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家族传承
李通拢了拢自己的头发:“老朋友, 你看我如今这样如何?”
“很漂亮。”明葶围着李通转了一圈,李通容貌绮丽, 柳眉红唇,确实很好看,“但你确定美人计对丹烈有用吗?”
“不知道,但我估摸着他也想找机会弄清你的底细,我这不是现成的工具吗?”李通嘿嘿一笑,“放心吧,我了解这王八蛋!我知道该怎么攻略他。”
“哦对了,我给陛下买了一件礼物, 很快就要到了……若是丹烈他们问起来,你们就说是狗儿买的。”李通转了个圈, 冲明葶挥了挥手。
礼物?什么礼物?
……
丹赋圣他们再回来的时候发现这房间里摆了个很漂亮的娃屋。
“哗!好漂亮!好华丽!”丹赋圣围着娃娃房跑了一圈, 正当他想要拥抱这个漂亮娃屋时, 晨归拽住了他。
“先去洗澡!”晨归的忍耐力已经到了极限,外头的蟑螂几乎都被丹赋圣折磨没了, 丹赋圣现在是个脏娃娃。
丹赋圣想要先拥抱自己的大房子, 可是残忍的师弟把他拽进浴室, 扒光了衣服。
“呀!”丹赋圣抱住赤裸的自己, 惊呼出声。
“不要装了, 你现在只是个玩偶,你什么都没有。”晨归用圆手点了点丹赋圣的胸口,软绵绵的。
流水打湿了丹赋圣, 他瘫在洗手池里面:“我的身体好重哦。”
“等等。”晨归给丹赋圣挤了两泵洗手液, 随后开始揉搓。
“泡泡在我棉花里, 痒痒的。”丹赋圣趴着躲避晨归的揉搓,晨归不肯放过他。
他给丹赋圣搓了三遍, 又用洗衣液泡了好一会儿,丹赋圣好像被泡得还挺舒服。
泡完之后晨归把丹赋圣拧干,丹赋圣被拧起来的时候惊奇地“哇”了一声。
最后晨归松手,丹赋圣又发出一声“芜湖”,他又缓缓恢复了本貌。
晨归洗他的同时把自己也洗了一遍。
最后他俩一起被夹子晾在了落地窗边,感受着阳光的照耀。
丹赋圣很舒服,他感觉自己筋骨都活络了,干干净净,浑身都香喷喷的。
透过他简笔画一般的五官都能看出他的舒爽安逸。
他真是一点心理负担也没有啊。
“师弟,暖洋洋的。”丹赋圣抻了抻小胳膊小腿。
“是啊,暖洋洋的。”晨归很无奈,他拉住了丹赋圣的胳膊,轻轻嗅了嗅。
嗯,很香。
起码师兄是个干净师兄了。
丹赋圣被晒干之后第一时间去拥抱了他的娃房,他问了好几遍“这个真的可以送给我吗”。
明葶和玉獒的心都被他问软了。
而在得到几次肯定的答复之后,丹赋圣带着娃房和晨归进了自己的结界。
丹赋圣小心翼翼地把娃房摆好,他开小门进了房间,随后他发现房间的灯居然是能打开的。
“哇!”丹赋圣啪啪拍手,随后他拽着晨归就往楼上狂奔,他可看到了,娃房里是有落地窗的。
晨归在丹赋圣开始狂奔的时候就隐约猜到丹赋圣想干嘛了。
“师兄,我很乐意和你亲密,但是你真的能快乐起来吗?”晨归强行拉住了丹赋圣。
“能啊,咱们是修行者,皮肉也不过是一层衣服罢了。”丹赋圣很喜欢灵力之间的碰撞,“师弟,咱们的身体之所以能因为触碰而产生快感,是这些地方存在比较多的神经末梢,它们被刺激到了。”
“我用自己的神识去碰你的时候,我爽得要命!”丹赋圣想要竖起大拇指,可他现在根本就没有指头,“师弟你不用担心我,不过师弟你有心理负担的话,咱们可以不用如今的身体。”
丹赋圣拍了拍晨归的肩膀,可是晨归总觉得哪里不太对。
丹赋圣真有这么好心?
很快晨归就明白了丹赋圣的用意。
娃屋朝大门的那面墙是可以打开的,这样方便展示内景。
丹赋圣躺在最上层的房间里,手里摇晃着压根动不了的酒。
“真是漂亮的风景。”丹赋圣轻笑了一声。
晨归:……
他已经变回了人形,而且被丹赋圣给绑了起来。
这种一边是人一边是娃娃的感觉更诡异好吗?
虽然丹赋圣早就这样玩过了。
“师弟,凑近一些。”丹赋圣朝着晨归举杯。
晨归无奈往丹赋圣的方向凑了凑。
再然后。
“师兄?!你怎么咬到我了?!”原来布娃娃是能长嘴的吗!
“哈哈哈!恐怖娃娃要吃掉你了。”丹赋圣从娃屋中跳出,他的体型陡然变大,最后压在了晨归的身上。
“等!等等!师兄你是个看起来很可爱的娃娃!”晨归语气惊恐。
“对的,所以师弟你看起来真的好糟糕哦。”丹赋圣的魔气瞬间包裹了晨归,侵入晨归的身体,“一个对娃娃产生欲望的修士,羞不羞啊?”
神识碰撞,整个识海都在震荡。灵力被魔气搅得一塌糊涂,不断地颤动却无法逃离。
很奇怪,尤其丹赋圣还顶着那么一张纯洁无害的脸。
“看到我的脸,你又羞耻又爽快吧?”丹赋圣看透晨归了,“你这个坏到骨子里的孩子!”
……
最后丹赋圣一脸阳光地从结界里走出来,晨归又变成了那个被他拿在手中的小娃娃。
“你们参观了房子吗?!”玉獒又在踢踏前脚,这是他兴奋的表现。
“看了!我好喜欢!!”丹赋圣把晨归搂进怀里晃来晃去。
“那耀灵真人呢?他也喜欢吗?”玉獒问。
“他也特别喜欢!只是他现在没法回答你的问题。”丹赋圣解释,“因为他不太擅长道谢。”
他师弟特别会道谢,没有任何心理负担。
【师弟,你现在被蹂躏得像个破布娃娃。】
【别学小说了!】
【噢~我的小破布娃娃~】
晨归沉默。
随后在丹赋圣搂紧他的同时,伸手抱住了丹赋圣。
“对了师兄,师父刚才骂咱们了。”晨归忽然说,“他说咱们脑子里被情爱和欲望占满了。”
“胡说,我脑袋里都是棉花,不过师父怎么知道咱们在做什么?”
“我写日记了。”晨归很亢奋,很激动,他选择把自己的心情记录下来。
“那个师父能看到的日记本?”丹赋圣歪了下脑袋。
晨归嗯了一声。
“不过我没有记录详细内容,他不知道我们具体做了多荒唐的事。”晨归的嘴巴被丹赋圣捂住了。
丹赋圣觉得自己需要一个迷你鸡毛掸子。
丹赋圣微笑着把晨归放在地上,晨归立刻开始逃跑。
明明丹赋圣都没说要揍他,但他就是有这种预料。
不过跑到窗边之后晨归停住了,他看到了搂在一起的丹烈和李通。
追过来的丹赋圣也被吸引了注意力。
两个娃娃趴在窗边。
“这么快?”丹赋圣哼了一声,“好哇!我就知道他们本身就是有问题的!”
“丹烈很喜欢李通?”晨归不解。
“如果李通是个魔族,他大概会很喜欢李通,这种喜欢与情欲应该是无关的。”丹赋圣皱眉,“可现在这个李通也是人类,怎么他俩就能牵上手了呢?”
“这速度也太快了。”晨归也觉得不对劲。
“一级警戒!”丹赋圣招手让玉獒过来,“快!狗儿你带着我俩去捉奸。”
“捉,捉奸?!”玉獒一下子就紧张起来了。
“李通名义上是明葶的情人,可不是捉奸嘛!”丹赋圣只能做手机挂件,可他不愿意错过这么精彩的场面,“你会捉奸吗?”
“没,没经验,不过我会的!”玉獒在短暂的紧张过后便亢奋起来了,这种事实在难得一见,感觉就像在演狗血剧一样。
“你待会儿上去就给那个出轨的人一个耳光!”丹赋圣说,“也别揍太狠了。”李通毕竟是自己人。
“我,我明白的!用手机拍下来,然后一边哭一边谴责。”玉獒准备好了。
玉獒把丹赋圣和晨归挂在手机上,随后紧张赶地往后院。
先给出轨的人来一耳光!
给出轨的人来一耳光……
玉獒见到了李通和丹烈,他大喊一声“天呐”!然后对着丹烈的脸就是一耳光。
丹赋圣:诶?
是不是哪里不太对?
“你!你!我就知道你是个不正经的!先是勾引魔主!勾引不成又和李通私定终身!”玉獒打开了手机,“你和李通孩子都有了!结果又在这儿摸其他人的小手?!”
丹赋圣:……漂亮!!!
“我一看丘垌北的状态就知道他不对劲,你把他养成你的宠物了对不对?!你把他玩到精神恍惚了对不对?!”玉獒一边拍一边质问。
跑过来看情况的丘垌北都愣了。
“你这个混账东西!”玉獒的手在抖,主要是他怕丹烈反应过来之后揍他。
晨归传音:【我怀疑玉獒身上真有你的血脉。】太像了。
李通挡在丹烈身前:“你不要这么说丹先生!我和丹先生只是普通的聊天!”
“再说了!您说的那位李通早就死了,他们的孩子也应该长大了。你也不能阻止丹烈先生追求新的爱情!”
“而且您口中的李通就是我的先祖。”
玉獒假装愣怔,随后破口大骂:“替身??丹烈你简直荒唐得可怕!”
【彩!】丹赋圣都想鼓掌了。
第112章 打断施法
就在玉獒险些被揍的时候, 明葶出现了。
李通现在名义上是明葶的对象,而丹烈疑似在跟李通搞破鞋, 明葶对丹烈有着道德上的绝对压制。
明葶挡在玉獒身前,她冷眼看着李通:“滚过来!”
李通没有动,李通期期艾艾地朝丹烈递了个眼色。
丹烈假装没看到,于是李通只能可怜巴巴地走到明葶身边。
“连他你都看得上?!他都老得快死了!”明葶攥住了李通的后衣领,把他拽到自己身边。
“我没有。”李通小声说,“只是我向他问了我先祖的事,玉先生不是说了么,我的先祖和丹烈先生的关系不一般。”
“那跟你有什么关系?”明葶把李通往门口一扔, “你给我滚上去!”
李通再次转头看丹烈,可丹烈还是没给他回应。
李通只能垂着头离开。
“不要脸……嗷!”玉獒捂住自己的后脑勺, 他被丘垌北给揍了。
“你造我的谣?!”丘垌北咬牙切齿地质问玉獒。
丹烈和李通怎么回事他不管, 但什么叫丹烈把他玩的精神恍惚?!
玉獒连忙躲到明葶身后去, 这儿的人他没有一个打得过的,只有躲在明葶身边才安全:“什么叫造谣?我说的难道不是真话吗?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你跟老东西的关系可好了!”
“你管陛下叫老东西?!”丘垌北的注意力一下子被其他东西吸引, 他心中的怒火烧得更旺。
玉獒抓住了明葶的衣服, 他确实害怕, 不过他嘴上也没停:“我叫他老东西跟你有什么关系?我叫他老东西他也不打我啊, 他还乐呵呵地给我摸毛呐。”
“诶诶诶!别伸手!干什么?想揍我啊?”玉獒指着丘垌北抬高的手臂,他掏出手机,把那个丹赋圣的小娃娃对准丘垌北, “老头子可看着呢!”
还以为他会拿出什么有力的理由驳斥自己的丘垌北:……
被捏在玉獒手里的丹赋圣睁着豆豆眼, 他的脸上不能有表情, 可他的内心波涛汹涌:【他管我叫老头子。】
【两千七百多岁,除了师父, 应该没有比你更老的老头子了。】晨归觉得也没叫错,丹赋圣是老头子,他也是老头子,他们就是两个身体不会变老的老头子。
丹赋圣没有回答。
晨归又说:【但我们俩不属于夕阳恋,两千多岁对咱们如今的修为来说实在不算什么,就算咱们修为再也精进不了,咱们离老死也还有好几千年。】
丹赋圣还是没声音。
【师兄?】
【别喊我,你师兄老死啦!】丹赋圣不能接受,并且决定之后他要去霸凌犹清真人,从更老的老头那儿获得安慰。
“行了,别跟玉獒吵了。”丹烈制止了丘垌北,“他懂什么?你又跟他争个什么劲?”
丹烈看了眼手机挂件,不过他没在意,玉獒身上花里胡哨的东西太多了。
“他太荒唐了!”丘垌北觉得丹赋圣名不副实,但这不代表他能接受丹赋圣被玉獒这个宠物狗诋毁。
“丹赋圣不是老东西吗?”丹烈反问,“还是你觉得他是个没有弱点的神?而神是不会老的?”
丘垌北没声了。
【看来他不习惯做一个大人。】晨归看出来了,【他需要被控制,所以他对丹烈的听从不完全是被丹烈操控,他也是在解决他自己的需求。】
丹赋圣:【嘶……】
晨归以为丹赋圣不认同自己的看法,所以他问丹赋圣是怎么想的。
【你说得挺对,但是我怎么觉得这事儿经你的口一说,有点色色的呢?】丹赋圣琢磨的压根不是正经事。
晨归不出声了。
丹赋圣很想搓一搓晨归,可是现在揉搓自己师弟有被发现的风险。
他们还在吵架,不远处还有个覆冢在围观。
覆冢是二十多岁跟的丹赋圣,而他给自己的人设就是“老实汉子”。
大家相处久了都能看出来覆冢花花肠子多,可他坚持自己老实汉子的人设不动摇,倒是有不少刚认识他的人会被他骗。
这家伙盯着玉獒,不知道在琢磨些什么。
玉獒还想跟丘垌北打嘴仗,可丘垌北被丹烈控制了,他不开口了。
最后玉獒也被明葶拽走,只不过明葶始终盯着丹烈,她走之前警告丹烈,让他离自己对象远一点。
等回到房间,李通立刻就交代了他和丹烈为什么这么快就能搞到一起:“他以为我是魔主的狂热粉丝,想用他做代餐。”
李通看起来是奔着丹烈去的,实际三句话不离丹赋圣。
李通表现的像是个仰慕偶像的普通人类,而丹赋圣的死给他带来了重大打击。而在听说了丹烈和丹赋圣的关系之后,他迫不及待地向丹烈了解关于丹赋圣的一切。
“其实我和他严格来说还不算搞在一起了。”李通掏出烟叼在嘴里,“我是个因为偶像死亡而大受打击的狂热粉丝,而他的表现像是死了父亲的孝顺儿子,咱俩这是在一起怀念丹赋圣呢。”
“狗日的,他演技真不错。”李通点燃香烟,忍不住骂。
丹烈的外形是个老头,但他的气质还挺独特。他的灵魂并不苍老,这导致他更像一柄沾染了风沙的利剑,脆弱的皮囊包裹着强悍锐利的内在。
不得不说,哪怕他是个老头,只要他想,喜欢他的人也不会少。
他提起丹赋圣时,表情是温柔的、脆弱的。
他似乎很高兴有人向他询问丹赋圣的事。
“所以咱们一聊起丹赋圣的死,就开始越来越低落,越来越难过,然后两个悲伤的人就开始手拉手了。”李通耸肩,他注意到丹赋圣的豆豆眼频繁地眨了几下,“陛下您想说什么?”
“你俩不会在我坟上搞起来吧?”丹赋圣很担心自己死后的清白,“我成你俩办事的一环了?”
“哎呦,您又没死,在意这些小事做什么呢?”李通把玉獒的手机拿过来,他把丹赋圣取下来之后使劲揉搓丹赋圣的脸,“要知道您性格那么好,我早就揉搓您的脸了,还用得着怕您这么久?”
“你怕我?你跟我讲话的时候没大没小的,你还怕我?”丹赋圣脸都被捏瘪了。
很快李通的手就被晨归给打了。
“我那是装的,我可不敢喊您老东西。”李通还想揉,可晨归已经用剑指着他了。
晨归的剑看起来还没有牙签大,可那确实是晨归的本命剑,戳在身上是会死人的。
“我装个洒脱罢了。”李通举起双手。
晨归也收回剑,他用手把丹赋圣的脸重新揉圆。
“狗儿,狗儿你过来。”丹赋圣冲玉獒招手。
玉獒跑到丹赋圣面前,丹赋圣伸手只能摸到玉獒的鼻子:“好狗儿,之后你离覆冢远点,他说话你也别信。”
“怎么着?他还想折腾我?”玉獒很惊奇,“这几个统领哪个看得上我?都以为我是你的宠物小狗,他憋着坏也得冲着明葶来啊,弄我算什么本事?”
他也就跟丹赋圣关系好时对他人是有用的,现如今丹赋圣都“死”了,他还有什么用?
“他也嫉妒我啊?”玉獒问。
“不见得嫉妒,但是覆冢这人忒阴,如果他觉得你还有什么秘密没说,他肯定会搞你,反正他又不亏,再说了,你的弱点太明显了。”李通叹气,“谁不知道你有个早死的对象,还是个情种小狗?”
“你们都知道?”玉獒诧异。
“可不是都知道,你对象的死跟丹烈还有关系呢。”李通随口道,“如果不是他养着千庾门,哪来那么多仇恨魔族的精神庾国皇室后人?”
“现在千庾门倒想给丹赋圣讨个说法……真是,呵,太有意思了。”李通说完之后察觉到玉獒的脸色不对劲,“好了好了,狗儿,都是过去式了,你仇人也杀了,就甭伤心了啊。”
“你说得轻巧,自顾自叭叭这么一大堆,你也不照顾一下玉獒的情绪。”明葶是能够理解玉獒的,她也有个不能长久在一起的恋人。
明葶和她对象在一起几十年就得格式化重来,她都拿不准她对象下一世是男是女,又是个什么物种,都不知道她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才是个头。
她爱人每次死亡都叫她撕心裂肺的难受,而玉獒的对象永远都回不来了,玉獒和他爱人是没有未来的。
丹赋圣把自己体型变大,随后他将玉獒搂进怀里顺毛。
“只要知道覆冢是混蛋就成了啊,别上他的当。”丹赋圣轻声说。
“反正我知道我是活不长了的。”玉獒闷声闷气,“情劫这关我过不去。”
丹赋圣动作顿了一下,随后他摸毛的速度更快了:“行!你想活多久活多久,我不拦你!但是你得等,等我领着你去找你爱人的投胎转世,别让覆冢忽悠你,如果他给你瞎找一个,你不是死得冤枉了么?”
玉獒呜咽了一声,晨归也帮忙给玉獒摸毛。
李通见玉獒反应这么大,这才知道自己真的说错话了,他捂住自己的嘴,后腰又被明葶给杵了一肘。
不止李通他们发现了覆冢的问题,丹烈在混乱中也注意到覆冢在盯着玉獒看。
“覆冢想弄玉獒?”丘垌北实在想不明白,“为什么啊?图什么啊?玉獒他就是个被养在幼稚园里的狐狸,被丹赋圣忽悠成狗的狐狸,他还能知道什么不得了的秘密不成?”
“你着什么急?”丹烈问丘垌北,“你还舍不得玉獒死?”
“舍不得他?他死八百回都跟我没关系!”丘垌北挥了下手,似乎在驱晦气。
丹烈不作言语。
“咱们杀其他统领是因为他们拦了路,杀丹赋圣也是同样。”丘垌北走到丹烈身边,“你都对丹琼雅下手了,咱们都已经没了善心了。”
“但咱们做这些是为了成事的,玉獒他没这个本事拦我们,也带不来多少影响,顶多就是烦人了点。”丘垌北说,“他这样的身份都没够上和你我有深仇大恨的级别。”
丹烈这次终于说话了:“尤其他还是丹赋圣最喜欢的那个?丹赋圣死了,他的对象注定是咱们的对立面,你移情就只能移情到这么一只狐狸狗身上了?”
“我就问你一句,那只大白狗死了对你我有没有好处?”丘垌北已经习惯了被嘲讽,“你说我说得挺带劲,你动手杀自己亲闺女的时候也没顺道把他也宰了啊,哦,你亲闺女也挺喜欢这狗的对吧?”
丘垌北被丹烈一巴掌推出去了,原本丹烈还想斥责丘垌北,可他的表情很快就变了。
飞出去的丘垌北并没有撞到什么坚硬的东西,他的后背碰到了另一个人的胸膛。
丘垌北的鸡皮疙瘩蹭一下就起来了。
他缓缓扭头,在看到清傀的瞬间,他明白自己完蛋了。
“是你对不对?”清傀问出那句他无比熟悉的话,“是你杀了赋圣,对不对?”
“清傀前辈!这事真不是他做的!”丹烈一边默默后退一边试图沟通,“我们也都是魔主养大的,他怎么可能对魔主下手呢?”
清傀压根不跟他们沟通,他只搭理自己的徒弟。
最后丘垌北毫不意外地被揍晕了。
丹赋圣又得上班了。
应忘忧再次赶到,她劝下了清傀。
“我说这位老前辈。”丹烈忍不住了,“您每回能及时点不?”
应忘忧气喘吁吁:“好家伙,你说得容易,我什么修为啊?”她死了这么长一段时间了,她修为连玉獒都比不上。
“我能赶过来就不错了,如果这人不是我师弟养大的,你看我管吗?”应忘忧看了眼晕倒的丘垌北,“诶,我说,他一直这么黑?还是说他身上没搓干净?”
“……这是天生的。”丹烈差点一口气没上来。
“行了行了,带他走吧。”应忘忧拽着清傀的胳膊。
“等等。”丹烈没有第一时间领走丘垌北,“你要不要先把玉獒带走?”
“我带他干嘛啊?我一天到晚净追我小师父了,我还得带着他一起折腾啊?”应忘忧摆摆手,“折腾不过来。”
应忘忧用尾巴卷着清傀离开了,而丹烈望着应忘忧离去的背影,开始琢磨玉獒的事。
他的确没必要下杀手,但他也没有救玉獒的义务。
丹烈把丘垌北弄到床上去了,随后他沉默了许久。
把玉獒隔离起来似乎也不难。
……
丹赋圣上班折腾丘垌北去了,李通去攻略丹烈,而玉獒和明葶跑出去放风了。
明葶不乐意跟玉獒一起走,她嫌玉獒幼稚。
玉獒嘟嘟囔囔地抱怨了一路,做了这么久教授了,他幼稚?
他哪儿幼稚了?
“诶?”玉獒注意到了街边一家超闪亮的十元店。
“这是什么时候的?”玉獒进了店,他的眼睛在无数带着闪片和七彩绒毛的饰品之间打转,“这儿居然没人?诶?!这个是小糖纸做的?”
玉獒在门口拿了两个小篮子,不断往篮子装各式各样的装饰品。
在拿起一个小娃娃时,玉獒发现了不对劲,这么精致的娃娃也十块钱?
“老板,这个也十块钱吗?”玉獒抬眼看向柜台,这一看不得了,柜台那儿的店员抬起头,他的脸上居然没有五官。
玉獒:……
“诶?!诶!!!”玉獒往门口的方向跑,可他刚踏出店门,眼前的大街就变成了十元店的内景。
“妈的!阵法!”玉獒尝试感应阵法内的灵气,他确实摸到了阵法的气息,但对方的修为比他高太多,要解开这个阵法可能得几十年。
他手机上挂着的晨归默默注视他。
“太阴损了这也!”玉獒在各个挂件上摸来摸去。
【阴损?】晨归忍不住传音,【这跟在地上撒把谷子架个篮子有什么区别?】
玉獒动作一顿:【……你是不是能帮我出去?】
【用我的灵气会露马脚。】晨归很无奈,【先被困个两三天吧,你也不应该这么快找到阵眼。】
玉獒呜咽出声。
另一边,丹烈把玩着手中的串珠,嘴角带笑。
“您在笑什么?”李通坐在他身边轻声询问。
“我笑这世上真有人做到永远天真,永远年轻啊。”丹烈抬头望向天空,“真有意思。”
“嗯?”李通佯装不懂,微微歪了下头。
“没什么,咱们继续聊丹赋圣。”丹烈笑望着李通,“其实我很好奇,为什么人会喜欢自己完全没见过的个体。”
“可能在您看来我很荒唐对吧?”李通撑着自己的脸侧,“我也不过是在魔主身上寻求一点自己想要的东西罢了,我从来都没有他那样的胆魄,我只是羡慕魔主那样的人。”
“在您这样的修士跟前,我幼稚又奇怪。”李通有些不好意思,“可家里人也说,我这算是一个过渡期,堵不如疏。”
“你家里人说得对。”丹烈尝试性地碰了下李通的手,李通瑟缩了一下,可终究没有收回去。
丹烈望着李通的双眼:“你说你是李通的直系亲属,他后来跟谁在一起了?”
李通现在的化名是李童,差不了太多。
“老祖宗是季李一脉的,全名李景熙。”李通说,“在我们李家也是出了名的傀儡术士。”
“你们李家不怎么跟外头的人沟通。”丹烈没听过李景熙的名字。
“是啊,直到现在也是如此。”李通的手和丹烈握在一起了,“丹烈先生,您真跟我祖父有一段故事吗?”
“我与他都是魔主座下的统领,我不明白这个传言是怎么流出去的。”丹烈很无奈,“李通不喜欢男人,我也是。”
“你们修行人还论男女?”李通脸有些红了。
“的确不论,我认识李通的时候他还没开情窍,我也是。”
在远处围观的明葶乐得直拍大腿,看着这俩老同事互相搞暧昧,就跟看俩太监演爱情戏一样。
不过丹烈的状态确实不对劲,他有点过于安逸了。
这老小子不是想策反清傀么?
丹赋圣也越发觉得丹烈不对劲。
当然,这主要是因为丘垌北的精神状态一次比一次差了。
丘垌北在梦里已经窝在丹赋圣怀里没有任何动静了。
这孩子有这么惦记自己吗?
真要这么惦记自己,那他的爱恨纠葛应该都和丹赋圣有关,可丹赋圣也没感觉啊。
丘垌北现在的样子倒很像玉獒,在遭受了一些无法跨越的困难之后下意识寻求庇护。
他受了什么磋磨?
丹赋圣搂紧年幼的丘垌北:“这样会让你难受吗?”
丘垌北轻轻摇了摇头。
丹赋圣轻拍丘垌北的后背。
丘垌北安静了好一会儿之后忽然开口:“有人想害玉獒。”
丹赋圣动作没停。
“如果我帮了他,你会高兴吗?”丘垌北揪着丹赋圣的衣服,“毕竟他是你最喜欢的小辈。”
“可我也喜欢你啊。”丹赋圣像是完全没被消息影响,“你为什么这么难过呢?”
“我不知道,他们都死了,你也死了。”丘垌北看着丹赋圣的脸,“我成了事之后该去哪儿呢?”
这个问题丹赋圣也问过丹烈。
“你想要去哪儿呢。”
“想去哪儿?”丘垌北把脑袋埋进丹赋圣的怀里,“到时候我大概也要死了。”
“别说得那么可怜啊。”
“不是可怜,就是等死……”丘垌北闭上眼。
“就是可怜啊,怎么这一个个的,都在等死呢?”丹赋圣看着丘垌北,“怎么就往绝路上走呢?”
“我要把所有人类杀得干干净净,我比你更厉害。”
“嗯,你更厉害。”
“你会骄傲吗?”
“不会。”
“我就知道。”
丹赋圣还在轻抚丘垌北的后背:“可你有丹烈帮你啊。”
“丹烈变了。”
“你死之后,丹烈也快死了。”丘垌北叹息,“也许他现在已经死了。”
什么意思?
丹赋圣还想细问,可是丘垌北快醒了,他这次的机会用完了。
挂手机上的丹赋圣很快就睁开了豆豆眼,随后他就看到了满墙花里胡哨的小挂饰。
【我被玉獒卖了?】丹赋圣心中大惊,他从小养到大的孩子原来这么缺德的吗?
【玉獒被套麻雀的陷阱给套死了。】晨归传音。
丹赋圣松了一口气:【原来是狗儿脑子不行啊。】
【谁脑子不行?!】玉獒忍不住了,【你俩传音能别搁公频里吗?!一定要当我的面羞辱我?】
丹赋圣安慰了玉獒两句,又开始向晨归问前因后果。
而在知道玉獒是怎么上当的之后,丹赋圣忍不住感叹:【哎哟~我们家可爱狗狗~】
【我讨厌你!】玉獒一边翻找那些闪亮的饰品一边掉眼泪,而丹赋圣只是在逗他玩。
最后他把玉獒逗得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似的往下落,他终于闭嘴了。
当然,只是单方面对玉獒闭嘴,他还得跟晨归聊。
这次估计是丹烈顺手把玉獒给扣住了。
也是好事,谁知道回头覆冢会不会折腾出来什么事?
丹赋圣和晨归装死不帮忙,玉獒越来越着急,最后猛地一甩手:【再不帮忙我就把你还活着的事儿吼出来!这里可是别人的结界!】
【你吼,吼了你害死我,我不怕死,我跟我宝贝师弟殉情呢。】丹赋圣完全不怕。
【我跟师兄殉情。】晨归附和。
【耀灵真人你能不能有点出息!】玉獒急了,晨归和丹赋圣谈恋爱之后基本就没劝过丹赋圣了。
【我不要出息,我要师兄。】晨归一直不能动,他都开始怀念丹赋圣揉搓他的时候了。
玉獒哭得更凶了,他用手背擦了下眼泪:【你知道我不会害你!你欺负我!】
丹赋圣不吱声,他就是个冷漠的魔主。
玉獒又擦了擦脸:【你把我当小孩对待,你怕我被人家骗,你怕我死,对不对?】
丹赋圣还是没有搭理。
【我知道!你想拖着我,拖到我感情淡了,拖到我忘了!你永远都不会替我找我的爱人,你就想着我能忘了,我能过了这关对不对?】
玉獒得不到回应,他破口大骂:“丹赋圣你这个老混账!我特么的真是吃了你的大亏了我!!”
【不是!狗儿你还真开口啊!!】
“老王八!如果不是你!我怎么会被困在这里?!”玉獒在精品店乱翻,“偏偏现在死!你早怎么不死呢?!”
“老东西!老畜生!”
“我吃了你的活亏了我!”
“老东西!早知道我不跟着明葶来了!不然我也不会被困在这儿!”
【狗儿你快闭嘴!你想干嘛?!】
“一天到晚喊我狗!狗日的丹赋圣!我一出去我就刨了你的坟!一泡尿给你骨灰都浇透喽!”
玉獒察觉到这儿的阵法灵气越来越强烈,他继续叫骂:“老东西你他妈就是个屁!”
终于,灵气暴涨,玉獒直接被丹烈给扔出去了。
丹烈本来也就是顺手帮个忙,如果玉獒在结界里关个几十年,他还得嚷嚷个几十年?
“我就知道骂丹赋圣有用。”玉獒被扔到街边,他揉着屁股站起来,“特么的,一个个都嫉妒我,一个个都觉得我不尊敬。”
“我不过叫一声‘老东西’,我可没捅死他!我还能有你们不尊敬?!”玉獒大声喘了两口气,随后他的胳膊被人抬了一下。
“怎么?被丹烈给阴了?”覆冢的声音响起。
丹赋圣心里咯噔了一下。
完了!
丹烈设下结界只是心血来潮想做一回好人,他没花多少成本。
可他对玉獒这一限制,只会让覆冢疑心更重。
这家伙不会相信玉獒什么都不知道的。
【狗儿你这张嘴啊!你就不能忍忍吗?!忍到这事儿过去!】丹赋圣这下是真有些着急了。
【忍?!我忍了还有下回!你就知道敷衍我。】玉獒知道丹赋圣的德行,不管他现在答应得多好,事后他都能翻账。
覆冢扶了玉獒这一把之后就微笑着退开了:“玉獒,小心些。”
而等玉獒站直之后覆冢便走了,可丹赋圣还是没有放松警惕:【实在不行我把狗儿关结界里吧。】
【如果你不怕他把矛盾转移到你身上,你可以这么做。】晨归并不认同。
丹赋圣开始愁了:【那不成啊,现在狗儿不能去找他对象的转世啊!】
【现在?】
【哎呀!等他对象这一世死了,再转世成一只猫一只狗也行啊!】丹赋圣是真着急,【这一世不行啊!】
晨归这才明白,估计丹赋圣早就用了什么法子找到转世了,不过:【怎么猫狗就行,这一世就不成呢?】
很快晨归就明白了。
因为不多久玉獒就碰到了一个男人。
一个胡子拉碴,满眼浑浊的男人。
那男人拦着玉獒不让玉獒走,玉獒本想用术法逃遁,那男人连忙出声喊停:“是仙人让我在这儿等你!他说我跟你有前世的缘分!”
当头一棒。
玉獒都愣住了。
晨归问了丹赋圣几次,丹赋圣压根没出声。
“你?”玉獒反应过来之后上下打量男人,“你和我?”
“嗯呐!”男人胡乱点头,“他说我这样都是你害的!”
“我挑唆你杀人了还是怎么着?”玉獒反应过来之后自己都觉得自己荒唐,面前这家伙怎么可能是他的伴侣呢?和他有点因果关系的人多了去了。
那男人诶了一声:“你没挑唆我杀人,但你把我害死了啊!”
“诶,人家可说了,我上辈子是个姑娘,如果不是你惦记我,你的仇家把我整得不得好死,我也投不成今天这个胎!”男人努力挺了挺胸膛,他在玉獒这么厉害的修士面前还是挺虚的,但他必须拿到他想要的东西,“不管怎么说,你得对我负责吧?”
玉獒死死盯着男人。
“你别用这种眼神看我,亏得你还是个修士呢。”男人扬起脑袋,“你就是个普通人,诶!你跟我睡了觉!你他妈也得出点钱吧?”
玉獒抓住了男人的衣领,他双目赤红,几乎要拧下这混账的脑袋:“你有胆子再说一遍!”
男人怂了,修士愤怒时的威压让他喘不过气来,他感觉有什么热乎乎的东西在自己骨头里钻,他怕了,想要挣脱玉獒。
“你得病了?”玉獒在探清楚男人的身体情况之后有些恍惚。
男人咽了口唾沫,慌乱点了点头:“我得了血管癌!你得替我治好!”他一下子就没了刚才的泼皮样,身体止不住地发抖。
玉獒放开男人,他用传音询问丹赋圣:【真是他?】
丹赋圣没回应。
【魔主!陛下!魔皇爷爷!】
丹赋圣受不了了:【是……】他原本还想骗一骗玉獒,可一是他信誉有限,二是覆冢那儿指不定还有什么证据没摆出来,还不如他干脆交代了,起码把情况控制在一个稳定的范围内。
这下轮到玉獒没声了。
【我……她……她怎么会变成这样?】玉獒实在不明白,【她是个行善积德的好人呐!】
【狗儿你别急!你别看他那个德行,他不坏!】丹赋圣怕玉獒一个急火攻心直接就归西了,【他就是摆出这么个架势威胁你,他想死前在你这儿讨点好处,让他家里人以后的日子好过,当然了,你要是帮他解决了身体疾病的事儿,他更开心。】
这人这一世就是个很普通的个体,不聪明,不会读书,早早进入社会,不叛逆,结婚也早,生了一儿一女,自己什么都干。
【一儿一女?】玉獒抓住了重点,可很快他又点点头,【是了,转世了。】
这个男人跟玉獒记忆里那个擅长打扮的女孩完全是两个样子,这个男人对花花绿绿的玩意儿压根不感兴趣,对他来说,颜色多的玩意儿都是给小孩的。
他的衣服跟他的人生一样,蒙着一层灰,透不出半点艳丽的色彩。
结了婚之后他就只为儿女活,而他的儿女只是他人生里的东西,与前世无关,更与玉獒无关。
他也会攒着钱去买护肤品送给自己老婆,这是学人家的方式去对自己的妻子好。
哦,对了,他的妻子。
玉獒迷茫地左右张望,无所适从。
他一直都知道转世就是变了个人,可这事儿直到现在才真正让他触目惊心。
“我……帮你治病。”玉獒好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你需要多少钱?”
男人看玉獒的脸色不对,他不敢出声了。
“三百万可以吗?”玉獒需要找个地方冷静冷静,最好能避开这个男人,可现在他还不能,他被过去的自己困在原地了。
“不不不!不需要这么多!”男人也惊着了,他连连摆手,“二十万就成了!”这是他治病欠下的外债。
玉獒又点头,也不知道他有没有听进去。
他从储物器里掏出一个袋子,把袋子放进男人怀里:“这些是灵石,我下了禁制,只有你能打开袋子,你拿去换吧。”
“那我……”男人话还没说完就被玉獒打断了。
“我没时间跟你在这儿扯了。”玉獒的手搭在男人的肩膀上,灵气运行而过,玉獒松了手,“咱们不熟。”
【狗儿!你跟他早就没因果了!你替他治病伤的是自己的修为啊!】师父可以给自己未来的徒弟治病,修士也能偿还自己前世欠下的债。
可对方和玉獒的关系并不是债主和欠债人,玉獒给他治病是会影响自己修行的。
玉獒浑浑噩噩地回到了丹烈安排的住处,而覆冢就抱臂在门口等他。
“玉獒,当年你老婆的死可都是因为丹烈做了荒唐事。”覆冢笑了笑,“你帮我,我让你对象活过来,怎么样?”
【不可能的!狗儿!这事儿清傀小师父都做不到,他可是鬼师!】丹赋圣生怕玉獒走错路。
“你办得到?”玉獒疑惑地望向覆冢。
“当然,他这一世不过是随波逐流的俗人罢了。想抹杀他,简单得很。”
“那他孩子怎么办?”玉獒想要越过覆冢,“这世上爱他的人还有很多,他也舍不得死,咱们凭什么呢?”
“他已经出面跟你讨好处了,杀他不冤。”覆冢伸手拦住玉獒。
“那不是你忽悠的吗?”玉獒拍开覆冢,“滚!”
“诶!”覆冢还想拽住玉獒。
“覆冢。”丹烈在不远处盯着他们看,“真下作啊。”
“嗤,这世上再没有比你更加下作的人了,丹烈。”覆冢不以为意,他收回手,只是在玉獒离开之前还不忘强调一句——“只要你想让你对象活就来找我,我等你。”
玉獒回到房间,他坐在地上大口喘气。
丹赋圣的体型再次变大,他把玉獒搂进自己怀里。
玉獒的喘息声越来越大。
“狗儿?”丹赋圣揉玉獒的脑袋,玉獒压根没反应。
这不是以前生气故意不搭理人的样子,玉獒的瞳孔大得不正常。
“狗儿!”丹赋圣把魔气送进玉獒体内,帮玉獒运转。
“他体内的灵力没太大的问题,但是心魔上问题不小。”晨归变回人形,他也在抚摸玉獒的后背,“这下只怕……”
只怕很难往下撑了。
这句话他没说。
玉獒的嘴巴张了一下。
“狗儿,说什么呢?”丹赋圣送进他体内的魔气更多。
“我难受。”玉獒说。
“诶,我知道!我知道你难受!缓一缓啊,能缓过去的。”丹赋圣轻声安慰。
“我知道,我早有预感了。”玉獒望着丹赋圣,“爸……”
丹赋圣的手顿住。
玉獒:“我……”
“打住!你别这么叫!你这么叫让我瘆得慌!我总觉得你得说遗言了!闭嘴!”丹赋圣呵斥了玉獒,“谁是你爸爸?我虽然两千七百多岁了,可我不久前还是个黄花帅老头呢,我哪来你这么大个儿子?”
“你给我好好调理!别乱叫!”丹赋圣看了眼晨归,可晨归罕见地没跟他眼神对视。
晨归在看玉獒,他的眼神很悲伤,悲伤的就像这一切都无法挽回了似的。
玉獒忽然哇的一口吐出血来。
丹赋圣再次僵住。
玉獒抬头看向那个滑稽的大娃娃,他难受得要命。
他爱人刚死的时候他也难受,他天天跑到那个被削了脸的魔皇山下窝着,偶尔抬头看一看,随后就开始对犹清真人骂骂咧咧,因为犹清真人把魔皇山的脸给削没了。
“我一抬头,怎么就看不清你的脸呢?”玉獒轻声嘟囔。
“你可别说话了吧!”丹赋圣在自己的储物器里翻找,总算找到一个暂时压抑心魔的法牌,他把这玩意儿挂在玉獒的脖颈上了。
“我看不清你的脸。”玉獒脑子都开始不清醒了。
“成!好!你在外面受了气就跑我这儿来舔伤口。”丹赋圣絮絮叨叨,“伤得狠了还得死我跟前。”
“我确实是你爸爸,我都被你虐待成这样了,也就只有我是你直系亲属这一个理由可以解释我为什么至今都没抽死你个不争气的。”丹赋圣气得给了玉獒一个大嘴巴子,“别死!”
“死了把你这身狐狸皮扒下来!我给我师弟做围巾!我让你死不瞑目!”
“你现在终于认我是狐狸了……”
“狐狸狗!”
“你太混蛋了。”
“别特么死!”丹赋圣又抽了玉獒一个嘴巴。
“师兄!”晨归吓坏了。
玉獒晕晕乎乎,他脑袋晃来晃去:“等,等我醒了,我咬死你个老东西。”
第113章 喘息
丹赋圣搂着昏过去的玉獒, 玉獒脑袋耷拉在丹赋圣的胳膊上,他使劲用小圆手拍了拍玉獒的头, 玉獒的头被他拍得晃来晃去。
“师兄?!”晨归连忙拦下丹赋圣,“别打了。”
“打不死,我又没用修为。”丹赋圣只是想把玉獒给拍醒,他心疼地看着玉獒肚皮和腿上被血染红的白毛,“这下好了,这下没必要染毛了,这血也太多了。”
晨归拿过玉獒脖子上挂的法牌,法牌上头已经有了细密的裂缝:“这个撑不了多久。”
“我知道, 这玩意儿我是给我自己用,特么的我的心魔影响我也没那么深啊!”丹赋圣又抽了玉獒一巴掌, 再然后他的手腕就被晨归给攥住了。
丹赋圣看向晨归:“诶你说, 这狗儿是不是有点太不知好歹了?我的心魔是什么样的?那可是涉及种族和自我身份认同的!是怕自己是在冒天下之大不韪的!我那是正经心魔!”
“他这算什么?一个恋爱没谈成, 吐血吐成这样!没出息的玩意儿!”丹赋圣气得胸口闷。
“你这话听着耳熟。”晨归知道丹赋圣只是气急了,“倒像是那些不通情理的孩子家长。”
“我本来就不通情理。”丹赋圣又给玉獒套了个牌, “我当初就不该按这个方法养他!我就该把他送去办事, 起码能炼个心狠出来。”
“那他跟你的关系估计也没那么亲密了。”晨归说。
“我宁可……诶, 来人了。”丹赋圣将两块法牌打散, 融进玉獒的胸口, 随后自己和晨归重新变成娃娃。
房门被打开,明葶和丹烈一前一后地走进来了。
“完了!完了完了!”明葶看到满地血迹之后倒吸一口凉气,她扶起玉獒的脑袋, 用灵力探入, “还好, 还没死,见了鬼的, 我就该陪他出去的。”
丘垌北也跟在后头跑了进来,他看到玉獒的样子之后睁大双眼,他推了身侧的丹烈一把:“你没把他关起来?!”
“关了一小会儿,他的嘴就没停过,一直在骂魔主。”丹烈双手环胸,“我听着吵人,就把他赶出去了。”
“他嘴上骂两句也不妨事!他还有本事伤到魔主?再者说了!魔主已经死了!”丘垌北咬牙。
他盯着玉獒看了一会儿,直接转身:“我去找覆冢那混账东西!”
“不必您找我,我这儿自己就来了。”覆冢看着这场面只觉得好笑,“诶,不是,咱们感情多深厚啊?我也没听说列位与玉獒这白毛狐狸有多深厚的感情,怎么一下子就义愤填膺了?”
“利用的事儿谁没干过?酉雉还没死,但是谁坑他去魔主跟前找死的……”覆冢看向丹烈,“你有头绪吗?”
丹烈勾了勾嘴角:“覆冢,知道的东西不少啊。”
“你别这么笑,别一天到晚学魔主。你以为学他的样子就能摆魔主的威风了?嘿,别跟我来这一套。”
“谁知道陛下是怎么死的呢?你俩别在我跟前充好人。”覆冢干脆挪开视线,懒得看他们了。
“你坦荡,你琢磨这狐狸的心魔。”丘垌北冷笑,“现在好了,他现在有出气没进气的,我倒要看看你能问出些什么!”
他们吵吵嚷嚷,而正在当挂件的丹赋圣忍不住感叹了一句:【家门不幸,家门不幸啊!】
【咱们师门都挺好的。】
【这些小混蛋……唉,算了。】
有得有失,能做统领的就不能是不争不抢的性格。
“当然问得出来。”覆冢随口道,“他要真快死了,那直接搜魂不就成了?”
他话音刚落,一柄长剑就横在了他的脖颈上。
握着剑的明葶死死盯着他:“覆冢,你找死!”
“唉~不至于。”覆冢两指抵着剑身,将剑推开了些,“你我修为的差距不大,你犯得着为了这么一只狐狸,跟我撕破脸?”
明葶不是个意气用事的人。
“犯得着。”开口的居然是丹烈。
丹烈双手背在身后,他盯着玉獒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覆冢,如果你搜了这狐狸狗的魂,我就把你脑袋撬开,看看你的魂是黑是白。”
覆冢脸色稍微有了些变化。
丹烈被丹赋圣当作一把没有剑鞘的剑,他的实力是毋庸置疑的。
丹赋圣死了、晨归下落不明、清傀是个疯的,刨除掉这三人,丹烈的实力便是最强悍的了。
他动手跟明葶动手是不同的。
“喂,不是吧。”覆冢有些意外,“你跟这狐狸关系很不错?”
“关系一般。”丹烈随口道。
“那你这是要替陛下养儿子?”覆冢又问,“陛下死了,你移情到这狐狸身上了?”
“没有,我的感情没有丰沛到这种程度。”丹烈俯下身,他把玉獒搂了起来,“我就是想知道他能不能置之死地而后生。”
“啊?”
“我要证我的道。”丹烈随口道,他搂着玉獒准备走,可明葶拦住了他。
“你想对他做什么?”明葶质问。
“救他的命。”丹烈说。
“我不信你。”
“你拦不住我。”丹烈压根没打算跟明葶讲道理。
明葶还是没有挪动。
“你可以一起过来。”丹烈用眼神示意了一下门口的方向。
明葶挣扎片刻,还是让出了道。
她把玉獒的手机捡了起来,跟着丹烈一起去了地下室。
原本丘垌北也跟着,可到了门口,丹烈却不让丘垌北往里走了。
在地下室关上的瞬间,丹烈开口:“我杀了丹赋圣。”
明葶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你说什么?!”
“我说,我杀了丹赋圣,那是一种很奇特的感觉。”丹烈躲过了扫过来的剑气。
“丹烈!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明葶质问丹烈。
现在她有些拿不准了,丹烈为什么忽然向她透露这么大的秘密。
明葶看了一眼玉獒手机上的挂件,心里稍微定了定,起码她不会折在这儿。
“我当然知道,说老实话,我当初也没想活。”丹烈说,“我为我的计划付出了太多,我的修为,我的寿数,我杀了无数的魔族,尝试弄出新的‘魔神血脉’。”
丹烈把玉獒放在床上,随后他指了指自己的胸口:“我杀了丹琼雅,我杀了李通。我被仇恨驱使着,我觉得我该杀尽世上的所有人类。”
“可是代价太大了。”丹烈原本想在刺杀丹赋圣的同时,自己也死在丹赋圣或者晨归的手上,这样他的使命就算完成了。
剩下的交给丘垌北或者那个觊觎魔主之位的覆冢就行。
“魔主也问过我,问我达成所愿之后怎么生活,我没有答案。”丹烈缓声道,他看着明葶手上那部手机的挂件,莫名有些怀念。
“现在想来,那时的我应该是被心魔所困整个人都浑浑噩噩的。”丹烈摸了摸玉獒的皮毛。
“那时候?”
“也就是几天前。”丹烈耸肩,“恍如隔世啊。”
“丹赋圣死了,我真的很迷茫,这世上再也没有我亲近的人了,再也没有人知道真正的我是什么样了。”
他当着另一个个体的面承认了自己的脆弱。
“哦?你想说你后悔了?”明葶问。
“不,或者说不见得。”丹烈伸出食指,“还有一个,还有一个人明确地知道丹烈是谁,那就是我自己。”
“陛下那边为了折腾一个脑子有问题的皇帝,弄了个人类在身边带着,那人叫什么什么老七。”丹烈把手背在身后,缓缓踱步到明葶面前,“是个可怜人,从小没个像样的家,后来自己给自己攒了一个,却是黄粱一梦,什么都没剩下。”
“赤条条来到人世,四处碰壁,最终又只剩下自己一个。”
“你不会是想说,你觉得你也那样吧?你的亲朋可都是你自己杀的。”明葶扯了扯嘴角,“我看你依旧是心魔入脑。”
“不,不一样,我是想说我终于认清我自己了。”丹烈想要去抚摸手机上的丹赋圣挂件,可是明葶把手机拿到另一边去了。
“在丹赋圣死了之后,我忽然意识到我真的特别特别在乎这位陛下。”
“我无时无刻不被影响,我跟丘垌北没有区别,我所追求的不过是丹赋圣理想的变异版本。”丹烈眼中居然出现了泪水。
“可我在心魔的影响下对丹赋圣下了手,我感觉我自己都快被自己憋死了。”丹烈擦了擦眼泪,“我被憋得面红耳赤,可忽然,我感觉自己喘了口气。”
“你知道么,那些凡人真正成年的时候不在18岁,也不是三十而立的年纪。”
“等他们父母都死了,他们就真的只能用自己的双腿立在这世界的地上了,那叫成年。”
“我杀了丹赋圣,压在我头上的,庇护过我的那片天塌了,倒了。”丹烈轻轻笑了一声,他眼中的泪水滑落,“我都快怕死了,可现在,我总算知道自己的天长什么样了,它被丹赋圣挡住了。”
“我自己的道,在我心里扎根了。”痛彻心扉,但又如此明晰,“我没做错,因为这世道就该乱!要乱得一塌糊涂才是真正的好时候!”
第114章 是好事
【你知道家长有多难当吗?】丹赋圣问晨归。
【暂时没当过, 不过我好像品出点味儿来了。】晨归觉得丹烈还是精神不正常。
【我喘口气都碍着他了!他这话的意思分明是等我死了他才发现真正的自己!这个王八蛋!】丹赋圣真生气了,【我发现真实的自我时, 老东西可还活着呢!】
【师兄你说的老东西是指师父?】
【不然呢?还有哪位老东西?我吗?!!!】丹赋圣都快手舞足蹈了,但他不能。
他倒是想看看丹烈有什么法子救玉獒。
【师兄你当然不是!】晨归只是最近看丹赋圣的小辈看多了,他以前对自己师兄的年龄其实是没太多实感的。
丹烈还在跟明葶说他的感悟,晨归听了几句就明白了:【他是不是想说乱而生“机遇”?】
【我母亲曾经跟我聊过一种道,叫灾道。】晨归说。
【在你七岁之前?】这灾道听着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嗯,灾道就是以祸入道,以灾入道,不过这种道最后被证明是死路。】
那些修士从事物的变化中悟出了一个道理, 那就是“杀能供生”。
直白点说,他们崇尚的就是适者生存。
激烈的动荡总能催生出最强悍的个体, 所以灾祸是必须存在的。
【他们想要成为灾祸本身, 却忘了自己也只是人。】晨归叹息, 【只要还没飞升,那就剥离不了人的身份, 他们自己想得特别通, 可终究是背着一身的债投胎转世去了。】
丹赋圣没听过灾道这个物种:【冒昧问一句, 灾道跟你们宵国的修士有没有关系?】
【哦, 以前就是宵国修士的一支, 最后死绝了,灭门了。】晨归很坦然,【他们想得挺通的, 但通错了地方。】
丹赋圣:……
难怪他总觉得丹烈的白光和晨归的有点像。
【你们宵国修士真是一群神人。】丹赋圣忍不住道, 这种宗门没有后人倒也挺正常的, 毕竟这世上还是正常人多,神人挺少的。
【师兄, 我也算霄国修士。】
【师兄夸你天人之姿,别多想。】
“丹赋圣和丹琼雅的行为是在摧毁一切。”丹烈说,“看看玉獒如今脆弱的样子,他只是只依附他人的狗,丹赋圣养他的方式出了问题。”
“他应该像对待我们一样地对待玉獒,这样玉獒就不会因为爱人的死而崩溃。”丹烈看了眼明葶,“或者说他不会崩溃成这样。”
“……不见得,你看看耀灵真人那样子,他经历得还不够多吗?”明葶也觉得丹烈走窄了,不过在这话说出口之后她就后悔了。
问什么啊问!这不是绝佳的加入丹烈团伙的机会吗?!看丹烈的样子,要么是想忽悠她,要么是真觉得她是个可造之才。
明葶挺“无情”的,起码在他人眼中,明葶的爱就跟闹着玩似的。
无论男女,无论容貌,高矮胖瘦她都能爱。
明葶只跟自己信得过的人暴露过自己的情劫。
站在丹烈的视角去看,她的确是个绝佳的入伙对象。
“耀灵真人不同,他和魔主是一起长大的,他们之间不只是爱人,还是至亲。”丹烈说的理由其实是存在的。
丹烈相当认可丹赋圣和晨归的感情,因为他认为那是一种多重保险式的捆绑。
但他觉得玉獒不一样。
爱这种东西,只是一种魔障。
没正经搞过对象的人确实没法想象那份忽如其来的心动,不过明葶也不打算让丹烈理解这份感情。
她佯装感兴趣:“所以你觉得现在是个绝妙的机会?”
“那你对我爱人的感情又怎么说?”明葶问。
“好奇试探罢了,没什么真感情。”丹烈说到这儿,又微微眯起眼睛,“不过她对你很重要吗?”
“一般,你要就送给你好了。”明葶从兜里摸出烟,“我总觉着我跟他没缘分,你跟他更有缘。”可不是更有缘么?近千年的老冤家了。
“嗤,你可真是无情啊。”丹烈还不清楚情况,他甚至直到现在都认为李通是个女人。
“还行吧。”明葶点烟吸了一口,“我都把他送给你了,接下来就是你和他的故事了,不过我可只送你这么一位,你之后还想跟我抢,就别怪我对你下死手了。”她现在这个对象是假的,丹烈爱怎么着怎么着。
“你的确是个薄情寡义的。”丹烈摊手。
“诶,那你倒说说,你要怎么救这只狐狸狗?”明葶不解。
“给他找点事做。”丹烈说,“忽悠他丹赋圣没有死,只不过留下来的禁忌只能由他亲自解开。他虽然一口一个老东西,但他其实挺在意丹赋圣的。”
【完了,是完全没用的招数。】兴许丹烈说的法子确实能延缓玉獒心中想死的情绪,可这一切的前提是玉獒不知道丹赋圣还活着。
【不成了,不能由他这么折腾。】丹赋圣得把玉獒带走,【晨归!召唤师父!摧毁这里!】
【好,还是揍丘垌北?】
【除了他也没别人了啊,忽然揍丹烈会引人怀疑的吧。】丹赋圣也没办法。
【要把这儿弄塌?丘垌北会被揍死的吧?】
【不会,他挺皮实的。】
【来!师父!】丹赋圣超大声传音,【出现!】
砰的一声,丹赋圣的身体都被震了震。
诶?
这么快?他师弟写日记这么及时的?
丹烈看向门口,他迅速领着明葶出门。
丹赋圣就这么被遗忘在了地下室。
【丹烈的下属闹上门了。】这次传音的是明葶,【有几个您还挺喜欢的。】
【所有小辈我都挺喜欢的。】丹赋圣第一次发现自己简直滥情到夸张。
丹赋圣不解:【他们来找领导,闹出这么大动静?】
【您等我先观摩观摩,我也一头雾水呢。】
明葶那头安静了片刻便弄清楚了事情的前因后果。
简单地说就是丹烈的下属也摸不清丹烈在做什么,这和他们曾经约定好的不一样。
丹烈没能成功策反清傀,可他也没有趁着清傀疯魔,带着他们清理人类。
他们估计催了丹烈好多回,可丹烈一直没给他们一个明确的答复,他们也着急了。
【也不是没有想弄死丹烈的,我发现了,这底下的人都看上头的不顺眼。】明葶忍不住嘟囔,【我手底下那些老人都跟我没太多联系了,我们之间反而还挺聊得来的。】
【啊!什么东西忽然出现了!诶?哦,陛下您小师父过来打人了。】
【来得好啊!】丹赋圣默默拍了下巴掌。
地下室震动的频率更大,最终,地下室塌了,而被甩到地下室这边来的应忘忧毫不意外地注意到了角落里被染红了一半毛发的玉獒。
她把玉獒搂住了,又拿走了桌上摆着的手机:“师父!!师父诶!赋圣在意的狗子快死了!”
【师姐!】丹赋圣传音跟应忘忧沟通,【妥吗?明葶刚来师父就打过来了。】
【放心,师父隔一段时间来一回,丹烈都习惯了,而且现在丹烈也得挨揍。】清傀来的时候丹烈的下属正跟丹烈讨论戕害人类的事,然后扮演清傀的犹清真人就开始狂暴了。
过来找茬的下属在挨揍,丹烈也在挨揍,应忘忧根本劝不过来。
【这个彩虹狗是个什么情况?】应忘忧问丹赋圣。
【感情问题,走不出来了。】
【有多走不出来?】犹清真人忽然开口问。
【师父!】丹赋圣忽然大喊一声。
【哎哟,离开了几天就变得这么可爱了?】犹清真人对自己徒弟的亲近是很受用的。
【你有办法能救我们家狗子吗?】丹赋圣没有跟犹清真人玩闹的心思,【他现在可要了命了!】
【等着啊,我先把丹烈的脑花给打出来,让他晕个十天半个月的。】
应忘忧擦了擦脸上的灰:“得了,我还得继续劝。”
应忘忧跑上去继续拉扯清傀,可她只能被清傀拽着跑。
等地上晕了一片,清傀才终于被“劝”住了。
应忘忧看了一眼晕过去的丹烈,她掏出手机给白愉发了个消息,让白愉来照顾这位丹烈。
焦头烂额的白愉秒回:【丹烈?什么丹烈?哪个丹烈?】
【不会是我想的那个吧?!他还活着?!!!】白愉的文字倾泄着他的崩溃,【那之前跟在丹先生身边照顾的那个丹烈呢?他可还在上班呢!咱们还给他交着社保呢!!】
【那我就不清楚了。】应忘忧看了一眼丹烈,她知道白愉这孩子又得加班了。
为白愉默哀几秒之后,应忘忧带着犹清真人回了他们曾经的宗门。
他们过去的宗门名为天岳正华宗,现在被开发得挺好的,如果不是情况紧急,丹赋圣还想坐缆车去自己的山头看看。
修行者的洞府都还没有开放,犹清真人的故居更是正华宗如今的禁地,不过在得知清傀和应忘忧的存在之后,这地方便交给他们管了。
“徒弟都能分这块地?那有土地使用证给我吗?”丹赋圣忍不住搓了搓手。
“你能别到处圈地吗?!千庾门也归你了,海底城你也圈了一块准备养珊瑚,这儿的地你也要?你要跟我们分家是不是?”应忘忧揉搓了一下丹赋圣。
晨归拿着还没有牙签大的剑指着应忘忧:“哪怕你是师姐也……啊!”
他手里的剑被应忘忧一个手指头拍开了。
晨归想要去捡,结果被应忘忧用两个指头搓到不成形状。
“师父!狗儿该怎么救啊!”丹赋圣跑到玉獒身边,他掀开玉獒的眼皮看了一眼,“我怎么觉着他醒不过来了呢?”
“他被心魔侵蚀得太厉害了。”犹清真人坐在玉獒身边,“救他的办法是有的,但是很危险。”
“他已经很危险了。”
“我的意思是,他只是为情所困,如果我这法子没成功,这孩子的人格有可能被彻底碾碎。”犹清真人摊手,“他到时候会比现在要惨千百倍。”
“什么法子这么吓人?”丹赋圣听到这下场也开始犹豫了。
“你经历过。”犹清真人望向丹赋圣。
“我经历过?我从来都没被心魔干扰成这样。”丹赋圣遇到的心魔挺多的,但他受的影响不算大,起码没夸张成玉獒这样。
“我没说心魔。”犹清真人说,“我是指用在你身上的方法也可以用在他身上。”
“什么方……等等。”丹赋圣反应过来了,“流放?”
犹清真人点头。
丹赋圣从来没问过犹清真人是怎么流放他的,他的修行不如犹清真人,他还没摸到那个门槛,感受不到其他的世界:“流放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他现在都醒不过来了,再一流放,我怕他被别人捡走,剥皮吃肉。”
“还没死就算醒。”犹清真人把丹赋圣捧起来,“徒儿,你觉着天道有多大?”
“这我可不知道,我没接触过天道。”
犹清真人笑了笑:“天道一眼望不到尽头。”
丹赋圣点头:“合理。”
“可它也很小,小到还没有这指甲尖大。”犹清真人说,“我们看不着天道,你知道为什么吗?”
丹赋圣琢磨了一会儿,随后他看着犹清真人的眼睛:“不,我们应该看得到。”
“是了,天道一直都在,在你我之间,在万物众生、在山石河水之间。”犹清真人的声音很温柔,“你知道我把你流放到哪儿去了吗?”
丹赋圣摇头。
“我把你流放给你自己了。”犹清真人解释,而丹赋圣看起来也没多意外。
“你所处的那个世界是你自己的。”犹清真人说,“严格来说,你是被我杀了的。你短暂地融进了天道。”
丹赋圣明白了:“所以我的流放是黄粱一梦,那里所有的人都是我‘梦’里的人,所以追根溯源他们都是我。”
“而我当时也做了一回天道?”丹赋圣摸了摸自己的脸,他只觉得新奇。
“你未来的修行畅通无阻喽。”犹清真人给丹赋圣弹了个脑瓜嘣,“玉獒如果能走出来,他这心魔也就能破。如果走不出来……”
丹赋圣垂下头。
“人世间的苦与乐,苦乐都有极,他会经历这个世上最痛苦最糟心事,最后被这些苦拉扯着下坠,直至死亡。”犹清真人摸了摸玉獒的皮毛,“他现在状态不好,你敢流放他吗?”
丹赋圣开始发愁了:“我能监视他的状况吗?”
“你说呢?我都监视不了你。”犹清真人拍了拍丹赋圣胸口,“但我知道你小子过得去,那么多心魔都没把你折腾死,你挺能活。”
“可玉獒就不一定了。”犹清真人也没谱,“九死一生啊。”
“玉獒也是经历了这么多事的人了。”丹赋圣试图跟犹清真人分辨,“不是只有干了所谓的大事的人才能熬过来。”
“你说的没错,可玉獒正被心魔困扰,脆弱得很。”犹清真人敲了敲玉獒的狐狸头,“怎么样,拿个准吧。”
丹赋圣沉默了。
晨归逃脱了应忘忧的魔爪,他捡起了小剑,跑到玉獒身边,一剑戳在了玉獒的身上。
“嗷汪汪汪!”玉獒活生生被他本命剑给戳睁眼了。
“得了,这狐狸还在狗叫呢。”犹清真人斜瞥了一眼丹赋圣。
“我的错。”丹赋圣说了这么一句,随后他趴在了玉獒跟前。
丹赋圣伸手摸了摸玉獒的嘴筒子:“狗儿!狗儿啊!把你弄醒是想问你个事儿。”
玉獒虚弱地眨巴眨巴眼睛。
“我知道你这也是不想活了,我就问你一句话。”丹赋圣用圆手拍了拍玉獒,“可我实在舍不得你,你愿意活下来陪陪我不?我这儿有个办法能让你活下来,你想不想试试?”
他把“流放”的方法给说了。
“你知道的,虽然你死了我确实不会有心魔,但能让你活着我肯定是得努力的。”丹赋圣说到这儿,忽然被晨归轻轻戳了一下脑袋。
“我得说实话!”丹赋圣知道晨归是觉得他说话难听,“我说得好听他也不信啊,说不定以为我在害他!”
“狗儿,你怎么看?”丹赋圣怕玉獒直接拒绝,他又连忙开口道,“我真的特别特别想让你陪着我,我和晨归可生不出小孩来,你可以过来给我们当儿子。”
丹赋圣忽然感觉眼前一黑,他被玉獒给咬嘴里了。
“混蛋!”玉獒骂了一句。
丹赋圣给了玉獒的舌头几拳。
玉獒松开了丹赋圣:“我都这样了,你还打我。”
“你又不是被我打出毛病来了,说真的,狗儿你怎么想?”丹赋圣问他。
“我……如果有办法的话,我愿意。”玉獒轻声说。
“狗儿啊,话不是这么个说法。”丹赋圣还以为他拒绝了,可等他反应过来之后,丹赋圣不可置信地看向了玉獒,“你说什么?”
“我提不起劲来活。”玉獒喘息,“可我,我好像也不甘心就这么死了。”
丹赋圣已经是个娃娃了,真不需要呼吸,可他却觉得自己这时候在闭气。
“你真不舍得我死啊?”玉獒问他。
丹赋圣点头。
“你对其他人也这样?”玉獒继续追问,“对丹烈也是?”
“他们没有你可爱。”
“可你也会心疼对吧?只是我对你来说是老实的那个。”玉獒继续说。
“不成啊?不都是这样的?丹烈也是你的长辈,你也没跟丹烈撒娇啊。”丹赋圣不觉得这是个什么毛病。
“也是……我就是觉得我这么死亏了。”玉獒沉默了一会,然后他就被丹赋圣打了一巴掌。
“我醒着呢!”玉獒嚷了一句,差点没重新背过气去。
丹赋圣已经预备好了下一个巴掌,只等玉獒晕过去就动手。
“我还觉得有人惦记自己,就这么死了很亏,你这么厉害一个人,我跟着你肯定能享受无尽的好处。”
“那确实,坑蒙拐骗的本事我还是有的。”丹赋圣认同了这个说法,“哪怕手里没东西我也能折腾出不少好玩意儿。”
“你个老坏蛋。”玉獒笑骂了一声。
“等你好了我就揍你。”丹赋圣转头看向犹清真人,“师父,他愿意!能动手吗?”
“能动手,不过得等你有了身体再说。”犹清真人说,“要取你一段骨。”
“我?”丹赋圣有些困惑。
“你。”犹清真人点头,“你以为你从流放地出来不要代价的啊?我埋着法器呢。”
“法器是我的骨头炼的。”犹清真人哈哈笑了两声,“如果你死了,我也回不来了啊。”
丹赋圣睁大双眼:“你的意思是?”
“重生之法,我是抄的龙族的。你小子是我的债,也是我的破局之法。”犹清真人笑容更大,“置之死地而后生嘛。”
“你没死?!”丹赋圣声音变大,“你真能回来!!”
“这不得感谢我的宝贝徒弟么?”犹清真人拍了拍丹赋圣,直接把丹赋圣这个娃娃给拍扁了。
“你耳朵上戴着的那玩意儿。”犹清真人伸手撩了一下娃娃耳朵上的迷你耳坠,“这玩意儿是你师姐身上掉下来的,也是重生的一环。”
“宝贝徒弟你就是我最重要的那一环啊。”犹清真人又揉了揉丹赋圣。
“所以你不会死了?!”丹赋圣的声音格外轻快。
“如果你悟了道,回来还是那个魔主,我会死。”犹清真人笑呵呵地说,“可你已经不是魔主了啊。”
“哎呦!老东西!”丹赋圣的体型迅速变大,他摁着犹清真人一顿搓,“老东西!你个混账老东西!担心死我了都!”
“我就知道你没事儿,我就知道!”
玉獒静静地看着,最后他感叹了一句:“老东西上头也有老东西。”
“我师兄不是老东西。”晨归手里还攥着那把剑。
“看他们这么亲热,你不眼馋?不吃醋?”玉獒很疑惑。
“还好。”晨归潦草的脸上忽然出现了忧愁的表情。
“怎么了师弟?”应忘忧凑了过来。
“我惦记师兄了。”晨归忽然说。
“你师兄又没死,他如今这样子只是……”
“我想跟他睡觉了。”晨归打断了应忘忧的安慰。
应忘忧:……
“我们结婚之后可还没正儿八经地温存过呢。”晨归快愁死了,“虽然用神识碰撞也很刺激,可我想抱着我师兄。”
“不是娃娃的身体,我要师兄的皮肉。”晨归默默收回了自己的剑,“师姐,你拿鸡毛掸子冲着我做什么?”
“没……”应忘忧只是下意识认为小孩子不该说这么黄暴的话,可她的理智告诉她,晨归已经是个能对自己行为负责的成年人了,已经两千七百多岁了。
玉獒又撑不住了,他重新闭上眼。
“你要不要现在就恢复自己的本体。”犹清真人问,“咱们已经知道丹烈他们想做什么了,现在咱们就把他们一锅端,全杀了?”
“可问题是咱们还不知道他把那群用来提纯血脉的魔族放在哪里,若是放在哪个法器里,现在杀了他们,那群魔族怎么办?”丹赋圣有些头疼,“师父,您先给那个‘疑似抹杀魔主’的倒霉人类重塑肉身吧,我得把那一帮人找出来。”
“我继续去探丘垌北的底细。”丹赋圣觉得这事儿还没完。
正好丘垌北晕着,丹赋圣直接进了丘垌北的梦。
这回丹赋圣把自己弄得特别惨,断胳膊断腿的。
一直在梦里寻求安慰的丘垌北懵了,他搂着丹赋圣不知所措:“陛下?您怎么了?!”
丹赋圣一改往日的温柔和善,他质问丘垌北:“你为什么要背叛我?!咳咳,为什么……我千算万算都没有算到,有一天你会站在我的对立面。”
“陛下!!我,我没有,我只是想做得比您好,我不想害您的!”丘垌北慌了。
“你不想?!可你已经那么做了,咳咳咳,丹烈,好啊!我养的孩子最终都对我举起了刀!”丹赋圣笑得凄惨。
丘垌北眼泪都掉下来了:“不,我不想这么做,只是您……您太软弱了。”
“您很好,只是您不适合做魔主,会有更适合做魔主的人代替您的。”丘垌北想要帮丹赋圣包扎伤口,“会有一个更完美的魔主。”
“我不想杀您,我也希望您能活下来。”丘垌北的脸贴在了丹赋圣的额头上,“我希望您活下来,我愿意养着您,让您永远陪着我。”
更完美的魔主?丹赋圣不明白。
他又开始哄骗丘垌北,可丘垌北知道的明显也不多。
一场梦结束,丹赋圣基本没得到什么有利信息。
他从娃娃的身体里醒来,忍不住用小圆手搓了搓自己的下巴。
很快他就接到了明葶的信息……丹烈醒了。
醒得这么快?!
怎么可能!
【不止醒了!他还变年轻了!】明葶发完这个消息之后又发了一串感叹号。
【他跑了!】
什么?!
……
丹烈在清溪中行走,水流没过他的踝骨。他低头望着河底鹅卵石上的青苔。
他脑子里有一道声音。
那声音伴随着奇特的沙沙声,时断时续,像一台信号不怎么样的收音机。
【救我。】丹烈说。
丹烈踢了下水,随后在溪边坐下。
他坐在森林的深处,被薄雾笼罩。
【救救我吧。】丹烈在痛苦。
一只猕猴站在树杈上向下望。
丹烈一抬头就能与那猴子对视上。
【求求你,我快死了。】那个苍老的家伙捂着自己的头,在冰冷的地板上挣扎,可他再也站不起来啦。
干枯苍白的头发散落一地,遍布皱纹与斑点的身躯不断抽搐蠕动。
那双浑浊的眼睛似乎还有怀抱希冀。
这是丹烈意识里的另一个自己。
或者说这个丑陋苍老的家伙,才是最初的丹烈。
丹烈是个扭曲的怪物,他摧毁了一切,他所在乎的,他所爱的,都消失了。
其实丹烈不该被丹赋圣救出来的,他活该死在那场灾难里。
“闭嘴,你真的好吵啊。”丹烈揉了揉自己的额头,如今他皮肤是小麦色的,身体年轻又饱满。眉毛很浓,眼睛大,睫毛长,有一种野性的美。
这也是丹烈本来的面目。
他是更好的那个,他是由“蛊王”们融合而成的新生命。
“我拥有你全部的记忆,我就是你,你应该为我的诞生而感到兴奋。”丹烈伸了个懒腰,他就这么躺在了溪边。
【救救我……】苍老的丹烈在神识里继续呼喊。
“你想要真正的魔族,你想要魔神血脉,如今我就是魔神血脉啊,你不高兴吗?”丹烈询问那个苍老的自己,“你一次次地尝试,不就是为了今天吗?”
【你不是我!你和我的目的是不同的!】
“我怎么不是你!我只有你的记忆!”丹烈咬牙切齿,“我脑子里没有半点多余的东西,你知道我有多恨你吗?你杀了我的女儿!”
【丹琼雅不是我的女儿!】
“你杀了我的朋友!”
【李通从来都不是我的朋友!】
“你还杀了我的父亲!”
【丹赋圣必须死!】
“所以你知道我话里的那些身份都是谁的,对吗?”丹烈冷笑了一声,“真可怜啊,老东西。”
“你什么都不承认,所以活该你一辈子孤儿!”
“真可怜啊,你记得你的家人,却也杀了他们。”
“救你?你以为琼雅看到你这老杂种的样子会掉眼泪吗?她会跑过来扶起你,然后一边给你顺胸口一边哭着求你不要死?”
“哈哈,没人会为你哭!”
【我不是……杂种。】
“你怎么不是?你不是魔神血脉,你这种其实也属于混血魔族,只是混得早罢了。你就是杂种身体里最低劣的魂魄。”
“除了一辈子杂种,也该把你自己给除了。”
神识里的声音没有再说话,他只是痛苦地喘息着,睁大双眼,直视前方。
“你马上就要被我换掉啦,安安心心去死吧。”
【不……我不甘心。】
“可不甘心顶什么用呢?”
是啊,不甘心顶什么用呢?
苍老的丹烈还在不断地喘息,忽然,他的喘息声停顿了。
随后泪水盈满了他的眼眶。
把他拉出去!快来个人把他拉出去吧!
在极致的痛苦中,他脑子里忽然浮现出一个称谓——陛下。
丹赋圣似乎总有办法让他脱离陷阱,无论处境多么危急,无论他做了多少自以为是的事。
丹赋圣说过,丹烈是最好用的那把刀,虽然有时候会划伤人,可作用比伤害更大。
【陛下……陛下……】丹烈已经穷途末路了,他像是在喊陛下,也像是在喊“爸爸”。
据说许多人死前都会想起自己的父母,他们为子女操心一辈子,可临到头,却想回归到父母的怀抱。
因为那是一段天塌下来都有人顶着的日子。
那是一段“被爱”比“爱”多的日子。
丹烈十二岁被丹赋圣捡到,按理说他的年龄不算小了。可他实在活得太长,他跟丹赋圣在一起待得也太长了。
他恨了一辈子,可临到头,他却发现自己都快忘了自己真正亲人的模样。
他怕的时候,还是希望那个抱他离开尸山血海的人能出现。
【陛下……】丹烈抱住自己,他在发颤。
他恍惚间看到了面前一个模模糊糊的人影。
他跟在那人背后走。一步一步地跳着跨着石头往前蹦跶。
那人回过头:“呦,我们赶路,你还玩上了?”
丹烈停下了动作。
那人冲他招了招手,随后张开双臂:“你能一步跳到我这边来吗?”
丹烈开口,那时候他的声音还很稚嫩:“就一步?”
“就一步!”丹赋圣扬了一下头。
“那你看好喽!”丹烈的视线微微下沉,随后随着身体的动作猛地跃起。
他结结实实地砸进了丹赋圣的怀里。
“好小子!真能蹦跶嘿!”丹赋圣使劲揉他的脑壳。
怎么会想起这么一件事?一点都不特别,也不是丹赋圣救他的那时候,也不是他第一次动手杀人,更不是他一步步往上爬,最后成为统领。
记忆里的丹赋圣揉够了:“走!我给你买奶糕吃!把你小子养得高高壮壮!下次一蹦一个山头。”
丹烈就这么被丹赋圣搂怀里了:“我们家有个小跳蚤精喽~”
丹烈的手抓住了丹赋圣的袖口,他的脑袋贴在丹赋圣胸膛上,他听到了丹赋圣的心跳。
【救救我吧……】
【陛下……】
可记忆里的丹赋圣看不到他,丹烈藏在那个小孩的身体里,他望着兴奋的丹赋圣。
如果他知道他怀里的孩子未来是什么模样,他会后悔吗?
他会心疼吗?
还是说他会失望,因为这个孩子最终杀了他。
【我看不到你了。】丹烈闭上眼。
他的身体开始一寸一寸地开裂,化为尘埃。
“呜……”年轻的丹烈攥住了自己的衣领,他跪趴在地上,再没有了方才的洒脱。
严格来说他算个新的灵魂,可他所有的记忆都源自丹烈,包括痛苦。
眼泪一颗一颗砸在地上,丹烈痛到发颤,他的爱恨与丹烈同源,只是他们的选择截然不同。
“琼雅……陛下……呜。”丹烈踉踉跄跄地起身,最后他扶住了一棵树,开始大口呼吸。
“嘿嘿哈哈哈哈。”丹烈忽然笑出声。
所有的限制都没了,他不会再痛苦了。
好痛啊,可是好畅快!就是应该这样,这才叫向死而生。
【陛下……】
往前跳,用力跳,有人会接住他的。
那些灰烬被不存在的风托起来,打了个旋,高高跃起,像是有人在跳跃。
这是他死前的最后一口气。
尽头有人会接住的。
他已经跃起了。
可他看不到人,那儿没有人。
灰烬被吹散了,散得遍地都是,像是被摔碎了。
“诶?”丹赋圣扭过头,他忽然感觉自己心里抽抽了一下。
“怎么了,师兄。”晨归正在打包玉獒,等丹赋圣有了身体之后再送玉獒去流放。
“没有。”丹赋圣揉了揉自己胸口的位置,“可能是有哪个我挺喜欢的小孩出事死了吧,诶,我得问问我们舞蹈队那群人的孙子怎么样了。”他这个等级的修士是有一定天人感应的。
“也可能是你曾经的下属。”晨归随口说。
丹赋圣立刻给了玉獒一巴掌,玉獒迷迷糊糊地睁开眼,随后气愤地催促晨归打包快点。
“还好还好,狗儿还活着。”
“他一直在喘气,你看他胸口就成了。”晨归也很无奈。
把玉獒收起来之后,晨归又哀怨地看了眼丹赋圣的圆手:“你什么时候能变回去?”
“怎么?想和你师兄睡觉了?”丹赋圣以为晨归听到这话会羞涩,可晨归在他话落之后却一本正经地点了点头。
“想跟你睡觉了,我们本来就是对象,对象就该一起睡觉。”
丹赋圣立刻搓了搓圆手:“那我现在就……不行。”
丹赋圣感觉自己有哪里不太对:“诶,我怎么就亢奋不起来呢?”他师弟都这么主动了,按照他对自己的了解,他应该亢奋到神识乱飞才对啊,怎么感觉自己没什么精神?
“是不是没有器官,被影响了?”晨归询问。
“不可能!器官永远限制不了我!”丹赋圣大声反驳。
晨归看了眼桌上残留的点点血迹:“那是因为担心玉獒?”
“玉獒又没死,我没理由蔫啊。”丹赋圣不是那么多愁善感的人,玉獒流放也影响不了丹赋圣想要睡觉的心,“除非他死咯。”
“诶!”丹赋圣明白了,“死了?这个确实有可能。”
“难不成真有人死了?”丹赋圣搓着下巴走来走去。
他给明葶和李通发去了消息,明葶又跑去看了依旧昏迷的丘垌北。
确定他们没事之后,丹赋圣又往下一级的下属琢磨。
可明葶都帮他看了,刚才也没死人啊。
“丹烈?”晨归忽然想到了他,“师兄,你把镜子拿出来看一看。”
“他?他不留着祸害我们,他舍得死?”丹赋圣一边说一边掏出了小镜子。
小镜子的白光晃到丹赋圣睁不开眼,比晨归的还要刺目,半点柔和也无。
丹赋圣连忙把小镜子收起来:……
他之前怀疑小镜子里一会儿黑一会儿白是因为丹烈本身有问题。
丹烈跟明葶说他想开了,悟道了。
丹赋圣是半信半疑的。
难不成丹烈死了?
或者说“其中一位丹烈死了”。
“奇了怪了。”丹赋圣有些发愁,“他死了,我不自在些什么?”
“谁说得清呢。”晨归理解丹赋圣的感受。
丹赋圣不吝啬感情,而感情给出去了,其实还挺难往回收的。
“他活该。”
“师兄说得对。”
“我这人啊,善。”丹赋圣坐下了,他抱着自己的膝盖,“心太软。”
“感情这玩意儿确实太难捉磨了。”丹赋圣没有生出心魔,更没有掉下眼泪。
他的难受有限,只是有些闷闷的。
他骂自己是个没出息的东西,然后又忍不住开始琢磨,那孩子应该死得特别惨吧。
活该!那货如果死得安详才真是罪过!
小王八蛋还敢拿刀捅自己。
所以很痛吗?
很痛吧。
“诶,过段时间要下雪了吧?”丹赋圣忽然跳转了一个话题。
晨归点头。
“真好啊。”丹赋圣说,“瑞雪兆丰年啊。”
“是啊。”晨归应和。
“就是稍微冷了点。”
“嗯。”
“冷点也是好事。”
“嗯。”
第115章 幼稚矛盾
“诶, 徒弟你那位叫明葶的下属怎么说?”犹清真人询问丹赋圣。
丹赋圣:“唔唔唔!唔唔!”
“清傀,你能把他松开吗?”犹清真人此时操控着这身体的嘴, 可这具身体的其他部分都被清傀占着,当然了,也不能说占,因为这本身就是清傀的身躯。
此时清傀捏着丹赋圣,应忘忧捏着晨归,他们拿着俩娃娃玩过家家,现在他俩正在用娃娃亲嘴。
清傀没有放开丹赋圣。
“没办法了,徒儿你传音吧。”犹清真人叹息。
应忘忧用晨归的圆手包住了一根牙签, 随后她捏着晨归的手,用牙签扎了一下丹赋圣。
清傀立刻把丹赋圣摁倒, 犹清真人给他配音:“啊!!”
应忘忧立马把晨归摁丹赋圣身上, 她也给晨归配音:“师兄!!!!”
晨归:【好羞耻。】
【忍忍吧, 谁让咱们俩是最小的呢?】丹赋圣就当自己已经死了。
【师姐是不是看了啥奇怪的小说。】晨归被捏着往丹赋圣身上乱蹭。
【估计师父和小师父也看了。】丹赋圣的胸膛被清傀用红笔涂了一大块,【虐恋情深啊, 可为啥我是被虐的那个?】
“徒儿, 现在没人捂着你的嘴了, 说一说?”犹清真人一边问, 清傀一边用红笔给丹赋圣的嘴角也画上一道红痕。
“丹烈重新找上她了, 现在丹烈看起来倒是挺年轻的。”丹赋圣解释,“丹烈想让她配合着先攻击原大宗区的圣庙,把圣庙毁了。”
“呦?那不是麻烦了?”犹清真人表情很凝重, 但被清傀操控的身体还在玩弄丹赋圣, “徒儿我记得你当年就毁过人家的圣庙。”
“折腾他们最容易。”丹赋圣嗯了一声。
大宗和其他地方不一样, 当年他们允许魔族和妖族进入,他们也不针对魔族和妖族。他们信仰曾经的一位飞升的大能, 只要跟他们信仰相同,就能在大宗的地界住下去。
当初丹赋圣搞事,砸了人家的圣庙,搞得人家全国震怒。
他们现在的圣庙是后面重建的。
丹赋圣当年就是为了搞事才砸人家圣庙的。
“你这下属如今也是想搞大事啊。”犹清真人琢磨。
“可不是,他想弄个大灾出来。”丹赋圣叹息,“明葶正跟他扯皮呢,明葶不乐意做这出头鸟,让他另找人。”
“你这下属现在看起来很稳定?”犹清真人问。
丹赋圣点头。
“不成,明葶不乐意出头,那位丘垌北的精神可不正常。”犹清真人担心事情闹得更大,“你得活过来了。”
丹赋圣也这么想:“到时候真死了人,麻烦就大了。”
“炼体?”犹清真人问他。
“炼体!顺便把我们家狗儿给流放了。”丹赋圣挣脱了清傀的限制,结果应忘忧又攥着晨归的手给他一牙签。
“啊!”丹赋圣捂着胸口假装倒下。
“师兄啊!!”应忘忧再次把晨归贴在丹赋圣胸口。
晨归:【唉……】
【叹什么气啊师弟?】
【咱们这算个什么师门啊,明明除了师姐以外,剩下就是这世上年纪最大的前三名了。】晨归很无奈,【可这算个什么德行。】
【你觉得我这样可爱吗?】
【可爱。】晨归摸了摸丹赋圣的脸。
【得了,你也差不多。】丹赋圣觉得晨归也就是乍一看像个正经人,仔细瞧瞧也挺抽象的。
丹赋圣想要揉搓晨归,可他很快就被犹清真人拽走了:“你都没工具,你想做什么?走,把身体弄回来。”
“疼吗?”丹赋圣可怜巴巴地望着犹清真人。
“塑骨生肉能不疼吗?要人命的疼。”犹清真人甩了甩丹赋圣,“你身体被烧干净的时候不疼?”
“疼啊。”
“那不就得了,差不多的疼。”犹清真人笑了笑,“你还怕疼?”
“怕诶。”丹赋圣搓了搓手,做祈祷状。
“那我到时候给你拍拍背?”
“可以吗?”丹赋圣看起来格外可怜。
“当然可以!哎哟我的宝贝徒弟!”犹清真人又揉了揉丹赋圣,“这么多年过去了,撒娇功力不减啊。”
“当着别人我可不撒娇,我希望师父你多喜欢我一点,可以吗?”
“徒弟诶!!”
“师父!”
“徒弟诶!!!”
应忘忧和晨归远远望着。
“师弟真厉害。”应忘忧感叹。
晨归感觉自己头顶被一大滴水给砸了一下,他抬起头:“师姐,你哭了?”
“我能不哭吗?师父那老东西!什么叫‘你还怕疼’?”应忘忧擦了一下眼泪,“怕疼还不行吗?感情不是他养的,他不在乎是吧?”
“师姐……”晨归拽了拽应忘忧,“别哭了。”
“你不难受吗?”应忘忧问他。
“我难受,回头取骨还得再痛一回。”晨归垂下头,他抽象的眼睛里也积蓄了泪水,开始啪嗒啪嗒往下掉,“可他自己也不当一回事。”
“哎哟,小师弟,你哭得比我还夸张,别难过了。”应忘忧转头又给晨归擦眼泪。
犹清真人炼体的速度是很快的,不过一个下午,丹赋圣的身体就回来了,在塑骨的时候,犹清真人直接取了一截,免得丹赋圣还得再疼第二回。
得到新身体之后丹赋圣直接跑着扑进已经变回人形的晨归怀里了:“师弟!!”
“师,师兄。”晨归有些懵。
一旁的应忘忧面无表情,她终于知道什么叫有了对象忘了师姐。
结婚了,有爱人了,她这师姐和师父已经成了他所在意的第二梯队。
第二梯队就第二梯队,她还不稀罕呢。
应忘忧双手环胸,转过身去。
“师姐。”丹赋圣注意到了应忘忧,“痛诶。”
应忘忧的尾巴甩了甩,她坚持了三秒,最后还是破防了。
“谁让你这么折腾自己的?!”应忘忧掀开丹赋圣的上衣看了一眼,“身上没破皮你就知足吧,你这衣服也太粗糙了,新长出来的皮肉这么脆弱,哪能这么折腾。”
“倒也没有脆到那种程度,我好歹是个修士。”
“换件鲛纱的。”应忘忧从储物器里拿出一件褂子,这窄袖褂子像是被应忘忧托在手心里的一片云似的,轻薄得如烟如雾,可这衣服却不透。
衣服本身没什么花里胡哨的,只是随着应忘忧展开的动作,这衣服上似有莹白的光华流转。
“嚯!好高级的鲛纱!”丹赋圣也会织,织出来的布料也挺唬人,但最好的鲛纱还得是从鲛人手里出来的,“这个就给我了?”
“本来就是给你的!还有晨归!晨归也有一套!”应忘忧又拿出一件来,那件的版型更挺括,“你俩人是结婚了没错,但你们跟我和师父可没分家,别一天到晚就两个人凑在一起鼓鼓秋秋的,有什么话当着我和师父的面不能说吗?!”
“那哪能一样啊?我和晨归算是一个小家庭,有些私密的话就得两个人说。”丹赋圣笑了笑,他搂着他师弟多少有点调戏的意思,他可不敢这么对师父和师姐。
“你俩算什么小家庭?你们就两个人,偶尔睡个觉而已,以前怎么过,以后还得怎么过。你们又搞不出孩子,家什么庭?”
“谁说没孩子,不早就有孩子了吗?”丹赋圣把手中一小截白骨抛起又接住,“孩子都长大了,是时候送他去闯荡喽~”
“诶!丹赋圣!”应忘忧皱眉喊了一声。
丹赋圣往玉獒的房间走,听到声音转过头又安抚:“不过师姐您说得对!咱们师门是个大家庭,回头还得齐心协力把老头子养大!”
说着,他又抛了一下骨头,跑着进了放玉獒的房间。
刚帮丹赋圣炼完体的犹清真人喝了一口茶,可怎么琢磨怎么觉着不对:“把我养大?合着我成了那个小孩了?”
应忘忧摸了摸犹清真人的头:“没办法,谁让您现在是个老头子幼崽呢?”
犹清真人把应忘忧的手拍开:“没大没小!”
可很快他的意识就被清傀给挤掉了:“我是幼崽老头,所以你们会更在乎我吗?”
“会的,小师父。”应忘忧一看清傀闪闪发光的眼睛就知道现在这个身体换人主导了,“我们会特别特别在乎您的。”
清傀扭扭捏捏地攥紧双手,脸稍稍地红了。
“小师父最重要了!”应忘忧又说。
清傀羞涩到捂住脸。
“小师父。”晨归下不去嘴夸,但他从兜里掏出了一个漂亮的夹子,这是从玉獒身上顺的,“这个送给你。”
“哇!谢谢你!我很喜欢!”清傀把夹子夹在了自己头上。
犹清真人:【你特么给我取下来!】
【这是我的宝贝徒弟送给我的!】清傀拒绝。
【取下来!!!】
【不要!这是宝贝!】清傀伸手捂住了夹子,【我要把它做成法器!】
清傀的身体被控制着给了自己一拳。
“小师父?!”晨归睁大双眼。
另一边,丹赋圣正在跟玉獒深情告别。
房门忽然被打开,应忘忧喊了一句:“不好了!小师父和师父打起来啦!”
丹赋圣:“他们不是同一个身体吗?”
“是啊!他现在正在自己揪自己的头发呢!!”
第116章 讨人嫌的小辈
丹赋圣给玉獒挂了个小挎包:“你现实里有什么, 在流放地就会有什么。”
玉獒的毛已经被洗干净了,他还是没太多精神, 可看着那个五颜六色闪闪亮亮的小背包,他的眼睛还是亮了许多。
玉獒用前腿扒拉了两下挎包上的Q版彩色狐狸:“这个是我吗?”
“是你。”丹赋圣点头,“这是个法器,我在里面放了很多东西,你还可以带些东西过来。”
“可以带过来?”玉獒不解,“不是说流放我就是把我的魂魄打散了放逐吗?”
“其实那也是另一个世界了,你看我就带了好多日常用品回来。”丹赋圣说,“那个世界是真实存在的, 虚虚实实,似梦如幻罢了。”
玉獒还在扒拉小背包。
“狗儿, 给我带点特产回来。”丹赋圣摸了摸玉獒的头, “要贵的。”
“你觉得我能回来吗?”玉獒对自己没信心。
“你如果不回来, 这小背包我就白做了。”丹赋圣没说自己到底对玉獒有没有信心。
玉獒动作顿了一下,随后他忽然从桌上跃起, 用嘴叼开小背包, 脑袋伸进去看了好久。
最后玉獒把脑袋缩回来:“好, 好多亮晶晶的东西!”
“宝贝儿诶, 那都是我四处搜罗来的宝贝。”丹赋圣说完这句之后发现玉獒耷拉着的尾巴已经开始摇晃了。
玉獒用前爪小心翼翼地拍了拍包上挂着的一个小狐狸的毛绒玩具:“那, 那这个小彩狐狸是买的吗?”
“世上哪有这么抽象的商品,这是你爹我亲手做的。”丹赋圣看玉獒的目光还是充满怜爱的。
做的?玉獒把小挂件扒拉到自己怀里,他现在有种刨坑把它埋进去的冲动:“你为什么说你是我爹啊?”
“你自己认的。”丹赋圣感觉玉獒的眼睛在发光, 那种光闪到他了, “你高兴了?”
玉獒使劲点脑袋。
“我做你爹就让你这么开心?”丹赋圣问他。
“你从来都不跟我们亲近的。”玉獒确实很开心, “我以为你把我当宠物。”
“我没那么厉害,你好歹是个教授, 我哪敢让教授做我的宠物。”丹赋圣继续揉搓玉獒的脑壳,“你现在还难受吗?”
玉獒点头。
“别死在里面了,我都认你了,别让你爹我老无所依。”丹赋圣扯着玉獒嘴角边的肉拉了拉,“听到了吗?”
“我会努力的。”
“这个放进去。”丹赋圣又拿出了一个Q版的娃娃,那娃娃的个头比玉獒还大,丹赋圣把它收进了玉獒的小挎包储物器里。
玉獒再次诧异:“这个娃娃好像……好像……”
“像你的爱人对不对?这是我照着你手机里的照片做的。”丹赋圣叹气,“你实在难过了就抱一抱娃娃,希望你有一天能心平气和地面对这个玩偶。”什么时候玉獒能直面自己过去那段感情了,他也就走出来了。
玉獒翻开包,他又把脑袋塞进去了。他与玩偶对视,对视着,对视着,眼泪掉了下来。
最后玉獒把自己的头拔了出来,他嗷地一声扑向丹赋圣:“谢谢你!!”
“汪呜呜呜!”玉獒的眼泪一下子就流了出来,“谢谢你!谢谢你!”
“哎哟我的宝贝狗儿子。”丹赋圣抚摸着玉獒的后背。
“还好你回来了哇啊啊啊!”玉獒越来越舍不得丹赋圣。
如果丹赋圣不在,那玉獒估计自己在得知真相的瞬间就会被击垮。
丹赋圣是在乎他的,而玉獒能察觉到那份在乎,所以他舍不得就这么死了,他下意识还想去求条生路。
虽然他离开之后丹赋圣给他的伤心可能不多,可总归还是有的。
只要有,玉獒就舍不得。
丹赋圣把玉獒哄好,又把小挎包给玉獒挂上,给玉獒穿上四双鞋,戴上能露出耳朵的帽子。最后又给玉獒弄了一堆七零八碎的东西,搞得玉獒像是个要去独自春游的小孩。
丹赋圣甚至给他准备了一顿饭,就放在贴了闪钻的饭盒里。
“漂亮小狗。”丹赋圣夸了一句,他开始俯身画阵法了。
最后丹赋圣把那截骨头放在阵法中间,又招呼玉獒过来站着。
在启动阵法之前,丹赋圣忍不住嘱咐:“在外万事小心啊。”
玉獒连连点头。
“没弄清楚情况的时候不要贸然行动,跟别人交流的时候留个心眼,不过也别太闷了,大大方方的。”
“我知道的!”玉獒挺起胸膛。
“诶,你对象的娃娃我给你了吗?”
“给了,在包里放着呢。”玉獒晃了晃小背包。
丹赋圣沉默片刻,随后他一拊掌:“成了!那没事了,你去吧。”
“我会想你的。”玉獒感觉到了魔气的流动。
“那就早点回来。”丹赋圣将自己的血擦在阵法上,阵法升起一缕柔光,光笼罩了玉獒。
“我一定会活着回来的!”玉獒很大声地喊,“我会努力活着的!”
“你记得你说的话!”丹赋圣已经没法看到玉獒的身影了,玉獒彻底被光给吞噬了。
在光消散之前,玉獒只留下一句:“你也好好的啊!”
“我又没有心魔,我肯定过得比你好啊。”丹赋圣轻笑出声。
一直在外等消息的晨归第一时间探头:“他去了?”
“去了,穿得严实,带的东西也多。”丹赋圣伸了个懒腰,“希望他能回来吧~”
玉獒只觉得自己被一股暖流冲散了,他下意识闭眼,可他并没有感受到痛楚。
暖流消散后,他听到了树叶被风吹动的沙沙声。
玉獒睁开眼,他身处一片树林中,而不远处有几只狼在警惕地盯着他。
玉獒抖了一下毛,他的灵力都还在,只是他感知不到自己的心魔了。
在流放地,心魔应该会以另一种形态出现,而玉獒需要战胜它。
狼群的包围圈开始缩小,玉獒压低了身体,嗓子里发出低吼声。
随后他一甩尾巴,直接冲狼群扑了过去。
雪白的狐狸陡然变大,他一口咬住了灰狼的脖颈。
他要开始战斗了!
玉獒解决完灰狼群之后环顾四周,他决定先走出小树林看看这到底是什么地方。
他背着自己的小挎包,从白天走到黑夜,最后累了就找了个山洞,顺便把里面的黑熊赶出来。
把山洞清理干净,地面铺上稻草,又铺上一层防水布,最后他把自己包里的两个娃娃掏出来,一个是他爱人的,一个是丹赋圣的。
玉獒认真地把娃娃摆好,又掏出小桌子,饭盒,筷子,刀叉。
还有丹赋圣给他准备的茶叶。
玉獒晃了晃保温瓶,里面还有丹赋圣给他盛的热水。
小白狐狸窝在山洞里,桌上点着长明灯,他吃两口饭就看看山洞外,不知道在琢磨什么。
最后他认真地把饭菜吃完了,收拾好碗筷,又在地上转了个圈。
最后他躺在两个娃娃中间,枕在自己的尾巴上。
玉獒看着自己对象的娃娃。
他再也看不到她了,她变成有老婆有孩子的中老年男性了。
玉獒呜咽一声,他用自己尾巴毛擦了擦眼泪,最后他把娃娃的手搭在了自己的身上。
兀自伤感了好一会儿,玉獒又看向丹赋圣的娃娃,他盯着这个娃娃看了很久。
忽然,玉獒开口说:“我会活着回去的。”
“我要努力活着。”玉獒把丹赋圣娃娃的手也放在自己身上,“我给你带最好的东西回去。”
他要一个未来。
他要努力奔向未来。
孤单的白狐狸缩在娃娃中间一觉到天明。
然后孤单的白狐狸认真收拾好自己的家具,背上小包袱,他出了山洞,抬头看了一眼天光。
“天气不错。”白狐狸这样说。
随后他钻进了茂密的树林,匆匆忙忙地往他的未来走去了。
这片林子真大。
但总能走到头的。
……
“师弟,你说玉獒回得来不?”丹赋圣和晨归躺在一张床上。
“得看他会遇到些什么。”晨归也不知道玉獒能不能回来,毕竟他也不知道玉獒的心魔具体是个什么情况。
“我觉着能,你没看他离开时候的样子。”丹赋圣啧了一声,不住地摇头,“特别舍不得我,看到我跟他送的东西也特感动。”
“诶,他当时看到那堆亮闪闪的东西,眼泪差点下来了。只不过他憋住了,后来他眼泪还是被我给整下来了!”丹赋圣用胳膊肘捅了晨归一下。
“真的?”晨归很意外,“我还以为他生无可恋了。”
“什么生无可恋,他只是情爱上生无可恋,但现实里不还有家人吗?”丹赋圣得意地扬起头,“诶,我是不是特别让人有亲近的欲望,他之前出了事以为自己要死了,一声“爸爸”就喊出口了。”
“师弟,你以前有没有叫我爸爸的冲动?”丹赋圣问晨归,“我知道你有自己的爹,但是有没有那么一瞬间,就一瞬间,你感受到了一种父爱?”
丹赋圣侧过头,结果他发现晨归的表情不太对。
晨归耳朵很红,眼睛微微睁大,像是被吓到了:“什,什么?!没,没有!”
丹赋圣:“……师弟你是不是想到色色的东西了?”
晨归捂住脸。
“你想的和我聊的不是一回事,对吧?”丹赋圣把晨归捂脸的手掰开,“你在惦记我的身子!”
晨归红着脸,结结巴巴道:“就,就是好久没有摸到过师兄了。”平常还好,现在他跟丹赋圣躺在同一张床上,脑子里满是欲望。
在听到丹赋圣说“叫我爸爸”的时候,晨归脑子里只剩下了“好超过,好喜欢”的想法。
晨归的表情不大,可是他的脸却越来越红,像是有人在他胸腔点了一把火。
“师弟,现在是正经时候。”丹赋圣咽了下口水,他觉得这样的师弟有种别样的色气。
“我知道,但是不妨碍对吧?”晨归觉得这没什么,“一般越是情况紧急,人的繁衍欲望就越强烈。”
“是这样吗?”丹赋圣明知故问。
晨归认真点头:“是这样的。”
“噢~”丹赋圣默默把手放在了晨归的胸膛上。
晨归和丹赋圣对视,不知为何,他俩看起来都挺正经的——虚伪至极的正经。
晨归的胸膛上下起伏,他的呼吸明确地传递到丹赋圣那边了。
丹赋圣感觉自己有些渴:“你觉得怎么样?”
“很棒。”晨归如实回答。
丹赋圣又问:“那你知道我接下来会做什么吗?”
“知道个大概,可是师兄你好像一瞬间有点兴奋过头,我觉得你会做得很过分。”
“怕不怕?”
“有点,不过更多的是期待。”
“小混蛋!”丹赋圣一个转身,压在了晨归的身上,“谁教你这么勾引人的?”
“你喜欢这样,讨好师兄你的。”晨归想了想,“不过一般人应该不会被这几句话勾引到,师兄你的癖好有点怪。”
“好师弟。”丹赋圣捧住了晨归的脸,“你真是我的好师弟啊~”
“假正经的小混蛋~”
丹赋圣亢奋了,而他亢奋的结果就是晨归被整到精神恍惚,最后连自己是谁都快忘了。
一夜过去,丹赋圣浑身清爽地迎风舒展自己的身体,而他脖颈处的吻痕却暴露在了晨练的应忘忧和清傀眼中。
清傀:?
应忘忧:“你能把你身上的光荣勋章给弄没了吗?”
“那不成!”丹赋圣捂住了自己脖颈上的吻痕,“这可是我的宝贝!”
“你准备带着这个宝贝去复活?”应忘忧很头疼。
“怎么不能?他们还管我身上有什么?”虽然这样说,但丹赋圣也知道这样不妥,他只是想尽可能地把这爱的痕迹留久一点。
很快,晨归也出来了。
晨归晃晃悠悠地走到石桌旁,他刚一坐下就像被针扎了似的站起来了。
最后晨归警惕地看了一眼应忘忧和清傀。
“你是想让我们装什么都不懂?”应忘忧脸上已经没有表情了。
清傀直接张口就问:“徒儿你是不是屁股痛唔唔唔!”
他的嘴巴被应忘忧给捂住了。
“我们什么都不懂。”应忘忧架走了清傀,而被架着的清傀只觉得自己大徒弟好爱自己,他一点反抗的意思都没有。
晨归已经僵住了,而丹赋圣凑到晨归身边,帮晨归揉了揉后腰:“师弟,咱们是先去找白愉还是先去找丹烈?”丹赋圣真的很好奇丹烈是个什么情况。
“先去找白愉吧,官方希望你还活着。”晨归说,“你活着的消息放出去了,丹烈自己就会找上来的。”
“我也这么想,师弟你真懂我!”丹赋圣笑着亲吻了晨归的嘴唇。
随后丹赋圣和晨归一起去找了白愉。
白愉撑着自己的脑袋,他感觉自己的精神已经恍惚了。
他点了一份早餐,机械地啃了两口。
随后他一抬头,就看见丹赋圣和晨归站在他面前。
丹赋圣抬起手跟他打了个招呼:“呦!白先生吃饭呐?”
白愉的手抖了一下,随后他的脸唰一下就白了。
“我完了。”白愉嘀咕,“我疯了……”
“我看到丹赋圣活生生站在我面前……”
然后他就被丹赋圣给揉了一下脑袋。
“啊!”白愉吓了一跳。
他手上的早餐掉了,丹赋圣连忙帮他接住。
随后丹赋圣的脸就被白愉摸了。
白愉摸来捏去,还摁着他的头左右晃了晃。
丹赋圣拿着白愉的早餐,无奈地叹了口气:“你在晃什么?听水声吗?我这儿可没有。”
“你真是魔主!!”白愉惊喜地喊了一声。
“我现在不当魔主了。”丹赋圣纠正他。
“我的天啊!你真是魔主!”白愉压根没听进去,他居然捧着丹赋圣的头,在丹赋圣脑袋顶上亲了个响的。
丹赋圣:?
“哈哈哈哈!你没死!”白愉搂着丹赋圣,就像在搂什么失而复得的传家宝,“哎哟!你没死!哈哈哈!没死!”
笑完之后他又哭了,哭得撕心裂肺:“你去哪儿了啊!!祖宗啊!乱了套了您知道吗?!”
“结个婚怎么还把人结没了呜呜呜。”
看来最近白愉他们官方工作人员的压力真的很大。
丹赋圣罕见地感受到了良心在痛,他干的这事儿确实对白愉他们不地道。
“我确实是死了,只不过我师弟用镇魔锁锁住了我的三魂七魄,给我重塑肉身了。”丹赋圣解释。
白愉终于缓过气来了。
丹赋圣把食物递给他:“我刚一复活就回来了。”这话他说得挺亏心的,毕竟他还在宗门那儿晃荡了好久,甚至化形坐了一趟缆车。
“您真死了?!”白愉诧异,他接过丹赋圣递过来的早餐,也开始不好意思了。
白愉觉得自己这人做得真不行,刚才情绪上头,对着丹赋圣就是一阵发泄,都没考虑到丹赋圣的情况。
这前辈面临的状况只会比他更紧急。
“我知道最近让你受了累。”丹赋圣冲着白愉微笑,“我这儿有几本高阶的功法很适合你,为表歉意……”
“不成!”白愉打断他,“绝对不成!您经历了那么危险的事,您怎么还给我送东西?”
“这种事我经历得也不算少,我这也是给你们带来了麻烦,你就收下吧。”丹赋圣拿出几片玉简,直接塞到了白愉的怀里。
“我我我,这,我……”白愉不知所措。
“你就拿着吧。”晨归默默开口,他没法跟丹赋圣一起撒谎,只能催促对方收下礼物。
“丹先生,是我们对不住您。”白愉眼含热泪,“是我们没有好好排查。”
“成了,你先吃饭吧,吃完饭回家睡一觉。”丹赋圣不能让对方说下去了,越说他越心虚,“你先好好休息吧,你一个修士都被折腾成这样了,还不知道那些普通员工什么样呢。”他真是造大孽了。
“您放心吧,普通人是正常放假的。”白愉的泪水落了下来,“只有我们这些高不成低不就的修士会被用成这样,普通人容易猝死,到时候还要算工伤,要赔偿的。”
丹赋圣:……
他拍了拍白愉的肩膀,这是一种同情,也是无声的鼓励。
“对了!我都高兴忘了!这事儿得赶快汇报上去,您不介意吧?”白愉三两口吃掉了早餐。
“不介意,哦对了,那位被误杀的人类也没有死。”丹赋圣又给了白愉一个好消息,“当时我师姐哄着小师父收了他的魂魄,如今他的身体已经被重塑了。”
“只不过重塑身体有些疼,他现在状态可能不太好。”丹赋圣这次倒是没说假话,对方毕竟不是他,没有循序渐进地体会过疼痛,一下子来这么一遭实在受不住。
重塑身体的时候这个人类修士就哭喊得格外大声,之后他睡觉晚上还会出现幻痛,这个毛病估计得调理个好几年。
人家是个极端的性格,可他再怎么说也是被自己牵扯进来的无辜人士,丹赋圣送了他一些法器。
本来这东西该犹清真人和应忘忧他们送,可他们不待见那个人类,因为那个人类辱骂了丹赋圣。
最后只能丹赋圣自己去送,他又做了一回别人眼中的大善人。
“那人也活着?!还是你们救的?!那太好了!太好了!”白愉险些被接连不断的惊喜给冲昏头了。
白愉给自己上司发了消息之后又详细地询问丹赋圣当时发生了什么。
在听说丹赋圣怀疑丹烈时,白愉的表情凝重了许多。
“我们发现了还活着的丹烈,可让他跑了,他的状况很不对劲。”白愉抿唇皱眉,“丘垌北都还没醒,他直接就跑了。”
“丘垌北还在牢里?”丹赋圣问。
“在啊,还晕着呢,清傀先生下手真重嘿。”
“我小师父说他打丹烈下手更重。”丹赋圣笑着说。
“果然是丹烈有问题?”
“肯定是丹烈有问题。”
看来又是个大麻烦。
但无论如何,丹赋圣活过来了,官方第一时间公布了丹赋圣还活着的消息,官方又给丹赋圣的说法加了第二道工。
他们直接反驳了对丹赋圣死亡的猜测,说是丹赋圣在成婚之后忽然悟道,进入了一种玄之又玄的状态,没法对外界做出反应。
而清傀误会丹赋圣身死才会不受控制。
丹赋圣还救了那位惨遭攻击的人类。
最近一切的混乱都是荒唐的,现在官方要开始严抓当时的作乱分子了。
而丹赋圣似乎又恢复了正常状态,他回来之后就继续他的中老年生活,和朋友们练练剑,偶尔逛一逛集市。
而在某一次丹赋圣和小贩互相扯皮的时候,忽然有个熟悉的声音在丹赋圣耳畔响起:“我替这位先生买下了,就按原价。”
丹赋圣和晨归扭过头,发现站在他们身边的正是丹烈。
丹赋圣与丹烈对视,他没说话,而丹烈也只是笑。
小摊的摊主左看右看,他笑呵呵地说:“老板阔气。”
丹烈想帮丹赋圣扫码,但丹赋圣用手遮住了他的摄像头。
丹烈笑容不变:“您连让我给您买单的机会都不给吗?”
丹赋圣挑眉,他扬了下头:“师弟,说。”
晨归开口:“败家子,有钱也不能这么花啊。”这是丹赋圣的原话,原本是丹赋圣用来教训晨归的。
晨归也曾看不下去丹赋圣跟人讨价还价,可他帮忙出了钱之后丹赋圣不会谢谢他,只会揪着他的耳朵问他是不是要造反。
丹烈:?
丹赋圣又问摊主:“这个原价246对不对?”
摊主面色不太好看:“我看你衣服穿得也不差,怎么买个把件就这么小气?我这个是纯手工的。”
丹赋圣打断摊主的输出,他对丹烈道:“246,扫码扫给我。”
丹烈:??
他以为丹赋圣是在开玩笑,可丹赋圣已经点开手机的收款码了。
丹烈把钱转给了丹赋圣,丹赋圣拿到之后又开始跟摊主杀价。
最后他出了26块钱,把小葫芦手把件收入囊中。
丹烈在一旁围观了全程,而丹赋圣买完之后相当不客气地要求丹烈请自己吃一顿饭。
丹烈看起来很诧异。
“怎么?不可以?”丹赋圣问他。
“不,我很乐意。”丹烈带着丹赋圣去最高档的餐厅,然后他又被丹赋圣拉去了一家偏远的农家乐。
丹赋圣完全没问他为什么会出现,目的是什么。
而丹烈全程面带微笑,他确实很高兴。
晨归感觉丹烈离丹赋圣越来越近,越来越近,终于,丹烈小心翼翼地抱住了丹赋圣。
这群小辈在面对长辈的时候都这么没分寸的吗?
晨归有些不爽。
丹烈搂着丹赋圣,他的头放在丹赋圣的肩膀上:“谢谢你还活着。”
丹赋圣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
“陛下……”丹烈居然还特么蹭了蹭脑壳。
“授受不亲啊,我是已婚人士。”丹赋圣伸手把丹烈的脑袋推开。
他不知道面前的这个丹烈到底是个什么东西,但他手在摸到对方脸的瞬间,摸到了一手的泪水。
他居然还哭了?!
“您可以不要对我那么冷漠吗?”丹烈好不容易才接触到了丹赋圣,他不想被推开。
“你真是丹烈?”这个丹烈的性格好怪。
“我当然是,您不愿意和我接触是因为他吗?”丹烈忽然指向晨归。
丹赋圣睁大双眼:“你拿的什么剧本?!”
晨归微微眯起眼睛:“哦?”事情变得有趣起来了。
这人想跟他抢师兄?很好,他终于可以毫无顾忌地下死手了。
第117章 活与死
丹赋圣都感受到了晨归的杀气,
“你这说话可就没分寸了啊。”丹赋圣推开丹烈。
“我是认真的,我虽不通情爱, 可如果情爱能留您在我身边,我愿意迈出这一步!”丹烈直接说出了他的目的。
晨归的剑已经握在手上了。
“我不愿意啊!”丹赋圣只觉得脑壳疼,“你没开情窍,我可是开了的!而且我心有所属了!”丹赋圣不明白现在这个丹烈是个什么玩意儿,他好像继承了丹烈的一部分情感,可他和丹烈的做事方法完全不同。
“而且你觉得你能拆散我俩?我告诉你,如果不是我横在你俩之间,现在你就是一具尸体了你知道吗?”丹赋圣把晨归拉到身边, “他一剑能劈你两个,你不怕啊?”
“我不怕, 我知道您已经看出了我的变化, 我就是丹烈, 但我也不是。”丹烈完全抛去了过去的苦大仇深,“老实说, 我不相信你舍得杀这样的我。”
“你什么意思?!我可是魔主!”丹赋圣抓住了丹烈的衣领。
“那您杀一个试试看?”丹烈仰头, 露出自己的脖子。
丹赋圣一个手刀就砍上去了:“你再调戏我, 我就报警抓你!”
“你说什么?”丹烈捂着自己被砍疼的脖颈。
“报警抓你!骚扰老头!”丹赋圣挤进晨归怀里, “我这么大年纪, 还要被骚扰,这个社会到底怎么了?”
“陛下,我跟你说点正经的。”丹烈拉了个凳子坐下, “你一直没死, 对吗?”
“我真死了。”丹赋圣也坐下了, 他还没吃饭菜呢。
“耀灵真人。”丹烈笑着看向晨归。
晨归冷着脸不搭理他。
丹烈换了个称呼:“魔后?”
晨归虎躯一震,他用传音询问丹赋圣:【他是什么情况?!】
【我也不知道啊!】丹赋圣也没见过这样的。
【他这样混不吝的性格还挺像你的。】晨归莫名有些畏惧了, 这真是个强劲的对手。
【他不像我,还有,别把他当对手。】丹赋圣有些不爽,【搞得好像我有出轨的可能似的,你这是怀疑我的人格。】
【我没有这么想,你肯定不会做什么,但丹烈这小子是个坏种!】
【你想跟他争什么啊?你俩都不在一个赛道。】丹赋圣只觉得脑壳痛。
晨归默默坐在丹赋圣身边。
丹赋圣又问:【你平等地厌恶所有和我亲近的下属对吧?】
【嗯。】晨归承认了,【他们真的很碍眼,很想对他们动手。】
【但我需要一个合适的理由。】
很好,他的师弟是早就想要丹烈的命了,只要丹烈给个理由,他这把剑也就能送进丹烈的脑袋里了。
丹烈坐在丹赋圣的对面,脸上带着笑容。
丹赋圣和晨归并排坐着。
晨归继续:【可他现在叫我魔后。】
得了,剩下的也没必要问了。
农家乐的大姐端来了一盆红枣炖鸡。
“诶,谢谢啊。”丹赋圣连连朝着对方道谢。
“谢谢。”晨归跟着说一声。
“魔主和魔后的感情很好啊~”丹烈坐在对面揶揄他们。
晨归的剑已经收回去了。
“我早就不做魔主了,别这么叫我。”丹赋圣实在搞不明白丹烈这打的什么主意,“你什么意思啊?”
“怎么了?这菜您不喜欢?”
“我是问你有什么打算,你真就这么撞我枪口上了?”丹赋圣不明白。
“您是个很厉害的修士,我觉得我的所作所为没必要瞒着您。”丹烈把脑袋垫在自己的手背上,“毕竟陛下您也曾为了魔族而背叛自己的师门不是吗?”
丹赋圣摆手:“别跟我戴高帽,我没那么厉害。”
“您是大善之人啊。”丹烈说。
“我看你是脑袋有了毛病了。”丹赋圣嗤了一声。
“所以我觉得您能理解我。”
“理解什么?灾道?”丹赋圣笑了一声,“你别想了,你以为你是天道,你凭什么做那个灾星?”
丹烈:“这世上的恶人难不成都是天道?”
“恶人是修行人吗?”丹赋圣给自己舀了一勺汤。
“可以是啊,您不就是当年人类口中的恶人?”丹烈的逻辑是相当自洽的。
晨归皱眉:“你觉得你现在做的和师兄过去做的是一样的事?”
“魔后您当年也对着我们魔主喊打喊杀的,您忘啦?”丹烈不认为晨归有权利对他说教。
“我不知道你到底是什么情况,但丹烈,你这是在找死!”丹赋圣感觉丹烈更疯了,只是比过去隐晦而已。
“陛下,您是个英雄,是个大好人。”丹烈再次夸赞了丹赋圣。
丹赋圣很不适应:“你别捧我,你到底什么意思?”
“可善人办的不一定是善事。”丹烈叹息,“如今的世界,没有国家之分,各个种族开始融合。”
丹赋圣给晨归夹了一筷子菜,反正他是不愿意委屈自己的。
丹烈早就习惯了丹赋圣的作风,他继续道:“您说得对,曾经魔族压在人类头上,后来人类又压在魔族头上。”
“可如今这个世道,谁是那个‘魔族’呢?”丹烈询问丹赋圣。
“现在已经不需要身份上的‘魔族’了。”丹赋圣说。
“需要。”丹烈摇了摇头,“乱世很苦,可远没有所谓的‘和平’可怕。”
“您知道大部分门派传承不下去了吗?因为如今这世上的人已经没有了那样坚毅的心性。”丹烈轻轻叩了下桌面,“我知道,您想让魔族过得好,您也在乎人类,您想让两方和平共处。”
“可他们真正和平了,他们也就该死了。”
“这世上的希世之才越来越少了,陛下,您在无菌环境里养不出免疫力强悍的孩子啊。”丹烈深吸一口气,“您做了一件大好事,可这样的好事是会害了他们的。”
“人啊,就是这么个东西,贱骨头。”丹烈点了点脑袋,“您不给他们一个契机,他们就永远都不会转变。”
“不摔几跤,人怎么会知道该怎么站起来呢?”
丹赋圣缓缓后仰:“你的意思我明白了,按照你的意思,间接促成现在这个状况的我也可以算是真魔主了。”
“可我如果真把他们养在了温室里,那一年到头哪来那么多自杀的?”丹赋圣给自己倒了一杯酒,“人生在世上,还想免了劫难?”
“你心思怎么就那么窄呢?除了最根本的冲突,这人世上的苦多了去了,生老病死,用得着你再去捅刀?”
“难不成你觉得他们不够苦?只怕是你的眼睛睁得还不够大吧。”丹赋圣再次摆摆手,“闲得没事多去医院和精神病院转一转,自己给自己洗洗脑哈。”
“苦的确是够的,可他们太容易死了。”丹烈依旧摇头,“接受不了现实自杀的、疯了的,您看得起那群人?”
“诶!别拿我说事,我凭什么看不起人家?我有什么资格啊?”丹赋圣还在努力吃饭。
“他们对‘活’的欲望不强烈,他们是温室的小苗,他们的命扎根得没有野草那么深。”丹烈坚持道,“现在这不叫和平,这叫病态,他们都被养出毛病来了。”
“他们扎根得不够深,也没法向上长得高。他们已经没有了最重要的精气神。安稳的生活让他们忘记了最根本的东西——活着。”丹烈说,“他们对生的欲望降到最低,他们不爱惜自己!”
“陛下,我只是想唤醒他们对活着的本能!”
“让他们早睡早起,不要玩手机?”
第118章 分化
丹赋圣完全不认同丹烈, 但这也不妨碍他让自己吃饱吃好。
丹烈也没强求,他反而一直在问丹赋圣还要不要加点菜, 多吃点。
丹赋圣拒绝之后丹烈又转而询问晨归:“魔后还有想吃的吗?”
晨归摇头,他不想跟丹烈待在同一环境下了,他觉得丹烈现在怪得很。而丹赋圣吃饱喝足之后果断跟白愉交代了这件事,让白愉他们过来抓人。
“陛下你好冷酷。”丹烈委屈巴巴地皱起眉。
“结账了吗?”丹赋圣问他。
“结了。”丹烈说完这一句之后便原地消失。
丹烈压根不是本人来见丹赋圣的,如今这个是丹烈的血傀。
“师兄,他有大问题。”晨归皱眉。
“我知道。”丹赋圣擦了擦嘴,“可他没法回头了。”
“为什么?他觉得你不会放过他?”
“因为丹烈的过往都被他自己给杀干净了。”丹赋圣摸了摸自己的下巴,“现在这个丹烈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呢?”
丹烈真觉得他能说服自己?如果如今这个丹烈真的拥有全部的记忆, 他就应该知道丹赋圣是很难被劝动的。
他这个年纪的修士,不可能因为别人的一两句话被说动, 更不可能因为一点蝇头小利而改变自己。
“嗯?千庾门附近的那家惠民超市下午有人魔大友好的活动。”晨归看了一眼手机, 这消息是千庾门的门人发给他的, 大家都知道丹赋圣爱参与一些能领米面粮油的小活动,“排名前十的能领一袋米, 前三多领一桶油, 第一名还有电饭煲。”
“改变行程!咱们下午去比赛。”丹赋圣拍了下桌子, “比什么赛?”
“就是表演, 跳舞、唱歌、诗朗诵都行。”
“去!我活了两千多年, 拿下那些人还不是轻轻松松?”丹赋圣说完这句之后又绕回原来的话题,“我是很难被改变的,我更不可能跟如今这群小辈去争些什么。”
晨归:“啊?”所以之前是他的幻听吗?
“所以我怀疑, 他过来找我很有可能只是他想见我。”丹赋圣总觉得丹烈看他的眼神很奇怪, 如果不是当初丹赋圣坚定地推开丹烈, 估计丹烈会一直贴在他身上。
“可他对你没有爱欲。”晨归说,“不然他应该会针对我。”
“我什么时候说是爱欲?我是觉得他看我的样子有点像狗儿。”丹赋圣说。
晨归也反应过来了:“确实。”
“你知道?”
“你刚回来的时候, 玉獒趴在你床边睡觉,他时不时还要抬头看你一眼,当时玉獒的眼神和他确实很像。”像是在求助,也有依恋。
“那时候?”丹赋圣看向晨归,“那时候你是怎么想的?”
“我有点看玉獒不爽。”晨归诚恳道,“我觉得他是个成年人了,不应该再做出这种不合时宜的亲密行为。”
“不过后来我发现可能是我有问题。”晨归其实不太清楚自己具体是什么时候喜欢上丹赋圣的。
在脑海里下意识把丹赋圣幻想成双修功法的另一半?
不,他当时既然能被影响,那只能说明这种情感其实已经在他胸口蛰伏很久了。
最初晨归看玉獒不顺眼就是因为他内里急切地想和玉獒做出区分,可他也不明白为什么,他很混沌,最后表现出来的结果就是晨归平等地厌恶丹赋圣身边的每一个人。
“所以丹烈是需要一个爹?”晨归做下了总结。
“不确定,不过我没兴趣养这么多孩子。”玉獒是可爱的,可丹烈的花花肠子可就太多了。
丹赋圣和晨归凑在一起商量,而白愉他们的车也来得很快。
丹烈已经跑了,他们只能跟丹赋圣了解情况。
而在听到丹烈的念头之后,白愉陷入了沉思:“他是觉得这个世界需要有一个群体成为‘魔族’?”
“对,血缘也好,某些方面有特色也好。”丹赋圣双手环胸,“只要他们被圈定成同类,而这一帮同类需要被排斥,被打压,最后他们触底反弹,带来一场彻头彻尾的混乱。”
“这种事儿不是挺多的?”白愉随口道,“往大了说,各个区域都对彼此有一定的刻板形象,魔族和人类更不必说。”
“往小了看,上二年级的小孩还看不上幼儿园的小学生呢。”白愉觉得这种事每时每刻都在发生。
“是啊,但他觉得这些问题都太小了,他需要这世上一半的人都成为新的‘魔族’。”丹赋圣觉得这事儿其实也挺难办的,“我都不明白他要怎么才能成事,不过我不能放任他乱搞。”
“您有办法阻止他?”白愉语速都变快了。
“阻止谈不上,牵制他的心神罢了。”丹赋圣说,“他这次来看我,很有可能就是因为他想我了。”
白愉下意识看向了晨归。
很好,晨归看起来没有生气。
“但有个比较可悲的事实就是,对上一辈的感情往往没有对同辈和下一代那么热烈。”丹赋圣对丹烈来说也许是个类似父亲的角色,可这也说明了丹赋圣牵制丹烈还不太够格。
哦,原来是这种感情啊。
白愉松了一口气。
“我需要一个更重要的人。”丹赋圣又说。
“可他哪还有什么重要的人?”白愉不解,“您不也说了吗?他所在乎的人都被他自己给处理掉了。”
“不见得,我晚上得去见个人,说不定有惊喜。”
“晚上?下午不行吗?”这事儿很着急啊!
“下午?下午我要去比赛拿奖。”丹赋圣还得去领电饭煲。
白愉:“……有什么奖,您告诉我,我打报告,我们送您成不成?”
“这不行,我怎么能占官方的便宜?那都是民众的钱啊。”丹赋圣摆摆手,“我要自己光明正大地把礼物赢进自己的口袋。”
白愉:……
之后白愉给上司汇报,上司问他情况紧急到哪种程度了。
“说不好。”白愉也不确定,“可能是要命的大事,但也可能没有惠民超市的活动重要。”
“没有惠民超市的活动重要?”上司以为自己听错了,“什么活动?”
“领大米和电饭煲。”
“大米和电饭煲?”
“大米和电饭煲。”
“哦,还有油。”
领导沉默了好半天,最后在白愉呆滞的目光中,他哇了一声:“是油诶!”
白愉麻木点头:“是油呢。”
办公室再次陷入沉默。
另一边,丹赋圣凭借自己超高的才艺拔得头筹,他小心翼翼地把奖品放进自己的储物器,随后就开始联系李通。
李通最近没啥事干,丹烈也不找他了,明葶忙着跟丹烈周旋,也没时间搭理他。
“我说陛下啊。”李通喝了一口酒,“您找我就找我,能不能别把我抓进您的结界里,吓死人了。”
“我怕你跑了。”丹赋圣自己喝的是枸杞茶。
“您这里叫我来是想让我诱惑丹烈?不好意思,我可能做不到。”李通努力过了,“那老小子只是在跟我演戏,而且我对他也没有那种欲望,他一摸我,我就起鸡皮疙瘩。”
丹赋圣点头:“理解,特别理解。我这次找你也不是为了让你牺牲色相。”
“那您是为了什么?”
丹赋圣捅了一下身边的晨归,晨归直接开口:“把丹琼雅交出来。”
“嘶!师弟,我们不是来绑架的!”丹赋圣压低了声音。
“我知道。”
“你的语气太强硬了!”
晨归微微皱眉,随后他温柔道:“请你把丹琼雅交出来。”
“哈,好笑了。”李通放下酒杯,“那孩子已经死了,我能交个什么出来?”
“当年琼雅不该是死路,你知道琼雅是信任丹烈的,但你不信任丹烈,你会任由自己养大的小孩就这么不明不白地死了?”丹赋圣一直都怀疑丹琼雅还在李通身边。
李通耸肩:“我知道丹烈会杀我,可我怎么知道丹烈会对丹琼雅下死手?”
“你知道,你防备着丹烈。”丹赋圣说,“所以你给丹琼雅留了后路。”他说得很肯定,“你在乎那个孩子。”
“哈,陛……啊!你做什么?!”李通本想就赖在丹赋圣的结界里,看谁耗得过谁,可丹赋圣直接把他捆了起来。
“我知道你是什么意思,我可以自己去找那个孩子。”丹赋圣伸手叉腰,“不过我对你们李家的傀儡很感兴趣,我想把你拆开研究研究。”
李通想要挣扎,可他挣脱不了丹赋圣的桎梏。
“等我研究完了,我就告诉丹烈你的真实身份,他现在的状态很奇怪。他甚至想通过更亲密的关系来捆绑我。”丹赋圣摸了摸李通的头,他把李通的鸡皮疙瘩都摸出来了,“我觉得你对他也挺重要的,他估计也能用这种方式捆绑你。”
李通僵住。
丹赋圣微笑:“等着被丹烈追求吧。”
三十分钟后,丹赋圣和晨归坐在某个公寓的沙发上。
“你是魔主?”一个小胖妞坐在丹赋圣身边,她手里还拿着一盒烤土豆。
丹赋圣笑着应了一声是,随后他看向李通。
“生路确实是有,不过琼雅得重新修。”李通解释,“她的修为会涨得很快,只不过如今她有一关难过。”
“琼雅回到了她的幼年期,虽然记忆没了,可体型还是那么个体型。”李通说,“一米一五的个子,一百一十斤。”
“我现在一百零三了!”丹琼雅反驳。
“这个坎好过啊。”只是体重有些不健康而已,这比心理有毛病好多了。
“我可以暂时把她托付给您,不过您得答应我照顾好她。”李通叹息,“也不能使劲喂这孩子,她脑子挺灵的,只要学会克制食欲,就能入道了。”
“你不管我了?”丹琼雅看上去也没多伤心,她莫名觉得丹赋圣还挺亲切的。
“我没扔下你!”李通生怕给这孩子弄出什么心理疾病,“魔主是你爷爷,他也很久没见你了。”
“爷爷?!魔主是我爷爷?!”丹琼雅一边惊叹一边上手摸了丹赋圣两把。
丹赋圣:……
“嗯,她还是这个样子。”晨归记得幼年的丹琼雅被俘虏后,也是一脸惊叹地摸了摸犹清真人和晨归。
很快,丹琼雅的手又搭在晨归胳膊上了,她感叹:“耀灵真人诶。”
丹赋圣他们很轻易就把这孩子给带走了。
李通还是舍不得的,他把丹琼雅送到了小区门口。
丹赋圣抱着丹琼雅,而丹琼雅一手搂着丹赋圣的脖子,一手拿着大号棒棒糖。
“别想我啊。”李通轻轻拍了拍丹琼雅的胳膊。
丹琼雅:“嗯,知道了,爸爸你走吧。”
“自己一个人睡觉不要怕啊。”李通还是不放心。
丹琼雅:“不怕,你回去吧。”
“舍不得爸爸就给爸爸发短信。”李通又摸了摸丹琼雅的头。
丹琼雅:“嗯嗯,我知道了,你走吧。”
“不要害怕魔主陛下,他很在乎你。”
丹琼雅:“行,行,好,你走吧。”
李通朝着丹赋圣无奈地笑了笑:“这孩子很懂事,她喜欢在我面前假装坚强。”
晨归开口想说话,可他的嘴很快就被丹赋圣捂上了。
丹赋圣跟李通寒暄了两句,随后抱着丹琼雅走了。
晨归询问:“他是真没发现丹琼雅一点都不惦记他吗?”
“做家长是这样的。”丹赋圣低头跟丹琼雅对视,这孩子他也很熟悉,“你真不惦记你爸爸?”
“我惦记他做什么?我又不是回不去了。”丹琼雅嗦溜棒棒糖,“你长得真好看。”
“谢谢。”
“我喜欢长得好看的人,你一点都不像爷爷,你像哥哥。”丹琼雅继续夸,“我都没想到魔主能是我的爷爷,我以前都是在电视机看到你。”
丹琼雅眼睛睁得溜圆:“耀灵真人也是,耀灵真人也很好看。”
丹赋圣摸了摸这孩子的头。
“漂亮哥哥,你有没有闻到什么很香的味道?”丹琼雅眼中仿佛有光。
丹赋圣脚步一顿,他扭头看了眼旁边卖小吃的路边摊。
丹琼雅揪着丹赋圣的衣服晃了晃:“漂亮哥哥。”
“我是古板的爷爷。”丹赋圣纠正了她的称呼,“没闻到。”
丹琼雅的表情有了些细微的变化。
以丹赋圣对这孩子的了解,现在丹琼雅估计把他划分到“难搞的大人”那一批了。
“好孩子,你喜欢漂亮的大人?”丹赋圣问她。
“嗯哼。”
“那你想不想变成我这样?你长大之后也很漂亮哦。”
“没必要,我只想看看漂亮的人。”丹琼雅叹息,“我又不能天天拿着镜子照我自己,这世上有爱漂亮的人给我饱眼福就成了。”
丹赋圣又劝:“只要你现在放下对食物的执念,你的修行就能一日千里,你是有功德的。”
“我觉得没必要啊,我活这一辈子就成了。我死了我爸还能给我送终,我一辈子都有爸爸,多好。”丹琼雅看得很开。
“可你如果放下执念,你能吃的东西就更多了。”
“可我吃得不开心,还是不好。”丹琼雅认真思索了片刻,“不过你说得也有道理,我觉得我可以考虑考虑。”
“谢谢你肯考虑。”
“不谢。”丹琼雅还挺有礼貌的。
丹赋圣把丹琼雅带去了他在千庾门的住所,丹琼雅睡得特别快,一点都没有不适应。
李通不断给丹赋圣发消息询问丹琼雅有没有哭。
丹赋圣给李通拍了张照片,丹琼雅四仰八叉地躺在床上,搂着布娃娃,睡得香甜。
【她把我菜地里的樱桃萝卜扯出来吃了三个,还生啃了俩胡萝卜,这孩子不挑食。】
李通那边安静片刻,随后他发过来一句:【琼雅真的一点都没想我吗?】
【恕我直言,我感觉她快把你忘了。】
李通没有回应了,丹赋圣猜测他应该是被伤到心了。
“你觉得丹烈会被丹琼雅牵制住?”晨归问丹赋圣。
“如果他有丹烈全部的记忆的话。”丹赋圣点头,“丹烈很喜欢这孩子,只不过他被人族和魔族给禁锢住了,琼雅是个混血,他觉得自己不该爱这个孩子。”
“等着吧,他会自己找过来的。”
丹赋圣猜得没错,丹烈确实很快就找过来了。
第二天清早,丹赋圣就感受到了不同寻常的灵力波动。
在丹琼雅的房间里!
丹赋圣和晨归赶过去,随后见到的一幕让丹赋圣血压飙升。
丹烈拎着一大袋零食,正在给丹琼雅投喂。
“小王八蛋!”丹赋圣跑上去,一脚踢在了丹烈的屁股上,“这孩子就是被你喂成这样的!你还喂!你嫌这孩子活得太长了对不对?”
当年如果不是丹烈认为丹琼雅的体格太弱,过度投喂,这孩子怎么会变成现在这样?!
丹烈站起身,他拍了拍自己的屁股,笑得尴尬:“陛下,我这儿有塑体丹。”
“不成!塑体丹谁不会用?现在重要的是这孩子得踏上修行路,这事儿就只能由她自己解决!”丹赋圣抓过丹烈的衣领,他注意到丹烈脸上有水痕,“呦?刚哭过了?”
“这个奇怪的叔叔刚才一边喂我一边哭。”丹琼雅在啃烤肠,“他盯着我一会儿哭一会儿笑的。”
“因为他杀过……”丹赋圣话还没说完就被丹烈捂住了嘴。
丹赋圣嘲讽似的看着丹烈,丹烈微微皱起眉:“陛下,求求您。”
丹赋圣点了一下头,而丹烈真就这么放开了丹赋圣:“我知道这样不好,但我太久没见到这孩子了,就这一回好吗?”
“叔叔,你叫什么?”丹琼雅觉得丹烈是个好人。
“丹烈,烈日的烈。”丹烈自我介绍。
“嗯?你姓丹?”丹琼雅很诧异。
“是啊,他是跟我姓的,你也是跟我姓的。”丹赋圣解释说,“你重生之前是被这个叔叔养大的。”
“噢~那他算我爸爸对吧?我就说嘛,我爸爸肯定是妈妈,他长得就不像爸爸。”丹琼雅接受度还挺高。
“什么妈妈?”丹烈皱眉。
“没什么。”丹赋圣捂住了丹琼雅的嘴,“我已经跟白愉报告过了,你快滚蛋。”
“我之后还能过来吗?”丹烈其实想跟丹琼雅多说几句话,他想多陪陪这孩子。
“不行,你自己知道你做过什么,我不信任你,以后我会在这附近布满结界。”丹赋圣见丹烈的情绪低落下去,他再次开口,“你拿着这么一堆零食惯着这孩子,你舍得让她以后也被卷进你制造出来的混乱?”
丹烈愣了一下,随后他立刻反驳:“琼雅是不同的,她不需要参与混乱!”
“哦?就不怕温室的花朵经不起大风大浪?”丹赋圣嗤了一声,“不过你说得对,这孩子不一样,她的心性很稳固,而且她的情况特殊,哪怕现在乱起来了,她也能脱颖而出。”
丹琼雅都懵了,她有这么厉害?
不知不觉间,她挺起了胸膛,忽然觉得自己豪情万丈。
“但是要达到你所说的‘闯出来’这个条件,是要经历人间至苦的。”丹赋圣知道丹烈懂。
丹烈明白,丹琼雅却不明白。
她心性再怎么稳固也还是个孩子,在她的印象里,那就是电视剧里的英雄成长史。
她还只会以旁观者的视角去看一段故事,她能看到的是一段段的夸赞,而非蕴藏其中的痛苦。
“我会很厉害!别人会像崇拜你一样的崇拜我?”丹琼雅问丹赋圣。
“是的,他们会像崇拜我一样去崇拜你。”丹赋圣笑着点头。
“那我觉得我可以!”丹琼雅此刻只觉得豪情万丈。
“你看,这孩子觉得她可以。”丹赋圣面带笑意,望着丹烈,“你要配合她吗?”
丹烈默不作声地往后退了一步。
他们都听到了官方赶到的声音,丹烈深深看了丹琼雅一眼,随后消失在原地。
丹琼雅满脸不解。
丹赋圣蹲下身:“你觉得你什么都能做到?”
丹琼雅点点头。
“那如果你成为英雄的代价是李通会死呢?”丹赋圣问她。
“那不成!”丹琼雅急了,“我爸不能死!”
“既然不想要你爸死,就别惦记这些了。”丹赋圣摸了摸丹琼雅的头,他知道丹琼雅现在无法想象那些痛苦,丹赋圣也没法用语言让丹琼雅彻底理解那种痛苦,他只能用丹琼雅现在最在乎的人去具体化那种代价。
“刚才那个叔叔想杀我爸?”丹琼雅想把手里的零食扔掉了。
“他现在大概是不会这么做的。”丹赋圣把丹琼雅抱起来,在丹琼雅诧异的目光中,丹赋圣把她交给了晨归,“师弟,我不没收这孩子的零食,不过也就这一回。”
晨归接过丹琼雅:“师兄你想让我带她?”
“可以吗?”丹赋圣觉得丹琼雅是时候修炼入道了。
“没问题。”晨归点头。
“诶等等!等等!二爷爷!”丹琼雅总觉得不太对劲,“二爷爷你是个温柔的人吧?”
“我师兄一直夸我温柔。”晨归认为自己是温柔的。
丹赋圣也认同了这种说法:“我师弟特别喜欢惯着我,我都两千多了,他还把我当小孩。”
丹琼雅放了心:“那二爷爷!我一定认真学。”
晨归面无表情地摸了摸丹琼雅的头。
这就是传说中的面冷心热吧,丹琼雅想,连两千多岁的丹赋圣都那么惯着……看来自己得自律一点才行,不然这位爷爷心太软,容易把孩子带坏。
等丹琼雅开始围着山脚跑步时,她恍惚了。
温柔?
“你速度太慢了,还可以更快一点。”晨归在她身边跟着她跑。
“二爷爷!你就不怕我跑出什么毛病来吗?”丹琼雅不可置信地望向晨归。
“我监视着你的身体状况,我知道你的极限在哪。”晨归不为所动。
丹琼雅干脆停了下来:“我不跑了!”
“那我抓点妖兽过来追你。”晨归提出了解决问题的方法。
丹琼雅不可置信。
很快,晨归的血傀不知道从哪儿跑过来了,血傀拎着一堆小袋子,那里面都是各地的小吃。
“你想大棒甜枣一起上?”丹琼雅有些悲愤,“我不会为了这些食物向你认输的!”
“你误会了。”晨归为自己辩解,“我没有那种意思。”
丹琼雅瞪着晨归。
晨归的血傀抬了抬手里的食物:“这些不是给你的,这些是给师兄的。”
丹琼雅:??
“我是小孩啊。”丹琼雅指向自己。
“看得出来。”晨归点头。
“所以这些是给我爷爷的?”丹琼雅再次询问。
“是的。”晨归继续点头,“还有,你该跑步了,需要我抓妖兽来追你吗?”
丹琼雅眼泪流下来了:“不用!”
她继续跑步。
最后丹琼雅大汗淋漓,晨归让千庾门的女门人带丹琼雅洗个澡。
洗完之后丹琼雅就瘫房里了。
“怎么?累了?”丹赋圣进来看了一眼。
“二爷爷是魔鬼!魔鬼!!”丹琼雅手都抬不起来了。
“我才是魔主。”丹赋圣坐在丹琼雅床边,“诶,你知道吗?现在李通的情况很危急。”
丹琼雅抬起头:“什么意思?”
“你爸爸和你都已经死过一回了,你忘了,你爸爸还记得。”丹赋圣解释,“修行路是很难的,当然了,如果你只做个普通人,你大概看不到他那种难。”
丹琼雅坐了起来。
“如果你自己无所谓的话,要不要努力帮帮你爸爸?”丹赋圣继续问她。
“他从来没跟我说过这些。”
“他跟你说这些干什么?”丹赋圣嗤了一声,“你没看到他那德行?他被搞怕了,他也吓到了。”
“谁敢吓他?!”丹琼雅一下子就来了精神。
“吓他的人多了去了,可那些都跟你没关系啊。”丹赋圣叹气。
“那不成!”丹琼雅起身,“不能让人欺负他!”
“诶,这就对了。”丹赋圣把丹琼雅拽回去,她今天不能再运动了,不然身体受不住,“那你愿意为了你爹努力不?”
丹琼雅点头。
丹赋圣放心了:“那明天接着跟你二爷爷运动去。”
“成!”丹琼雅燃起了斗志。
丹赋圣起身,就在他准备开门时,丹琼雅忽然说了一句:“二爷爷一点都不可爱。”
“你这孩子怎么说胡话呢?”丹赋圣冲着丹琼雅挥了挥手。
丹琼雅重新躺了回去:“那样叫可爱吗?”
她琢磨不通,只觉得这个世界真的好复杂。
晨归在房间里等丹赋圣。
丹赋圣回来之后先给了晨归一个拥抱:“我可爱的师弟哦~”
“师兄,丹烈可能是想从师姐那儿下手。”晨归也抱住了丹赋圣。
丹赋圣愣住了:“你说什么?”
“之前师姐讨债的方式被泄露出去了,弄得大家群情激奋,他们觉得自己不该还前世欠下的债。”晨归说,“可最近有很多人私信我,问我怎么联系师姐。”
“他们想问自己有没有欠债,他们想拥有一个完美人生。”
丹赋圣都快忘了自己师弟是个网红。
“他们知道了还债的前提是可以许愿。”晨归说,“而收债只是在他们苍老之后无痛杀死他们,现在心动的人很多,多到不正常。”
“现在这成了一件好事。师兄你觉得真有人获得所谓的好东西之后,他们会不会被排挤?”晨归说,“凭什么上一世做了坏事的人这一世却能活得滋润。”
“如果他们不是拿到好处的这一部分,师兄你觉得他们会怎么做?”想要分化一群人并不困难,外形,学识,都可以拿来用。
不公平的收获当然更能。
他们不认为八十岁无痛被收割是什么坏事,总比辛苦一辈子什么都没得到强。
丹赋圣沉默了一会儿:“这个收割业债的事得停一停了。”
“问问师姐,看师姐怎么想。”
晨归给应忘忧发去了消息。
应忘忧没有坚持讨业债的行为:【对外就说我闭关了,说我有心魔了。】
晨归和丹赋圣松了一口气。
晨归一个一个地去回应。
可很快他就得到了回信。
【闭关了?可是我已经拿到钱了啊。】
晨归呼吸一滞,他连忙把信息给丹赋圣看。
丹赋圣也懵了:“不,不可能!师姐都还没来得及开展这个计划。”
“不是师姐,可他们以为是。”
第119章 代价
丹赋圣二话没说就把晨归遇到的情况报告给官方了。
“我先说好, 这个计划我们师姐完全没有开始。她最近忙得很,在照顾我们师父, 而且他们龙族哪怕不修炼也活得长,他们对时间流逝没那么敏感,她也不急。”丹赋圣拍了拍白愉的桌子,“这个不可能是我们师姐!”
“我知道,哎呀,我明白。”白愉也很头疼,“这个人我们查过了,丹先生你看。”他拿出手机, 递出两张照片给丹赋圣看。
第一张照片是个普通的男性,个子不高, 脸有点偏圆, 身材却是瘦削的。
第二张照片里的男人头身比优越, 看起来个子上一米九了,他还搂着一个很奇怪的女人。
那个女人很漂亮, 但她的漂亮有种不存于世的感觉。
倒不是说她脱俗, 相反, 这个人太俗了。
她的身材是非常夸张的S形, 腰细得可怕。上半身穿着紫色的低胸衬衫, 下身是粉红色的包臀裙。
袜子是带蕾丝边的白丝袜,脚下蹬着一双透明高跟鞋。
厚唇上涂着粉色的口红,面部其他地方根本没有化妆。
“这是个傀儡。”丹赋圣肯定道。
白愉拍了一下巴掌:“厉害啊, 一张照片就能看出来。”
“啥就叫厉害, 这玩意儿的身材压根不是人类能有的!祂那个腰看起来都快断了!”丹赋圣只觉得脑壳疼, “这是他许愿的爱人?”
“是啊,现在他们那一片的人都知道他许愿了, 我们都不需要费心去找。”白愉撑着自己的脑壳,“他现在一天到晚搂着这个傀儡上街溜达,现在这个天气了,硬要穿个短袖,把他那一身腱子肉露出来。”
丹赋圣脑壳更疼了。
“我们有个专员出任务的时候还被他搭讪过,这人现在可太自信了。”白愉也很为难,“我们说要把他身上的东西收回来……结果……”
丹赋圣看向他。
“他现在躲在家里不出来了,还报警说我们骚扰他。”白愉按压自己的太阳穴,“他家里有个八十多岁的爷爷,他让他爷爷坐在轮椅上,推老人家过去抵门,他说我们如果乱推门伤到了他爷爷,他就要告我们故意伤害。”
“这是个什么东西?!”丹赋圣拍了下桌子。
“我可以去收。”晨归默默举起手,“我不需要推门。”
“不推门对我们来说也不困难,但是他那个疯样子……我们怕我们真收了,他会把气撒在家人身上。”白愉也很愁,“他能推自己爷爷去堵门,他什么做不出来啊?”
“把他和他爷爷分开。”晨归继续说,“把他爷爷安置去别人家。”
“老人家不愿意嘛!”白愉想喝一口茶,可递到嘴边却喝不下去了,“人家老人八十多了,就这么一个孙子,性格还不靠谱,他放心不下。”
“八十多岁的人了,身体又不好,强制让他走,他要是一急,在我们手上走了怎么办?”白愉叹气。
晨归把举起的手放下去了。
“这个事是彻底传开了,他的转变太大,有好多人都起了这个心思。”白愉觉得自己能挺过这一遭,修为肯定能大涨,“嫌弃他的也挺多,不过好多都是明里嫌弃,暗地羡慕。”
“觉得他审美土,如果自己有这个机会,选择的傀儡一定比他选的好千百倍。嫌弃他油腻,觉得自己如果能有好的外貌,呈现出来的一定就是内外兼修。”白愉摆了摆手,“归根结底就一句‘如果这好事能落在我的头上’,没别的了。”
“可一旦这种好事落不到他们头上,这种‘如果’达不成,他们会加倍地厌恶那些拿到好处的。”丹赋圣撑着自己的下巴想了一会儿,“他们也是普通人,会被影响很正常。你没法要求每个人都不受蛊惑,得从源头解决问题。”
“所以我们想问,您能不能帮忙处理一下丹烈?”白愉终于开了口,“他现在太怪了。”
“处理到什么程度?”丹赋圣没有直接答应。
“让他没有精神去折腾这些事就行。”白愉笑了笑。
“哦,这样啊。”丹赋圣跷起二郎腿,“我也在努力了,那个孩子我都找回来了,我会努力说服他的。”
“光说服不行啊!”白愉蹭一下站了起来。
“你不是说了吗?让他没有精神折腾这些,那我也就只能用家长里短控制他了。”丹赋圣的确气愤,他觉得丹烈该杀,可这话不该是他这个退了休的魔主说出口的。
官方必须有明确的表示,不然后续出了什么问题,错的就全是丹赋圣了。
“那到了关键时刻?”白愉试探着问。
“他还挺在意我的,我到时候指着他鼻子骂他,说他这么做就是对我不孝。”丹赋圣接茬。
白愉:……
他开始给自己的上级发消息,而等收到答复之后,白愉看向丹赋圣,一字一句道:“到了迫不得已的时候,您直接杀了他。至于什么时候算迫不得已,您说了算。”
“得了,这尚方宝剑我收下了,师弟,走!”丹赋圣把手背在身后,转身出门。
晨归也跟在了他后头。
“师弟,有什么想法没?”丹赋圣询问晨归。
“放出话去,我们师姐没有参与这次事件。我们师姐是答应了等他们年老再收割,可那个跟他们交换的人没答应,他们如果半路出事,我们不负责。”晨归说。
丹赋圣点头:“这事儿就交给师弟你了,你现在可是粉丝最多的大网红。”
晨归点头。
“至于那些参与交换的嘛……下点药。”丹赋圣笑了笑,“让他们怀疑这种交换是有副作用的。把所谓的‘好事’变成坏事。”
“什么样的药?度在那里?”
“到时候就知道了。”丹赋圣拍了拍晨归的胸膛,随后笑了两声,笑得特别狡黠。
……
马庆是被痛醒的,他起身摸了摸自己的后背,摸到了一手黏腻。
睡在他身边的傀儡也睁开了眼,按照他的设定来关心他的身体。
“嘶……嗯?”马庆隔着衣服摸到了一堆疙疙瘩瘩的东西,他连忙打开灯,脱去上衣。
“啊!”马庆动作太快,他感觉自己后背被撕下了一块皮,他连忙掏出手机,让傀儡给他拍一张照片,而等拿到图片之后他懵了。
后背布满痤疮,那些密密麻麻的痘痘看起来格外吓人,有的痘痘破了,流出了脓血。
“这,这是怎么回事?”马庆诧异。
傀儡轻柔地将手放在马庆的肩膀上:“咱们去看医生吧。”
马庆连忙捡起了自己的衣服出门。
他对门房间传来一道苍老的声音:“你干嘛去啊?”
“关你屁事!”马庆吼了一声,重新穿上衣服,领着傀儡直奔医院。
医生看到马庆的状况之后忍不住皱起眉头,随后马庆做了个全套的血检。
一直待到医生快下班,马庆才拿到报告,他拿报告去问医生,医生表情更奇怪了。
“你是不是长期使用类固·醇?”医生几乎已经认定马庆是个为了身材而打药的健美魔怔人,“你的肝功能和心肺功能已经出问题了。”
“你们现在的年轻人喜欢健身是好事,但也不能打药啊。健身是为了有个好身体,打了药就是本末倒置了。”医生托了下眼镜,“冒昧问一句,你身边这位是你的女朋友?”这位女士的身形不正常,他怀疑这人抽了肋骨。
现在的年轻人真是脑壳不清醒。
“不是,我没打药啊!”马庆都懵了,他压根没接触过这一方面。他的好身材是许愿许来的,他健身房都没进过。
“我是医生,你当着我没有必要撒谎。”医生已经生气了,“你知道就你这份报告,你能不能活得过三十岁都是问题!”
“我真没打过药,你知不知道跟那个龙女许愿可以实现愿望的事?我是跟她许过愿的!”马庆有些急了,“这个身体是我许愿许来的!我打药做什么嘛!我平常健身房的门都不进的!我说真的!”
医生眉头皱得更紧,他狐疑地看了一眼报告,又看向面前这个明显打药打多了的男人,他的声音也终于平静了下来:“如果真是这样……那是不是许愿的问题?修行人的事我就不清楚了。”
马庆最后浑浑噩噩地拿着报告从医院里走出来。
他怒火中烧,掏出手机就要把那骗子龙女的师弟骂一顿,可他刚点开晨归的个人账号就看到了晨归发布的置顶。
马庆脑子里又开始嗡嗡响。
假的?
之前确实有特管局的人来过,他们说是假的。
这……
马庆回了家,他在床上坐了好久,直到他的脸也开始痛了。
马庆跑进浴室,看到自己脸上也开始出现痤疮。
他,他不会要死了吧?!
他再次打开晨归的社交账号,在看到那句【骗子的交换如果出现任何问题,与我们无关】之后,他的手抖了两下,不过他还是点开了晨归的私聊。
【我是因为相信你们才出的事!你们必须给我个说法!】
晨归收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正好丹赋圣也在旁边。
丹赋圣把果茶递给晨归:“看吧,出现点后果,自己就找上门来了。”
晨归点点头。
“先别回他,让他自己着急一阵。”丹赋圣搂住了晨归,“让他怕,之后咱们再勉为其难地答应他。”
晨归喝了一口果茶:“这个好喝!”
“喜欢我们就天天来买!”丹赋圣挤了挤晨归。
晨归眼睛很亮,他默默点了点头,随后又挤回去。
他俩时左时右蛄蛹着向前,无忧无虑得很。
第120章 丹烈正常了?
“顶我的名头?”应忘忧甩了甩尾巴, “都知道这回事了?”
“早都知道了,我死之后不是就有人把师姐你的计划泄露出去了吗?”丹赋圣叹息, “丹烈想折腾出一批新的魔族。”
“就是一批新的讨厌鬼?”应忘忧说话很直白。
犹清真人点点头:“他想要弄出一个新的阶级。”
“这个消息传得太快了,赋圣当时死了没多久,一下子全世界都知道你要收业障的事儿,这都是当年霄国造的孽。”犹清真人把蒸饺端到自己面前。
“要是没那么多人喝过龙血,他怎么可能搞出个什么新的阶级出来?”犹清真人一边吃一边说。
“那我现在完全不能动?”应忘忧皱眉,“他现在已经勾起这样的心思了,回头我真动手,那群拿了‘好处’的一样会被针对啊, 那我龙族的债怎么办?”
“确实难办。”犹清真人拿了一个饺子塞给眼巴巴望着的丹琼雅,“俗话说得好, 不患寡而患不均, 大多数人都是普通人, 想不到下辈子的事,忘忧你这种讨债行为在其他人眼里就是让这群罪人不劳而获。”
“师父你能别说风凉话了吗?”丹赋圣把犹清真人面前的饺子抢了过去。
犹清真人连忙把盘子拽回来:“这是我宝贝徒弟们做的, 就该我吃。”
“还有, 什么叫说风凉话, 我说得那叫事实。”犹清真人清了清嗓子, “而且说白了, 这些人身上的血债迟早有一世会报复到他们自己身上,那个谁不是都去山里做猴子了吗?”
“等报复到他们身上?那我得等多久?”应忘忧不赞同这种方式,“那我父母什么时候回得来?!别到时候我修行出了问题, 我爹妈回来的时候我已经死……”
丹赋圣连忙捂住应忘忧的嘴:“师姐, 这话可不兴说。”
应忘忧烦躁地扒拉开丹赋圣:“师弟你换位思考……”
她忽然沉默, 因为她意识到丹赋圣对自己的亲生父母压根没印象。
“小师弟你……”她又沉默了,因为她想起来晨归前不久才送走了他爸妈。
最后她看向犹清真人:“师父!你换位思考一下, 等等,师父你是孤儿对不对?”
犹清真人一边吃着饺子一边点头:“我对自己爹妈也没啥印象。”
“合着这个师门就只有我家庭幸福?!”应忘忧拍了两下桌子。
丹赋圣想要提醒应忘忧,她那叫曾经幸福,现在应忘忧也算孤儿。
但晨归眼疾手快地捂住了丹赋圣的嘴巴,不让丹赋圣出声。
“师姐,你想怎么做?”晨归直接问应忘忧的意见。
“四百年,看在你们的面子上,我四百年内什么都不做。”应忘忧说,“四百年后你们拦不住我。”
“这不就结了!”丹赋圣把晨归的手扒开,“四百年都十几代人了!他们该忘的早就忘干净了!”
“师姐你放心,没问题!”丹赋圣拍了拍胸脯,“我一定尽快解决丹烈。”
应忘忧松了一口气。
“吃!”丹赋圣撸起袖子,可目光一转,桌上的菜全没了。
丹琼雅捏了捏自己的衣角:“这,这回我真没多吃。”
犹清真人摸着自己的肚皮:“诶,还有饮料吗?”
几个徒弟望向他。
“怎么了?”犹清真人挑眉,“还需要我发表什么感言?”
晨归扭过头:“没什么。”
丹赋圣不会惯着犹清真人:“师父,饿!”
应忘忧用她那条大尾巴拍打地面:“饿!饭!”
“饿死了,饿死了!”丹赋圣直接躺地上翻滚了。
“师兄?!”晨归连忙抓住丹赋圣,“这成何体统。”
“饿死啦!饿死啦!”应忘忧也躺在地上翻滚,她还化为了原形,晨归根本抓不住她。
“师姐!!”
犹清真人:……
“师父!”晨归无助地望向犹清真人。
犹清真人深深地叹了一口气:“你们这帮小辈真不经逗。”
“一点便宜都不肯让我占,你们这群讨人厌的小孩儿。”犹清真人背着手起身,“我去做饭。”
原本在地上翻滚的丹赋圣和应忘忧抬起头,他们一个拍了拍沾染灰尘的衣服,一个变回人形,乖巧地坐到了桌上,等着来自师父的投喂。
“造孽啊。”犹清真人为自己的未来感到担忧。
犹清真人做饭去了,应忘忧又跟丹赋圣聊了起来:“我听白愉说,丘垌北和覆冢越狱了?”
“嗯呐,他们实力摆在那儿,而且现在丹烈和他们的目标不一致了,他俩帮不了丹烈的忙。”
如丹赋圣所说,丘垌北和覆冢在逃离官方限制之后,第一时间就跑去找丹烈麻烦了。
丘垌北抓着丹烈的衣领,把丹烈往石壁上撞:“你耍我!”
“你在外都做了些什么?!”丘垌北压抑不住自己内心的愤怒,“你说你是为了魔族,你都做了些什么?!”
“他们说你要折腾出新魔族,什么叫新魔族?!”丘垌北声音越来越大。
“你先别激动。”丹烈抬手阻止丘垌北朝他冲来的动作,“我是在消耗人类。”
丘垌北果然顿住了。
“你是从官方那里听来的吧?”丹烈整理自己的衣服,他看了眼覆冢,“你跟着来是什么意思?”
“我得知道你们在做什么,我怕你们折腾出伤天害理的事。”覆冢抱着双臂。
丹烈皱了下眉头,但他懒得跟覆冢扯皮。
“当年喝了龙血的都是人类。”丹烈解释,“魔族是没有资格喝龙血的,这说白了还是人类内部的纷争。”
“不是,他们投胎投了这么多轮,还是人类啊?”覆冢嗤笑,“纯血魔族里也有当年人类的转世。”
“想搅乱世界就直白地说你想搅乱世界。”覆冢觉得丹烈也挺能装的,“说什么这是人类内部的事情?人类和魔族结婚是生不出小孩还是怎么的?现在混血那么多,他们是算人类啊,还是魔族?哦,还有妖族。”
“妖族那边都混稀烂了,左边翅膀右边毛爪子的都有。”覆冢压根不吃人魔有分那一套,他只是想给自己混点好处。当然,只要有好处,他不介意利用人魔有分这个噱头。
丘垌北有些恍惚。
覆冢看着他这个鬼样子就知道这玩意儿被丹烈给忽悠瘸了:“不是吧?你忘了那个庾国的太子是怎么死的了?”虽然他没亲眼见过,但这个故事在他们这群人里不是秘密。
“他不就是忽然一下子意识到魔族和人类归根结底是一个种族之后才崩溃的吗?给他道心都弄破碎了,结果你现在倒一本正经地认为魔族和人类是两个东西了?”
丘垌北没吱声,他沉默半天之后又问了另一个话题:“那个……魔主还活着对吗?”
“怎么?你需要跑他身边撒娇?”覆冢再次嘲讽,“想学玉獒,你有那一身毛吗?”
丘垌北没有说话。
“其他人我说不清楚,可这些身背业债的,他们在我们那个年代就是害了我们的人类不是吗?”丹烈试图说服丘垌北,“他们身上的业障就是他们欠下的债,他们该死,他们该被针对。”
丘垌北有些恍惚。
覆冢笑了两声。
他知道丹烈找的“新靶子”根本不是当年那些有业障的,谁有业障只有那个龙女清楚。
丹烈只是在寻找一些没那么坏的混蛋。
无所谓罪孽,他们也没必要犯那些人神共愤的大罪,他们只要讨人厌就好了。
讨人嫌的混蛋比罪孽深重的恶人要更不招人待见。
真犯了大错的恶人反而没那么招人嫌,人都是慕强的,而打破社会规则的大奸大恶在某些人眼中也算是强。
毕竟在人类和魔族最剑拔弩张的时候,哪怕丹赋圣的形象已经被抹黑成了烧杀抢掠无恶不作的混账王八蛋,也照样有一堆人类“爱上”了魔主。
那些不合群的、小奸小恶的、没有勇气打破规则且只知道窝里横的人最多,也最膈应人。
最后偏偏是这样的人拿到了好处,这些人趾高气扬,其他人的心理平衡得了吗?
丹烈在强行打破公平,否定未被选中者的努力。
这是很荒唐的,明明维持一个好身材的代价是控制饮食和锻炼,可被选中后,瞬间就能拥有令人艳羡的曲线;明明对于绝大多数人来说,财富是慢慢积累的,可就是有人在什么努力都没有付出的情况下凭空获得了大笔钱财。
这些人没有优点,不讨喜,他们甚至是因恶而获利。
“凭什么”这三个字可以概括这世上所有的冲突。
“诶,我说,你再这么忽悠下去,丘垌北可就疯了。”覆冢挑了挑下巴,“你把他脑子折腾出问题,他疯了,你还正常吗?”
“你到底是来做什么的?”丹烈问他,“上次你折腾那条狐狸狗也没折腾出结果,你觉得有意思吗?”
“没意思,说真的我也挺难受的,但谁让他犯上了呢?”覆冢围着丹烈转了一圈,“你一下子变回年轻的样子我还真不习惯,你走出心魔了?”
“与你无关。”丹烈皱眉,“你是想拦我吗?”
覆冢连忙举起双手:“我胆子没那么大,我可不敢。”
“毕竟这么多年同事了,你就没有用得上我的地方?”覆冢问他。
“你?我怕你扭头给我一刀。”丹烈上下打量覆冢,从外貌上看,覆冢确实算个老实人。
可惜外貌与他的本性南辕北辙。
覆冢没有回应,他笑了两声,随后继续观察丹烈。
在覆冢看来,魔主旧部都脑子有病,一个个同事不像同事,家人不像家人。都希望丹赋圣能正眼看自己,别扭得要命。
覆冢觉得自己的脑袋是没有毛病的,他只是有点惦记丹赋圣的位置。
他一点都不在乎丹赋圣是不是在意他。
覆冢很怀疑丹烈现在的状况。
真走出来了?
为什么?
丹烈看起来确实变年轻了,这人脑子里到底在琢磨些什么呢?
在应付了丘垌北和覆冢之后,丹烈松了一口气,他进了自己的结界。
“呦?舍得回来了?”一道男声传来。
丹烈嗯了一声:“比较麻烦,不过我没事。”
有人从他身后抱住了他,丹烈动作一顿。
他扭过头,随后便被那男人摸了一把头发。
“累了吧。”那个男人看着他笑。
“陛下。”丹烈扯了扯嘴角。
那个男人和丹赋圣一模一样,这是一个傀儡,一个丹烈模仿丹赋圣的性格弄出来的傀儡。
傀儡伸手继续揉搓丹烈的脑壳,丹烈把住了傀儡的手腕:“还是不太一样。”
傀儡歪了下头。
“表情不能太温柔,得带点嘲讽。”像是在憋着干坏事那样。
傀儡呆滞地望着他,而丹烈开始重新调整傀儡的性格。
“爷爷的性格不对吗?”他身旁,一个看起来二十出头的女生在琢磨他的动作。
“琼雅,让开点。”丹烈轻轻推了她一下,“都快坐我身上了。”
丹琼雅切了一声,她见丹烈的手没进了丹赋圣的胸口,她缓缓凑近,似乎想看清丹烈的术法。
可她的脸在丹烈看不到的地方瞬间冷下来,眼神也变得空洞。
她的动作依旧灵动,这让她看起来更加诡异:“爸,你带吃的了吗?”
“我再给你喂吃的,你爷爷得揍死我。”丹烈收回手,丹赋圣的傀儡重新焕发活力。
丹赋圣的傀儡低头看向丹琼雅的傀儡,他露出笑容,那个笑和丹赋圣本尊有九成相似了:“我们可以自己做饭。”
“我想要零食。”丹琼雅的傀儡开口。
丹赋圣的傀儡在她脑袋上拍了一下。
丹烈替丹琼雅的傀儡辩解,随后他又被丹赋圣的傀儡给教育了。
最后他们吵吵嚷嚷地来到了餐桌上。餐桌上的菜品很丰盛。
“行了,吃吧!”丹赋圣的傀儡拊掌。
原本面带微笑的丹烈顿了一下。
丹赋圣和亲近的人聚餐是这种样子吗?
总觉得很违和。
“诶?!你们已经吃上了?”李通推门进来,“不等我啊?”
丹烈重新扬起笑容。
……
“行,两千多岁的人了,还是被我弄的酒给灌倒了。”犹清真人把盘子收了之后看到地上摊的一长条红龙,“赋圣,阿归?”
“忘忧,你是不是把你俩师弟压住了?”犹清真人推了推红龙的身躯,可没等到反应。
“脑子不清楚了……算了,我自己找吧。”犹清真人沿着红龙往前走,“我的天啊,龙的腰真多啊。”自己都快把自己拧成麻花了。
最后犹清真人在红龙的俩前爪里发现了自己的徒弟。
丹赋圣还抱着他师姐的一根指头,他和晨归都睡着了,可他俩手还隔着龙爪拉着彼此的手。
犹清真人松了口气。
“等等。”他又意识到了不对劲,“那个小胖丫头呢?!那丫头是个凡人!我的天!”不会被压死了吧!
最后犹清真人在应忘忧的鬃毛里翻到了那个大胖丫头。
犹清真人松了一口气。
“嘿嘿。”被应忘忧攥爪子里的丹赋圣迷迷糊糊地笑了两声。
脑子同样不清楚的晨归脑袋动了动:“师兄?”他眼睛都睁不开了。
丹赋圣:“诶。”
晨归:“嘿嘿”
丹赋圣:“嘿嘿。”
犹清真人:……
他怪里怪气地学着这俩人嘿嘿了一声,摇头晃脑,假模假样。
丹赋圣又迷迷糊糊喊了一声:“师父~”
“嘶~”犹清真人摸了一把自己的胸口。
清傀在他神识里开口:“心里暖暖的。”
“啧。”犹清真人揉了揉胸口,但没多说什么。
很快,犹清真人眼前一黑。
他被应忘忧咬到嘴里去了。
应忘忧迷迷糊糊地说了声:“第三个~”
“一。”她举起左手的丹赋圣。
“二。”她举起右手的晨归。
“第三个!”应忘忧嚼了嚼犹清真人,梆硬,硌牙。
不过她就是不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