了一圈村民。看到村长过来,就让开了一条路。
屋门大敞着,一眼就能看到房梁上挂了一个死人。它双眼翻白向外暴突,脖子被死死拴在梁上。
村长走进去:“这是怎么回事?”
路嘉木和俞冷因为跟在村长身后,也一路畅通,顺利看到里面的尸体。
一个年轻村民回答:“我今天想来看看她,结果就看到了……”
他说着说着,居然哭了起来。
虽然还隔了有段距离,但路嘉木已经注意到了尸体的脖颈处有很明显的抓痕,它在死亡来临前的最后一秒肯定努力挣扎过。
这样的死法,必然是夜里遇到了什么,导致的非自然死亡。
见村长已经到达现场,才有两个高壮的村民走进来,试图将它从房梁上解救下来。
但因为尸体已经冰冷发硬,麻绳又绞得实在紧,费了有一番力气后才成功。
女孩掉在了地上,但因为尸僵,脖子还维持着大力向一侧偏转的姿势,掰不回来。
“是窒息死的,死了最少六个小时。”路嘉木过去翻看了一下,伸手指着女孩的脖子,“看这里,勒痕只有一道,应该是一下直接吊死,不是死后移动上去的。”
村长看着女孩的尸体,一时说不出话来。
但凡有眼睛的,都能看出来这绝对不是简单的上吊。不然绳子不会这么短,它自己踮着脚也够不到啊。
而且那是一个成年女孩,又不是什么鸡仔,想要把人一下提到那么高还维持那么久,需要多大的力量?这是只有异想天开的变态才能做出来的事。
村长问:“昨晚谁见过她?”
那个哭泣的年轻小伙混乱的说:“我昨天晚上,才和她说过话,我才安慰过她不要难过……当时她还是好好的。她还和我说以后没了姥姥,她会自己一个人努力生活的……”
“昨晚之后还有谁见过她?”
没有其他村民再说话。小伙就说:“最后看到她的应该就是我,我陪着她一直到快入夜才走。当时真的什么事情也没有。”
有个老妇人捂着嘴:“我夜里也没听到什么不正常的动静啊。怎么会发生这种事情。到底是谁干的?”
村民们时代生活在这个村庄里,朝夕相处,对彼此都有一定了解。
他们若有似无的将视线转到了路嘉木和俞冷这两个外乡人的身上。
俞冷好像感受到了什么,有点恐惧的往后缩了缩。
村长伸出手压了压,试图将矛盾的萌芽扼杀在摇篮里:“我们的客人晚上一直在房间里,我确认过了。”
但就算村长这么说,也无法打消村民的疑虑。万一是他们半夜偷跑出去了呢?
路嘉木没有再发表意见,而是向棺材里瞄了一眼,看到了只是简单放在一起的,那具头身分离的尸体,然后开始思索起来。
为什么是这个老太太和她的孙女?为什么安保小哥在夜里疑似被烧死后,还能在第二天装作无事发生的回来,老太太却没有像他一样回来?
这里面有什么区别吗?断了头就回不来了?还是说本来回来过,杀了人就又走了?
路嘉木把思路快速条条捋顺,正想说点什么糊弄一下村民,村路上就走来了一位脸上急色匆匆的妇女。
一边走一边焦急的问:“你们有人看到我儿子了吗?我儿子突然不见了……”
有个村民说:“婶,咱这边死人了。先别急你儿子的事情了。小孩子,可能是自己跑去哪里玩了吧。”
“我儿子从来不乱跑出去玩!”妇人急的要哭,“我一大早起床的时候他就不见了,我院子门都没开呢。我已经绕着他常去的地方喊了一圈了,都没找到人。问谁都没看到过他。”
听了这话,村民才感觉有些不同寻常:“别是遇到野兽了吧。”
这边吊死个姑娘是已经发生的事情,无论耗费多少精力姑娘都不会再复活。但是那边却可能还是一个活着的小孩。
村长立刻安排了村民,准备进山去找。
路嘉木本来自告奋勇的想要加入他们,但是村长说他们不熟悉山路,去了也是添乱,就拒绝了。
两个人已经看完这边的情况,没有什么再能帮上忙的地方,只好安安分分的回到村长家。
小梁看到他们两个回来,不安的问:“又怎么了?”
路嘉木轻描淡写的回答:“有个人被勒死了,还丢了个小孩。但是村长知道我们昨天夜里没有出过门,所以让我们安心等着。”
他说完,不经意的看了一眼安保小哥:“没事吧?”
寇曼抱着手臂站在角落:“没事。”
简单交代之后,路嘉木凑到了节目组那三个人那里,说着话安抚他们的情绪。
俞冷则借口上厕所和王彪一起出去了。
一离开旁人的视线,他就小声对王彪说:“是昨天老太太那个孙女,死得很诡异。昨天给咱们领路的那个小孩,估计也死了,咱们可能要有麻烦了。村民大多数都觉得和我们有关。”
第053章 小孩
这个节骨眼上有人丢孩子, 他们心里都明白,潜台词就是有个小孩死了,但是尸体还没找到。
那边村民绕着村子喊了一大圈都没得到回应,只好号召了更多的村民, 但还是一直到中午都没找到那个小孩。
眼看午饭时间将近, 村长的老婆简单的准备了一点饭菜。
小梁因为昨天晚上的事情, 还在胃里恶心想吐,吃不下饭。路嘉木他们五人则因为知道安宁的时光可能持续不了多久了, 为了以后吃不上饭的日子,都在各自努力多吃点。
摄影小哥没挨过饥荒, 悻悻的放下馒头, 不明白这点馒头稀粥野菜的无味搭配,为什么能让他们吃得这么有胃口, 还能吃出种山珍海味的感觉来。
午饭的饭点马上就要过了,小孩还没有自己回来的迹象,村民们这才预感真的大事不妙了。
小孩的母亲不知道从谁那里听说,自家孩子昨天曾经给几个外乡人引路,急匆匆的找到了村长家, 一进来就跪在了地上, 哭着说:“我求求你们, 求求你们告诉我你们到底把我的孩子带到哪里去了!”
她这么说,就好像在她的心里,完全认定了他们不是好人一样。
路嘉木已经把盘子一扫而空,擦了擦嘴角回头看她,脸上的表情变成了一种感同身受的难过:“大姐, 您先别着急。虽然昨天确实见过,但我们真的没有带走他, 我们带走一个小孩子做什么?”
他说着,抬手一比小梁:“我们也胆子挺小的,因为村子里发生那个事情,我们都挺害怕的,本来是想昨天就走,但是迷路了才没走成。昨天夜里因为怕碰到什么,我们几个昨天都没有出来过。不信您问村长 。”
妇人抹了抹眼泪:“那你们昨天,是去过哪里?”
路嘉木想了想,大概说了一下他们昨天走过的路,没做过多隐瞒。
路嘉木说起沿山而建的荒废吊脚楼时,所有人脑海中都浮现起了一种茫然之感。
似乎如果没有人说,他们就都已经忘记有这么一个建筑曾存在过,但哪怕路嘉木提起,他们也想了好一会才模模糊糊的记起确实有这么一栋建筑,却想不到具体的细节。
妇人看向其他村民,不安的问:“我儿子,会不会夜里又去走那条路了?”
“有可能。”一个高壮的村民说,“咱们先看看去。外乡人,和我们一起去。”
现在死人的规律还没有摸清,他们都不想节目组和安保小哥待在一起太长时间。因为那意味着也许他们出去一趟,节目组就不是原本的那个节目组了。
路嘉木就看向小梁和摄影小哥:“既然咱们还没有走,就继续录制吧。没准能当素材。”
摄影小哥兴致缺缺的放下馒头,去屋里扛出摄影机。
村民们因为一时半刻居然谁也想不起来那栋吊脚楼具体到底在哪,只好让昨天才到过那里的几个人领路。
一群人兴师动众的来到了沿山而建的吊脚楼边。
吊脚楼还是和昨天一样的破败,一片杂草横生的场景,门和窗子都被用木条死死封住,昨天寇曼锤出来的那个洞也还在那里,没有复原。
唯一不同的是,破洞参差不齐的木茬上沾了血迹。
路嘉木一下就注意到了那些血迹。
昨天小孩才领着他们到过这里,今天就死在里面,好像也在意料之中。
他怕马上村民就要变脸,立刻先行脸色一变,先发制人的喊了一句:“小心里面有野兽!”
第054章 第 54 章
路嘉木一喊, 一群村民也紧张了起来。
为首的几个扛着锄头斧子的高壮村民纷纷将农具从肩上卸下,谨慎的握在了手里,向着吊脚楼靠了过去,先审视了一番那点血迹, 然后通过那个窟窿向屋内观察了状况。
没看出什么, 他们就又在层层封死的木条上敲了敲, 制造出些响动。
屋里安安静静,也没有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受到惊吓跑出来。
路嘉木跟在他们身后, 随口问:“你们为什么要把这栋房子封起来?”
村民们本来就对这栋吊脚楼毫无印象,自然更想不起来这件事。
一个村民回忆片刻, 茫然的说:“不是我们封的。”
这荒山野岭, 附近就他们一个村子,不是他们还能是谁?
路嘉木看他们一副想不起来的样子, 就不问了。
领头的两个村民见屋里没有动静,就放下心来,开始用农具拆木条,进而将整个打不开的门都砸了开来。
脏旧的破屋中,积灰纷纷扬了起来, 在透进来的光线中显现出斑斑点点的颗粒。
村民们审视了一下这全然陌生的房间, 然后分散开在房间中搜寻起来。
其中一个村民扶着破床的床沿, 俯身往下看的时候突然一激灵,发出了一声低呼。
路嘉木被吸引了主意,凑过来也弯腰往床下看了一眼。
阴影笼罩中,有一个小小的东西正趴在下面那狭窄的空间内。
随着视力逐渐适应黑暗,路嘉木和床底一对死死大张着的眼睛对上了。
村民在最初被吓了一跳之后, 忙喊了起来:“这里有东西!”
其他村民也聚拢了过来,合力将破床板掀开。床下那个东西没有跑, 依然呆呆的停留在原地。
只见那是一个扭曲蜷缩着的小男孩,脸色铁青,眼睛大大的瞪着,已经没有了呼吸。
找儿子找了一上午的妇人看清楚了小男孩的面容,瞬间悲从心来,用力一拍腿,捂着嘴悲拗的大哭了起来:“我的儿啊!”
村民们想把男孩扯出来,但因为男孩的尸体冰凉又硬,显然死了有一段时间,所以姿态十分怪异。而且它的肚子还被划破了,一拉扯就有碎肉掉了下来。
村民们就停下了动作。
妇人哭得更伤心了。
但凡有眼睛的人,就能看出这死法很奇怪。
妇人哭着哭着,逐渐将视线放到了几个外乡人身上。
路嘉木怕她哭完一想,就把这件事情全怨在他们身上,打量了尸体腹部一瞬后忙说:“你们这里是不是来了大猫,在这破屋里定居了?我看这肚子上的伤口,有点像爪子划出来的。”
村民们看着那道从胸口向下,几乎贯穿整个腹部的深深撕裂伤,也觉得有点像抓痕,只是看不出来是哪种动物干的:“我们山里确实有野兽。”
妇人抹了抹眼泪,眼中有一抹不知是怨恨还是什么的情绪:“什么猫……什么猫能把人弄成这样!”
“豹子之类的?它可能是饿了,晚上溜进村子叼人。”
“你们昨天为什么要带他来这里!呜呜呜呜……”
“我们昨天就是在这边简单逛了逛。”
正所谓如果内部矛盾无法化解是,就尽力把它往外推,让内部矛盾变成外部矛盾。
路嘉木握拳轻抵在唇边,咳了一声:“如果是这样的话就有点麻烦了,听说大猫有不少是什么保护动物,打死了还要坐牢的。”
他说的义正言辞,仿佛确有其事,再加上坐牢等字眼。
妇人一听果然被刺激到,出离愤怒,将矛头直指路嘉木口中的“大猫”:“挠死了我儿子,我凭什么还要保护它!我要打死它!”
她对着空气辱骂了一圈,然后又哭着去抱那具已经冰冷僵硬的尸体
一位扛着锄头的村民说:“如果真的是有野兽溜进村子叼人,可不是小事,我们绝不能放过它。”
他说完看了路嘉木一眼:“我们不知道什么保护不保护,它吃了人它就得死。我们都是老实人,没干过什么违法乱纪的事情,才不要坐牢。”
路嘉木立刻比了个手势:“我就是随便说说,我不了解。而且你们肯定有你们的规矩,我尊重你们。”
村民挥舞锄头:“走!”
年轻力壮的男性村民们纷纷群情激昂,拿着各自的农具就要上山打兽。
至于门上的那个洞,因为昨天几个人是单独被小男孩引路到这里,并没有被什么人注意到,而且小男孩回去以后也没有乱说寇曼的怪力,所以村民们就都没有怀疑过它的来历,理所当然的觉得是野兽砸出来的。
一部分村民开始在山里试图寻觅野兽的踪迹,另一部分则陪着妇人和细皮嫩肉的外乡人下山。
妇人抱着儿子的尸体,一边哭一边走进自己家中。
可能是因为死的时间太长,尸体逐渐摆脱了尸僵状态,也可能是被活人的体温捂暖,小男孩僵硬耿直的脖子稍稍变软,动了动似的向侧面偏转,死睁着的眼睛仿佛在瞪着他们看。
合上门扉前的那一刻,小梁被这种死人的视线瞪得脊背发凉,不安的说:“这里居然真的有这么凶恶的是野兽?怎么会这样。”
路嘉木捏了捏下巴,突然说:“明天会死四个人。”
小梁被吓了一跳:“你为什么要说这种话?”
“很明显不是吗?这是倍数。”路嘉木反问,“昨天死了一个,今天死了两个,明天就该死四个,有什么问题?”
小梁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轻描淡写的说这么可怕的事情:“你什么意思?”
路嘉木摇摇头:“你总不会真的以为是大猫把人叼走了吧?那个洞开的那么高,又不大,什么猫能叼着个人还这么准的跳进去?而且也没看见它吃掉内脏。”
路嘉木伸手比划了一下:“那个指间距,看着可有点像人的手。”
“那刚刚他们在的时候你不说。”摄影小哥听完抽了抽嘴角,有点不满,“现在讲这种故事,可不会显得你很有趣。”
路嘉木不置可否的笑了一下:“我们应该感谢村长,还好他带领村民不搞封建迷信。”
因为刚才那个小男孩的死状太惨,其实节目组谁也没敢仔细去看,怕会把好不容易吃下去的午饭又吐出来。
现在路嘉木这么一说,小梁虽然没看清楚,但又仿佛感觉还真是那么一回事:“是吗……难道这里有连环杀手?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俞冷顺着杜撰:“可能有强迫症吧。今天杀了一个人明天就必须杀两个,不成倍数增长浑身难受那种。当然,也有可能是想每天+1+1+1,谁知道。”
结合最开始那祖孙二人的奇怪死状,节目组几个人毫无难度的跟着他的话想了下去,联想到了变态杀人狂那变态扭曲的内心,一阵不寒而栗。
一行人回到村长家后,都不敢再往外乱跑了。
村民们在山里搜寻了一个下午,但是就像上午他们找小男孩一样,毫无收获,连根兽毛都没有找到。
村子在两天之内连死三人,搞得人心惶惶。而且只有最后一个还能勉强说是野兽干的,前面两个人则完全没有处理好,到底是怎么回事到现在都没有定论。
虽然每一件看起来都和他们这群外乡人没什么关系,但却又都是在他们来之后发生的,难免村民对他们有了情绪。
还好现在村长还把他们当做客人,晚饭时间照旧给他们准备好了馒头咸菜野菜,还煮了几颗鸡蛋。
小梁他们兴致缺缺,所有的饭菜就都被另外几个怕挨饿的人风卷残云了。
吃完晚饭,他们早早的就在村长和几个疑心村民的注视中回房间了,把门锁上再也不打算出来。
小梁还是非常想离开这里,但是有昨天的经历后,她知道了有什么难以理解的事情正在发生,就没再敢提要走这件事。
入夜之后,房间之外还是像昨晚一样的安静,没有什么要着火的迹象,安保小哥也没有什么异常表现。
路嘉木一直等了大半夜,才从抽屉里拿出扑克牌,笑笑问:“你们打牌吗?”
其他人也根本没睡着,或是在害怕或是在提防,或是在猜测着外面正发生着什么。
王彪立刻回应:“打。”
安保小哥也点头:“当然打。”
路嘉木看了俞冷一眼,俞冷心领神会,不动声色的把村长准备在屋里,用来招待他们的果酒拿了过来。
路嘉木收回视线,指尖翻动,熟练的洗牌切牌又发牌,开始了三个人的牌局。
第055章 小白花
俞冷把果酒端过来后, 就围观起了他们的牌局。
也不知道路嘉木是手气好还是技术好,或是单纯有什么作弊出老千技巧,居然打一把赢一把。
安保小哥一开始输牌,果然拿起果酒猛灌好几口。
之后路嘉木几乎每把都在赢, 安保小哥总是在输, 把果酒喝的越来越多, 过了一个小时就说:“我想上趟厕所。”
小梁缩在床上:“都已经这么晚了,就不要再出门了吧?你忘了前天那火了吗?”
“那只是一点意外事件而已, 又不会一直有。”安保小哥露出一抹莫名猥琐的笑容,“不出去, 尿屋里?”
这场景居然和第一天晚上格外的相似。
小梁小声说:“那你可以在门口随意解决一下……”
安保小哥摆摆手:“我不是那种没素质没教养的人。”
路嘉木一边整理扑克牌一边说:“那你要不要带个录像机出去?帮我们看看外面的情况, 顺便如果你遇害的话,我们也能知道是谁干的。”
安保小哥“呸”了一声:“乌鸦嘴。”
但是一个小号摄像机已经被递到了他的面前。
“你也可以一边走一边讲故事, 比较有氛围。是素材,素材。”
小梁想了想也说:“你出门,带个摄像机也好,你就把它当成行车记录仪。万一被人撞见你在外面,你也有的解释。”
安保小哥听完觉得行车记录仪有道理, 骂骂咧咧的接了过来, 推门往外走。
他一出去, 屋里几个人就也不打牌了,都停下来仔细听着外面的动静,想看看外面会不会又突然起火。
安保小哥几分钟后,就举着相机自说自话的回来了。但是屋外除了他发出的声音,居然十分安静, 并没有一点起火的迹象。
安保小哥将相机收起,招呼一声说自己想睡觉。
路嘉木洗了下扑克牌, 双手交握,笑着问:“玩不起了?”
安保小哥看向他,莫名从他的脸上看出了一种很微妙的表情,像是嘲讽又像是挑衅,一切不言而喻的含义都藏在微笑中。
好像在问:就这?
安保小哥梗着脖子:“怎么会。来。”
路嘉木随手切了两下,又开始分牌。
出乎意料的,安保小哥这次抽了一把好牌,居然赢了,瞬间变的扬眉吐气,感觉自己时来运转,不信邪的说:“再来。”
路嘉木盯着他笑而不语,重复洗牌切牌分牌的步骤,在安保小哥才尝到了一点甜头后,让他一把一把又一把的持续输了下去。
一旦输牌,安保小哥就会激动的喝一大口果酒,不一会又往肚子里灌下了许多酒。
俞冷把屋里能喝的东西都聚拢过去后,拿着相机去和寇曼韦笑妍一起看了。
安保小哥在出去之后居然真的开始了摄像。他最初可能感觉有点尴尬,安静的走了一会,然后“嗯啊”了两声,开始缓慢的讲述以前听说过的故事,但不是很熟练。
安保小哥乱七八糟的讲了一会,逐渐来了兴致,越讲越流畅越讲越嗨,仿佛摄像机之外有听众,甚至还唱起了山歌,也不知道是不是想给自己壮胆。
这倒是很符合他平时表现出来的性格,没什么不对劲的。
而且除了小哥自己的说话声,也没有什么其他特别的地方。到目前为止他都没有拍到什么异常事物。
安保小哥走进厕所后就暂停了摄像,等到上完厕所才重新开启,继续激情叙述。
但是观看着摄影的三个人却发现,摄像机拍摄出的场景开始有点变的模糊。
乍一看还以为是镜头糊了,但是三个人不敢在这种细节上有马虎。他们凑近了仔细看,才发现那是因为整个场景都出现了重影。
就像把两张底片叠在了一起。
俞冷立刻调慢了视频速度,更加仔细的观看。
突然,他注意到了地上几点模糊看不清的白色,拿着摄像机的手一颤。
寇曼将探寻的目光看向他。
俞冷暂停视频,将画面放大,定格在了白色上,看的直皱眉头,小声说:“你觉得像不像小白花……”
“我看不出来。”
这画面太过模糊,寇曼根本看不出来,但既然俞冷说像花,那也一定有什么道理。
那边三个人继续玩了一个多小时的牌,安保小哥又在路嘉木和王彪手中输了好几圈,喝下了不少果酒,入夜后第二次说:“我想去趟厕所。”
路嘉木一边收牌一边笑着说:“去吧。”
安保小哥还想拿摄像机,但俞冷装作没看见,已经把摄像机收起来了。
他挠了挠脑袋,只好自己一个人拿着手电筒出去了。
他一出去,几个人又聚精会神的听起外面的动静。
王彪等了一会,摸了摸自己的嘴唇:“看来是不会有了。”
路嘉木点头,把扑克牌放到了一边,打算告一段落。
他们之前结合村长第一天关于宵禁的警告,猜测可能这里的夜晚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但并不会一直有。
只有有人不听劝跑出房间的时候,才会触发地火或者其他什么危险,所以希望安保小哥能再出去溜达一圈,看看能不能触发什么异常。
现在看来,影响异常的并不是摄像机。要么是安保小哥现在已经不具备触发异常的条件,要么是他们猜错了。
王彪环视一圈之后收回了视线。节目组剩下几个人都不像安保小哥似的那么勇。
虽然别人想作死的时候他们不会拦着,甚至要起哄,但也还没缺德到会把活人扔出去的地步。今晚只能到此为止。
俞冷已经把安保小哥录下来的视频看完,又倒回了地上有点点白点的位置,过来找他们:“你们看这个。像不像小花?”
录像像蒙了重影一样,环境又黑乎乎的,哪里看得出来。
但是路嘉木还记得到达这里的第一天,俞冷曾经说自己出现幻觉,看到过废墟上的小白花。俞冷会突然往小白花上联想,肯定和这件事有关。
于是他只是问:“你觉得很像?”
俞冷点头:“是。”
没想到让安保小哥今天晚上出去上厕所,虽然没有引发外面的火焰,但是却带回来了意外之喜。
路嘉木捏着下巴微眯起眼。
村子里的白天和晚上存在很大不同是可以肯定的。
俞冷上次看到幻觉,是村里傻子冲进村长家里的时候,现在他们发现的异常也是在村长家里。是不是可以猜测,俞冷当时看到的那片废墟,其实很有可能就是这里?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就很有趣了。他们刚来到这里的时候,节目组曾经抱怨过后山全烧焦了,这在之后他们几个人去吊脚楼的时候也亲眼证实过,知道所言非虚。
能把一片山烧焦的大火却对村庄毫无影响,本来就挺奇怪的。
傻子惊恐到那一瞬间情绪强烈得能令俞冷看到,会不会是因为那把火曾经烧进过村庄?他们第一天夜里看到的那把火之所以烧起来和熄灭都无声无息的,是因为它只是重演的过去时?
作为一个后来闯入的外来者,他恐惧的理由其实是因为他知道,这里所有人都是鬼?
安保小哥之所以能在疑似被烧死之后在第二天回来,但是被断了头的老太太不能,并不是因为断不断头的原因。
而是因为安保小哥原本是活人,但是老太太却早就死了,它只是在重演自己的死法?
这时候安保小哥已经上完厕所回来了,跃跃欲试的问:“还来吗?”
路嘉木笑了一下:“不来了,该睡觉了。”
安保小哥因为输的太多,心里的好斗想法都被激发了,非常想赢上路嘉木一把。
这会见他不玩,抱怨起来:“没劲。”
路嘉木打了个哈欠,侧躺下身:“已经很晚了。明天再说吧。”
安保小哥看了一下时间,也发现已经很晚,惺惺的躺回了自己的位置。
一屋子的人或醒或睡,又熬过了一夜。
这一天天亮之后,远处就传来了嘶吼咆哮声,而且那声音越来越近,很快将屋里的人全部吵醒。
小梁一宿没睡,满脸憔悴,本来就已经有点精神衰弱。这会又听到这种声音,心脏开始不由自主的疯狂加快了频率,像打鼓一样,一抽一抽的疼痛起来。
外面……又发生什么了?难道今天真的还要死人吗?
那咆哮声一路冲到村长院外,村长也不明所以的走了出来,隔着院门喊话:“怎么了?”
有个大汉在声嘶力竭的咆哮:“天杀的外乡人!天杀的外乡人!!你们给我们带来了诅咒!”
“这个世界上没有诅咒,我们都要讲科学。”村长听了直皱眉,“到底发生什么?”
大汉开始用力撞门,几乎破音的咆哮着:“开门!开门!我要杀了你们!我要把你们都杀掉!”
村长知道又出事了,哪里还敢给他开门?只好隔得远远的说自家院门关的好好的,夜里没有人出去过。但是壮汉根本不听。
“是诅咒!是诅咒!!”
“你们昨天害死我儿子!今天又害死了我老婆!我要你们偿命!如果不是你们让我儿子领路,我儿子根本不会死!”
小梁蜷缩着啃咬起自己的手指,随着壮汉拍门的声音一下一下颤抖着。
路嘉木则坐起身,顺着昨天的思路往下思考。
癫狂的壮汉很快被其他被吵醒的村民架住了,想要带他远离村长家。
壮汉在悲鸣,指着村长家的门破口大骂:“你们现在帮着他们,就是因为针还没扎在你们身上!你们迟早会后悔的!”
壮汉被拖走,村长稍微松了口气,但脸上也开始闪过疑色。
安静了不过片刻,远处又有人叫起来:“死人了!死人了!”
那声音还没停下来,从另一个方向又有人开始叫:“救命!死人了!”
喊叫声此起彼伏,凌乱的贯穿了整个村庄。
第056章 大白兔和八音盒
环绕式的叫喊声中, 大家都知道了今天不止死了一个人。
不一会,就有好几个村民急匆匆的沿路跑来,试图向村长说明情况,让他去看看。但是村长只有一个, 分.身乏术, 只能分开一个一个去看。
路嘉木站在屋外听着村民们的交谈, 大概知道了现在的情况。
他像之前一样自告奋勇的推荐自己同行,但是村长只是回以一阵沉默。
最终村长以外面有危险为由, 拒绝了他,又安排了一个村民留下来看着他们。那个村民眼中, 带着深深的忌惮与不信任。
几个人退回屋中, 将房门关上。
王彪脸色凝重地说:“还真的是翻倍,死了四个……明天会不会死八个?”
“有可能。”
这个村庄总共也就几十口人家, 按照这个速度死下去,恐怕不出几天就死绝了。
表面看着还算正常的村民一旦全部死亡,之后会发生什么可怕的事情就不得而知了。
而且现在才刚到第四天,村民们就已经开始怀疑他们。之后如果再死人,恐怕剩下的村民也会陷入疯狂中, 所有的行动将会更加难以展开。
王彪立刻说:“不能再耽误时间了, 我们必须快点想办法。从哪开始?”
他严肃的将视线转向了路嘉木。
路嘉木理了理思路。
时空之轮要求他们调查出村庄的真相, 但是目前他们有所猜测的,只有这场变故的开端和结果,还不一定是准确的。过程则完全未知。
其中村民的死亡顺序,可能只有在他们全死完之后才能看出来。现在最没摸清楚的,还属不知道井鬼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以及最后的那把火到底是怎么烧起来的。
思索片刻,他说:“先趁着村长不在, 摸一圈村长家吧。”
外面的那个村民只是守在房门口,从后窗翻出去就能躲过他的视线。
其他人立刻同意,等着给他放风。
路嘉木小幅度打开后窗,敏捷而无声的顺着窗子翻了出去,很快消失在屋中人的视野中。
王彪上前轻轻将窗户关上。
小梁裹着被子,呆呆的问:“他……他出去做什么?如果被人抓到就不好了吧。”
俞冷摇头示意不会被抓到:“他很擅长这种事。”
路嘉木出去后谨慎的观察了一下四周的环境,见周边没有人,才沿着墙边的阴影悄无声息的行走,很快来到了村长房间旁边。
这村子基本与世隔绝,民风淳朴,再加上破破烂烂,家家户户都没有上锁防贼的心思。
路嘉木等到外面看门的那个村民一移开视线,就直接进屋了。
他将门轻轻关上,先环视房间一圈,将房间原有的布置记在心里。
村长家里看起来也不怎么富裕,就放了桌子椅子床,和一些不知道做什么用的盆和缸,在墙上挂了串大蒜。
那种奇怪的雕像在这屋里还有两个,分别放在不同的方向。路嘉木过去看了两眼,没看出什么异常,就没再去动它们,转而摸向村长的床。
村长的被褥床板之下还有储物空间。路嘉木立刻一层层轻轻掀开,看到了一只老旧的大木箱子就垫在下面。
箱子上有个小小的锁,但因为太过简陋,路嘉木从口袋中掏出一根小铁丝,挑了两下就挑开了。
打开来看,最上层是几件看起来比较新的衣服。他翻了两下,从衣服中摸出来一包大白兔奶糖。
路嘉木托了下眼镜,微微眯起眼,翻了个面仔细阅读包装上面的说明。
商品名称和不知道是哪的产地以及生产批号清清楚楚的写在上面,就是看日期已经过期有一年了。
不知道这能不能说明村庄的异常已经持续了一年以上。
路嘉木把大白兔放回去,继续往下面摸,很快又摸到了一个硬皮本子和几支笔。
路嘉木本以为上面会写点什么,但是一页一页的翻过去之后,却发现上面一片空白,什么也没写。
再往下摸,在接近箱底的地方摸出了一个沉甸甸的白色小盒子。
这小盒晶莹剔透,表面被切割的像是一块宝石,折射着柔和的光芒,还能看到里面的金色小齿轮,非常精美漂亮,和这个简陋的村庄格格不入。
是八音盒。
路嘉木不敢把它打开,怕惊到守在门外的那位村民,于是就又放回了箱底。
又摸了一圈找到些乱七八糟的零散小玩意后,路嘉木就把所有东西都按照原位放了回去,然后将箱子锁上推了回去。
他又将村长的床板和褥子一一放回抚平,在屋中又停留了一会后就原路回到了他们的房间。
俞冷看他回来,期待的压低声音:“有什么发现吗?”
路嘉木摇头,示意并没有什么特别发现,然后说明了村长床下的那只木箱,奶糖的生产日期,空白的本子,和那只他没敢打开的八音盒,并表示不知道八音盒里是否有古怪。
小梁感觉他就是去入室行窃了,有些狐疑的接话:“这些应该是村长儿子带回来的东西。”
几人看向她:“村长儿子?”
小梁点头:“前天我们想走的时候,赶牛的那个大伯说村长儿子进城了,但是有时候会带一些好东西回来,村长对我们有好感,就是因为他对大山之外的东西很感兴趣。其中村长最喜欢的是一只八音盒。”
路嘉木捏了捏下巴:“那个头被砍了的老太太也说过这件事,说是村长儿子不喜欢在山里窝着。但我们没见过他儿子。”
小梁说:“可能在城里没回来吧。”
路嘉木脸上似笑非笑:“可是奶糖已经过期一年多了。”
门口的村民警惕的盯着木门,像是害怕里面的人突然冲出来。
村长过了有一段时间才再度回来,和他一起回来的还有好几个骂骂咧咧的村民。
他们乱七八糟的嚷着什么“外乡人触怒了山神”“这是诅咒”“他们一来我们这里就死人了,他们是凶兽!”“让他们滚,我们这里不欢迎他们”等话语。
村长一进院子就把门关上了,但是外面的骂声即使隔着门板也能不断传进屋里。
村民的恐慌愤怒痛苦融合在一起,充斥进了整个院落。
村长示意守在院子里的那个村民没事了,村民不放心的看了一眼村长后才开了条门缝离开。
路嘉木凑上去询问情况。
村长看到他过来,居然也下意识微弱的往后躲了一下,似乎是想避开他,但最后又克制住了,还是好好的回答了他的疑问。
从村长口中得知,村子里今天果然是死了四个人,还了解到了那四个人的情况和死法。
其中一位是昨天丢掉孩子的那个妇人,两位是老太太和她孙女的邻居,最后一回是看不出来和之前的人有什么关系,只是一个村子里的老光棍。
路嘉木了解好情况后又问:“那我们今天还能外出吗?”
村长迟疑了一下,才抖了抖烟袋说:“嗯……如果你们有什么急事的话,也可以出去。但是外面会有点危险。”
路嘉木很有礼貌的微笑着回应了一声,然后问:“我突然想起来,您之前说村子里以前有个外乡人发烧死掉过?”
“对,是有这么件事情。”
“那她的尸骨安葬在了哪里?”
要不是因为之前路嘉木主动问过,村长甚至想不起来有这么一件事情,又哪里记得住怎么处理了对方的尸骨?
他想了半天摇头:“我也忘了,扔进山里了吧。”
他会想不起来的,往往都是奇怪的地方。路嘉木微笑着喟叹一声。
村长还不能理解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发生的,但是这边几个人都已经知道了这很可能就是个鬼村。
如果这一切真的只是如之前那个假想一般,只是鬼村在演绎生前经历的话,那么为什么先死掉的会是这八个人呢?
这两天的死亡过程中,已经很明显的能看出夜里有一带一的趋势了。即每个鬼只能在夜间行动一次,带走一个人。
比如老太太在第一天夜里死了,她的孙女就在第二天夜里也死了,第三天夜里她们的邻居也死了两个人。
第二天夜里小男孩死了,第三天夜里他的母亲就死了。
如果按照这种成倍增长的一带一模式来看,在老太太之前肯定还死过一个人,应该是那个最初死掉的外乡人。
可是如果整个村子都是在不断重演曾经的经历,而所有的居民都无知无觉毫无记忆的话,没道理不从第一步开始演,完全忽略了她的戏码,甚至连阁楼都忘记了。
那么只有两种可能。
第一种是他们这一队从外面进山的节目组就是新登场的老角色,取代了曾经的那位外乡人,他们的到来本身就是触发了往事重演的条件。
老太太和小男孩一个因为喜欢聊家长里短,一个因为容易指使,会主动接近外乡人是必然的,所以先死了。
另一种可能则是在上面的基础之外,还有一只死鬼以某种形式存在在这个村子里,它比其他村民更清醒,可以意识到自己已经死了,还会掩盖这一事实,所以村长才会连外乡人的尸骨去了哪都不知道。
如果是这样的话,今早被发现死亡的那个老光棍为什么会死,则可能是值得思考的,因为他和前面两个人不一样,他还没接触过节目组。
他可能因为其他原因而被选中的。
路嘉木与村长交谈结束,突然问了小梁一个之前从来没有提起过的问题:“是哪位热心村民打电话通知我们节目组,这里有奇异事件的?”
第057章 矛盾
“我……我不知道。我们只打过几次电话, 而且电话一直信号不好。”小梁有点慌张的回答,“是个女孩,来之前我以为是村长的女儿。”
“但你现在觉得不是?”
“好像不是。我刚来的时候还觉得有点奇怪。”
“听声音,她大概多大岁数?有什么特征吗?”
“我真说不准, 她每次来电话的时候信号都很差。我猜应该20岁左右吧, 很年轻。”
“那你有记她来电时的电话号码?”
“记了。”小梁翻出一个手账本, “但这地方还没通电话线,这个号码应该是大山之外的某个座机。”
路嘉木回道:“那只是我们以为而已。先打一个试试。”
小梁有点疑惑:“这地方可能有什么东西在屏蔽信号, 根本打不出去。”
“打不打得出去,也得看是给谁打的。你先试试。”
小梁翻到记录了村民来电的那一页, 用卫星电话拨号打了出去。
原本根本没有信号的电话, 在这一刻居然奇异的打通了。在两下“嘟”声之后,电话那头就接了起来, 但是对方没有说话。
明明没有信号,为什么还能打通?对面是谁?
小梁意识到了有哪里不对劲,紧张的吞了口口水,开启免提,也不敢主动开口。
在众人的沉默中, 因为开启免提而被放大的通讯声中, 隐约传来了一点嘈杂混乱, 说不清是什么的声音。
小梁感觉害怕,把电话递给了路嘉木。
但那貌似只是一些信号错乱时,从不同地方截取混合拼组的杂音,意味不明。
杂音之下,隐约有一点有节奏的呼气吹气声, 像是有一个人在挨着电话呼吸。
这边几个人纷纷探头凑近手机,试图听清那是什么。
电话中那端的人好像察觉到了他们在凝神细听, 突然发出一阵“咯咯咯”的轻笑声,然后掐断了电话。
这个情况,果然有问题!
几人立刻抬头探寻的互相看了一眼,但他们都没有从这短暂的笑声中获取到足够多的信息。路嘉木又把电话重新拨了回去。
但是对面没有再将电话重新接起,路嘉木一连回拨了好几次都是如此。
王彪有点担心的问:“我们会不会打草惊蛇了?”
路嘉木摇头:“死了这么多人,我们什么都不做才是真的奇怪。”
他想了想后又说:“如果给节目组打电话的人有问题,那村长肯定知道她是谁。我现在想再去找一次井鬼,你们先去问问村长。”
几人十分有默契的快速分好工。
路嘉木和俞冷一起重新去水井边找井鬼,顺便沿路看看还能不能搜集到其他线索。其他人则留在村长家,一方面与村长交流一下,另一方面则是继续监督安保小哥。
分工完毕,路嘉木就和俞冷翻.墙跑了出去。
现在的村长门口还堵着好几名叫骂着他们的村民,两人不但不能从正门出去,路上还得躲着其他人。还好他们在潜行上都有些造诣。
两人一路偷偷溜到了水井边,路嘉木探身向水井里看,像上次一样温柔的笑着:“我们有事情想要寻求你的帮助,你可以出来一下吗?我们不是坏人,我们也想帮助你。”
他说完退到一边,但是水井里没有再爬出任何东西。
路嘉木又凑过去:“美女?我们想见见你。”
见水井里还是没有动静,路嘉木就把外衣脱了交给俞冷,在腰上拴了根绳子做保险,把头戴式手电筒带好后,又翻身直接下了水井。
俞冷在上面捏着绳子的另一端,同样打了个手电筒,看着路嘉木往下爬。
手电光芒之下,路嘉木隐约能看到水中有些黑色的细丝,像是头发,被光照到一下就缩了起来,似乎是在躲着他们。
路嘉木一路攀爬到水面,鞋尖已经踩到了水:“我们想见见你。你是很害怕吗?这个村子里有什么令你这么害怕?”
“我们已经知道这个村子里藏着什么了,你可以告诉我们她是谁吗?”
井鬼依然没有现身的意思。但不断被骚扰,而且这骚扰已经到了头顶,可能有点令鬼不堪其扰。
井中的发丝飘荡了有一会,见路嘉木还没有要走的意思,只好向水中下沉,小心翼翼的摸索出了一只红色的手镯,轻轻托出了水面,像是要给他。
路嘉木腾出一只手,接过发丝托起的手镯:“谢谢。”
他又重新爬出水井后,才仔细看起来。
这只手镯晶莹剔透的,即使可能已经在水井里沉了很长一段时间,也难掩光泽。
可惜路嘉木和俞冷都不会珠宝鉴定,看不出来这到底是玻璃,还是玉或者翡翠之类的贵重物品。
俞冷用手电贴着手镯转了一圈:“给我们这个做什么?”
路嘉木也不太明白,总不会是嫌他烦,所以破财买安静。这可能是井鬼给予的重要线索。
俞冷收回手电筒:“看起来有点贵的样子,又是红色的,最起码在这种村子里应该挺特别显眼,我们回去找村长问问。”
路嘉木把腰上的绳子解开,接过外套重新穿好,将手镯收好,然后和俞冷一起在村子里转了一圈,偷偷的把今天死亡的四个人都看了一遍。
他们回去的时候,村长还是一如既往的坐在摇椅上望天。
路嘉木拿着镯子去找他,说自己在去厕所的路上捡到了一只镯子,想过来问问是不是村长女儿的。
村长为人十分单纯,听路嘉木这么直接的说捡到东西想要归还。就并没有立刻想到外乡人偷跑出去还说谎,看到镯子后显得十分疑惑:“这个啊……好像是芳丫头的。那丫头住的离我们还挺远的,她的东西怎么会掉到这里来?”
路嘉木困惑摇头:“不知道。那您帮我们还给她?她丢了镯子,一定很着急。”
“你们城里人人真好,拾金不昧。”村长拿过镯子仔细又看了看,“就是她的东西,可能是她今天来过这边,所以掉在这里了吧。我待会就去找她。”
路嘉木笑起来:“谢谢村长。”
两个人回到屋里,其他人也都在。
王彪说:“我们问电话的事情了,村长说是他自己坐大巴进城打的这个电话。”
小梁脸色不太好看:“可我清楚的记得是个女孩打的电话。他在撒谎。”
“可能不是在撒谎。”路嘉木摇头,“村长记性一直不好。他可能忘了。”
村长在外面又坐了一会后,就拿着红色手镯出门了。
路嘉木立刻悄悄跟了出去,远远的看着村长。
村长走了不近的山路,来到了一户人家前,敲响了房门。
有个妇人十分小心的把门打开一条缝,看到是村长才放下心。
村长拿出那只手镯,好像在询问。
妇人回头喊了一声,屋里就又跑出来了一个二十岁左右的小姑娘。那小姑娘看了一眼村长手里的手镯,摇了摇头。
路嘉木眯起眼,远远的瞄到了那个小姑娘的手上也戴着一只红色的手镯。
为什么这个手镯会有两只一模一样的?
……
路嘉木先行一步回了村长家,村长在随后回来,过来叫他们,又将那只红色的手镯退给了他们,表示他刚刚已经去问过,这不是那个什么芳丫头的东西,让他们自己先拿着。
屋里的几个人没有直接的进行交流,但是他们已经都默契的知道了彼此的想法。
一模一样的镯子居然有两个,谁看起来最有问题已经很明显了。
现在天色已晚,堵在村长家门口的村民们已经各自离开,回家吃晚餐。
村长的老婆给他们准备了几个馒头端进屋里,就离开了。
一屋子的人没有多废话,吃完把盘子送了出去,就把门关上了。
安保小哥有点期待的看向路嘉木,出了扑克牌:“打两把?”
今天他们都没有让安保小哥外出趟雷的打算,路嘉木就摇了摇头,表示自己对这种游戏没有兴趣,今天跑的太多想早点睡。
安保小哥出言挑衅了他几句,但是都没有得到回应后,只好就此作罢。
一屋子的人被今天的事情闹的身心俱疲,都想早点睡,屋里很快安静下来。
这一晚还是和昨天一样,外面十分安静,也没有奇怪的火焰。
第二天早上的时候,睡的都比较浅的几个人又被凌乱的叫嚷声惊醒了。
王彪皱着眉头,严肃的问:“今天真的死了八个人吗?”
他们安静的等了一会。
大约是因为死的人太多了,今天并没有人要求村长去主持局面,而是直接扛着农具围到了村长家,阴沉的说:“村长,开门。”
他们的语气中,已经夹杂了很不好的东西。
“……”
院门被剧烈的拍击了起来:“村长!开门!今天村里又死人了!”
“这是诅咒!一定要等我们死光了才好吗?!”
村长听到了叫嚷走出来,拿着烟袋的手颤抖着,一副十分茫然不知所措的样子:“可是这世界上……没有诅咒啊。”
外面的村民把门拍的一颤一颤:“死了八个人!他们是妖怪!”
“杀死妖怪!”
房间里,王彪问:“我们跑吗?”
村民情绪这么激动,看起来已经有点不太妙。但是村长好像还会帮着他们,如果直接离开,他们会失去村长的庇佑,而且无法再借助村长得知村子里的最新情况。
几人犹豫了一下,最终达成了一致:“跑。”
小梁本就对这种天高皇帝远区域的人民十分戒备,现在当然没有任何意见。
只有安保小哥问:“我们为什么要跑?”
村民们现在大多都堵在村长家的两个门前,并没有将整个院子绕住。
他们一翻.墙都跑了出去,沿途只遇到了一两个村民,也都是一拳就能打倒的,很快突出重围。
他们刚一跑出去,村长家的门就被合力撞开了,一群村民拿着农具凶狠的冲了进来,一眼就看到了还没有跑的安保小哥。
“外乡人带来了诅咒!”
“妖怪去死!”
为首的高大村民手中拿着尖头的木棍,猛冲过来,一棍子戳向安保小哥的腹部。
“噗嗤”
安保小哥还没有作出反应,棍子就已经从他后方穿出。
村民猛抬双臂,他就像一只鸡崽子一样被扬了起来,鲜红的血液撒了满地,沿着木棍蜿蜒向下,也染红了村民的手。
被串起来的安保小哥惨叫了一声之后,口中发出痛苦的“嗬嗬”声。
村长吓得一下摔在了地上:“你们……你们在做什么?”
冲进来的村民一个个都红了眼,高声叫好:“烧死他!”
“你们这……你们这是在犯法!”
“犯法?”
其他村民愤怒的说:“今天又有人被杀害,您还不明白吗?!这根本就不是人能干出来的事情!是诅咒,是他们触怒了山神!如果他们不死,那死的就是我们!”
村民中走出来一位长者,主持起局面:“其他几个外乡人是不是跑了?我们必须快点把他们抓回来。”
……
已经跑出了院子的一行人当然没有回头的道理。更何况遇害的是安保小哥,这人八成早就被烧死,早就和那些村民是一样的了,这边几个知情的人巴不得早点甩开他。
节目组的两个姑娘看到如此残忍的一幕,震惊的捂住了嘴巴。
她们想回去救他,但又知道回去不过是送死,因此感到十分痛苦。
远离了村民的视野后,几个人找了处隐蔽的地方停下。
喘息片刻,路嘉木拍了拍小梁说:“你们自己找地方躲好,我们必须摸清楚今天死的那八个人到底是谁。”
小梁一把拽住他袖口,惊恐的问:“为什么?你看到他们刚刚怎么对他的了吗?现在被抓住,那群疯子也会杀掉我们!”
路嘉木只是又重复了一句:“你们找地方躲好。”
寇曼摸了摸她的手以做安慰:“你也看到了,我们逃不出去这里,但是往山更深处走应该还是可以的。你们可以往那里躲一躲,但是大山深处可能还有更危险的东西,千万不要走太深。”
说完,五个人互相比了一个手势,就已经从藏身的地方出去,分成两队跑向了不同方向。
第058章 第 58 章
此时的村民们都已经拿起了锄头斧子大砍刀之类的农具, 在村路上不断搜寻着,试图将几个外乡人找出来。
有了他们的存在,行进变得更加困难。
寇曼带着韦笑妍很快就不知道躲进了哪里,剩下三个人则沿着房屋后方的隐蔽地带行进, 偶尔还会撞见一个阴沉着脸的村民, 为了不被他们发现, 行进速度十分缓慢。
用了一上午,才找到几个今天的死者。
因为村民们都急着追捕外乡人, 甚至没有帮他们收尸,这才让三人得以窥见他们凄惨可怖的死法。
昨天那个死了妻儿, 在村长家门口不断咒骂的村民没有加入讨伐外乡人的队伍, 因为他今天也死了。
沿着隐蔽处走着走着,路嘉木再度看向村民外墙上, 不知用什么涂料画上的,那些滑稽的黑圈。
截止昨天死掉的那八个人,院外墙上都画上了规规矩矩的黑色圆圈。但是今天死掉的几个人院外的墙上,圆圈却开始变得凌乱随意,甚至头尾不相接。
边上还有几户人家家中明明没有死人, 但也被画上了这种乱七八糟的黑圈。
这其实是死亡预兆, 还是其他什么?
路嘉木定定看了一会, 心里隐隐有了一种猜测,但又还不敢肯定。
上次问的时候,小男孩说这些黑圈应该是村民瞎画的,但现在这些圆圈已经开始和死亡一一对应,说明这些黑圈肯定是十分特殊的存在。
它们不是这一次村民画的, 那也许就是村民们真正还活着的时候画的。
如果说有什么会导致他们的行为和之前不同的话,路嘉木猜测是因为在最开始的时候, 死掉的村民会伪装成生前的模样回来,但是现在没有。
三个人调查清楚了几位死者之后,就原路返回。
寇曼和韦笑妍也已经摸清楚了村庄另一边的情况,回到了他们分开时的地点等待。
那三个节目组的成员因为害怕被村民抓到,也还没有自行离开,还等在那里。见几个人都回来了,他们提着的一颗心总算放下。
几个人聚在一起,交流起各自看到的情况。
今天死的八个人还遵循着昨天的规律,主要都是围绕着已经死过人的地点死亡。
其中七个死者都能和之前死过的七个人一一对应上,只有一个死去的单身妇人不能。
“应该是那个外乡人变成的鬼杀的。”
这位妇人和昨天死的那个老光棍住的还挺远,但是仔细摸清他们的住址的话,就能发现两个死人和那个拥有红色镯子的姑娘几乎呈现三点一线,两边距离差不多。
他们两个可能都和这只鬼没有什么关系,是被随机杀死的。但虽然是随机选人,还是遵循了某种潜意识,两次都选择在了她认为足够安全,不会牵连到自己的地方。
王彪阴沉着脸:“是她吗?”
路嘉木点头:“是她。她一直在伪装自己是活人。”
“有机会的话我们摸过去看看。”
村庄的夜晚可能会烧起大火,他们必须尽早找到可以过夜的地方。
简单思索了一下之后,几人都打算去那座连村民自己都记不清,选择忽视的破旧吊脚楼。
幸运的是,村民依然遵循着宵禁规则,天一黑就各回各家,没有打着火把过来抓他们。
几人在破吊脚楼中忐忑的停留了一夜,第二天清晨的时候,村庄中一片诡异的安宁。
路嘉木起床后穿好衣服,准备去看看今天又死了谁。
如果不出意外,今天村子里已经又死亡了十六个人。激增的人数令他们的调查变得更加困难。
如果他们再只是分成两队依次探访的话,可能在天黑之前都无法摸清楚,这样明天再死的人就会和今天的混淆,导致他们推测出的死亡顺序出现错误。
五个人只好彻底分开行动,由目前能力最为实用的寇曼去调查四个人,剩下的则平分,每个人去调查三个。
说好后各自出发。
这一天的清晨,村庄中没有人再高喊死人了,也没有人尖叫,但是村民们已经全部醒来。
他们每个人的脸上,表情都开始扭曲,看起来比昨天更为疯狂。
和昨天不一样,今天不止于村中的青壮年,哪怕是老人和妇女都已经拿上了菜刀之类的工具,从房子里走了出来。
有不少村民已经把家中的看门狗都牵了出来。
他们涨红着眼睛,不断的警惕审视过每一条隐蔽的小路,各自在其中来回穿梭。
今天的搜查升级了。他们一个个分散开,还牵着狗,根本难以躲开。
有村民在说:“他们肯定还没有跑出去,我们今天必须抓到他们结束这一切。”
路嘉木还没思索到不被他们发现还能潜过去的主意,就听到远处传来了激烈的犬吠。
紧接着有人在喊:“找到了!找到了!在这边!”
这喊叫声一下就吸引到了所有村民的注意,他们就像一群嗅到了血腥味的鲨鱼,双眼猩红的高举着菜刀和斧子等工具,一窝蜂的聚拢了过去。
路嘉木来不及仔细思索他们是找到了谁,但看他们的注意力都被吸引走了,就趁机潜入了村民家中。
新死亡的人大多都有高度的聚集性,路嘉木很快就找到了三个,趁着村民还没回来,一一仔细观察了尸体的情况。
这一天死亡的人尸体变得更加凄惨,有一些甚至同时存在数道致命伤,根本看不清具体是怎么死的。
路嘉木出来的时候,听到了“烧死他烧死他”激烈的呼喊。
路嘉木跳到房顶,顺着声音远远看到原来是俞冷进村民家的时候,被一条看家狗发现,现在已经被村民抓住绑成了粽子,村民们正在堆积木柴,打算一把火把他烧掉。
寇曼已经放弃了调查,正在去救他。
路嘉木看的后就往反方向跑,顺手又看了几个死人,然后一路跑到了那个有红镯子的芳丫头家中。
现在所有村民都在外面抓外乡人,正是最不管屋子里情况的时候,路嘉木一进来就开始胡乱翻找起来。
他本就没打算翻完复原,只求翻的彻底翻的快速,所以遇桌子掀桌子,遇床板掀床板,还用锤子砸墙砸地板。
但凡觉得好像哪里有阻碍,全部通通毁掉。
在这种水平的翻找之下,路嘉木居然真的从一块砸烂的地板之下找到了一只被藏起来的手机,一把匕首,和一小箱不知道是什么的药粉。
屋里动静太大,他刚翻到这两样东西,就有个女孩从外面走进来了。
看到他在肆无忌惮的搞破坏,愣了一下:“你在做什么?”
在她喊人之前,路嘉木抬头,看到了一只晶莹剔透的红色镯子,扬起一个笑容,怪腔怪调的说:“笨猪呵。”
女孩的脸上一瞬间闪过一种十分微妙的表情,然后才闪过一丝被骂的羞恼,但是在路嘉木看来,这表情也不够真实。
看她瞬间的反应,路嘉木已经彻底肯定了她的状况。她就是那个外乡人,与其他村民不同,一直到现在都还保持着清醒的自我认知和生前记忆,伪装在了村民之中。
没有犹豫,路嘉木已经对这个小姑娘发起了进攻,试图一击毙命。
之前在吊脚楼中,那个硬皮本子由法语记录,说明曾经的那一只外乡探险队都会这种语言,但是这个与世隔绝的村庄中,原生的村民应该是不会的。
Bonjour是法语基础问候词,但是发音只要不标准,听起来就像是在骂别人是笨猪。
看女孩的反应,她第一个联想到的却不是路嘉木骂她。
女孩反应很快,一下就躲开了路嘉木的突然袭击,然后“咯咯咯”的发出奇怪笑声,手持菜刀冲过来砍他。
路嘉木假装躲不过,等女孩即将砍到他的一瞬间,再度掏出日记本挡住了菜刀。
女孩明显看他躲的慢就以为自己胜券在握了,这一刀几乎用了全部力量,想把他一口气一分为二砍成两半。
但却完全没想到一个破本子居然这么坚硬。
路嘉木趁她收手不及,已经拿起她存放在家中的匕首,一下精准的捅进了她的心口。
她虽然肯定不是人,但伪装之下居然保持着活人的特质。受此一击瞬间失去了战斗力。
房间的供台上,一尊凌乱的雕像开始碎裂。
路嘉木不知道又要发生什么变故,一脚踹开女孩,抱起那只小箱子跑了出去。
随着他的逃离,路嘉木又听到身后传来村民的尖叫声。
他回头一看,居然是有一坨黑色的阴影降临到了那间房子上。应该是他刚刚刺杀了那个女孩后带来的附加影响。
附近的村民十分恐惧,叫嚷着妖怪怪物之类的,四散而逃,完全乱了阵脚,导致寇曼那边的营救计划都变得更加顺利。
路嘉木完全没想到这群村民居然还怕鬼,他们之前还一直以为鬼是和村民一伙的,导致一直不敢胡乱动手。
路嘉木略做思索,抱着箱子开始往村长家方向跑,因为村民目前更震惊于突然出现的异变,所以只有极少数在看到他后尝试做出阻拦,但也都失败了。
此时的村长正茫然而萎靡的坐在自家墙角。
看见外面突然跑进来一个人也有点没反应过来。
路嘉木没有和他打招呼,径直的冲进了他的房间,一把掀开被褥找到了那只箱子。
村长反应了一会才认出是路嘉木,从躺椅上站了起来,警惕的往后退:“你来做什么?外面发生什么了?”
路嘉木已经翻出了那只八音盒和那包过期的大白兔奶糖。
村长又问:“外面到底发生了什么?我……我不明白……”
路嘉木回头问他:“这是谁给你的?那个人现在到底在哪?”
村长从未见过有如此厚颜无耻,跑进别人家就乱翻乱找,仿佛那是自己家一样的人,但还是做出了回答:“是我儿子。在城里打工。”
路嘉木拿着奶糖继续问:“那你为什么不吃?”
“我舍不得。太远了,他从外面带来点东西不容易。”
“可是奶糖保质期一年半,又已经过期一年。你儿子到底多久没回来看过你?”
村长茫然:“已经过期这么久了吗?”
路嘉木紧盯着他的脸:“你对于现在的情况,有什么想法?”
村长看向外面乌烟瘴气的纷乱天空:“我不明白……我无法理解……这到底是怎么了?我们请你们节目组,不是为了……探索科学的吗?”
自从村民们冲进来用棍子捅穿了安保小哥之后,村长整个人就都彻底傻了。
理论上他知道,外乡人夜晚一直在自己的房间里没有出来,根本不会去杀害村民,但事实上就是村民一天比一天死的多。
路嘉木看着不知所措的村长,这个在村子中彻底失去了权威的老男人,点了下头,带着八音盒和奶糖一起走了。
**
吊脚楼中的三个节目组成员已经感觉到很严重的饥饿和口渴。自从从村长家逃出来之后,他们就没有再吃喝过。
三个人像是惊弓之鸟,蜷缩在破屋中,听着外面的纷乱不知所措。
是那几个人被抓住了吗?
屋中沉默片刻,摄像小哥突然说:“我要出去找点吃的。”
小梁害怕的摇头:“不要出去。”
“那我们就要被饿死了。他们可能不会再回来了。”
小梁立场不是很坚定的不再说话。
摄影小哥拿了根木条做防身工具,小心的从吊脚楼中走了出来。
他想去看看还没有被烧焦的那片山里,有没有野果之类的东西。
摄影小哥走出来了一会之后,突然听到了微弱的痛苦呻吟声。
他警惕起来。但是那个声音听着很耳熟。
那个声音在微弱的求救:“救救我……救救我……”
是那个小保安!
摄影小哥立刻放下了大半的警惕,向着声音靠了过去,看到有个腹部被贯穿的青年正倒在灌木中。
摄影小哥有些惊讶:“你没死?”
青年痛苦的捂着腹部:“我……我逃出来了……你快救救我……”
第059章 少数人的村庄
摄影小哥还记得他被棍子洞穿的模样, 问:“你怎么逃出来的?怎么跑了这么远?”
“他们把我挂在那里,就走了。我趁他们不注意,自己偷偷逃了。好痛……”
摄影小哥看他脸色发白还在流血,立刻小跑过去, 担忧的问:“怎么样?你还能坚持住吗?”
安保小哥捂着肚子上的那个窟窿:“你……你快扶我一下……他们要来了……”
摄影小哥不疑有他, 直接放下拿来防身的木条, 想把安保小哥从地上抱起来。
安保小哥却伸出手一把死死的抓住了他,惨白不似人的脸上露出一抹狞笑。
摄影小哥的瞳孔中, 映照出了一团轰然燃烧起来的火焰。
火焰中,安保小哥的脸快速碳化干瘪, 一块块碎裂。黑黢黢的一片中, 那抹笑容越咧越大,狰狞似厉鬼。
摄影小哥一下惊呆了, 立刻想要把自己的胳膊抽出来,但是对方的手像钢圈,死死地攥着他不放。
这,这根本就不是人!
摄影小哥想起了到达这里的第一天夜里,那个惨叫拍门的东西。
那个……那个是他吗?
这个世界, 真的有鬼!
已经没有时间再让他多做回想, 因为燃烧的火焰已经快速通过安保小哥的手, 传递到了他的身上。
啊啊啊啊!
一瞬间,剧烈的痛楚令他想要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但是那个燃烧的火人一跃而起,一把捂住了他的嘴,将他按倒在地。
唔!
火焰一下传递到了摄影小哥的嘴上, 让他再也无法发出声音。摄影小哥还想挣扎,但是那个刚刚还十分虚弱的人现在居然力量十足。
两个人不过一会的功夫, 就都烧成了一摊灰。
但是片刻之后,摄影小哥又在原地出现了。衣冠整洁,毫无异样,好像之前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
他状似毫无察觉的一脚踹散了地上的灰烬,转头开始往回走。
一回到吊脚楼,他就高兴的说:“我找到野果树了!快来和我一起去摘吧。”
取景姑娘吞了口口水:“真的?在哪?”
小梁却感觉有些异样,有些狐疑:“你没拿回来几个?”
“我刚一看到,就赶紧回来叫你们。我还没来得及摘。”
**
路嘉木抱着箱子跑回来的时候,听到节目组的三个人正在说着什么野苹果。
这荒山里哪有果树?
路嘉木上下扫了一眼,一下就注意到了摄影小哥的鞋尖上沾了一层灰。
他们都这么喜欢踹骨灰的吗?
他放下箱子,露出一抹笑容:“你刚刚生火了?”
摄影小哥摇头:“我生火做什么?”
路嘉木点头,却不再进屋,抱起手臂靠在门上:“别去了。野果有毒。”
摄影小哥走过来想用手抓他,路嘉木敏捷的一下躲开了,不让对方碰到自己。
路嘉木随手打开了那个精致漂亮的八音盒,里面金色的齿轮旋转起来,发出清脆空灵的美妙声音。
又过了一会,其余几个人也依次回来。
最后一个回到吊脚楼的是寇曼,她背着受了伤的俞冷跑进来,将对方放到了破床上,用衣服去按他肚子上的伤口。
“他们刚刚还在追我们,这里可能也不安全。我们快走。”
俞冷的肚子上,也有一道贯穿伤,血根本止不住,疼的他龇牙咧嘴。应该是在被村民抓到之后,也一棍子串了起来。
王彪看到了路嘉木脚边的箱子,打开看了一眼,立刻抬头:“火药?”
路嘉木点头。
“哪里找来的?”
“芳丫头家里,这应该是他们以前用剩下的。”
王彪扒拉了两下,又找出了几根管子,立刻把药粉往管子里塞。
这个时候,路嘉木却突然轻踢了箱子一下,对着摄影小哥用了个眼色。
王彪一下就注意到了,放慢了填管子的动作,看向摄影小哥,轻咳一声。
寇曼也注意到了,轻轻拍了拍俞冷,示意他自己按着伤口。
俞冷疼的快要满地打滚了,注意不到其他事情,但还是乖乖的自己按住了肚子上的伤口。
摄影小哥见几个人突然看向自己:“嗯?”
寇曼一下从地上弹跳起来,猛的冲向摄影小哥,不由分说一把捏住了他的头。“咔嗒”一声,大力的一把拧断了他的脖子。
小梁和取景姑娘一个被吓到噤声,一个惊呼起来:“你在做什么!”
寇曼警惕的看向两个姑娘:“还有吗?”
路嘉木摇头:“应该没了。它还没来得及动手。”
摄影小哥猝不及防被拧断了脖子,好像还没有反应过来,没有立刻展现出死亡的姿态,摇摇晃晃的走了两步,身上开始蒙上了一层模模糊糊的阴影。
几人根据已有的经验,都猜测他是要变成鬼了。还是不惹为妙。
寇曼一把将俞冷抱了起来,王彪已经开始往外跑:“跑跑跑!”
小梁和取景姑娘虽然感到茫然恐惧,但还是互相搀扶着跑了出来。
他们刚一出来,摄影小哥也已经变成了一条瘦高的黑影,长手长脚的追了出来。
不远处,已经有村民注意到了这边情况,开始惊叫:“怪物!他们果然是怪物!”
领头的老者开始说:“我们必须烧死这群怪物!”
俞冷痛苦的捂着肚子:“怎么……突然杀到我们了?白天就开始?”
“摄影小哥是被火烧死的,他可能是遇到了安保小哥。”路嘉木眼珠一转,“之前的规则已经被打破,他们和我们彻底撕破脸皮了。”
在此之前,村民之间一带一的死亡演绎都发生在村民内部,不会直接影响到他们这群外乡人。反而是看起来还“活着”的村民,会因为过于恐惧而试图杀掉他们。
然而现在,原本一直没有表现出恶意的安保小哥,却突然杀害了摄影小哥,这是为什么?
是因为村子内部这一轮的死亡演绎已经结束,轮到安保小哥杀人了?
可村民到现在,才只死了三十二个人。
难道剩下的人一直到现在都还是活人?
不,肯定不是。剩下的人,可能是因为其他原因而死。
路嘉木又听其他人讲述过今天调查的情况,在脑海中组建出了一张准确的关系网。
“死掉的只有这三十二个人,我已经理顺了他们的顺序。现在我还差最后一个问题。”
几人看向他。
“我要去找那个傻子。”
“好。”
他们对于路嘉木的判断都有着十分信任,听到他这么说立刻调转方向,开始往关傻子的破屋方向跑。
他们在前面跑,村民们拿着农具菜刀等物品一窝蜂的在后面追,红镯子姑娘和摄影小哥变成的阴影鬼时不时无差别阻碍奔跑的人们。
小梁和取景姑娘本来就算不上体力很好,又已经很久没吃过东西,跑两步就头晕眼花。
取景姑娘跌跌撞撞的没看清路,一下被一块石头绊倒摔在了地上。
后面的村民一下就追上来了,用耙子一下重击在了她的脚腕上。
取景姑娘惨叫一声,无法再爬起来,村民们又一棍子将她串了起来。
在一片激烈的“烧死她”烧死她”的呼喊声中,小梁犹豫了一下没敢再回头救她。
村民们因为抓住了一个外乡人而放慢了脚步,很快就被暂时的甩在了后面。
他们跑到关着村中傻子的破屋前,傻子一看到他们就想冲过来,但是又被拴着他的锁链限制,摔在肮脏的破稻草上,咯咯咯傻笑起来:“饭饭,饿饿!”
寇曼用力几下就把木条钉成的破烂木门拆烂了,走到近前又尝试去扯烂拴着傻子的铁链。
破屋内的潮湿发霉和尿骚屎臭的味道一下蔓延了出来。
路嘉木蹲下身,在傻子面前拿出了那只漂亮精美的八音盒,打开了盖子。
内里的金色齿轮开始转动,发出清脆空灵的美妙响声。
傻子一下就愣住了,原本在傻笑的嘴角快速向下撇去,眼角挤出了几滴泪水。
他疯狂的挥舞双臂,试图掀起破稻草攻击所有人:“有鬼!有鬼!”
但是又被寇曼拽着铁链阻止住了。
路嘉木盯着他:“你其实根本不是什么外乡人,你就是村长那个进城的儿子,对不对?只是他们都把你忘了。”
傻子撇着嘴混乱的叫着,想要打他。
路嘉木往下追问:“你看到过废墟,那是谁造成的?你知道吗?”
傻子痛苦摇头,目眦尽裂的喊:“不!不!”
“是谁?”
他模糊不清的嘶声呐喊:“对不起!对不起!”
路嘉木顿了一下,突然试探性的问:“他其实很爱你,对不对?”
“所以他爱屋及乌,也爱外面的世界,这是他的选择,对不对?”
傻子突然受到了某种刺激,嗷嗷惨叫着满地打滚,几近晕厥。
最后一个问题已经得到了解答,村民已经再度追赶过来。路嘉木说:“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这个故事很简单,只是从前有那么一个淳朴且闭塞的小村庄,村长的儿子一直在向往外面的世界,于是走出大山,进城打工,只偶尔会带回来一些新奇的小东西。
村长不舍得吃掉奶糖,不舍得用掉漂亮的笔记本,就把它们和八音盒一起留着压箱底。
村长跟着他的儿子学习到了不少东西,也开始向往外面的世界,但更向往的是能让自己的村庄现代化,可以留住自己的儿子。
于是他开始期待有外乡人不经意走过他们这里,领略了原始大山风光后拍成片子发到网上,这样就会给他们带来游客,促进他们走向现代化。
直到那一天,有八个外乡人跳伞来到了村庄附近,沿路找了过来。整个村庄热烈的欢迎了他们,村长笨拙而讨好的制作了油炸虫蛹清蒸小老鼠,希望能讨得他们的喜欢。
那八个外乡人自称要去调查什么,短暂停留后就向大山的更深处走去。
在之后的数天里,他们都不再有这伙外乡人的消息。直到某一天,山的更深处传来了爆破声,最终只有一个女人伤痕累累的跑了出来,声称自己的其他同伴都已经死去。
村民们又热心的给她安排了食宿,试图帮她疗伤。但是女人失血过多,又感染发烧,很快就濒死。
临死前,女人在硬皮本子上记录下了最后一笔,提示后来者大山深处有危险,不要再进行探索。她已经把进山的路炸了。
但是她不知道的是,那份危险已经被她带了出来。
女人很快死去,村民们将她的尸体埋葬。但是在第二天,她又回来了。
村民们不能理解,但是女人说自己并没有死,他们把她扔出去的时候她还活着。
村民就接受了。
女人表示自己不想一个人独居,于是她又被安排到了芳丫头家里。
但是第二天,村里开始死人,最初是那个总是在女人面前贫嘴的老太太被吊死了。
村民们没有多想,解下她的尸体运离村庄,但是很快,她也回来了。
村民们十分无法理解,认为是怪物,但是村长坚信科学,给出了不少科学的假死解释,大家很快又重新接受了去而复返者。
但是第三天,村里死了两个人,也在明明可以确定死亡,运出村子之后再度回来了。
村民有些不安,决定在去而复返者院墙上,画上一个黑色的圆圈以做标记,方便大家避让。
第四天,村里也死了四个人。
死亡像瘟疫般蔓延,村民开始感到严重的恐慌,认为也许是那些去而复返者在杀人。
第五天,村里死了八个人。
到了这一天,因为死的人越来越多,他们开始无力也没有勇气再去处理尸体,甚至无法确定又有谁死了。
因为死亡只在一瞬间,也许只是被人叫出去一下,就死在了阴影中。但是死后他们还会像生前一样回来,毫无异样的回到自己家中。
恐慌的村民开始觉得自己的邻居像是死人,自己的朋友像是死人,所有和其他人单独相处的都可能是死人。
因为这种恐惧,他们开始互相举报,在别人家的墙上画着潦草的圈,一个又一个,凌乱甚至头尾不相接,人人自危却又无能为力。
开始有人抱团攻击最开始出现的去而复返者。他们砍掉了吊死老太太的头,捅穿了几个人的肚子,放在火上烧。
因为感觉村长过于优柔寡断,村子中出现了新的领头人,在完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亲自指定谁该死。
村长感到不知所措。
第六天,村里死了十六个人。
死亡蔓延的阴影之下,所有村民都疯了。他们不再画圆圈。
也许邻居就是鬼……
不,也许自己的家人就是鬼!
只有杀掉所有的鬼,自己才能存活下去!
这一天,村民们开始自相残杀,彻底乱了阵脚,谁是人谁是鬼已经不重要了,也很难分清。
茫然的村长终于意识到了这就是一种瘟疫,不断蔓延传播死亡的瘟疫,所有人都病了。他意识到,原本的村子已经在短短六天中不复存在。
这么恐怖的东西从大山深处传染到了他们的村庄,也会再传染到外面。他们只不过是新的感染源而已。
那些看不到的东西一旦传播出去,也许外面那个美丽的世界很快也会变成他们这个疯狂的样子。
于是这一天,村长引爆了火药,亲手毁灭了这个他曾经最爱的村庄,将疯狂的村庄与大山一同掩埋尘封。
山火顺着风向烧向山的深处,把一整块区域都烧焦了。
当时村长的儿子正在回来的路上,远远看到冲天的火光吓了一跳。
他到站点下了车,没日没夜的一路步行赶回了村庄,却只看到了一片废墟。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好找到了曾经家的位置,坐在上面哭,久久不愿离去。
青年从来没有如此后悔过,为什么自己不能多陪在家人身边,而是非要进城。
他没有花圈,只好从山野间采下了白色的小野花,一朵朵放在废墟上祭奠亡灵。
但是在村庄毁灭的第六天,整个村子又突然回来了。
房屋建筑一瞬间在废墟上重现,所有的村民都像往常一样在村路上悠闲的游荡。
村长的儿子看傻了,痴痴的问:“你们不是……都死了吗?”
村民们不明所以,但好像也已经不认识他了:“咱们村来了个傻子!”
村长也好像已经不认识他了:“这外乡人真可怜,也不知道怎么跑到我们这里来的。再往山里跑就该死了,我们收留他。”
于是村长的儿子被抓了起来。
他开始叫嚷呼喊,试图问询村民为什么不认识自己。但每当他说话的时候,村民只是一脸怜悯,好像根本听不懂他在说什么。
可怕的是,这个重现的村庄从第一天开始,又开始死人了。
……
村长儿子开始的时候试图反抗阻止,但是村民们却反而认为他疯的太厉害,用铁链子把他拴了起来,关在破屋中,不让他出来。
一年多以来,他一次次的看着那六天中发生的事情,看着村民死亡,看着他们一次次自相残杀,看着自己的父亲一次次茫然无措,失去权威,然后又被一把火烧死了。
他的余生,好像被永远限制在了这六天的循环中,一遍一遍又一遍的看。
最初的时候,他每天午夜的时候都会哭泣: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但是后来,在精神和□□的双重折磨之下,他彻底疯了。
路嘉木说完最后一句,外面原本还在喊打喊杀的村民突然全部安静了下来,被定格在原地。
他们的身体中,隐隐开始有火苗从内向外延伸而出,烧的他们的脸瓷器般一块一块碎裂。
火势从他们身上蔓延开来,很快遍布了整个村庄。一切都燃烧了起来。
路嘉木的讲述中,所有人的死亡顺序都是正确的,他完成了对于村庄真相的演绎。
接下来,就该满足村民的心愿了。
外面那些“村民”全部都是鬼,但是眼前的这位傻子却是真正的村民。
路嘉木放轻声音:“那么你的愿望是什么呢?”
傻子抱头嗷嗷哭泣,无法组织语言。
路嘉木又问:“你的愿望,是不是希望能有人发现这里的事情,解救你?你之所以活到现在,其实是因为你不想变成那样的东西,但你的心愿一直都是能和家人重逢?”
“现在我们已经知道了村庄的真相,循环被打破了,你不会再变成那种东西。”
傻子跳了起来,回头看向寇曼,眼中有一抹哀求之色。
寇曼犹豫了一下,松开了手中铁链。
傻子一边流着眼泪,一边冲进了铺天盖地的火焰之中,很快就被烧成了飞灰。
村长儿子的心愿完成了。五个人环视一圈,却并没有看到那扇光门在任意位置出现。
怎么回事?
路嘉木突然又说:“在村子被点燃的那一晚,有一位母亲把自己的女儿推入了水井中。很幸运的是,水井中不但有水,还有个气孔,使女孩侥幸逃过一劫。她是这村庄中的最后一位村民,但她也被困住出不去了。”
“但是在重演开始的时候,那个外乡人变成的鬼取代了她的空位,伪装成了她的样子,所以才会有两只红手镯。她就是芳丫头。”
第060章 第三回合结束
村庄中铺天盖地的火焰还在燃烧着, 只要从破房子里出去就会被烧死。
他们各自用袖口捂住口鼻,在屋里等待了片刻,外面的火焰开始减弱。
橙红色之中,已经可以看到有长手长脚的凌乱阴影开始在没有火焰的地方晃来晃去。
村庄的真相被讲述了出来, 村民都意识到自己已死的事实, 无法再伪装, 循环被打破,所有死人变成的鬼都回来了。
只是它们被火焰束缚, 暂时行动迟缓。
时间紧急,如果再耽误, 他们可能会被鬼抓到。
路嘉木立刻从屋子里跑出去, 躲着火焰跑向村中水井的方向。
虽然整个村庄都已被大火湮灭,但路嘉木的脑海中还记忆着村庄的平面图, 凭借方向感就能再找回去。
其他几个人看他开始跑,也毫不犹豫的跟了上去。
被毁灭的村庄不再有建筑物做阻隔,他们沿着直线比平时跑得更快。
已经变的更加破败的水井中,那个前几天还不愿现身的“井鬼”一点点爬了出来,一仰头掀开湿漉漉的长发, 露出一张惨白的脸。
村子的障眼法已经终结, 她变得更像人类了, 不再那么像一具泡发的尸体。
她看向远远跑过来的几个人,惨白发青的嘴唇轻轻蠕动,发出了一声怪腔怪调的喊声:“ 我!”
她被困在井里一年多,每次想要说话的时候也只能发出其他人耳中的古怪嚎叫,这导致她几乎已经不会说话了。
她迟疑了一下, 才发音不标准的,缓慢说出了这一年多以来她能说出的最美妙语言:“我, 的,愿望,是……”
但路嘉木已经趁着她说话慢,冲到了井边,一把捂住了她的嘴。
他们仅存的那半个任务是满足村民心愿,万一最后这位村民的愿望是希望村庄恢复原状,那他们恐怕就要在这里困一辈子了。
路嘉木露出一抹真诚的笑容:“你的愿望是什么?”
“是不是想平安的逃离这个村庄,彻底摆脱这里?如果是的话,你就点点头。”
井鬼点点头。
路嘉木稍微松了手:“那你说出来吧。”
井鬼顺着引导,说出了那个最美好的愿望:“我,想,离开这里!”
几个人拉扯着帮助井鬼爬出了水井,准备带她一起走。
村子中的阴影们围拢过来,但只是在没有火的地方扭来扭去,一副很怕火的样子。
路嘉木眼珠一动,打开了从那个外乡鬼家中找到的小箱子。
里面的火.药粉大多已经被王彪塞进了管子里。
几人将其平分,又把箱子拆了,用木条引火。他们各自深呼一口气,然后一边用火.药为这熊熊燃烧的村庄添油加柴,一边往外冲。
黑色粉末不断被点燃引爆,爆发出灿烂的火花,令那些阴影不断躲闪着。
出了已经变成废墟的村庄,沿着山路跑,很快就又来到了之前曾把节目组凭空卷起来丢回去的位置。
小梁害怕的吞了吞口水,放慢了脚步。但是前面几个人已经跑出了那个范围。
无视发生,他们没有被再被卷起来丢回村子口。
这边五个人眼中,远处的山路上已经凭空出现了一扇半开的门,其中散发出明亮纯净的光芒。耳中听到了一声虚幻不够真实的“吱呀”开门声。
他们已经出了废弃村庄的范围,算是完成了最后一位村民的心愿。
身后,长手长脚的阴影们在火焰的间隙中扭来扭去,但也停住了步伐,观望了一会之后退回了废墟中。它们目前还无法走出村庄的范围。
能带出来的装备不多,小梁跑了一会之后,才突然想起什么,拿出随身携带的卫星电话,片刻后喜极而泣:“有……有信号了!有信号了!”
她颤抖着手,立刻拨打了求援电话。
临近光门边缘的时候,寇曼想了想停下脚步,把背着的俞冷放了下来:“等我一下。”
她说完,自己跑到了山上。
虽然他们的火.药已经在出逃的时候全部用完,但寇曼的大力出奇迹比什么都好用。
其余几个人看出了她想要做什么,都停在光门之外等着她。
路嘉木看了两眼后将视线转向浑身还湿漉漉,之前一直被他们误认为是井鬼的女孩。女孩注意到有人看自己,立刻紧张起来。
路嘉木把那包已经过期的奶糖给了她,又翻了翻那本从吊脚楼中找到的硬皮记录本。
上面该看不懂的地方还是看不懂。不过光门已经出现,路嘉木就对于大山深处到底有什么,以及是什么引发了惨案完全失去了兴趣。
而且如果不知道记录者之间的暗语,拿着一辈子也看不出什么。
路嘉木把本子一并交给了女孩:“大山之外也许还有人能看得懂这本笔记,你带出去吧。”
那边寇曼已经找到山体最为松散的部分,剧烈摇晃起来。山石滚落而下,很快塌方堵住了狭窄的山路。
大山中的秘密,就让它永远掩埋在大山之中吧。
阻断了山路之后,寇曼又背起了肚子上还有个洞的俞冷,跟着其他几人一起走入光门之中。
被留在原地的两个姑娘一错眼珠的功夫,就看到自己的同伴突然消失不见了。小梁瞪大了眼,一时说不出话,不知道他们是在那一瞬间突然死掉了还是怎么样了。
卫星电话中,有人在问他们能不能自行沿着山路走出来,即将派车到最近的公路等候他们。
小梁愣了会之后,才回应卫星电话,然后呆呆的拉着女孩一起往外走。
毕竟都见过鬼了,还有什么不敢置信的呢?
女孩看不懂法语,也不知道那包大白兔奶糖已经过期一年,拆了一颗含在嘴里。
**
“咔咔”的机械运转声再度在圆形广场中响起。
五个人穿越过光门,他们的状态突然恢复到了最佳,俞冷肚子上的那个大窟窿也瞬间愈合,他有点尴尬的从寇曼背上爬了下来。
门在他们身后“咔哒”一声撞上,将门后的世界彻底阻隔。
此地名为时空之轮
欢迎来访
……
王彪突然不自在的扭了下头,“嘶”了一声,开始用手抓挠皮肤。
路嘉木一边往圆形广场中心走,一边不动声色的打量了他一眼,注意到王彪的皮肤上出现了一种类似于鱼鳞的东西。
路嘉木没有说什么,坐在了自己的之前两次一直坐的位置,随手将日记本放到了手边,等着听其他人开始交流。
王彪坐下后没有立刻开始对于这次的经历进行总结演讲,而是有点疑惑的说:“我感觉有点不对劲……”
剩下三个人立刻去看他,也注意到了他皮肤上不同寻常的地方。
寇曼伸手去揪,但是非但没揪下来,反而令王彪的手臂上产生了更多的鳞片:“好坚硬。”
俞冷看了两眼,也伸手去捏,一下把自己的手划伤了:“雾草雾草雾草……”
日记本的封皮上开始出现不显眼的字迹:[哈哈,你又有一个同伴出现异常能力了,他很快就会发现的。这和你那位女性同伴的能力类似。]
日记本好像在刻意勾引路嘉木理会自己,末了又加了一句:[ 你有没有感觉自己掉队很远了?]
它这么说,肯定是刻意想激怒别人。这么直接的点出来,但凡是个正常人,现在都应该已经开始焦虑了。
路嘉木没有什么感受,只是小声问:“每一回合之后,都会出现一个这样的队友吗?”
[可能吧。但是很明显这次没轮到你。]
[如果不主动争取,好运永远不会降临到你头上。想依靠别人,在之后可是行不通的。毕竟你永远不知道下一扇门之后有什么,毫无准备的话,也许很快就会死去。]
它简直就像是一个焦虑贩卖机,还好路嘉木不会焦虑。他垂眼看着它,就像在看屁话。
日记本绕了这么一大圈,写了这么多字,终于开始点题:[机会就在你的口袋里,但是你吃下去的话也许就直接死了。不过你可以给我。我变强了,不就等于你变强了吗?]
路嘉木从口袋中拿出签字笔,翻开日记第一页,在日记本上写:[这个日记本真好看。]
作为多年挚友,方谷生前最不喜欢的情景就是自己说话的时候,路嘉木在忽视他。
现在路嘉木不但忽视了它,还直接点出了它眼下就是个日记本的事实。
如果日记本还能生气,那它一定会激怒路嘉木不成反而加倍的气到了自己。
路嘉木顺着往后翻了几页,突然注意到有一部分原本是鬼画符小儿涂鸦的地方,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变成了清晰可识别的文字。
上面工整的写着:
[我从那个地方回来已经有三个月,所有人都以为我疯了,觉得我压力太大患上了精神分裂,但我其实没有。
活着是一件如此奢侈而美好的事情,别人都求之不得,我为什么会有压力呢?
我十分期待你能来看我,你一定会发现我其实没有病,你从小洞察力就非常强。你一定能发现我的异常……
(一片涂抹痕迹)
不……你根本没有发现……你也觉得我病了。
我和你说了很多话,说完了我才发现你根本没有在听,我不知道你看到了什么。
但不得不说,你内心的平静令我感到安心,最起码你没有害怕我,还让我假装以为你听懂了我在说什么。
真不愧是你,木头脑袋。]
路嘉木安静的翻阅而过,发现日记本之后还是一片鬼画符和小儿涂鸦。他一个笔画一个笔画的进行对比,确认了后面的内容没有任何变化。
那为什么会突然出现这么一片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