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万圣节的末章
晴原猫夏闭上眼睛, 又在一片漆黑中睁开了眼睛。
纯白的丝线系在她的手腕上，引领着她前往另一端。
在晴原猫夏被夏油杰绑架的那一段时间里，他们都注意到了某一件事, 他们的梦境是相连的。
而晴原猫夏认知到的东西还要更多一些。
她想到了伏黑惠，还有惠和津美纪对她是【父亲】的认知，当然还有某个她觉得有一点异常的“梦境”。
她和夏油杰意识到了一件事。
晴原猫夏可以操纵，甚至占据夏油杰的身体，而他们的束缚，正是基于此之上定下的。
羂索在千年间与许多咒术师都定下过束缚, 但那些束缚都伴随着他抛弃一具具身体而消失了。
束缚是伴随着身体的，晴原猫夏暂且定下这个结论, 并请求夏油杰与他定下了束缚。
【让我使用你的身体。】
【忘记这个束缚。】
如果羂索丢弃与人定下束缚的身体能够逃脱惩罚, 那么, 如果他进入了和别人有束缚的身体呢。
晴原猫夏在夏油杰的身体里, 睁开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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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几年前晴原猫夏告诉蘑菇君的、下半段【束缚】。
“在某个情况发生后，你就会想起我们之间的束缚。”
女性的声音沉稳而严厉, 仿佛他们不是在商量而是她单方面的下达命令。
好吧, 现在的确是她单方面下令的时候。
“你需要杀了我。”
蘑菇君心里一突, 一时间不太明白晴原猫夏说了什么，也不太想明白, 他在等对方说口误了, 但是没有，她已经开始继续说了。
“然后自己做出判断。”
原本打算老老实实听命令的蘑菇君：……
蘑菇君早就知道咒术师都多多少少带点病, 但他以为晴原猫夏病的会轻一点。
想自杀还要带上他？
但是看在上半部分束缚的份上, 蘑菇君冷静的发出了疑问：“你死后, 我们的束缚是会被解除的吧，而且手刃主人的我根本不可能活的下去。”
冷静了一下, 他最终拍桌而起，脑子很正常的想要拒绝。
“你会安然无恙，蘑菇君，我保证。”晴原猫夏按下蘑菇君，没有给出原因，也没有给出过程，非常独裁的说。
“你只需要判断在我死后是否要辜负我给予你的信任，当然，如果你辜负了，有可能会死。”
蘑菇君愿意相信晴原猫夏可以荒谬的死而复生，但是：“可能？”
辜负了有可能会死，这不就是威胁的话吗，还说什么信任……
“没错，可能。”晴原猫夏知道蘑菇君怎么想，但她当然不会挑明，有限度的信任也是信任。
“我不希望你去赌这个，春元，我需要你。”她说的情真意切，表情沉重。
蘑菇君适应良好，他已经开始担心晴原猫夏死后的事情了：“……但按照你的计划，那个时候你已经死了。”
“所以我才更需要你。”晴原猫夏按住蘑菇君的双肩。
她悲伤的看着蘑菇君：“我所学的知识，我的判断，你的所作所为都告诉我，你不值得信任。”
“但我有的时候会想，会不会是因为我一开始就抱着不信任你的心态才让你真的做出那些事情，或许你努力过，尝试过获取我的信任，但你的努力都被我无视了才会这样。”
“我不知道这个想法是不是对的，但是，春元。”
晴原猫夏认真道：“我将把我的生死置于你的手掌，我信任你。”
蘑菇君：“……”
信任，但如果辜负了信任就会死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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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涉谷站，13号出口，【帐】外。
感受着自己安然无恙的身体，蘑菇君深吸了一口气，没忍住笑出了声。
他从钢铁废墟中抽出钢筋构造的长剑朝虎杖悠仁砍去，身姿灵活的虎杖悠仁躲开了，但在两人擦身间，长剑变成巨大的镰刀勾住了虎杖悠仁。
咒灵的术式第一次在他人面前展现。
不同于构建术式，蘑菇君仅可以凭借金属制作出他所想要的东西。
和禅院真依比，他的咒力更多，实力更强，花样也足够多，他不古朴也不算新颖，他是两者的结合。
和只知道运用术式和咒力的那些咒灵不同，他曾经是个人类，哪怕他早已忘记生前的记忆，本质上和咒灵还是有些不同。
他不仅有上乘的术式，大量的咒力，他还有足够的力量与技巧，技巧是指人类的技巧。
除他之外的咒灵都是不懂得人类技巧美学的蠢货。
而他和人类也不同，咒灵的优势就是能够更快更轻易的接触咒力的存在，因为它们就是咒灵/咒力/负面情绪的集合体。
人类和咒灵比，天生就隔上了一层。
“人类啊！！！”他大笑。
镰刀刺穿没能反应过来的虎杖悠仁腹部，蘑菇君狞笑着将人掷了出去。
“那么多人里，其中能够驯服我的，又有多少呢？！”
你说让我在杀死你后自己做出判断。
那么，我的判断是。
他举起镰刀。
——杀了虎杖悠仁。
与此同时，【帐】内。
和七海建人、猪野琢真呆在一起的伏黑惠猛地转头看向【帐】外，忽然有种奇怪的感觉。
“怎么了？”七海建人看向伏黑惠。
伏黑惠摇头：“没什么。”他摸摸颈间的黑绳，稍稍放下了心。
【帐】外，尖锐的镰锋停在虎杖悠仁的颈间，蘑菇君颤抖着后退一步远离虎杖悠仁。
他杵着长柄的镰刀弓腰坚持站了一会，最终还是倒下了。
“晴、原。”他咬牙切齿的咀嚼着那个人的名字，艰难的爬了起来。
“你、个、混、蛋！”
蘑菇君说过，晴原猫夏说过，高专的几人都默认着一件事，蘑菇君会被伏黑惠继承。
但好像除了晴原猫夏，没人重视这件事，就连两个当事人也只会在打嘴仗的时候提起来，其实不太当回事。
晴原猫夏对他们的态度感到奇怪，但她会用行动告诉他们她是认真的。
晴原猫夏：当你按照我的计划做了，那就是我毫无保留的信任你。当你没有按照我的计划做，那就是我有先见之明。
感受着身体里新的束缚，蘑菇君一口血吐了出来。
——
伊地之洁高将晴原猫夏面朝下放在车后座，直到坐在驾驶座他的身体才开始颤抖起来。
他的手上沾满红色的鲜血，滑腻的液体散发着血液的铁腥味，他几欲作呕。
他是弱小不争气的伊地之洁高，是辅助监督，晴原猫夏专属的那个，就算是晴原猫夏用不到他的时候，他也会被五条悟借去。
他见过咒术师的死亡，但咒术师和咒术师是不同的，躺在后面的，生命垂危的，即将死去的，不是其他咒术师，而是晴原猫夏。
那是他的搭档。
“如果你死去了，我该怎么办？”
他颤着音自言自语，不安的行驶着车辆前往家入硝子所在地医疗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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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先被晴原猫夏掌握的是声音，紧接着，身体其余的控制权也逐渐到了她的手中。
她最先听到的声音是，“但是我的灵魂否定你！！”
而她最先看到的，不是五条悟，而是手中的脑壳。
晴原猫夏：“……”
窸窸窣窣的声音从头中响起，她感觉到有东西在他脑子……头颅中蠕动。
晴原猫夏真的要碎了，她麻木的将脑壳摁了上去，对着旁边铁柱的反光对准了头与脑壳。
“五条……”
陌生又熟悉的声音从他喉间溢出，晴原猫夏想起了当年凭借着这具身体拐带小惠的记忆。
虽然不知道怎么回事，但那一次，她回到了夏油杰还是高专生的时候。
但现在不是想这件事的时候，她忍受着头颅中的窸窣声和蠕动，哪怕用的是夏油杰的身体，也瞬间虚弱了下来。
“五条，我是晴原。”
她嗓音艰涩，隐约带着些绝望：“你见多识广，狱门疆怎么解除。”
被困的五条悟：“……”
五条悟打量面前的“夏油杰”，痛苦的沉默了。
阳光开朗的五条悟拘谨的说出了取消了狱门疆的办法，晴原猫夏麻木的取消了狱门疆。
两人尴尬对望。
最终，最强的五条悟走到晴原猫夏面前，他勇敢的迈出了那一步，张开双臂，用力的拥抱了她/他。
“你是傻瓜吗。”
晴原猫夏被抱的失魂，物理意义上的，羂索的抗争让她有点坚持不住了。
她微微阂眼，努力回答：“……不、是。”
五条悟终于在地上找回了他的阳光开朗，笑着说：“你就是傻瓜。”
下沉的耀阳再次升起，黑色的污秽重新躲到角落，命运的鼓槌停止摇晃。
天要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