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一章
“好嘞!票放这儿, 钱放这儿。”
“诶,好。”颜澜把粮票放下,徐玉清先去找了个位置坐下, 桌面上有个大水壶,里面的水已经冷了, 徐玉清拿了过来,给自己倒了一点润润喉咙。
一会买的东西有点多, 还得去买车票,所以必须得提前规划好, 徐玉清从挎包里拿出纸和笔,把颜澜刚刚说的东西写了下来。
扫帚, 搪瓷盆, 锅,铲子,被褥,枕头, 门锁, 柜子椅子这些得叫人去打一套。
纸上很快细细密密的都是一会需要买的东西, 颜澜刚好走了进来,看见徐玉清在写东西疑惑问道:“写作业吗?”
“不是,记一下一会买啥, 不然容易漏了。”说着, 把手里的本子给递了过去。
端正娟秀的字体把方才颜澜随口说的东西都记了下来, 颜澜不禁感慨,“还是你心细, 一会我去了肯定又忘记买东西了。”
徐玉清淡淡的笑了起来,脸上都是只有面对最熟悉的人时才会有的得意, 正好这时候饭菜上桌,颜澜直接夹了一块肥瘦相间的肉给徐玉清,“来,奖励你的,这几天辛苦了。”
徐玉清忍不住笑了起来,也不用碗接,直接用嘴巴咬住,“好吃!”
对视一眼,两人不禁喷笑,颜澜赶紧摇摇头,“不行不行,赶紧给我好好吃,再继续磨蹭下去,咱们两啥也不用干了。”
话糙理不糙,时间紧迫,两人端起饭碗就开始吃,大概是知道一回事体力活,徐玉清吃的比往常都多,这顿饭对比这几天在学校食堂吃的饭,这就是人间美味,徐玉清吃了一口有一口,第一次饱了也不愿意停下。
颜澜看着她这个样子也有些好笑,“这几天饿不轻吧?”
“嗯,太难吃了,吃不下。”谁能想到,哈城大学最好吃的居然是馍馍,徐玉清还看上了江家宁的咸菜干,用自己的肉菜换她的咸菜干吃,江家宁刚开始还死活不同意,认为徐玉清是想救济她。
但是天地良心,徐玉清真的认为她带来的咸菜干,比饭菜的菜好吃的多多了。
起码就着咸菜干,可以把手里的馍馍给送进肚子了,但是要配上那毫无味道的菜,她真是送不了一点。
还好后面宋佳宁也看出来了徐玉清是真喜欢,直接送了一罐给她,徐玉清见状,赶紧去供销社买了好几罐罐头送给江家宁,当然,这些都是没人在宿舍的时候做的。
“吃饱了不?”颜澜掏出帕子,擦干净嘴巴,饭菜已经干净了,徐玉清还在夹土豆丝,一点儿也舍不得浪费。
“吃饱了,准备走了,咱们先去买车票,东西拿着一会不好去买,买了车票就去供销社,可能一时半会买不完,不过也没事。”因为她们两根本提不动。
徐玉清心里想到。
颜澜也知道,点点头,两人环顾了一下桌子上,确定没有掉东西才起身走人,这一条街都挺繁华的,不过徐玉清现在也没心思看了,两人着急的走去火车站的方向,坐上班车。
“我们去火车站。”说着,把提前准备好的两毛钱递过去。
售票员接过两毛钱,手上厚厚的一沓票撕下来两张递给两人,“这是要去哪儿啊?咋没带行李?”
颜澜比较善谈,一般这种情况都是她先开口说话,“我们去买个票,晚上才走。”
“买票啊?买票干嘛去火车站啊?哎哟你们赶紧下车,钱给你们,直接下去供销社不远,到时候你问问,有个小柜台有人买票,俺们都在那里买!那是便民的!”
说着,两毛钱塞到颜澜手里,直接就把两个人给推下了车。
徐玉清和颜澜两人迷茫地左右对视,车门咔一下关上,车子扬长而去,徐玉清和颜澜不约而同面露迷茫,“这票还有不在火车站卖的?”
“我咋知道?”徐玉清迷茫说道。
两人按照售票员说的话,先走到供销社里面去,再去问问里面的售货员,“那个,我想问一下,附近是不是有一个卖火车票的地方?”
售票员懒懒的抬头,声音被拉长了,“啊,你往那去,直走,有个小木房子就是了。”说着,手指了一个方向。
徐玉清点点头,抬脚就像过去,颜澜下意识地跟了过去,徐玉清赶紧拦住她,“就那么近,我去就成了,你先买东西,咱们就能省点时间。”
“成,那你自己看着来点。”颜澜应下,看着徐玉清转身大步往前,自己也赶紧来到柜台前,从怀里掏出之前徐玉清写好的纸条,先把着急的东西给买回去。
“同志,那个给我一个苕帚,一个搪瓷盆,两个被子,被褥有没有?给我来一套大的,一块肥皂······”颜澜看着手上的纸条,一顿输出,这一长串把打瞌睡的售货员都给吓懵了,“啥啊你这是?你带够票了吗?咱们这没有票不行的啊!”
颜澜抬头,默默从兜里掏出一沓票证来,这些都是她回家找了半天找出来的,除了肉票糖票,其他票她还真不缺。
售货员也无奈了,这哪里来的大户人家,一下就买那么多东西,登时整个供销社的售货员都没得休息了,跑上跑下给颜澜拿东西,最后满满当当堆了一个柜台。
等徐玉清过来的时候看见的就是这么一个景象,颜澜坐着,手上一样一样翻看着东西,深怕东西是漏的或者是坏的,徐玉清走了上前,“买好了吗?”
看着柜台上吓人的景象,她忍不住吞了吞口水,这些东西靠她们两个人也不知道能不能搬回去。
颜澜点点头,“估摸着差不多了,倒时候缺啥再来补吧,同志,麻烦帮我们绑一绑,我们好拎回去。”
“成,放心吧,你们远不?”售货员帮忙压着被褥,抬头问道,这一看就是家里有钱的,好好打好关系才行。
徐玉清和颜澜对视了一眼,颜澜摇摇头,“不远,我们自己能拿。”
她站了起来,柜台上一个售货员拨弄着算盘,颜澜对照着自己买的东西一样样把票给递过去,售货员手上的算盘不停歇,脸上都冒了汗。
“女同志,一共是四十三块五毛七,你要是不放心可以自己算一遍哈,看看咱两算的咋样。”
售货员擦擦汗,头痛说道,这东西一下买的可多了也难搞,算钱都麻烦。
那边颜澜在付钱,这边徐玉清在琢磨这东西怎么带回去会更方便一些呢?她让售货员把被褥都绑在一起,反正被褥也是要洗的,暖水壶,搪瓷盆都塞进去。
“这么弄能行吗?”售货员疑惑说道。
徐玉清点点头,“就这么弄,要不然哪有那么多手。”
其实,售货员看了一眼颜澜,犹豫着说道,“俺们这边有农户做的竹筐子,要不?背着也好弄回去,也不贵的,俺们不多收钱,卖了都是给回村子里的。”
徐玉清顺着售货员的目光看了过去,一眼就看到了在角落里的竹筐子,只是上面都是灰,看得有些脏。
售货员也注意到了,赶紧说道,“里边还有新的,要是你要我就拿出来一个给你,这玩意可好了,卖一个能用老久了,我自个也买了一个。”不过就是因为太久了,所以不好卖,因为买了怎么都用不坏。
“那直接给我来一个吧!”徐玉清大手一挥说道。
反正这玩意后面也是要用的,售货员站了起来,应了一声,徐玉清也朝着那边的颜澜喊道:“颜澜姐!再多付一个竹筐子的钱!”
颜澜愣了一下,看向售货员,“你们这里还有卖竹筐呢?”
“啊?啊!对!是有来着,这是附近的生产队送过来的,咱们也就是帮卖。”
颜澜点点头,“那你给我加上吧,我一起给了。”
两人在供销社算是满载而归了,手上拎着背上背着,但是欣喜的笑容往着新家走去。
房子里还是那么的空,现在是休息时间,一个人也没有,刚好也省事了,颜澜快速开门关门,锁头倒是忘记买了,还是回家属院叫人大一个好点的。
“我去洗被褥,你去把炕上扫扫!”颜澜挥舞着手臂说道,熟稔地把袖子给撸起来,肥皂在一旁放好,就准备开干了。
徐玉清也没闲着,按照颜澜的要求拿上新买的扫帚,这炕上看出来收的比较地着急了,和周围的干净对比,这个炕有点脏。
用茶杯装了一杯水,用手均匀的洒在炕上,这样子,那个灰就不会到处乱跑,一扫就扫下来。
手法熟练,很快的,地上就有了一层泥灰,徐玉清没管地上,认真把炕上打扫好了。
毕竟还是老年人,这种常年被被褥给盖住的炕上还是没有办法好好弄干净的,徐玉清扫得脸上全是灰,好不容易把炕上都弄干净了,徐玉清才赶紧下炕,把地上给扫干净。
两个房间两个炕都差不多,最后也扫出来一小簸箕的泥灰,其他地方还算干净,不需要怎么清扫,徐玉清把灰尘盛出来丢出去,转身去找颜澜,看看她被褥洗的怎么样了。
“一会被褥怎么晾?咱们要回去,万一被拿了?”也不是没有偷鸡摸狗的人。
颜澜早就想好了,“一会咱们两一起挤,挤干点,放外面晒几个小时,回去前过来一趟收进来房子里头晾着,这几天估摸着也不会下雨,咱们留个小窗户就行,挂两天肯定干了。”颜澜说道。
徐玉清点点头,“好,那我一会拿出去。”
第一百九十二章
徐玉清本来还想着洗干净了被褥还能再规整规整, 没想到光是拧干这些都花了很多时间,手也酸了。
急匆匆地把被子挂上去,“快走了, 一会迟到了。”徐玉清看向颜澜,着急的说道。
颜澜点点头, “我还没拿书呢,得回去拿书, 快点跑!”
徐玉清也没拿书,两人对视一眼, 这回看见了人也顾不上打招呼了,急匆匆往学校的冲过去, 徐玉清之前还觉得这里离学校近呢, 但是这么一看,还是不够近啊!
着急的时候也很难跑啊!
两人一顿狂奔,跑的那叫一个气喘吁吁,好不容易来到教室楼下, 却还得跑回去拿书, 只剩下五分钟了, 徐玉清一阵哀嚎,结果转身就看见刘佩朝着她挥手,“玉清!快来, 要上课了!”
徐玉清摆摆手, “我还没拿书, 我跑回去拿!”
刘佩着急地小跑过来,“我给你拿了, 知道你赶不回来,出门的时候特地帮你拿了, 不够······”她抱歉的看向颜澜,毕竟不住在一起,学的东西也不一样。
这个就没办法了。
颜澜也知道,根本就没介意,赶紧跟徐玉清打了个招呼继续往里面跑,徐玉清松了口气,她可真的跑不动了,喘着粗气和刘佩一起往里面走。
“今天上的课你预习了没有?听其他班的说这个老师特别的严格呢,我最怕的就是严格的老师了。”刘佩苦着脸说道。
徐玉清点点头,“我看了一遍,但是还是有很多地方不是很懂,没关系,只要态度好,老师不会说啥的,要是我们都会了,那还要老师干啥。”
“你说的也是。”刘佩点点头,赞同说道。
徐玉清和刘佩一起进去坐下,密密麻麻的人已经坐满了,两人来的最晚,只能在角落里坐下,把书放好,等着老师进来。
这个时候,大家对知识的渴望还是渴望的,没有人会在上课的时候走神,这个地方,能坐在这里的人,在过去都花费了巨大的努力才坐在这里。
然而徐玉清这回却稍微走神了点,好在,她面上认真的表情保持地很好,没有人看出来。
这一下午,就一直在上这一节课,除了中间休息的时候会给一点点休息的时间,其余时候大家都在用求知若渴的眼神望着讲台上的老师。
经历了那可怕的十年,见证了无数对于知识的踩低,他终于又站回了自己挚爱的讲台上,给各位同学们讲述着自己脑子里的知识。
这一讲,等到口干舌燥,他才反应过来,“也晚了,下次上课咱们再好好讲讲,先下课吧。”
“好,谢谢先生!”
徐玉清收回一直在记笔记的笔,甩了甩酸痛的手,看着满满的笔记,忍不住笑了起来。
上学,真的是一件很充足的事情。
不过徐玉清没有时间拖延了,刘佩家里比较远,周末并不回去,整个宿舍周末回去的只有徐玉清一个人,她感激的把书拿给刘佩,“谢谢你了,等我过来的事情给你尝尝我做的好吃的。”
“那可感情好,整天听你夸你自己做的好吃的,我还没尝过呢,放心吧,我会把书放回去的,不过你不回去拿衣服啊?”刘佩说道。
徐玉清摇摇头,“家里有衣服,我就不拿了,我着急赶车,先走了。”
“成!”
刘佩话音刚落,徐玉清就只留了一个背影给她,看着她着急回家的背影,刘佩看着心里也有些艳羡,她家里可没有人期盼她多回家。
只想着让她好好学习。
徐玉清这边快速到校门口,但是还没有看见颜澜,还有两个小时就得上车了,还得去一趟纺织厂,她忍不住着急了起来,好在,没过多久她就看见了颜澜的影子。
赶紧小跑过去,徐玉清好奇的看着颜澜的方向,“你怎么从外面跑过来?”
“走吧,咱们直接去搭车,下午的课就一节,我上完了就走了,去打扫了一下,被子也收了,还顺带去国营市场买了二两饺子,两个肉包子,快吃吧。”
徐玉清看着她手里的饭盒还有油纸包,忍不住佩服,“颜澜姐,你这可太厉害了。”
既然人来到了,那先赶紧上车前,早点去好过晚点去,两人赶紧跑到等车的地方,坐上班车,售票员还记得她们两,“买到票了吧,以后记得,去哪儿买票。”
“嗯,谢谢同志了,要不是你我们还得多走一趟呢。”颜澜赶紧谢道。
售票员摆摆手,“嗐,算啥事呢,做好吧,一会就开了。”
两人来到中间坐下,这里算是比较舒服的地方,不会摇晃的太厉害,窗户用力推开一条裂缝,这样就不会太闷,颜澜把手里的油纸包递给了徐玉清,“先吃个包子垫垫,上那么久的课辛苦了。”
徐玉清虽然还不是很饿,但是颜澜已经把包子递了过来,她赶紧接过,“好,你也吃。”
“嗯。”
两人坐在摇晃的班车上吃着肉包子,还好包子冷了许多,味道也没有那么霸道,没引起什么注意。
一个包子吃完,车子才刚刚启动没多久,徐玉清困倦地打了个哈欠,颜澜看着她,“睡一会吧,一会就到了。”
太困了,徐玉清也没有推辞,直接靠着闭上了眼睛,到后面,两人睡成了一团。
这一次,回家的旅程上比上次舒服了许多,也少了紧张,只留下愉悦。
一晃眼间,火车就要到站了,徐玉清和颜澜这回都是轻装上阵,慢悠悠地下了车,“你说这回有没有人来接?”
“应该没有吧?我也没发电报,这么早呢。”
现在也才八点多一点,徐玉清挑眉,眼神四处望,好似在寻找什么,不过终究希望还是落空了,徐玉清看了一圈,没有看到自己想看到的人。
颜澜看着她的举动,默默站在后面没有打扰她,等她失望的垂头时,她才赶紧上前,挽住徐玉清的手,“走吧,回去了,好好睡一觉。”
“嗯。”
走出车站门口,徐玉清和颜澜正打算往家里的方向走去,突然面前就来了两辆自行车,正是颜姿和于文耀,“姐!!!”
颜姿那大嗓门开心地直喊,整个火车站感觉都能听得见,颜澜突然感觉丢脸的很,要不是看到了自个男人,她都想跑了。
“小声点!”徐玉清也有些害臊,这嗓门确实也太大了点。
颜澜已经察觉到别人看过来的眼神了,见状,她什么都不顾了,赶紧坐上于文耀的车,“走,赶紧的!”
于文耀憋着笑,赶紧蹬起脚踏,努力往前冲,颜澜放松的环保住他的腰,“你们怎么知道我们回来?”
还刚好刚到就来了。
于文耀笑了笑,“下班我们就来了。”
颜澜猛地坐直,“你们还没吃晚饭!?”
于文耀抿唇轻轻点头,不敢说谎,不过知道颜澜心疼妹妹的德性,“我给颜姿买了肉包子,她吃了俩。”
颜澜真是好气又好笑,舍不得用力,轻轻拍打一下他的后背,“谁让你管她了,你呢,你不用吃?”
于文耀摸了摸头发,“我还不饿,回去就能吃了,你吃了没?”
“我吃了,我又不像你那么笨,赶紧骑快点!”
两人小别胜新婚,黏黏糊糊粘在一起,徐玉清和颜澜就在后面看着,忍不住笑出声音来,“这两人,真腻歪~”
“可不是。”徐玉清好笑的应道,看向颜姿,“你还回家属院吗?”
颜姿摇摇头,“再回去孩子就不认我当妈了,一会骑到楼下你再骑回去。”
“好。”
徐玉清感激的看向他,知道颜姿是为了自己特地来的,这猛的之间有那么多对自己好的朋友,长辈,她温柔了脸庞,心里软成一片水花。
到颜姿住的地方很快,于文耀在路口停车,颜姿本来也想要停车,自己走进去的,但是徐玉清不同意,里面那么黑,就算没什么危险她也不想让颜姿自己走这一段,反正走进去多一个路口又不花什么时间。
“你赶紧骑进去,不着急。”徐玉清喊道。
颜姿点点头,被迫接受,把车子骑进去,来到家楼下,楼上家家户户灯还开着,只是好似传来一阵孩子的哭声,颜姿赶紧下车,来不及道别,急匆匆往楼上跑去。
徐玉清看着她着急的样子,无奈笑了笑,看着她的人影消失不见,她才转身上车,踩上脚踏,用力一蹬,快速往家属院骑过去。
路口,于文耀和颜澜在哪里等着,两人好像在说什么,徐玉清也没就停下来,随口喊了一声就快速往前骑过去。
一路飞驰,总算到了熟悉的家属院,“颜澜姐,我也吃饱了我就先回去了,等明儿中午再来找你,今晚你就好好跟大家说说吧。”
徐玉清嘱咐道,颜澜在后面应了一声,“成,那你小心着点,有啥事就过来找我!”
“好!”
骑着车快速回家,掏出很久没用的钥匙,徐玉清心里着急,赶紧锁好车小跑进了屋子里。
屋子还是和走之前一模一样,没有任何的变化,但是徐玉清还是不死心,可能就是回来看一眼了呢,她跑到房间里头去,衣柜也仔细的查看了一遍,还是没有任何痕迹。
他还是没有回来。
说不清楚心里什么感觉,徐玉清泄气的把被褥上罩着的塑料皮给掀开,里面还是整整齐齐的被褥,脱掉外衣,换上舒服的衣服裤子,徐玉清泄力地躺在被褥上。
好累,不想洗漱了。
先睡了吧——意识沉沉,还没反应过来,徐玉清就闭上了双眼,另一边,颜澜那里热闹得很。
“我买了房子,妈你要过去不?”
第一百九十三章
“啊?”颜母震惊的看向颜澜, 这个买房的主意颜澜还没告诉过颜母,只有徐玉清和于文耀知道,走之前他也试探了一下, 颜母对此表示根本不可能。
没想到自己女儿回来就给了她这么大一个惊喜。
“你买房子了?买的什么房子,在哪里的?干啥要买?花了多少钱?你糊涂啊你!!”颜母生气喊道。
颜澜和于文耀对视了一眼, 颜澜吞了吞口水不知道怎么的,突然有些害怕, “妈,这不是于送快上学了吗?”
“上学?上学就可以买房子了?这么大个家属区还没办法让你儿子上学了?”她不解释还好, 一解释颜母更加生气了。
“你们这得花多少钱?手里有点钱就觉得自己富裕了呗?你也不想想那都是辛辛苦苦攒来的!”
这下算是在老虎头上拔毛了,颜母气的要死, 又见颜澜支支吾吾半天都不回复一句, 气得直接全身就回了房间,两个孩子在堂屋里头和他们大眼瞪小眼。
“完蛋了。”颜澜苦着脸,前面都通过气了,妈肯定是认为这是在说笑, 这回买了才来生气。
于文耀摸了摸颜澜的头, “没事的, 丈母娘一会儿就想通了,买都买了,送上学重要。”他温柔说道, 自从颜澜去上学之后, 两人聚少离多, 他就少了很多以前那种逗趣的样子了。
颜澜抱住他的腰,“唉, 我也不知道是对还是错了,不过那边纺织厂的环境是真不错, 老太太也多,离家里也近,我知道她放心不下我爸,到时候可以两人一起过去,想回来了随时都可以回来,火车就两个多小时,多近啊······”颜澜说着说着,声音越来越低了,自己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于文耀揽住她的手,身边的闺女躺在他做的小摇床上笑得正欢,他把于送揽了过来,“没事,爸妈要是不愿意去你就把于送带过去,那边不是有托班吗,小的这个在这边,等长大点了再送过去。”
他慢慢安排着,颜澜却越来越愧疚,“那你呢。”
“我也想想办法,看看能不能调到哈城的军区去,不过一般估计是不行的,没事,你们总得回来,我守着家。”
客厅里,四口之家轻声聊着天,里面的屋子里,颜母气的直冒烟,躺在床上翻来覆去都觉得不舒坦,这么弄,以后两夫妻感情还不得破裂?现在上个学就买房子了?以后毕业了岂不是也不愿意回来了?
颜母是过来人,想的总是多些,她自己在炕上想了一夜,第二天,满脸憔悴的起来,看着闺女一家子甜甜蜜蜜的模样,她站在门口,无奈叹气。
儿女都是债啊!
另一边,徐玉清刚刚睡醒,躺在炕上一动不动,浑身的疲惫找上来,她肚子饿,但是根本不想弄东西吃,在炕上翻来覆去,直到日头晒到屁股了,她才起身。
已经饿的前胸贴后背了,徐玉清随意套上衣服,小步走了出去,家里啥也没有了,还有几个鸡蛋,上周剩的,还好天气凉,应该不会坏。
锅洗干净,都是灰,起锅热油煎鸡蛋,煎好的鸡蛋用铲子划成小块,热水一倒,浓白的汤就出来了。
再转身把蔫完了的白菜拿出来,外面都不能吃了,只有里面的心能吃,手掰成小块,放进汤里,加点盐,胡椒粉,菜熟了就能出锅了。
这个也算是暖呼呼的一锅了,徐玉清也不想自己在桌子上吃,她搬了一个椅子在门廊上,小心的把碗筷给放上去,直接往地上一坐,看着荒芜的院子吃了起来。
鸟叫,虫叫,还是挺热闹的,碗里的东西滚烫,徐玉清小口吹凉,慢慢吃,一顿饭居然吃了一个多小时,看着难得的太阳,她站了起来,把碗筷收了起来,转身进去屋里把被褥抱出来晒一下。
弄完了被褥,她找出挎包,重新拿上票和钱,带上钥匙,自己去供销社买肉。
也不知道现在还有没有什么肉,谢均礼的津贴还是一样发,发在她手上了,能吃的人不在家,导致她第一次手里有这么多肉票。
来到供销社,徐玉清已经很久没来这里了,探头进去,一眼就看见了自己熟悉的那个售货员,“同志,我要买肉。”
“徐同志!你上学回来了,这是休息啊?哎哟你可真勤快,一回来就买肉,不过谢团长不是还没回来吗?”售货员小跑出来,非常热情。
徐玉清僵了一瞬,尴尬的笑了笑,“学校那边的饭菜不是很好,我就寻思自己做点肉酱,还剩钱了。”
“哦,这样,我就听说那些学校的食堂可没有俺们军区的好,又贵是不是?今儿肉多,这军区的男人啊,走了一大半,买肉的媳妇都少了,要不是家里有孩子,还真的舍不得来一口。”售货员说道。
以前他们军区这边的供销社卖肉是最好的,现在哪里还卖的动?家里没有男人了,谁也不舍得来买肉,要是馋嘴了就去食堂打一份肉菜,可比自己坐实诚。
她掀开盖住肉的布,外面灰尘大,没人买肉就得盖住,“这儿还有一块后腿肉,剁馅做肉酱就是最好的了,要不里脊也行。”
徐玉清看了一圈,肉还真的挺多的,还有剩一个猪蹄,“这块后腿肉给我吧,还有这个肘子。”
“妈呀,要这么多呢?”售货员虽然心里有准备,但是心里还是不免一惊,嘴上也露了出来。
这不是只有她自己一个人吗?做肉酱能用得着这么多吗?手上割着肉,售货员心里不免嫉妒,要说整个大院谁过得好,谁都比不了这个徐同志了。
不下蛋又怎样,人家有能耐,把铁公鸡的谢团长给迷的五迷三道,三天两头吃肉不说,活也不干,现在还上大学去了。
谁能有她享福啊!
自己这个铁饭碗捧着,也不敢这么买肉呢。
她心里嘟囔着,嘴里不敢说出分毫,人家有本事,打好关系肯定比不熟强点,“来,割好了,我去擦个手,你去里边给钱和票吧。”说着,转头对里面大喊,“三斤六两后腿肉,二斤猪肘子!”
“好咧!”
徐玉清听见斤数脸色一点也没变,径直走进去交钱,售货员把布给盖上,拿出草绳来绑肉,看着徐玉清身上的衣服鞋子,羡慕的垂下头。
长得漂亮就是好,找的男人都好。
绑好肉,直接放着,她去洗个手,等出来的时候徐玉清已经走了,另一个售货员赶紧凑上来,激动地问道,“谢团长不是还没回来吗?她干啥买这么多肉啊?”
“谁知道呢,她说做点肉酱带去学校吃。”她慢条斯理的擦着手,耸肩说道。
问问题的售货员有两条长辫子,她手里绕着自己的长辫子,好奇的问道,“你说会不会~她外面找了一个?带去给那姘头吃的?”
这话可太吓人了,这可是军婚,她赶紧后退两步,严肃道,“咱们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啊!你自己想啥就是啥,可别连累我了!”说罢,直接转头去干自己的活,坚决不搭话。
突然被噎住话的售货员无语的翻了一个白眼,谁还不知道她德性啊,反正她就是觉得这个徐玉清肯定是外面有姘头了,不然哪里这么大方,还一个猪肘子,她就不信她自己能吃掉一个。
说不定那个姘头还躲在哪里呢!
啧啧啧,真是可惜了谢团长了,她摇晃着头,打算等谢团长回来的时候,提醒一下。
路上,徐玉清可不知道她们的猜测,手上的肉提着真是有点吸引人的注意了,徐玉清都后悔没雨带个篮子了,她太久都没有出来买了,一时之间忘记了。
还好,只是遇见了几个人,毕竟这里这时候还是休息的时候,遇见不到多少人,还都不是相熟的。
赶紧小跑回家,徐玉清终于歇了一口气,早上赖了那么久,但是现在也不知道怎么的,就感觉身上累的很,有点困。
忍不住打了一个哈欠,徐玉清把肉放进水里泡着,打算歇一会儿再起来弄,刚好泡泡血水去腥味了。
人躺在炕上,徐玉清还以为自己肯定睡不着的,一会儿就能起来,没想到这一躺上去就睡了过去。
等醒来的时候,她晕乎乎的,有点不知道今夕是何年的感觉,愣了好一会才记起来自己还泡着肉呢,赶紧起身去看看。
盆里的水已经变成了血水,肉被泡的发白,徐玉清先把猪蹄给捞了起来,放一边等着待用,先把肉酱给炒出来放凉先。
一大块肉光是切就需要很久,徐玉清这时候真的特别怀念有人可以使唤的日子,比如张秀红等人,不过他们好像也参与了这次任务,徐玉清垂下眼眸,希望各位平安。
到时候回来,一定要好好给他们吃顿好的补一补。
肉块切成肉片,再切成肉丝,再切成肉粒,徐玉清搬了一把椅子,一切就是快一个多小时,等切好只好还得用刀背剁碎,这样弄出来的肉酱才不会粘连,是粒粒分明的。
肉末下锅,小火炸干,配料这方面徐玉清向来没有输过,增香的配料一起放下去炸,炸出香味之后再捞出来丢掉,葱末丢进去炸干之后加提前准备好的酱料就成了。
锅里肉已经都被炸出来了,整个房子弥漫着香气,徐玉清熄掉火,转身去拿了提前准备好的瓶子洗干净。
厨房只有一个人也甚是热闹,外面却传来了喊声,“玉清!”
第一百九十四章
听见喊声, 徐玉清赶紧放下手里的碗筷,快速站起来小跑到门口打开门,“颜澜姐?怎么这么早就来了?”
看见徐玉清, 颜澜动了动鼻子,赶紧问到, “你这做得什么好东西?好香啊,我在屋外就闻到了!”
看见她这副馋猫样子, “肉酱,来的刚好了, 那就帮我打下手,不然不给你吃。”
“我要打下手才能吃?你这样我到时候半夜来都偷走!”颜澜笑着打趣道。
两人亲亲密密的在一起聊着, 看见锅里的肉酱, “你这个不辣的啊,咋闻起来也是那么香呢!我都想赶紧来两筷子面拌一个了!”颜澜擦了擦嘴角还没流下来的口水说道。
这味道着实是太香了点。
徐玉清挑眉,“你去洗瓶子去,还没冷呢就想吃, 一会我炖肘子拿过去吃。”
肘子?颜澜看向灶台上, 一个大猪蹄在哪儿, 她的眼睛一亮,不过瞬间想了起来,“妈也买了肘子, 说是供销社买的, 你不会也是吧?”
“啊······”徐玉清尴尬的应了一声。
那看来一头猪就那两条后腿, 两条都给买了,颜澜好笑不已, “今晚看来能吃肘子宴了。”
“哪有这么夸张,这个肘子不大, 肉都被剁出来了,就是一点皮。”不然也不会才两斤多。
颜澜洗着瓶子,没有继续这个话题,“昨儿我和妈说,房子买好了,好家伙,给她气的哦,说我浪费钱,一早上看我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
徐玉清皱眉头,“不会吧,颜妈向来开明,不会生气的。”
颜澜摇摇头,“我也不知道了,我就是想多和孩子在一起,这小的还不记事,每次回来都不记得我,抱着老于都比我熟,你说我看着能好受吗?”
她苦笑着说道,于送也是从小她带着长大的,这一分别,他明显没有之前那么开朗的,当妈的是最看得出来的。
她去上学了,是满足自己的渴望,但是也不代表她不在乎孩子。
“等明天问问吧,要是我妈不去就让小的呆在这,我带送过去,给他报个托班,下课去接他。”
徐玉清点点头,“也只好这样了,没事的,想开点,还有我呢。”
颜澜忍不住笑了起来,“嗯,我看有人好像也想卖房子,到时候你再买一套,咱们就真是舒服了。”
事情的发展很快,就犹如颜澜所想的那样,颜母最终还是不忍心闺女母子分离,还是带着怀里的外孙女去了哈城,临去前于文耀特地去借的车,把他们送到了火车站,“你们看着来啊,放心吧,老丈人那边我会看着。”
“好,你也要照顾好自己。”颜澜念叨着。
于文耀点点头,不舍得看着媳妇儿,儿子,闺女,以前啊,走的就是媳妇儿,回去还能抱抱儿子,现在回去就只能和老丈人喝酒了。
颜母还叮嘱着于文耀,“颜老爷子那边你叫你爸时常回去看看,干脆叫他去哪儿住得了,你爸也是会做饭的,免得还麻烦你。”
于文耀赶紧摇头,“我能照顾老丈人,颜老爷子那边我也会记得的,老丈人在家里还有人能陪陪我说说话。”
这句话出来,颜澜更是不舍,眼泪都快下来了,“老于——”
“行了行了,车快开了,上车吧,我一会还得去还车呢,赶紧上去!”于文耀撑着笑,把丈母娘等人都赶上车,徐玉清抱着孩子,率先上车。
这回去哈城真是大包小包,带了很多孩子必须用的东西,于文耀本来想亲自送她们到北城,顺带看看房子,但是实在是走不开。
报告下不来,他不能擅自离开军区,只能辛苦颜母和颜澜。
于送也上来了,颜澜在这方面从来都不会省钱,虽然知道火车上肯定有多余的位置,但是她还是害怕万一刚好人多呢,所以还是多买了一张票给于送。
他现在自己拿着票,一点对老父亲的不舍都没有,整个人兴奋又开心。
“于送,找到你的位置做好了,睡一会,咱们一会就到了啊。”徐玉清轻声叫道。
怀里的小可爱已经睡着了,于送第一次做火车根本睡不着,看见了那个轨道都觉得稀奇不已,惊叫半天,颜母也没做过火车,两祖孙算是一起了。
“玉清,来,给我抱吧。”颜澜把孩子接了过来,徐玉清也没拦着,毕竟一会孩子哭了她也慌。
火车慢慢摇晃,于送最后还是困了,靠着颜母睡了过去,为了能过去收拾,他们一大早就出发了,本来颜澜想说要不然下周再过去吧,但是颜母觉得既然都要去了,那还不如自己去收拾,两个闺女还得上学,多累呢。
不过当她看到新家时,还是吃惊了,“这房子十多年了?”
“啊,对。”颜澜好笑的应道,要不是亲眼看见,她自己也不敢相信,毕竟墙面是真干净,除了一点时间带来的发黄外,没有其他痕迹。
颜母转了一圈,忍不住点头,“看着还行,肯定家里没有孩子,要是有个孩子家里也不能这么干净。”
“是呢,一对老人在这儿住,现在投奔闺女去了。”颜澜应了一声,炕上还没弄好,她也不敢让闺女睡,让徐玉清抱着,自己赶紧去收拾炕。
用湿布再擦一遍,晾干净铺一层底子才把被褥铺上去,这样烧炕的灰才不会上来,“玉清!把孩子抱上来吧!”
“好。”
徐玉清看着快醒的宝贝,心里也有些揣揣,赶紧小跑过去,递给颜澜,“哎呀,我小闺女醒啦,我小花儿醒来啦~”
于送听见妹妹醒了,赶紧从另一边跑过来,“我要和小花玩!”
“行,那你和妹妹玩去吧,妈和姥姥还有小姨收拾家里。”颜澜点了点他的头说道。
被褥只有一套,一会还得再去买一套,今晚颜澜还得去宿舍睡,明天申请了外宿才能出来,不然也是挨批的。
还有锅还没买呢,颜澜看了一圈,没买的东西太多了,“不行,我再去买一趟,晚点就天黑了。”
颜母这回也没有阻拦,“买两个锅,一个炒菜一个热水的,买点肉回来,我去隔壁唠唠,买点柴火。”
家里也没什么好收拾的,家徒四壁,最基本的东西都没有,颜母刚刚进来就看中了别人门前那小块菜地上的菜,打算过去买点。
各自有分工,颜澜和徐玉清去买东西,颜母抱着孩子带着于送去唠嗑,供销社里,见到颜澜,里面的售货员印象还深刻呢。
“同志,有锅不?”
“有,有票不?”售货员赶紧点头,应声说道。
不过还没等颜澜点头,她就转身去拿锅了,另一边,徐玉清偷偷找了一个脸比较面善的售货员打听打听,附近有没有木匠,打一套桌椅。
其实这些现在私底下还是偷偷来的,木匠这个是没办法,供销社也没卖这个,也不可能大家坐地上吧,所以木匠算是比较明面上的,大家也没那么忌讳。
“有,后面两条街,往左边走一段,右转过去有一家门口挂了两个小木鱼的,那家里都是木匠,我们这的桌椅柜子都是那里打的,你到时候过去说我的名字,就说供销社的贾大姐就行了。”贾大姐热情说道,一看这人就知道手里有钱,不会搞三搞四的。
徐玉清眼睛一亮,赶紧谢了贾大姐,走过去找颜澜,“颜澜姐,我知道木匠在哪儿了,要现在过去吗?”
颜澜也惊喜了起来,她最烦的就是家里堂屋家徒四壁,全被老夫妻给卖了,也不留给她们,虽然她也不怎么喜欢,“成,咱们马上过去,要是有现成的就好了。”
说着,她看着打包东西的售货员,“那个同志,我们还要去百货大楼逛逛,我先给钱给票,你们给我一个单子,一会我过来取来,你们也不着急弄。”
“诶,成,我给你写个单子。”贾大姐赶紧走过来说道,从柜台下面掏出一支笔和一本横线本。
颜澜取过单子,没有耽搁时间,快速和徐玉清出供销社的大门,去找木匠,后两条街,往左转,徐玉清嘴里念念有词,颜澜跟着她走,有些好笑,“我还怕你不认路呢。”
“这么近我也是找得着的,谁说我不认路了,而且这个大姐说的这么清楚!”徐玉清不服气的说道,就是之前带错路了嘛,现在肯定不会了,看着眼前不远处真的挂着两个小木鱼的人家,徐玉清得意扬眉。
“有人在家吗?我是供销社的贾大姐叫我过来的。”徐玉清轻叩房门,小声说道,虽然现在外面没有什么人,但是她还是不敢大声说话。
“自己开门进来。”里面传来一个浑厚的男声,徐玉清和颜澜对视一眼,推开门走了进去。
这一进去,两人就震惊了,满地的木料,院子里都没有下脚的地方了,至于房子就是很普通的矮平方,外墙有斑驳的痕迹。
“你们要打什么?”说话的是在院子中间正在用刨刀削平木料的男人,他看起来年纪不小了,胡子泛白,但是整个人看起来很健壮。
颜澜走上前,“我们想打一套桌椅,放在堂屋的,还有几个柜子,有没有现成的?我着急要。”
男人松开手里的刨刀,“现成的?这么着急?着急要得加钱,我加点给你做。”
颜澜自然知道这个规矩,她点点头,“加钱没问题,就是有没有做好的?我想要现在就能用。”
男人见她那么着急,看向门廊上晾晒的桌椅,“那儿有一套,你们看行不行,别人婚房打的,要是要了我另外给他打一套。”
第一百九十五章
婚房的?
徐玉清和颜澜不约而同地看了过去, 普通样式的桌椅,没有什么精心设计,但是边角处理的特别好, 颜澜走了过去,仔仔细细从上到下摸了一遍。
“可以!”
这个太合适了!
最近运气好像总是格外的好, 颜澜吃惊地想到,和徐玉清对视一眼, 徐玉清也很满意。
简简单单就是最好的,好过花里胡哨样式, 里面还刻上双喜的。
两人决定好了,木匠自然也开心, 好歹又能小赚一笔, “我这的价格都是一样的,大家心里都知道,你要是担心你就去外面问问,不过你这着急要的, 肯定会贵点。”木匠耐心解释道。
省的出了门回来掰扯这三瓜两枣的, 不过看着两人的样子, 也不是小气的人。
徐玉清点点头,“行,多少钱?”
“我这一套给人家的就是五十八元, 人家下个星期就得要, 你要了我得摸黑做, 加个五块钱。”
颜澜看向这套桌椅,一个简单的矮方木桌, 一个长椅,一个短椅, 五十八确实是正常价格,而且这做工还很精细。
“可以,我直接给钱给你。”颜澜直接拍板定下。
“成,给你送哪儿去?”木匠吃惊她的爽快,点点头。
“纺织厂,越快越好,家里有人在,我去供销社很快也回去了。”颜澜从兜里掏钱,还好这回出来带的钱够多,不过这段时间还真的是花钱如流水,她心疼的够呛。
木匠伸出手,宽厚的手上全是茧子和伤疤,徐玉清的视线被其中一刀狰狞的刀疤给吸引了注意力,看这个伤口,当时一定伤的很严重。
看来,木匠也不好干。
搞定了桌椅的事情,起码接下来家里能坐下,不用坐地上了,两人马不停蹄又回了供销社,东西已经打包好了,颜澜都还没有把单子给递出去,售货员就提着东西过来了。
“来,这都打包好了,小心拎着。”她嘱咐道,眼神好奇地往两人身后看,想看看有没有买到什么好东西。
徐玉清本来想提大的那一半,但是颜澜不让,坚决拿了过去,徐玉清只好提了轻的那一些,“多谢同志们了,我们先走了。”
“诶诶,好嘞。”售货员应了一声,看着她们走得艰难的背影,好奇的看向身边的人,“她们不是去百货大楼吗?啥也没买?”
“嗐,谁知道呢,赶紧收拾吧。”她摆摆手,转身收拾东西去了。
另一边,虽然供销社离纺织厂不算太远,但是这大包小包的,还是累的够呛,上回买的背篓还忘记拿了,徐玉清手都被勒紫了,离目的地还远着很呢。
颜澜那边也差不多,两人走走停停,也不管别人的目光了,这可都是光明正大在供销社买的,怕什么,累了就直接蹲下歇会儿再起来继续走。
好不容易走到纺织厂,正是孩子出来玩的时候,三步一小孩,五步一大人,热情的人直接就打招呼了,颜澜也跟着打招呼,算是简单的打了个照面就说得赶紧回家了,还没做饭呢。
毕竟锅还在手里。
其他人虽然好奇,但是也没好意思多问,看着颜澜和徐玉清大步往里面走去,有知情的人问道,“这是不是买了那张家老两口的年轻人?”
“哟,张家老两口不是把那房子当得比命还重要吗?咋就卖了?”
“嗐,年纪大了,没儿没女,要房子有啥用?把房子卖了拿着钱养老去找闺女多舒服。”老太太说道。
另一个年轻点的女人抱着怀里的孩子点点头,“是呢,她卖房子卖的可急了,我家老婆婆帮着买了好些东西呢,锅碗瓢盆啥的他们都不要了。”
老太太眼睛一亮,滑过可惜,“是嘛,我说她们咋走的这么快,我都不知道。”要是知道还能看看有啥用的上的没有。
这两老口虽然性情古怪,没啥人愿意跟着玩,但是她们那爱惜东西的劲真是没人能比,光是看那房子就知道了,还有那扫帚,买来的扫帚用好几年了,还跟新的似的,也不知道怎么扫的。
这边大家聊的热火朝天,另一边,颜母也和邻居聊得那叫一个投机,都不管还抱着孩子呢,笑得那叫一个花枝乱颤,颜澜远远看着都担心她笑撅了过去。
“妈!说啥呢笑这么开心!”颜澜提着东西,小跑过去,于送在地上认真地挖着泥巴,听见颜澜的声音赶紧站了起来,双眼发亮看向颜澜和徐玉清,“妈!小姨!”
颜母听见声音赶紧转头看过去,看见颜澜和徐玉清手里的锅吓的赶紧站了起来,“哎哟怎么提这么多东西!赶紧松开抱上孩子,我提进去!老姐姐,我先去做饭了,家里孩子饿的不行了。”
邻居老太太也站了起来,应了一声,眼神好奇地看向颜母手里的东西:“诶,我也得做饭了,一会儿我大孙子就回来了,等吃饱了咱们再聊。”
“好好好!”
颜母连连点头,颜澜看着都觉得稀奇,这是真的遇到了聊得来的老太太啊,在家属院她都不怎么出去。
几人一起进了屋,徐玉清把东西放下,于送在一旁想帮忙,徐玉清见状,赶紧把手里的盐袋子给于送,“你把盐放到灶台上面,一会姥姥去做饭了。”
“好!”于送开心的应了一声,屁颠屁颠的就去了,颜澜在一旁拆着东西,忍不住笑了起来,“妈,你这外孙真是爱干活。”
“爱干活还不好,你以为每个孩子都跟你似的,死懒死懒的!”颜母吐槽道,接过两个大锅,把厨房里用用的东西都放进去,然后一手一个锅,腰间借力,直接大步走了进去。
颜澜还买了一斤糖和一斤鸡蛋糕当零嘴,颜母也是一个爱吃零嘴的人,而且刚搬来,少不得得有人来家里做客,还是得备着。
徐玉清把东西稍微规整好就撑不住了,实在是太累了,但是颜澜还没停下来,刚买的被褥还得洗洗呢,不然好几天都干不了,还好明儿是个好天气,吹一个晚上的风,明儿晒一晒就能干了。
就连于送也屁颠屁颠被使唤的开心,屋子里最闲的就是躺在炕上睡觉的小花了,自己躺在炕上自娱自乐,开心不已。
院子里,徐玉清和颜澜在洗被褥,她的疲态被颜澜看的清清楚楚,“你别沾手了,就这点东西,我一会就好了,你去歇会儿,快去!不然明天你怎么上课!”
徐玉清正打算拒绝,颜澜的眼神立刻就过来了,好歹是当姐姐的,颜澜的眼神还是有些震慑力的,徐玉清乖乖的收回手,“那我去歇一会,你一会拧干的时候叫我。”
“成。”
脱掉外衣,徐玉清直接躺在炕上,腰终于得到了解放,她立刻舒服的叹了口气,享受不已。
旁边的小肉团子睡着了也是笑嘻嘻的,也不知道梦见了些什么,看起来还挺开心,徐玉清忍不住凑近她,闻着淡淡的奶香味,本来还不困的立刻就困了。
眼睛不自觉的就闭上了,短短几秒,徐玉清就睡沉了过去。
烟火气和房间里的寂静,岁月静好。
等醒来的时候,是被身边的小花吵醒的,屋子里黑黑的,她大概是害怕了,徐玉清还没睁开眼睛,手下意识地抱了过去,轻轻拍打着胸口,小花也是真的给面子,还真的就不哭了。
颜澜进来的时候看见的就是闭着眼睛的徐玉清,和睁着眼睛在笑的闺女,忍不住笑了起来,过去抱起孩子,“玉清,起来吃饭了,一会我们还得回学校呢。”
轻柔的喊声让徐玉清稍稍恢复了一点意识,她点点头,坐直身子,“好。”说着话呢,又忍不住打了一个哈欠。
颜澜看着她算是清醒了,先抱着孩子出去,打算喂点奶,“你快点出来了,吃饭了啊!”
徐玉清点点头,冷静了片刻,才抬起沉重的脚步往外面走,桌椅还没送过来,吃饭也不好吃,于送坐在地上,把碗放在小板凳上努力的吃着饭。
颜母见到徐玉清醒来了,赶紧起身把留给她的饭递了过去,心疼的摸了一把她的脸颊,“哎哟我小闺女可累了,快吃吃,一会回去睡,这鸡蛋焖子拌茄子可香了!”
“好。”徐玉清接过碗,就着碗边直接来了一口,迫不及待的样子看得颜母一阵好笑,回去再拿一个碗给她倒上提前晾好的水,“来,知道你吃饭愿意喝水。”
“嗯,谢谢颜妈!”
看着徐玉清大口大口吃着的样子,颜母忍不住笑了起来,就看着她吃都觉得胃口可好了。
不过这顿饭还是没怎么好好吃完,因为吃到一半,外面突然有了一个敲门声,颜澜放下碗筷,后背背着的小花也有了动作,看向门口。
徐玉清动作比较快,率先过去打开门,“您是?”
眼前是一个小孩,徐玉清低头看着她,“你来找谁?是不是找错啦?”
小女孩身上脏脏的,但是脸和手却很干净,一看就是特意洗过的,她抬起头,仔细辨认,片刻之后说道:“俺爹来送桌子了,让你们把门打开,趁着人少弄进去。”
送桌椅!徐玉清心下一震,赶紧把门全部打开,“你爹在哪儿呢?”
“那!”小女孩转身指了一下不远处的方向,黑暗中一个身影拉着一个大板车走了过来,板车上正是桌椅,徐玉清赶紧小跑向前,想要帮忙,不过立刻就被拒绝了,“我自己来更快。”
还真是,看着年纪也不小了,但是走起来特别沉稳有力,这个力气估计于文耀都比不上。
颜澜等人也放下碗筷走了出来,颜母力气大,帮着卸货,扛起一个椅子就里面走,木匠也没拒绝,早点走也好。
就几样东西,搬起来还是很快的,钱早就给了,木匠和她的女儿来的突然走得也很快,饭还没吃完,就有了桌子,这下于送也不用蹲在地上吃饭了。
“改天还是得买个大点的饭桌,再打两个柜子。”
颜母念叨道,对她来说在这放东西的矮茶桌吃饭,也不怎么方便,毕竟她的身材比较壮实。
颜澜自然知道,她刚刚本来想说的,还没来得及说,木匠就已经走了。
“等我明儿有空过去一趟,只是看他忙得很,估计没那么快能打好。”
“没那么快就没那么快吧,有的用就成。”颜母说道。
一顿饭总算吃完了,颜母已经开始暖水,准备洗漱了,颜澜和徐玉清也得走了,只是颜澜看着于送,还是有些不放心,“送啊,你要和姥姥在这还是和妈过去学校?”
其实学校带个孩子也没啥,就是晚上睡的时候比较挤,但是颜澜实在是不放心,颜母自己一个人带两个孩子。
颜母刚开始还拒绝颜澜的想法,直到听到她说,怕晚上两个小的闹觉,结果都睡不好她才没劝。
睡觉的事情算是决定好了,颜澜带着孩子和徐玉清慢慢往外走去,徐玉清忍不住打了个哈欠,认真走路的于送注意到了,转头牵住她的手。
“小姨,你别困,一会掉沟里了。”
他皱着眉头,认真说道。
徐玉清忍不住笑了起来,牵住他的手,“那成啊,你好好牵住我,我不就不会掉进沟里了吗?”
听见徐玉清这么说,于送也觉得很有道理,点点头,认真的牵着徐玉清的手。
在宿舍楼下,和母子俩分别,徐玉清困倦地眼睛都快合上了,这时候澡堂早就关门了,她打开门,一边打招呼一边脱外衣,招呼还没打完,人就躺在了床上。
刘佩等人好笑的看着她,“你这是当贼去了?怎么那么困?”
徐玉清没好气的看着她们,打了一个哈欠,“我中午没休息。”
哦~难怪,其他人点点头,相处久了,也知道徐玉清这个人的精力是靠睡眠恢复的,其他人也见怪不怪,突然的,徐玉清猛地坐了起来,吓了其他人一跳。
正在背书的江家宁差点把书给撕了,“你干啥呀?”
徐玉清没有说话,噔噔噔的下来,拿起自己的箱子,里面用报纸保护的好好的罐头拿出来,“这是我自己做的肉酱罐头,来,一人一罐。”她总共就带了五罐,这一罐一罐分过去,自己就剩下一罐。
刘佩震惊的看着她,脸不禁红了起来,有些不好意思,想推辞回去:“我就是随口一说,不用给我们分的。”
其他人也赶紧跟着说话,“就是就是,你这个太贵重了!”
这一罐虽然不大,但是装的满满当当的,而且一看都是肉!这好玩意,江家宁忍不住吞咽了一口,但是还是坚定的还了回去。
见到大家这么坚定的样子,徐玉清心下一暖,忍不住叹了口气,认真说道:“大家放心收下吧,要不然我以后也不好意思麻烦你们了,而且我的手艺比这个肉贵多了,不尝尝你们肯定亏了!”
说着,直接往她们面前的桌子一放,箱子盖上,立刻爬上床睡了。
徐玉清这样,刘佩几人也不好还回去,只不过看着这罐肉酱,忍不住觉得心里暖暖的。
次日醒来,徐玉清早上一大早没课,但是江家宁是其他系的,她得早起上课,徐玉清赶紧跟着她的脚步爬了起来,听见动静,江家宁好奇转头,“你不是十点钟上课吗?”
“我一会得去帮个忙,一会你看见刘佩能不能叫她帮我拿书,我先走了。”
“好。”江家宁应了下来,看着徐玉清急匆匆洗漱好大步走向外面,没多久就不见了身影。
徐玉清这么着急是因为颜澜得上课,她总不能带着孩子去上课,所以她得赶紧过去带着于送回去纺织厂,再赶回来上课。
食堂门口,颜澜自己拿了一个馍馍吃,于送没吃,徐玉清猜的出来他不会爱吃的,直接走上前,牵住于送的手,“好,你去上课吧,我带他回去。”
“嗯,你也记得回去吃点。”
“好。”徐玉清应了一声,看着颜澜急匆匆地身影,低头对着于送说道,“你妈妈得去上课学知识,所以着急,走吧,咱们两个不着急的慢慢走。”
于送好奇地看向徐玉清,“小姨你不着急吗?”
“小姨不着急,小姨的老师在给其他同学上课呢。”徐玉清解释道。
本来是岁月静好的交谈,却在校门口被打破,一个身影突然站在徐玉清和于送面前,徐玉清抬头望去,略有点眼熟的男人,但是不认识。
“你是?”
对面的男人没想到徐玉清居然不记得自己,“我是班长你不记得了?夏华强。”他甩了甩抹了水的头发,有点庆幸早上好好打理了一下头发,对方肯定被自己迷死了。
不过,他看向徐玉清怀里的孩子,眼神淡漠,这孩子哪里来的?
怎么被她抱着,之前也没听说过她有孩子了,不过,也不是啥紧要的,到时候送人了就行了,而且看这孩子长这个样子,就知道肯定爹长的也不怎么样。
他的眼神太过于专注,于送还是个孩子,对恶意格外的敏锐,他害怕的抱住徐玉清的大腿,靠近她。
徐玉清也察觉出来,他对于送有点恶意,身为一个聪明人,她忍不住冷笑一声,嫌恶的看了一眼对面的人,直接把于送抱了起来,“不记得,不过如果学习上有什么问题的话,请在学校问我,我现在有其他的事情。”
说罢,她抱着于送就想走。
徐玉清坚决的态度就像是给夏华强脸上扇一耳光似的,他咬着牙,刚好对上于送的眼神,“喂!你也太没有礼貌了吧!就这么就走了!”
徐玉清脚步顿了一下,有心想骂人,但是怀里还有于送,顾忌到孩子,她忍了忍,抱着于送大步走了。
夏华强站在原地,看着徐玉清的背影,咬着牙,“既然这样,别怪我弄狠的了,就不知道你成了破鞋你男人还要不要你!”
想到到时候她凄惨求饶的样子,夏华强忍不住笑出声来,得意的往学校里面走。
另一边,于送的眼神一直盯着夏华强,看见他笑了被吓的抖了抖身子,“小姨,他吓人。”
“没事,那个人脑子有点病,咱们可怜可怜他,不理他就成了。”徐玉清没在乎,把于送放了下来,轻声说道。
于送点点头,乖巧的把头靠近徐玉清的大腿,紧紧跟着他,两人走向纺织厂。
家属区里头,出现的都是老人带着孩子,徐玉清腼腆的打着招呼,这方面上,于送比她外向一些,好不容易才到地方,徐玉清赶紧打开门,里面颜母正在吃早饭。
“来啦,快来吃早饭了!”顾不上自己,颜母站了起来,把提前准备好的早饭给拿了出来。
一大早她没睡好,就去了一趟供销社,也不知道吃什么,就买了点肉回来,趁着早烙了几个饼,于送和玉清最爱吃了。
“来,吃吧。”
徐玉清点点头,把于送抱到椅子上坐好,拿双筷子给他,“吃吧,一会你陪姥姥啊,小姨也要去上课。”她轻声嘱咐道。
于送这方面倒是乖巧,点点头,不吵不闹自己吃起早饭来。
颜母看着自己的大孙子,骄傲的笑了起来,看着徐玉清,“玉清啊,你昨晚睡的咋样?我咋看你这脸色憔悴的,这周回去叫老爷子再给你开个药补补气色才行,你看你现在虚的。”
她担忧的模样让徐玉清很受用,但是吃药这件事,还是算了吧,勉强打了个哈哈过去,徐玉清吃完早饭就赶紧走了,留下颜母照顾两个孩子。
日子就是这么平淡,一天天过去,徐玉清也颜澜也都适应了这个生活节奏。
每个周三和周四徐玉清都是满课,这两天格外忙碌,她就不会回去纺织厂,在学校食堂吃饭,刚好可以吃自己带来的肉酱。
因为这个肉酱,徐玉清的名声又在人群中传开了,这次是大家恳求的眼神,希望用钱买,虽然徐玉清很想做这个生意,但是这里毕竟是学校,买卖还不自由的时候太光明正大会给自己引来祸事。
所以徐玉清还是坚定拒绝了,只有自己宿舍的几个人能享受到这种美味。
“玉清,走吧。”刘佩擦擦嘴巴,满足的收起自己的罐子放在包里,这玩意这是太好吃了,而且一罐子非常的耐吃,浓油赤酱,一点就能吃一碗饭。
自从有这个肉酱之后,不挑食的刘佩也吃不下去饭堂的饭菜了。
徐玉清倒是吃习惯了,收好饭盒,还得洗干净呢,不过看着满是排队的人,“咱们回去楼下洗吧。”
“成。”刘佩点点头,“江家宁最近怎么了,每天晚上都那么晚回来?”
徐玉清摇头,“我之前问了一句,她没回我,只是看着她好似精神气不是很好的样子。”说着,她也忍不住担忧了起来。
江家宁平常性格比较犟,但是人是很好的,宿舍里的每个人都当成妹妹一样,徐玉清虽然不是很喜欢她管着自己,但是看着她憔悴那么多,还是有些担心。
“回去问问李艳艳吧,她和江家宁走的比较近点。”刘佩说道。
徐玉清点点头,两人大步走回宿舍。
只是还没等走回去,就发现自己宿舍门前好像格外的热闹,徐玉清和刘佩对视一眼,听到了熟悉的哭声,赶紧大步挤开人群,赶紧跑了过去。
“家宁!”徐玉清瞳孔一缩,跪在地上哭的正是江家宁,她向来都是衣着整齐的样子,这是徐玉清第一次见到她散乱着发丝。
两人走上前去,挤开所有的人,蹲下去把江家宁拉了起来,“怎么了?”她着急的问道。
只是还没等江家宁回话,在对面,突然传来一个男声,徐玉清看了过去,一个消瘦面容,驼着身子,抖着腿的男人,看起来年纪应该不是很大,但是看着他的眼神,徐玉清下意识紧皱眉毛,对他印象很差。
“你们是她的谁啊,我警告你们,不管是谁,这是我媳妇儿!我现在就是要带她回去!”男人义正严辞地说道,威胁的眼神看向江家宁。
刘佩眉头一皱,她们相处了这么久,从来都不知道江家宁已经结婚了,只知道她是下乡知青,怀疑的眼神看向对面的男人,“他真的是你丈夫吗?”刘佩轻声问道。
江家宁已经哭红了双眼,嗓子也哭哑了,她疯狂摇头,“不是的,不是的!”
见她这样子,周围的人更加迷糊了,这栋楼住的都是姑娘,肯定站的都是江家宁这边,徐玉清见江家宁这样,不好再多问,“刘佩,你先带她进去吧。”
话音刚落,对面的男人就急了,大声嚷嚷,“不行!这是我媳妇儿!她偷跑来上学,我抓她回去怎么了!你们还有没有王法了!”
徐玉清和刘佩都没有搭理她,径直扛起江家宁走进宿舍,那男人还要继续追,人群中出来一个壮实的女人,直接一只手按住了这个男人,“给我定住!这是学校,女生宿舍!赶紧给我滚下去,不然我就叫人来了!”
“你凭什么叫人!我来找我媳妇儿的!”男人还不死心,大声嚷嚷道。
狭窄的过道里挤满了人,一些看不过去的女同志直接顶嘴回去,“你说是你媳妇儿就是你媳妇儿啊?我还说我是你妈呢!”
“噗呲~”
“哈哈哈哈就是,大儿子!”
一群人笑做一团,对面的男人气的面红耳赤,但是人多势众,他只能灰溜溜的往楼下走,尽管如此,还是有人看着他看着他确定是往下走了才放心回去,几个比较壮实的女同志跟着他,把他押送到老师那里。
宿舍内,江家宁还在哭,徐玉清看着她哭得伤心的模样,都有些被感染到了,眼泪也想跟着出来了,“你要是有啥事就说出来,咱们大家能帮忙的还可以跟着帮帮忙啊。”
刘佩也在一旁应声,“就是啊,你这样我们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宿舍里李艳艳还有王欣还没回来,应该是吃过饭之后去图书馆了,听说她们准备要考试,这是刚开学的第一次考试,还有人说考不好得退学,大家都在紧张学习。
之前的江海宁也是这样,刘佩和徐玉清还以为她是学习压力大呢,现在看来,没有那么简单啊。
江家宁就一直扑在床上哭,任凭怎么劝都不听,徐玉清和刘佩也没办法了,只好默默拿着书陪她。
半个多小时之后,江家宁终于停了声音,徐玉清立刻看了过去,正好和她的眼神对上了,“你现在要说吗?还是没事了?”
江家宁又忍不住抽噎,徐玉清看着她都快怕了,赶紧抬手,“行行行,你别哭了,喝几口水吧!不说就不说了!”
正打算起来倒水给她,江家宁就开了口,“那个不是我的丈夫,他······他花了五百块,要买我。”
——
寂静无声,刘佩瞪大了眼睛,满眼不可置信的看向她,江家宁苦笑一声,很不可相信吧,我也不可相信。
徐玉清顿住了动作,紧了紧手指,默默坐下来认真听她诉说。
江家宁抬起头,红肿的眼眶肿得很大,努力不让眼泪掉下来,“我就是家里的老大,本来产婆说肚子那么圆,一定是个大胖小子,她们开心的很,起了一个江天龙的名字。”说着,她不禁苦笑。
“结果,出来的是我,我就被喊了很多年的招娣,好在,真的把弟弟给招来了,我的日子就好过了一点,不用被打骂,照顾好弟弟就成。还好我弟弟乖巧,懂事,上学也要拉着我,不然我还真的没办法上学,这个学校我也不可能能考的上。”她说着,脸上忍不住挂起笑。
“要下乡了,其实是我我也习惯了,下乡那么多年,没有写信,没有寄东西,我都不恨,直到去年传出高考恢复,我弟弟还给我寄来了资料,我努力好几个月,终于考上了,能回去了——”说着,眼泪终于积攒不住,彻底留了下来。
徐玉清和刘佩看着她,心疼不已,却不知道怎么安慰,良久,她自己平复好心情说道:“我没事,放心吧,那个人拿不了我怎么样,要是真的要抓我,我就鱼死网破,去告他们封建,我只是,只是伤心,我疼了那么多年的弟弟,知道这五百块是给他娶媳妇儿的,他一句话都没有说过——”
江家宁声音嘶哑,彻底崩不住痛哭出声,刘佩的眼泪也跟着下来了,她转过头去,眼泪大滴大滴。
“我知道,他遇见了喜欢的姑娘,想结婚了,但凡对我关心一点,我都会嫁过去,学不上就不上了,可是一句话都没有啊—”江家宁根本控制不住自己,眼泪一直流下,徐玉清看着她,心疼的不行,坐过去抱着她。
“你没有错,你这才是正确的选择,你是他姐姐,下乡,照顾,你已经尽了你为人子女,和做姐姐的份了,江家宁,以后你要为你自己活了。”
她一字一句的说道,好像看到了很久之前痛苦不堪的自己。
身为女性,她还是想不通,性别差距那么大吗?
这场从一出生就经历的歧视,她要努力打破,“没事的,振作起来,你过得越好,才是最大的报复,擦干眼泪,去上课吧。”
江家宁咬着手臂,不让自己哭出声音来,她疯狂点头,“好,好!”
人伤心,只是日子还是得过的,江家宁还有课,她抹干了眼泪,刘佩下楼给她弄了半盆水给她洗脸,“擦擦吧,没事的。”
“嗯,谢谢你们,要不然我真的——”江家宁没有说出口,她刚刚真的,想死的心都有了。
咄咄逼人的男人,冷心冷情的家人,如果刚刚不是他们两人,抱住了自己,江家宁当时是真的想过,从楼上跳下去,直接死了一了百了,不用留一个身体,被他们当成买卖。
不过现在她也镇定了起来,看着徐玉清和刘佩,她满脸的感激,洗干净脸,“这份恩情,我会记得的,你们放心吧。”说罢,她抱起自己的书,转身走出宿舍门口,眼眶还红肿的女人,走出了坚定的步伐。
刘佩呆呆的看着她的背影,苦笑出声,“我以前一直以为,我是全世界最苦的人,家里那么多兄弟,只有我要每天锻炼,不能出去玩,不能吃冰棍,不能喝汽水,不能······”
她对家里起过很多的怨气,但是现在,看着江家宁,她突然明白了自己的家里为什么会这样对她,悲哀的眼神看向徐玉清,“你说,我们啥时候能够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就跟男的一样。”
徐玉清默了,没说话,摇摇头,“我也不知道,但是,以后肯定会不一样。”
“我们也去上课吧。”
“好。”
周五晚上,徐玉清收拾好东西跟着颜澜一家人回去北城,她每周每周都回去,但是每周的希望都落空,日记已经写满了一本,又重新开了一本。
“玉清,你上回不是说家里没衣服了吗?不带点回去?”颜澜好奇问道,于送坐在她身边,啃着鸡蛋糕。
徐玉清摇摇头,“没带,有衣服睡觉就成了。”反正他也没回来。
她最近给自己买了好几件衣服,宿舍里的衣柜都快装不下了,只是平常上课她还是穿那些方便的衣服,毕竟总是要爬楼梯。
还有一个总是骚扰她的同学。
江家宁的那件事徐玉清也不知道她处理的怎么样了,只是再也没有见过那个男人了,而且江家宁每天都很有干劲,哪怕靠着学校的补贴,吃的很少又不好,也一点都没有影响她。
徐玉清看在眼里,总算是放心下来。
还有刘佩,刘佩最近也少了一些吊儿郎当的样子,学习认真了很多,她说以后不想随便被家里人找个人嫁了,她想要跟上江家宁的脚步,自立自强。
徐玉清跟着大家的脚步,已经很少想起谢均礼了,在学校的记忆,除了学习就是学习,连去纺织厂的房子也少了很多。
颜澜看着她,眼里泛过一丝心疼,“你最近瘦了好多,下回别在饭堂吃了,我拿饭给你吃。”
颜母也跟着点头,于送被送去了托班,中午不回来,要不是还有一个小的,她都能自己送去,“你这样怎么行,本来就送,现在皮包骨了。”
看着这样的徐玉清,颜澜好像回到了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那时候也是这么瘦,她心疼的摸着她的手,“你这样,老谢回来心疼死了。”
徐玉清淡淡一笑,“没事的,健康就好了,我现在就是吃的少,下次我多吃一点,不说了。”
见她避而不谈,颜澜和颜母只好换一个话题,火车慢悠悠的转,终于,回到北城了。
满心期待的走出火车站,熟悉的车子在不远处,于送屁颠屁颠的跑过去,颜澜也差不多,只是,以前一直在车门口等待的人没有下来,直到于送拍打车门,终于才有了动静。
颜澜抱起于送,车门被打开,熟悉的军装,但是下车的不是于文耀,“嫂子好!我是来接你们的!上车吧!”
“老于呢?”
“于团政委出任务了,临走前他拜托我这个时间过来接你们。”说着,车门被打开,颜澜和徐玉清上了车子,颜母体型大,去了副驾驶。
车子上一路寂静,没人说话,直到到了家属院,颜澜才道谢送过人家,“玉清,累了不?”
“不累。”徐玉清说完,担忧的看向颜澜,想问一句,但是颜澜姐也和自己一样什么都不知道,问多了也是徒增烦恼。
不过颜澜看出来了她的想法,忍不住笑了起来,“我没事,我都是老军嫂了还怕啥,相信自己男人,不说孩子,就是为了我,他肯定能平安回来的。”
说着,浅浅的笑挂在脸上,月光刚好照在她的脸上,“肯定的,他好不容易才把我娶到手,肯定会回来的,我怕啥呢。”
说着,她看向徐玉清,比起自己,压力最大的是这个姑娘,“玉清,别想太多了,事在人为,相信老谢,你看他的样子,你啊这辈子把他吃的死死的,放心吧。”
还在说笑,看着她肯定的眼神,徐玉清忍不住红了脸颊和眼眶,笑出了声,点点头,“嗯,我知道的,放心吧玉清姐。”
转身回家,黑漆漆的小路上,徐玉清仿佛看见了谢均礼在自己身边,脚步坚定的往家里走,打开门,突然的,她感觉到了不对,地上黑漆漆的脚印是什么鬼?
第一百九十六章
心理猛的说不准是什么感觉, 徐玉清抬眼看向里面,眼神带着激动,但是灯是黑着的。
如果是谢均礼的话, 他不会让灯黑着。
那难道?心理有种不好的预感,徐玉清慢慢的走了进去, 一步一步,小心翼翼, 可是越往里面,越是安静, 好像一个人都没有。
但是不知道是不是徐玉清的错觉,她总是觉得里面有人的呼吸声, 僵硬了脚步, 她看向旁边,旁边亮着灯,张副团长应该在旁边,她深呼吸了好几口, 蹑手蹑脚跑到门廊边边握紧手里的扫帚。
“有人吗!”她小心的喊道。
没有声音, 但是那股呼吸声却好像越来越近了, 徐玉清心脏都快跳出来了,她努力的控制着自己的呼吸,直接跑到灯的开关边, 一把打开灯。
灯光亮起, 整个屋子瞬间光亮, 不再藏有秘密,她四处看去, 没有人,一个人都没有。
心里的害怕刚消散去, 瞬间随着指尖传来,一身鸡皮疙瘩,徐玉清看向房间,“谢均礼,是你吗?”
哭腔袭来,她现在很想男人从房间里出来,温柔的抱一下她,说对,是他,回来了。
顺着地上浅浅的泥印走到房间门口,手臂青筋凸显,徐玉清紧张的打开门,还是一样,没有人。
泥印也消失不见了,徐玉清紧张的吞咽了一口,转身来到另一个房间,还是没有人。
家里是空的,说不清是失望还是什么,徐玉清松了口气,心里高高举起的石头终于沉沉的落了下来,留下一道浅浅的痕迹。
确定了家里没有人,徐玉清也就不紧张了,转身回去换掉鞋子,把扫帚放好,顺着地上的泥印来到房间。
这个泥印,如果没有错的话,她走向衣柜,掏出里面的盒子,里面什么都没有少,唯独少了两本笔记本。
忍不住笑了起来,虽然嘴角的上扬,眼泪也一起落了下来。
真的是他,他回来了。
眼眶红肿,紧咬着嘴唇,呜咽声才忍着没有出来,两人已经三个多月没有见面了。
三个多月,九十多天,她蹲了下来,背靠着柜子,才能勉强借力稳住自己。
“你回来,没有见到我,失望了吗?”
大滴大滴的泪落下,徐玉清忍不住想,他是什么时候回来的,是不是带着希冀觉得回来会见到自己,但是希望落空。
他受伤了没有?
他饿不饿?是不是瘦了?想到地上的泥印,他这么一个有洁癖的人,都顾不上地上的泥印,他是累了,还是没有时间。
突然的,徐玉清猛地站起来,转身扑到柜子掏出盒子,四处翻找。
里面的存折,钱她视若无睹,四处翻找,但是就是没有找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咬唇,她还是不甘心,眼睛在房间里转了一圈,四处寻找,没有,没有。
桌面上也没有。
突然的,徐玉清的视线看向炕边的抽屉上,里面一直摆着一支钢笔,还有徐玉清和谢均礼爱看的书。
大步走了过去,来不及反应,自己被自己绊倒了,直接摔了下去。
疼痛感传来,还好她穿的还是厚的,徐玉清拧着眉头,咬着牙,站了起来,慢慢地走了过去。
一步,一步,一步,充满希望的手拉开抽屉,里面的东西果然被动过了,徐玉清一眼就看见了报纸上的字。
‘玉清,安好勿念,我会尽快回来的,放心。’
龙飞凤舞的大字,徐玉清捂着嘴,看着熟悉的大字,放心了下来,小心的拿起报纸,一字一句的看着,确定字体没有什么区别,没有颤抖,起码,证明没有受伤。
松了口气,这对她来说,就是最好的消息了,爱的人还安好,就好了。
小心翼翼的把报纸上的那一圈给撕下来,只是一小片,也不好放,徐玉清卡按着自己的挎包,犹豫好久,也不知道该收在哪里。
最终,徐玉清犹豫之下,还是放在了挎包里面的小夹层里,用一张大团结夹着,晚点做一个小香囊夹在里面吧。
这样随时可以拿出来看一看。
人大概真的是情感动物,只是一个小纸条,她就感觉整个人的心情都不一样了,开心不已,徐玉清深吸一口气,把挎包挂好,转身去拿了墩布拖地板。
身体的疲惫全部消失不见了,徐玉清把整个家里打扫干净,再自己去洗漱,全部弄一遍下来,她居然还是没有困意,去把挎包里的纸条拿了出来,就这么看着。
总感觉现在的他会变得又黑又瘦了,徐玉清忍不住笑了起来,想到谢均礼的样子,总感觉现在两个人会特别相配,瘦瘦二人组,不过他肯定不弱。
有了一张纸条,徐玉清这回是安心了大半,第二天见到颜澜的第一秒,就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了颜澜还有颜母,看着两人开心的表情,自己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这份愉悦,一直保持到一个月。
每个见到徐玉清的人,都会这么说,“你最近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怎么每天都那么开心?”
徐玉清这时候就会忍不住笑了起来,面对相熟一些的就会说家里人寄信来了,没那么相熟的打个哈哈就过去了。
小插曲也有一些,不过徐玉清也还能解决,总体来说还是满足感多一些。
“玉清!有你的信,还是那个男的。”刘佩走了进来,脸色很臭,宿舍里的大家本来还在好好的看书,一听到是那个男的,瞬间脸色也都变了。
“还是那个夏华强?”江家宁转身看向刘佩,刘佩看向徐玉清,悲催的点了点头。
看见她的点头,大家的表情都变了,王欣最是心直口快,“这个男的怎么回事,都说了你结婚了,怎么还这么阴魂不散啊!”
大家现在都知道徐玉清结婚了,对方还是一个军人,也都不怎么会打扰对方,徐玉清接过信,烦躁的撕碎成两半,“不理他,佩佩,一会我跟你一起走。”
现在为了躲避夏华强,她已经很少去纺织厂了,除非是和颜澜一起走,颜澜也知道这件事,就常常带着炖好的肉给她加餐。
面对一个男的死缠烂打,所有人都没有办法,他没有造成实质性的伤害,学校没有人管,吵得多了,反而风言风语在徐玉清身上。
“放心吧,那个男的要是敢过来,我上去就是一个飞踢,我好歹和我爸练了这么多年呢!”刘佩毫不客气的说道。
徐玉清点点头,稍稍感到了点安心,不过也不能只靠别人,“佩佩!你今晚要是不用复习的话!我们再练习练习吧!”
“我们也要!”王欣赶紧举手。
江家宁也点头,“刘佩你要是有空,今晚我就先不复习了。”
大家期待的眼神让刘佩倍有满足感,她得意的勾起一抹笑,“几位女同志的请求当然没有问题!交给我!要是我祖祖知道我能教你们,她们得骄傲成啥样!”
徐玉清忍不住笑了起来,“那就辛苦刘老师了!”
“嘿嘿,今晚给刘老师点多一个馍馍吃!”李艳艳笑着说道。
这个练习,其实是武术练习,徐玉清还是不放心把自己的安全放在别人身上,最起码在危险的时候有一点自保的能力,能给自己争取一点跑的时间。
下午下课,一行人就跑到宿舍楼下,开始训练,刘佩的武术训练是从小就开始的,说教她也不知道怎么教,只能自己琢磨,“我最会的就是军体拳了,咱们一个一个动作来,不着急,先训练体力。”
“好。”徐玉清严肃的点头,看着刘佩举手投足间的潇洒,羡慕不已。
她拿刀厉害,对于身体的运动还真的是不行,笨拙不已,不过其他人也差不多。
几人挑了一个偏僻的位置,倒是没有吸引其他人,几人一个多小时下来,满身大汗,风吹过来才尚有一丝凉意。
“我,我不行了!”王欣喘着粗气,难受不已,整个人都要呼吸不过来了,然而刘佩一点呼吸变化都没有,只是脸色稍微红润了点。
“不行也先站着,不要坐下来,坐下会不舒服的。”刘佩严肃说道,把王欣拉了起来。
几人里面,体力最好的是下过乡的江家宁,只是她也是明显的受不住了,大家都卸了力气,站了起来,喘着粗气。
徐玉清也后悔不已,明明和谢均礼结婚这么多年,但是就是没有一起运动过,他每次邀约都被徐玉清坚定的拒绝了。
以后一定要养成按时运动的习惯。
徐玉清暗地里发誓。
只是还没见到有成效的时候,麻烦就找上了门。
傍晚时分,天色渐晚,灯都是黑着的,这看起来不像是有人。
徐玉清奇怪的看着紧闭的大门,心里升起奇怪,刚准备转身回去,楼梯处突然有脚步声袭来,很重,听起来有些刻意。
徐玉清下意识地看了过去,手臂突然一阵鸡皮疙瘩,整个人还没反应过来,下意识跑到尽头的空房间里躲着,害怕引出声音,她没敢关门。
来人不是徐玉清的错觉,片刻之后,徐玉清就听到了夏华强的声音,他听起来毫无忌惮,“人呢,徐玉清!你现在出来,我还能给你好果子吃!”
瞳孔放大,她紧紧地捂住自己的嘴,避免自己因为惊吓发出声音,一瞬间,她的小腿都虚软了,整个人不敢动弹,看着眼前厚重的木门,一动不敢动。
外面安静了一会儿,徐玉清本来以为他找不到人就会走,自己捂着嘴巴一直躲在里面,没有动弹,也不敢动弹。
但是,夏华强不知道为什么,一直徘徊在这周围,就这么走来走去,也不怎么找人,像是笃定了她在这里。
天色越来越黑,徐玉清饿了,手脚酸软,蹲的太久也让她的脚都麻痹了。
小心翼翼的站了起来,背靠着墙,努力的不发出任何声音,一点一点蹭起来,完成这个动作的时候,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徐玉清的全身都冒出了冷汗。
时间就这么一分一秒的过去,天彻底暗了下来,她躲着的房间现在一点光亮都看不见,但是人的厉害就在这里,看久了,徐玉清居然适应了这黑暗。
她的视线只有眼前的木门,和身旁的桌椅,她想去拿个椅子当武器,但是不敢动。
男女之间天然的力量悬殊,她不敢挑战。
求求了,让他快点走,徐玉清低着头祈祷,心中的恐惧爬满全身,她连眼泪都不敢流。
突然的,外面的声音越来越大了。
夏华强像是没有耐心了,直接大开大合随意乱翻东西,此起彼伏的撞击声,徐玉清害怕地屏住呼吸,不敢发出一点声音,可是敏锐的耳朵感觉到,他好像越来越近了。
桌子被掀开,讲台上的粉笔也被随意丢弃在地上,徐玉清瞪大双眼,努力垂着眼眸不去看,害怕因为自己的目光也会吸引到他。
可是,厄运终将还是来了,她感觉到夏华强就在对面,沉重的呼吸声仿佛就在耳边,脚步声越来越近,好似下一秒就要拉开门。
徐玉清握紧手里的书,紧紧攥着,抬起手来,一个狠狠的攻击的姿势,心脏的跳动声大到震耳欲聋,就在门移动的那一刹那——
她用力的挥了过去,狠狠的。
“啊——”一声哀嚎,徐玉清不敢看,从地上捡起掉落的书,疯狂往教室外面跑,她根本就不敢看后面,只敢大步往前跑,但是男女的力量过于悬殊,夏华强很快就超过了她,挡住了她前进的路。
看着走过来的男人,不禁后退了两步,“你干什么!”她冷着脸。
忍不住咬唇,也不知道他怎么知道自己要去办公室的,还有刚刚的事情,握紧手里的书,徐玉清盘算着从哪里下手。
只是,她的打算好像被看破了,夏华强冷笑一声,“死心吧,我敢在这里,就安排好了一切,你猜猜怎么老师突然叫你过去?”
一边说着,一边往徐玉清靠近,眼神黏在她身上,手指忍不住蠕动起来,思考着从哪里开始下手。
被一个男人这样盯着看,徐玉清连连后退,心里止不住的害怕,想到可能会迎来的后果,徐玉清咬牙,大不了鱼死网破。
她不是一个看中贞洁的女人,但是要委身给这么一个恶心的人,她绝对不愿意。
心中忍不住后悔刚刚就不应该拒绝江家宁陪自己,现在到底该怎么办才好,难道自己要坐以待毙吗?
不,不要。
徐玉清深呼吸几口,眼神狠戾,看着夏华强想直接扑过来,靠自己的敏捷,从他的腋下躲了过去,疯狂的往外面跑。
铁门!铁门被锁上了!徐玉清疯狂的拍打着铁门,可是没有人过来。
这栋楼是学校里最偏僻的一栋,用来当了老师的办公楼,外面是一大片空地。
白天的时候就很少有学生会来,更别说是晚上了,看着漆黑一片,就犹如徐玉清的心一样,她闭上双眼,流下一滴眼泪。
背后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徐玉清沉沉的呼吸着,仿佛被溺死的呼吸感袭来。
全身冰冷,脚步沉重,她猛地转身,看着夏华强势在必得的样子,他一步一步,一步一步地走下阶梯,慢慢的,很慢,每一步仿佛走在刀尖上,狰狞的表情让她止不住地颤抖。
徐玉清瞳孔微缩,咬紧牙关,做好了同归于尽的准备。
“门是你关的。”她咬着牙。
夏华强冷笑一声,“你还挺聪明,夏大岩你知道吗?我叔叔,你说你早点不知道屈服我,让我琢磨这么久,不过要是现在跪下来求饶的话,我还可以对你温柔一点。”
他阴狠的脸,深深刻在徐玉清的心里,徐玉清咬着牙,突然瞄见在一旁的扫帚。
有点远,拿不到。
她现在手里只有书,徐玉清咬牙,抬起手,青筋暴起,直接扯开自己的领子。
“你不是想要吗?来啊。”她抬起头,视死如归。脖颈下被指甲划出一道血痕,在滑嫩白皙的皮肤上,格外的显眼。
夏华强忍不住笑出了声,满意的看着她的举动,方才的恼怒消散了很多,“你早这样,我也会温柔一点的,放心吧,就看在你这张脸上,我也会对你好的。”
他走了过去,想要抱住徐玉清的腰,越走越近,那股香味越来越浓,忍不住深吸一口,“这雪花膏在你身上怎么这么香?你跟了我,要多少我都给你买。”
说着,手就要碰到徐玉清了。
当机立断之下,徐玉清躲了一步,“我不要在这里,这里太脏了!”
她放轻了语气,听起来是在娇嗔般,精虫上脑的男人没有多想,笑的越来越夸张,“成,你给我解解馋,我带你床上。”
他也跟着温柔了下来,□□的目光一直盯着徐玉清的领口,她小跑的动作让领口变得更大,甚至于胸前的弧度也清晰可见。
因为势在必得,夏华强完全没有警惕徐玉清,一步一步挪过去,看着那抹莹白,眼睛泛着狼光,“别担心,我轻轻的。”
说着,直接大步走过去,就在要触碰到的那一秒,徐玉清伸出脚,往男人最脆弱的地方狠狠一击,完全没有留力气。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夏华强大声呼痛,直接跪倒爬起在地,徐玉清没有松懈,赶紧转身去拿扫帚。
扫帚就在她身后,手臂还在颤抖,但是她不敢有一丝停留,这样的行为已经惹怒了夏华强,要是给他恢复的时间,惨的就是自己。
握紧手上的扫帚,杂乱的木枝条上都是树叶,看着地上痛苦蜷缩,嘴上还在骂人发狠的夏华强,徐玉清就这么站着,高高在上,用力一击。
痛哭,求饶,一声又一声。
但是徐玉清不敢停下来,门没有打开,对敌人的心软,就是对自己的心狠,她一下又一下的砸着,手脚虚软无力也在用力砸着。
直到,扫帚底下没有声音。
徐玉清用扫帚压着他的人,确定是昏迷了过去,才泄力下来,全身虚软,下一秒,她直接跪坐在地。
崩溃,她的眼泪也出来了,手止不住的颤抖,捂住自己的胸口,赶紧把扣子给扣上,门,她,她要出去!
对了,钥匙!
钥匙肯定在他身上,徐玉清眼睛发亮,咬着牙凑近,疯狂颤动的手去翻他的裤兜,可能是唯一的好运气,第二个裤兜,徐玉清就找到了钥匙,一小把,小小的。
立刻站起来,颤抖的双腿蹒跚着走向门口,努力咬牙对准锁孔,清脆的咔哒一声,锁开了。
曙光就在眼前,徐玉清赶紧把钥匙丢到他身上,拿起地上的书就疯狂往外面跑,刚走出门外,里面就传来了□□声,徐玉清全身一震,脚步顿住了。
想到后面他有可能的报复,自己只是好好的上学,从未做过任何会令人误会的举动,徐玉清沉了眼神,转身大步走了回去。
夏华强的眼睛刚刚睁开,下半身传来的剧痛感让他连呼救都困难,他猜的出来,自己肯定会出事,这可是自己的命根子啊!
而徐玉清又在这时候走了回来,夏华强刚要发狠生气,就见徐玉清抬起脚。
“不!不要!我还没对你做什么!你饶了我!你饶了我吧!”全身剧痛,夏华强根本动不了,眼睁睁看着徐玉清抬起脚,用力踩下。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一声很长的尖叫过去,下一秒,人就昏了过去。
徐玉清看着他,彻底放下心来,回头看了一圈,把自己留在这的痕迹清扫掉,地上的灰尘有可能有自己的鞋印,她也谨慎的用夏华强的鞋子抹掉。
事到如今,没有退路,徐玉清确定自己没有留下痕迹之后,转身大步出去,没走出两步,她疯狂地跑了起来。
黑夜下,她不敢发出任何的声音,除了急促的呼吸声和脚步声,她连哭泣都是无声的。
眼前终于出现亮光,就像是握住最后的救命稻草一样,走在亮光下,徐玉清才整个人松了下来,再次跪坐在地上。
全身都没有力气,全身都在颤抖。
如果这样上楼,只要有人,是一定会被发现的。
徐玉清咬着牙,嘴唇早已经出血了,她冷着脸,指尖掐着大腿肉,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
“安全了,已经安全了!冷静下来!”喉间挤出来的声音嘶哑,难听至极。
但是很有用,身体慢慢停止了颤抖,徐玉清扶着墙,站了起来,一步一步走上楼去。
楼梯遇到了同班的同学,看见是徐玉清,还打了招呼,“你怎么这么晚回来啊?走路怎么看起来有点奇怪?摔了吗?”
徐玉清低着头,点点头,“家里我姐姐那出了点事,我就赶紧跑了回去,路上摔了一跤,对了,老师叫我去拿书给他,我没来得及去,先回去了,老师不会骂我吧?”
女孩摆摆手,“肯定不会,没事的,大不了明天我帮你说,你摔了就赶紧回去休息吧!”
“嗯,好,谢谢了。”徐玉清的虎口都要掐出血来了,她努力镇静着。
“要不要我扶你上去?你这摔得好像有点重啊!”女孩没察觉出来,担忧的问道。
暖心的话让徐玉清略微安心了点,这里和刚刚不一样了,她勉强笑了笑,摇摇头,下半张脸隐藏在黑暗里,“没事的,我一路都是这么过来的,一会休息一下就好了。”
“成,那我去打水了。”
“好。”
两人错身经过之时,女孩突然顿住了脚步,奇怪的看了过去,怎么感觉她抖地这么厉害?不过看着徐玉清正常往上走的身影,她摇摇头,应该是自己想多了吧。
徐玉清没有注意到她的目光,现在的她全身虚脱无力,她只想坐着,躺着,无论在哪。
终于撑到了宿舍门前,她根本没有力气开门,靠着门框,手无情的敲门,像是半点都感觉不到疼痛,她敲的很重,很用力。
敲门的声音过于猛烈,门很快就被打开了,徐玉清看了过去,是刘佩。
熟悉的脸,关爱的眼神,徐玉清瞬间卸了力,躺在她怀里。
“玉清!”
刘佩惊叫一声,徐玉清用最后的力气,捂住她的嘴巴,“别叫,关门。”
两人的动作吸引了里面的人的注意力,江家宁捧着搪瓷盆,里面是她刚洗干净的衣服,打算拿去晒的,见到半瘫在地上的徐玉清,她吓了一跳,来不及管手上的盆,直接往旁边一放,大步过去扶起徐玉清。
刘佩还记得徐玉清的嘱咐,赶紧关上门,转身回来帮着江家宁拖起徐玉清。
把人放在椅子上,看着徐玉清一身的狼狈,刘佩满眼震惊,“你怎么了!”
徐玉清大口大口喘气,在这里总算可以随意呼吸,话还没说出口,眼泪就先下来了,徐玉清睁着眼睛,看着刘佩,哽咽道:“夏,夏华强来堵我!”
什么!
江家宁满目震惊,想到自己刚刚没有坚持,冲上前看遍徐玉清全身,“他对你做什么了没有?”
不只是她着急,还有李艳艳和王欣,她们对视一眼,知道夏华强的可怕,“玉清不着急,先喝杯水,这里是寝室。”已经安全了。
李艳艳轻声细语说道,温柔的安抚着徐玉清后怕的情绪。
好友安慰的眼神看过来,徐玉清稍稍冷静了下来,接过水杯,小小的抿了一口,温热的水一碰到唇上的伤口,她立刻痛地皱了脸庞。
大家都不敢说话,看着徐玉清,心中的猜测太过于可怕,看着玉清的样子应该没有,但是——
好在徐玉清缓过来之后立刻跟大家说道,“我没事,他叔叔是那个主任,你们记得吗,很瘦很高,整天打摩丝的那个,他叫人传假消息,把我骗到了那里。”
徐玉清暗着眼眸,回忆起来,已经没有方才的恐惧了,只是手上还是止不住的颤抖,说明了刚刚经历过的事情。
“夏华强在那里抓我,应该就是想——”徐玉清顿了顿,没有说出那个词,但是大家都知道,“我开始躲在门后面,他找不到我,一直等到天黑才着急,四处乱翻,这才找到我。”
“我跑到楼下,但是门被他锁了,不过还好,他以为他很厉害,完全不设防,我······”徐玉清张了张嘴,不知道该怎么说。
□□?
“我扯开衣领,假装顺从,一脚踢到他的下三滥的地方,趁着他躺下的时候,拿扫帚把人给打晕了。”
短短一句话,掩盖住了那么多的惊心动魄,徐玉清垂着眼眸,想到那种□□的眼神就忍不住想吐。
对面迟迟没有回音,徐玉清抬头看去,江家宁,刘佩,李艳艳,王欣,都哭成了一团。
撞到徐玉清的眼神看了过来,徐玉清还没有反应,她们直接就抱了上去,“你太勇敢了。”李艳艳哽咽着说道。
江家宁的后悔简直如潮水之般袭来,她要是当时多坚持一会儿,多坚持一会儿就好了,不说加大胜算,看着徐玉清还是心有余悸的表情,她咬住唇,努力不哭出声音。
大家哭成了一团,每个人互相环抱着,徐玉清放下了心里说不清道不明的害怕,继续说道,“放心吧,我一点事都没有,有事的是他。”
徐玉清把大概看到的夏华强的情况和们们细细说着,不过总结也就是对方的下三滥地方肯定残了,徐玉清看到有血渗出来,还有人也被她打晕了过去。
刘佩几人终于收起了哭啼啼的脸庞,越听越是兴奋,双眼发亮,看着徐玉清,刘佩真诚的夸赞道:“玉清,你真的太厉害了!”
江家宁也连连点头,对付这种男人,就不应该心狠,就该心狠手辣!听起来真是爽快极了。
倒是李艳艳想的比较多,她轻轻皱眉,“玉清,刚刚你回来有没有遇见其他人,夏华强肯定会找你麻烦的,咱们坚决不能承认这件事情!”
刘佩眼睛一亮,“对,他肯定不能说他做的什么事情才惹来这顿打,而且谁会相信玉清能把他打成这样!这个哑巴亏他吃定了!”
而且背景,刘佩眼神一凛,谁的背景比较大,还真是说不定了。
在这个无数学子的求学的地方,居然有这样的下三滥人,刘佩恨不得当时自己也在那里,把夏华强打他个落花流水!
几人细细的对了口供,徐玉清终于彻底放松了下来,手脚不再颤抖,一口一口的喝着水,“我一路上回来都没有人,但是上楼的时候遇到了同班的一个女同学,就是那个团支书。”
刘佩点点头,“那还行,她虽然交集不深,但是性格还是很好的,到时候看看情况,没事的。”
王欣坐在她身边,“去洗洗吧,一身汗,别病了。”
“好。”
温热的水冲刷着身体,徐玉清闭上了眼,勾起唇角,身体不再害怕,反而是深深的畅快。
从心底里出来的畅快。
摸着自己的脖颈,上面不小心被自己的指甲刮出来的一条痕迹很明显,徐玉清轻轻摸着这道红痕,打算一会上点药,坏人得到了惩罚,在她这里,一点痕迹都不能留下。
次日,一大清早,徐玉清就按照自己的计划,刘佩陪着她去了纺织厂,刚好颜澜今天也没有课。
徐玉清本来想自己去的,但是刘佩坚决不同题,“不行,万一夏华强找人堵你呢?绝对不能。”
见她这样坚定,心里一阵暖意,徐玉清轻轻点头,“好。”
来到颜家,门口轻轻掩着,里面已经有了细细碎碎的吵闹声,徐玉清看了过去,“小送,颜澜姐。”
可能是在亲人面前的委屈,徐玉清看着颜澜,突然两滴泪就下来了。
这一幕让大家都惊了,颜母刚想张嘴让她吃早饭呢,这眼泪一下来,她吓得手里的勺子都掉了。
“怎么了这是!”
一群人急匆匆地跑过来,就连嘴里还咬着一块白菜的于送都跑了过来,只是没跑过姥姥和自己亲妈,在后面急得不行。
刘佩吃惊的看着这一幕,看着徐玉清,看着着急的颜澜,忍不住笑了起来,眼神里是淡淡的羡慕。
她走了进去,身为客人上门的她帮着把门关上,徐玉清早就被颜澜和颜母拉进去坐着了。
颜澜着急的看着徐玉清,“你这是怎么了!有人欺负你了?还是……”有消息过来了?
她的样子被徐玉清看在眼里,把眼泪抹掉,“我没事,先送小送去托班吧。”
刘佩在一旁尴尬的站着,知道徐玉清的顾虑,看了一圈,立刻说道:“我来送吧!把地方告诉我就成!”
颜澜这才注意到刘佩,她不好意思地看向对方,“你也来了,真是不好意思,没好好招待。”
“没事没事,托班在哪?我送去吧,让玉清和你们说说。”说着,她看向于送,不大点的小孩看起来挺沉着冷静的。
应该不会哭闹吧……刘佩想到,但是接下来于送的表现真的彻底惊呆她了,屁大点小孩的小孩她居然啥事也没干,就在后面跟着就差不多了。
徐玉清和颜澜本来也不放心让刘佩去送的,还是于送自己坚持要,自己背上自己的挎包,里面是一个煮鸡蛋和两条汗巾,出去玩得擦汗。
听得懂话的孩子走了,徐玉清也放下了一直紧绷着的脸,看着颜澜和颜母担心的眼神,一字一句把昨晚的经历说出来。
朴素的语言没办法把昨晚的惊心动魄说出来,但是想象力可以,颜母这个年纪,本来以为自己已经经历够足够多的风吹雨打,却没想到这个年纪还能遇到这种事。
她捂住脸,看着徐玉清,小闺女多贴心啊,多好的人,居然遇到这种事情。
还好,还好没有发生什么事情,不然,不然的话——
不忍心再继续想下去,颜母抱住徐玉清,想哄小花一样,拍着她的后背。
颜澜也极为震惊,但是她很快就注意到了徐玉清后面说的,人被打残了,按照这种人的性子肯定不会善罢甘休,而且,这件事情,一点都不能沾上。
人言可畏,这件事但凡沾上了,看热闹的人可不会管你怎么样,只会对着你指指点点,颜澜眼里的玉清事漂亮的,善良的,自信的,厉害的,一定不能跟这些肮脏东西沾上关系。
“没事的,没事的,谁也不敢相信你能打倒那个男的,你就死咬对方是想拉你下水,没事。”颜澜喃喃说道。
两人对了一下昨晚的时间线,颜母看着两个闺女这样,擦干净眼泪,重新去热早饭。
闺女们都那么坚强,她这个老太婆也不能输,想到徐玉清的借口,她看向徐玉清,“就说我老婆子昨晚摔了一跤,刚好我一直没有出去。”
颜澜一愣,眼神怀疑,“妈,你的身体比我还壮实。”
颜母翻了个白眼,“我能不知道吗?我要是没点把握我能说这种话?”说完,她膝盖一弯,表情一变,一瘸一拐地走了起来。
这幅样子倒是让徐玉清和颜澜两个人看呆了,对视一眼,忍不住笑了起来,气氛轻松了些。
这天早上之后,徐玉清和颜澜倒是过了两天安生日子,夏华强的消息闹的很大,毕竟一个学生躺在无人的教室里面一整个晚上,整个系都知道了,大半个学校也都知道了。
好好的学生被打昏过去,这件事引起了极大的重视,但是目前还没有人来找徐玉清的麻烦。
直到,第三天早上,正准备上课的时候,门口突然一阵轰动,夏华强坐着轮椅进来了,他身后的正是那个他所谓的舅舅,夏大岩。
徐玉清眯了眯眼睛,眼神滑过一丝不屑,也猜的出夏华强叫自己舅舅出来的原因。
无非就是说自己背后有人,不想让人看不起。
忍不住冷笑一声,自顾自翻起自己的书来,下一秒,夏大岩径直推着轮椅来到了徐玉清面前。
“徐同志,你见到我外甥这个样子,就没有什么话想说吗?”
一句话,瞬间引起轩然大波,徐玉清也不例外,吃惊的张大嘴巴,抬头无辜看向夏大岩,“夏主任,什么事情?您的意思是···夏同学这样是我弄的?我?”
她满脸怀疑的样子让周围一些不明所以的同学还忍不住笑了起来,是啊,谁信啊,夏华强一个拳头就能把徐同志给打倒。
就看夏华强这个憔悴虚弱的样子,有些人眼里还不禁滑过一丝幸灾乐祸,不过在夏大岩的眼皮子底下,没人敢说话。
徐玉清的回复太过于正常,要不是夏大岩和夏华强知道背后的真相,他们也不会怀疑她。
夏华强滑过一丝狠戾,正要说话的时候,突然有人站了起来。
第一百九十七章
教室非常的安静, 椅子拖动的声音特别的刺耳明显,徐玉清看了过去,忍不住愣了一下。
是当时在楼梯上遇到的同学, 看着对方的表情,徐玉清忍不住提起心, 不知道她要说什么。
“夏主任,我想你们应该是误会了, 徐同学当天晚上去她姐姐那里了,我亲眼所见的。”她肯定说道, 眼神没有一丝闪烁。
夏大岩还以为她要说什么才给她开口的机会,没想到她居然这样, 刚准备生气, 对方又说了。
梁元推了推自己的眼睛,继续说道:“夏主任,我们之前都知道徐同学有丈夫的,已经结婚了, 但是夏华强同学一直纠缠, 所以是不是你也被蒙蔽——”
话还没说完, 夏华强就怒气冲冲地打断她的话,“你们知道什么!就是她,她把我弄成这样的!”
破防的话根本没人信, 藏在镜片后面的双眼微微一动, 梁元看向徐玉清, 下一秒赶紧移开眼神,“夏同学, 咱们都不是孩子了,证据呢?”
证据——
夏华强瞬间哑然, 支支吾吾说不出话,但凡翻出证据,自己做的事情也会被别人知道。
忍不住咬牙,“我说的都是真的!”
□□的痛感还在,被包上了厚厚的纱布,医生说很有可能以后都不行了,夏华强恨啊,这个狠毒的女人,他一定要报复回去!
淬毒的眼神看向徐玉清,他还想再说什么,但是徐玉清知道自己摆脱的机会来了,她站了起来,紧皱眉头:“夏同学,人在做天在看,我希望你还是自己摸着自己的良心,自己干了什么自己知道,可以不要打扰我们上课吗?”
字字诛心,夏华强一瞬间忍不住露出心虚,大家都在看着,一瞬间心中的猜测也被证实了,徐玉清看着他,礼貌的笑了笑,继续低头看着自己的书。
一直在后面没有出生的夏大岩黑着一张脸,看向徐玉清,“徐同学好口才,来这所学校还真是委屈你了。”他讽刺道。
徐玉清反应的很快,立刻皱眉,“夏主任,我不认为委屈,哈城大学的老师教授们非常的好,上课的只是通俗易懂,同学间也很友好,除了——反正我非常喜欢这里。”
中间没说完的话大家都听明白了是什么意思,有几个男同学眼神露出鄙夷,“夏主任,我们还要上课呢!”
“就是啊,有啥事下课说呗!”
学生们都开始了催促,讲台上站着的老师也有些不耐了,这说话说半天结果是来污蔑一个女同学的,看向夏大岩的眼神嫌恶,这人,越活越回去了。
夏大岩和夏华强顶不住压力,灰溜溜的走了出去,刚走出去,坐在门口两边的同学立刻关上了门,徐玉清听见那响亮的一声,忍不住笑了起来。
“人见人嫌。”夏华强也真是有本事。
掏出书,徐玉清心情好的不得了,不过,看向梁元,她的眼神感激,那天晚上她的状态那么不正常,她应该是感觉到了的,但是居然直接站出来帮着讲话。
这份情谊,她会记得的。
下课铃响起,刘佩第一时间就跑到了徐玉清的桌子前,憋着笑意,偷偷用手给她做了一个手势。
她上课前去了个厕所,回来就看到这一幕,爽的都要叫起来了,硬生生忍住。
玉清真是太厉害了!刚刚那个表情再对上夏华强震惊的表情,刘佩可以记一辈子!
徐玉清也忍不住笑了起来,“我们去找一下梁元吧。”
“嗯!”
刘佩连连点头,看向梁元,两人一起走了过去。
一会还是在这个教室上课,大家没有走开,除了上厕所的几个人,零零散散的就都在这里。
看见徐玉清走动,大家忍不住好奇的看了过去。
徐玉清站在梁元的桌子前,“梁同学,刚刚谢谢你了,不然我真是——”
梁元抬起头,两个麻花辫扎的紧紧的,头皮绷的有点麻,但是看见徐玉清,她温柔了眼神,“没事,就是一句话而已,毕竟那天我是真的碰见了你,不能让被人泼了脏水。”
徐玉清不知道她是否猜出来了,但是这都不重要了。
双方对视了一个眼神,没有说再多的话,各自坐回各自的位置。
这件事平息的没有那么快,徐玉清明显感觉到有人在盯着自己,想来应该还是夏华强的手笔,刘佩也知道,她们是同一个系的,每天上的课都一样,两人就这么黏在一起,上课下课都一起走,徐玉清也不去颜澜那里了,每天就在学校。
哪里人多去哪里。
长久以往,那边估计等不住了,当被叫到办公室里头的时候,徐玉清知道。
来了。
大步走了进去,刘佩在门口等着,大门敞开,窗户也敞开着,倒是光明正大。
夏华强还是坐在轮椅上,看起来阴柔很多,大概是少了些阳气的原因,徐玉清的唇角勾起一抹淡淡的弧度,看向夏大岩,“夏主任,找我有什么事情吗?”
说着,她看向夏大岩身旁的中年男人,头发花白,一脸沧桑,他目前带着徐玉清这个班,职务是班主任。
礼貌的点头算是打招呼,徐玉清毫无畏惧的站着对着夏大岩,看着她这个模样,夏大岩心里也气的很,“徐同学,我侄子说他这样都是你的手笔?虽然说我们暂时还找不到你的证据,但是我侄子说你为了引诱他,故意脱掉了衣服。”
说着,同样的下三滥的眼光看向了徐玉清的胸口处,□□的眼神半点看不出来曾经也是教书育人的老师。
徐玉清冷笑一声,毫无畏惧,“夏主任,我敬称您一声夏主任,是看在学校的面子上,你觉得随随便便对一个女同志说这种污蔑的话语,你还配在学校里吗!还是说这个学校是你们夏家的一言堂!随便你们污蔑!”
她怒喊出声。
夏大岩愣了,疑惑的看了一眼自己侄子,看着夏华强坚定的点头,他才转回去,“你这句话倒是折煞我了,只是你看看我侄子这幅样子,我这个当舅舅的肯定心疼,这样,我们找上校长来,如何,要是真的是你,你必须给我退学!用一辈子弥补我的侄子!”
这句话出声,班主任吓得站了起来,两头看都没有头绪,但是徐玉清直接就答应了,一点迟疑都没有。
门窗没关,夏大岩想要的效果达到了,窗外都是来看热闹的学生,徐玉清就这么站着,背挺得板直,一点畏惧都没有。
校长很快就来到了,出乎徐玉清的意料,居然是一个女校长,她踩着黑色的小皮鞋,齐耳短发,一身不一样的黑色上衣裤子。
“夏大岩,这件事情学校还没有调查出来结果,你又在这折腾什么!”走过去,她的怒气对着夏大岩直接喷发了出来,眉间紧皱,厌烦的看了一眼夏华强。
夏大岩没在乎她的态度,抬头点点徐玉清,“这个学生,把我侄子害成这幅惨样!你说说我能不着急吗!?”
徐玉清讽刺一笑,看向这位女校长看过来的眼神,礼貌一笑,“张校长。”
“同学你好。”张校长点点头,态度看起来还不错,但是转头看向夏大岩立刻又变得不耐烦。
“学生都被你们叫到这里来了!证据呢!?刚刚的话叫我的人跟我说了,这样对一个女学生,你也是越活越回去了!要是你冤枉了学生,你也别干了!”张校长厉声说道,她早就看不惯这个姓夏的了,仗着自己有点背景,作威作福。
转头看向徐玉清,她放轻了语气,温柔了很多,“同学,只要是清白的,我一定站你这边。”
这番态度变化惹了夏大岩极大的不满,但是他忍住了,看向徐玉清眼神狠戾,到时候嫁给小华了还不是他享福?就这身子——忍不住奸笑,他也不想忍了,直接让夏华强大声把那句话喊了出来。
“我那天晚上是被她引诱过去的,她脱了衣服,胸前有一颗红痣!”
······
无人敢说话,外面男的女的一阵羞意,刘佩想到徐玉清说的话,一脸担忧的看向里面,就在想闯进去的时候,徐玉清看了过去,给了她一个不需要担心的眼神。
下一秒,她眼睛一眨,一滴眼泪就下来了,委屈坚强的看向张校长,“校长,一个女人的清誉,有多重要,何况我还是一个有丈夫的女人,我的丈夫在外面保卫国家,要是知道这个流言,我——”说着,她捂住脸大声的哭了起来。
外面更是热闹了,有些不明所以的才知道,女同志已经结婚了,对方还是军人。
心中的天平不自觉的就倾斜了,正在这时候,收到消息的颜澜,江家宁等人也急匆匆地跑了过来。
里面的徐玉清哭的大声,夏大岩暗道不好,看众人的脸色分明就是不信,他赶紧说道,“张校长,你是女的,你自己去看不就行了!总得给我一个交代吧?”
······
张校长狠狠的剐了一眼夏大岩,气的牙痒痒,看着外面那么多人,要是她真的看了,那对这个女同学是多大的伤害?
正要拒绝之时,颜澜终于挤了进来,“张校长!看吧,我妹妹我心里清楚,那天晚上我妈摔了一跤,她一直在家里照顾,因为家里没有床睡,很晚回去还摔了一跤,我就想知道这么一个弱女子,怎么打得了夏华强这个汉子!”
后面,刘佩见状,和江家宁几人也都挤了进来,“我们挡着!”
“就是!把清白还给徐玉清同志!我见过徐同学的丈夫,她根本不可能看得上夏华强!”刘佩大声喊道,语气坚定,看向夏华强还流露一丝鄙夷。
瞬间,哄堂大笑。
第一百九十八章
这句话说的可太狠了, 根本看不上夏华强,那怎么可能还会引诱,里面的老师校长倒是不敢笑出声, 外面一些年纪不大的同学笑的都快抽抽了。
夏华强和夏大岩两人现在就跟小丑一样,两人脸黑的彻底, 夏大岩受不住这种羞辱,赶紧催促张校长, “张校长,请你快点!”
颜澜走了过去, 牵着徐玉清的双手,安抚的摸了摸, “没事的。”
“嗯。”徐玉清依赖的抱上她的手臂, 蹭了蹭,不想说话。
一行人来到厕所,外面学生紧紧关注着动静,但是没人敢跟上去, 片刻之后, 张校长黑着脸大步走了出来, 徐玉清和颜澜走在身后,刘佩等人也紧跟着。
来到办公室,信誓旦旦准备好接受徐玉清忏悔的夏华强, 看着张校长黑着脸走过来还忍不住露出一丝笑容, “张校长, 我就说,有些人就是耐不住——”
“啪!”
狠狠的一个巴掌打在夏华强脸上, 夏华强被打懵了,脸颊发烫发疼, 夏大岩也没有反应过来,外面的人也没有反应过来。
但是这个态度,大家很快就明白了,到底是什么意思。
徐玉清和颜澜走了进来,张校长收敛好怒气,看向外面的学生,“同学们,我们哈城大学的校规是什么,和平,友爱,我却没想到,夏华强居然能这么污蔑同学,理直气壮,不知悔改!”
徐玉清站在旁边,从挎包里掏出一张照片,边角已经发毛了,这正是来上学的时候,在照相馆照的照片,“各位同学,老师,我的丈夫,是北城军区的一名团长,为什么那么久不见,是因为他正在出任务,我的丈夫在外面保护国家,保护的是什么人?”恨意的眼神看向夏华强,“我和我的丈夫及其相爱,哪怕下辈子,我也不可能看上你!”
她嫌恶的说道。
团长?
张校长也愣住了,居然还是个团长,手底下几千个兵啊,张校长赶紧走了过去,接过徐玉清手里的照片。
只是这一眼,她就明白了为什么刚刚有个同学说,徐同志坚决看不上夏华强。
照片里的一对璧人,言笑晏晏,含情脉脉,这身材,这脸蛋,事实胜于雄辩,光是看这张照片起毛的的样子,都能看得出来主人每天的思念。
她把照片小心的拿在手里,“姓夏的,睁开你们的眼睛好好看看,以为全天下就你们姓夏的是不是!”她讽刺说道。
照片摆在夏华强眼前,夏华强第一次看见徐玉清口里的丈夫,他震惊的瞪大双眼,不可置信,支支吾吾半天说不出话,最后居然一口气上不了,晕了过去。
夏大岩也不可置信,想到刚刚张校长的话,不行,他这份工作不能没有!“肯定是你!你知道对方是团长就包庇了对方!分明就是她害的!”
这死不承认的话根本引不起张校长的注意力,眼神滑过一丝爽快,她拿着照片,走向窗外,“各位同学请看看,大家一眼就能知道,要是一个同学因为长得漂亮,就引来这些祸事,以后还有人敢出来吗!何况这是学校!是来学习的地方,我绝对不允许有这种不三不四的事情出现!”
看着照片,大家齐齐惊讶,有些女生更是感叹,徐同学平时已经很好看了,没想到这居然还是朴素的了,每天穿个简单的衣服,照片里穿着裙子的她,简直是美艳绝伦。
“把造谣的人赶出去!”
“就是!一锅老鼠屎!坏了一锅粥!哈城大学是学习的地方!”
群众的呼声高涨,张校长满意的点点头,转头把照片还给徐玉清,看着她小心翼翼的放起来,眼神滑过一丝怜惜,这丝怜惜再转向夏大岩那里,就是恶心,“夏大岩,你被解雇了!这件事我会写报告,你不用来了。”
说完,没等夏大岩反应,她直接看向了班主任,“蒋老师,带着学生们去上课吧。”
“好的。”
事情就这么结束了,徐玉清终于获得了安静的校园生活,每天沉浸在书的海洋里流连忘返。
一个学期就快过去,半年之期也要到了,她每周都回去,但是迎来的永远都是失望。
于文耀半个月前就带着第一批队伍回来了,不出意外,还是负伤了,那段时间军区医院也格外繁忙,徐玉清也在那里再次见到了周军医,只是那时候见到的他,脸上面无表情,脚下飞快,认真给受伤的士兵救治。
两人还碰过一面,只是都心照不宣的假装不认识,走了过去。
病房里,于文耀受得伤不算严重,手脚大大小小的伤疤,所以直接被安排到了一个大病房里面的大通铺里头。
里面都是差不多伤势的士兵,对此,无人有异议。
等到上学的时候,颜澜还不想走,是颜父颜母硬让她回去考试,考完试再回来,连带着徐玉清也是。
两人虽然放心不下这大的小的,但是毕竟是考试,不去的话这半个学期的努力就白费了。
只好不放心的去,考完试赶紧回来。
迎来暑假,北城的夏天是徐玉清认为最美好的季节,虽然也总是会让人满头大汗,但是与爱的人吃完饭后一起散步,足够美好幸福。
只是,这一次,徐玉清是自己度过的夏天。
她拒绝了颜澜的提议,每天过去吃饭,虽然情同家人,但是她还是想要一些自己的空间,而且她每天很忙。
真正意义上的很忙,经历过夏华强的事情,徐玉清的锻炼没有停止过,甚至在可以接受的范围内一直在加强训练的难度,时间。
现在的她,已经可以打一个多小时的军体拳了,手臂和小腿也有力了很多。
夏天的食欲也挺好的,徐玉清每天早上就会想吃什么,然后花半天的时间去折腾一些自己很喜欢但是恨浪费时间的东西。
她还做了凉皮,其实很像大拉皮,但是北城没有这个东西,凉皮一做出来,每个人都很爱吃,颜澜更是放话每天都能吃。
除了凉皮,还有烧烤,火锅等等等等。
在没有空调,也没有风扇的夏天里,徐玉清自己挥着蒲扇,度过了一整个夏天。
暑假最后一周,徐玉清失望的看着天花板,军区回来的兵越来越多,但是传来的消息都没有谢均礼。
要不是有照片,就她这个记性,可能真的要忘了谢均礼长什么样子了。
一天,两天,三天,四天,已经到了火车出发的日子,徐玉清看着手里的火车票,家属院人声越来越热闹,大家或哭或笑,她犹豫着,要不要改时间?
可是改时间就能等到吗?
万一希望还是落空呢,夏华强退学后,她就是班长,她得提前一天去帮忙,这是上个学期就说好的事情,刘佩也会提前一天过来,还有江家宁,她一直在宿舍没有回去。
徐玉清咬咬牙,还是站起来把东西给收拾好了,看着已经整理好的箱子,她最终还是把床铺给盖住,把家里的东西都收拾整齐。
柜子里又是两本笔记本,这回徐玉清算是事无巨细的坦白了她发生的所有事情,自然也包括了夏华强的那件事。
她没有过分的用语言去渲染自己的害怕,只是淡淡的描述当时的情景,在她的设想当中,徐玉清会躺在他身侧,自己述说着,告诉他自己变得更加强大。
但是现在要走了,也不知道他看到这个会怎么样?
摸着自己给谢均礼新做的衣服,小心翼翼的把柜门锁上,钥匙放在炕边的抽屉里,提起箱子,转身出了门。
把院门给锁上,她走着去了颜家,“颜澜姐,我准备出发了。”
里面正热闹着,就连颜老爷子也在,这最近颜老爷子状态不是很好,颜母又放心不下孩子,宁愿挤挤,也放心不下老爷子一个人,硬是拉过来一起住着。
“好,你要小心,让老于送你去。”
“嗯,我知道的,你钥匙给我,我明儿拉刘佩给你当苦力给你收拾去。”徐玉清逗趣说道。
颜澜没好气的拍了她一下,嗔怪的把钥匙拿给她,“不用收拾,我弄的好好的,掀开就是,倒是你可以做做饭给刘佩她们尝尝。”
“好。”
徐玉清笑了笑,跟几位长辈道别,坐上自行车的后座,看着家属院越来越远。
一路上听安静的,徐玉清陷入自己的思绪里面,骑着车的于文耀也是。
火车站到了,徐玉清跳下车,正准备道谢,于文耀犹豫着出声了,“那个,小徐啊,到时候老谢回来我给你消息。”
······
徐玉清愣了一下,笑着点点头,这句话是说还没有那么快吗?应该是吧?
话算是说完了,徐玉清大步转身走向火车站里,另一边,于文耀深深叹气,转身回了军区,只是没回家,去了军区医院。
最上层幽静的病房里,一个瘦的不成人样的人躺在上面,只有优秀的五官依稀认得出来是谁,看着依旧是昏迷不醒的人,于文耀眼眶瞬间就红了。
“你拜托我的事,我算是给你干好了,只是你啥时候能醒?看你媳妇儿那样,我都不忍心!”于文耀哽咽着说道。
看着兄弟嘴唇发白,干涸发裂,他忍着泪,去倒了一壶暖水,平时大大咧咧的男人用个小勺子小心翼翼的喂水。
谢均礼是两天前回来的,重伤,血流成河,非常难看,但是他不愿意在当地接受治疗,宁愿冒着危险也要回来,却又在回来的当晚撑着一口气,要于文耀保证不告诉徐玉清。
“何必呢,你在那边好点再回来,现在弄的我里外不是人。”
想到徐玉清那憔悴的脸色,他还想骂,眼前的人突然睁开了眼睛,看了过来。
第一百九十九章
于文耀还没反应过来, 呆楞的看着张开双眼的谢均礼,一动不动。
谢均礼眼神无奈,“去叫人, 疼。”!!!!
于文耀终于回过了神,立刻站起来, 大步往外跑,太着急了门还没打开就冲出去, 还被撞了一下。
见他这样,谢均礼无奈的勾起唇角, 淡淡的弧度让他稍稍温柔了一些,看着熟悉的环境, 他从枕头底下掏出一本本子。
只是身上毕竟有伤口, 简单的动作他花了很久才做好,全身疯狂冒冷汗,疼得青筋暴起。
进来的于文耀看见的就是这一幕,“你拿什么东西啊你!你这条命还要不要了!”
说着赶紧冲过去想把他手上的东西给拿走, 谢均礼没办法做大动作, 眼神一眯, “给我拿来。”
······
于文耀身体一僵,看着他咬咬牙,实在是不敢违抗, 生气的把本子塞回他手里, “得, 你深情,你媳妇儿都走了你深情有个屁用!媳妇儿都不敢说!”
“走了?”
顾不上其他, 谢均礼着急的看向于文耀,于文耀没好气的翻白眼, “废话!上学去了!”
上学?谢钧礼才想起来这是什么日子,心下稍微松了一口气,还好,把心底可怕的想法给抹掉,看向于文耀:“军医呢?”
“马上来了。”
于文耀回道,也是说曹操曹操到,话音刚落,门就被打开了,进来的是一个‘眼熟’的人,谢均礼的目光看了过去,没说什么,但是气氛的奇怪,于文耀是感受到了。
“周军医啊,他这样要多久才能恢复好?”于文耀上前紧张问道。
手愣了一下,下一秒继续动作,周泊看着谢均礼的伤口,“最少躺床半个月,不能有大动作”。
正常的检查伤口,上药,包扎,中间周泊和谢均礼一句话都没有说过,甚至眼神都没有交汇过,病房里面就这样弥漫着这股奇怪的氛围,于文耀看着他们两,心里觉得可莫名其妙。
直到周泊走了出去,门轻轻被关上,谢均礼才看向于文耀,“水。”
他下巴点了点桌子上的暖水壶。
于文耀立刻反应过来,赶紧上前给他倒水,这回倒是不用小勺子喂了,直接把人扶起来,灌进去就行了。
只是看着谢均礼这个狼狈不堪的样子,于文耀眼里划过一丝心疼,“你主意大,我管不了你,但是你是不是也得想想小徐,你不在家都是她自个撑着,也不愿意来我们家里吃饭,整天就守在家里等你,你说你就该留在那,伤口好点再回来!”
现在弄的——看着他又黑又瘦还虚弱,于文耀叹了一口气,没话说,摇摇头出去给他去打点东西吃。
于文耀出了门,谢均礼才抬起头,他的手势很重,但是已经过了最难受的时候了,腹部的紧紧包扎着,没办法用力,谢均礼只能用手一点一点的挪动,去拿被窝里的日记。
他回家的时候,虽然没有看到人,但是也早有心理准备,但是看见这事无巨细地报告自己生活的日子,他开心无比。
每天夜里,他就从头读一次,现在里面的内容已经会背了。
早点好起来吧,谢均礼靠在枕头上,闭着眼睛痛苦想道。
思念攒得很多,多到快要溢出来,但是这个样子,他不敢去找她,想到她的眼泪,还不如再忍忍思念。
但是,看着手里的本子,谢均礼接下来的养病前所未有的配合,除了第二天的时候,让于文耀去借了一个轮椅,他要回去。
“你疯了吧?你肚子上还有那么大一个枪口呢!回去啥?”于文耀生气喊道,昨天还说让干啥就干啥真够听话的,今儿就不行了。
他怎么都不愿意,两人直接在病房里就喊了起来,当然,喊得人主要是于文耀,谢均礼靠在床上,脸色淡淡,“我不动肚子,就回去拿个东西。”
半点也讲不听。
于文耀咬咬牙,生气的跑去给他借了轮椅,但是上去坐好又是一个问题,就谢均礼这个体型,他怎么可能能抱得起来。
他自己腰部又不能动,大腿还有好些伤口,都用不了力气。
“你说说,我帮你去拿不成?你要什么东西放在哪里你肯定知道,说一声我帮你拿啊!”
他苦口婆心的说道,但是谢均礼半点反应都没有,自己看着轮椅,琢磨着怎么才能不伤到伤口,还能上去。
看着谢均礼这幅认真的样子,于文耀又想骂人,可是谢均礼下一秒直接用双手把自己撑了起来,挪到轮椅上。
“你······你这——”于文耀没好气的摇头,“我真是服了你了!”
两人历经千辛万苦,终于让谢均礼回到家了,但是现在,两人看着门槛,互相对视,无言以对。
“成,你就看看,你自己撑进去吧!”于文耀手一摊,直接放弃,闲适地靠在门槛旁边,看着谢均礼。
来的一路他也看出来了,他就是想拿什么东西,一路上自己也挺小心的。
生怕加重了见不到媳妇儿。
见他这样于文耀也不着急了,这浑小子害得他都没办法去送媳妇儿去上学,还得在这里伺候他。
谢均礼看着门槛,又看了看于文耀,眼神止不住的嫌弃,最后无奈妥协,掏出钥匙,“你去帮我拿东西。”
于文耀冷笑一声,“我不拿,你反正都看不起我,我拿了你的东西岂不是脏了东西了。”
见他还在记仇,谢均礼一个眼神直接过去,一会人就多了,谢均礼不想做那些无谓的寒暄,“赶紧的。”
······于文耀咬牙切齿地看着谢均礼,气呼呼地抢过钥匙,直接走了进去。
两扇门都打开,刚走进去于文耀才想起来,不知道要拿什么呢,赶紧转身回去,“拿啥呀!”
“里头睡觉的房间,放衣裳的柜子打开左边门,最里边有一个柜子,拿出来,给我。”
谢均礼淡淡说道。
于文耀点点头,大步走了进去,进了房间直接冲着柜子去,一点不该看的都没看。
但是看着柜子上的锁,他懵了,扯了扯,还真的上了锁了,好家伙,这里面装了啥玩意金贵的啊,还给上锁?
赶紧回去找谢均礼,“上了锁!”
谢均礼进不去,只能在院子外面,他也收敛了声音,小声说道,“你们柜子上上了锁,钥匙在哪儿?”
上锁?谢均礼也有些吃惊,后来想到可能是想保护保护里边的钱。
但是,他忍不住勾唇,这就跟此地无银三百两一样嘛,谢均礼稍微想了想,一个位置从脑子里跳出来,“你去看看炕边的桌子上,第一个抽屉有没有钥匙。”
“你确定吗?”于文耀怀疑说道。
谢均礼点点头,“应该就在那里,要是没有的话就被带走了。”他说的笃定。
见他这个态度,于文耀半信半疑地转身走回去房间,这回要找柜子,只能把整个房间都浏览了一遍,也没啥,干干净净的看着就舒服。
来到炕边的桌子上,按照谢均礼的话打开第一个抽屉,好家伙,钥匙还真的在里面,这两夫妻也是绝了。
拿起钥匙,把锁给打开,里面满满当当的都是衣服,于文耀不敢乱看,按照谢均礼的话直接往里面摸去。
盒子还是挺大的,手伸进去很快就摸到了,一个木盒子,沉甸甸的,还挺有分量。
赶紧拿了出来,直接转身就走,院子门口,谢均礼伸长脖子等着,看到于文耀手里的东西才松了一口气。
接过盒子,手里拿着一个小钥匙,正是打开盒子的钥匙,伸进去,咔哒一声,盒子就被打开了,露出来的是好几张的大团结。
于文耀吃惊的看着谢均礼嫌弃的把大团结给撇开,从里面掏出一本本子,然后又拿出了一本,宝贝似的抱在怀里,里面的大团结看也不看一眼,直接锁上盒子递给于文耀。
“放回去吧,辛苦了。”谢均礼温和的看着于文耀说道,温和下来的五官一看就知道心情特别好。
于文耀无奈的接了过来,直到是这个结局,捧着盒子往里面走的时候,还是忍不住感叹,这一匣子的钱这人怎么当没看见的呢?
想想自己买了个房子就紧紧巴巴的,酒也不敢多喝,这家伙这么多钱。
熟稔地把盒子给塞回去,锁给锁上,拔出钥匙放回原位,关上房间门大步往外面走,“得了吧?能回去了不?”
“嗯。”谢均礼点点头,有些迫不及待的想看,但是这里是在外面,他还是忍住了。
轮椅慢慢往医院的方向推去,谢均礼抓紧手里的本子,一直到床上才打开。
一整个晚上,谢均礼彻夜无眠,看着手里的本子眼睛通红,但是不敢有任何的撕扯。
等天亮的时候,于文耀过来看见的就是这样的情景,他黑着脸,红着眼,看他的目光跟有仇似的。
“你这是怎么了?”于文耀紧张问道,难道是病情又加重了?转身就想去找医生进来,下一秒,谢均礼就叫住了他。
“没事,早饭给我,还有,帮我办一件事。”
于文耀楞楞地把手里的饭盒递了过去,按照谢均礼说的话去办了,但是看着这个要查的人,好家伙,隔壁市,咋突然要查了?
接下来的几天,谢均礼养病的进度非常的好,毕竟是底子好的人,按时吃药,病号饭也格外丰盛,躺在病床上动不了也想办法锻炼,周五那天,他就已经可以稍微走几步了,只是长时间还是需要轮椅。
这天,一大早,谢均礼和于文耀就忙活了起来,“我这样行不行?”于文耀紧张问道。
谢均礼瞥了他一眼,“可以,衬衣给我。”
“来。”
两人一通忙活,终于在中午前坐上了火车,谢均礼坐着轮椅,只能来到餐车地方大的地方,乘务员小心的推着轮椅,热情寒暄着,“这是去哈城干啥啊?”
“去找媳妇儿的。”
第二百章
哟, 乘务员好奇的挑眉,刚想说自家有个妹妹呢,看起来是没有机会了, 谢均礼和于文耀谢过乘务员,两人坐下, 于文耀好奇的看着火车,“我还没去过北城呢。”
谢均礼看过去, “报告下不来?”
“可不是,我自己孤家寡人守着家, 这回终于能去看看了,能见到儿子了。”于文耀感叹道。
这半年不只是他和自己媳妇儿分离, 他老于还和全家人分离, 儿子闺女都见不到了,还好每周能见一次。
摇摇头,转头看着自家兄弟根本不敢坐下来,生怕衬衫被压皱了, 他忍不住笑了起来, “你有必要吗, 就你这张脸,那衣服压皱了也半点影响都没有啊。”
他取笑的语气半点没有影响到谢均礼,依旧自顾自的扯着衬衣, 生怕哪里皱了。
见他这个样子, 于文耀也不好笑他了, 毕竟大半年没见过媳妇了,是他也快疯了。
火车就在谢均礼焦急的等待下, 终于到了哈城,火车还没停稳当, 于文耀和谢均礼就在车门等着了。
车门一打开,谢均礼撑着站了起来,跨下去,于文耀一把扛起轮椅,走下去放好赶紧让谢均礼坐下,“你可得小心点,别整天都觉着自己可厉害。”
万一要是留下什么病根,那可真是后悔莫及。
在于文耀的絮絮叨叨中,两人终于出了火车站,有这个轮椅,不好做班车,加上也太晃了,于文耀也不着急,他知道两人这个点还在上课,正好一路慢慢走过去,顺带买点东西。
不过,谢均礼着急啊,于文耀走的慢还被他嫌弃,自己用手推着轮子,飞快往前进。
他这样,于文耀也有些无奈,但是又舍不得说,好歹心疼他的手,赶紧走上前自己推了起来。
一阵折腾,终于来到了哈城大学,谢均礼倒是来过一次,还记得位置,于文耀一次都没来过,两眼一抹黑,根本不知道往哪里走。
不过,谢均礼也只知道去宿舍的路,想来她们现在也不会回去宿舍,“颜澜中午是不是回去?”
“啊,估摸是,我丈母娘在家她应该回去。”
于文耀还以为他的意思是去买的房子那里等着,刚准备用力就被谢均礼拦下来了,“我们在这里等着。”
既然要出来,这里应该是必经之路,应该没有其他小门了。
见他坚定,于文耀没办法,只好推着谢均礼到一边等着,看着来来往往讨论学习的学子,于文耀眼睛划过一丝艳羡,读书好啊,读书安全,也能做贡献。
看着谢均礼,他默默摇摇头,命数不同,不必羡慕。
两人虽然在一旁,但是就这个体型,脸蛋,还有于文耀身上的军装,足够引人注目,谢均礼一直看着门口,希望能看见自己想看见的人,一直不错眼的盯着。
可是,有时候就是这样,越是想见到,越是见不到。
谢均礼正忧心是不是媳妇儿从另一个门走了的时候,出来了两个眼熟的人,颜澜和媳妇儿住一起的同学。
于文耀也注意到了自己媳妇儿,瞬间就开心了起来,丝毫不顾及那么多人,直接喊了起来:“媳妇儿!”
嘴上喊着,动作也没有拉下,直接丢下谢均礼大步跑了过去,颜澜吃惊的看着于文耀,再看过去他跑过来的方向,看着轮椅上的人,满目震惊。
“什么时候回来的!!”推开于文耀,她小跑过去,上上下下看着谢均礼的样子,看着他憔悴的样子心里也不好受,但是最着急的还是,“玉清知道了没有!”
谢均礼看向校门口,还是没有见到自己想要见到的人,“我还没看见她。”
言下之意就是还没有说,颜澜听出来了,不过想想也是,自己也刚见到老于,他这还坐着轮椅呢,哪里来的时间能见到。
“刘佩!玉清呢?”颜澜急匆匆转身回去问刘佩,却看见刘佩呆楞愣的站着,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你怎么了?”颜澜疑惑问道。
刘佩舔舔唇,有些尴尬,“那个,颜姐,玉清妹夫这个腿,是咋了?”不会是真残了吧?
啊?这个,颜澜看向谢均礼的腿,她刚刚也想问来着,这不是不敢问吗?
“你先别管,玉清人呢?”颜澜轻轻地拍了拍她的手背,让她别那么明显。
刘佩:“后面呢,她忘记拿书了,回去拿了,让我在门口等她来着。”
说曹操曹操到,话音才刚落,里面就传来了熟悉的喊声,“刘佩!你还说我呢,你自己的笔也没拿!都掉地上了!”
徐玉清幸灾乐祸地说道,自己拿个书被吐槽丢三落四,现在被自己抓住把柄了吧~
哼哼~
只不过,怎么觉得气氛有点奇怪?徐玉清慢慢走了过去,突然发现有一道特别灼热的目光,下意识的看了过去,这一眼,她被定住了。
熟悉的脸,熟悉的眼神,只是,人怎么坐在轮椅上?
还没反应过来,下一秒,谢均礼就站了起来,大步走了过去,直接一手把人扯了过来,抱在怀里。
两人没什么反应,旁边的颜澜和于文耀都要尖叫了,“你们你们先松开,这是学校!影响不好!”
“就是,咱们去招待所,你们好好诉衷肠行不行!”颜澜好言相劝,只是眉眼间肉眼可见的开心。
还好,腿没事,还能站起来!两人的关系也还是那么好。
下一秒,徐玉清害羞的推开谢均礼的怀抱,目光移到谢均礼的腿,“你的腿怎么了?受伤了吗?”
于文耀把谢均礼的轮椅推了过来,知道他不喜欢解释,自己说道:“不是腿,是肚子,好好养着就成了。”
谢均礼点点头,看着徐玉清,柔了双眼,“没事的。”
徐玉清忍不住笑了起来,眼眶有点湿润,但是心里又好开心,在外面不能做太亲密的举动,只是她忍不住黏着他,谢均礼也一样。
刘佩站在不远处,笑着看着两人,眼神晶亮,真好,还是这样子养眼多了。
“玉清,书改天再买吧,我回去了,突然想起来还有点事情没干,不过下午的时候,可以叫妹夫送你来上课嘿嘿。”
刘佩奸笑着说道,这妹夫虽然没有之前自己见到的那么帅了,但是这张脸还是很优秀啊。
徐玉清点点头,感激的看向刘佩,“好。”
不想拖延时间,谢均礼本来想带去招待所的,但是徐玉清对那里有了阴影,她不想,“去看看于送吧,他很想你。”
看着谢均礼稍稍有些不满的眼神,徐玉清撒娇般的扯了扯他的衣角,“晚上就回去了。”
有什么话还是在家里说比较好,在招待所,她很害怕又发生上次的事情。
最后谢均礼还是拗不过徐玉清,四人一起慢慢的走向纺织厂,有了徐玉清,于文耀就不需要推轮椅了,两两一起慢慢走着,颜澜和于文耀故意走的快了些,拉开了一点距离。
免得他们说悄悄话都不好意思。
徐玉清一直看着谢均礼,眼神半点都不舍得离开,谢均礼也是一样,两人的目光总是会相碰,最后是谢均礼受不住收回眼神。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这个腿怎么回事?还有回来多久了?”
一长串的问题输出,谢均礼尴尬的张嘴又闭上,一时之间不知道先回答哪个问题。
“我——”谢均礼犹豫了好一阵,还是决定不说实话,“我是你走的第二天才回到的,在那边治了两天才转移回来。”
徐玉清看着谢均礼,点点头,心疼的看着他,“你瘦了好多。”
心疼的眼神怎么也止不住,谢均礼看着徐玉清,忍不住勾起唇角,“很久没吃你做的饭了。”
徐玉清笑了起来:“那今晚我做饭好不好。”
谢均礼:“好。”
两人安静的氛围在到了纺织厂之后就消失了,穿着军装的于文耀太扎眼,大家的眼神都看了过来。
除了刚搬过来的时候,徐玉清就没有受过这样的眼神,灼热无比。
“小颜啊,这是?”大家都下意识忽略了谢均礼,大概是因为他坐着轮椅的缘故,都看着于文耀眼睛发亮。
颜澜看了一眼于文耀,温柔解释道:“这是我家那口子,刚得了假,过来看看孩子。”
“哦~”还真是个当兵的啊。
还以为是离了婚的没好意思说呢,毕竟那么久从来没见过男人,知道了关系,大家也不怎么八卦了,可惜的看了一眼于文耀,转身回家。
于文耀看着她们的眼神,总感觉身上毛毛的,“她们啥意思啊?”凑近颜澜耳边,他小声问道。
颜澜忍不住笑了起来,挪揄地看向于文耀,“觉得你还不错,打算当女婿的。”
同样的,她也小小声说道,没想到于文耀一听就不信,他摆摆手,“嗐,老谢还在这儿呢,怎么轮得到我。”
突然被扯进来,谢均礼无语地看了他一眼,不想搭理,徐玉清却好笑的笑了起来,“他坐着轮椅呢,和你没法比。”
诶?
于文耀眼睛一亮,还真是,以往都是问的老谢,这回反倒来问他了,于文耀忍不住傻笑起来,“嘿嘿,老谢,你着轮椅坐久点——”
狠狠一巴掌上去,于文耀捂住自己的头,吃痛的嘶了一声,“干啥啊媳妇儿!”
颜澜没好气的瞥了他一眼,“滚!不会说话别说话!”
一帮人不消停的往家里走,来到楼前,门还是关着的,有个小门坎,颜澜直接喊了起来,“于送!快来开门!你瞧瞧谁来啦!”
于文耀美滋滋的站在门前,等着儿子出来抱自己,没想到于送一开门,愣住了,眼眶刷一下就红了,越过于文耀抱住徐玉清,“小姨!我不要这个叔叔!我要谢叔叔——”一边说着,一边狂哭不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