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家四口的聚餐自然是没能聚成,林彦海与林颂羽都看不惯林别知,爷俩商量好似的待在房间里不出来,郑晚棠也不惯着他们,给家里的做饭保姆放了假,带着林别知去原定的餐厅吃了一顿。
吃完饭后,郑晚棠从后备箱拿出一个黑色的袋子塞到林别知手上,“这里面有几管痔疮膏,你拿去给小闻用用。”
林别知没想到她还记着这回事,烫手似的又塞还给她,“不用了妈,我们自己可以买。”
“跟妈还客气什么,拿着!”
“哎,不用。”
“我让你拿着!”
“真不用!”
餐厅门口,林别知与郑晚棠上演了一场顶级推拉,最终有路人大哥看不过眼,上前道:“小伙子就收下吧,你妈一点心意,我想要都没人送呢。”
他显然是误会了什么,林别知动作一顿,“大哥这是痔疮膏。”
路人大哥:“……今儿月亮不错哈。”
林别知:“嗯,搁头顶库库晒。”
人在尴尬的时候就会很忙,路人大哥不说话了,望望天望望地,摸摸脖子咳咳嗽,然后装作很忙地接了个电话走了。
最终林别知还是拗不过郑晚棠,把药带回了家。
不过一回到家他就没空想这件事了,林别知随手把药放在了茶几上,从房里拿了笔记本,打开文档敲下了“离婚协议”四字。
刚穿来时他就已经确定了两件事,一是逃离主角攻,二是逃离林家。
本以为和闻景殊离婚会有点困难,没想到回了一趟林家,机会竟然就来了。
闻林两家现在正有项目在合作,但林彦海因为另外的某个项目与闻景殊有了隔阂,甚至想要盗取闻氏商业机密。
如果他把这件事告诉了闻景殊,闻家一定会和林家决裂,而身为林家人的他就能顺势以“愧疚”为由提出离婚,那时候的闻景殊为了公司的利益,多半也不会拒绝。
等两家斗起来了,他就可以抱着他综艺的几千万跑路啦!
“看来林先生心情很好,是因为闻先生吗?”管家王叔笑容宽厚,端了杯茶放在他手边。从前的林先生总是愁眉苦脸,只有每次闻先生来时才会这么开心。
林别知没多想,点了点头,他能有这么高片酬还真是多亏有闻景殊的面子。
“真好啊。”王叔感叹道。他也算看着闻景殊长大的,又和林别知相处了这么久,知道两人都是很好的孩子,所以他俩能够好好在一起,他由衷的感到高兴。
他没再继续打扰林别知,顺手要去收拾桌上的黑色袋子,“林先生,需要我帮您把东西收起来吗?”
里面那玩意儿被看见了也不好解释,林别知应激似地阻止,“不用!放在那就好,我一会儿自己处理。”
说着就把袋子拽了回来,然而一下子用力过度,袋子嘶啦一下裂开一个洞,一管一管痔疮膏丝滑掉落在茶几上。
“……”
聪明的人已经知道在对方问之前解释了,林别知熟练道:“闻景殊长痔疮了,你懂的。”
十男九痔,相信得过痔疮的王叔不会怀疑。
意料之中的,王叔放大的五官都写着“闻所未闻”。
但王叔想的与林别知想的有些许出入,他满脑子想的都是昨晚两人在一起,那肯定会做些爱做的事。
他早就有所耳闻,男人和男人总有一方会受伤,甚至引发其他的什么东西,但他怎么也没想到,这个人竟然会是闻景殊。
在他的认知里,闻景殊一直是强势的角色,然而此刻林别知的话却像一道惊雷落下,劈碎了他所有的认知。
特别是林别知还习以为常道:“经常的事,他还年轻嘛,也好得快。不过王叔你可别跟他提起这件事哈,他要面子的。”
王叔一脸失魂地应下林别知的话,慢吞吞走进了厨房,然后再也没出来过。
在这个平平无奇的下午,一位老叔叔失去了对自己从小看到大的孩子的滤镜。
林别知没注意到王叔的异常,继续拟定离婚协议,直到太阳西斜,才堪堪完善。他将文件保存,把笔记本放回了卧室,以防哪天不小心被闻景殊提前瞧见,还顺带把痔疮膏也给藏了起来。
做完这一切,他如释重负般松了口气,接下来就只等一个合适的时机,把离婚协议给闻景殊了。
本以为闻景殊只是突然兴起回来那么一回,没想到快要吃晚饭时,闻景殊踩着饭点回来了。
林别知刚拿起筷子,看到他后手一抖,筷子就这么掉在了桌上,“你怎么又回来了?”
闻景殊在餐桌对面坐下,“需要我再强调一遍这也是我家吗?”
林别知捡起筷子双手递上,“您请。”
闻景殊凝视着他,“这是掉桌上的筷子。”
林别知:“我知道。”所以他没用了。
闻景殊:“……”
因为干了坏事,林别知心虚得全程埋头,化身全自动清扫机,都不用动筷子,将碗里的饭席卷而空。
吃饭吃太猛的坏处就是容易噎住,被米饭攻击的时候,林别知感觉自己这辈子可能就要这么过去了。
好在一碗鲜香的汤出现,拯救了他的性命。
“谢谢。”就汤艰难咽下饭后,他边拍胸口边道谢。
闻景殊看他一副劫后余生的模样,忍不住发问,“你脑子里到底在想些什么。”
从一开始就魂不守舍的,吃个饭头都要埋碗里了,跟他母亲养的猫吃饭一样,不知道的还以为在用饭洗脸。
林别知打了个嗝,老实回答:“在想下次吃饭可以把筷子进化掉了。”
闻景殊:“?”
“这是什么汤,还挺鲜。”林别知砸吧砸吧嘴,后知后觉的发现刚才喝的汤味道不错。
王叔无声出现,给两人各盛了一大碗,“这是鲍鱼海参汤,可以补身体。”
这位老叔叔在厨房做了一下午的心里建设,虽然还是没有习惯两人身份对掉,但他没忘记自己的本职工作,他得好好照顾两人的身体,尤其是林别知。
就以林别知现在的小身板,如何撑得起两人长久的幸福。
正好两人都是男人,一起喝补汤也没什么影响,只希望他特意熬煮的补汤能够有用。
这样想着,他又给林别知舀了一勺鲍鱼海参,“林先生,多吃点。”
林别知不解,但照吃。
接下来一连几天,餐桌上都能看见各种不同的补汤,在王叔的劝说下,林别知每每都会喝下一碗。
一开始他没觉得有什么不对,直到后来大半夜燥得睡不着觉,他才慢慢意识到,他是不是补过头了?
又是一个失眠的晚上,林别知叹着气从床上爬了起来。看来明天得阻止王叔做补汤了,再喝下去他恐怕得走火入魔。
左右睡不着,他索性下楼去喝了杯水,打算去露台站会儿,只不过刚一靠近,就听见外面有悉悉索索的说话声。
“……姜先生管得太多了,要调查什么我自然会去公司调查。至于你说的在他身边安排人,不好意思,龌龊的事情我不会做。还有,身体不舒服找医生,别找我。”
隔着门也就能听到个模糊的声儿,林别知觉得偷听别人打电话不太好,呼吸不自觉放轻,脚步微挪准备悄悄离开,门外的闻景殊发现了他,“林别知?”
没办法,他只好转身返回。
出去了才发现,今晚一丝风都没有,空气湿热湿热的,水汽浸入皮肤,却未能将体内那股燥意压下,反而使他更加难受。林别知突然有些后悔出来了。
“大半夜不睡觉,在这干什么?”闻景殊靠在露台的大理石围栏上,侧脸被夜色模糊,只能看到大致的轮廓,嗓音因晚睡变得有些喑哑。
林别知反问,“你大半夜不睡又是要干什么?”
闻景殊毫不避讳,“睡不着想来吹吹风,然后和姜末一谈了一些事。”
那他还挺体贴,知道在人家白天的时候谈。
林别知撇了撇嘴趴在围栏上,喉咙里发出一阵气声。
“所以你呢?”
林别知难受地把脸埋进手臂里,闷闷道:“睡不着,出来听你跟姜末一打电话。”
闻景殊:“……”
青年身姿如玉,弓着背时可以看清背部起伏,肩胛处微微下陷,弧度一路延伸向下,睡衣松松垮垮挂在腰上,包围出腰的曲线。
嘀嗒。
一滴温热的液体落在脚背上,林别知茫然抬头,“下雨了吗?”
借着别墅院内路灯反上来的昏暗光线,他看到闻景殊表情正经,鼻子底下却缓缓流下一道暗红的血柱。
这副模样戳中了林别知的笑点,他幸灾乐祸道:“你是不是补过头了,都流鼻血了哈哈哈哈!”
他还说同样都喝了大补汤,怎么闻景殊就没事,原来他比他还严重,都流鼻血了。
闻景殊眼神复杂地望着他,“你要不要先看看你自己。”
“哈哈哈哈嘎啊—”笑声戛然而止,林别知摸了摸自己鼻子底下,鲜血瞬间染红了指头,“我靠我怎么也流鼻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