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砰——”
“砰——”
江家老宅大门被人暴力敲开的时候,正是一家子人都准备休息的时间段。
最先察觉家里有人来的是江家大嫂楚成宛,彼时的他刚将两个孩子哄睡,就隐隐约约听到客厅里传来佣人们吵闹的声音,于是赶紧穿好睡袍,出了房间门。
他坐着电梯下来的时候,二嫂宁枳也醒了,因为怀孕小腹微凸的他穿着睡袍胆战心惊地站在客厅里,小声拉住一个佣人问:
“发生什么事了?谁在敲门?”
“不知道呀。”
被他拉住的佣人显然也很茫然,手足无措道:“吴管家说他去调监控了,等会儿就知道门口的是谁了。”
虽然家里有那么多佣人和保镖,但是家里毕竟还有一个怀孕的omega和两个小孩,管家生怕是什么仇家寻上门来,开了门以后不好收场,于是不敢怠慢,赶紧去查门口的监控,看看来人是谁。
但是查监控还是需要一定的时间,听着门外越来越大的风雨声和敲门声,门内的气氛愈发战战兢兢起来,几乎到了如履薄冰的地步。
楚成宛让佣人扶怀孕的宁枳坐下,皱着眉在客厅里转了一会儿,忽然站起身,对佣人道:
“把门打开。”
“不可以呀楚先生!”佣人被楚成宛的话吓了一跳:
“两位江先生都不在家,万一你和宁先生出了什么事情怎么办?!”
“不要紧,我老公一会儿就回来了,”楚成宛看了一眼墙上的时间,眸子眯起,深如寒潭:
“我现在倒是要看看谁大半夜不睡觉跑来我家,来一个,老子撂一个。”
楚成宛是狙击手出身,退伍后,除开在江荨面前,其余时候也是天不怕地不怕,越说越不耐烦,提高声音道:
“开门!”
在这个家里,已经生了两个小孩的楚成宛地位可不是一般的高,他话音刚落,就有两个佣人互相对视一眼,咽了咽口水,只能听令,紧张地走到了门边。
门外的人声还在持续不断,因为风雨的呜咽而被撕的模糊不清,窗外夜色浓重,顺着冰凉的雨滴蔓延进这个家,无端给客厅里的气氛蒙上了一层森寒的底色。
宁枳怀着孕,右手护在腹部,胆战心惊地看见楚成宛让人把看似坚不可摧的门打开了,几秒钟,一个头发凌乱、满脸苍白的alpha像个矫健的猛兽,猛地从门缝里闪身进来。
他一身漆黑的风衣,满眼红血丝,像极了□□,宁枳的心当场就提了起来,手已经自动摸向小腿处藏着的匕首,生怕是自己在国内金盆洗手后手洗的还不够白,还有不长眼的东西上门找他麻烦。
然而,下一秒,一声哀嚎就将宁枳的思绪全盘打碎,令他怔在当场——
“大嫂!”
“二嫂!”
江窈一看见楚成宛和宁枳都还没睡,差点喜极而泣,猛地扑上去,握住楚成宛的手:
“你们一定要救救我!”
楚成宛被江窈扑的差点没站稳,本来还担心有人上门找麻烦的心此刻转变成了哭笑不得,看着浑身湿透、像个可怜的大狗狗般的江窈,笑着拍拍他身上的水珠:
“江窈,你怎么来了?”
“爷爷叫我回来的。”江窈可怜兮兮地看着自己这个笑意温婉的大嫂,丝毫不知道要不是自己喊人喊的及时,他就要被自己这个看似温柔的大嫂拧下脑袋:
“爷爷现在还生气呢吧?”
“?”楚成宛皱眉。
离得那么近,他显然闻到了江窈身上的酒味,想了想,于是道:
“爷爷一小时前就睡了,你有什么急事找他?”
“?”这下轮到江窈愣住了,他不可置信地瞪大眼,满脸写着疑惑:
“不能吧.......他这么生气也能睡着?”
“生气,生谁的气?”楚成宛怀疑江窈喝多了,都开始胡说八道了:
“一小时前他和我儿子一起玩了一会儿,心情还不错,现在估计都睡熟了,你找他什么事?”
“???”江窈当场傻眼了:“他刚刚和你儿子一起玩?那他怎么给我打的电话?”
“江窈,你在说什么?”楚成宛说:“我刚刚就和爷爷在一起,你二嫂也在,他根本没有给你打电话啊。”
“........”江窈整个人都怔在原地,他像个僵硬的木偶,摆不出一丝表情,留下楚成宛和宁枳面面相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好半晌,江窈才从嗓子里挤出一丝气音:
“那我大哥呢?他有没有接我老婆回家?”
“.......你让我老公接你老婆回家?”楚成宛的眼神顿时危险起来,不一会儿,又被疑惑掩盖:
“不对,你哪里来的老婆?”
哒——
楚成宛话音刚落,门外忽然又传来脚步声,楚成宛抬头看去,眼睛很快一亮:“老公!”
穿着黑色风衣的江荨刚刚迈进客厅,就听到楚成宛的声音,下意识张开双臂,猛地抱住朝他冲过来的omega,敷衍地摸了摸自己老婆的头发,沉声应了:
“怎么还不睡觉?”
“你弟弟来了。”
楚成宛在江荨的怀里蹭了蹭,埋头用力吸着alpha身上的忍冬花香,“他说你带他老婆一起回来了,是不是真的?”
“?”江荨疑惑地挑眉,终于抬起头,视线落在了浑身湿哒哒,衣角下方处已经聚集了几个小水洼的江窈:
“江窈,你什么时候有老婆了?”
“大哥,你就别拿我开玩笑了。”
江窈都要疯了,感觉自己被雨淋的整个人都混乱不已,语气中还带着焦躁:
“一个小时前,不是你看见舒眠,硬赖着说是我老婆,还告诉爷爷,搞得现在爷爷打电话回来要揍我,还让我接我老婆回家的吗??”
“........不好意思,”江荨抬手止住江窈的话头,不紧不慢道:
“一个小时前,我还在公司加班,而且你和舒眠不是还没有联姻吗,我没事把他带回家做什么?以及你为什么一口一个老婆,你俩结婚了?”
“哥,你!”
江窈淋着雨跑过来,莫名感觉被耍,浑身的毛都扎了起来,江荨莫名其妙的眼神里,他想了想,拿出手机,刷拉拉调出通话记录,怒目而视道:
“你看,上面有刚刚爷爷给我打的电话,你还不肯承认是你打的小报告!!!”
“........江窈,”江荨眯起眼睛,视线仔细地在手机上看了一圈,随即收回目光,表面上波澜不惊,心里已经在思考要不要送自己的弟弟去精神病院了:
“上面的最近的通话记录是今天下午三点钟......你要不要看看你在说什么?”
“.........”江窈闻言,愣了一下,一脸懵逼的收回手,足足盯着刚刚充完电才开机的手机看了几分钟,才呆滞道: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不知道想到什么,豁然抬起头,目光灼灼地看向楚成宛:
“爷爷刚刚真的没有找我?”
“没有。”楚成宛肯定道。
“哥你刚才也没有看见舒眠?没有接他回江宅?”江窈继续看向江荨。
顶着楚成宛醋意十足的视线,江荨淡定道:
“没有。”
“.........”话音刚落,江窈一屁股坐在地上,紧绷的神经倏然崩断,竟然当场睡了过去。
“……是不是爷爷给他的压力太大了,江窈喝醉了都出现幻觉了?”楚成宛见此,哭笑不得地叹了一口气,让人把江窈和宁枳都带回房间去,等客厅里只剩下他和江荨,便转过头又去蹭自己的老公:
“要不要我们和爷爷说,让他不要联姻了?”
“我反而觉得江窈是有一点在意舒眠的。”
江荨任由楚成宛蹭自己,伸出手,从楚成宛宽大睡袍里伸进去,在那细腻柔滑尚还在出汁水的身上肆意揉捏,随即打横将楚成宛抱起,慢慢往房间里走:
“你别管了,我明天和爷爷说说这件事,看他怎么打算。”
“好。”楚成宛依赖地靠在江荨的肩膀上,不知道想到什么,又忽然抬起头,问江荨:
“江瑰没有回来吗?”
“没有。”江荨将楚成宛放到床上,在他额头亲了一下,“他最近忙得很,又要关注国内的事情,又要分心去照顾国外那两个人,实在空不出经历去陪宁枳,你多陪陪宁枳些,好么?”
“好。”楚成宛说:“我都听你的。”
.
第二天早上,酒醒了的江窈一睁眼醒来,就发现自己睡在了老宅的房间里。
他吓的一个翻滚,差点从床上掉下来。
意识清醒后,江窈赶紧穿好衣服,洗漱完毕,慌慌张张地从房间里出来,片刻也不敢耽误,赶紧跑了出去。
彼时的江名震还在花园里散步,远远地看见个人影,极其像江窈,怀疑自己看错了,于是随便拉了一个佣人,问:
“那是江窈么?”
“是小江先生。”佣人笑:“他昨天一声不响地就来家里,把家里闹的人仰马翻的,要不是荨先生回来了,还不知道要怎样呢?”
“?”江名震简直要怀疑自己的耳朵,问:“他肯回来?”
“是呀,喝醉了,说是要找老婆,”佣人有些忍俊不禁:
“一直在说一个叫舒眠的名字,怎么拦都拦不住。”
江名震闻言,默不作声地沉思了片刻,忽然戳了戳拐杖,精神抖擞道:
“等江荨醒了,让他来书房找我。”
“好的。”
彼时的江窈还不知道自己半夜喝醉了找老婆找到江宅的事情已经在江家子弟的圈子里传开了,他无精打采地来到公司,无精打采地开例会,等他反应过来并被人四处穿越会议笔记本的时候,这才发现自己在笔记本上写满了“舒眠”的名字,还整整写了两页。
“我靠,江窈,你是不是中邪了?”
会议解散后,和他关系不错的朋友许玖靠在椅子上,翻着江窈的本子,转头看向坐在位置上一脸菜色的江窈,不可思议道:
“还是说你在进行什么巫蛊之术,就是那种写舒眠的名字,然后把这页撕下来贴小人上面,半夜起来狂扎他?”
“滚。”江窈有气无力地揉着太阳穴,喃喃道:
“不过我怀疑我确实是中邪了。”
不然怎么会明明回到了江宅,却莫名其妙地梦见舒眠在自己家的情景??
“我看你是喝多了。”江窈的朋友许玖端详着他的脸色,道:
“你脸色好难看。”
“我昨天喝了多少?”江窈疲惫地捏着鼻梁:
“我感觉我都喝出了幻觉。”
“白的啤的混着喝了不少吧。”许玖回忆道:
“不过就算喝醉了,你昨天对和舒眠说的那话确实还挺过分的,我坐在角落里都看见舒眠眼睛红了......”
他说的时候,没看见江窈逐渐开始地震的瞳孔,无知无觉道:
“然后林静枫把你送回家后又回来了,舒眠却没回来,感觉你确实把人伤的挺深的,他估计一个人躲在角落里难受了很久。”
“等一下!”江窈猛地站起身,走到许玖身边,按住了他的肩膀,沉声道:
“你说,昨天林静枫送我回家了?”
那他昨天怎么会出现在江宅?
如果他昨天回家了,那昨天他看到的舒眠,接到的那个电话,就不是幻觉?
舒眠真的来过他家??
“是啊。”许玖被江窈自上而下地按着,整个人都有点儿懵逼,像个可怜又无助的兔子蜷缩在角落:
“他说他看着你上的电梯的。”
这么一说,江窈确实想起来了,昨晚,林静枫确实把他送回家,然后他打开门,一进门,就遇见了——
“舒眠!”
许玖震惊的语气把江窈的思绪拉回现实世界,江窈低下头,顺着许玖的视线看过去,只见去而复返的舒眠正站在门口,似乎是想进会议室来拿落下的东西。
他的视线一错不错地落在江窈按在许玖的那双手上,看着两个人诡异中又透着暧昧的姿势,似乎是想到了什么,轻轻垂下眼,说了一句打扰了,于是便想要关上门。
江窈看着舒眠轻抿的唇,不知道是不是想到了昨晚自己将舒眠赶出去时对方有些悲伤的脸,还是喝醉时说的那番话,良心忽然抽痛起来。
他猛地直起身,在舒眠将要关上门的那一瞬间,指尖插进缝隙里,用力往外拉。
舒眠的脸于是完整的出现在了江窈面前。
他的眼睛很圆,还带着一点点卷翘的弧度,因为震惊,所以睫毛像个小扇子般,轻轻闪动起来,如同羽毛起伏的频率,令江窈的心忽然痒了起来,几乎要不受控制。
在神志完全回归之前,江窈已经拉住了舒眠的手腕,紧紧地握着。他不顾舒眠轻微挣扎的动作,猛地拉起他往外冲,等到路过洗手间时,忽然停下脚步,打开一个厕所隔间的门,直接将舒眠推了进去,随后,江窈也闪身挤了进去。
下一秒,门砰的一声关紧——
被江窈从里面锁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