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暖床
季南枫自知从不是纯洁大男孩,“科普”电影也接触了不少。
从青春期第一场梦开始,外加每个早起的清晨,血气方刚的少年,自主动手是常有的事。
可他有个不耻的秘密,从未与人分享。
在那些虚实交织的梦境里,这种画面曾存在过。郁宁也这样帮过他,穿他喜欢的衣服,用手为他做这种事。
但梦里的自己有多主动,此刻的他就有多生涩。季南枫完全沦为被操控者,所有的反应,都受制于郁宁的行动。
好在郁宁算得上合格的服务者,处理结束,还负责打扫环境卫生。
郁宁帮他擦干净,又洗了手,再回来时,还不忘替他收紧腰带。
可售后结束,郁宁又变回高傲冷漠,转身离开,头也不回。
季南枫走出浴室,郁宁早已换回自己的衣服,并把鬼狐狼嚎的二火放出来安慰。
哄好季二火,郁宁拿上书包,“明天有课,早点睡。”
季南枫干巴巴的,“哦,行。”
郁宁走得潇洒痛快,留季南枫抱着枕头痛不欲生。
卧槽卧槽卧槽!
怎么没忍住,被他给强迫了?
这正常吗?合理吗?科学吗?
妈的,还紧张的跟傻逼一样。
怎么那么快就结束了?
自己搞得好久才行。
郁宁绝对在嘲笑他。
可恶!
但他看着像个老手,怎么技术这么垃圾?抓也抓不住,动也不会动,还一个劲乱抖。到最后,搞了个什么鬼!
靠,不会拿我练手吧?
郁宁,你给我等着!
季南枫又想到什么,他猛地坐起,在卧室翻找了好几圈。别说是蕾丝、薄纱、蝴蝶结,连包装盒都没了。
妈的,老子还没脱完呢!
*
郁宁抱着书包,闷头蹲坐在门板边,他呼吸很急,右手的滚烫感无法消散。
自己都没做过,今天却……
他弯了弯手指,每个关节都在肿胀。尺寸略微夸张,握起来有些吃力。
但似乎太用力、又太紧张了,到头来弄得乱七八糟,一地鸡毛。
郁宁把手收进怀里。
这么笨,会被嫌弃吧。
*
毕业班的寒假有十天,徐老师的课只上了三天。
最后一天的课程结束,季南枫收拾书包,“今年要不要跟我家一起过年?带上爷爷奶奶,我爸妈说去夏威夷。”
郁宁低头整理笔记,“不了,爷爷奶奶要回老家。”
季南枫:“那你来啊。”
郁宁:“我还有事。”
“你去夏威夷也能画画写作业,我家在那边有别墅,大不了给你弄间画室,绝对不打扰你。”
郁宁:“不是那个意思,我真有事。”
季南枫:“什么事?”
“我要去写生,明天就走。”
“明天?年都不过了?”
“可以在那边过年,一样。”
对于热爱绘画的人来说,画笔中藏着生命,有美景的地方就叫年。
季南枫不爽:“去多久?”
郁宁:“一周。”
“等回来都快开学了!”
“嗯,正好回来上课。”
季南枫无法理解,“你是不是学傻了,高三也不至于这样吧?”
郁宁把最新的学习计划递给他,“就算出去玩,也要严格完成任务,每晚拍照打卡,一天不能落。”
季南枫:“……”
自己辛苦,还不让别人好活。
*
度假日当天,去机场的三个小时前,保姆正帮季南枫收拾行李。
他则靠在懒人沙发里,摆弄着手机,自言自语,“作业半个小时前就发了,怎么还不回我?”
“以前不都秒回吗?”
他熬夜完成任务,不值得给个大大的表扬?季南枫左思右想,又编辑了条消息。
「我马上要走了,航程大约十个小时,你有事就快点说,有问题就赶紧问。」
「飞机很容易晚点,搞不好,你要十几个小时联系不上我了。」
等了五分钟,还是没回复,季南枫锲而不舍。
「你到了没有?到了报个平安。」
「你到底去哪啊?有没有地址?那边环境怎么样?」
「你回来那天我刚好回国,反正没事,用不用顺便接你?」
「你放心,虽然我不好请,但这次算白送的。」
「不用太感谢我。」
「如果你非要请我吃饭,我肯定也给你面子,不让你承受被拒绝的痛苦。」
季南枫发消息时没走脑子,发完才意识到搞了一大片。他急忙撤回,总算收回了一半多。
可有去无回的短信,只会徒增烦躁。
草,他到底干嘛去了?
*
本次写生的目的地,在临市靠北部的村落,大巴车需要一个半小时。
宿舍位置偏僻,机动车进不去,郁宁独自拖着行李箱。
这里风很大,路上有积雪,气温也比城市低两三度。郁宁收紧领口,按照路线往里走。
没走多远,他被一位身材高挑,穿黑色大衣的男人挡住了路,“请问,你是郁宁吗?”
郁宁点头,“是我,您是?”
男人对他笑,“我们通过电话。”
郁宁仰头看他,“你是向霖学、哦,不是向霖……哥?”
向霖的笑容阳光温暖,“没关系,你喜欢怎么称呼都可以。”
“学长,您怎么过来了?”
“你说呢?”向霖接过行李箱,“走吧,我来带路。”
郁宁:“不用,我自己可以。”
“好了,别跟我客气,你的情况我大概了解,就当是学长对未来学弟的照顾。”
“谢谢。”郁宁好奇,“学长,您是怎么认出我的?”
他们只在网络上有过简单的交流,内容官方,没有涉及隐私。
向霖:“第六感。”
郁宁并不信,“是吗?好厉害。”
向霖察觉他的反应,“好了,不逗你了,忘记自己身上背着什么了?”
郁宁拉扯画板,“还真忘了。”
“虽然这么说你可能不信,但你不背画板,我也能一眼认出你。”
郁宁:“看来我很好认。”
“嗯,你比我想象中要好交流。”向霖的目光落在郁宁纤长的睫毛上,“而且,还要更……”
“更什么?”
“没事,走吧。”向霖收回目光。
向霖在前面走,回身看到郁宁在晃手机,“这里没有信号,宿舍那边有。”
郁宁收回手机,“嗯,好。”
向霖:“你独自来这边,家里人不担心?”
“我家只有爷爷奶奶,他们很少干涉我,但要随时报平安。”
“那我们快点速度,尽早给老人回电话。”
*
村子地处偏僻,还保留原始自然的风景。来之前这里刚下过大雪,山脉连绵起伏,银装素裹。
学校租了栋小楼,作为学生宿舍,郁宁是唯一非美院的学生。
向霖作为研究生,除去写生,也负责他们的日常生活。
阳光明媚的上午,其他人支着画板,留恋在风景各异的山头,宿舍楼显得格外安静。
向霖打开二零二宿舍的门,“这里不比城市,条件相对艰苦。”
眼前是大约十平米的空间,砌砖地面,铝合金门窗,铁质上下床,家具稍显简陋,但收拾得很干净。
郁宁看着八张床板,“我自己住吗?”
“嗯,今年来写生的名额少,房间有空闲,我猜你应该喜欢单独住?”
郁宁扬起嘴角,“谢谢学长。”
向霖拉开窗帘,“这间阳光不错,早上能看到日出,房间里有独立卫浴。唯一的缺点,晚上会比较冷,你没问题吧。”
“没问题,我没那么娇气。”
“那就好。”向霖说:“对了,有信号了吗?”
郁宁掏出手机,“有了。”
“好,你先收拾吧,我不打扰了。”
向霖补充,“对了,一楼拐角有统一食堂,午饭时间是十一点半到一点,晚饭是六点到七点半。”
郁宁:“好的,我知道了。”
向霖:“下午的写生能参加吗?”
郁宁点头,“可以。”
向霖:“嗯,下午见。”
送走向霖,郁宁给爷爷奶奶报了平安,才发现季南枫的微信,他尝试回电话过去。
对方很快接通,“哟,终于想起我了?”
郁宁:“看来还没上飞机。”
显然季南枫在生气,“你就这么盼着我走?”
“没有,我羡慕你还来不及,能去温暖的地方度假。”
“让你来你不来,羡慕个屁。”季南枫说:“你那很冷吗?”
郁宁握住冰凉的金属床杆,“不冷,但肯定没有夏威夷暖和。”
“衣服够不够,需不需要我送点过去?”
郁宁听到了机场的特有声音,“不用,好好玩,我先挂了。”
“你急什么,我话还没说完呢!”
“还要说什么?”
“我怎么感觉,没了我,你就跟撒了欢似的。这才两分钟,就着急挂电话,那边有那么好玩吗?”
郁宁哭笑不得,“季南枫,你有没有觉得,你今天格外粘人。”
“谁粘人了?我粘谁了?你有病吧!”
门外传来向霖的敲门声,“小宁,你在吗?我给你送暖水袋过来。”
季南枫耳朵很灵,“谁在说话?”
“是我学长。”
“你不就是高三吗?哪来的学长?”
“未来大学的学长。不说了,等你到了再聊。”
*
季南枫坐在VIP候机厅内,“喂,喂?人呢,我靠,我让你挂了吗?”
压住火,季南枫撑着下巴。
电话里那个男的,好像说要送什么暖水袋,他不是说不冷吗?送哪门子暖水袋?
“小枫,该登机了。”季妈妈穿着时尚套装,左边胳膊挎着他爸,右手拎着LV皮包。
走在前面的夫妻出双入对,跟在后面的季南枫像个闪亮的电灯泡。
电灯泡心不在焉,脚步越来越慢。
他不是嫌我粘人吗?行啊,我就让看看,什么才叫真正的粘人。
季南枫对着背影喊,“爸妈,你们走吧,我不去了!”
*
前世,远美的教育理念不在意自然风景,更崇尚先进的现代技术。大学四年,郁宁几乎没上过写生课,大部分时间都对着显示器和数位板。
这次写生,显得更加难能可贵。
热爱的时光总会短暂,太阳落山前,当天的写生结束。
一路上,其他人背着画板,有说有笑往宿舍赶,这些学长学姐并不排斥他的到来,即便不熟,也会热情打个招呼。
但郁宁不善交谈,独自走在最后。
晚饭过后,向霖拦住了他,“今天感觉怎么样,适不适应?”
“挺好的,我很喜欢这里。”
向霖:“伙食呢,吃饱没有?”
郁宁点头,“嗯,吃饱了。”
向霖把袋子提给他,“喏,餐后零食。”
“不用了,我不饿。”
“别和我客气,我答应梅教授会照顾好你。晚上你熬夜画画,饿了还能垫点。”
郁宁不再推脱,“谢谢。您怎么知道我晚上会画画?”
“都是狂热爱好者,这里的人都这样。”
“大家都会熬夜画吗?”
郁宁在远美时,大部分人会把任务留到最后一天,头几天彻夜不眠的是极少数。
“当然,没人舍得把今天的美景留到明天。”
郁宁扬起嘴角,“您说得对,我越来越期待成为美院的一员。”
“加油,你可以的。”
与向霖告别,郁宁提着零食上二楼。
他推开门,先被一团黑影笼罩,“谁?唔!”
“嘘,是我。”季南枫手心贴在他的心脏,“没吓到吧?”
郁宁松了口气,他拽开季南枫的手,拉上窗帘才打开灯,“你不是去度假?”
季南枫靠在床上,双腿一撇,跟大爷似的,“哎,别提了。皇后娘娘跟他老公嫌我是电灯泡,把我丢在机场,让我自生自灭。”
郁宁根本不信,“你来这儿干什么?”
季南枫:“捉奸。”
郁宁斜了他一眼,“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的?”
季南枫拍了拍鼓鼓的裤兜,“有钱能使鬼推磨。”
“哪间宿舍都能打听到?”
“透过玻璃看呗,哪有你的行李,我就去哪儿。”
郁宁:“你怎么进来的?”
季南枫指了指,“爬窗户。”
郁宁:“……”
好歹是富家子弟。
“吃饭了没?”
“当然没有了,我被狠心的爹妈赶回来,成为无家可归的小可怜。人生没有希望,未来毫无盼头,唯一能投靠的,只有你了。”季南枫装得极度刻意,“郁大聪明,你不会也嫌弃你的小可怜吧?”
“神经病。”郁宁拿出个面包给他,“先垫垫,我给你泡面。”
“我大老远过来,你就给我吃这?”
“这里方圆三十公里都是农田,最近的商店在五公里以外,而且,这个点早关门了。”
“如果想舒服,建议给你家司机打电话,两小时内送你回家。”
季南枫咬了口面包,“我努力忍忍。”
郁宁烧了热水,泡好方便面递给他,又往他手边放了面包和火腿肠,继续绘制下午的作品。
季南枫在旁边吃面,把声音放到最小。他中午饭都没吃,根据郁宁给的粗略地址,把车开到村口,又徒步来到这里,早饿得不行了。
平时不稀罕的泡面,今天连汤都不剩,还拆了三个面包两根火腿肠才够。
吃完饭,季南枫坐在硬质板凳上,撑着下巴看郁宁画画。
偏僻农村,使用的还是九十年代的低瓦灯泡。亮度很差,照得皮肤淡黄发暖。
郁宁在绘画,可他自己就是一幅画。
半小时后 ,郁宁意识到他的目光,“你什么时候走?”
季南枫回神,“走什么?走哪去?”
郁宁看表,“快十点了,你该走了。”
“郁大聪明,你没有心吗?我大老远投靠你,你才管了我一顿饭就赶我走?”
郁宁收拢画板,“你在这里不方便。”
“怎么不方便了,我很乖的,你走了那么久,我一直在这里呆着,哪都没去,谁也不打扰。”
郁宁:“这里没有你住的地方。”
“怎么没有了,这儿不是有八张床吗?你还能搞出八个分身?”
见郁宁没反应,季南枫继续,“你应该知道找到这里有多难吧,穷乡僻壤的,我又这么帅,万一迷路了或者跑到别人家,碰上不怀好意的人,把我拐走怎么办?”
“毕竟我外形英俊,身体健康,卖身卖.肉买器官,随意挑选。搞不好还会被富婆看上,沦为她们娱乐消遣的玩物。”
“郁大聪明,你忍心吗?把我丢弃在寒冷凄凉的室外,遭人贩卖,饱受摧残。”
郁宁:“……”
真想封住他的嘴。
季南枫持续恶心人,“宝贝宁宁,别丢下你的心肝枫枫,好不好?”
郁宁咬牙,按紧额头,“……就一晚。”
“好嘞!”季南枫倒头往郁宁床上躺,“哎,怎么吃饱了就犯困呢?今晚得早点睡,补个美容觉。”
郁宁拽他,“起来。”
季南枫用被子捂头,“别吵我,我困死了。”
“这是我的床。”
“咱俩挤一挤嘛。”季南枫往里面蹭,“给你留一大半,总行了吧。”
“我不想挤,你睡别处。”
季南枫露出半个头,可怜兮兮眨巴眼,“我只带了度假的夏装,也没被褥,这里晚上好冷的,郁老板,你忍心让我睡床板?”
郁宁:“……”
又被他摆了一道。
无法,郁宁松开他,“明天必须走。”
“没问题,谢大王的奖赏。”
下一秒,他又被郁宁扯了下来。
季南枫:“你还干嘛?”
郁宁:“去洗澡。”
“早洗过了。”季南枫拽开衣领凑到郁宁身边,“你闻闻,还是你的沐浴液,巨香。”
郁宁鼻尖扫过季南枫的脖子,他后退半步,“去刷牙。”
“行行行,知道了。”季南枫跑去卫生间,“比皇后娘娘还麻烦。”
浴室传来哗啦啦的水声,郁宁坐在凳子上,蹭了蹭鼻尖。
他看着狭窄的单人床,这样的尺寸,就算自己睡也不宽松。两个人挤,怕是要紧贴在一起。
季南枫刷完牙,大摇大摆回到卧室,他轻车熟路躺回床上,拽出被子钻进去,丝毫没被狭窄的床面影响。
郁宁晃了晃头,抱着换洗衣服去浴室。
入冬的天气,暖气烧得不好,郁宁穿着长袖加棉睡衣,坐在床边。
季南枫背对着他,毫无动静。
郁宁关掉床头灯,他背对着季南枫,慢慢合上眼。
安静了没两分钟,郁宁腰被人缠住,借着股外力,他被强行翻转一百八十度,从外侧移到了里侧。
郁宁惊魂未定,腰还被人搂着,“你干什么?”
“你睡里面,安全。”
郁宁心跳加快,推开季南枫的手臂,“别抱我。”
季南枫握住他的手,“怎么这么凉?冷不冷?”
“别弄,不冷。”
季南枫钻进睡衣,大手硬生生往他胸口贴,“还说不冷,身上都凉成什么样了。”
季南枫把郁宁团进怀里,热腾腾的掌心在他腰腹和心口乱动。
郁宁挣扎,“我没事,你放开。”
“不放,万一感冒怎么办?”季南枫像个无赖,“放轻松,我给你暖暖。”
季南枫本就力气大,瘦弱的郁宁根本不是对手。
寒冬腊月,窗口有风的声音,室外温度极低。
“放开,我不需要你取暖。”
季南枫的手忽而停住,他愣了下,满心得意,“糟糕,有人先破防了。”
郁宁推他未果,“够了,快放开我。”
此刻,季南枫脑子里全是前几天,丢人现眼的画面。
往事不堪回首,
报仇的机会来了。
季南枫得意,“郁大聪明,没发现啊,原来你也是我们这类凡夫俗子。”
郁宁:“……你闭嘴。”
“嘴甜点,叫声好哥哥,我就考虑助你一臂之力。”
郁宁气得咬牙,“不需要。”
“别害羞嘛,到了这个年龄,这种情况也是在所难免。”季南枫装作善解人意,“硬抗对身体不好,憋急了都是病,早治疗早康复早解脱。”
郁宁咬紧牙关,很凶,“我说过了,不需要。”
“真的?”季南枫使坏,“你确定?”
郁宁持续发抖,气音断断续续。
季南枫有了意外发现,惹得他越发兴奋,“你不会……没自己动过手吧?”
“我没你那么闲。”
在此之前,不论是前世还是今生,郁宁对这种事的需求几乎为零。
当下季南枫逼得紧,难免让郁宁慌了神。
季南枫:“……”
靠,前两天果然用我练手。
“怪不得技术那么差,原来狗屁不懂。”季南枫小人得志,自然得寸进尺,“这样的话,我更不能撒手不管了。”
“放松,让哥哥手把手教你,到底该怎么做。”
郁宁扭转身体,“放开,不用你教。”
“别客气嘛,我这属于奉献自我,回馈社会,有要求尽管提。”季南枫拉扯松紧带,“今天这堂课,咱们注重实践基础,不满意不要钱,我再白送一节。”
免费的强迫课程,老师强硬要教,学生毫无选择权。
季南枫轻车熟路,“首先,抓取的方式也是有讲究的,你可以这样,再这样,或者……”
课程刚开始,就有人来叫门,“小宁,你那边动静很大,有麻烦吗?”
季南枫压低声音,态度强硬,但没松手,“把他赶走。”
郁宁按住他的手,语调随着声音柔软,“我没事学长,抱歉,刚才在打电话,吵到你了。”
“没事,我睡得晚,你有需要可以随时找我。”
“好的,谢谢学长。”
门外的声音消失,季南枫拽开郁宁的手,气音喷在他耳边,“我还没正式开始,你就这么激动,看来这位同学很喜欢老师的授课方式。”
没多久,门外又传来声音,“小宁,你那里冷不冷?我这边有电暖气,冷的话,可以过来睡。”
“谢谢学长,我不冷。”对方不走,郁宁悬着也很难受,“学长,我要睡了,晚安。”
“嗯,晚安。”
脚步声远离,季南枫却没再继续,“他是不是太殷勤了?”
“学长对学弟的照顾而已。”
“哦,照顾,学长,学弟。”季南枫的声音从牙缝里出来,他手报复似的继续,“是不是我今天不过来,你就去那边睡了?”
过于强烈的反馈,郁宁身体一抖,“嗯没、没有…不是。”
季南枫加快速度,“我不准你去,听到没有?”
郁宁无计可施,只能点头。
与郁宁的胡乱不同,季南枫明显更熟练,行动起来也得心应手。
他一边实地操作,一边声行并茂讲述,整个授课过程,实践和表述完美结合。
被他掌握的郁宁,状态大改往日,无法拒绝,只能任由摆布。
除此之外,郁宁的呼吸声极度诱.惑,每个音调都扣在季南枫心口。
学习时有多配合,学成归来,脸翻得就有多快。郁宁喘气的力气都没有,却能把他推开。
季南枫起身拿纸,郁宁趁机跑进浴室,连门都反锁了。
季南枫:“……”
不是你惹我的时候了?
他手上还沾着残留,季南枫没立即擦,手指靠近鼻尖。
有微甜的味道。
季南枫攥着纸团,裹进被子里。
细皮嫩肉,大小适中,手感舒适,比抓自己还爽。
季南枫美滋滋做梦,郁宁带着热气返回。
郁宁换了全套睡衣,凶巴巴站在床边,“你睡里面还是外面?”
季南枫下了床,留出位置让他上来。
季南枫只穿了半袖和短裤,轮廓分外明显。
回忆刚才被欺负的画面,郁宁就不想管。他关了灯,躺在里面,背对着季南枫。
但双面胶很快粘了上来,从后背环住他。
郁宁:“没完了?”
“给你取取暖,绝对不乱动,我发誓。”季南枫包裹住他的手掌,“这里太冷了,我怕你感冒,影响后几天写生。”
季南枫没说错,他不能生病。
郁宁蹭了蹭后背,微微皱眉,“但你硌到我了。”
季南枫身体往后错,“不好意思。”
讲课的时候,季南枫的注意力集中在郁宁那,事后才注意自己的严重情况,他不想下来解决,只能这么耗着。
但问题解决不了,季南枫亢奋到失眠,“郁大聪明,你睡了没?”
“干什么?”
“刚才、快乐吗?”
郁宁:“没完了?”
季南枫:“就回答这一次。”
季南枫又说:“毕竟我也是第一次帮忙,急需知道客户的体验感,方便做相应调整嘛。”
郁宁顿了几秒钟,“还行。”
“你这跟没说一样,怎么个还行法?有没有需要改进的地方,我们是诚信经营,不满意包售后。”
郁宁抿住嘴唇,脸微微烫,“再、再快点也行。”
季南枫挑眉,“哦,原来你喜欢玩上强度?”
郁宁头往被子里闷,“闭嘴。”
“我怕你身体受不了。”
“我没那么脆弱。”
“行,我下次改进。”季南枫突然来了兴致,“要不咱们再来一次,验证下我的成长?”
“不需要,睡觉。”
“别这么绝情嘛,毕竟你曾经给过我一段难忘的经历,这份恩情,我必须用一辈子来偿还。”
郁宁被他逗得没脾气,“你贫不贫?”
“贫不重要,您满意就好。”季南枫的热气喷在他耳垂,“提升客户的体验感,是我们永远的追求。”
郁宁:“闭嘴。”
“闭不了了。”季南枫把人翻转过来,“郁大聪明,你家技师身体冰凉,急需运动取暖,你快帮帮他。”
郁宁抽回手,“没门,不帮。”
“咱们礼尚往来,你得知恩图报啊。”
“是你自己非要这样的,跟我有什么关系。”郁宁推他,“我困了,要睡觉。”
“少骗人了,这种情况我有经验,至少得兴奋半个钟头。”季南枫继续不安分,“放心吧,你睡不着。”
“走开,我不要。”
“你骗谁呢?我板书还没写呢,这位小同学已经伸头迫不及待了,如此勤奋的孩子,实属难得。”
郁宁:“……”
无耻的混蛋。
“你说,孩子迫切想学习,咱能不满足吗?”
郁宁:“……你不嫌累吗?”
“没有累死的牛,但有憋坏的人。”季南枫抓着他的手乱塞,“郁同学,寒窗苦读好几载,检验你学习成果的时候到了。”
“……季南枫,你混蛋!”
从刚开始的强硬拒绝,到中期的半推半就,再到眼下的互帮互助。郁宁想不通为什么会答应,但还是开始了。
郁宁:“白痴,轻点。”
季南枫:“但你可以重一点。”
*
第二天的写生任务,是去山间画日出,不到六点就要出发。
郁宁收拾好东西,季南枫还在睡梦中。
昨天折腾到了凌晨,季南枫入睡的时候,连衣服都没了。
卧室温度低,季南枫的脸还是红的。
郁宁把早饭放进保温盒,帮他掖好被角,留下张纸条,轻轻碰上了门。
*
宿舍条件差,温度低、床板硬,季南枫担心郁宁挨冻,愣是熬到了凌晨三四点才睡着。
临近中午,季南枫晕晕乎乎起来,郁宁早已出发,桌上摆着早饭,还有张纸条。
「我去写生了,要走一天,没办法送你。记得在天黑前回去,到家给我回个短信,注意安全。」
季南枫塞了口包子进嘴,他捏着纸条,“这么着急让我走?”
*
想要目睹冬季的日出,总要付出寒冷为代价,好在校方准备了帐篷当庇护所。
外面寒风凛冽,向霖端来杯热巧克力给他,“取取暖。”
郁宁双手接下,热腾腾的气息扑面而来,“谢谢。”
“不客气。”向霖在他的帐篷坐下,“昨晚那么冷,你没感冒吧?”
郁宁:“没有,不是很冷。”
向霖稍显诧异,“昨晚暖气管冻裂,后半夜根本没有供暖,你不冷?”
“是吗?可能是我睡熟了,没察觉。”郁宁又补充,“今天早上起来,的确挺冷的。”
向霖:“没想到你适力这么强。”
郁宁:“这里空气好,能让人遗忘寒冷。”
向霖笑笑:“原来你也喜欢这里的空气?”
“不光是空气,在城市呆久了,这里的一切都很难得。”
“很多学生无法接受艰苦环境,好不容易得到的机会,刚来一天就放弃的大有人在。”
郁宁:“但我喜欢这里。”
无关环境,只在乎风景。
向霖看着他,“我也是。”
“学长,我很好奇,到底是什么样的学生,才能参加这次写生?”
“一般是各个教授的得意门生才有机会。但你最特别,还没上大学,就能接到邀请。”
郁宁满怀期待,“你看我有机会保送吗?”
向霖怔愣,“你想要保送名额?”
郁宁点头,“嗯。”
“你不知道,美院四年前就取消保送生了吗?”
“我知道,但还是想试试。”
向霖:“为什么要坚持这种冒险?”
郁宁:“我没办法参加高考。”
“为什……”话题已涉及到隐私,向霖及时收止,“好吧,祝你成功。”
“谢谢学长。”
向霖拿出画板,指着山边,“太阳要升起来了。”
郁宁转回头,把全部的注意力集中在日出和画板上。
旭日升起的过程很快,留给他们画画的时间很短,待到太阳彻底冒出山端,郁宁结束了收尾。
他看向向霖的画板,只有草稿,没上任何色彩。
“是要回去上色?”
向霖指了指额头,“把轮廓刻在画板,最美的色彩用眼睛和大脑记住,用余生慢慢描绘。”
似曾相识描述,勾起了郁宁的记忆。
他看向画板右下角的落款。
【X.lin】
郁宁:“你、你是X先生?”
向霖:“你认识我?”
郁宁难掩激动,“您曾在英国留学,在NTO更新过绘画作品和生活日常。”
向霖笑着说:“没错,是我。”
NTO是绘画爱好者的社交平台,里面的用户群庞大,绘画爱好者遍布全球,郁宁十四岁那年接触到它。
在众多注册用户中,郁宁最欣赏的,就是X先生。他从不露脸,经常上传他的课程作品,偶尔分享留学生活。
X.lin的画风干净简洁,他分享的生活日常惬意温馨。
郁宁:“我是您的粉丝。”
可大约一年前,X先生如同人间蒸发,X.lin的账号不再登录,所有内容停止更新。
向霖问:“你是哪位粉丝?”
郁宁摇摇头,“我们没有互动,您大概不认识我。”
“是么。那我突然消失,你就没想过我可能面临危险,或者萌生报警找我的冲动?”
郁宁:“我们素未谋面,那样做太唐突了吧。”
向霖笑道:“开玩笑的。我只是在想,如果你当年找我了,也许我们能更早认识。”
“现在也不晚。”郁宁的嘴角闪烁着阳光,“突然停止更新,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嗯,当初和英国校方有些不愉快,走得匆忙,想回国开启新的人生。”
“怪不得。”郁宁没过多询问隐私,“但也很高兴,能在国内遇见您。”
向霖:“我也很高兴能在……”
郁宁兜里的手机在震。
喜欢的人:「我到家了。」
季南枫两个小时前还发过一条。
喜欢的人:「我走了。」
「嗯,晚上记得发作业。」
见他回完短信,向霖才说:“对了。暖气管道还在抢修,今晚会更冷,我那边有电暖气,你不如搬到隔壁,和我们同住?”
“宿舍除了我,还有两个人。他们睡觉不打呼噜,生活习惯也很好。”
郁宁昨晚被季南枫整夜抱着,不会觉得冷,但今晚宿舍只剩自己,外加没有暖气,简直是雪上加霜。
见他犹豫,向霖说:“我们晚上还可以讨论作品,或者聊聊我在英国的生活,怎么样?”
从哪个方面看,搬去隔壁都是最好的选择。郁宁收回手机,“谢谢学长的关心,但很抱歉,我还是习惯一个人住。”
他答应过季南枫不会过去,那就一定不过去。
向霖耸耸肩,“好吧,你注意保暖,冷的话随时过来。”
“嗯,谢谢。”
当天的写生结束,郁宁没急着回去,他转战到商店,买了些热水带和暖贴,又买了床被子。
晚上七点半,村间窄道没有路灯,树丛能听到野生动物的嚎叫,郁宁抱紧被褥,加快步伐。
他上了二楼,隔壁宿舍传来欢笑声,除了他的房间,全部灯火通明。
郁宁倒了个手,看着昏暗的玻璃窗,拧开了钥匙。
也许是穿得够多,宿舍没有预期那么冷。郁宁把东西放在地上,摸黑找灯。
暖黄色的灯泡亮起,郁宁定在前方,移不开目光。
季南枫赤.裸着上半身,撑着下巴侧躺在床上,“老爷,人家早把床暖好了,你怎么才来?”
作者有话要说:
季南枫:今夜又是为爱献身的一天。
郁宁:……臭不要脸!
宝们,记得按抓领红包呀么么~
开了抽奖,抽俩宝,送进口零食大礼包,热爱吃吃吃的宝可以参与一下哦。
明天也尽量早点来,仍然很危险,还是零点更,么么,晚安啦。
我真的尽力了,没看懂就只能没看懂了QAQ。这章等不忙了补专栏右,么么。
第24章 降温
郁宁脑仁疼,“你怎么在这儿?”
“身为老爷的暖房丫鬟,我不在这儿,我去哪?”
“你不是说走了吗?”
“但我不是又说到家了。”季南枫用被子护住胸口,“丫鬟出门,总要向老爷汇报嘛。”
郁宁:“……”
搞了半天,根本没打算走。
“那你出去干什……”郁宁看着电暖气和满满当当的生活用品,“行了,我知道了。”
“老爷,别那么冷漠嘛。”季南枫攥着被角,挤出夹子音,“人家下午给你短信的时候,已经钻进来给您暖床了,您让人家日思夜想,等得好苦。”
郁宁:“……把舌头捋直了说话。”
季南枫遮住半张脸,“老爷不喜欢人家这样吗?”
“再恶心人,就滚出去。”
“切,没情调。”
季南枫恢复正常口气,“怎么着,不欢迎我啊?”
郁宁展开画板,“没有。”
季南枫撑着下巴,“那就是欢迎喽?”
“但你不能乱跑,被发现很麻烦。”
“放心,我了解。”季南枫撩开被子下床,“我肯定老老实实,除了给老爷暖床,什么都不做。”
“你……无耻!”郁宁急忙转走目光。
季南枫不仅上半身裸着,其他地方也□□。
季南枫抽了条浴巾系腰上,把热腾腾的茶递给他,“趁热喝,红糖熬的。我咨询了医生,你这种手脚冰凉的情况,多喝这个管用。”
“谢谢。”郁宁喝完茶,继续修改画。
见他忙,季南枫塞上耳机,点开游戏。
最近总被逼迫学习,季南枫好长时间没找【郁大聪明】玩了。
季南枫偷偷瞟了眼郁宁,后者在他两米外改画,专注认真,短时间应该不会过来。
他放下心,很快沉浸到游戏中。随着等级升高,游戏难度越来越大。好多优质服装和关卡,需要花费大量时间和精力。
虽然可以氪金玩钞能力,但只要看到【郁大聪明】的脸,季南枫就不想走任何捷径,乐此不疲重复着类似剧情,更换不同着装。
遇到喜欢的装扮时,季南枫会第一时间截图,把照片收进私密相册里。
季南枫正全方位、各角度截取兔女郎套装,左侧耳机突然被人拔出,身边浮现出和穿渔网袜兔耳朵一模一样的脸。
他慌忙按掉手机,塞到身下,“你、你干嘛?”
郁宁注意他的反常,“你在玩什么?”
“关你什么事?”
郁宁盯着他的手机,“你不会在玩不健康的东西吧?”
季南枫脑袋炸出火星,差点把手机丢出门外,“你胡扯什么,我可是良民!倒是你,吓我干嘛?”
“我喊你好几声,你都不理。”
季南枫看表,他竟然玩了四个多小时,“肯定是你声音太小。”
郁宁:“再大点,隔壁都要听到了。”
季南枫故作镇定,“哦,那就是我耳背。你找我干嘛?”
“我要洗澡了,你洗不洗?”
季南枫挑眉,“怎么,邀请我一起啊?”
“神经病。”郁宁转头走进浴室,并反锁上门。
等郁宁洗完澡出来,季南枫已经留出里面的位置,并假装睡熟。
郁宁越过他的身体,钻进里侧被窝,“买了那么多没用的东西,怎么不说买个床垫?”
“那怎么行。”季南枫翻身,轻易把他抱进怀里,“我还得给老爷暖床呢。”
郁宁神经绷紧,脊椎僵直,而后,气得踹了他一脚,“给我穿上衣服再过来!”
“我特意给郁老板准备的惊喜,老板居然不领情。”
“再废话就出去睡!”
季南枫不情愿裹上睡衣,但人仍要贴过来,“老板,今晚还需要其他项目吗?保证竭尽全力,亲力亲为,加钟不加价,错过后悔一万年。”
郁宁从枕头下面拿出铅笔,“再说骚话,就给我滚下床。”
季南枫吓得按住腰。
靠,枕头下面埋武器,
好狠毒一人。
可身后的人老实了没几分钟,又开始不安分。
郁宁憋着火,“你还没够?”
季南枫困住他的挣扎,热气从后颈延续到耳廓,“我不动,你也别动。睡觉前,我再说最后一句……”
季南枫停了几秒,等到电子表发出“滴”的声响。
一团热气散在耳垂边,季南枫温声说:“郁宁,新年快乐。”
每天忙着画画,竟遗忘了农历新年。
郁宁抓着他的手,按在心口,“嗯,新年快乐。”
愿往后余生的每个新年,都有你。
*
随后的几天,郁宁真的在宿舍养了个男人。他每天早上出门,等晚上回来,季南枫会暖好床等着他。
郁宁觉得不可思议,季南枫是如何忍受呆在这种穷乡僻壤,锁在小房间里,熬过不能随便出门的日子。
纵使这里千般不好,也总有优势。季南枫的学习计划总能超额完成,在这里,他每天刷一套高考试卷,分数高接连走高,总成绩稳定在六百八十分以上。
照这个发展,考取菁大金融学院指日可待。
*
季南枫熬了四天的乏味生活,日子终于迎来转机。明天的写生地点在山顶,海拔高又危险,郁宁考虑到自己的情况,和向霖请了假。
没有规划的休息日,在季南枫的软磨硬泡下,两个人决定出去玩。
早上七点,其他人背着行李上山,郁宁和季南枫也准备出发。
季南枫的车停在村口,好几天没开,上面落了一层土。
季南枫车速不快,沿着国道往东开,随着升起的太阳,美丽的景色流连忘返。
车路过一段冰封的河面,郁宁说:“停一下。”
季南枫:“怎么了?”
郁宁指着窗外,“我想去那边。”
季南枫把车停在路边。
北方的冬日,冰湖景象并不稀罕,但这条湖干净清澈,表面光洁如同玻璃镜,整片天空都因湖面而倾倒。
郁宁站在湖边流连忘返,“我想在这里画画。”
季南枫:“开什么玩笑,冷死了。”
“没事,我穿得厚。”郁宁搬出画板,“而且,我这段时间都在室外画,早习惯了。
季南枫看表,“最多半小时。”
“太短了,至少两个小时。”
“不行。”季南枫拽走画板往车上送。
“一个小时总行了吧。”郁宁呼出口气,鼻尖红红的,“就一次。”
季南枫无法从郁宁鼻尖移开,拿画板的手跟着松了。
郁宁摆正板子,握紧画笔,季南枫转眼没了影。
没过几分钟,身后传来脚步声,郁宁身上披了件羽绒服,怀里又多了个暖手宝。
郁宁全身都是温暖的,“谢谢。”
“你赶紧画完早点撤,就是对我最大的感谢。”
郁宁把注意力放在画板上,清澈的冰湖倒映蔚蓝的天空,苍穹山脉连接在世界尽头。
作品出自绘画者的笔,美景珍藏在观赏人的心。
郁宁状态不错,他起稿很快,学着向霖的方法,只勾勒轮廓,把色彩细节存在脑海里。仅用了半个小时,郁宁起身,收拢画板。
季南枫把工具搬上车,“难得啊,这么快。”
他都做好到点绑人的打算了。
郁宁:“记在脑子里,剩下的回去画。”
“不赖,觉悟终于高了。”季南枫背上画板,“走吧。”
郁宁停在原地,“说好的一个小时,还没到。”
季南枫回身,“你还想干嘛。”
郁宁抓着他的手腕,往冰河里面带,“去滑冰。”
季南枫:“你三岁吗?还玩这个?”
“走吧,好不容易来一趟。”
最美的风景绝不甘心于欣赏,还要彻底融入其中。
郁宁身体弱、又怕冷,他今天不尝试,以后更没有机会。
对外行人来说,所谓的绘画,就是把现实生活中的景物,通过临摹的方式,复刻到画板上。
对于郁宁来说,绘画并不止于此。每幅作品都有灵魂,想要绘刻灵魂,绝不仅仅画出表象,而要真正融入到画中,感受它的生命力。
郁宁难得高兴,季南枫虽心有余悸,但也不忍拒绝。
他被郁宁拉着,往湖中央走。冰面很滑,倒映着彼此的身影。
他们步子不快,几乎是滑动的方式,两个人都戴着厚实手套,但拉得很稳,郁宁能摸出季南枫的手指轮廓,很长,也很热。
他们上次牵手,应该是幼儿园中班。
那天外出活动,老师让两个小朋友手牵手。听到该消息,最后一排的季南枫迅速跑到第一排,用自己玩了细沙子、摸了牛奶糖,黏糊糊又脏兮兮的油手,紧紧抓住了郁宁。
季南枫不仅弄脏郁宁的手,还蹭花了他的新衣服,大摇大摆拉着他乱晃。
当年,小小的郁宁甩不开脏脏的手,他委屈到大哭,季南枫却嬉皮笑脸。他受批评、肯道歉,但就是不放手。
郁宁收回思绪,看着身旁,拉着他缓慢往前的季南枫,对方步子迈得小心,手握得很紧,时刻注意着他的反应,生怕他会摔倒。
郁宁调换方式,十指相扣。
“喂,虽然我知道我很帅,但你再这么看,我可要收钱了。”
“不看就不看。”郁宁收回目光,滑着步子,迅速冲出去。
季南枫:“慢点!摔了怎么办?”
两个人紧紧牵扯,季南枫跟着向前。
郁宁加速加速,“不怕,要摔的时候,你会抱住我。”
“做梦吧!如果要摔,我得先自保。”
“你会的。”说着,郁宁松开手,拼命向前,“来追我。”
“你幼不幼稚,快停……小心!”
在一瞬间,季南极速冲出,湖面宽广,地表很滑,一旦加速就很难停下来。
季南枫追上了郁宁,却无法控制速度,彼此紧紧相拥,一同摔了下去。
郁宁在下,季南枫在上。
季南枫胳膊拖着他的腰和肩膀,最大程度减小后背和冰面的撞击。
“没事吧?”季南枫支在他上方,满脸担心。
“我就说你会抱住我。”
他避开郁宁的目光,“赶紧起来。”
“等一下。”郁宁躺在冰面上,注视着季南枫的脸。
季南枫被他的目光吸引,“怎么了?”
郁宁:“这种感觉似曾相识。”
季南枫:“哪相识?”
郁宁:“在梦里。”
郁宁死死抓住他,“我梦到我躺在地上,就像现在这样看着你,却起不来。梦里的我浑身是血,奄奄一息,就快要不行了。”
“你当时跑过来,就这样趴在我身边,为我做心肺复苏。”
“可我明明已经不行了,你还是不放弃,拼尽全力抢救我。”
“你不停喊我,不许我睡,让我醒过来,命令我不要死,逼我睁开眼看着你。”
“你还对我说……”
“说他妈你大爷!”季南枫讨厌这个话题,“以后早点睡,别再熬夜画画,就不会做这种狗屁烂梦。”
“起来。”季南枫拽他,却又被阻拦。
郁宁勾着他的脖子,“你不仅帮我做心肺复苏,还做人工呼吸,嘴对嘴,就像接吻。”
雾气弥漫,天空飘起了细腻的雪花。
不知叙述者是否有意,但倾听者动了心。某些言语,带着蛊惑性的指引。
更何况,郁宁闭了眼。
季南枫托着他的肩膀,身体随地心引力靠近。
世界安静无声,季南枫能听到胸腔不安分的心跳,手背承托的冰面很凉,心脏却热烈滚烫。
季南枫持续下移,微微战栗的空气里,藏着不安分的呼吸。他能感受到郁宁温度,还有即将触碰的柔软……
“喂,你们干嘛呢?”
“不要躺在那里,危险。”
“冰面没有冻实,危险!”
“快回来,会掉下去的!
郁宁最先睁眼,迅速推开了他。
从冰上起来,到划蹭过去,再回到车上,彼此毫无交流。
车内开着暖风,郁宁怀里是热腾腾的暖手宝。车开出去十几公里,季南枫才不尴不尬地开口,“还想去哪玩?”
郁宁:“我饿了。”
季南枫看表,早过了午饭时间,说好的一个小时,竟然呆了两个半小时。
季南枫:“先去吃饭。”
车沿着国道往外开,大约二十多分钟后,他们到达了宁市。
郁宁对这座城市不熟,饭店是季南枫挑的,在他家连锁酒店的星级餐厅。
他们在观景最好的房间,享受着美味佳肴。
饭吃饱,已是下午三点,郁宁感到疲乏,“回去吧。”
“楼上有酒店,你先洗个澡咱们再走。”季南枫说:“那里有浴缸,泡泡身子舒服。”
刚才在冰上躺了太久,到现在,郁宁身子还是凉的。
季南枫开了套房,郁宁用主卧的浴室,季南枫则在外面洗澡。
豪华浴缸宽敞舒适,郁宁靠在里面,很快睡了过去。
一个小时后,季南枫过来敲门,“还没洗完?”
郁宁惊醒,从水中探出,“嗯,快了。”
季南枫:“洗太久,该出来了。”
*
浴室的门打开,郁宁脸色发红,浴袍绑得乱七八糟,胸前的粉红皮肤若隐若现。
季南枫喉咙发干,“没有不舒服吧?”
郁宁打了个哈欠,“没,但有点困。”
季南枫看表,“去睡会儿吧,咱们吃了晚饭再走。”
“这样会赶不上。”他们要在其他人回来之前回去,否则很容易被发现。
“没事,我等他们熄灯再过去。”季南枫掀开被子,“睡会儿吧。”
睡了几天硬板床,柔软的双人床让人毫无抵抗力。
季南枫帮他掖好被子,轻手轻脚离开。
郁宁睡得很实,从下午五点到晚上九点,他还是没有醒来的意思,季南枫叫了他两声,郁宁毫无动静。
不详的预感袭来,季南枫轻贴郁宁的额头。
草!
二十分钟后,宋医生赶到酒店,对上了季南枫怒气冲冲的脸。
宋医生是季南枫爸爸的朋友,刚好在宁市出差。
宋医生走出房间,和季南枫说:“普通的风寒导致的高烧,问题不大。”
“我给他打了退烧针,不过,考虑他的心脏和身体机能较弱,药物用的比较温和,退烧效果会差一点。”
宋医生塞给他盒退烧贴,“时刻关注患者的体温,如果一个小时后,还在三十八度五以上,可使用些物理方法辅助退烧。
送走宋医生,季南枫坐回床边,轻轻撩开郁宁的额发。对方脸色潮红,头发被汗水浸透。
季南枫:“你觉得怎么样?”
郁宁处于半梦半醒间,声音很软,“热。”
季南枫贴他额头,烫得要命,“都怪我。”
如果不是他非要出来,郁宁也不会发烧,更不会有这一些列的事。
之前在冰面,他该立即把郁宁拉起来。
郁宁看着很虚弱,声音有些哑,“不怪你,是我的原因。”
季南枫更烦了,“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心思挣这个?别管谁的原因,都害你生病了。”
“我没事,就是困。”
“那你睡,不说了。”
季南枫就坐在他旁边,用纱布帮他擦拭额头、耳根和手臂。
五分钟,十分钟,十五分钟,随着时间的推移,郁宁的体温不仅没有消退,反而向着更严重的趋势发展。
郁宁眉心皱得深,呼吸也开始急促。他体质本就弱,心脏的承受力有限,比普通人的高烧更痛苦。
季南枫:“还很难受吗?需不需要去医院?”
郁宁抓握心口,只是摇摇头。
季南枫读过不少心脏相关症状的书籍,书上说,像郁宁这种情况,高烧越不退,对他心脏的损伤就越大。
再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
季南枫丢掉沾了水的纱布,拨通了客房电话。
“小季先生,请问有什么需要吗?”
“联系后厨,把所有冰块送上来。”
客服愣了一下,“小季先生,您是要多少呢?一桶够不够?”
“我说了,全拿上来,有多少拿多少。”
“是,我这就安排。”
不到十分钟,半人高,直径超过一米,满满一塑料桶的冰块送到了房间。
随后,季南枫把冰块全部倒入浴缸,自己则脱掉衣服,泡了进去。
*
连续四个晚上有季南枫陪,郁宁对他的依赖越来越强。高烧增加了心脏的负担,呼吸都变得难熬。
郁宁浑身无力,他胡乱去摸,可眼睛睁不开,喉咙干燥肿痛,他用尽力气发声,“你在哪,别走……”
“我在这儿。”
熟悉的掌心贴着郁宁的脸,突如其来的冰凉让人越发依恋。
“好热。”郁宁贪恋这份温度,他抱紧冰凉的手臂,“热……”
季南枫把手从他怀里抽出,“我来帮你,很快就不热了。”
季南枫急匆匆解他的浴袍带,柔软布料顺着肩膀往下扯弄,即将全部脱离身体。
可这样的行为,在身体抱恙的情况下,会让郁宁有生理性的恐惧。
出于自我保护,他蜷缩身体,“不要,我不行,别这样。“
作为成年人,这种行为意味着什么,郁宁再清楚不过。
如果是平时,季南枫提出这方面的要求,他也许会配合并回应,但目前的情况下,等同于趁人之危,会要了他的命。
他死过一次,不想再死了。
郁宁推开季南枫,蹭着身体远离,“别、求你了,不要这样。”
“我不行,我会死的,不要这样对我。”
季南枫根本不听,他扒掉郁宁所有的衣服,把人控制到床上。
季南枫十分强硬,凶得让人害怕,“不许乱说,我绝不会让你死!”
“相信我,很快让你好起来。”
郁宁眼圈发红,拼命摇头,“不行,我真的不可以,季南枫,求你放过我。”
可当事人如同发疯,如同凶猛的野兽,强行扑向他。
下一秒,郁宁被冰凉的身体拥入怀抱,他神智终于清醒,突然过来。
他松了口气,却更担心。
郁宁推他的肩膀,“你做了什么,怎么这么凉?”
季南枫的身体温度,根本不是冲凉水澡能换来的,更像是躺在冰封回雪地里达到的效果。
郁宁:“放开我,你会感冒的。”
季南枫紧紧抱住他,“你别动,我帮你降温,很快就能好了。”
“你到底在做什么,你疯了吗?”
冰凉的手掌紧贴郁宁的后背,“睡吧,这样就舒服了……”
“我不会走的,永远不走。”
郁宁不再挣扎,贴在他心口,汲取着冰凉的体温和依赖感。
呼吸放缓,困意渐渐袭来。
郁宁仍不停骂着季南枫,贴在他怀里,逐渐睡了过去。
整个晚上,郁宁都处于半梦半醒的状态。中途,季南枫离开过很多次,再回来时,身体会变得更加冰凉。
直到灼热彻底消失,季南枫抱紧他,再也没有离开过。
*
酒店严密的遮光窗帘,让人分不清白天还是黑夜。
郁宁躺在柔软的枕头上,身边是发热的人。他浑身酸痛,昨晚的记忆历历在目。
郁宁猛地睁开眼,裹着被子坐起来。
他身边躺着赤.裸的男人,又撩开身下的被子,看到同样赤.裸的自己。
郁宁头皮发麻,狠狠咬牙。
季南枫,你这个无耻之徒!
郁宁裹上睡袍,满床翻找内裤。
郁宁坚信,世界上,只有季南枫这个白痴,才会想到用变态的方式给人降温。
而且,他脱衣服就算了,为什么连内裤都不剩?他喜欢脱,就自己随便脱,为什么还要波及旁人。
越找不到内裤郁宁就越心烦,特别是季南枫还赖在床上,睡得正香。
郁宁气得撩开被子,竟然在季南枫怀里发现了自己的内裤。
郁宁扯走内裤,正打算把他踹下床,才意识到季南枫身上有多烫。
郁宁给他测量体温,三十九度六。
郁宁划开季南枫的手机,从通话记录里找到宋医生的号码,又从浴室翻出内裤,给他套上。
二十分钟后,宋医生再次出现在这里。
他推了推眼镜,“你俩什么情况,一个好了另一个又病?”
郁宁也很无奈,“抱歉,给您添麻烦了。”
宋医生给季南枫做了常规检查,“相同的病症,但他比你严重,输了液也得反复个一两天。”
“但他身体向来不错,从小到大都不生病,怎么会突然发烧?”宋医生好奇,“昨晚发生了什么?他跑外面看雪了?”
郁宁不尴不尬的,“没有。”
宋医生:“那怎么冻成这样?”
郁宁揉了揉眉心,“帮我降温。”
“帮你降温?”宋医生没明白,“帮你降温他自己至于……”
宋医生突然停顿,他顺着浴室往里瞟,有了个大胆的猜测“他,把自己放冰里了?”
话说出来,宋医生都觉得离奇,但最离奇的是,郁宁点了头。
宋医哭笑不得,“亏他想的出来。”
可另外的疑问又冲击着他,“你、你们,你俩……”
话到嘴边,宋医生又改了口,“算了,当我没问,放心,我也不会乱说。”
郁宁:“谢谢。”
宋医生收拾医用箱,“这两天注意休息,他体制好,应该很快康复。”
*
送走宋医生,房间回归安静。
郁宁坐在床边,“你还要装睡多久?”
季南枫朦朦胧胧睁眼,“啊?你醒了?我这是在哪?”
季南枫举起他输液的手臂,“我怎么还输上了?什么情况?”
郁宁:“季南枫,你是白痴吗?”
季南枫装可怜,“怎么好好的,又开始骂我。”
郁宁根本不吃这套,“接着装傻,耍流氓没够是吧?”
季南枫:“……”
怎么办,唬不住了。
郁宁昨晚高烧不退,季南枫急红了眼,脑子一热就想了个馊招。
等清醒过来,才知是滔天大祸。
不出意外,他会被郁宁活活掐死,再毁尸灭迹,丢弃在荒野。
为自保,只能装一天是一天了。
季南枫按着额头,“哎不行不行,难受,好难受。”
郁宁态度变软,“怎么了?”
季南枫皱眉,“疼,好疼。”
郁宁精神紧绷,“哪疼?”
“头,哎……疼疼,太疼了。”
郁宁的手掌贴在他的额头,“是这里吗?”
季南枫闭着眼,点点头。
郁宁手掌力度适中,压得十分舒服。
但季南枫有点懵。
他就是想找个借口多活一会儿,怎么还有意外收获?
郁宁体贴又温柔,“好点了吗?”
季南枫自己也开始按,“还是疼。”
郁宁拿开他的手,耐心揉捏,“下次不许再做这种傻事。”
季南枫:“哦。”
“我不想看到你生病。”
季南枫:“?”
确定不是嫌掐死我太费劲?
“哦,知道了。”
郁宁:“闭眼,好好休息吧。”
季南枫假装乖巧,“哦。”
话音刚落,郁宁听到了肚子咕噜噜的声音。
季南枫:“……”
真他妈没出息。
郁宁:“想吃什么?”
季南枫:“红烧排骨。”
“你现在只能吃清淡的。”
季南枫扯嘴,“那随便。”
郁宁联系酒店准备病号餐,没多久,手机响了起来,是向霖的电话。
郁宁接通,“学长。”
向霖:“你在哪?昨晚没回来?”
“我这边稍微有点事,误了时间,抱歉学长。”
“没事,你安全就行。什么时候回来?”
郁宁:“还不清楚。”
“下午教授们都会过来,审查这几天的写生成果。”向霖专门强调,“梅教授也会来。”
郁宁看向卧室里的人,“我可能过不去。”
“郁宁,你难道不清楚教授们过来,意味着什么吗?”
郁宁:“我清楚。”
向霖:“那你犹豫什么?”
“不是犹豫,我确实走不开。”
“郁宁,你应该清楚地你来这里为了什么。今天下午,是你争取保送的唯一机会,你还要犹豫,你到底怎么想的?”
敲门声打扰了通话,“抱歉学长,我还有事,先挂了。”
郁宁去开门,外面站着送餐的人。
餐食虽然平淡,但种类齐全。
郁宁端着碗坐在床边,季南枫已经靠在床头,准备接碗了。
郁宁拿开碗没让他接,“你干什么?”
季南枫:“难道要罚我?干看着不让我吃?”
“让你吃。”郁宁舀了勺粥,吹凉后放在他嘴边,“喂给你吃。”
季南枫不敢张嘴,“这次是□□还是鹤顶红?”
郁宁瞪他,往自己嘴里塞。
“哎别。”季南枫抓住他的手,反方向往自己嘴里放,“嗯。味道不错,但和奶奶的比,还差点。”
季南枫看着状态不错,但体温依旧滚烫,高烧不退。
季南枫夺来粥碗,往郁宁手里放了另一碗粥,“你也快吃,吃完赶紧走。”
郁宁:“走哪去?”
“去忙啊,不是还有事吗。哦对了。”季南枫掏出手机,“我找司机把你送过去。”
郁宁夺走手机,“不需要司机。”
“那也行。”季南枫起身,“我送你。”
郁宁把人按回床上,“你不用去,我也不去。”
郁宁端着碗,把勺子送到他嘴边,“喝粥吧,不烫了。”
季南枫含下勺子,看着他,“郁大聪明,你想折磨我就直接上吧,别整清水煮青蛙那套,太难受了。”
“我折磨你什么了?”
“你这不就是折磨我的前菜吗?先给个甜枣,再往死里抽打我,折磨我,蹂.躏我,换各种方式,用各种手段,让我生不如死,再痛并快乐着。”
郁宁:“……”
白痴。
郁宁往他嘴里塞了颗青菜,“以后少看点不健康的电影,特别是限制级。”
“我哪看了,我就是唔唔……”
郁宁又给他塞了勺粥。
季南枫好不容易咽下,“我怀疑你就唔……”
郁宁持续喂他,把嘴塞得满满的。
季南枫:“你干嘛?想撑死我?”
郁宁继续怼粥,“多吃饭,少说话。”
“有你这么喂的吗?我都张不开嘴了。”
郁宁继续塞主食,“你少说两句,就能张开了。”
季南枫:“……”
喂饭的才是爷,
真难惹。
吃完饭,郁宁把人扶回床上,试好体温,盖上被子,还强迫他睡觉。
季南枫独自在卧室,伸长脖子往外瞅,郁宁在客厅画画,一抬眼就能看到他。
下一秒,郁宁抬头,“看什么?睡你的觉。”
季南枫装委屈,“睡不着。”
“闭上眼,早晚能睡着。”
季南枫:“……”
有这么照顾病人的?
我好惨。
实际上,季南枫的“睡不着”全是说谎,眼睛刚闭上半分钟,就已经进入了梦乡。
期间,郁宁过来了几次,用酒精帮他擦了身体,又试了几次体温,确保体温有减退的迹象,他才放心回到客厅。
郁宁坐在画板前,他闭上眼,回忆昨晚在冰河经历的场景。
十分钟后,他睁开眼,红着眼,蘸取了红色颜料。
*
郁宁陪季南枫在这里住了一晚,等他烧彻底退下,才赶回宿舍。
今天是最后一天,没有写生任务,大家忙着收拾行李。
向霖过来找他,“你这两天还好吗?”
郁宁把颜料装进行李箱,“挺好的。”
“昨天梅教授特意找过你,我说你家临时有急事,请了假。但我把你前几天的作品都给他看了。”
“学长,谢谢你。”
向霖叹气,“小宁,我不想骗你,你的确很有天赋,但梅教授在专业方面是个古板又认真的人。他教书多年,你是唯一一个,还不算他的学生,却能让他破例邀请的人。”
向霖继续道:“你知道吗?梅教授来的时候,我从他眼中看到了期望,他不停在人群中寻找你的身影。”
“我从没见过他这样的眼神,甚至觉得,昨天只要你在,他就会破例为你开通保送名额。”
“小宁,我不想过问你的隐私,但我永远记得梅教授的失望。经过这件事,可能在他心里,你和那些怕苦怕冷,动不动就请假的学生没两样。”
“我看得出,你热爱又努力,可为什么坚持了那么久,就剩最后两天了,却要……”
郁宁说:“学长。谢谢你和我说这些,也谢谢你帮我说话。我承认,这件事是我不对,我很遗憾,但不想为自己开脱。”
“美院对我来说很重要,画画也是我毕生的梦想。但人活这一辈子,也会有比梦想更重要的事。可能不值得付出,但不付出就一定会后悔。”
向霖摇摇头,“好,我不劝你了。不管怎么样,我还是希望,半年后,能在菁大美院和你相遇。”
郁宁对他笑,“谢谢,虽然看起来机会有渺茫,但我不会放弃的。”
“加油,我在菁大美院等你。”
*
写生结束。下午四点,郁宁最后一个离开宿舍,提着行李慢慢往下走。
今天是大晴天,积雪缓慢消融,没有风,难得不冷。
郁宁站在宿舍楼门口,阳光打在脸上,他闭上眼,深吸了一口气。
耳边传来车轮碾压的声音,还有熟悉的口吻,“我靠,这破车,还好赶上了。”
化成灰都认得的声音,郁宁不想睁眼。
“喂,郁大聪明,你愣着干嘛,还不赶紧上车。”
眼前的季南枫,戴很酷的黑色墨镜,穿名牌大衣,却骑着破旧的绿皮三轮车。
郁宁:“你来干什么?”
非主流似的,不想理。
“当然是炫我的新车。”季南枫拍了拍车斗后面的小马扎,“快上来试试,VIP专座,独宠你一人。”
郁宁:“……”
不就是接孩子的三轮。
季南枫把行李拎上车,郁宁跟在后面,强行上了车。
“准备开车,扶稳了!”
晃晃悠悠的起步,破旧三轮车在乡村小路上奔波,扬起一片青黄色的土,却好似看到了阳光雾。
开得起百万豪车的富家子,现在却哼着歌,踩着破三轮,越蹬越上劲儿。
虽然车破了点、路途颠簸了些,但总归比徒步舒服。
郁宁问他,“你哪来的车?”
季南枫:“买的。”
“从哪买?”
“村民家啊,这鬼地方车开不进去,只有三轮畅通无阻。”
郁宁随口问,“多少钱?”
季南枫直接说:“六六八八。”
郁宁大了几个分贝,“多少?”
“六千六百八十八,这数不错吧,多吉利。”
郁宁再次审视这辆锈掉漆,晃晃悠悠的破三轮。
“……”
败家,纨绔。
大约十五分钟,三轮车停在村口,季南枫把六六八八丢在路边,又换上了四轮跑车。
一个多小时后,他们顺利到家。
季南枫提着行李楼,“先去看看狗儿子,他一个礼拜没见你,都瘦一圈了。”
房门打开,二火扑了上来,季南枫并没进门。
郁宁回头,“你要出去?”
季南枫:“有点事,晚点回来。”
郁宁揉揉二火,“不许抽烟。还有,你病刚好,别喝太多。”
“知道了。”季南枫背对着他摆摆手,“走了,明天见。”
*
临睡前,郁宁洗完澡,支上画板。
手机新传来一条短信。
成胥:「季南枫喝多了,要不要来接他?锦瑟年华806。」
作者有话要说:
什么?某人要搞事情了?!
大家千万别学傻子给人降温降温的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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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报复
地址上的饭店,是成胥家控股的星级餐厅,距离郁宁家直线距离不足两公里。
二十分钟后,郁宁推开了锦瑟年华806的门。
几十平米的豪华包间,中式古典的装修风格,餐桌上摆放着美味佳肴。
红柳木桌台的正前方,只坐着一人。
成胥靠向椅背,调整钢带腕表,“你似乎并不惊讶。”
在服务人员的指引下,郁宁坐在他正对面,“不然呢?还质问你为什么骗我?”
成胥似笑非笑,“既然知道,为什么还来?”
“您找了最容易识破的理由,不就是想试探我会不会来。既然如此,为什么不满足您的心愿呢?”
成胥晃了晃杯中的酒,“你不怕吗?”
郁宁:“怕什么?”
成胥勾唇,微微眯着眼,“你说呢。”
郁宁环顾周围,“如此高档的餐厅,成先生这样的翩翩公子,应该不会做有失身份的事吧。”
成胥挑眉,抿了酒杯。
“但是成先生,您明知不合适,也清楚我和季南枫的关系,又为什么还请我来?”
“这种事一巴掌拍不响,我有权请,你有权不来,还可以向季南枫告状。”成胥举起酒杯,“但你都没有。”
郁宁低头笑了笑,而后,和成胥轻轻碰杯。
*
临近午夜,成胥的车停在郁宁家门口,但车门紧锁。
郁宁两次尝试拉门未果,他攥紧兜里的防狼喷雾,“成先生,您该不会想在我家门口,对我做些什么吧。”
“怎么会呢。”成胥示意司机解锁车门,“但相处的时间总是这么短暂,还没分开,我已经开始期待下次见面。”
郁宁屏住呼吸,避开帮他解开安全带的手,“这种小事,不劳烦成先生了。”
成胥的手悬在半空,“郁宁,我迫不及待让你为我画像了。”
郁宁打开车门,“这种事情,越期待越美好,不是么?”
成胥拉扯领带,几乎将他看穿。
郁宁迅速车,“谢谢款待,改日见。”
他走了两步又回来,“哦对了,我们见面的事,您应该也不希望季南枫知道吧。”
“当然。”
郁宁保持微笑,“成先生,我会加紧练习绘画,好配得上您的英俊风采。”
等郁宁的背影彻底消失在视线,成胥舔了舔嘴唇,“欲擒故纵,骚货。”
*
郁宁到家,他撑在水池边拼命呕吐,直到吐光了所有食物,他热了杯牛奶,并服用了两粒养胃药。
随后,他拼命用生理盐水清理鼻腔。
成胥喷了特质香水,有迷.情成分。
郁宁头很晕,他心跳稍快,渴望被触碰,甚至是更进一步的发展。
他紧紧咬牙,人渣。
中学生都不放过。
郁宁洗了热水澡,身体还是不舒服,低劣的致幻味道,只要想起就会反胃。
郁宁换上睡衣,他拿着钥匙,拧开了季南枫家的门。
二火闻到郁宁的气味,它抖抖毛,低头蹭他脚踝。
郁宁蹲下来揉揉它,把二火引到软垫子上哄睡。
随后,郁宁来到卧室门口。
有的人天生睡眠好,只要天不亮,天塌下来都不影响睡觉。
“咔”的一声,卧室的灯被点亮。
床上的人猛地睁眼,直对郁宁的目光,“我靠,大半夜的,你吓谁呢?!”
郁宁慢慢悠悠爬上床,他躺在里侧,把自己盖得严严实实。他用力呼吸,满世界都是季南枫的味道。
一切都收拾好,郁宁才开口,“我睡不着,借宿一晚。”
“你不会有受虐倾向吧,还想念农村破宿舍的硬板床?”
“不是。”郁宁找了个借口,“我鬼片看多了,害怕。”
“害怕还看,你脑子进水了?”
郁宁翻了个身:“增加灵感。”
季南枫:“……”
画画的思想觉悟真他妈奇葩。
季南枫扯开被子,也躺了下去。
“关灯。”郁宁闷在枕头里。
“你不是怕鬼吗?”
“有你在就不怕了。”
季南枫:“……”
当我会信?
季南枫被搞得没脾气,他下床关了灯,又返回来,“还怕吗?”
郁宁蜷缩身体,“怕。”
季南枫:“用抱着吗?”
郁宁抓着他的衣领,使劲贴近怀里:“用。”
季南枫搂上他,口气跟大爷似的,“这时候知道我的重要性了?”
“嗯。”郁宁喷出的气息很热,刚好洒在季南枫颈窝里,有心跳的频率。
季南枫稍微用力,把人抱紧,“以后少看那种东西,别没事找罪受。”
郁宁闷在他怀里点头,额头被纽扣硌得难受。
季南枫忽而想起,“不对啊,我记得你以前不怕鬼的。”
七八岁的某天,趁爷爷奶奶不在家,季南枫以男子汉勇闯异世界为由,非扯着郁宁看鬼片。
结局是,小小的季南枫吓成狗,小小的郁宁无动于衷。
郁宁蹭了蹭腿,小声嘟囔,“人心比魔鬼可怕得多。”
“什么?”
“没事。”郁宁嘴唇贴在他皮肤上,压制想要舔上去的冲动,“季南枫,我好怕。”
季南枫轻轻拍拍他,“别怕,以后哥都罩着你,空手道黑带三段,打遍天下所有小鬼。”
郁宁在他怀里不停地蹭,声音软绵绵的,“季南枫。”
季南枫:“……在呢。”
怎么看个鬼片,人都变软了。
草,好爽,刺激。
郁宁心跳得很快,理智在对抗生理性的挣扎,“给我唱首歌吧。”
“超级飞侠主题曲?”
郁宁:“……不。”
季南枫:“那想听什么?”
“甜蜜的情歌,越甜越好。”
季南枫:“你的口味,越来越恶心了。”
郁宁抓他胸口,紧实的肌肉刺激他,“你唱不唱?”
季南枫一躲,“唱唱唱,别挠,痒死了。”
季南枫想了想,“甜蜜的情歌……甜蜜蜜行吗?”
“好老的歌,好土。”
“你还是听不听?”
郁宁偷偷解他的睡衣纽扣,“听。”
季南枫清清嗓子,哼了两句调才开口,“甜蜜蜜,你笑得甜蜜蜜,好像花儿开在春风里,开在春风里……”
如果季南枫是炎炎夏日里,暴晒后干燥热烈的青草,那他的嗓音,就像是大雨倾盆后,剥开云雾的黎明。
郁宁的燥热逐渐抚平,他听着季南枫的心跳,终于安定下来。
*
郁宁错失了保送的机会,只能和其他艺术生一样,专注联考集训,转战不同学校的艺考。
距离联考仅剩一周,郁宁和学校请了假,把时间都用在联考冲刺上。
当天的课程结束,天空不作美,下起了瓢泼大雨。
景繁背着画板急匆匆跟过来,“小宁,你要走了吗?”
郁宁翻找雨伞,“嗯。”
景繁:“你自己回去吗?”
“嗯。”郁宁尝试叫滴滴车,但高峰期,根本无人接单。
“你男朋友不来接你吗?”
郁宁迟疑,“男朋友?”
他并没有把和季南枫交往的事告诉景繁。
“就是上次下雨的时候,开奔驰车来接你的男人。”景繁眨眨眼,“还挺帅的呢。”
郁宁撑开伞,“他不是我男朋友。”
“小宁,你先别走,这么大的雨,还是坐我爸的车回去吧。他马上就到了,你这样会感……”
话音没落完,景繁收住嘴,他目光定格在停进院子的蓝色跑车上。
景繁低头编辑短信。
「爸,雨太大,太危险了,您不要来了。我坐同学家的车回去。」
景繁撑开雨伞,跑了过去,“季南枫,真的是你呀!”
季南枫放下玻璃窗,“郁宁出来了吗?”
“他已经走了。”
“他急什么,自己走的?”
“嗯,走好一阵了。我也是说,他何必那么着急。”
景繁继续说:“也可能在马路对面,有男朋友接他吧,就像上次一样。小宁真幸福,有那么好的男朋……哎?季南枫,你别走啊,我也没人接,你能不能……喂!”
*
晚高峰的下雨天,路途不好走,马路上的人又多,季南枫被堵得心烦,他不断给郁宁打电话,始终没人接。
季南枫被堵了两个多小时,到家的时候已经快九点。
季南枫憋了一肚子火,他推开郁宁的房门,“你干嘛呢,怎么不接电话?”
郁宁刚洗完澡,衣服穿得松松垮垮,正在擦头发,“手机静音,忘了。”
季南枫:“你怎么回来的?”
郁宁:“走着。”
季南枫的火更没处撒,他拽走毛巾,把郁宁按在床上,捂着脑袋使劲擦,“你知道家离你上课的地方多远吗?今天的雨那么大,你不要命了?”
郁宁脑袋被擦得乱晃,“借你吉言,命还在。”
毛巾快蹭出了火星,季南枫又打开吹风机,“再下这么大的雨,就好好呆着等我电话,还有……不、要、静、音。”
“你上课呢,我怎么等你的电话。”郁宁突然回头,冷着脸,“你旷课了?”
季南枫卡住,“哎,你觉得温度怎么样?我手法还说得过去吧。”
郁宁拽走吹风机,“你没上课?”
“啊什么?”
郁宁板着脸,“别给我装傻。”
季南枫:“我不是怕你淋雨感冒,再传染上我嘛。”
郁宁的脸色阴沉。
“行行行我错了,我今晚不睡了,彻夜学习,来弥补今日犯下的大错。”季南枫服软,“您老消消气,成不成?”
郁宁把吹风机递给他,“继续。”
季南枫:“?”
这是良心发现,还是暴风雨前的平静?
郁宁说:“我下次会注意,及时接你电话。”
季南枫:“??”
他又吃错药了?
*
联考在周末进行,他背着画板,季南枫早在客厅等候多时。
上了车,季南枫掏出个保温杯,“喏,拿着。”
郁宁接过,“水?”
“是神仙圣水,我花重金找大师求的,喝一口就能大富大贵,金榜题名,走向人生巅峰。”
郁宁:“……哦。”
他拧开瓶盖,却季南枫制止,“现在有点烫,等到了再喝。”
郁宁把水杯收进包里。
约半小时的路程,车停在考场门口。
季南枫拍拍他的肩膀,“郁·著名绘画大师·宁,加油!”
“谢谢。”郁宁下车,接过季南枫递来的画板。
他走出去几步,季南枫还在后面喊,“大师,记得喝圣水!”
“知道了。”郁宁招了招手。
郁宁走进考场,身边都是和他一样,背着画板颜料的考生。
有人拍他肩膀,“小宁,早上好呀!”
只听声音也知道是谁,“嗯,早上好。”
景繁拽着书包带,走在他左边,“努力学画画这么多年,终于到了见成效的时候了。小宁,你紧张吗?”
郁宁:“还行。”
“也是,你画得那么好,肯定不紧张了。”景繁叹了口气,“不像我,半路出家,总觉得学不扎实,心慌慌的。”
“别这么说,你只比我晚学了两年。这种考试,对你来说不难。”
景繁扬起嘴角,“但愿如此。如果你能借我点力量就更好了。”
郁宁微微笑,“嗯,借给你。”
“谢啦!哦,对了。”景繁拿出瓶矿泉水,这个给你喝,不是普通的水哦,考试可以增加能量。”
说着,景繁拿出另一瓶,自己喝了一口。
郁宁接过瓶子,“谢谢。”
两个人分布在不同考场,郁宁在一楼,景繁在二楼。
郁宁和景繁告别,走进考场。
他到得早,收拾完东西,拿出季南枫给他水杯,又看到摆在脚边,景繁给的那瓶。
“小宁!”景繁走了进来,“你们考场人好少,我们那都快满了,害得我更紧张了,到你这里透透气。”
景繁发现了摆在他脚边的水瓶,“你不喝点吗?等下画画的时候,喝水就不方便了。”
“嗯,现在就喝。”
说着,郁宁拧开了瓶盖。
“景繁,你在这里啊,我找你好久。”门口站着个梳单马尾的女生。
景繁起身,“小宁,你先喝水,我马上回来。”
“嗯。”郁宁端起矿泉水瓶,往嘴边放。
*
等景繁再回来时,塑料瓶里的水少了三分之一,“怎么样,好喝吗?”
“有点蜜桃的味道,挺好喝的。”
景繁笑得灿烂,“我就说你会喜欢,喝了它,一定会考出高分的。”
“嗯,谢谢。”郁宁从包里掏出保温杯,“这个是季南枫给我的,据说是神仙圣水,我喝你的就够了,这杯要不帮我喝掉?”
景繁看着精致的保温杯,指尖动了动,“这样合适吗?他知道了,会不会不高兴?”
“不会的,我们都是朋友。”
景繁把杯子抱在怀里,“谢谢你。我先走了,等等加油啊!”
“嗯,一起加油。”
所有考生就位,考试正式开始。
第一场是素描。
郁宁进度很快,画即将收尾时,窗外传来动静声,穿白大褂的医护人员匆匆而过。
考生纷纷往外张望,开始有人窃窃私语。在监考老师的提醒下,考场恢复安静。
第一场考试结束,休息期间,很多人凑在一起讨论八卦。
“刚才怎么回事,有知道的吗?”
“我打听了,好像有个学生在考试途中突发急症,全身抽搐,突然就不行了。”
“天呐,是压力大吗?”
“好可惜,这下联考废了吧。”
“高考也别考了,复读算了。”
“我听同考场的说,他画的挺不错的,如果没出事,分数应该不低。”
*
最后一场是人物速写,郁宁很快结束考试,并提前上交了作品,走出考场。
季南枫戴着墨镜,靠在车边,把水递给他,“大师这么早就出来了?”
“太容易,不想浪费时间。”郁宁接过水杯,是清淡的黑茶红糖味道,“好渴。”
季南枫黑着脸,“你刚才没喝水?”
郁宁没答,拿着杯子上了车,“你忙不忙?”
“今天所有的时间,都奉献给大师。”
“送我去趟医院吧。”
季南枫皱眉,“不舒服了?”
郁宁:“没有,看望别人。”
“我靠,你说这个我想起来了。你考试的时候,有个考生被抬上了救护车,我他妈吓死了,直接冲了出去,还以为……”
郁宁接话,“以为是我?”
“呸呸呸,别说不吉利的话。”
郁宁:“你没去看看是谁?”
季南枫摆摆手,“管他是谁呢,不是你就行。”
“如果就是我呢,你会怎么做?”
“去医院呗,还能怎么做。”
郁宁说:“如果你今天也参加考试,而我在隔壁晕倒了。救护车来了,一群人正要把我送去医院,你会怎么做?”
季南枫想了想,“那得看多重要的考试。”
“假如是高考呢?”
季南枫认真思考,“如果是这么重要的考试 ,那我得考完再去找你。”
郁宁:“你不陪我去医院?”
“救护车都到了,我去不是添乱吗?而且,那是高考不是月考,我还陪你?那我苦学这么多年,不等于白废了?是你傻还是我傻?”
郁宁鼻腔发酸,“你骗人。”
季南枫偏头,“什么?”
郁宁系上安全带,“没事,走吧,去医院。”
“哪家医院。”
“离这儿最近的一家。”
*
十分钟后,车停在中心医院。
季南枫解开安全带,“需要我陪你吗?”
“不用,我很快回来。”
季南枫:“行,有事给我打电话。”
郁宁先来到急诊室 ,经打听 ,他走向三楼病房。
安静的下午,苍白冰凉的走廊空无一人。
郁宁轻轻敲门。
病房内的人看着窗外,“我说了,让我静一静。”
郁宁推门而入。
景繁吼道:“我说了我想静静 ,没听到……郁宁,你、你怎么来了?”
“你在考试途中发病,作为朋友的我,不该来看看吗?”
景繁不屑,“朋友、呵,朋友。”
郁宁:“朋友,那杯饮料好喝吗?”
景繁表情又冰又冷,“你故意的。”
“故意什么?抱歉,我不明白。”
景繁青筋暴起,“你根本没喝那瓶水,而是把他混进了季南枫的保温杯!”
“大概吧,我不记得了。”
景繁咬牙,眼尾猩红,“郁宁,我没想到,你这么阴险恶毒。”
郁宁哭笑不得,“你这么说我,良心不会痛吗?”
景繁嗤笑,“你果然没把我当成朋友,所以才会防着我,不信任我。”
“我如果信任你,躺在这里的人就是我。”
冰冷的过往,敲击着郁宁的记忆。
前世,郁宁几乎没朋友,数来数去,景繁绝对算一个。
当年美术联考,郁宁喝了季南枫的黑糖红茶,并没有喝景繁的矿泉水。
三个月后的高考,景繁又递来一瓶 ,还和他说,“这次一定要喝呀,不要辜负我的心意哦。”
郁宁的确喝了,结局就是考试途中突发急症,被送进了医院。
与此同时,季南枫不顾监考老师的阻拦,放弃后面的考试,毅然决然陪他上了救护车。
后来,季南枫因缺考两科,与本科分数线失之交臂,最后还抽风选了个卫校去读。
堂堂上市公司的阔少爷,却要去当护士,季家父母还不阻拦。
到最后,其他技能学得怎么样不知道,但抢救人的手法无与伦比。
实际上,高考前夕,郁宁的身体一直不太稳定。如果不是景繁躺在这里,郁宁至今都不知道,那杯水才是发病的选中。
上一世,郁宁住院以后,景繁还特意过来看望他,担心他又鼓励他。
如果不是在他当交换生那年,景繁坐了那些丧心病狂的事。在郁宁心里,她一定是朋友。
郁宁自嘲,“我以为你只是讨厌我,没想到,你是想我死。”
景繁卸下伪装,“怎么了,不行吗?”
“你为什么要害我?”
“倒不如问问你自己。”
郁宁:“我怎么了?因为你喜欢季南枫,因为我和他走得近,你就要置我于死地?”
“当然不是。”
郁宁:“还有什么?”
景繁咬牙,“我恨你,恶心你,讨厌你!”
“我曾是朋友,我自认为和你没有过节,你为什么恨我?”
“朋友?你真的当我是朋友吗?扪心自问,有你这样高傲自负的朋友吗?你画画好,学习好,长得好就了解不起了是吗?凭什么总是一副高高在上的德行?你身体不好,全世界都要围着你转吗?”
“你以为自己是谁?凭什么别人总要热脸贴你的冷屁股?恶心,臭虫!”
“还有,季南枫凭什么对你那么好,从小认识就了不起了吗?我认识他只比你晚两年,凭什么待遇却差那么多!”
景繁嘶吼:“我努力学习,努力靠近他,努力和你成为好朋友,努力做你们当中的第三个人!但为什么,我那么努力,他都不肯多看我一眼。”
“最可恶的是,他说好高中读私校,到头来,竟然为了你转学!”
当年中考结束,景繁听说季南枫会上私校,而郁宁继续读公立一中。景繁激动万分,以为自己的机会来了。
他软磨硬泡,让爸妈卖了套房,给他凑齐私校三年的学费。但临开学前,季南枫却突然转去了一中。
“你知道私校三年的学费有多少吗?一百万!并且,根本不退!”
“他是少爷,他家有钱,他可以为了你不要一百万,但我不是,我也不能!凭什么,你告诉我凭什么?”
景繁越来越失控,“他喜欢会画画的人,我就努力学画画,他对学习好的人感兴趣,我就拼命读书。他喜欢皮肤白的,穿浅色衣服的,我也穿浅色衣服,千方百计让自己变白。可为什么,他还是不看我一眼?”
“我们做了六年小学同学,三年初中的同学,好歹也认识了十几年,可他连我叫什么都不关注。”
“他的世界里,永远都只有你!”
景繁哭得撕心裂肺,“凭什么我付出了什么多,都换不来一丁点回响,可你什么都没有做,却能得到别人的奢求不及。”
“每个人都是独立个体,你何必靠模仿别人来获得喜欢。卑微又可笑。”郁宁板着脸毫无动容,“你死心吧,他永远不会喜欢你。”
景繁冷笑,“别用那副高傲的姿态教育我,让人恶心。”
“随你怎么恶心,但你做了坏事,这就是你的报应。”
景繁不屑,“哼,少在那里耀武扬威。别人不知道,你当我也不知道吗?你不过是个被父母抛弃,没人要的可怜虫。只能用表面的骄傲来隐藏缺陷的内心。”
“实际的你,胆小低贱又自卑,是没人要的垃圾!”
景繁的话,扯断了郁宁的底线。
那个瞬间,郁宁的眼神狠戾无情,“呵,你真是活该!活该躺在这里,活该联考缺席,活该用尽手段季南枫都不爱你。所有一切都是你的报应,我祝你……”
“生不如死!”
郁宁转身,一秒都不想多待。
景繁发疯下床,抓起床头的水果刀,“郁宁,你害我,我要拉你送葬!”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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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出柜
几乎同一时间,房门被人撞开。
季南枫从门外冲入,他搂紧郁宁,徒手抓住刀尖,一脚踹向景繁的小腹,把人踢到墙边。
他无暇顾手伤,迅速将人抱上床,“郁宁,你怎么样?醒醒,说句话!”
郁宁脸色苍白,他闭着眼,一动不动。
季南枫按向床头的警报器,对着倒地的景繁连踹三脚,“他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拉你全家送葬!”
景繁抱着脑袋窝在墙角,疼得连连求饶,“别打了,放过我。求求你,饶了我吧。”
医护人员和警察同时赶到。
混乱间,两名警察将狼狈的景繁拽起,并拷上手铐。另一名警察取走季南枫手中的水果刀。
门口的摄像头,清晰记录了景繁行凶的全过程。经核查,景繁两天前已年满十八,是具有完全行为能力的人,他将以蓄意伤害或蓄意杀人,被公安机关提起诉讼。
经医生多次劝说,季南枫才肯离开去包扎伤口。好在伤得不深,简单处理即可。
包扎完毕,季南枫回到病房外等候。只要回想起刚才的画面,他就坐立难安。
还好他跟上去了。
还好,还好……
医生在门内呼唤,“家属可以进来了。”
季南枫推开门,郁宁已经醒来,手背扎着点滴,脸色缓和了些许,但仍旧憔悴苍白。
季南枫喉咙干涩,“医生,他怎么样?”
“别担心,没大碍,输完液就可以回去了。”
季南枫终于松了口气,“谢谢。”
送走医生,季南枫坐在床边。他不想对郁宁发火,但全压在心口,落也落不下去。
郁宁的眼睛滑到他缠裹绷带的手,“疼不疼?”
季南枫攥紧拳,“自己都管不好,还有心思管我?”
郁宁勾了勾指尖,“给我看看。”
“别他妈转移话题,为什么要单独见他?”
郁宁回想,也觉得后怕,“我没想到他会这么偏激,下次会注意。”
季南枫压着火,“没他妈下次!”
郁宁勾勾他受伤的手指,“别生气了,好不好?”
季南枫把手挪开,“不好!”
郁宁试图去够他,“怎么样你才能消气?”
明明憋了满身的火,可柔软的郁宁能一切烟消云散,“算了,以后不准再单独见危险的人。”
但还是忍不住说了狠话,“再有下次,我连你也不放过!”
郁宁点头,“都听你的。”
季南枫叹了口气,“睡会儿吧,输完液我叫你。”
郁宁又勾勾手指,“给我看看。”
季南枫把缠着纱布的手送到床边,由郁宁轻轻拢住,收在怀里,“疼不疼?”
季南枫微微攥拳,“不疼。”
郁宁的嘴唇碰了碰指尖,“可我好心疼。”
温柔的语调,柔软的触碰,几乎胀破季南枫的胸腔,他避开郁宁的眼神,“没事,这点伤不算什么。”
郁宁轻吹渗血的掌心,“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怎么可能,我只会天天烦着你、骚扰你。”季南枫小心翼翼捏了下他的食指,“睡吧,我等会儿叫你。”
郁宁闭上眼,仍拢着他的手掌不放。唇齿呼出的热气喷在指尖,惹得季南枫毛毛躁躁的。
在确保郁宁睡熟以后,季南枫伸长手指,缓慢贴向郁宁唇边。
温热且柔软。
下一秒,季南枫指尖灼热,被张开的嘴含进了口腔。
舌尖滑过手指,像是沾了水的羽毛,湿热的,滑腻的,柔软的,不停歇的……
草!
*
美术联考结束,接下来,郁宁还要准备各学校的专业考试。
一个月时间内,郁宁报了除菁大以外的七所一流美院。
当天,郁宁参加完远美的考试,他刚下火车,就接到了通陌生电话。
电话那头,是略显苍老的男性声音,“郁宁啊,最近怎么样?”
郁宁迟疑,“您是……梅教授?”
梅教授埋怨道:“哼,亏了你还记得我。”
“教授,我怎么会不记得您。”
“你所谓的记得我,就是辗转不同美院,唯独不来菁大?”
郁宁说:“教授,我不是那个意思。”
梅教授:“还和我赌气呢,嫌我没给你保送的机会?”
“没有。是我深知让您失望了,不敢再厚着脸皮面对您。”
梅教授:“既然不敢面对,又为何寄画给我?”
一周前,郁宁把冰湖的作品彻底完成,并寄给了梅教授。
郁宁如实说:“我想把最珍贵的作品,展现给最敬重的人。”
“你这孩子,嘴巴是甜的。”梅教授态度缓和不少,“那几所学校考得怎么样?”
“托您关心,都是第一名。”
“嗯,艺术分顶尖,文化课优秀,照这么来看,全国所有院校都任你挑。”
“您过奖了,我还有很大的进步空间。”
梅教授深吸一口气,“行了,我不想听客套话。你先和我聊聊,这幅‘冰湖梦境’的创作灵感。”
整副画以白色为主调,勾勒出绝妙的冰湖雪山奇景,但画面的重点,是伏在冰面上的两个青年。
梅教授的注意力,落在躺在冰面的青年身下。
“如果没有这摊血,单纯是美好爱情,可你却要在纯洁干净的画面上,添加了冲突性的颜色,让爱情变成了悲情,让团聚变成了分离。”
“从层次来看,青年身下的血迹是后来添加的。所以,你原本想画美好爱情,为什么后面又改变主意了?你是怎么想的?”
郁宁很平静,“没怎么想,我只是把心脏剖出来,展现给别人看。”
电话里传来梅教授的笑声,“孩子,你总能带给我意想不到的惊喜。”
“您过奖了,我只是个普通学生罢了。”郁宁顿了顿,“但是教授,那幅画,能不能麻烦您再寄给我。”
“不是送我的?”
“抱歉教授,那副作品,对我来说很重要。”
梅教授:“既然如此,为什么还把原版寄过来?”
“想听听您的意见,就该给予最大的诚意。”
“你这孩子啊,真是让人又爱又恨。”梅教授笑着说:“行了,我还有课,我们改日再聊。”
“教授,我把地址发给向霖学长,让他帮忙寄……”
“嘟嘟嘟——”
电话被突然挂断,郁宁还决定是把地址发给向霖。
短信还没编辑完,班主任的电话先打了进来,“你这孩子,怎么这种事还瞒着学校。”
郁宁:“什么事?”
班主任:“校长和系主任都知道了,你还和我装傻?”
“老师,我真不知道您在说什么。”
“菁大招生办的电话都打学校了,说要破格保送你,让你务必不要和任何学校签订任何协议……”
班主任说个没完,“真是没想到啊,眼瞅着要高考了,还来了个意外惊喜。这两年菁大保送太难了,去年就一个,我以为今年也只有谈晨呢。谁曾想,保送期都过了,你还能给学校长脸。”
“哦对了,招生办那边还托我给你带句话,好像是说,‘想要画,就等开学亲自来拿。’”
郁宁按住心口,如释重负,“我知道了,谢谢老师,我会更加努力的。”
“行,现在也没啥事了,你多注意身体,上学时间自己掌握,但毕业典礼一定要来。”
“谢谢老师。但我还有个荒唐的请求,希望您能答应。”
“只要你说,老师都准!”
*
郁宁在候车室接了好几通电话,季南枫早在门口等得不耐烦。
等到极限,季南枫要报警了,郁宁才不疾不徐走出来。
季南枫接下画板往车上放,“你真行,再晚点,我白头发都长出来了。”
郁宁上了车,“改天送你瓶染发剂。”
“行啊,至少九九八,便宜的配不上我的气质。”
郁宁:“……白痴。”
见郁宁心情不错,季南枫打开快节奏歌曲。他驾驶着方向盘,随着音乐哼唱,“也不知道奶奶做什么好吃的。”
“还没到吃饭的时间。还有,你走错路了。”
“没有啊,回家就是这条道。”
郁宁:“今天徐老师那有课。”
季南枫踩了脚刹车,“今天还去上?”
郁宁:“为什么不去?”
季南枫试图挣扎,“你好不容易回来,学习不怕晚,休息大过天,咱明日再来。”
郁宁:“谢谢,但我不累。”
季南枫看向郁宁的书包 ,“今天徐老师讲物理,你又没带其他科资料,总不能干巴巴闲着吧。”
“没事,我可以干巴巴闲着。”
“那怎么行,虽然你是美术生,但国家提倡全面发展。你专业分是高,但万一文化课掉了链子,没考上,岂不是悔憾终生。”
郁宁似笑非笑,“这么关心我的学习?”
“那肯定啊,咱不是说好了,要一起努力,一起上大学,我怎么忍心留你一人。”
郁宁:“嗯,那你更该努力了。”
“咱俩得共同进步才行。”季南枫发动汽车,“所以,今晚还得回家,让你好好复习。”
“哦,我有件事忘了和你说。”
季南枫:“什么?”
郁宁看着他毫无觉悟的眼神,“算了,你现在不配知道。掉头,去上课。”
“靠,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快到,要迟到了。”
*
经过郁宁的威逼利诱,还有季南枫的半推半就,这课最终还是上下来了。
季南枫到家,完成所有的学习任务后,已临近十二点。
大半夜,入睡前,还接到了皇后娘娘的电话。
隔着手机都能听出她的激动,“儿子,我听说,你和小宁约好一起上菁大?”
季南枫:“那是他一厢情愿,我可没答应。”
“我不管你答不答应,反正你得好好用功,拼命学、努力学、往死里学,听到没有?”
“妈,你以前不是说,成绩不重要,开心快乐才重要。”
“你已经挺开心的了,所以现在成绩最重要。”
季南枫:“郁宁又给您洗什么脑了?”
“我觉得小宁说的特别有道理。”
“那都是传销,不能盲目信,会倾家荡产的!”
“没事,荡产给小宁,爸妈心甘情愿。”
季南枫:“……”
世态炎凉,
亲儿子比不上别人家的香。
“你赶紧努力,必须考上菁大金融系,要不家里这么大的产业,以后谁来管?”
季南枫扯嘴,“您可以让您的干儿子来。”
“那哪成,人家小宁是大画家,这么累的工作,可不能让他干。”
季南枫强颜欢笑。
世上没有和蔼可亲的妈,只有榨干老百姓的资本家。
“行行行,我知道了,我一定努力读书,建设祖国,报效国家。最重要的事,不辜负皇后娘娘的期望。”
“这还差不多。哦对了,这个周末,你和小宁一起回家吃饭,别忘了。”
“我还得学习呢,哪有时间。”
“少找借口,小宁都答应我了。”季妈妈威胁,“你要是敢不来,以后都别回来。”
季南枫:“臣接旨,皇后娘娘就是天,娘娘千岁千千岁。”
*
高考的日子越来越近,季南枫已经被“驯化”到,每天不学到十二点,心里就过意不去的程度。
早读后的课间,季南枫趴在桌上补觉。
他坐在最后一排靠窗的角落,没同桌,旁边桌上放着两摞练习册。
很轻的脚步声,沿着季南枫的方向逐渐拉近。随后,停在他身边。
熟悉的声音传来,“把书搬走,我要坐这里。”
季南枫睡得熟,根本没听见。
“我不想说第二次。”
季南枫惊得坐起,和站在他跟前的郁宁目光相接,“靠,你来干嘛?”
郁宁坐在他身边,还有模有样地拿出笔记本,“旁听。”
“你个学文的,旁听个屁。”
“你说得对。我副业旁听,主业陪读。”
季南枫炸了,“草,你有完没完了!你他妈不高考吗?学习再好也不用这么狂吧?”
郁宁云淡风轻,“你说得有道理,但有件事我一直没和你说。”
季南枫:“什么?”
“我被保送了,菁大美院油画系。”郁宁的笑透露着不加掩饰的狡诈,“我不用高考,专门监督你。”
季南枫:“……”
他妈的,你大爷!
*
距高考仅剩一个月,高三周末放假半天。
今天和郁宁约好回家吃饭,季南枫把书塞进桌兜,“祖宗,咱啥时候走?”
“现在。”郁宁合上笔记本,盯着两手空空的季南枫,“背上书和套卷。”
“你不觉得,这种阖家团圆的日子,一旦掺杂了知识元素,就显得不纯净了吗?”季南枫双手插在裤兜,“温馨幸福的家庭环境,需要所有人的努力。”
郁宁毫无动容,“还不拿?”
季南枫,“……”
就不该废那么多话。
季南枫家离学校不近,晚高峰,车开了一个多小时才到。
季妈妈万等候多时,热情迎了上来,“小宁啊,阿姨都想死你了。”
“阿姨,我也很想您。”
季南枫:“……”
切,平时凶得像东北虎,一到家长面前,秒变乖巧小猫。
“瞧瞧,都瘦了。”季妈妈转向季南枫,“是不是这兔崽子老招惹你,把你气瘦了?”
季南枫:“妈,您可不能冤枉良民,我现在根正红苗。”
“可算了吧,案底丰富的人,没洗白的机会。”季妈妈瞪季南枫一眼,又转过去拉郁宁的手,“小宁啊,别怕,跟阿姨说实话,他是不是又欺负你了?”
郁宁摇摇头,“他对我很好。可能是最近忙联考的事,饮食不太规律。”
季南枫:“?”
良心发现不告状?
苍天开眼了!
季妈妈心疼,“等阿姨去给你煲个甲鱼汤,好好补补身子。”
“阿姨不用,别麻烦了。”
“没事,你叔叔还有会儿才到家,刚好够时间煲汤。”季妈妈往厨房走,“你们先上楼休息,开饭了叫你们。”
郁宁跟着季南枫来到卧室,因不长住,房间空荡荡的,桌上毫无“用功学习”的痕迹,只有北侧墙面的篮筐显得热闹。
季南枫把书包随手一丢,坐在滑椅上轻车熟路投篮球。
郁宁坐在写字台另一侧,“再投一个,过来学习。”
季南枫投了一个又一个,“饿肚子学习,影响智商。”
“你智商富裕,废点也无所谓。”郁宁拿出个笔记本,“这是谈晨整理的物理押题集,你先看看。”
季南枫摸他的脑门,“你发烧把脑子烧短路了?给我看文科生整理的物理题?你是讽刺他还是恶心我?”
“他是蝉联三年的物理竞赛冠军,也是以这个资格被保送进菁大的。”
季南枫:“这么干嘛学文,脑子也短路了?”
郁宁将笔记本塞给他,“别管闲事,今天把这个看了。”
季南枫把本往外推,“他牛逼我更不能看了,竞赛王者和普通学渣有铜墙铁壁,看不懂。”
“他舅舅是高考物理出题组组长。”
季南枫意味深长,“哦,他搞到答案了?”
郁宁:“做梦,那是违法的。”
季南枫:“那要他有什么用?”
“谈晨寒暑假常和他舅舅研究题型。”郁宁再次将本子塞给他,“他舅舅的习惯和偏好全在这里了。一周时间,全做一遍。”
季南枫:“……哦。”
沉甸甸的爱,好难消受
*
晚上七点,四个人围坐在餐桌边。
季爸爸不停给他夹菜,“小宁尝尝这个,听说你爱吃,我昨晚专派人连夜空运过来的。”
季妈妈又给他盛汤,“小宁,多喝点补身子。”
“谢谢叔叔阿姨。”郁宁把剥好的虾放到季南枫碗里。
季爸爸擦擦嘴,和季妈妈交换了眼神,才清了清喉咙缓缓开口,“小宁啊,上次你阿姨和你说的事,考虑的怎么样了?”
季南枫美滋滋吃虾,“啥事?”
季妈妈把另一只下虾塞他碗里,“有你啥事,吃饭。”
季南枫看着剥得极其敷衍的虾,又想起郁宁剥的那只……
差距好大。
亲妈不如对家。
郁宁喝了口汤,慢条斯理说:“抱歉叔叔阿姨,我不能当你们的干儿子。”
“噗——咳咳咳!”季南枫急忙捂住嘴,“你们说,别管我,我没事。”
季南枫偷偷瞄他爸妈,这俩老不正经,果然还是下手了。
季妈妈肉眼可见的失落,“为什么啊?是觉得叔叔阿姨哪些地方不好吗?”
季爸爸说:“孩子,你放心,我们和你爷爷奶奶商量好了,你不用改姓,也不用给我们养老。我们还负责照顾你和你爷爷奶奶,给他俩养老。”
季南枫没接话,但就他看来,郁宁是真想不开。
他都不介意,也不知道这傻子矜持什么。叫一声爹妈,至少几个亿有了,这买卖稳赚不赔。
“叔叔阿姨千万别多想,你们很好,我也很喜欢你们,不能答应是我的原因。”
郁宁放下筷子,郑重其事,“毕竟,我和季南枫正在谈恋爱,将来还要结婚。从伦理道德来说,没办法做你们的儿子。”
作者有话要说:
季南枫(现在版):谁要跟他结婚?!!胡扯,我没说过!!爸妈,你们相信我,我是被逼的!!
季南枫(未来版):老婆真香,吸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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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邀请
“噗——!”季南枫的汤喷了出来。
季爸爸惊掉了下巴:“什、什么?”
季妈妈提高嗓门,“你、你俩、谈恋爱?”
作为全场唯一平静的人,郁宁甚至有心思给季南枫递纸,“嗯,谈恋爱。”
季妈妈放下筷子,“什么时候的事?”
郁宁想了想,“从我十八岁那天开始,到现在有七个月了吧。”
“什么?七、个、月!”
“背着我们,偷偷搞七个月?”
“还一点动静都没有!“”
郁宁擦擦嘴,“对不起,我们的确不该瞒这么久。”
两位家长交换了眼神,最后一致决定,“你们先吃,我们去去就回。”
季妈妈拽着季爸爸上楼,瞬间没了影。
季南枫被汤呛红了脸,“祖宗,你疯了?”
郁宁拿起筷子,继续夹菜,“没疯,挺正常的。”
“你和他们说这些干什么?”
“如果我不说,等我当了你弟,就是乱.伦。”
季南枫:“……你牛,我服了。”
郁宁看向他,“难道和我交往就那么丢人,连家长都不能告知?”
季南枫:“……”
妈的,话都让他堵死了。
“我不是那个意思。”
季南枫看向毫无动静的楼上,“万一他俩不同意怎么办?”
郁宁云淡风轻,“那你就把户口改小,我以后当你哥。”
季南枫:“……”
哥你大爷!
*
卧室的门关得严严实实。
季妈妈插着腰,发型都气乱了,“绝对,绝对是季南枫那个臭小子动的手,百分百是他强迫小宁的。他肯定成天吵闹着骚扰小宁,逼小宁跟他好。小宁这孩子心肠软,又懒得跟他一般见识,没办法才妥协的。”
“这臭小子就没安过好心,我说他怎么打小就围着人家身边转,碰碰人家,捅捅人家,想着发的欺负人家,千方百计引起小宁的注意,敢情他打小就瞧让人家了。”
“兔子还不吃窝边草呢,这兔崽子咋这么不要脸,居然背着咱们,偷偷啃了小宁快一年!”
季妈妈捋了捋头发,“老公,这可怎么办啊,我看小宁的意思,应该是被那兔崽子骗上贼船,已经从了。好好的大白菜,就被这混小子给霍霍了。”
“老婆,你先放松,要我说,这也不是坏事。”季爸爸把季妈妈抱怀里安慰,“你想啊,既然小宁愿意和小枫在一起,说明他俩肯定都喜欢男人,就算小宁不和小枫在一起,将来也得跟别人好。那孩子自幼身体弱,就算当了咱儿子,以后还得嫁到别人家去,到时候受了委屈怎么办?”
“万一再远嫁,想去看他一趟都不容易。”
“小枫这孩子吧,虽然操蛋事没少干,但好歹心眼儿不坏,大部分时候也能听进去咱的话。倒不如将计就计,就让小枫把小宁拐回来,当不了儿子,当儿媳妇也行啊,到时咱还是和和美美的一家人。”
“特别是,按小宁说的时间,小枫就是在他俩谈恋爱以后,成绩才突飞猛进的。这段时间,他努力学习了,也不怎么鬼混了,现在都能考到年级前五十了。俩孩子共同进步,这事好事啊!”
“对啊!”季妈妈冲着季爸爸脸上就是一口,“老公,还是你想得透彻!别管是儿子还是儿媳,都是咱的好儿子!”
季妈妈嘴角的笑落不下来,“小南这小机灵鬼,真是妈妈的好儿子。”
季爸爸竖起大拇指,“这小子追人有一套,有我当年的风范!”
季妈妈搂着老公的脖子,“跟你小时候一样,死缠烂打,臭不要脸。”
*
十分钟后,爸妈回到餐桌前。
郁宁仍旧镇定,季南枫却肉眼可见的紧张。
季妈妈清了清嗓子,“我和你爸爸商量过了,你们的事,我们暂时同意了。但是。小枫你要好好对小宁,要是让我们发现你欺负他,我们绝不姑息!”
季南枫耳根红彤彤的,低头扒拉饭,“哦。”
郁宁没忍住,搓了搓他的耳垂,“谢谢叔叔阿姨,我继续监督季南枫学习,一定帮助他考上菁大。”
“好孩子,辛苦你了。”
“不辛苦,都是我该做的。”
季南枫扒拉开郁宁的手。
他甚至都没弄明白,到底是怎么和郁宁好上的。
算了,今天不当对象,明天就得改户口当他弟。怎么都是被压榨的命。
妈的,只有自己受伤的世界。
季妈妈给郁宁夹菜,“对了,你们的事,爷爷奶奶知道吗?我和你叔叔商量着,等高考结束,我们找个时间上门提亲。”
“咳咳咳。”镇定的郁宁终于有了反应,他大口喝水,“叔叔阿姨,倒也不用这么着急,我们才刚成年,结婚太早了。”
“我们交往的事情,我还没和爷爷奶奶说。他们毕竟年纪大,思想保守,同性恋爱这种事,可能暂时没办法接受。”
前世郁宁出柜时,虽不至于吵翻天,但也让二老消沉了一阵。
有段时间,爷爷也曾疯狂给他介绍各种条件不错的女孩,但郁宁一律不见。彼此为此僵持了不短的时间。等同性结婚合法的第二年,爷爷才终于妥协,还给他介绍了战友家的孙子。
季妈妈安慰,“没事,你们先以学业为主,老人那边,到时我和你叔叔做工作。”
“嗯,谢谢叔叔阿姨。”
季妈妈满心欢喜,“行了,别客气了,都是一家人。来,再喝碗汤。”
*
饭后,在家长的强烈要求下,他们今晚住在这里。
季妈妈忙着张罗,“小宁啊,你是和小枫盖一床被子,还是两床啊?”
这话把两人问懵了。
季南枫一整天都顶着张大红脸。
郁宁不尴不尬地回:“阿姨,我睡隔壁就行。”
季妈妈后知后觉,“噢,对对,你瞧我,太着急了。等着昂,阿姨给你准备被子。”
亲妈的话说得随便,但季南枫的脑子却熬成了粥。
他和郁宁也不是没在一张床上睡过,五六岁那会儿,他长期寄住在郁宁家,每晚都和他挤一张床。
包括后来郁宁去写生,还有他发烧和怕鬼那次,都是抱在一起睡的。
怎么今天就不能一起睡了?
季南枫支着下吧,苦思冥想半天,点开了手机短信。
「大聪明,睡了没?」
宝贝宁宁:「?」
「现在搞对象,都流行睡一块吗?」
宝贝宁宁:「你想表达什么?」
「也没什么,虽然我是被你强迫搞对象的,但如果你有这方面需求,就嘴甜点,叫声哥哥,再求求我,我倒是可以考虑以后都陪你睡。」
消息发出去,等了两分钟,都没有回复。
季南枫又发出去一条。
「咋不回,害臊了?」
「嗐,多大点事。你实在开不了口,大不了看在多年的情分上,我直接满足你也行。」
「但你晚上得老实点,高考前我蓄力呢,得禁欲,不能整宿整宿的陪你胡来。」
「毕竟男人一滴精十滴血。」
「当然了,你如果精力旺盛,非有需求,我也可以偶尔为你奉献几滴。」
「不用太感谢我,多在我妈那说说好话就行。」
宝贝宁宁:「再多说一句废话,就起来背单词!/菜刀/骷髅」
季南枫:“……”
他这么凶,真会有人喜欢他?
他是怕单身一辈子才赖上我的吧。
季南枫关掉短信界面,点开游戏。
论温柔可爱,还是【郁大聪明】讨人喜欢。
*
高考前两周,一切都按部就进行,但该来的剧情,哪怕重活一世,依旧会再来。
当天数学课,郁宁突然昏倒。
这次季南枫就在他身边,并第一时间陪他去了医院。因为发现的早,治疗的早,郁宁的病情较之前轻不少。
郁宁醒来时,只有季南枫守在身边,他看着很疲惫,明显很久都没睡。
季南枫守了一天一夜,嗓子都是哑的,“感觉怎么样?”
郁宁摇摇头,“没事,死不了。”
上一世,他也是被抢过来的,没那么容易死。
季南枫变了脸,“别再说这种话,我讨厌听。”
“嗯,不说了。”郁宁环顾四周,“这是哪儿?”
“医院,你需要留院观察几天。”
“我知道是医院。”郁宁再次确认房间内的豪华装潢,“我的意思是,这是哪里的医院?”
季南枫当然明白他的意思,“你放心,都安排好了,病房是我妈弄的,你什么都不用操心,好好住着就行。”
话音刚落,病房的门打开。
“小宁,你终于醒了。”
季妈妈急匆匆过来拉他的手,“我接到小枫电话的时候,差点吓晕过去。”
“抱歉阿姨,这么点小事,还麻烦您过来。”郁宁埋怨季南枫,“这种事,就不要叔叔阿姨说了”
“小宁,你要是这么说小枫,我可不高兴了。”季妈妈拍拍他的手,“我们家准儿媳妇病倒了,我能不过来吗?”
郁宁耳根发烫,实在不忍进行刚才的话题,“但这病房,有点太夸张了。”
简直媲美豪华五星级酒店。
季妈妈变了脸,“你这孩子,在跟我客气,我可真生气了 。”
郁宁了解季妈妈的性格,“嗯,不客气了,谢谢阿姨。”
“你要是真想感谢我,就好好休息,养好病,好好长大,早日叫我声妈,我就知足了。”
季南枫也扛不住了,“妈,差不多得了,你不是还有事,忙你的去吧。”
季妈妈看表,“你瞧我,差点忘了。小宁,你一定注意身体,爷爷奶奶那边你也不用担心,这两天就好好休养,注意休息。”
“嗯,谢谢阿姨。”
送走了季妈妈,季南枫坐在床边,他剥了个橘子,给自己和郁宁各塞了一半。
郁宁咬着橘子,“吃完了你也走。”
季南枫:“我走哪去?”
郁宁:“上课。”
“我费劲扒拉把你背过来,你刚醒没多久,就赶我走?”
“不然你呆在这里干什么?和我吵架还是给我唱情歌?”
季南枫:“……”
真绝情啊!
这就是传说中的负心汉。
季南枫手机响了起来。
保姆阿姨:「小枫,给小宁的汤熬好了。」
「收到,我马上回去。」
季南枫起身,“那行吧,我走了,你自己孤单寂寞冷吧,求我留下来也没用。”
郁宁:“……想多了,慢走不送。”
*
季南枫走得容易,可一个小时后,提着汤回来时,人却彻底进不去了。
“郁郁总,郁大聪明,郁皇大帝,醒醒好,开个门。”
郁宁的声音隔着门板,“你不是上课吗?怎么又回来?”
“我也不想啊,但是我妈说芬姨熬了汤,非让我亲自给你送过来。”
郁宁:“汤放门口,你可以去上课了。”
“我人都来了,你好歹让我进去歇歇脚啊。”
“回教室,一样歇。”
“我答应皇后娘娘,好好看着你的,好歹让我看一眼。”
郁宁手按在把手上,还是狠下了心,“你现在回去好好听课,晚上放学,我等你回来,要不,我再也不会给你开门。”
季南枫等了会,“行吧,你要是有什么不舒服,第一时间联系我,或者联系我爸助理,你有他电话。”
“我知道了。快去吧,我等你回来。”郁宁不放心,又加了句,“你要上完徐老师的课,再过来。”
“那都快十点了,晚上你吃什么?”
“我会联系叔叔的助理,你不用担心。”
季南枫口气很烦,“行吧行吧,我走了。”
彻底听不到季南枫的脚步声,郁宁才回到床上,他按着心口深呼吸,长久的站立,还是会吃力。
*
季南枫虽是回了学校,但心思全在医院放着。
他一天手机不离手,不断和医院联系,时刻向他汇报郁宁的情况。好不容易等到下课,季南枫开车狂飙到了医院,门没锁,但床上并没有郁宁。
他叫了两声,郁宁的声音从浴室传出,“来了?”
季南枫站在门口,“洗澡了?”
郁宁:“嗯。”
“你怎么洗澡了?”
“我怎么不能洗澡?”
季南枫站在浴室门口,“医生让你洗?”
“我是心脏病,又不是皮肤病。”
季南枫:“哦,你吃药了没有?”
“现在几点了?”
“九点四十。”
郁宁靠在浴缸里,换了个姿势,“帮我把红色药丸拿进来。”
季南枫卡在原地,他硬邦邦转向床头的红色药粒,又返回去看浴室的磨砂玻璃。
雾面材质,看不清具体。
但可以确定,郁宁正泡在浴缸里,发白的,纤瘦的,可能还有……
草!
季南枫敲了敲脑门,态度烦躁,“我拿哪去?”
“装什么傻。”郁宁的声音因浴室而潮湿黏腻,“别愣着,门没锁……”
“进来。”
作者有话要说:
季南枫:是他非要让我进去的,才不是我自己想进!
前十个按抓领红包,么么。
晚安啦,好梦。
第28章 共浴
宽敞的浴室亮着白光灯,季南枫被水汽包拢,眼前雾蒙蒙的。
郁宁浸泡在浴缸里,裸.露着少半个肩膀,脸被热气蒸得粉红。
他掀起眼皮,对季南枫说:“关上门,进来。”
季南枫按着门把手,又往后退了半步,“关门干什么?”
“你说干什么?”
“医生说了,你目前的情况,不能剧烈运动、不能受刺激,难受就忍着。别指望我心软,没用。”
郁宁恨不得把人轰出去,“你脑子里到底都在想些什么?”
季南枫:“你不是这么想的?”
“首先,我冷,麻烦关门。其次,我必须在十点前吃药,现在是九点五十八分。”
“草,你怎么不早说。”季南枫跨进来关上门,把药和水杯递了过来。
郁宁没好气,“我说了你听了吗?”
季南枫别开头,把药塞给他,“别废话,吃了再说。”
郁宁靠在豪华圆形浴缸内,极细微的动作都能泛起水面的波纹。他拿取杯子时,有水滴溅在季南枫小臂,温热的水珠,比肩膀上的痣还惹人心烦。
半分钟后,空水杯再次落回季南枫手中。他握紧杯壁,“没事了吧,我走了。”
郁宁看他的反应,“闭着眼也能出去?”
“小看谁呢?我不仅能闭眼出去,我还能闭眼跑出去。”季南枫转身,迅速往前踏出。
紧接着,他脚下一滑,身体后仰。“嘭”的一声,季南枫后背落进浴缸,全身瞬间浸湿,水花溅得到处都是。
郁宁蹭掉脸上的水,火冒三丈,“季南枫,你到底在干什么?”
可闯了祸的人毫无羞耻心,他凑到郁宁身边,手掌和耳朵往他胸口贴,“没事吧,吓着没有?”
郁宁推开他,护着胸口往旁边躲,“你干什么?下流!无耻!”
“你还怎么骂人呢?我这不是怕你受刺激吗。”
郁宁瞥他,“我没事,出去。”
季南枫直接脱掉湿透的上衣,“不急,来都来了,顺便洗个鸳鸯浴再走。”
“谁要跟你洗鸳鸯浴,出去!”
“别害臊嘛。反正浴缸这么大,俩人洗还省水。”
郁宁:“不需要。”
“郁大聪明,你懂什么叫可持续发展战略吗?节约用水、一水多用是每个中国公民的责任和义务,咱们作为祖国的花朵,得起到表率作用啊!”
话还没说完,季南枫的长裤连带内.裤一并丢出了浴缸。
他顺手抽了条毛巾,贱呼呼往郁宁那边凑,“要不要互相搓背?保你舒服又满足,今晚春梦梦到爽。”
“不要。”郁宁背过身,拿了块新毛巾,低头继续擦洗。
“切,真不懂享受。”
加宽浴缸装两个人绰绰有余,季南枫在另一侧边哼歌边洗,眼睛直勾勾盯着郁宁的后背。
他本身就白,沾了水的皮肤细滑柔嫩,毛巾从上到下滑过,留下了一片鲜艳的痕迹。
季南枫看着红痕,“你洗个澡,玩自残呢?”
郁宁停下手,“怎么了?”
季南枫夺走毛巾,“搓澡都不会,人生的乐趣损失一半。”
“你干什么?”郁宁转身,却被季南枫按了回去。
季南枫:“我给你搓。”
可郁宁的拒绝毫无意义。
季南枫把他的手臂搭在浴缸,“放心,我会很轻的,保证把你伺候得舒舒服服。”
郁宁:“……变态。”
季南枫找了块柔软的毛巾,他握住郁宁的手腕,从下慢慢往上滑,到肩头停止。
这样的动连续了几个来回,郁宁忍无可忍,“还是我自己来吧。”
季南枫夺回毛巾,“别动,还没正式开始。”
确定了皮肤能承受的最大力度,随后,季南枫从肩膀开始,往下滑动。
毛巾浸入水中,在脊椎和后背打圈擦拭。季南枫并不只帮他搓身子,还会顺便按摩肩颈和后背,手法专业且娴熟。
郁宁的皮肤手感极佳,季南枫越揉越上劲,“郁老板,舒服吗?”
郁宁下巴垫在胳膊上,“还可以。”
“加钟吗?老板。”季南枫越发卖力。
郁宁点点头,“你从哪学的这些?”
“我属于自学成才,以前出去泡澡的时候,看他们弄两下就会了。”
郁宁半合着眼,“泡澡?弄两下?”
季南枫愣住,“你思想纯洁点,我可是正经人,没找过特殊服务。”
“我又没说你,紧张什么。”郁宁想了想又问,“你那些朋友,有找特殊服务的?”
“必然啊,都是群顽劣少爷,一个比一个玩得花。”
“于天泽也玩?”
“他倒是没有。你别看他跟个老色批似的,但他还真不玩。”季南枫按压后背的关键穴位,“那小子虽然对象换了几任,但和那些人比,真不算乱搞。”
郁宁:“哦,那都谁玩?”
“除了于天泽以外,基本都玩,据说成胥那傻逼玩得最花。”
“成胥?”
季南枫取了些按摩膏揉在郁宁肩膀,拇指在右肩的圆痣上来回蹭,“就是上次想教你投飞镖的傻逼。”
“他都玩什么?”
“那可多了去了。就拿泡池子来说吧,一般他去洗,身边至少得有俩人。而且,这小子男女通吃,据说特喜欢玩群趴。”
季南枫又取了些按摩膏,沿着郁宁的后背四周揉搓,“我还听说,他最喜欢让人给他龙吸水,来的人都得帮他个来回。”
“我呸,就这傻逼,我祝他怪病不断、迟早遭报应。”
“龙吸水是什么?”
季南枫往他后背靠了半步,声音近在耳边,“就是,他泡池子里的时候,喜欢让人钻到水下面,帮忙吸。”
“吸什么?”
季南枫被问恼了,“都钻水下了,你说吸什么!”
“哦。”郁宁幽幽问:“那你喜欢么?”
季南枫的手停在郁宁腰上,按摩膏混合了水,变得更加滑腻且灼热,“我才不玩他那套,又脏又恶心,再染一身病。”
“不找别人。”郁宁缓了几秒才说:“如果我帮你呢,要不要?”
季南枫的脑子“嘭”一声,全身都炸了,他脸烧得滚烫,“你、你、我是正经人!你别想引我上当!”
“是么?”郁宁回头往身后看。
季南枫扯了条浴巾按住腰,“看什么看,这是你该看的吗?”
郁宁:“你不难受?”
季南枫把腰间的浴巾系紧,“有什么难受的,我这是正常状态。”
郁宁的口气耐人寻味,“裹着浴巾都能发现,你管这叫正常?”
“是啊,威武雄壮,屹立不倒,羡慕了?嫉妒了?”
“呵,并没有。”郁宁转回头,合上眼,“继续吧。”
但季南枫接下来的揉搓,带着很强的报复性。反复在他小腹和大腿等区域故意试探。
郁宁被惹得心烦,他试图转移思维,“今天徐老师都讲了什么?”
季南枫:“立体几何。”
“立体几何不是上周就讲完了?”
“是吗?那就是圆锥曲线。”
郁宁:“……”
“圆锥曲线上上节课就讲了。”
“管他呢,都一样。”
郁宁忍无可忍,推开他不断滑动的手,“可以了,我洗好了。”
“别急啊,再来一轮。”
郁宁:“不需要。”
郁宁背对着他,从水中出来。透明水花顺着肩膀滑落,洁白干净的身子全部展露出来。
可脚还没站稳,郁宁腿一软,身体一歪,又倒进了的季南枫怀里。
年轻身体,紧实的肌肉,在郁宁这里,都是某种情愫的催化剂,揉进郁宁心脏,乱七八糟的心思像涨潮。
时间未到,根本退不掉。
季南枫还硬巴巴埋怨他,“笨死了,站都站不稳!”
郁宁用力推他,“你放开。”
“别瞎晃,小心感冒。”季南枫拽走浴袍,把郁宁裹得严严实实,又找来干燥毛巾帮他擦头。
郁宁并拢腿,只顾着拒绝,“够了,我自己可以。”
季南枫根本不顾挣扎,他把郁宁拦腰抱起,强行放到了床上。
昏暗房间,郁宁穿着浴袍,季南枫只有腰上那条松垮垮的浴巾,随时都有滑落的可能。
郁宁不想思考烦躁的理由,“可以了,你快去穿衣服。”
季南枫捂着毛巾在他头上搓,“擦干再动。”
等头发擦干,当事人还赖在这里,“冷不冷?”
郁宁被柔软被褥盖实,“不冷。”
季南枫帮他掖好被角,“行,睡吧,晚安。”
郁宁松了口气,“你可以走了。”
季南枫瞪他,“你说什么?”
“我说,你现在,可以离开了。”
“靠!你有没有良心?我刚才出人出又力,任劳又任怨,上下其手又那么努力,给你搓澡给你擦头,还把你抱进温暖的被窝。”
“我默默付出了这么多,牛耕完地还给草吃呢,我把你伺候得这么舒服,你说不要就不要了?”
“负心汉,这么快就玩够我了?腻了就要仍?”
郁宁:“……你还想怎么样?”
季南枫打了个哈欠,翻身往床上趟,“别说,刚洗完澡还有点累。”
“回去睡。”
季南枫脸闷在枕头上,“不行,太困了,一分钟都等不了。”
“这里是病房,不是酒店。”
“都是一个房间一张床,有什么区别。”季南枫钻进被窝,“反正我已经进来了,有本事你就把我扔出去,到时候让别人把我带回家,成为他们泄愤的奴隶吧。勤勤恳恳,没日没夜,过着暗无天日的悲惨生活。”
惹不起但躲得起,郁宁拽着被角翻身背对他,“不要脸。”
“这就不要脸了?”季南枫凑过来把人搂怀里,“今天哥就让你见识见识,什么才叫真正的不要脸。”
郁宁挣扎,“你有完没完了?”
季南枫的搂着他的腰,下巴压在肩膀,“别瞎动。怪冷的,这样方便取暖。”
没抱多久,郁宁就感觉到了不对劲,“你不能自己解决了?”
“解决什么?”
郁宁:“……你又硌到我了。”
季南枫也很烦,“你忍忍不就行了?”
郁宁火大,“你自己解决一下会死吗?”
季南枫后槽牙都要咬碎,故意在他腰上蹭,“戒了。”
“为什么?”
“你管我为什么。”季南枫停止报复,“赶紧睡吧。”
自从被郁宁帮了两次以后,季南枫就不喜欢自己解决了,主要是怎么弄都不是那么回事,完全没有爽感。
而且,这人今天还说什么龙吸水,这么一搞,他更没自己来的兴致了。
龙吸水龙吸水龙吸水。
吸吸吸,吸你大爷!
先撩着贱。
这种拥抱没持续太久,郁宁稍微活动肩膀,“你抱得太紧,医生建议平躺。”
季南枫松开郁宁,错到了离他更远的位置,“嗯,我以后注意,晚安。”
病房关了灯,空间彻底回归安静。
季南枫躺在他一米外,一动不动。
即便季南枫没说,郁宁也知道他执意睡在这里的原因。
怕他出事,要亲眼看着才放心。担心自己睡得死,要搂着才算踏实。
郁宁说:“睡吧,我没事的,有心脏检测仪。”
“我又不困,不用你管。”
郁宁根本不信这套说辞,忙了一天,怎么会不困。
他在被子里摸索几下,直到抓住季南枫的手,并和他十指紧扣。
季南枫的手先是一颤,随后握紧松开,又很慢的收紧,“晚安。”
季南枫从说晚安到睡熟,没用五分钟,但郁宁并无困意。
他给谈晨发了短信。
「你睡了没?」
谈晨:「没有,你身体还好吗?」
「没事,但得休息两天。」
谈晨:「保送资格也拿到了,养身体重要。」
「但季南枫我不太放心,我在医院,他肯定会分心,我怕他课都不听了。」
谈晨:「我最近也没事,要不帮你?」
「可以吗?」
谈晨:「可以啊。我也没事,就当是体验生活。」
「感谢!/玫瑰」
谈晨:「不要客气,你注意休息,早日康复。」
「嗯。但他可能不好管,我整理些“调.教小妙招”给你。」
谈晨:「OK」
给谈晨发完妙招,郁宁正要放下手机,他收到了另一条短信。
成胥:「住院了?」
简单的三个字,在郁宁眼中却演化成恶心。他犹豫半分钟,还是点了回复。
「嗯。」
*
清晨,季南枫被闹钟吵醒,他翻了个身,准备继续睡。
毛毯被人撩开,“起床,上学。”
季南枫往枕头下面钻,“还早,再睡会儿。”
“这里离学校远,早读要迟到了。”
“英语早读,张温柔管不住我。”
郁宁 :“所以,你之前都不上英语早读?”
季南枫没理。
郁宁:“还不起?”
“我再数三下,三二一……”
装死的季南枫听到笔袋拉链的声音,随后是阴险的威胁,“最近没画画,铅笔好尖。”
季南枫瞬间清醒,他按着腰,“我起!”
季南枫浑浑噩噩,被逼着塞了一肚子面包牛奶,好不容易回到教室,准备补觉。
他趴下来没多久,身边的座位就有拖动的声音。
季南枫没抬头,“坐别处。”
凳子继续被拉动,耳边传来不太熟悉的男声,“季同学,郁宁回来之前,我暂时是你同桌,请多多指教了。”
季南枫从桌上起来,“你他妈谁……谈晨?”
谈晨点点头,礼貌伸出手,“你好。”
季南枫没握上去,“你来三班干嘛?”
谈晨翻开书包,“郁宁和我说,在校期间,你提出的任何与学习无关的问题,都可以不回答,他还说,只要拿出这个,你就会明白。”
说着,谈晨掏出一根削得很尖的铅笔,并放在季南枫的桌上。
“按照郁宁的意思,你不配合一次,就往桌上放一支铅笔,每天放学把铅笔数量汇报给他,他回去会有相应的处罚。”
季南枫装都不想装,“不干,你也别在这儿呆着,没用。”
“哦,郁宁还说了,如果连续一周配合,且桌上无铅笔,就可以领取奖励。”
季南枫不屑,“当我三岁小孩?”
谈晨:“哦,郁宁还说了几个奖励的关键词,好像有什么蕾丝,薄纱,吊带,蝴蝶结,还有半透明,耳朵,尾巴,毛茸茸……”
季南枫:“……”
他必须拒绝,绝不涨小人气势。
但是……
草,最后一次。
季南枫坐得笔直,“好同桌,现在我该干什么?”
谈晨收回铅笔,“背英语。”
*
谈晨在教学安排上,沿用了郁宁的方法,但在具体学习方面,比郁宁还要狠毒。
最可怕的是,郁宁只能给他讲数语外,但这个变态年级第一,文理科兼修。最近每次考试他都参加,考三大理科,依旧保持年级第一。
大课间,季南枫还在研究谈晨安排的物理大题。
于天泽凑过来,“南哥,打球去啊!”
“不去。”季南枫低着头,这题那小子五分钟就研究出来了,季南枫极不服气。
“别介啊,你这快学傻了。”
谈晨也放下笔,“学习讲究劳逸结合,季同学,我觉得你可以简单放松。”
“不去不去,忙着呢。”
于天泽一个劲儿扯,“走吧南哥,快点,都等着你呢。”
挡不住软磨硬泡,季南枫脑子里还是物理公式,被于天泽拉着往楼下走。
“南哥,最近被驯化的挺不赖啊。”
季南枫冲他屁股来了一脚,“滚尼玛,说什么呢!”
于天泽揉屁股,“我说错了吗?你现在被冰美人管的,俨然都成好学生了。”
“那怎么了,好好学习又没错,他又不是害我。”
于天泽:“你听听,你是能能从你嘴里说出的话?真他妈又骚又装逼。”
“滚蛋!”
于天泽顶他胳膊肘, “南哥,你这次是来真的了?”
“真什么?”
“真喜欢他啊。”
“放屁。”
“那干嘛那么听他的话?”
“你又不是不知道,他身体不好,现在还在医院躺着呢。我要是不照做,万一又把他气严重了怎么办?”
“而且,我爸妈把他当亲儿子疼,要是惹他不高兴了,他再去告个状,我家皇后娘娘还得搞我。”
于天泽眯起眼,“我听说,叔叔阿姨也同意你俩的事了?”
提起这个,季南枫就头皮发麻,“是他蛊惑我爸妈的。”
“你俩将来真要结婚?”
季南枫憋火,“怎么可能,你他妈见过两俩男人结婚的?”
于天泽搓了搓下巴,“咱们国家没有,但国外有啊。”
“国外有关我屁事。”
于天泽试探性地问:“那他跟别人结婚,你同意吗?”
“跟别人结婚?”
“是啊,就是结婚谈恋爱,睡一张双床,亲亲我我,搂搂抱抱,在每天晚上干点那事。你同意吗?”
季南枫炸了,“你他妈有病吧,想什么呢?就他这臭脾气,还能和别人结婚?而且,他身体又不好,万一跟人吵架,犯病了怎么办。”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谁也别想跟他结婚。”
“谁敢,我弄死那畜生!”
于天泽:“……哦。”
傻逼直男。
作者有话要说:
季南枫(人前昂首挺胸):我是直男,笔直!
季南枫(人后偷擦鼻血):老婆的肩膀后背真好摸,吸溜!
前十个按抓留言的宝发红包么么。
除周四以外,都是上午九点更,么么~
第29章 毕业
郁宁在医院住了一周多,季南枫就死皮赖脸陪.睡了那么久。中午也要打着送饭的名义过来,每天在学校和医院跑几个来回。
距离高考仅剩一个星期,学校进入自由复习阶段,郁宁每晚都和谈晨发短信,询问季南枫当日的学习情况。
谈晨:「前几天还可以,但自从进入自由复习阶段,我感觉他有点浮躁。」
谈晨:「我让他整理错题本,也没耐心,上课总看手机,一到下课就跑去卫生间打电话。我有次无意间听到了,好像问的都是跟你心脏病有关的事。」
谈晨:「你不在身边,他心思还是没办法静下来,虽然他目前的成绩非常优秀,但毕竟要考的是菁大,半刻都不能放松。」
谈晨:「你想想,看看还有没有别的办法。」
*
医院离学校远,季南枫从这里过去,要比平时早起四十分钟。
当天他洗漱完毕,郁宁也换好了衣服。
季南枫:“早上有检查?”
郁宁提起书包,“不,去上课。”
“你有病吧,高考都不用参加还到学校气人?去显摆你有保送名额?”
“是啊,不行吗?”郁宁背着书包往外走。
季南枫追出去,“你自己什么情况,心里没点数吗?赶紧躺着去。”
“我药吃了,针打了,检查也做了,医生建议我适当出去走走。”
“医院后面的花园不够你走?至于来学校?”
郁宁站到季南枫车前,“你送不送我?不送我就打车。”
季南枫:“……”
草。
车在路面平稳行驶,季南枫板着张臭脸,一路都不跟他说话。
前面遇红灯,郁宁转头看他,“我的病你不用担心,但是不论是国内还是国外,以我目前的复杂情况,是没有根治的方法的。你不用费时费心去找了,没用的。”
郁宁又加了句,“但你放心,没那么容易死。”
季南枫油门踩得急,“谁他妈找了,我学习那么忙,哪有时间找。”
“但你这种消极心态真他妈让人不爽。你找过吗?怎么就知道找不到?世界这么大,我就不信没有能治你病的医生了!”
郁宁叹了口气,却找不到反驳他的理由。前世,季南枫也为了他的病到处求医问药,甚至病急乱投医。
再劝多久,都是一样的结果。
*
上学路上和季南枫斗了嘴,郁宁没当回事,但季南枫似乎是真生气了。整个上午自顾刷题,根本不理他一次。
郁宁也没服软,他怕自己退一步,季南枫会在寻求医生上,花费更多无意义的时间。
两个人的冷战从上午进行到了下午。
回学校的第一天,郁宁全程没离开过座位。他上午还能呆得住,但到了下午,腰就开始反抗了。
郁宁住院期间,每天都要在腰上打一针强心剂,在相同的区域连续扎针,酸痛和肿胀非常明显。
担心季南枫发现,要把他强行送回医院。郁宁只能等课间,趁季南枫下楼打球或者买汽水的时候,稍微活动两下缓解。
但季南枫下午沉迷做题,两节课间都坐在原位不动。
郁宁僵持在椅子上,额头开始冒冷汗。
上课铃声响起,见季南枫题做得认真,郁宁偷偷把左手放到腰上,缓慢揉捏。
下一秒,椅子被人拉动,连着郁宁一并贴近季南枫。
“你干什么?”郁宁又慌又乱。
季南枫挪掉他的手,把自己的手按在腰上,顺时针轻轻揉搓。
季南枫的手比他有力,手掌也更大些,僵硬肿胀的肌肉瞬间得到放松。
郁宁偷偷看向周围同学,见无人注意,他轻声说了,“谢谢。”
季南枫依旧没理。
郁宁轻轻拽他衣角,“还生气呢?”
季南枫板着脸,冷巴巴的,“没有。”
“我不是消极心态,也从没有放弃过治疗。我就是怕你分心,影响考试状态。”郁宁又拽了拽他,“下次不说了,还不行?”
季南枫低头做题,“明天好好在医院躺着。”
郁宁握紧笔,“可我想陪着你。”
“腰不要了?”
“也不是太疼。”
“嗯唔!”郁宁被捏得叫出声。
季南枫迅速收了力,“这叫不疼?”
郁宁埋怨,“那你轻点。”
季南枫:“你听话,我就轻。”
“但你必须好好复习,不能分心。”
季南枫加大按摩区域,“嗯,答应你。”
*
高考当天,季南枫到点醒来。
他在桌边吃早餐,郁宁穿着病号服,帮他确认考试用具。
一切收拾完毕,季南枫背上书包,“老老实实在这里,哪也别去。”
郁宁点点头。
季南枫看着他,“我走了。”
郁宁抓了下他的小指,“要不要、抱一下?”
纤瘦微凉的身体被季南枫裹在怀里,他耳边是郁宁温暖的话,“加油,等你回来。”
*
承载着无数学子十几年的寒窗梦,将在枝繁叶茂的六月,一一兑现。
季南枫从没想过,他会带着沉甸甸的压力参加这场考试。
他向来是享乐主义者,活一天算一天,也从没想过,自己竟会把高考当回事,会热切希望获得最理想的成绩。
铃声响起,考试正式开始。
季南枫握紧签字笔,想把这段时间的努力,通通展现在试卷上。
这一年,他戒了烟,极少喝酒,不再旷课,把大量时间和经历都放在学习上。
他刷了几十本练习册,做过的试卷摞起来有半人高,就连错题本都有厚厚一摞。
他放弃了曾沉迷的游戏和篮球,受制于课堂和两米长的书桌。
其实,他也没懂为什么要努力,但稀里糊涂间,他还是努力了。
并且,从不后悔。
考试结束的铃声响起,季南枫放下笔,给高中彻底画上了句号,而崭新的生活才刚刚开始。
*
季南枫背着书包,揣着兜走出考场。
校门口人满为患,大部分是家长的笑脸,零星散落着些采访的记者和自媒体人。
在杂乱的人群中,季南枫还是一眼看到了想见的人。
他嘴角有片刻的勾起又很快落下,“之前怎么答应我的,又偷跑出来了?”
“不是偷跑。”郁宁把单子递给他,“是合法出院。”
季南枫抽走出院单,瞟见了他扎得紫青的手背,“那也不该随便乱跑。”
“知道了。”郁宁把汽水递给他,“恭喜解放,准大学生。”
季南枫拧开汽水盖,“话别说这么早,万一我考砸,落榜了怎么办?”
“我给你联系个工地,早搬砖早挣钱。”
“我这矜贵身子,一般工地可请不起。”季南枫搭上他的肩膀,“要不我以后全职给你当书童怎么样?保证把你伺候舒服。”
郁宁拍开他的手,“不必,你这么矜贵,我可请不起。”
“我给你打折啊,童叟无欺。”
“别贫了,快走,爷爷奶奶和叔叔阿姨都等着呢。”
季南枫快了两步,走在前面找车。
郁宁跟在后面,按住心口,彻底松了口气。
这一世的季南枫没有缺考,完整参加了所有的考试。
命运的齿轮已经改变了,未来的每一天都将和之前不同。就算有再多困难,也一定能走下去。
见他没跟上来,季南枫转招招手,挺拔的身型融进暖色的余晖下,“快点,我要饿死了。”
温暖的光让他坚信自己还活着。
他喜欢阳光,更热爱暮色下的人。他加快步伐跟了上去。
新的生活,终于要开始了。
*
高考结束后的第二天,高三年级举办了毕业典礼。在众多学生的强烈要求下,校方决定,一周之后举行毕业年级欢送会。
个人节目由各班宣传委员举荐,每个班两个名额。除此之外,每两个班自由组合,共同表现个集体节目,可以是合唱、舞蹈、小品或者话剧。
宣传部会议召开完毕。
三班宣传委员主动联系一班,“你们班有想法吗?”
一班宣传委员:“还没,你们有吗?”
三班:“我们想拍个话剧。”
一班:“不错啊,什么题材的?青春校园还是热血励志,或者是中世纪欧式剧院风格?”
三班:“都不是。”
一班更好奇,那是什么?”
三班:“小猪佩奇前传。”
一班不尴不尬,“嗯,怪有创意的。”
三班美滋滋的:“是吧,绝对会成为当天最拉风的节目!”
一班脚趾扣地,“加油,祝你们班成为当天最亮的仔。”
三班满脸期待,“对了,我们还没找到搭档,要不要一起?”
一班急忙摇头,“不用了,这种高端艺术,我们班驾驭不了。”
三班:“别质疑自己,你们是最棒的!我剧本已经写好了,故事跌宕起伏,精彩纷呈,极具有冲突性。而且,这个节目会请所有同学上台,增加参与感。让这场毕业联欢,成为他们人生中最重要的一刻。”
“隔行如隔山,我们确实不行,祝你们成功。”一班伸着脖子问:“八班,你们有好的创意吗?”
“别啊,给先你看个东西。”三班掏出手机,“我想让季南枫演年轻时候的猪爸爸,你看,这是概念图。”
一班眼睛都直了,“这不是人吗?”
“要不说是小猪佩奇前传,他们的身体可以‘人猪模式’自由切换。怎么样,人类模式的猪爸爸帅吧?”
一班:“……”
好歹高中生,何必。
但是,“帅是真帅。”
三班划开另一张照片,“这个是猪妈妈,怎么样,美不美?”
一班:“美是美,但我怎么感觉,是参照某人画的?”
三班,“嘿嘿。猪爸爸我让季南枫来演,所以,猪妈妈我就想让……咳咳你懂。”
一班摆摆手:“就这种打扮,别说郁宁了,季南枫都不会同意的。”
三班:“只要你们班能说动郁宁,季南枫那边,就交给我。”
三班的想法和创意,怎么看都无厘头且不靠谱,但好奇心害死猫,一班在猎奇的道路一去不复返。
谁的青春不疯狂,就尝试把不一样的。
一班胸有成竹,“放心,郁宁那边,都包在我身上。”
*
回去的路上,季南枫接到了宣传委员的电话。
“过两天毕业欢送会,来不来?”
季南枫:“什么时候?”
“周六下午四点到晚上,他们一班全员参加。”
“知道了。”
见季南枫反应不大,宣传委员继续道:“我听说,一班有个男生跳街舞巨帅。这风头,咱能让他们抢去?”
季南枫:“也是,给我报个吉他弹唱。”
“好嘞。咱们还有话剧,考虑一下?”
“不考虑,挂了。”
“别别,等等!这是咱们跟一班的合作节目,他们班把女主妈妈的角色拿到了,你知道谁演吗?”
季南枫:“谁?”
宣传委员的语调极度刻意,“郁宁。”
季南枫太了解郁宁了,“不可能,他不会上的。”
“怎么不可能,你忘了当年运动会,他怎么大杀四方了?”
季南枫:“……”
也对。
“而且,这部剧中,女主妈妈是个绝世大美女,太符合郁宁反串了。”
“是什么剧,哪种类型的?”
宣传委员如鲠在喉,“哎呀,这个暂时保密。总之是个具有奇幻主义色彩,又跌宕起伏的故事。”
“哎,我一直愁女主爸爸的人选呢,毕竟和女主妈妈有大量亲密戏份,要是……”
季南枫:“我演。”
宣传委员:“好嘞!”
挂断电话,一班宣传委员竖起大拇指,“厉害啊,这么轻松就拐上贼船了。”
“小意思,拿捏得死死的。”三班继续问:“郁宁那边怎么办?”
一班拍拍胸脯,“放心,包在我身上,一样拿捏。”
*
一周后,欢送会如约而至。节目开始,是校长寄语。随后,是学生代表的发言。
在热烈的掌声中,谈晨站在主席台前,他推了推眼镜,捏着演讲稿,代表所有毕业生,表达最真挚的情感。
今天所发生的一切,对郁宁来说都是崭新的。前世的他,没参加毕业欢送会,更没机会听到同桌的发言。
算上前世和今生,郁宁和谈晨做了四年的同桌,但真正熟悉,只有这一年。
现在想想,生活挺魔幻的。
以前的郁宁认为,全班同学都不喜欢他,他们从不和自己说话,有任何麻烦,也绝不会想到他。聚会没有他,运动会没有他,任何集体活动,都与他无关。
重来一次,却让所有的不可能变成了现实。他不仅和同学相处融洽,还和这位年级第一成为了志同道合的朋友。
表面上,谈晨是刻板保守的学霸。私下里,却是和他专研恋爱指南,监督季南枫学习的好朋友。
真正的好朋友,对他来说太难得了。
台前的谈晨有些紧张,却慷慨激昂,“作为一中学子,感谢老师对我们的教诲和栽培,感激这段难忘的校园时光。十八岁,是最美好的年纪,我们学到了知识,也收获了友情。感谢生命中出现过的风景,未来可期,让我们更进一步。”
掌声热烈,谈晨鞠躬下台。
郁宁的手机响起。
喜欢的人:「别眨眼,最精彩的节目要开始了,否则后悔一辈子。」
主持人走上台,“愿青春不老,我们不散。接下来,请欣赏吉他弹唱,同桌的你。”
幕布掀开,光柱从头顶打下来。清脆的六弦琴萦绕在舞台,穿白衬衫的季南枫坐在舞台最中间。
在灿烂的聚光灯下,他注视着已经,轻声哼唱。每个细微的动作,都勾着郁宁的心弦。
“明天你是否会想起,昨天你写的日记,明天你是否还惦记,曾经最爱哭的你……”「注」
伴随熟悉的音乐,全体学生大声合唱。
穿着整齐校服的谈晨下台,坐在了郁宁身边。他兜里还揣着演讲稿,“有点紧张。”
郁宁:“没有,说得特别好。”
谈晨笑笑,“没想到这么快就毕业,要和大家分开了。”
郁宁说:“但我们还能在一起。”
在菁大相遇。
郁宁又看向台上的人,“还有他。”
谈晨笑道:“未来有什么梦想吗?”
郁宁与台上的人对视,和谈晨说:“爱想爱的人,冲破所有阻难,永远和他在一起。”
还有……
活过二十五岁。
郁宁转问他,“你呢?有什么梦想。”
“希望能在自己的领域闯下一片天地,还有。”谈晨挠挠头,“希望,也能得到一份爱情。”
郁宁看着他微微泛红的脸,“会的。”
宣传委员急匆匆过来,“郁宁、谈晨,走了,准备换衣服上场。”
和预想中,类似于运动会的开幕式的环节不同,郁宁并没有被单独带进教室,而是和所有人一起,挤在热热闹闹的后台。
宣传委员在堆成山的道具服了翻了半天,最终找出了一套粉色猪头,穿橙色马甲的猪给他。
郁宁扫了眼周围,这些穿好的、正在穿,或者还没穿的动物们。
不祥的预感扑面而来。
郁宁:“……这是话剧?”
宣传委员理直气壮:“没错!”
郁宁:“叫什么名?”
宣传委员硬撑:“小猪佩奇前传。”
郁宁:“……嗯,行。”
就不该信他们。
实际上,两位宣传委员当初的畅享很美好,但可行性几乎为零。
首先,夸张的剧情还没送到系主任那,就被班主任删减了大半。其次,他们时间紧张,连彩排的机会都没有。再次,很多衣服没做出来。到头来,只能保留节目最后一个环节,请所有人穿着卡通服奔到台上,合唱相亲相爱一家人。
宣传委员拿着“猪妈妈”头套,往郁宁脑袋上按,“要来不及了,抓紧时间。”
“季南枫呢?”郁宁已然接受“惨痛”的现实,但至少得找个作陪。
“他从另一边的后台上场。等音乐声响起,你就冲到舞台上找他,再用猪鼻子拱拱他,抱抱他就行。”
郁宁看着坐满班主任、系主任和校领导的看台,“你认真的?”
宣传委员眼神坚定,“无比认真。”
反正都毕业了,不来点刺激的,简直枉费青春。还有什么比在抓早恋极度严苛的学校里,当着班主任和校领导的面,和喜欢的人明目张胆拥抱更刺激的事吗?
宣传委员:“我管这节目叫,佩奇和他的小伙伴们的勇敢追爱之旅。隔着道具服都能找到彼此的才是真爱!”
郁宁:“……”幼稚。
“那么多人,我怎么找?”
宣传委员拽了拽他橘黄色的“马甲”,“他跟你穿情侣装,打扮成猪爸爸的就是他。”
郁宁已经被道具服全副武装,“我没看过小猪佩奇,不认识猪爸爸。”
“放心,猪爹最好认了,你就找戴眼镜、大肚子、穿蓝色马甲的猪。看到他就拼命冲过去,用猪鼻子拱他的嘴,再大喊一句……”
“老公!我来啦!”
郁宁:“……”
想走,半秒不想呆。
宣传委员拍拍他的猪肩膀,“去吧,猪妈妈,你的猪爹还在等你!”
说罢,宣传委员迅速穿上羚羊夫人的衣服,冲向舞台,并拱了只不戴眼镜,肚子不大的蓝色猪的鼻子,随后,这只小个子猪和羚羊夫人牵起手,随着音乐,笨拙地跳动。
郁宁:“……”
他们,到底在,干什么。
音乐即将进入高潮,大量还未上场的动物们陆续往前冲。
郁宁随着人流走上台。并不宽敞的舞台,挤满了各式各样的卡通人物,并且重复率很高,
郁宁粗略估计,光他身边,戴眼镜、大肚子、穿蓝马甲的猪就有四个。
一模一样的道具服,根本分不清哪个是季南枫。
再说,他这种不走寻常路的人,很有可能不穿预定好的衣服。
歌曲进入高潮,大家到处寻找心中的对象,各种厚实的卡通服到处碰撞,场面极度混乱,郁宁被尾巴和屁股挤得频频后退。
脚下不稳,郁宁身体左摇右晃,随后,他跌入了软绵绵的怀抱。
“老婆,你没事吧?”
熟悉的声音漫进耳朵里,郁宁转身。戴眼镜,大肚子,穿蓝色马甲的猪爸爸将他稳稳托住。
郁宁:“你怎么认出我的?”
季南枫:“自己老婆,还能认不出?”
郁宁锤他的海绵肚子,“谁是你老婆。”
猪爸爸指着不远处的佩奇和乔治,“老婆,咱孩子都俩了,你还想把我休了?”
“老婆,你不要我,以后谁给你搓澡暖被窝啊!”
郁宁威胁,“再多说一句,打坏你猪头。”
“好好,不说了不说了。”季南枫把他放正,“那说点别的总行了吧。”
郁宁:“什么?”
季南枫没着急,而是拉着他随着音乐摇晃。歌曲进行到尾声,季南枫才凑到他耳边,声音低沉温柔,“郁宁,毕业快乐!”
隔着软绵绵的道具服,郁宁的心脏被轻轻敲打。随后,他伏着季南枫的肩膀,踮起脚,用猪鼻子蹭了蹭他。
并说,“猪爸爸,毕业快乐。”
要永远快乐。
作者有话要说:
嗯,全文完。
哈哈哈不是,骗你的。
宁宁的宏伟抱负还没施展呢,后面是大学生活哦,大学生嘛,总要更会玩,嘻嘻【。
前十个按抓的宝发红包,么么~
明后天周末双更,早上九点和晚上九点,快来表扬勤奋的作者!
「注」歌词为同桌的你,摘自百度。
第30章 度假
欢送会圆满结束,学校后续组织了毕业旅行。每人八百八,自愿参加,三天两晚,在隔壁的海边城市。
郁宁倚着二火坐在沙发上,他划了两页群消息,问季南枫,“学校组织旅行,你去吗?”
季南枫靠在另一侧打游戏,“去哪?”
“海市,八百八两晚三天。”
“不去。那么便宜,搞不好会被骗去做传销。”
郁宁点头,“嗯,你说得有道理。”
季南枫放下手机,“对了,我爸妈说去斐济度假半个月,咱们要不一起?那边环境空气都对身体有好处。”
“不了,时间太久,梅教授给我安排了任务,我可能还要赶去京市。”
“行。没事,以后时间多,你想什么时候玩,咱们随时去。”
*
假期过得轻松自在,晚饭过后,郁宁在家画画,季南枫拉着二火去楼下遛弯。
傻狗在郁宁面前装得可爱乖巧,一到楼下就原形毕露。先是追了十分钟的麻雀,又跟隔壁的阿拉斯加狂飙,最后还要偷窥泰迪和田园犬的大型运动现场。
于天泽的电话打了进来,“南哥,后天带上PS4 ,咱俩好久没通宵打游戏了。”
“带哪去?”
于天泽懵了,“后天不是去海市玩吗?”
季南枫想起郁宁白天和他提到过,“学校组织的那个,八百八的中老年购物团?”
于天泽噗嗤笑出来,“别说,你形容的还真挺形象,当看到价格的时候,我也傻了哈哈哈。”
季南枫:“所以你是想提前感受老年生活?”
“哪能啊,主要是于漂亮去,我肯定得跟去啊!她刚还问我会不会游泳呢!”
提到于漂亮,于天泽就开启话痨模式,“嘿嘿,我都答应女神了,教她游泳。”
“我想好了,到时候就先表演个我最拿手的自由泳,让她充分了解我的风采。当她彻底被我征服时,我就在夕阳西下的浪漫沙滩,吹着海风,拿出我准备的大钻石项链,单膝跪地,向她表白。”
“顺便,再找几个欢呼鼓掌的气氛党。到时候,于漂亮一定感动死了。”
于天泽越说越兴奋,“南哥,你说她会不会激动到直接扑我身上,再狂亲我?”
季南枫:“……”
脑残。
于天泽说:“对了南哥,要不你带上吉他,给我驻场去吧,唱首今天你要嫁给我,搞点气氛。”
“我又不去,你找别人。”
于天泽说:“嗐,我还以为冰美人去,你肯定也去呢。”
季南枫:“郁宁去?”
于天泽:“是啊,他去。”
“你开什么玩笑,他斐济都没兴趣,会参加这个?”
“但我确定在报名表看到他名字了。”于天泽说:“学校按批次走的,一到三班一批,四到六班一批,名单里一共就四十多人,他名字确实在上面啊。”
于天泽又说:“嘿嘿嘿,我说你咋没兴趣,原来是以为人家不去啊。你赶紧报上吧,还有一个小时,再不报就截止了。”
季南枫憋火,“谁说他去我就一定要去了?没兴趣就是没兴趣,我在家待着挺爽,才不去什么狗屁老年团!”
*
从北城到隔壁海市,坐大巴车只需两个半小时。
一班报名旅行的大约有二十人,车内热闹非凡。
郁宁和谈晨坐在后排靠窗的位置,一人拿着本书,并没有参与到火热的聊天中。
谈晨把《恋爱大师(上)》递了过来,“这个论点,好像说的很有道理,你怎么看?”
郁宁扫了一眼,继续看他的《恋爱大师(下)》,“嗯,我已经记到笔记本上了。”
“那就行。”谈晨又说,“对了,季南枫真不来?”
郁宁翻开下一页,“大概吧,他平时都去斐济或者夏威夷度假。”
谈晨:“你没告诉他你要来?”
郁宁轻飘飘的,“有什么好告诉的。”
谈晨:“……”
让他看恋爱大师,是不是有点早了?
*
两个多小时的颠簸,车停在旅馆门口。
一行人提着行李下车。
看着眼前的场景,众人目瞪口呆。
“咱花了多少钱来着?”
“八百八?三天两晚?”
“现在经济这么不景气?”
“八百八能住五星度假酒店?”
“咱不会勿入诈骗集团了吧。”
“要去缅北吗?”
“我、我接、结巴,打打不了,诈骗电、电话啊!”
“没事,虽然你嘴不利索,但肾新鲜,照样能发挥一技之长。”
“行了,都别吓唬人了。”
“咱们在境内,很安全。”
走进酒店,郁宁也被里面的装潢惊讶到,豪华程度叹为观止。
房间安排是昨晚在群里商量好的,郁宁和谈晨住一间 。
这里是海市最顶尖的假日酒店,沙滩泳池、健身影院一应俱全,郁宁住在一楼,落地窗直冲大海。
到酒店当天是自由活动,晚饭需自行解决。
郁宁和谈晨都不是爱玩的人,到了房间,谈晨在窗外看海,郁宁给爷爷奶奶报了平安,坐在懒人沙发上,继续看恋爱大师。
天色渐暗,谈晨回到房间,“晚上吃什么?”
郁宁书看得入迷,“我都可以。”
谈晨掏出手机,“我看看群里,大家都打算吃什么。”
不到俩小时,群消息又成了999+,谈晨先注意到最新的群公告。
【家人们,三班土豪请客了,在楼顶的米其林餐厅,快去啊啊!】
谈晨说:“三班除了季同学,谁还这么有钱?”
郁宁:“怎么了?”
“群里说,有个土豪请大家吃米其林。”
“于天泽吧。”郁宁悠闲地翻看下一页,“他像是能干这种事的人。”
谈晨:“去吃吗?”
郁宁合上书,“走吧。”
两个人上了电梯,来到酒店顶层。
明亮的大厅,分散坐着三个班的学生。餐厅是自助式的,大家端着盘子,看什么都稀罕。
两个选择了靠窗,相对安静的角落。和其他同学不同,眼前的美食并没有勾起他俩的兴趣。
特别是郁宁,他本就食量小,只选了海鲜粥和青菜。
晚饭进行到一半,同学们开始坐不住,端着红酒白酒香槟酒到处乱敬。
郁宁和谈晨吃得差不多了,正准备离开。
此时,喝得半醉的于天泽站起来,“各位朋友们、同胞们、父老乡亲们!首先,我先做个自我介绍,我叫于天泽,是三班一名平平无奇的普通帅哥。”
“我这人呢,比不上大家学习好,也没你们这么高的思想觉悟,但我有个优点,就是有钱还大方!当然,还有那么一丁点的小帅。”
场下哄堂大笑。
谈晨小声问郁宁,“他就是季同学的好朋友?”
郁宁点点头,“是不是跟他一样,臭屁自恋又脑残?”
谈晨不尴不尬笑了笑。
于天泽继续说:“兄弟们、姐妹们、我的家人们,你们吃得爽不爽?”
下面的同学异口同声,“爽!”
于天泽:“玩得开不开心?”
“开心!”
于天泽:“是不是该感谢请大家吃饭的人?”
“是的,感谢!”
“感谢于天泽!”
“谢谢天泽同学的款待。”
“泽哥好帅!”
“天泽是男神!”
“泽哥是我心里永远的神!”
“你是我天边最美的云彩~”
“我对你爱爱爱不完~”
于天泽捋了捋头发,下巴快要扬到了天上,“好了好了,你们的夸赞都记心里了,放心,我这辈子都不会忘。”
“但是呢,今天请大家吃饭的人并不是我,赞助你们住五星级酒店的人,也不是我。”
几乎同一时间,郁宁和谈晨相互对视,目光又转向台前。
于天泽还在侃侃而谈,“接下来,就让我隆重欢迎,身高幺八八,腿长一米八,身价挤进全国十八,也就比我稍微帅一丁点的,这家季风酒店的未来继承人,宇宙绝世无敌大帅比,我的好哥们——”
“季南枫上台!”
随着热烈的掌声和欢呼声,揣着裤兜,自恋又臭屁的季南枫出现在众人面前。
旁人注视着季南枫,而谈晨却转向郁宁,并竖起大拇指,“还是你研究得深入。”
这难道就叫声东击西,愿者上钩?
《恋爱大师》果然没白学。
郁宁把目光从台上收回。
季风酒店,季风季风,他早该想到的。
季南枫拿着话筒,扫视一大圈,最后满意微笑,“很高兴同学们给面子来到这里,祝大家吃好喝好,今晚不醉不归!”
季南枫的话把聚会推向了高潮。
热情的同学们纷纷将季南枫围住,争相敬酒,他身边被挤得水泄不通。
郁宁的位置离季南枫还有段距离。
谈晨坐不住了,“我要不找个理由,把他叫过来?”
郁宁翻看菜单,“等他自己来。”
谈晨:“行。”
还是恋爱大师沉得住气。
大约十分钟,季南枫端着盛满海鲜的碟子,路过这桌,“这么巧?你们也在。”
谈晨:“……季同学你好。”
他这段位,会被白玩。
郁宁没看他,继续翻菜单,“嗯,真巧。”
谈晨,“……”
这俩人真的在谈恋爱吗?
快交往一年了,
还玩这种低等级拉扯?
不对,这应该叫做,
情侣间的小情趣?
谈晨端起盘子,“我去拿点吃的,你们先聊。”
季南枫坐在谈晨的位置,和郁宁面对面,低头剥螃蟹壳。
郁宁喝了口果汁,继续看菜单,“你不是嫌这里不好?打死也不来?”
季南枫处变不惊,像是早就料到他会这么问:“我爸让我来酒店考察工作,谁知道这么巧,你们也来这里玩。”
郁宁:“……”
愚蠢又低劣的借口。
“嗯,那你考察多久?”
“三天吧。”季南枫反问:“你们呢,玩几天?”
郁宁:“三天。”
季南枫:“是吗,真巧。”
“哦。”郁宁不再理他,话题终结。
季南枫开始尴尬。
妈的,就知道唬不住他。
现在怎么办?硬聊吗?
郁宁被对方想找话题,却都找不到的样子逗笑。郁宁绷住嘴角,不再逗他,“你那个好吃吗?”
季南枫剥了整整一盘蟹壳,但一口没动。他嘴角明显要挑起来,“当然好吃,上乘的澳洲蟹,来点?”
郁宁只顾着翻菜单,“离我太远,够不到。”
季南枫把蟹黄碗送到他跟前,“大爷,现在够到了吧?”
“……你是不是傻?”
季南枫火了,“我怎么了?少爷我费半天劲给你剥蟹黄,你还骂我!”
郁宁:“给我坐过来!”
季南枫这才明白,“行吧,既然有人真诚邀请,那我就勉为其难过去好了。”
季南枫把彼此间的椅子拉近,舀了勺蟹黄递过来,“祖宗,今日特供,尝尝?”
郁宁扫了眼周围的同学,接下勺子,含进嘴里。
季南枫期待,“怎么样?”
郁宁舌尖划过唇角,“很好吃。”
季南枫又递给他一勺,“好吃也不能多吃,这个是凉性的,你吃多了容易闹肚子。”
说着,他起身,“我去拿点牛奶。”
没两分钟,季南枫带着两杯饮料回来,并把白色牛奶杯递给郁宁,“温的,趁热喝,睡得香。”
“南哥,过来喝酒啊!”
“快点快点,都等你呢。”
“你刚才敬了一班,可没敬咱们班,不够意思了。”
一群三班同学喊他,季南枫有点盛情难却。
郁宁说:“你先去吧。”
“你等我一下,马上回来。”
其他地方吵吵嚷嚷,只有郁宁这里保持安静,他握着牛奶杯,只喝了半口。
今晚吃了太多高蛋白食物,牛奶喝在嘴里显得很腻。
郁宁端起季南枫那杯橘色饮料,他放在鼻尖嗅了嗅,又抿了一口,鲜榨橙汁,酸甜可口。
一杯很快喝光,郁宁又拿了一杯。
*
敬完一圈酒,季南枫急匆匆来,“这帮畜生太能喝了,再来一圈非把我干倒不可。”
季南枫坐过来,端起郁宁的牛奶,一口气喝光。
他转向郁宁,“对了,我刚才放在这里的那杯果……!”
眼前的郁宁脸色潮红,目光涣散,还透露着那么一丁点清澈的愚蠢。
季南枫有种不祥的预感,“草,你喝了?”
郁宁指着空杯子,“这个……好好喝,你再去、拿一杯。”
季南枫头皮发麻,“你喝了多少?”
郁宁动作不稳,手指在一根两根和三根之间轮换,最后伸出三根手指说:“就喝了两杯。”
季南枫:“……”
高度数鲜果酒 。
你行,你真牛逼!
又有人在隔壁桌喊他,“季南枫,来玩游戏啊!真心话大冒险!赢了当王,输了喝酒。”
季南枫扶起郁宁,“不玩了,我困了。”
郁宁挣脱他,“玩什么?我要玩!”
季南枫:“……”
喝醉的郁宁拦不住,已经走到了游戏那桌。
临近午夜,早睡的同学已经离开,剩下的都是爱玩爱闹的夜猫子。
如果是正常的郁宁,站在这里必然格格不入,但此刻的他,简直毫无违和。
季南枫:“……”
天下酒鬼一个样。
郁宁主动凑热闹,大家显得更疯狂。
七八个人,围在圆桌边渝衍渝衍。
冯雨拿着筷子,“我先说一下游戏规则。”
“咱们先玩逛三园,考虑到有很多人醉得不行了,我给大家降低难度。咱们直接逛动物园,卡壳或者说错的人,要接受真心话或大冒险的惩罚。”
“大家有什么疑问吗?”
众人摇摇头。
“好,咱们顺时针从我开始。”冯雨敲着杯碗说:“逛三园,逛三园,动物园里有什么?”
“猴子。”
“熊猫。”
“大象。”
“企鹅。”
“扬子鳄。”
“男朋友。”
游戏终止,众人哄堂大笑。
“哈哈哈男朋友!”
“输了输了!”
“受罚受罚!”
季南枫转向脸色红晕,口出狂言说出“男朋友”的人。
真他妈操蛋啊!
季南枫硬着头皮,“别罚不用罚,他真在动物园里看到过男朋友,我俩一起去过那。”
“不算,不能耍赖,大家都知道,这个指的是关在笼子里的,不是游客。”
“就是,耍赖无效!”
“必须受罚!”
“不是,我真被关笼子里过。”季南枫绞尽脑汁,“前两天我俩去动物园,我把他惹生气,他真把我关笼子里了。”
其他同学:“……”
“哈哈哈亏你想得出来。”
“这个也太牵强了。”
季南枫委屈无比,“虽然听得很扯,但都是发自肺腑的话。他就是这样,以欺负我为快乐。”
于天泽就在季南枫左手边,笑到肚子疼,“南哥,你真能豁出去,牛逼。”
季南枫气得牙痒痒,“愣着干什么,还不帮忙。”
于天泽伸手,“乡亲们,我证明这话属实。那动物园我家投资的,前两天冰美人的确找我要过钥匙,把南哥关笼子里,南哥隔壁就是国宝大熊猫。”
于天泽假意找手机,“我这儿还有照片呢,等我翻翻。”
谈晨推了推眼镜,也说:“我也证明,郁宁前两天还跟我说,他因生季同学的气,把他关笼子里了,旁边就是大熊猫。”
同学们似信非信。
毕竟这事有点离谱。
冯雨先说:“那行,这次就算过了,下次再这样可不算了。”
“来,游戏继续。”
季南凑到郁宁耳边,“祖宗,一会儿轮到你的时候,你就说巴西龟,听到没有?”
“你再瞎说,我真保不住你了。”
游戏按顺时针开始,季南枫刚好是郁宁的下家,想先替他说错的机会都没有。
郁宁晃晃悠悠的,点点头。
季南枫不放心,“那咱试一次,动物园里有什么?”
“巴西龟。”
“真棒!等会好好奖励你。”
郁宁转过去看他,“奖励什么?再来一杯?干了!”
季南枫:“……”
真想给他录下来。
“马上开始了,记住,千万别说错。”
游戏继续,大家拍手敲碗,“逛三园,逛三园,动物园里有什么?”
张三:“孔雀。”
李四:“狮子。”
王五:“松鼠。”
谈晨:“锡兰豹。”
郁宁:“再来一杯!干了。”
季南枫:“……”
干你大爷。
“哈哈哈哈哈哈啊哈哈。”
“救,郁宁真的是你吗?”
“哈哈哈哈但凡你吃一粒花生米,也不至于醉成这样!”
“这次可不能算了昂!”
“就是,再这样就算耍赖了。”
“玩得起就得输得起。”
季南枫脑仁疼,“随便随便,我不管了。”
自己作死,神仙都拦不住。
冯雨:“郁宁,你选真心话,还是大冒险?”
季南枫还是不忍心,又凑过来,“祖宗,记得选真心话。你要是选大冒险,这帮土匪不定让你干什么呢。”
郁宁点点头,“嗯,都听你的。”
季南枫满意,“真棒。”
喝醉的郁大聪明,虽然人傻了,但贵在听话。
郁宁举起手:“我选大冒险!”
季南枫强颜欢笑。
选你妈批!
高考结束,这群人彻底暴露本性,别说季南枫了,就连于天泽和谈晨也捏了把冷汗。
“我先说一下大冒险的游戏规则。”
冯雨拿来个装纸团的罐子,“这里有好多个惩罚选项,由郁宁随机抽一个完成。”
众人起哄让郁宁快抽。
“等等,我还没说完呢。他抽完以后,要从他顺时针开始,每人在他抽取的选项里添加附加条件,直到轮满一圈,由郁宁完成。”
“快抽快抽!”
“刺激刺激!”
季南枫:“……”
好狠,何必。
郁宁把手伸进罐子里,抓出了一张小纸团。
他动作迟缓,半天打不开。
冯雨着急夺过来,她看了两眼,捂着嘴尖叫。
“什么是什么啊?”
“给我看看!”
冯雨后退两步,“都安静,听我说,这张纸条里面,只写着四个字,是什么字呢?哎呀,是什么呢!”
“快说!别卖关子啦!”
“求求了,救救孩子。”
冯雨清清嗓子,“这里面写着……”
“连续亲亲!”
“哇!!!”
“刺激刺激!”
“冯雨牛哇!”
“轮到谈晨了,加条件加条件!”
季南枫大脑放空,有种被人晃烂的触觉。他看着谈晨,心中五味杂陈。
而谈晨又何尝不是,他推了推眼镜,“我加的条件是……”
“对着季南枫连续亲亲。”
周围再次传来欢呼声,隔着声音,季南枫给了谈晨一个,谢了兄弟的眼神。
但后面的几个同学,就没那么够“兄弟”了。
他们分别添加的条件是,“对着季南枫的脸连续亲亲。”
“涂上口红,对着季南枫的脸,连续亲亲。”
“涂上口红,对着季南枫的脸,当着所有人的面,连续亲亲。”
“涂上口红,对着季南枫的脸,当着所有人的面,连续亲亲,但不能碰到嘴。”
“涂上口红,抱住季南枫,对着他的脸,当着所有人的面,连续亲亲,但不能碰到嘴。”
“涂上口红,抱住季南枫,让季南枫唱着情歌,对着他的脸,当着所有人的面,连续亲亲,但不能碰到嘴。”
众人轮了一圈,终于轮到了季南枫。
看着喝得醉醺醺,完全不知道问题严重性的郁宁。
季南枫按住额头,生无死恋。
我还能怎么着。
“那就,开亲吧。”
作者有话要说:
季同学即将被“狠狠欺负”倒计时。
二更在今天晚上九点哦,建议早点来,依旧是危险的一章么么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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