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41 第 41 章(捉虫)
我会保护你的
店门被缓缓推开,店员小姐当即脸色隐隐一变,内心无比慌张。
——怎么办,国木田先生,剧本上没写门口还站着另一位客人时要怎么演啊!
推门而入的“歹徒”木原先生此刻也很迷茫,门口怎么站着两个人,不是应该只有店员小姐吗!
木原先生不知道到底哪位才是他真正该“劫持”的对象,又或许两人都是。他下意识将目光转向店员小姐,想从她那里得到一点提示。
鹤见述正巧离开卡座,准备走向店门处迎接安室透。他正对着大门,亲眼看见一个一脸凶恶的黑衣男人推开门,脸色不善地看了一眼安室透和店员小姐。
估计是店员小姐看着更好欺负,不怀好意的目光顿时挪向了店员小姐。
……从表面上看,的确是这样没错。
鹤见述疑惑地皱起了眉头,十分纠结。
——这个大叔虽然看着很凶,但他总觉得大叔没有恶意啊,怎么会这样呢。
算了,还是先提醒透哥和店员小姐!如果认错,那就再真诚道歉吧。
鹤见述张了张嘴,准备喊两人过来自己这边一趟。
而此时,安室透已经隐隐察觉到不对劲。
没什么理由,就是经过多次训练后的直觉。
危机来源于——身后!
金发男人沉下心,衣服下的肌肉暗自绷紧,拳头蓄势待发。他也听到了迎客铃铛的响声,沉下心,余光寻找着店里能反光的器物,观察着身后的情形。
同时,安室透已经打算把店员小姐推远或是拉到自己身后护住。她站得离店门实在太近,万一有什么危险,很容易受伤。
安室透将目光移向店员小姐,店员小姐的视线却越过他与站在安室透身后的人对视,眼底带着藏不住的惊慌。
果然!
现在的情况和站位是这样的:
木原先生站在店门前,正在试图与店员小姐做眼神交流,距离他最近的人是安室透,其次才是店员小姐。
安室透感应到身后有危险人物,准备出手把人擒住,但在那之前他要先保护好最有可能受伤的店员小姐。
店员小姐没注意到金发男人的脚尖已经在悄然挪动,手臂微微抬起。她正惊慌地试图跟木原先生做眼神交流,让对方不要找错人,她才是正经演员!
鹤见述一脸疑惑地看着他们,没有注意到身后国木田险些没绷住的表情。
一切就像慢动作播放。
木原先生接收到店员小姐的信号,表情逐渐影帝式狰狞,手摸向后腰——手.枪就别在腰间。
鹤见述注意到了这一幕,倏地睁开金眸,惊声喊道:“店员小姐,小心!透哥,注意你身后——”
安室透的眼神陡然犀利!
一切又像被摁下快进键。
店员小姐眼底“剧本总算能顺利进行”的安心尚未完全流露,就被安室透猝不及防地抓住了手臂。
“诶?”店员小姐一呆。
安室透斜跨一大步,握着店员小姐的手腕,不轻不重地把人往身后拽,自己挡在她的面前。
金发男人高大的身躯瞬间挡住了店员小姐。
“啊?”木原先生一愣。
安室透才不管那么多,他已经看见歹徒腰间露出的手.枪枪柄了!
金发男人大喝一声,目光锐利,闪电般近身上前。
木原先生甚至来不及眨眼,便被一个狠狠的过肩摔放倒在地!
手.枪从腰间滚出摔落在地,木原还想去捡,却被安室透一脚踹飞。手.枪朝着鹤见述的方向,顺着地板疯狂滑行,被早有准备的少年顺利拦截。
鹤见述随手抽过桌上的餐巾纸,隔着纸巾捡起手.枪,将其交给身后的国木田独步。
“国木田先生,这是歹徒的赃物!请小心,拿的时候不要沾上指纹。”
这半个月来,鹤见述跟着出过委托,见过几次警方检查现场的情况。现在有样学样,竟也聪明地学会了保护证物上的指纹。
国木田心梗地接过熟悉的手.枪。
他当然熟悉,这手.枪是他用异能力「独步吟客」创造出来的,里面连一个空包弹都没有!
空包弹在近距离下也有杀伤力,为了确保木原不会在挟持店员小姐时手.枪走火误伤,干脆不给他子弹。
反正需要特效时,谷崎润一郎会主动顶上。他的异能力「细雪」创造出的幻境非常真实,用在入社测试上足够了。
鹤见述不知道前辈们的小心思,一心都是安室透的安全。
“歹徒”被撂倒后只愣了一会儿,便飞快反应过来。他手忙脚乱地站起来,想往后退拉开和安室透的距离。
他并没有悔改的意思,眼神飘忽不定,一下望着鹤见述的方向,一下又望向店员小姐。
黑衣壮汉皱着眉头,表情似乎更加凶恶了。他倒着退向店门的方向,可能觉得没有胜算,打不过想跑。
“想逃?”安室透冷笑一声,摆出架势袭向歹徒,势要将他当场逮捕。
木原先生被逼无奈,只好应战。
鹤见述担心地看着安室透,同时还不忘三步并作两步冲上前把店员小姐拽回到安全区。
“小姐姐,你快到安全的地方来。”鹤见述招呼道。
店员小姐踉踉跄跄地被鹤见述拉到了国木田身边。
“你就站在国木田先生旁边,我们都会保护你的,不要担心。“鹤见述安抚完,便重新将注意力放回在了安室透身上。
在鹤见述心里,店员小姐是柔弱的人类,安室透也是。这么一看就很凶的歹徒,鹤见述担心安室透会受伤。
“透哥,你不会打架,千万不要勉强啊。你快退后别受伤了,让我来处理!”鹤见述着急地迈步向前。
店门前,金发男人已经将歹徒反手按在地板上,后者一脸呆滞。
安室透勾了勾唇,对鹤见述笑道:“防身术多少还是会一点的。”
木原先生:“……”
他竭力偏过脸,不可置信地瞪了鹤见述一眼。
你小子在说什么混账话,一招放倒他,这还叫不会打?
鹤见述满心满眼都是安室透,直接无视歹徒,脸上写满崇拜:“透哥好帅气哦!”
安室透:“阿鹤,去问问咖啡厅的店员有没有绳子。我要将歹徒绑起来,免得他逃跑。”
“是!”
鹤见述像模像样地敬了个礼,快步跑到国木田和店员小姐面前,问:“请问店内有麻绳吗?没有的话我就回侦探社拿,我记得太宰先生的储物柜里有。”
正在看戏的太宰治:??
不!那可是他精挑细选用来上吊的绳子啊!!
身着沙色风衣的青年一把扑到谷崎润一郎面前,泪眼汪汪:“谷崎君……”
谷崎润一郎无奈:“我知道了。太宰先生,要用细雪,就请不要抓着我的手呀。”
被人间失格压着,「细雪」怎么启动。
店员小姐跟国木田没有听到太宰和谷崎的对话,两人对视一眼,眼中皆是无奈。
木原先生眼看已经被安室透揍趴下,为了木原的生命安全着想,国木田决定赶紧叫停表明这是一场意外。
虽然后续解释和圆谎很麻烦,但不能让友情出演的友人真的被当成歹徒押进警察局啊!
“你们等……“国木田开口道,他的话还没说完,便被太宰治一声演技奇烂无比的惊呼给打断了。
“哇,大家快看,他身上有炸.弹!”
“炸.弹?!”
大家都瞪大了眼睛。
谷崎润一郎微微凝神,「细雪」启动,幻境编织完毕,完美替换现实。
的确有炸.弹在“滴、滴——”倒计时的声音。
安室透第一个反应过来,把歹徒翻过来,外套刚掀开一个角,正在滴滴作响的炸.弹便露了出来。
炸.弹的倒计时只剩下五秒。
店内的客人们都纷纷尖叫起来。
五秒,绝对不够时间拆除,就连店内的人都来不及撤离。
安室透恨极了自己不够谨慎,但他心里又有一丝疑惑:
无论是过肩摔还是压制在地板上,又或者是刚进门的那段时间,他距离歹徒非常近,为什么会完全听不见炸.弹的倒计时声音呢?
若说是静音,可偏偏太宰治刚点出,他就听见了。
未免……
未免也太巧了。
不过当务之急是解决这个炸.弹,不让它伤害无辜之人的性命。
安室透并不慌张,他记得店门外就是一片宽阔的大马路,正值上班期间,来往车辆很少,也没什么行人,只要把炸.弹丢在无人的空旷地带引爆,就还有救!
金发男人蹲在地上用力扯下歹徒身上的炸.弹——多亏他某位好友的经验传授,他才能一眼看出这并非水银炸.弹。
水银炸.弹具有流动性,一歪就会爆炸,这一枚则不会。
鹤见述本就离安室透很近,在男人去扯炸.弹时,冲到炸.弹旁,对着它大喊道:“停下,快停下!”
炸.弹倒计时:四秒。
鹤见述震惊:“不可能,它怎么还会倒计时??”
——傻猫猫,这可不是玩具,当然不会你喊一声就停。
安室透无奈地想,利落说道:“我把炸.弹丢出去,你们不要跟过来!”
地上躺着的看似认命了的歹徒突然暴起,从安室透手里抢回了炸.弹,并用力勒着安室透的脖颈,一手高举着炸.弹,狂笑道:“哈哈哈哈……跟我一起死吧!”
在这生死关头,谁也没能想到他会突然来这一手,力气还突然翻倍了。
“透哥!”
鹤见述大惊,金眸睁开,鎏金似的漂亮金眸此时满是杀气和愤怒。
“你给我放开透哥,带着炸.弹滚出去!”
歹徒依旧十分反派地狂笑着,没有动作。
鹤见述十分震惊,脸色苍白:“没有用,为什么……不应该啊。”
少年关心则乱,无法冷静下来应对危机。
他分明有着一双能窥破迷障的眼睛,却因为经验不足和惊慌而不懂运用,没能一眼看破这是谷崎的幻境。
倒计时:三秒。
“你这家伙……!”安室透眸中满是杀气,手臂青筋暴起,硬生生掰开了歹徒的手。
暗处似乎有人发出了惊呼,非常短促,刚有一个音节便被捂住了。
安室透全力爆发之下,非常顺利地把炸.弹重新抢回自己手里,歹徒也晕死在地板上,再无搞事机会。
可炸.弹只剩下两秒了。
安室透来不及再交代半句话,抬腿就往店外冲。
还好,这里离店门近,只要推开门就往天空丢,再瞬间侧身暴退,回撤时还能抱紧店门后的鹤见述,带他一起翻身滚入距离最近的卡座后。
借着店铺墙壁、家具椅背等物品的阻挡,爆炸的冲击力会被层层削弱。或许会受点伤,但不致死。
安室透在短短两秒内安排好了一切,转身飞快拉开店门。
但他不知道,在他身后,有人已经决定替他干丢炸.弹的活。
鹤见述不可能让安室透在他眼前赴险。
他是世界意识,他不会死,安室透会。
——透哥,我会保护你的。
鹤见述前所未有的认真,澄澈透亮的金眸熠熠生辉,仿佛有火焰在眸中燃烧着。
他嘴唇飞快动了动,轻声又不容置喙地念道:“别动,后退,退到安全的地方去。”
安室透的身体莫名其妙地一僵。
倒计时:一秒。
就是这一顿,又有一个人夺走了他手里的炸.弹。
安室透目眦欲裂,惊怒交加:“阿鹤,你做什么?!”
他伸手要抢回,脚步却不由着他的心意,往后连退两步。
不过是来横滨看望阿鹤的,事情怎么会变成现在这样?
明明进店前,还在说一切顺利的啊。
安室透百思不得其解。
黑发少年抱着只剩下一秒钟的炸.弹,头也不回地往外跑,被大力拉开的店门晃了晃,视线中只能看见少年的背影。
安室透很清楚,阿鹤已经来不及蓄力去丢炸弹了。
凭借鹤见述的力气,不蓄力是绝对扔不到安全距离,也来不及折返躲避的。
后退?躲避?
绝不可能!
安室透绝不是贪生怕死的人。
他不可能看着阿鹤在他面前赴死,而自己什么都不做。
至少,让他用肉身帮着挡一下!
金发男人硬生生止住了要后退的脚步,一咬牙,不退反进,冲向了鹤见述所在的方向。
极强的意志力和想要救下鹤见述的想法,竟让安室透挣脱了鹤见述的言灵控制。
第一次有人在被控制后,摆脱了言灵操纵。
这是几乎不可能的事。
所以当鹤见述抱着炸.弹冲出店门,准备把它远远甩出去时,余光瞥见冲出来的金发男人,表情管理瞬间失控,惊愕到失语。
鹤见述感受到男人温热的身躯贴近他的后背,有力的大手握上他的手掌,带动着他的手臂非常用力地一甩。
炸.弹被远远地抛向既高又远的天空。
“透……”
“闭嘴,等一下再教训你!”
安室透的声音带着雷霆般的怒意。
鹤见述有些无措,腰间被男人的手臂圈着收紧。他被带着往炸.弹的相反方向跑了几步,然后被金发男人扑倒在地面上。
鹤见述倒向地面时,也没有受伤。
安室透的手掌护着鹤见述的后脑勺,把他往自己怀里压,会接触到地面的腰背处又被男人的另一边手臂隔开。
地面粗糙的沙砾是什么滋味,鹤见述是半点都没感受到。他只能感受到男人手掌和胸膛的炽热温度。
安室透高大的身躯将他完全罩在身下,宽阔的肩膀挡住艳阳和蓝天。鹤见述被阴影包裹着,抬眼只能看见男人紧绷的下颌线和脖颈处突起的喉结。
“透哥。”鹤见述不由地轻声唤道,眼眶微红,“你不必——”
安室透没有必要这样护着他的。他是世界意识,受了重伤最多滚回本体的结界内修养,许多年后再次苏醒,依旧是一条好汉。
安室透不一样,他是有血有肉、会生病、会死亡的人类啊。
用血肉之躯为他搭建出一个安全堡垒的金发男人却什么也没说,只收紧了横在少年腰间的手臂,把他搂紧。
年长者的下巴抵在少年毛茸茸的头顶上。
安室透轻声安慰道:“别怕,阿鹤,别怕。”
“我就在这里,我会保护你的。”
作者有话说:
鹤鹤:我要保护透哥,勇敢猫猫不怕危险,冲鸭!
透子:我要保护阿鹤,退什么退,不许退!!
——
谢谢大家给我投喂营养液和雷呀,啾咪(づ ̄3 ̄)づ
第42章 42 第 42 章(捉虫)
请问可以和你牵手吗
彼此都想要保护对方的心意,最是珍贵。
鹤见述被安室透护在身下,被庇护在男人的羽翼下。无论什么危险都无法靠近他身侧,哪怕是天塌下来,都有安室透帮他顶着。
鹤见述何曾感受过这种被保护的滋味?
过去很多次,当他被困在漆黑虚无的结界内,蜷缩在冰冷坚硬的地板上时,他也多次幻想过会有这么一个人陪伴他在身侧。
和他聊天打诨,陪他度过漫长黑夜,给予他最温暖、最安心的怀抱。
被保护的感觉……
真的太奇妙了。
他们贴得太近了。
男人的鼻息仿佛从鹤见述的耳尖拂过,他身上的冷香将鹤见述完全包裹。
鹤见述甚至觉得自己也沾上了这股冷香。
恍惚间,他只能听见男人沉稳有力的心跳。
“咚、咚、咚……”
“咚、咚咚……”
不对,怎么会有两个心跳?!
鹤见述一惊,瞬间回神,凝神一听,第二个心跳又不见了。
可当他将目光移向半伏在他身上的金发男人时,当视线越过衬衣领口看见男人性感的锁骨、喉结,再顺着而上,看见安室透那张俊美无双的帅脸时。
鹤见述又听见了那个心跳声。
这一次,他总算明悟。
心跳声就是从他自己身上传出来的!
他竟然会像一个人类一样有心跳?!而且凭什么都是心跳,透哥要比他沉稳那么多,他就砰砰乱跳啊?
鹤见述大受打击,差点以为自己身体出了什么毛病。
他忍不住动了动身体,才刚挪动半分,便被金发男人一把摁住。
“危险,别动!”
安室透低声喝道,“炸.弹爆炸的余威很可能波及到我们,这个姿势能保护你不受伤。阿鹤,听话,不要闹。”
——透哥好凶哦。
鹤见述缩了缩,唯唯诺诺道:“可是……炸.弹怎么这么久都没爆炸呀?”
安室透一怔。
他的脊背始终保持着紧绷的状态,以迎接随时可能到来的爆炸余波。
可阿鹤说得对,从阿鹤把炸.弹从他手里夺走,再到他冲出去握着少年的手将炸.弹远远甩开,最后再趴伏在地上躲避爆炸,这一连串的动作下来……
这一秒是不是有点太长了?
怀疑的种子一旦埋下,就再也无法遏制它的生长。
安室透松开怀中的少年,手掌撑着粗砺的地面,迅速起身。他背对着鹤见述,半蹲在地,警惕地观察着将炸.弹丢出去的方向。
他的视力很好,一眼就看见静静躺在远处空地上的炸.弹——不仅没有在半空爆炸,落地后也没有因为剧烈撞击而爆炸。
这完全不合常理。
鹤见述已经跟着从地面上爬了起来,学着安室透的姿势半蹲着,一只手小心地揪着男人的风衣后摆。
单论他俩的姿势,倒是像极了老鹰抓小鸡里护崽的鸡妈妈和小鸡仔。
“阿鹤,情况不对。你先退回餐厅,顺便报警,我去拉警戒线,以免有不知情的路人靠近。”
安室透怀疑那是枚哑弹,谨慎地交代着,语气很严肃。
鹤见述不想让安室透靠近那个危险物品,但安室透表露出与往日不同的气势,让他根本不敢反驳。
他心里倒是对炸.弹不爆炸有不同的想法,他觉得那是因为他的言灵起作用了,才没爆炸的。
“哦……”鹤见述不情愿地应了一声,已然完全冷静下来的他远远地看了那个炸.弹一眼。
就这一眼,少年便呆了呆。
鹤见述不可置信地拿双手揉了揉眼睛,瞪大了金眸,仔仔细细地打量着“炸.弹”。
有虚幻的气息,这种感觉,很像是……
“好啦,测试便到此结束吧。”
随着太宰治带着轻佻笑意的话语落下,地上的定时炸.弹被瞬间分解,而后消失。
鹤见述脱口而出:“这不是谷崎先生的‘细雪’吗!”
安室透也亲眼目睹了炸.弹消失的一幕,正在瞳孔地震。
闻言,他回头问道:“细雪?那是什么。”
鹤见述恍恍惚惚地答道:“是谷崎先生的异能力,可以创造幻境……”
异能力。
安室透既然会来横滨,就不会不提前打听好这个城市的各种情报。
他知道异能力的存在,这是横滨独有的特产之一。
异能力者分布全球各地,日本境内却并非如此,除却横滨之外的城市内异能力者的含量很低,即便有也很低调。
唯有横滨,像是日本的异能力者大本营,吸引了全日本的异能力者自发前往、居住和生活。
上头派专家研究过,但愣是没搞懂。反正横滨明有异能特务科管辖,暗处有三刻构想维护横滨平衡,异能力者和普通居民的相处也很和谐,政府干脆就不管了。
扯远了。
安室透猜得到武装侦探社会有异能力者,但没想到他们会把异能力用在这种事上面!
用炸.弹骗人的幻境……该不会连那个歹徒都是假的吧?!
安室透冷冷地盯着店门处站着的武侦社员们,尤其针对那个站在最前方笑容诡异的黑发青年。
“太宰先生,”安室透冷声道,“不解释清楚吗?”
太宰治捅了捅搭档的腰:“国木田,到你出场的时候了!快跟愤怒的监护人解释清楚,我们可没有虐待述君啊。”
国木田给了太宰治一拳,叫他先学会闭嘴。
“咳……”国木田独步推了推眼镜,侧了侧身替他们推开咖啡厅的门,淡淡道:“这件事说来话长,两位不如先进来,让我们坐下说。”
*
“客人,您点的咖啡和茶点都上齐了哦。如果有需要,可以再喊我。”
店员小姐带着盈盈笑意微微躬身,抱着托盘回到前台了。
安室透的目光追随而去,看见店员小姐路过不远处的一个桌子时,跟坐在那里的“歹徒”打了个招呼,两人还有说有笑地交谈了两三句话才停下。
店员小姐喊他“木原先生”,想来两人是认识的。
好,就连歹徒都是假的。
鹤见述也注意到了这一幕,气呼呼地瞪着太宰治:“太宰先生,是你出的主意吗?”
“是因为我前天把你入水的地点告诉敦君,还是因为大前天我把你要吃的毒蘑菇当成零食吃掉了,害你没能如愿食物中毒?”
鹤见述突然恍然大悟,笃定道:“我知道了,一定是昨天你被中也先生暴揍一顿,你打不过中也先生,所以想着捉弄我一顿,报复回来对不对?!”
太宰治也跟着拍桌而起:“我就说小矮子怎么突然长了脑子,果然是你向他告密了!”
“什么呀。”鹤见述反驳:“是中也先生自己发现的,我才没有主动找他。”
两个人跟个小学生似的,当场吵了起来,让在场的两位大家长头疼不已,安室透甚至来不及完全消化鹤见述话语中的庞大信息量。
两位大家长几乎同时出声。
“太宰,够了,少说两句!”国木田喝止道。
“阿鹤,不许吵架,快坐下!”安室透摁着少年的肩,将他压下。
鹤见述和太宰治互相比了个鬼脸,总算安静了。
国木田揉了揉眉心,不懂太宰这么一个成熟老练的人,怎么总有心情去逗鹤见述。
述君还总是一被挑拨就上钩,两人在侦探社打打闹闹的,再加上一个不明所以却总被牵扯进来的敦君,总是吵得他无法静心工作。
安室透平静地说:“国木田先生,我想你也该向我解释事情的原委了。”
国木田独步叹了口气:“当然,你算是述君的义兄,这件事涉及到述君,我不会瞒着你。”
“涉及到我?”
鹤见述呆呆的样子颇为可爱,让直美没忍住伸手揉了一把,把猫崽子的毛搓得乱糟糟的。
“呀,我的头发……”
鹤见述接过直美递来的小镜子,当场仔细地整理起发型来。一边摆弄头发,一边竖起耳朵听国木田的话。
国木田用简单易懂和逻辑清楚的话语向两人解释清楚了入社测试的内容和重要性,接着才说:
“述君在危急关头没有退缩,而是勇敢上前保护受歹徒挟持的人质,冒着炸.弹爆炸的风险将它带离无辜人群,保护民众。在我们四人的见证下,他已经通过了入社测试。”
“恭喜你,述君,从今天开始你就是武装侦探社的正式调查员了。”
鹤见述惊喜万分:“好耶!我终于不是实习生啦。”
——不知道涨不涨工资,等下要仔细问问直美小姐才行!
作为一个肩负着养家重任的猫猫,就是有这样的觉悟。
安室透问:“所以,是我的突然出现打乱了这场测试吗?”
国木田迟疑道:“其实也还好,结果还是好的,就是让大家虚惊一场了。”
安室透:“歹徒……”
国木田:“木原是我的朋友,今天抽空来帮我演戏的。”
安室透:“…………”
——这很难评。
金发男人扶额:“我去向木原先生道个歉。”
也不知道过肩摔和擒拿的时候有没有下手过重。
等鹤见述跟着安室透一起去询问木原先生是否有受伤,并诚恳地表达了歉意和谢意后,他们的谈话才接着继续。
鹤见述问:“对了,谷崎桑,炸.弹爆炸的最后一秒是被你拉长了吗?”
谷崎润一郎无奈地看了眼埋在他肩上掩唇偷笑的妹妹。
“对,是直美拜托的。”谷崎润一郎说,“她说反正述君抢过炸.弹往外跑时,就已经算是过关了。安室先生一定会追出去的,不如趁机偷偷给你点福、福利……”
“福利?”
鹤见述觉得很莫名其妙。
谷崎润一郎却是死活不肯往下说了,谷崎直美抱着兄长,朝鹤见述疯狂使眼色。
鹤见述还是没懂,茫然地歪了歪头,得到了直美怜爱的又一个摸头杀——这一次收敛了许多,没有弄乱少年精心摆弄好的发型。
武侦的四人挤在一张长椅上,对面是鹤见述和安室透。此时,四人中太宰和直美看向鹤见述的眼神就像在看还没开窍的小傻子,十足的怜悯和惋惜。
另外两人,谷崎捂脸,国木田叹息。
搞得鹤见述更加一头雾水。
安室透的眸中若有所思,倒是在谷崎直美近乎明示的眼神中悟了。
他的眼神十分微妙:你们武侦,到底是不是一个正经的侦探社啊?
“对了!国木田先生,既然入社测试也通过了,那我未来两天半的假期……”
鹤见述:猫猫期待.jpg
国木田挥了挥手,非常大方地:“给你批三天,去玩吧。”
“哇!国木田桑是大好人!!”
鹤见述夸赞完国木田独步,转身便趴在了安室透身上,星星眼道:“透哥,我们下午一起去逛街好不好?我听说中华街的美食很好吃,那里还有一个综合大商场,里面很多店!”
鹤见述抱着金发男人的左臂,半个身体都快压了上去,还像猫一样用脸颊轻轻蹭着安室透的肩颈。
少年的嗓音轻软,拖长了调子撒娇道:“我还想吃可丽饼,拜托,陪我去嘛……”
鹤见述一边撒娇,一边偷偷摸摸地越靠越近。
最后干脆不抱安室透的手臂,转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环抱住男人的腰,却在想要更近一步掀开他的衣服时,被金发男人眼疾手快一把摁住。
安室透:?!
众人:哇哦!
安室透整个人都快要跳起来了,整个人瞳孔地震。
他一把推开黏黏糊糊的小猫崽子,大掌抵着少年的额头,以免少年又扑过来——事实上,鹤见述的确在手舞足蹈地想要突破安室透的阻拦防线,只不过棋差一着,被硬生生挡在安全距离外。
安室透难得结巴:“阿鹤,你、你这是在干什么啊?!”
鹤见述的笑容灿烂,眼神清澈:“和透哥贴贴呀,有哪里不对吗?”
当然有啊!!
安室透有时候真想知道这小猫脑子里到底都装着什么东西。
安室透非常严肃地教育道:“阿鹤,你这样是不对的。在大庭广众之下,你怎么能随便掀开我的衣服,还对我搂搂抱抱?”
鹤见述黯然地垂下脑袋。
“哦~所以安室君的意思是私下无人时可以对你这样做,对吗?”太宰治悠悠道。
鹤见述倏地抬起脑袋!
安室透慌张反驳:“不是啊,我不是这个意思,阿鹤,就算私下……”
直美笑容满面地说:“述君,对兄长的绅士精神不能忘记哦。我每次都会提前询问兄长大人的意见呢,不能无视他人的意愿。”
武侦的其余人纷纷侧目,谷崎润一郎更是惊恐。
——直美,你是认真的吗?每一次谷崎/我拒绝的时候,你都一边娇笑着“兄长不要害羞”,一边贴得更近啊!
但是鹤见述非常郑重地点点头,只觉得到了来自前辈的珍贵经验和教导。
“我知道了,透哥!没能顾及到你的意愿,是我不对。”
鹤见述握着拳头,背后仿佛燃起熊熊焰火,他斗志昂扬道:“我以后一定会努力做到体贴和绅士的!”
安室透:“……”
对他做到体贴和绅士……?
这一刻,安室透不禁又想起了鹤见述对着他念电视剧台词的一幕幕。
自己仿佛又成了剧中的女主角!
鹤见述在征求国木田的许可:“国木田先生,我的工作都完成了,我可以现在就和透哥离开吗?”
国木田颔首:“嗯,去吧。”
大家都以为鹤见述会蹦蹦跳跳地拽着安室透离开时,黑发少年绕了个圈,绕到安室透的那一侧。
他彬彬有礼地朝金发男人伸出手:“安室先生,我可以邀请你和我一起共用午餐,以及下午一起去中华街吗?”
安室透:“……”
众人又是齐齐哇哦一声。
鹤见述想了想,补充道:“请问我可以牵你的手,或者抱着你的胳膊吗?我能环着你的腰抱抱吗,我能亲亲——”
“不能!”
安室透脱口而出。
“好吧。”鹤见述沮丧几秒,很快振作起来,“那可以牵手吗?可以吗?”
鹤见猫猫的表情写着:这是最简单的贴贴了,你再拒绝,我就要闹了!
安室透迫不得已:“……可以。”
“好耶!”
太宰治正在悄悄地扼腕长叹:“这一幕怎么就没录下来,我该拿去给织田作看!”
安室透被鹤见述拉着离开咖啡厅时还在思索到底哪里出了问题,直到他在即将离开咖啡厅的前一刻,看见了这么一幕。
名叫谷崎直美的少女扑倒了一旁的谷崎润一郎,环抱着谷崎润一郎的腰,脸颊在他的脸上狂蹭,还亲了一口。
安室透亲眼看见直美的手已经伸入了润一郎的T恤里,脸上还带着奇异的红晕,而润一郎的抗拒没有任何用处,反而带着欲迎还拒的意味。
而身旁的太宰治和国木田独步,甚至包括前来收餐碟的店员小姐都一副习以为常的样子,没有给那对奇怪的兄妹半个眼神。
这一瞬间,安室透想起了许久前中岛敦的那两则奇怪的短讯。
原来中岛敦是这个意思啊!!
安室透现在就是后悔,非常后悔。
他当时就应该刨根问底多问几句,否则也不至于沦落到今天的地步!
鹤见述倒是很满足。
他抱着安室透的手臂,贴在男人的身侧,静静等待红灯变绿。
心脏处没有再出现异样,之前扑通扑通的跳动仿佛只是鹤见述的错觉。
鹤见述心想:太好了,他没有坏掉,也不会因此影响和透哥的行程。
今天风和日丽,天气晴朗,一看就很适合逛街。
而在遥远的某处豪华别墅内。
仆人敲响了书房的门,得到“请进”的应答声后,才小心翼翼地推开门。
“弗朗西斯大人,直升机的起飞已经准备就绪,随时可以出发。”
书房内,宽大的高背椅上坐着一个金发碧眼的英俊男人。
他微微笑道:“我知道了。”
仆人恭敬地弯腰退下,合上书房大门。
弗朗西斯看着窗外晴朗的天空,沉沉道:“「书」,我势在必得。”
作者有话说:
鹤鹤:我是绅士猫猫(骄傲.jpg)
透子:为什么我又是女主角(渐渐认命并开始代入)
——
训猫当然要私下再训啦!给作为一家之主的猫猫留点面子(不是)
菲总来了!打完组合战就跑路去东京同居了~这是横滨最后一个副本(不出意外的话)(翻翻大纲)
——
PS:动漫里其实菲总来得很快,这里拉长了时间线。
时间线有私设,我私设如山(再次复读),一切都为剧情服务哦!
——
啾啾大家,感谢大家投喂的营养液和雷~
第43章 43 第 43 章(捉虫)
会伤害到你的选项,绝不是最优解
横滨,中华街。
熙熙攘攘的人群,川流不息的车流。中华街每隔一段时间便会搞活动,今天便是大特价的日子。
街道两侧摆摊的商家很多,特意在今日前来逛街的人也很多。
人流涌动,鹤见述不得不抓紧了安室透,才能避免两人被挤开。
安室透揽着鹤见述的肩,替他挡开了大部分拥挤的人群。
他身形高大,相貌英俊。被他护在臂弯里的少年也有着五官精致的脸蛋,看起来很活泼的样子,笑起来还能看见小虎牙。
两个高颜值的人本就容易吸引别人的目光,现在又以亲密的姿态贴在一起,丢进人堆里也格外显眼,回头率几乎是百分百。
饶是习惯了外貌引人注目的安室透都受不住了,更别提本就不适应长时间处于人们视线中心的鹤见述。
“透哥,我们找个人少的地方坐一坐吧?”鹤见述扯了扯男人的衣袖,他吐了吐舌头,有些苦恼地悄声道:“路人总是看我,我好不自在……”
安室透对这个提议非常赞同。
他凭借身高的优势环顾四周,很快找到了理想的歇脚场所。
“那边是小公园,人应该没那么多。我们过去找个长椅休息一会儿。”
鹤见述连连点头:“嗯嗯!”
他们从人群中挣扎出来时,齐齐松了口气。
鹤见述心有余悸地拍了拍胸脯:“早知道今天的中华街这么多人,我们就不来了。”
安室透:“大概是因为这边的商店在搞促销活动,所以吸引的人流量大。”
“要不是人多,我也想好好逛逛。刚刚看到好几个酷酷的饰品,可以佩戴在身上呢。”鹤见述遗憾地叹气。
安室透失笑:“阿鹤真的很喜欢帅气的东西啊。”
“当然啦。毕竟我不仅可爱,还很帅气呀。”
黑发少年得意地抬了抬下巴,就连骄傲的小表情都是那么可爱,偏偏他还不承认,硬说这叫帅气。
安室透自然不会在这种事上反驳他,笑着应是。
养过猫的人都知道,猫的毛毛要顺着捋,否则是会被猫咪赏上一爪的。
前往小公园的路上偶遇了一个卖可丽饼的摊位。
奶油和煎饼的香味传出老远,被鹤见述灵敏的鼻子捕捉到。那一霎,少年就走不动路了。
“好香……”鹤见述吸了吸鼻子。
馋猫一样的表情逗笑了安室透,他倏地想起在咖啡厅时,阿鹤就心心念念着要吃可丽饼来着。
“阿鹤想吃的话,我们就去买来试试吧。”安室透笑着说。
两人一起走到可丽饼的摊位前,点了一个鲜奶油草莓可丽饼和巧克力酱可丽饼。
因为这边人少,所以也不需要排队,点单过程很顺利。临到付款时,却出现了争执。
点完单后,安室透非常自然地从口袋中拿出钱包,准备付款,拿钞票的手却突然被身旁的少年摁住。
“透哥,让我来付就好啦。”鹤见述竟然也有模有样地拿出了自己的钱包。
酒店的套间是包餐的,鹤见述吃住不是在酒店、就是在武侦,完全没有要花钱的地方。偶尔有小开销,武侦基本都能报销。
这次为了跟安室透出来,他特意提前找国木田预支了半个月的薪水。
现在付个账完全OK。
可惜鹤见述这点力气还按不住安室透。
金发男人手臂一晃,就挣脱了鹤见述的压制。他哭笑不得道:“阿鹤,你怎么还跟我争账单?”
“是我邀请你出来约会的,当然要我付呀。”鹤见述的眉头紧蹙,不满道:“透哥也太狡猾了,午餐的时候竟然趁我不注意提前去结账。”
安室透不理解:“这有什么好争的。”
阿鹤才刚开始工作,囊中羞涩,可以理解。他作为两人中的年长者,自然要担起应尽的责任。
再说了,他压根就不缺钱啊。
但鹤见述不是这样想的。
他非常严肃地要求安室透把钱收起来,不许跟他争,并声称在约会中付账是他应尽的义务,是“男子汉的尊严”。
安室透:“……”
安室透心如止水,平静地问:“阿鹤,这是《甜蜜爱侣》电视剧中的第几集?”
黑发少年惊喜道:“第八集,男主松浦和女主美子约会时的情节!怎么啦,透哥,你也看这部电视剧吗?”
安室透:“……我没看过,是猜到的。”
“哇!这也能猜中,透哥好聪明。”
——阿鹤,这个夸夸是没必要的!
安室透痛定思痛,决定早晚要叫阿鹤戒掉从肥皂剧里学生活常识的习惯。
但安室透没发现,他虽然苦恼于鹤见述的坏习惯,却没反驳自己被代入女主角的事情。
安室透早已在不知不觉间,接受了自己在鹤见述眼中是需要被照顾的柔弱形象一事。
鹤见述趁着安室透失神的瞬间,飞快把日元钞票递给店主。
看了半天热闹的店主笑眯眯地接过,也不做声,低头开始制作可丽饼。
安室透倒不是没发现鹤见述的小动作,而是看到了装作没看见。
只不过是两个可丽饼,阿鹤开心就好。
他们接过泛着奶油香气的可丽饼,找到了小公园里一个无人的长椅坐下。
安室透还跑去附近的自动贩卖机买了两罐汽水。
鹤见述本来连这个也要争着付款的,被安室透一句——“阿鹤,我也是男士,付款不是男子汉的尊严吗”——瞬间打懵,只好坐在原地看着安室透跑去买汽水。
长椅在树荫下,他们肩并着肩,和彼此坐得很近。
午后的阳光从树叶的缝隙洒落,落在两人肩上,形成斑驳的光斑。人群的喧嚣都被隔离在身后,此处静谧得只有风吹树梢的沙沙声。
鹤见述咬了一口可丽饼,薄饼、奶油、草莓的三种口感瞬间征服了他的味蕾,少年惊讶地睁开眼睛,圆溜溜的灿金猫瞳里满是愉悦。
只一瞬,他又半眯起眼睛。
“真好吃。”鹤见述满足道:“镜花酱推荐的可丽饼真不错呀。”
他吃得唇角都沾上了奶油,自己还浑然不觉。
“阿鹤,嘴角沾到奶油了哦。”
安室透手里拿着手帕,原本是要递给他,少年却非常自然地把脸一抬,等着安室透帮他擦。
见男人没反应,鹤见述还茫然地催促:“透哥?”
安室透一顿,还是帮少年轻轻擦去唇边的奶油。
鹤见述把草莓味的可丽饼递到安室透面前,问:“草莓味很好吃哦,透哥要试试吗?我特意给你留了一个大草莓。”
安室透摇头:“不用。”
其实,这里时候他应该礼尚往来地问鹤见述要不要也试试他的巧克力味可丽饼。
但安室透心里有鬼,就是说不出口。
他说不出口,鹤见述会主动问。
“巧克力味的可丽饼,我可以试一口吗?我保证就吃一点点。”
他还比了个手势,证明自己真的不会跟安室透抢吃的。
安室透犹豫片刻,提醒道:“这是我吃过的哦。”
“这有什么,我又不会嫌弃透哥。”鹤见述诧异道。他顿了顿,心念一转,怀疑地问:“难道透哥嫌弃我?”
安室透:“当然没有。”
“那你为什么不吃我的可丽饼?”
安室透被噎住:“……因为我不爱吃草莓。”
鹤见述怀疑:“真的吗?”
——当然是假的,他又不挑食。
但安室透依旧点了点头。
鹤见述眯了眯眼,就当安室透以为自己蒙混过关时,少年突然哼了一声:“你骗人!”
“之前你还给我买过草莓牛奶,你忘记了吗?”
“在我没有明确告知你关于牛奶的喜好时,你下意识选择了草莓牛奶,起码说明你并不排斥它,否则你会换一个口味。”
鹤见述犀利道:“也就是说,透哥对草莓是不排斥的,你在骗我。”
安室透:?
这下,他是真的惊讶了。
“阿鹤,这段推理不错嘛。”安室透夸奖道:“逻辑链很清楚哦。”
鹤见述还没来得及得意和以此进一步质问,便听见金发男人慢悠悠地说:“不过,你还有很多种可能性没有考虑到。”
鹤见述下意识:“啊?”
安室透:“比如,早上不能喝冰牛奶,当时的便利店里只有这一盒草莓牛奶被放在保温箱里。又比如,草莓牛奶的受众很广。在没有明确要求时,比起其他小众口味,选更受大众喜爱的口味总是不会出错的选择。”
“再则,那天我喝的是咖啡。所以你并不能因此武断地说我不喜欢草莓,这个推测有合理性,但不准确。”
金发男人笑吟吟地挑眉道:“阿鹤,认输了吗?”
鹤见述:“……”
可恶啊!!
鹤见述沮丧道:“我还以为我的推理没问题呢。”
“确实是很漂亮的推理,让我惊艳。”安室透说。
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
何况他们已有半个多月没有见面,通话也很少,大部分都是短信往来。
鹤见述心想。
让你惊艳有什么用。
你还不是没说到底是嫌弃我,还是单纯不喜欢草莓。
他生着闷气,扭过头去不看安室透,张嘴正要咬下可丽饼,持着可丽饼的手腕却突然被安室透握住,轻轻拉到他的面前。
鹤见述一愣,偏了偏头。
金发男人垂下眼眸,微微启唇咬了一口他的可丽饼,还顺势叼走了最顶上的那颗大草莓。
白色的奶油沾在果肉上,连同红彤彤的草莓一起被送入口中。
他吃的很斯文,半点奶油都没有沾到唇上,却莫名透着一股色气。
鹤见述呆呆地注视着安室透,还沉浸在刚刚那一幕中,有点没反应过来。
“我可没有嫌弃你,别生气了。”安室透笑着松开少年的手腕,揉了一把他的头发。
因为知道阿鹤很在乎自己的发型,所以摸头时很小心,没有把他精心理好的发型弄乱。
鹤见述结结巴巴道:“你、你不是讨厌草莓吗?”
安室透挑眉:“偶尔吃一次也不错。”
所以还是骗了他嘛。
但鹤见述怎么再也生不起气来,他看着手里的可丽饼,满肚子纠结。
本来是没什么的,可为什么透哥咬了一口,他就踌躇不前,不敢接着吃呢?
为什么脑海里都是透哥低垂着眼眸,握着他的手吃可丽饼的模样呢?
为什么他一直盯着透哥的嘴唇,挪不开视线呢?
难道真正嫌弃透哥的人是我?!
鹤见述悚然一惊,在心里谴责了自己足足十八回,才以圣徒用圣餐的郑重姿态接着吃手里的可丽饼。
安室透也没有在意,他单手开罐,把汽水先递给鹤见述,自己才开剩下那一罐。
鹤见述接过,喝了一口。
他的声音有些沉闷:“透哥,我觉得我坏掉了。”
安室透:“嗯?为什么这么说。”
“刚刚炸.弹快要爆炸时,你把我压在身下,我一抬起眼睛看你,心脏就扑通乱跳,跳得很厉害。以前都不会这样的。”
“咳咳咳——”
安室透才喝了一口汽水,就这一口差点把他自己呛死。
鹤见述惊慌地给他找手帕:“透哥,你还好吗?”
安室透又咳了几声,疯狂摆手,示意自己很OK。
既然没事,鹤见述就接着说下去了。
“还有在咖啡厅那会儿,我学着直美小姐平时和谷崎桑贴贴的方式去抱你。但是我的动作很僵硬,我会觉得不好意思,就连把手伸进你的衬衫里……我都是鼓起了很大勇气的。”
鹤见述的声音越来越低,细若游丝,不仔细听都听不见。
他藏在柔软黑发下的耳根不知不觉间染上绯色。
安室透的耳力很好,眼力也不差,观察力更是一绝,哪能看不出猫崽子害羞了?
他还没想好该对鹤见述说什么,只好保持沉默,想听他把话说完。
鹤见述浑然不觉,依旧在剖白自己的心迹。
“炸.弹要爆炸那会儿,我怕得要命,脑袋里都是你。我想着,绝对不能让你受伤——”
安室透叹气道:“所以你就冲上来从我手里抢炸.弹?阿鹤,你知不知道这样是很危险的。”
鹤见述:“反正我又不会受伤,受伤也不会死。”
这话说的。
安室透皱起眉,有些生气。
“只要是人就会受伤,就会死。阿鹤,你怎么能不爱惜自己的生命?!”
——可我不是人类啊。
鹤见述张了张嘴,最后还是不敢把这个藏得最深的秘密说出口。
他闷闷不乐地吃完了手里剩下的可丽饼,把垃圾装进袋子里,沉默不语。
“阿鹤,当时的情况这么危急,我是距离门最近的人,炸弹也在我手里。我应该争分夺秒把炸弹带离店铺,免得伤害无辜群众。我有经验,知道该怎么处理炸.弹和保护自己。”
“你虽然从我手里抢走了炸.弹,但力气不够,不能把炸.弹丢到安全距离。你也不懂应该反方向卧倒在地上缓冲炸.弹的余波冲击,你会受重伤,甚至会死。”
安室透耐心地把事情掰碎,从正面反面各种不同的方向告诉鹤见述,最后才说道:
“阿鹤,下次不要这么冲动了。这种情况下,让我处理炸.弹才是最优解。你莽莽撞撞地冲上来,反而会害了你自己。”
鹤见述:“……那不是最优解。”
安室透一怔。
黑发少年仰头望着他,灿金眼眸中眸光潋滟,水色一闪而过。只一瞬,便把眼睛眯起来了。
那一刻,鹤见述情难自禁的睁开眼眸,却又残存着理智,极快恢复眯眯眼的模样。
他的眼眶微红,嗓音也带上压抑的哭腔。
“在我心里,那不是最优解。”
鹤见述克制着,为了不让声音抖得太过明显,他说得很慢,咬字很用力。
“会伤害到透哥的选项,绝不是什么最优解!”
尽管快要压不住颤抖的声线,他的话语依旧掷地有声。
安室透一时失语。
这是怎样一份炽热的情感?
叫人几近神晕目眩。
但安室透依旧克制着,强迫自己残忍地挪开目光,甚至没有替少年擦一擦眼泪。
他真该死啊。
明知不可能,却还是忍不住跑回横滨招惹阿鹤。
应该说清楚的。
他是卧底。
他不能,他不该,他不可以。
倘若被组织发现他和阿鹤关系亲密,阿鹤会陷入危险的。
如果不想害死阿鹤,他今天就应……
“你生气了吗?”
少年轻软的嗓音突兀地响起,打断了安室透纷乱的思绪。
鹤见述的气息试探地接近,他们本就肩并着肩,这下都快挤进他的怀里了。
“对不起嘛,是我不好,惹你不开心了。”鹤见述软乎乎地说:“可不可以原谅我?”
“……不关你的事,是我的原因。”安室透哑声道。
鹤见述:“骗人,明明就跟我有关。”
安室透浑身僵硬,就在他下定决心要把鹤见述推开时,少年扶着他的手臂,向前倾身。
细软的发丝擦过男人的面颊,精致无暇的面庞出现在他眼前。
鹤见述微微弯腰,俯身吃了一口男人手中还剩下一半的巧克力味可丽饼。
“你看,我也不嫌弃你。”
“不要生气了好不好?”
安室透久久无法回神。
鹤见述显然以为他还在生气,想了想,还朝他卖萌地笑了笑,做鬼脸,试图逗他开心。
安室透的心更加沉重。
“阿鹤,我……”
“还在生气吗?”鹤见述忧愁地叹气:“你好难哄哦。”
“明明美子小姐就很好哄,只要松浦先生道个歉,哄一哄,她就开心了。”
安室透:“……”
他气笑了。
“所以你是在用电视剧里的招数哄我?嗯?”
安室透单手捏着少年的脸,没用力,但就是让他动弹不得。
鹤见述口齿不清地含糊道:“不然呢?!我又没有哄其他人类的经验!”
“你还挺得意。”
“到底是谁在得意?是你吧,透哥!”鹤见述呜呜咽咽地哭道:“呜呜呜我好痛,你怎么能欺负我呜呜呜……”
安室透吓了一跳,以为真的捏疼他了,手触电般松开。
鹤见述在男人松开手的瞬间,就把脸埋进手心里,只听哭声,不见其人。
“阿鹤,我刚刚是不是太大力了?哪里弄疼你了,你给我看看好不好。”安室透着急地俯下身,想掰开少年的手掌,又不敢用力,慌得要命。
鹤见述:“你凶我呜呜呜……”
安室透一顿,怀疑地眯了眯眼:“阿鹤,你不会是在假哭吧?”
把脸埋在掌心的少年哭声一顿,接着哭得更大声。
“你竟然怀疑我呜呜呜,我好伤心!!”
假哭实锤了。
可就算安室透确认了鹤见述在假哭,也拿他没办法。
安室透思考了几秒,这一刻,竟然想起了松浦先生应对闹别扭的美子小姐的办法。
不管三七二十一,先认错。
“阿鹤,对不起,刚刚是我错了。我不该……嗯……不该凶你,也不该捏你的脸,更不应该怀疑你。”
安室透要诚心道歉的时候,能比任何人都要真诚。他低沉的嗓音磁性而有魅力,温柔得一塌糊涂。
鹤见述的呜呜哭声顿时刹住了,但他还是没有把脸抬起来。
“真的知道错了吗?”鹤见述的声音闷闷的。
安室透毫不迟疑:“嗯。所以阿鹤需要什么补偿,我都可以答应你哦。”
不管假哭真哭,不哭了就好。第二步,开始哄。
安室透跟着少年一起半俯下身,维持着同一水平线,温声哄道:“阿鹤想不想去游乐园?明天不是放假吗,我们一起去游乐园玩,好不好?”
“游乐园里有打气球换奖品的小摊,阿鹤喜欢什么玩偶?……那我帮你赢一个最大的猫猫玩偶,这样你会开心一点吗?”
安室透轻轻推了推鹤见述的肩:“阿鹤,理理我吧。”
鹤见述终于开口:“……会,但是我现在有更想要的东西。”
安室透疑惑:“是什么?”
“……”
鹤见述突然直起腰跳下椅子,他一把夺过安室透手里的可丽饼,单手叉腰大笑:“哈哈,透哥的可丽饼是我的了!”
金发男人倏地睁大了眼,伸出手试图制止:“不行,阿鹤,那个是我吃过的!”
“怕什么,我又不嫌弃透哥。再不吃,奶油就化了诶。好浪费的。”
不顾安室透手忙脚乱的阻止,鹤见述啊呜几口把可丽饼吃干净,拍了拍手,得意地说:“巧克力味的可丽饼也很美味,可惜透哥没这个机会啦!”
“后悔吗?这个就是你欺负我的代价。”
鹤见述抬了抬下巴,笑容狡黠。脸上干干净净的,一点哭痕都没有,甚至连最开始眼眶周围的红晕都消失得一干二净。
唯有略带哑意的轻软嗓音证明他最开始是真心哭过的——在安室透训斥他不该抢走炸.弹,忽视自己的安全时。
安室透十分无奈。
都只剩下包装袋了,还能怎么办。
难道要反复强调那是他吃剩一半的可丽饼吗?
他们互相吃了对方吃过的食物,这是间、间接……
安室透:“…………”
这一回,安室透真的说不出话来了。
而面前蹦蹦跳跳的鹤见述似乎注意到了什么,少年停下转圈圈的步伐,对着一个方向呆了呆。
安室透不解,循着他的视线望去。
一个戴着眼镜的西装男人正站在他们的斜前方,神情十分复杂地望着他们。
或许是因为同在树荫下,又被花坛挡去大半身体,才没有被他们发现。
安室透见过这个男人,他是那天在红绿灯路口找人的西装男人。
当时,这个男人试图越过他的身体去看阿鹤的脸,还被他瞪了好几眼来着。
“安吾先生,你怎么在这里?”
鹤见述的手指缩了缩,他觉得有些羞耻。
难道他刚刚向透哥撒娇、装哭、要透哥一直哄才肯出声、最后还把透哥的可丽饼抢走吃掉的事,全都被坂口安吾看见了吗?!
鹤见述的眼底是恼羞成怒的杀气。
不远处。
坂口安吾浑身一凉,一股寒意从脊背涌上心头。
作者有话说:
鹤鹤:开始构思暗鲨安吾先生的一百种方法.jpg
透子:电视剧还是有点用的.jpg
——
PS:关于草莓牛奶在第31章
因为卡文所以来迟了,非常抱歉呜呜呜_(:з」∠)_
谢谢大家给我营养液和雷,阿里嘎多~
第44章 44 第 44 章
一个拥抱
坂口安吾迟疑了一会儿,还是翻过花坛,走到两人面前。
他还没想好开场白,便听见黑发少年带着杀气问:“安吾先生,你都看到了什么?”
方才感受到的那股寒意再次袭上心头。
危机感在脑海中叫嚣。
坂口安吾是围观了鹤见述闹别扭和安室透哄人的全过程的,可这一刻,他福至心灵,非常上道地说:“……我什么都没看见。”
少年身上如有实质的杀意才消退几分。
“你最好是。”
鹤见述幽幽道。
坂口安吾:“……”
安室透在心底暗暗发笑,面上倒是没流露出任何异样的神情,熟练地打起圆场:“您好,我是安室透,请问您怎么称呼?”
穿着西装打着领带,一副精英社畜模样的男人顿了顿,淡淡地说:“坂口安吾,初次见面,请多指教。”
鹤见述在初入武侦失控的那一晚,向安室透透露了追捕他的人就是眼前的这个男人。安室透知道坂口安吾的名字和身份,此刻却要装作什么也不知道。
同样的,异能特务科对鹤见述保持着非常高的关注度,在找到他常住的酒店后,就把之前的事都查了一遍。
自然也查到了安室透的头上。
但安室透的身份信息做的很好,除了夏目漱石之外,大家都以为他真的只是一名私家侦探。
两个心怀鬼胎的大人都隐瞒了自己知道对方身份的事,装作第一次见面那样,礼貌客气地互相问候,交换姓名。
等两人虚伪地社交完,鹤见述才轻轻拽了拽金发男人的衣袖:“透哥,我们走吧。”
他是一分一秒都不愿意跟特务科的人多待,这会勾起他一些不妙的回忆。
也就是安吾先生替他打开了笼牢——尽管后知后觉反应过来,那时候的安吾先生已经被他操纵了——鹤见述对其心怀感激,才愿意多说几句。
安室透自然应允。
他还记得特务科企图抓阿鹤和把他关在小黑屋的事,生怕坂口安吾就是来抓人的。
他们收拾了椅子上的零碎物件,打算转身走人。
却被坂口安吾拦下。
“你干嘛?”鹤见述紧张地抱紧了安室透的手臂。
安吾叹气:“你分明就猜到了……没错,我是来劝你回特务科的。”
鹤见述警惕:“我不会跟你走的!你要打架吗,你带了军警过来埋伏我吗?”
安室透不着痕迹地往少年身前挡了挡,用身体隔开了坂口安吾和鹤见述。
“就连大名鼎鼎的猎犬都失手了,不管带多少军警,你都能想办法逃之夭夭。既然如此,我带人来又有什么用。”
坂口安吾说:“还不如只身前来,更能体现我的诚意。”
在自己面前只会撒娇卖萌的猫猫能有这么大威力摆平军警?
对此,安室透是相信的。
没点实力怎么撬开特务科的封锁线,从小黑屋里跑出来。
如此灵动活泼的少年,合该生长在阳光下,受尽宠爱地长大。但他却被关在暗无天日的笼牢里,年复一年,无人知晓。
每每想到这里,安室透的心脏就泛起丝丝密密的疼痛来。
安室透从来就没有小看过鹤见述,但不轻视他,与他想保护阿鹤的心态绝不冲突。
“坂口先生到底想说什么,烦请一次性说清吧。”安室透沉声道,“阿鹤已经表明了态度,也请你们不要再缠着他不放。”
鹤见述连连点头:“没错没错,我已经是武装侦探社的社员了,你们掂量着点,不要乱来。”
坂口安吾用奇异的目光打量着安室透。
“安室先生知道鹤见君的身份吗?”
安室透反问道:“这重要吗?”
“很重要。”坂口安吾说,“你或许不清楚,但鹤见君在特务科拥有至关重要的地位,便是放眼整个横滨,他的选择都会左右这个城市的格局。”
鹤见述咬了咬牙:“安吾先生,你……”
“那又如何。”
安室透的唇角上扬,轻笑道:“在我眼里,他只是阿鹤。”
“何况……这不是你们把他关起来的理由和借口!”
金发男人的神情不知不觉地冷了下来,眼神凌厉,眸中藏着磅礴怒意。
坂口安吾显然有些吃惊:“他连这个都告诉你了?”
鹤见述如同找着靠山的猫咪,肉眼可见地嚣张了起来。精致的面容上满是骄矜之色,他抬了抬下巴,冷哼道:“安吾先生,我和透哥之间没有秘密。”
——爱说大话的臭猫猫。
安室透心想:什么叫没有秘密,那天我问你身份是什么,你说不能说,我问你特务科为什么要关你,你也不肯说,这还叫没有秘密啊?
但金发男人依旧默认了鹤见述的话,面不改色心不跳地任由坂口安吾打量。
他甚至能冷静地开口催促坂口安吾让路:“坂口先生如果没有其他事,我就要和阿鹤离开了。我们还想逛一逛中华街。”
鹤见述:“没错,不要打扰我和透哥约会。”
被一唱一和地连环攻击,饶是坂口安吾见惯了大场面,都有些稳不住心态。
他推了推眼镜,以此掩饰差点没绷住的表情。
“莫非你们两个在谈恋爱?”坂口安吾总算问出了自己从开头就憋在心里的问题。
眼镜顿时反射过一道犀利的白光。
安室透张了张嘴,预备着含糊而过的话却被少年打断。
“什么恋爱,你不要瞎说!”鹤见述怒气冲冲地说,“我和透哥是好兄弟!是挚友!”
安室透:“……”
坂口安吾:“……”
安吾神情极其复杂,目光在两个人中来回打转,欲言又止。
同吃一个可丽饼的挚友。
撒娇要人哄,坐得极近就差抱在一起的挚友。
声称彼此间没有秘密,关系亲昵,并且正在约会的挚友。
……你们这个“挚友”,是正经“挚友”吗?
安吾忍了又忍,实在没忍住,吐槽道:“你刚刚不是还说在约会吗?!”
鹤见述:“挚友就不能约会了吗?你歧视男人间的友情?!”
非常熟练地倒打一耙,比起刚到人类社会时强了不止一星半点,一看就知道没少看电视。
嗯,武侦的教育也非常到位。
安吾目瞪口呆:“……我可没那么说!”
什么乱七八糟的,这也能拿来作为指责的理由吗!
鹤见述拉着安室透,硬生生把安吾从道路的中央挤到边角。安吾被他挤得一个踉跄,倒退两步才站稳。
两人刚走出几步,安吾沉沉的嗓音便从身后传来。
“鹤见君,不管怎样,我劝你还是跟我回特务科。”
鹤见述回头去看他。
坂口安吾藏在镜片后的黑眸晦暗不明。
“我无法向你透露太多,你只需要知道,特务科会竭尽全力保护你。在特务科,你的安全才能得到保证。我们先前并不清楚你有了意识,才会将你锁在安全屋里。我代表种田长官向你保证,绝不会再出现类似的事,你是绝对自由的。”
坂口安吾说:“你还没有正式加入武侦,要退出很方便,我会为你收尾。”
安室透蹙起眉。
话里话外好像是在为鹤见述着想,但他总觉得很奇怪。不说别的,光是强调“绝对自由”就压根无法取信于人。
空口无凭的,谁信啊。
“你来迟了哦,我在今天上午已经通过了入社测试,目前是武侦的正式调查员了。入职手续应该也已经办好了。”
黑发少年难得失礼,笑容带着几分轻蔑和不屑。
“安吾先生说的话,难道能说服你自己吗?你真的有信心保证我的自由么。我恐怕会终身受你们监视和软禁吧。”
坂口安吾抿了抿唇,无法反驳。
他想到了“杀人侦探”绫辻行人,因为异能力太过强悍,至今仍受到二十四小时的监视。要处死他的提议,隔三差五便会递到种田长官的案头。
很难说鹤见述回到了异能特务科,会不会变成下一个绫辻行人。
坂口安吾的沉默显然昭示了什么。
安室透的脸色顿时变得十分难看,一双眸子冷冰冰的,眼神如果能杀死人,坂口安吾已经被杀好几次了。
唯有鹤见述的笑容不变,他早就猜到了。相关的利弊,也早就与社长、乱步、太宰四人一起商议过。
“安吾先生,谢谢你曾经救了我。但,别再来了,我不会改变心意的。”
为了转移坂口安吾的注意力,免得他总是把精力放在自己身上,有事没事就来劝他回特务科。
鹤见述眼都不眨地甩出一个重磅炸.弹:“安吾先生前几天没有收到短信么?”
坂口安吾一怔:“什么短信?”
鹤见述至今仍与织田作之助保持有联系,自然知道他们约好去Lupin喝酒的事。
织田先生还说要约上安吾先生一起。
但已然知晓mimic事件全过程的鹤见述,却猜测短信会被记仇的太宰先生拦截。
没想到真被他猜中了。
“你自己去问太宰先生吧,我可不想被他盯上。”鹤见述狡猾一笑,“劝你早点问清楚,不然是会后悔的。”
说完,他就扯着安室透飞快远离了这位不速之客,徒留一头雾水的坂口安吾伫立在原地。
*
他们再次漫步在中华街的街道上。
最热闹的时刻已经过去了,街上的人流量少了一点,至少不会太过拥挤。
两个帅哥走在一起的回头率依旧很高,两人渐渐适应了路人的视线。
“……阿鹤,你刚刚说坂口安吾救了你?”
安室透迟疑许久,还是开口询问。但又飞快补充道:“对不起,我不该问的。如果你回忆这些事会让你痛苦,就不要回忆,也不用回答我的话,我能理解你的。”
这份妥帖的心意让鹤见述心中一暖。
“其实还好啦,我又没有PT……后面是什么?”鹤见述努力回忆。
“PTSD,创伤后压力心理障碍症。”安室透提醒道。
鹤见述舒了口气:“对,就是这个。我又没有PTSD,没什么不能说的。”
安室透:“你想跟我说说么?”
鹤见述:“关于在特务科的生活?”
安室透点头:“什么都行,不必勉强。”
鹤见述有些苦恼:“没什么可说的诶。”
鹤见述是第一次对过去有了诉说欲,但他又不知道该从何说起,只好想到什么说什么。
“我其实一直都在睡觉,很少有意识清醒的时候。唔,我被关的地方很黑,只有巴掌这么大的灯光。”
少年朝安室透挥了挥手,比划了一下光团的大小。
安室透深呼吸,攥紧了拳头。
“他们从来不放你出去吗?阿鹤,他们囚禁你是要做什么?”
鹤见述笑了笑,轻声道:“其实特务科也很无辜的,他们不知道我有意识,一直以来都以为我……呃,是沉睡状态。”
“每一次他们来检查我的状态时,我都在睡觉。每次我苏醒时,又正好没人过来。这一次,如果不是安吾先生听到我的声音留了下来,替我开锁,我也出不来的。”
安室透低声斥道:“你是说植物人状态?就算这样,他们也应该将你安置在光亮干净的病房里,请看护照顾你,而不是放任你一人在生死间挣扎!”
鹤见述:“其实他们偶尔会来帮我擦擦灰的……”
擦灰?
安室透气笑了:“阿鹤,你是人!活生生的人!他们根本没有把你当人看!”
鹤见述万分心虚。
让透哥失望了,他真的不是人,本体是一本书来着。
他本想替特务科多解释几句,看着金发男人愤怒的样子,总觉得会越描越黑,干脆不再火上浇油了。
鹤见述:“反正就是那样啦。”
——特务科,看在你们关了我这么多年的份上,帮我背点黑锅,这不过分吧?
安室透担忧地问:“阿鹤,他们有没有对你做什么?你怎么会变成植物人,现在的身体已经康复了吗?”
“我现在很好啊,你看,我能跑能跳,身体超棒!”
为了证明自己,鹤见述当即往前跑了十几米。
他直到跑到路边的树下,才笑嘻嘻地停下,一边躲太阳,一边等安室透快步追上他。
“至于他们有没有对我做什么……”
鹤见述摸着下巴,杵在原地,苦恼地回忆起往昔之事。片刻后,他从恍惚失神的状态中蓦然苏醒,一敲手心,恍然大悟道:“我终于记起来特务科对我做了什么了!”
安室透浑身紧绷,默默等待着。
他希望不要是什么会让阿鹤受伤的事。
鹤见述接下来脱口而出的话打碎了他所有的期盼。
“特务科的长官——我忘了是哪个长官,他们人挺多的——从我身上撕下了一页、不是,我是说,撕下了一部分,拿去研究了。”
安室透在刹那间几乎无法呼吸。
他停下脚步,定定凝视着仍旧保持着笑颜的少年。
是人体实验。
是最恶心、最邪恶的人体实验。
难以置信,横滨的政府机构里竟然藏着这样的毒瘤!
安室透的怒火熊熊燃烧,叫嚣冲击着他的理智。对他而言,本该是保护民众的政府内部出现人体实验之事,让他更加难以接受。
他对鹤见述的疼惜在这一刻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
阿鹤的笑容这么灿烂,这么可爱……为什么会有人忍心伤害他?
鹤见述还在小小声地自言自语:“其实我对那一部分被拿去做什么心里有点数,多少会有感应的嘛。但是感应好模糊,可能是因为距离太远……透哥?!”
少年惊呼一声,被拽进男人宽阔的怀抱中。
“透哥……?”鹤见述仰起小脸,目光所及只能看见男人线条分明的下颌线。
安室透紧了紧圈着少年的手臂,把他揽得离自己更近一些。
“阿鹤,一直以来,辛苦了。”安室透轻声道,嗓音有些低哑,但温柔至极。
安室透的怀抱很温暖,很安心。
“……”
鹤见述静默片刻,抬手反抱住安室透,脸埋在男人的胸膛上。
“……嗯。”少年的声音闷闷的,尾音有些颤抖。
原来他不是完全无所谓,也并不是不难过。
只是没遇见能让他放声大哭的人,没遇见能在他难过时陪伴他、安慰他的人。
眼泪慢慢打湿了安室透的衬衣。
他低下头,轻轻亲吻了少年的发顶,轻声诱哄着,想让鹤见述哭个痛快。
从头到尾都没有放开鹤见述。
安室透不顾路人诧异好奇的目光,坚定地拥抱了他的猫,并纵容猫猫在他怀里哭泣,把他的衬衫打湿得一塌糊涂。
没什么理由。
他只是觉得,阿鹤现在需要一个拥抱。
作者有话说:
鹤鹤:喜欢抱抱(≧?≦)?
透子:磨刀霍霍向特务科.jpg
——
一些不会写在正文里,可以透露的小彩蛋:
事后透子加班加点无数个夜晚,潜入若干府邸,用这样那样、那样这样的手段搞到了各种情报,真的被他抓出来一批吃干饭还不干人事的坏官员——背地里搞人.体.实.验那种。
武侦收到来自公安的委托,处理了这批人。
特务科打报告问这批人难道不该归他管吗,收到冷嘲热讽的回函,大意是:管好你自己先吧!
特务科:……???
——
谢谢大家投喂的营养液和雷,啾咪!
第45章 45 第 45 章
我哥一向温柔
喧闹的中华街人声鼎沸,街边的咖啡厅用篱笆和花坛隔开人群,圈了店门外的一小片清净的空地,摆上竹藤样式的桌椅和遮阳伞,供客人闲坐聊天。
鹤见述呆呆地坐在竹椅上,抱着一杯奶茶,望着街景默默出神。
奶茶是加了冰块的,杯壁冰冰凉凉的水汽凝成水珠,顺着他的手掌心往下淌。险险要滴落在衣服上时,鹤见述才倏地惊醒,连忙扯过几张纸巾将水珠擦干净。
他低着头,垂眸注视着手心的奶茶,又是发起呆来。
午后的阳光被遮阳伞挡去大半,唯有一缕光穿过层层阻拦,斜斜地打在他的小腿上,白皙的肤色在艳阳下似乎白得发光。
少年的鼻尖微微泛红,鎏金似的漂亮眼眸掩在额发后,唯有在微风拂过时,发丝晃动间,才能窥见些许颜色,看上去可怜又可爱。
黑发少年独占了一个二人桌,对面的椅子空空荡荡,无人落座。他捧着一杯奶茶,却不言不语不笑,似乎还面露难色。
他自己一个人坐在不起眼的角落,红砖瓦房、鲜花绿叶都成了他的背景板,只是一个侧脸,就只成风景。
偶有注意到他的路人,眸中皆是惊艳。又因为少年面上的为难之色,猜测他是不是遇到了什么困难。
唯有鹤见述自己知道,他是觉得羞耻。
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当众抱着透哥放声大哭什么的。
这种经历,只要想一想就觉得眼前一黑,恨不得立即掏出本体胡编乱造一个故事,叫所有看到这一幕的人统统当场失忆。
……这是不可能的。
本体是不能乱用的,编故事也很杀脑细胞。或许冷静下来后的他能够编出无法满分但还算优秀的故事,现在的他却连合格的门框都够不上。
当时的脑子一团乱,根本无法思考!
幸好安室透看出了这一点,把人安置好后,便体贴地找了个借口暂时离开,放鹤见述自己一个人静静。
否则鹤见述很可能会恼羞成怒,羞愤欲死,后果更严重——难哄程度会超级加倍。
但其实找的借口也不假。
安室透的衬衫都被他哭湿了一大片,简直没眼看,男人倒是毫不在意。
他把鹤见述放在店里,又给他点了一杯奶茶,才去找服装店临时换一件衣服。
鹤见述没跟去,他想静静。
“呼……”
鹤见述将冰冰凉凉的奶茶杯贴在脸颊上,给不断泛起热意的脸颊降降温。
慢慢冷静下来后,鹤见述也想开了。
“只要我不提,透哥不提,谁知道我哭过!路人又不认识我!”鹤见述小小声地自我开解道:“透哥一向善解人意,他怕我尴尬,肯定不会再提起这件事的。”
“……没错,就是这样。我只需要等透哥回来,装作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跟他打招呼,这件事就能揭过去了!”
鹤见述精神一振,找到了支撑他继续生活在地球上的办法。
他正在心里预演着等一会儿的开场白,试图竭力做到若无其事的模样。
有人打断了他的思路。
“嘿!小哥哥,怎么一个人坐在这里。”
“就是啊,看你愁眉苦脸的,需要帮忙吗?”
几个流里流气的小混混把过道挡的严严实实,他们穿着十分花哨,头发不是染成红毛就是黄毛,只差一个绿毛就能组成红绿灯经典搭配。
阴影自上方罩下,奇怪的香水味扑面而来,香味并不香,还令人窒息发呕。
鹤见述皱了皱眉,懒得理会,眼都不曾抬起半分。
带头的红毛并未被他激怒,反而笑嘻嘻地在他对面的空椅上坐下。
“聊聊天嘛,小哥哥。”红毛轻佻笑道。
鹤见述原本只当他们是个乐子,看完就算了,此时却有些生气。
——那是留给透哥的位置,你凭什么坐啊?!
他抬起眼眸,冷冷地朝几人望去。金眸中不带笑意,只余一片冷漠。
光看外表的话,鹤见述的少年感会更重一些。他或许不算纯粹的美人,被称一句美少年却是绰绰有余。
再配上熠熠生辉的金眸,一张脸好看得让人难以挪开目光。
被美貌冲击,小混混们当即呼吸一滞,目光不知不觉间火热几分。
“小哥,你很好看啊。”红毛赞叹道,“可以把你的联系方式给我吗?”
“不可以。”鹤见述毫不客气。
对面几人的视线越发难以从少年的金眸中挪开,神情越发怪异,目光痴迷。
“你叫什么名字?和我一起去玩玩吧,怎么样?”
“关你什么事,刚刚是我先提议来要联系方式的诶。”
“你小子说什么?他应该跟我走!”
红毛:“你们都别争,他是我的,我才是老大!”
其他几人齐齐嘘他一声,红毛的面子挂不住,又受金眸所惑,开始神志不清,只想打赢其他人,然后把宝物藏起来。
当着他的面争夺他的归属权?
鹤见述厌恶地皱了皱眉,心想:我当然是透哥的,关你们这些歪瓜裂枣什么事。
“我没有答应要和你们去‘玩’,趁我还没完全生气,你们最好快点走开。”
鹤见述用手掌在鼻前扇了扇,一脸嫌弃:“臭死了。”
小混混们顿时很是生气,本来都要内讧干架了,此时却一致道:“这是我们新挑的香水,不好闻吗!”
鹤见述坦诚:“很难闻。”
红毛梗着脖子:“想死吗小子,你这个没品味的家伙!”
——到底是谁没品啊?
鹤见述无语,金眸中闪过一抹暗光。
他静静地抬眸凝视着几人,一字一顿:“你再说一遍?”
厚重的威压传到小混混们身上,生死一线的危机感袭上心头,像一座缓缓压下的高山,又像横于脖颈处的无形之剑。
死亡的气息逼近,让小混混们两股战战,要不是扶着墙和桌子,险些站不稳。
“你……”他们声音颤抖,说不出话来。
鹤见述:“不怕疯就再看多几眼——最好盯着我的眼睛看。”
黄毛小弟们很怂,迅速挪开目光。
唯一的红毛是这里的老大,嚣张惯了,眼神最为放肆,不知不觉间盯着金眸的时间就久了些。
现在想挪都挪不开,眼神开始变了,表情在狰狞和麻木间来回变幻,吓傻身旁的一帮小弟。
“老大,你怎么了!”
“都滚开,别碰我……”红毛的声音里满是痛苦。
但是,就连这点痛苦,都慢慢消弭于麻木的平淡中。他的尾音慢慢放缓,眼神渐渐放空。
眼看就要被彻底控制了。
小弟们瑟瑟发抖,惊觉自己惹了不该惹的人,非常担心红毛会当场暴毙,并且下一个死的就是自己。
他们想多了,鹤见述虽然恶心他们,但并不想杀人。
最多把他们丢去警察局。
少年的喉间凝聚起言灵之力:“自己滚去自(首)……”
鹤见述:“!!”
少年仿佛受惊般吞下没说的话,飞快垂下眼帘,仔细收敛好眸中的异色。
金眸被收起。
红毛恍恍惚惚间,恢复了四肢的控制。他做了个深呼吸,一张脸因发怒而狰狞无比。
“你小子敢阴我?我可是在道.上混的!”红毛并未想太多,神志不清的状态下,他只以为少年的能力突然消失是因为后继无力。
红毛忍不住半撑着桌面,伸出手来,想要抓鹤见述。
鹤见述见缝插针低声喝道:“不准动!”
红毛顿时僵住了。
“哒哒哒……”飞快的脚步声迅速接近。
两侧的小混混被用力推开,一只有力的手握住了红毛的手腕。
来人微微收力。
“啊啊啊!!”红毛痛呼出声。
下一刻,众人眼睛一花,红毛直接被来人掀翻在地,打翻的竹椅倒下,正巧压在他的身上。
红毛抱着手腕嗷嗷叫唤。
鹤见述明知来的是他,还故作惊喜道:“透哥,你回来啦!”
“嗯。”
金发男人的脚踩在红毛的背上,目光带着寒意,回应鹤见述的语气却缓和几分:“阿鹤,没事吧?有没有被吓到?”
鹤见述连连摇头,笑容一如往常。
安室透瞧见,便放心不少。
他偏头注视身旁的小混混们,冷声道:“还不道歉?”
小混混们本就被鹤见述恐吓了一通,在男人颇为压迫和威慑的目光下,顿时更怂了。
但是地上的红毛老大表示强烈反对。
“你们还愣住做什么?!嘶——痛死了啊!给我上,揍他啊!!”
红毛还骂了几句脏话,被安室透报复地加重了点脚上的力气,除了嗷嗷叫痛之外,再也说不出别的话来了。
小混混们犹豫片刻,觉得自己人多,占据优势。那个金发男人一看就是个小白脸,没理由打不过一个小白脸。
至于老大……那是老大失手了!
安室透一看他们的架势,就知道他们想做什么。
“也好,全抓了送去警察局。把无辜少年堵在角落威胁、恐吓和调戏……”
说到这里,安室透侧了侧脸,不放心地确认阿鹤的状态。
惨遭威胁、恐吓、调戏的无辜少年鹤见述,眨了眨眼,往宽宽大大的竹椅里缩了缩。
他双腿并拢着,手里捧着一杯喝了一半的奶茶放在膝上,整个人看上去乖得要命。
“透哥,还好你回来得早,我好怕。”鹤见述软乎乎地说,“他们好凶,一上来就找我要联系方式。”
安室透目光不知不觉又冷了几分:“他们还说了什么?”
“叫我陪他们去玩玩,我说不去,请他们快点走。”鹤见述指了指地上的红毛,告状得异常熟练:“然后,他就用很可怕的表情,问我是不是想死。”
“这样啊。”安室透似笑非笑地转回头,表情很平静。
小混混们无论是黄毛还是红毛,每个人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红毛挣扎地抬头怒道:“你骗人,你刚刚还在用奇怪的手段控制了我,跟鬼附身似的!你还威胁我!”
鹤见述还没来得及装委屈,他哥已经迅速做出了判断。
安室透冷笑一声道:“你在胡说八道什么。阿鹤天真可爱,他能威胁你?呵,威胁让你离他远点吗!”
红毛:“他——嗷!”
安室透冷漠道:“闭嘴。”
黄毛们是墙头草,滑跪得一个比一个快:“大哥!我错了,别打我,我们这就道歉和滚——”
红毛:“喂你们好没义气——”
安室透平静道:“迟了。”
红毛黄毛们:?!
“阿鹤。”安室透将自己的钱包递给鹤见述,温声道,“去前台找老板结一下账,顺便在那里等我一会儿,好吗。”
鹤见述迟疑着起身:“透哥……”
安室透方才踩红毛的力道有多大,此时的嗓音就有多温和。
“听话,去吧,别担心。”
如果不是担心脏了阿鹤的眼和耳,揍翻这群人甚至用不了几分钟。
鹤见述没有再犹豫。
一群小辣鸡罢了,透哥想怎么揍就怎么揍。
从安室透身边擦肩而过时,鹤见述突然停下,飞快抱了一下安室透,鼻尖不动声色地嗅了嗅。
“阿鹤,别怕。”
安室透以为他在害怕,眸光更缓,脚下越发用力。
红毛已经麻木了。
抱了几秒后,黑发少年抬起脸,轻快道:“透哥,我去前台等你,注意安全哦。”
安室透颔首:“嗯。”
接下来,他要好好教育这帮小混混。
……
安室透身上习惯性地带有清冽的冷香,尾调带着清新的柑橘花香,花香很淡,像是藏在冷淡外表下的温柔。
鹤见述抱完以后,心情很好。
确认完毕,透哥的气味果然是最好闻的。
他的审美没出问题,没品的是那群辣鸡,不是他。
鹤见述去了前台,结账时顺便告知了老板户外餐区的角落里发生的事。
那里没有监控,人流量不大,老板显然不知情。
他听鹤见述说完,顿时吓了一跳,十分抱歉地以招待不周为理由免了那杯奶茶的费用。作为店家,他们本应及时出来制止小混混们的行为。
老板想去看看情况,被鹤见述拦下了。
“我哥在那儿收拾他们呢,他在气头上,老板迟一点再去比较好。”鹤见述说。
老板惴惴不安:“你哥不会把他们怎么样吧?”
鹤见述一听便笑了,笑容很甜,像个天真又单纯的小可爱。
“老板,我哥很好人的!他平时都很温柔,对我说话温温和和,从没大声凶过我。现在最多就是教训教训他们啦,不会出事的。”
小可爱说的话,还是很有信服力的。
老板刚要舒一口气,便听小可爱用理所当然的口吻,道:“不过透哥要是真的想干什么,我也会支持他的。”
小可爱还自以为贴心地安慰老板:“老板,你别担心,我认识港口Mafia的人并且跟他关系不错,他应该会帮忙接手……老板,你怎么哭了?!”
老板含泪道:“求你了小兄弟,去劝劝你哥,让他别杀人。”
鹤见述万分惊愕,茫然道:“透哥只是揍他们,没有要杀人啊。我说的是,如果透哥要把他们丢回港口Mafia,懒得送他们去警局,我可以打电话给中也先生,请他帮忙接手。”
老板:“……”
“他们不是说自己是道.上混的吗?指的应该是港口Mafia吧。”
鹤见述无奈叹气:“港口Mafia招人从来不审核吗,怎么连这种人都要。”
老板:“……”
我觉得,那群小混混应该只是随口一说,是你当真了。
而且,为什么一个漂亮的小可爱会跟港口Mafia有关系啊?!他家的店真的可以平安开下去吗。
老板越发惊恐。
作者有话说:
(一些小情侣之间的滤镜)
鹤鹤:透哥温柔体贴,从未冷脸
透子:阿鹤天真柔软,需要保护
——
啾啾~
第46章 46 第 46 章
贤治失踪了?
鹤见述倚靠在柜台边上,在等待安室透的间隙,和老板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
他的兴致不是很高,总是忍不住分神去想安室透。
倒不是担心安室透的安全。
那几个小混混的身手实在太差,完全不是透哥的对手。
分神是因为……
鹤见述总是会记起和安室透的拥抱。
哭着埋在他怀里,被轻拍后背温声安慰的时候,以及鼻尖凑近他的衬衣轻嗅时,那一个浅尝辄止的拥抱。
清冽的冷香仿佛还萦绕在身前,久久不散。
鹤见述望着前方,渐渐走神,连老板的话都没听见。
老板试探着戳了戳他:“小可爱……啊不是,这位客人,您在想什么呢?”
鹤见述毫无防备,随口道:“哦,我在想透……”
余光瞥见身着休闲西装的金发男人从店门进来,闻声朝他投来视线。
鹤见述受惊,紧急改口:“我在想透……透……那边桌上的透明胶!”
他指着不远处桌子上的胶布和剪刀,表情很正经,一点也没有说谎的样子。
安室透和老板循着手指向的方向望了过去。
老板疑惑道:“透明胶是刚刚店内做装饰用的,客人需要借用吗?”
鹤见述冷汗都快冒出来了,连忙摇头:“不用不用,我是觉得装饰似乎不是很牢固,很容易散架。老板,你最好贴多几次。”
老板:“哦哦!多谢提醒,我这就去。”
老板拿起手工器具,对着墙边的装饰摆弄着。另一边,两人已经准备离开了。
安室透随意瞥了眼,有些纳闷。
他觉得老板的手工很好,那些装饰粘在墙上和架子上牢固得很,并不像会散架的样子。
可他再细看时,却发现装饰们突然摇摇欲坠,距离散架只差半步之遥。
方才的牢固似乎只是他的眼花。
……看错了?
老板赶快喊了个店员过来,两人一起手忙脚乱地补救着。安室透正想细看,或者上前帮忙,却被鹤见述挽着手臂扯走了。
“快走啦。”黑发少年的脸上不知为何有些心虚之色,他回头望了眼店内,唇瓣微动,口中念念有词。
但声音实在太低,安室透并未凝神分辨他的口型,只依稀看出少年在说:“快点稳住稳住不要散……”
之类的话。
既然担心老板的手工装饰,为什么还不让他上前帮忙?
安室透不理解。
“要我回去帮帮老板吗?”安室透问,“其实我对手工活略有心得,要保证美观的同时稳住不散并不难。”
鹤见述干笑:“不、不用啦。透哥,你逛了这么久,一定累了对不对,我们回酒店休息吧。”
“老板刚刚说横滨湾附近有一个游乐园,园区不大,但游乐设备很全。还有一个巨型的摩天轮,坐在上面,可以看到横滨市的夜景和海景,视野超棒!”
其实不是老板说的,是他自己提前查好的攻略——谢谢敦君,这个地方还是敦君提起的呢。
鹤见述轻咳一声,装作若无其事的模样问道:“透哥,你想去吗?你想去的话,我可以陪你哦。”
安室透一眼就看穿了少年的想法。
明明就是自己想去,却要说是他想去。
安室透失笑,记起自己曾在哄人时说过要陪阿鹤去游乐园的话。
现在少年大约是拐着弯提醒他别忘了这回事。
真搞不懂阿鹤,有时候胆大包天,什么都敢做、什么都敢说,无论是把手伸进他的衬衫试图摸腹肌,还是眼都不眨地说出‘喜欢’一词,都实在太……
可有时候又害羞的要命。
就像现在,拐着弯要人陪玩,却又担心他会拒绝,一直偷偷摸摸地抬眼观察他的表情。
安室透突然想逗逗他,故意道:“我对摩天轮不感兴趣,怎么办?”
“怎么会……没关系,我们换一个地方就好了!”鹤见述失望了一瞬,接着便振作起来。他竟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本本,在上面一边写写画画,一边说道:“中华街的后面是游乐园,划掉,备用选项是……”
“在写什么?让我看看。”
安室透冷不伶仃地抽走了鹤见述手里的便签本。
鹤见述大惊,慌张地伸手去抢:“不行,你不能看!”
金发男人凭借身高体型优势,一把压制住胡乱往他身上扑的少年,轻轻松松、悠闲自在地阅读鹤见述的便签本。
他用不急不缓的调子念着上面的字。
“第一天的下午,没请到假带透哥参观侦探社,不断用怨念的目光逼迫国木田先生给自己放假……”
安室透低低笑了一声,被少年耳尖听见。
“不许看了啊啊啊——”
鹤见述面红耳赤地二度扑上来抢小本本。
安室透把手抬高,鹤见述跳了两下,都够不着。
鹤见述:“……”
可恶!
第一次对身高有了怨念。
安室透迅速背过身去挡住少年,扬声读道:“中华街吃美食和逛街,晚上去游乐园坐摩天轮。”
看样子是打定主意让鹤见述社死一回。
值得一提的是,摩天轮的选项被划掉了,后面跟着的是备用方案:在酒店的房间打游戏、看电视剧,让透哥早点休息。
鹤见述已经面如死灰,垂着头像一只抢不到逗猫棒的沮丧猫猫。
“第二天,上午让透哥睡觉,下午去看电影、把横滨逛一圈。哇哦,还附带了路线图。路线哪来的?”安室透问。
鹤见述有气无力道:“敦君给的,是他带镜花酱逛横滨的全路线。”
安室透挑了挑眉,接着念道:“傍晚在海滨公园看日落,晚上去吃汉堡和炸鸡腿……?”
笨猫还挺浪漫。
但是看日落这种浪漫的事,为什么后面会接汉堡和炸鸡?
安室透想不通,干脆问道:“为什么是汉堡店?”
黑发少年脸颊微红,弱弱道:“昨晚和敦君一起制定计划时,一不小心聊太晚,又在网络上看见了鸡腿的图片,就……饿了。”
安室透:“……”
好想笑。
不行,刚刚已经笑过了,再笑一定会被阿鹤记仇,要忍住。
为了转移注意力,安室透将目光下移,去看第三段。
“第三日,早上让透哥睡觉。”
——还以为会是去山顶看日出。为什么阿鹤总是惦记着让他休息,他看起来很虚吗?
“中午去吃意式餐厅,下午去水族馆,晚上去Lupin。”
安室透皱了皱眉,问:“Lupin是什么地方?”
鹤见述茫然道:“不知道,敦君说是太宰先生倾情推荐的好地方,还说那天晚上店里有惊喜活动,让我一定要带你去。”
太宰治提议的地方,靠不靠谱啊?
安室透非常怀疑,但他没有说出口,而是不动声色地将这个店名记在心里,准备私下去查查。
他将本子递还给鹤见述。
少年一把抢过,藏宝一样仔细小心地塞回口袋,生怕又被安室透夺走。
“都是透哥的错,现在把计划都看完了,就没有惊喜了呀。”鹤见述幽幽道。
“抱歉啦,阿鹤。”安室透笑道,“知道了也没关系,我可以更好地配合你的行程安排啊。”
安室透逗猫逗上瘾,调侃道:“免得突然来了工作,让我陪你去不成汉堡店。”
黑发少年气呼呼地瞪了他一眼,眼风扫过,半点威慑力都没有。
安室透艰难忍笑。
鹤见述倒也没有真的生气,只是有些无奈。
他算是看出来了,逗他就是透哥的恶趣味。
鹤见述心想,电视里松浦先生总是会包容美子小姐的一些小恶作剧,他也应该大度才好。
这么想着,鹤见述格外大方道:“没关系啦,谁叫我喜欢你呢。”
——“对不起呀,松浦先生,刚刚对你做了一个恶作剧。”
——“没关系,美子小姐,我并不在意,谁让我这么喜欢你呢。”
安室透:“!!”
金发男人唇边的笑意一滞,扶着树干疯狂咳嗽,微红的耳根被深肤色遮掩住大半,难以看清。
鹤见述吓了一跳:“透哥,你没事吧?”
安室透背对着鹤见述,连连摆手,示意自己无事。
鹤见述正要上前细问,手机却疯狂响铃。
他只好先接电话:“喂?啊,是敦君呀。”
电话那头说了几句。
黑发少年的金色眼眸倏地睁开,眼神锐利。
“贤治君失踪了?”
安室透听到这句话,拧着眉回头。
“好,我知道了……嗯,我和透哥都在外面,我们会帮忙找的。”
鹤见述挂断了电话。
安室透主动上前询问:“发生什么事了吗?”
鹤见述担忧又焦急地说:“贤治失踪了!”
*
按照中岛敦的说法,下午的时候,一个名叫组合(Guild)的北美异能组织找上门,要求约见社长。
社长正好在社内处理事务,便与他们见了一面。
组合的首领弗朗西斯·菲茨杰拉德刚坐下,便要求收购侦探社,但被社长拒绝。
贤治在送他们离开后,再也没有回来。
侦探社的大家只在地上捡到了他从不离身的草帽。
鹤见述和安室透一起来到了贤治的宿舍。
“咚咚——贤治君,你在家吗?!”鹤见述边敲门,边高声呼唤道。
一连多次,屋内都静悄悄的,没有回应。
鹤见述问:“透哥,现在怎么办?”
安室透冷静道:“你打个电话告诉侦探社宿舍也没人,我把门打开,进去找找线索。”
鹤见述点头:“好。”
少年站在一旁开始打电话,安室透环顾四周,又探身看了看,最后撑着走廊的护栏往下一跃。
鹤见述:!!
鹤见述扑过去,紧张地喊道:“透哥!”
安室透在下一层突出的一截平台上蹲着捡起一截铁丝,仰头看了看他,说:“阿鹤,我没事,你往后让一让。”
“哦哦。”
鹤见述连忙后退几步。
金发男人飞快地踩着凸起的墙快一跃,伸手攀住栏杆,手臂用力一撑,一个引体向上,就沿着墙面攀爬回到鹤见述面前。
“太乱来了……”鹤见述还没来得及抱怨,电话那头就接通了,他连忙偏头去应道:“国木田先生,我和透哥在贤治的宿舍,没有看到他。”
“好的,我会去和敦君汇合。”
鹤见述耳朵一动,听见“咔咔”两声,偏过头一看,宿舍门已经被安室透用一根铁丝撬开了!
金发男人用眼神示意他等在外面,自己小心谨慎地慢慢走进室内。
鹤见述匆匆挂断电话,站在宿舍门口,踮着脚往里头张望。
他想进去,又怕扰乱安室透的计划。
犹豫了一会儿,最后决定趁着这段时间给宫泽贤治套个保命符,免得真的出了要人命的大事。
“贤治君会平安归来的,贤治君会平安归来的……”鹤见述蹲在墙角,不停碎碎念道。
安室透出来时,恰好看见角落里的小蘑菇,紧绷的情绪松了一截。
“走了,阿鹤。”安室透安慰道,“我们会找到贤治君的,别担心。”
黑发少年站起身,捶了捶蹲到酸麻的腿,认真道:“嗯,我知道。他会平安归来的。”
他的语气笃定,在任何人都没有线索时,他却提前预判未来。
安室透没有在意,只当他是太过担心朋友。
两人重新回到白色马自达上。
“透哥有发现什么吗?”鹤见述坐在副驾,拉好安全带——他现在已经学会坐车要扣安全带了。
安室透摇头:“他的房间很干净,没有任何不正常的地方。”
鹤见述:“贤治君是在送弗朗西斯一行人离开时消失的,或许没有回宿舍,就被他们带走了。”
安室透:“可能性很大,一楼没有监控吗?”
鹤见述摇头:“敦君、谷崎先生和直美小姐都已经在街上寻找了,我们从这边出发,去和他们汇合交换情报。”
手机轻轻振动,安室透点开一看,果然是风见裕也。
探查房间要和鹤见述分开,安室透一边谨慎地在房内寻找线索,一边给风见裕也发短信,让他用公安的情报网帮忙寻找。
顺势问一下北美异能组织及其首领弗朗西斯的情报。
风见裕也已经将[组合]的情报传了过来。
公安的情报网一向了得,连组合的情报都有。不全,但足够了。
安室透飞快看完,在得知他们是靠外交压力强行进入日本境内后,脸色极为阴沉。
在他看来,这种危险的异能组织就不该放他们进来!
跟FBI同等可恶。
他放下手机,沉声道:“阿鹤,坐稳了。”
鹤见述在来时已经体验过他的车速,认真道:“我准备好了。”
白色马自达一个加速,咻的一下便往前疾驶而去。
要不是现在的情势严肃,鹤见述很想开窗,任由狂风吹乱自己的头发,再兴奋地嗷嗷叫几声。
这个车速,真的很酷!
能把车开到这个车速还不翻车的透哥,更酷!
*
白色马自达停在某个路口。再往前人很多,开车不方便。
两人下车。
刚下车,安室透便神情隐隐一变,不着痕迹地把鹤见述挡在身后。
鹤见述也察觉到什么,往巷子里看去。
巷子深处,地上躺着一具尸体,血迹从尸体下方蜿蜒流出,聚成一摊。
血液的腥臭味顺着风飘了出来。
尸体周围或站或坐,围了一圈人,都穿着黑衣。为首的男人披着黑色大衣,戴着一顶黑色礼帽,橘色发辫搭在肩头,漫不经心地偏头。
与两人的视线正好对个正着。
Mafia们纷纷警惕起来,拿枪的、拿刀的,甚至有人伸手去掏炸.弹。
“啊,小鬼,是你啊。”
中原中也盯着两人看了几秒,抬手喝止了其他人,示意他们退回原地:“把武器放下。”
中原中也缓步走出巷子,不耐地抬了抬下巴,问道:“你来这里做什么?”
作者有话说:
鹤鹤:约会被打断了,生气(记仇.jpg)
透子:竟然让这种组织肆意妄为,FBI真没用!
——
啾啾大家!!
——
是捉虫!
第47章 47 第 47 章
他们的确是关系很好的兄弟
中原中也顶着部下好奇的目光走到巷口,一群黑蜥蜴的人躲在巷子里,探头探脑地看热闹。
“你来这里做什么?”
中原中也的语气很不耐烦,看似很不待见鹤见述,但熟悉他的人都能听出他藏在言语中的关切。
他上下打量面前姿态亲密的两个人,尤其是前方的金发男人。
中原中也自己都没注意到,他的目光不知不觉中带上了挑剔意味。
金发深肤的英俊男人将鹤见述挡在身后,独自迎上重力使。他面对重力使几句压迫感的视线依旧不慌不忙,神情未变,姿态始终从容不迫。
气势还行,长得也还行。
这家伙就是小鬼的兄长?
中原中也:“小鬼,他就是你之前说的兄长?还躲着做什么,我早就看见你了。”
黑发少年呲溜一下从安室透身后冒出来——他想装鹌鹑躲在安室透身后,不想被中原中也看见。
无奈对方不肯陪他演戏。
“你怎么总是喊我‘小鬼’,中也先生,我是有名字的。”鹤见述抱怨道,“你可以喊我的名字呀。”
中原中也嗤笑:“你以为我像你一样自来熟?”
什么自来熟,他们以前本来就是朋友啊。
只不过鹤见述认识的是还没被套入人类躯体,还是一颗小黑球的荒霸吐。
不过两人那时的意识都不算太清楚,如今荒霸吐在中原中也体内沉睡,中原中也明显没继承荒霸吐的这部分记忆,鹤见述又都忘了大半。
勉强也算是重新认识。
这么一想,鹤见述就接受了“自来熟”的评价。
他哦了一声,没有向中原中也介绍安室透的意思,体贴道:“中也先生在忙吧?我看见你的部下了,我就不打扰你工作了。”
说完,就要带着安室透开溜。
安室透依照鹤见述的心意,全程保持了沉默。
中原中也估摸了一下,觉得离首领到来还有点时间,便果断把人拦了下来。
这一回轮到鹤见述警惕地挡在安室透身前,说:“光天化日之下,你想干嘛!”
中原中也被他气笑了。
“问题都不回答就想跑?”
鹤见述就是不想回答这个问题才含糊其辞的,中也先生怎么揪着不放!
他抿了抿唇,用奇奇怪怪的腔调问道:“里面死的是什么人,发生了什么事吗……哎呀,这是我能问的吗?一不小心就问了不该问的问题,真是抱歉呢。”
中原中也:“……”
安室透:“……”
无论立场如何,两个男人的神情都很复杂。
阿鹤/小鬼什么时候学会了阴阳怪气这一招?
武侦到底在教他什么/一定是混蛋太宰教的!
鹤见述说完也有些心虚,但他愣是撑住了,没露怯,还哼了一声,反嘲回去!
进步非常大,很是值得来几个小蛋糕鼓励一下。
如果这蛋糕是透哥亲手做的,那就更香了。
现场静默了片刻,就当安室透预备好说辞打圆场时,中原中也开口了。
“一个急着找死的杀手,不是什么大事。”
中原中也似笑非笑道:“你去武侦之后,胆子倒是大了不少。”
所以阿鹤与中原中也是在去武侦之前就认识的。
安室透默默记住了这条信息。
“……”
鹤见述不自觉地回眸看了一眼安室透,眼底藏着一些忐忑。
他不想把安室透暴露在港口Mafia的眼皮子下,如果早知道会在这里遇见中原中也,他一定会和安室透换一条路走。
但鹤见述不知道,他避而不答的态度,再结合从前无意间透露出对“兄长”的亲近和保护之意……
答案已经昭然若揭。
中原中也无意为难鹤见述,少年死活不肯搭理他的原因,他也能猜到几分。
无外乎就是不想让作为普通人生活的兄长与里世界有任何瓜葛。
一种保护家人的手段罢了,中原中也见得多了。
他无意为难鹤见述,得到想要的答案后便侧身让开道路:“你们走……”
“我是阿鹤的兄长,这位……中也先生,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安室透突然勾唇一笑,礼貌且客气地问道。
他表现得就像是完全不认识眼前之人,一点也看不出来将中原中也的资料倒背如流的模样。
鹤见述惊慌回眸,低声压得只有他们两人听见:“透哥……他是港口Mafia的干部!”
安室透安抚地拍了拍他的手。
鹤见述这才慢慢镇定下来。
中原中也默不作声地旁观他们的互动,心想:他们的确是关系极好的兄弟,虽然外表没有半点相似。
……不过这不影响他对被陌生人叫‘中也’感到不适应。
“我姓中原。”
中原中也非常直接,“你们兄弟长得不像啊。”
安室透笑了笑:“因为我们没有血缘关系。”
中原中也:“……你们是重组家庭?”
这话问得就有些冒犯了,毕竟涉及到了别人的隐私。
中原中也脱口而出后就觉得不妥,正想随便找个话题盖过去,便听见了对方的回答。
安室透:“我们也不是重组家庭的孩子。”
中原中也:“啊?”
鹤见述气呼呼地鼓了鼓脸颊,白了他一眼:“我和尼桑单纯关系好,不行吗!”
中原中也:“……行。”
“透哥,快点走啦。敦君该等急了。”鹤见述推着安室透的背,把他推离原地。
安室透从善如流地往前迈步,还不忘偏头跟中原中也打招呼:“中原先生,我们先告辞了。”
鹤见述附和道:“中也先生再见!”
中原中也:“……再见。”
他站在原地,看着两人拉拉扯扯地走远,目光越来越茫然。
……看来,他们真的是关系很好的兄弟啊。
后头的部下喊了中原中也两声,他才回过神来,突然记起有一件事忘记告诉鹤见述了。
“算了,到时候他就知道了。”
中原中也抬手压了压帽檐,走回巷子里,耐心等着森鸥外的到来。
因为不爽鹤见述被武侦社长用几袋小鱼干拐走,自己连夜订了几大箱进口的高级猫咪零食一事,等快递送货上门了,鹤见述自然就会知晓了。
中原中也心想:
要是能用这些顺利把某只猫钓来港口Mafia,那真是再好不过。
*
港口Mafia大规模出动,一看就是出了大事情。
能让中原干部带着黑蜥蜴耐心等待的人,除了森鸥外,别无他人。
鹤见述防的人并不是中原中也,中也先生并不是会在背后使手段、下黑手的性格,但是森鸥外就不一定了。
他没有叫中原中也替他保密,因为没必要。
森鸥外不问,中原中也本就不会提。森鸥外问了,中原中也就不会替他隐瞒。
与其多此一举,还不如自己绕远路避开森鸥外,以后多加小心。
他拽着安室透走得飞快,担心中途遇到森鸥外,还换了条路。
也幸好他选择了换条道。
在他们走后不久,森鸥外便从鹤见述原先的必经之路缓步走来。
红围巾搭在他的肩头,下摆随风轻轻飘扬。穿着漂亮洋裙的爱丽丝蹦蹦跳跳地跟在他的身侧,森鸥外面色平静,唇角含笑,一点儿也看不出刚刚才在露西的异能力空间里经历过一场打斗。
他对地上的尸体视若无睹,在下属齐齐单膝跪下行礼后,询问了关于组合的情报。
最后,森鸥外才问道:“刚刚这里有发生什么突然事件吗?”
大家沉默了一会儿,目光齐刷刷地望向距离首领最近的橘发男人。
只是随口一问,还真有啊。
森鸥外惊讶地问:“中也君?”
中原中也在心里叹了口气,不再犹豫,把遇到鹤见述和他兄长的事都告知了森鸥外。
“无名无实,却异常亲密的兄弟关系么……”
森鸥外怔了怔,眸中若有所思:“如果真的是我想的那样,难怪鹤见君会这么紧张。”
中原中也迷茫:“什么意思?”
森鸥外一笑:“没什么,中也君,你昨天说有办法把鹤见君拉拢到港口Mafia,我还没来得及问是什么。难道与他的这位‘兄长’有关吗?”
关那个金发男人什么事。
中原中也摇摇头:“首领,我订了最高级的猫条、猫罐头和小鱼干,寄给了鹤见述。”
森鸥外疑惑地问:“为什么都是和猫有关的食物?”
“那小鬼喜欢。”中原中也平静道,“他把我给他的黑卡向武装侦探社的社长换了几袋小鱼干。”
“据说,交易完毕后的第三天,他就加入了武装侦探社。”
森鸥外:“……”
银狼阁下不是不讨猫咪喜欢吗,为什么这一次能如此轻松和顺利。
实在令人费解。
*
鹤见述和安室透一起成功与中岛敦、谷崎兄妹会和。
在得知贤治很有可能在组合手里后,几人决定先回侦探社商量对策。
坐的安室透的车——依旧没走那条会有大概率碰见森鸥外的路。
安室透停车的地方离巷子不愿,鹤见述好奇心过度旺盛,实在没忍住,往那边快走了几步,鬼鬼祟祟地探头去看。
包括中原中也在内的大批的黑西装Mafia们都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只余下两三名Mafia在弯着腰处理尸体和残局。
鹤见述没来得及细看,眼睛就被蒙住了。
温热的躯体贴近少年的后背,揽着他往后退。
“别看,脏得很,当心晚上做噩梦。”安室透说道。
他说脏的时候,表情很平静,仿佛他的手不曾如同那些人一般沾染洗不净的鲜血,仿佛这话影射不到他自己。
鹤见述哦了一声,没多想,很乖地闭着眼,跟着安室透的指引往后退。
鸦羽般纤长浓密的眼睫轻轻颤动,一下又一下地轻挠掌心。
有些痒。
安室透也瞥了一眼尸体,隔得有些远,尸体又被穿着黑西装的Mafia们遮挡着,看不真切。
即便这样,他也知道尸体有多丑、多吓人。若是不及时处理,尸体的臭味会盖都盖不住,直把人熏吐。
安室透收回了视线。
直到退到看不见尸体、也闻不到血腥气的地方,安室透才松开蒙住他眼睛的大手。
他并不奇怪鹤见述会认识港口Mafia的人,最多会有些惊奇他认识的是干部级人物。
港口Mafia渗透进了横滨的每一处,能与其抗衡的是武侦和异能特务科,巧的是阿鹤都与这两大组织有关系,那他会认识港口Mafia的人也很正常。
但这不妨碍安室透想保护好鹤见述,不愿让他接触黑暗。
他大概永远也不会告诉鹤见述自己的真实身份。
除了……卧底任务完成,组织毁灭的那一天。
“走吧,我送你们回侦探社。”安室透说。
鹤见述点点头:“好。”
安室透开车又快又稳,飞快把他们送回了侦探社,到楼下时,他却没有再上去。
鹤见述停下脚步,疑惑问道:“透哥,你不跟我们一起上去吗?”
安室透摇摇头,揉了揉少年细软的乌发。
他终究不是武装侦探社的社员,也没有得到全部社员的信任,开这种紧急大会时若有外人在场,一定会束手束脚。
“我就在一楼的漩涡咖啡厅,要我帮忙时不要客气,直接下来找我。”安室透细细叮嘱道。
鹤见述点了点头:“好。”
“叮咚。”
“述君,电梯到了!”中岛敦扬声道。
“来了!”鹤见述小跑过去,边跑边回头,颇为恋恋不舍。
安室透见状干脆站在原地,看着人进了电梯,电梯门又合拢,才彻底沉下脸。
他拿出手机,找了个僻静无人的角落拨给风见裕也。
“风见!这种危险的异能组织为什么能够通过审核进入国内?!公安一点风声都没收到吗?”
风见裕也其实也在叫苦:“收到了,但那边是通过外交申请的通关凭证,不同部门间的信息传递有滞后性,上头迫于压力,不得不同意。”
“弗朗西斯的申请是今天刚批复的,我还没来得及把消息整合发给您。”
“他原本并不是在今天入境,没想到弗朗西斯无视了政府给他定下的时间,申请一通过,立即要求入境。”
安室透面沉如水,重重啧了一声。
“组合劫持了武装侦探社的社员,那是横滨市的市民!派人去探查他们在哪儿落脚,把大本营的位置报给我。还有……”
他冷声吩咐着一项又一项事务,直到风见裕也领命而去,他才挂断电话,有了一小会儿的歇息时间。
安室透原本也不打算休息,他打算用组织的内网去查一查组合。
手机上显示的内网才刚加载完毕,又一通电话打了过来。
看清来电人,安室透目光一凝。
再次接起电话时,他的语气和腔调完全变了个样。
“怎么,贝尔摩德,找我有事?”安室透的声音懒洋洋的。
电话那头是一个女人慵懒微哑的嗓音,非常好听。
“波本,你的计划打算什么时候进行?”
安室透:“急什么,钓鱼要有耐心,否则只会一场空。”
贝尔摩德:“你真的相信那个男人还活着?”
安室透冷笑了一声,不屑道:“他没那么容易死。”
“你之前去横滨调查基尔,查出什么结果了么。”
“这就与你无关了。”
“……哼,不愧是你啊,波本。”
“彼此彼此。”安室透问,“你还有什么事,没事我就挂断电话了。”
贝尔摩德轻笑道:“当然有。过几天我回日本,记得来接我。”
安室透:“……”
为什么偏偏是这个时候回国。
按照两人平时的相处习惯,作为波本的他是绝对会去接贝尔摩德的。
两个人在路上互相套话和交换情报,接着一起走组织公账享用五星级餐厅的美食,在赞叹美食和美酒的过程中缓和彼此互相套情报时不快的情绪,恢复良好的相处氛围。
最后再送贝尔摩德去她定好的高级酒店,有时候还要充当拎包小弟陪她去购物,两个人一起毫不客气的买买买——当然,刷的组织的卡。
安室透心知此时绝不能拒绝,否则会被怀疑。
他微笑着应了下来,一如往常。贝尔摩德没听出异样,告诉了他自己的班机和落地时间后,便率先利落挂了电话。
由此可见,套情报和问计划都是铺垫,真正目的是找个人给她接机,顺便陪她去高级餐厅吃饭。
安室透头疼地揉了揉额角。
希望横滨这边的事能够快点结束,两边不会有时间冲突。
刚走两步,风见裕也便又打来了电话——这次是反馈行动的阶段结果。
安室透不得不退回角落驻足,再度接起电话。
真是忙啊。
安室透暗暗叹息一声。
而在电话接通的前一秒,安室透心中竟然想起了鹤见述那个简陋的约会计划。
看样子,今天不能陪阿鹤去摩天轮了。
真可惜。
作者有话说:
鹤鹤:我的摩天轮计划QAQ
透子:好忙.jpg
——
捉了个虫!
谢谢大家投喂营养液和雷哦~啾咪!
第48章 48 第 48 章
好一招以退为进
鹤见述跟着武侦在楼上开大会,安室透在楼下和公安开小会。
两人各有各的忙,直到太阳完全落山,华灯初上时分,鹤见述才从四楼下来找安室透。
彼时,咖啡厅恰好快要打烊了,安室透也正准备上去找他。
两人在这栋外表老旧的办公楼一楼大门处相遇。
受繁忙的事务和组合的威胁影响,他们的脸色都算不上好,表情一个比一个忧郁和沉闷,像是谁欠了他们几百万。
安室透恰好走到大厅的台阶下,鹤见述正好走出来,在台阶上方,一个微微仰头,一个难得可以俯视对方。
两人乍一碰面,互相对视着愣了片刻,齐齐笑了。
冰冷面具在顷刻间破功。
安室透朝少年伸出手,唤了一声:“阿鹤,会议结束了?”
黑发少年神采飞扬地飞奔下台阶,搭上安室透的手,顺势扑进他的怀里。
“嗯!”鹤见述笑着抱了一下,便退出了男人的怀抱,但依旧抱着他的胳膊不放,“等会儿跟你说社长的决定。”
“你们会议的内容可以告诉我?”
“当然可以啦,透哥又不是外人。我好饿,我们晚上吃什么?”
“阿鹤有想吃的食物吗……”
谈话声渐远,两人又黏黏糊糊地粘在一起走远了。
因为职业问题,安室透从前很不适应这么亲密的肢体接触,但接触他的人换成了鹤见述,便莫名其妙又顺理成章地接受了。
安室透从一开始就知道,鹤见述是只喜欢黏人的乖巧猫猫。
如果不让他贴,阿鹤就会像得不到摸摸的猫一样,在他周围走来走去,一言不发地望着他,小表情幽怨且困惑。
像是在说:“你怎么还不来摸我,是不爱我还是有了别的猫。”
一般只要鹤见述示弱,安室透都无法拒绝他小动物一般的楚楚可怜的表情。
只不过除他以外,安室透还没看见鹤见述黏过谁。
好像只有他,是鹤见述的特例。
就像他只会接受鹤见述的贴贴一样。
*
餐厅人多,隔墙有耳,不适合谈论重要事务,怕被偷听。
两人也都没有在餐桌上谈事的想法,难得的放松时间,就不要影响食欲了。
直到回到安室透的白色马自达上,车门车窗皆关得严严实实,他们才开始谈论正事。
安室透问:“武侦决定怎么办?”
鹤见述简单概括了一下现在的局面,愁眉苦脸道:“社长收到了战贴,我们可能要和港口Mafia、组合开战。”
安室透眉心一跳,拧眉问道:“港口Mafia和组合联手了?”
“难说。”鹤见述摇摇头,“更大的概率是三大组织各自为战。”
安室透的脸色难看至极,他没想到事情的发展会变成现在这样的局面。
他已经能想象到三大组织间的争斗会牵扯进多少无辜市民了。
鹤见述:“社长已经下令让没有异能力的事务员进入避难所保证安全,调查员则跟着社长转移阵地——至于转移后的详细地点,这个就真的不能说了。”
转移后的据点“晚香堂”在地铁废弃岔路的最深处,是武装侦探社曾经使用过,如今已经废弃的据点。
隐蔽、安全、鲜有人知晓,拿来做临时阵地足够了。
安室透对此表示理解。
“你也是调查员,你不用跟着一起去吗?”安室透问道。
鹤见述:“我向社长申请迟一点再去新据点。”
安室透不解地蹙了蹙眉,紧接着,他在车内的后视镜看见了自己的脸,倏地反应了过来。
“阿鹤……”安室透叹气。
少年低着头玩手指,嘀嘀咕咕道:“透哥一个人在外面多危险啊,今天又被港口Mafia的人看见了你的脸,谁知道他们和组合会不会背后耍花招。”
“透哥,我得留下来保护你。”鹤见述认真道。
安室透失笑,从驾驶座探身过去揉了揉少年的发。
“我自己可以保护好自己,你怎么不相信我的能力,总是觉得我很弱?”
鹤见述乖乖被rua,嘴上依旧在反驳:“透哥又没有异能力!”
安室透挑眉:“所以你有异能力咯?……也对,武侦的调查员基本都是异能力者。阿鹤,一直没问过你,你的异能力是什么?”
他本以为鹤见述会爽快地告诉他,结果少年回避了这个问题,哼哼唧唧地假装没听见。
安室透很意外:“不能说?”
鹤见述面露纠结之色:“也不是。是没想好怎么说,我的异能力比较……嗯,复杂。”
“以后有机会我再告诉你,好不好?”鹤见述朝安室透讨好地笑笑,企图萌混过关。
安室透无奈:“好吧,如果这是你的意愿,当然要按你的心意来。”
他扭动车钥匙,放下手刹。
白色马自达缓缓驶离停车位,朝鹤见述下榻的酒店行驶而去。
两侧的路灯和树影飞快后退,在车窗的倒映中模糊成斑驳的光影。
安室透随口问道:“你是新社员,之前也没有紧急情况,应该从没去过武侦的秘密基地,路线之类的都不熟。真的不用跟他们一起行动吗?”
安室透说:“你不用管我,优先考虑自己的事。我可以保护自己,阿鹤,对我有点信心嘛。”
“这个不用担心哦,我去据点非常非常方便。”鹤见述狡黠一笑。
因为他已经让中岛敦扛了一块超大寸的电视屏幕过去,那边有电网,只要把电视屏幕插上电,他就可以从酒店的房间直接爬到晚香堂!
安室透闻言微微颔首,没有细问。
涉及武侦的秘密,又是在“战争时期”,他总不能叫阿鹤为难。
马自达很快抵达了横滨酒店。
安室透把车停在酒店的地下停车场,和鹤见述一起进了停车场内的直达电梯。
电梯天花板的白炽灯兢兢业业地工作着,散发的光足以照亮电梯内的每一个角落。
鹤见述其实不太喜欢这种全密封的电梯,很容易让他想起和本体一起被关在小黑屋里的事——那时的小黑屋正是全密封、不透任何光线的保险箱。
横滨酒店是高档酒店,内配有透明玻璃墙的观光电梯。他一般都会去搭乘观光梯,还能看看夜景什么的,挺好。
不过地下停车场显然不会有观光梯。
鹤见述迈进电梯时还有些紧张,但很快就被明亮的光线和身前的安室透无形安抚住。
安室透走在前头,鹤见述进电梯的脚步也很自然,他没有发现少年的些许紧张。
他抬手摁下一层。
安室透走的时候是退房了的,他想要再次入住酒店,只能去前台重新办理入住手续。
两人去到前台,安室透念了鹤见述的房间号,表示想要住在他的隔壁,问是否还有房。
前台小姐姐低下头飞快敲了敲键盘,又用鼠标点了几下,抬起头歉意地笑道:“抱歉,先生,这一层已经没有空房了。”
安室透一愣:“那其他房间……”
“十层还有一个类似的套间,您看可以吗?”前台微笑道。
安室透很是犹豫。
阿鹤住在二十层,两人之间相隔十层楼,如果有什么意外情况发生,他很难及时赶到。
即便他的反应速度再快,体能再好,能以最短时间赶到。但异能力实在防不胜防,要是阿鹤来不及通知他怎么办?
隔着十层楼,什么动静都听不见。
安室透迟疑了一会儿,问道:“酒店有多余的备用被子吗?”
前台小姐姐点头:“有的。”
安室透:“那麻烦您往这间房多送一套被褥。”说完,又扭头对一旁的黑发少年道:“阿鹤,这几天我和你先睡一间房。”
鹤见述正无聊到扣手,闻言惊愕抬头,瞳孔地震:“诶?!”
“我、我们一起睡觉?”鹤见述震惊道。
安室透本来还觉得没什么,他已经当着鹤见述的面向前台多要了一床被子,这就是委婉表明两人即便睡一间房,也不是一个被窝。
但他没想到鹤见述的反应会这么大,脱口而出的话会如此直白。
直言睡觉什么的,很容易让人误会的啊!
安室透很熟悉鹤见述,知道他不懂那方面的事,也并没有那些心思。
少年口中的睡觉,就真的只是盖被子闭眼睡觉。
不过,考虑到阿鹤的一些小心思。两人已有半月没见面,武侦又是如此不靠谱,不知道阿鹤会不会跟着谷崎兄妹学到一些奇奇怪怪的知识……
安室透谨慎地解释道:“我向前台小姐多要了一床被子,我盖备用的那一个,或者我睡地板也可以的。”
房间每天都有保洁阿姨上门作清洁,地毯也会打理得干干净净。随便铺一套被褥,也不是不能变成简易榻榻米。
安室透再度向前台确认:“小姐,可以给我们多一套被褥的,对吧?”
前台小姐姐怀揣着吃瓜的心,非常有职业素养地端住了表情,微笑道:“是的,请不用担心,稍后便有专人送上门。”
安室透放下心,转头去征询鹤见述的意见:“你觉得呢?”
他凑近鹤见述的耳边,低声道:“如果晚上组合或港口Mafia的人来袭击,我好及时反应过来保护你。不过也不必太担心,在其他楼层我也有把握及时赶到。一切按你的想法来就好。”
鹤见述恍然大悟。
——没错,如果不在同一层,敌人冲过来的话,他要怎么保护透哥!
可是……他今晚真的不能和安室透一间房!
他要爬电视屏幕去晚香堂开会啊!
鹤见述紧张兮兮地问前台:“小姐姐,我那一层真的没有多余的房间了吗?”
前台小姐姐从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也能像网络上的段子一样对着前来开房的小情侣说出这样的一句话:“先生,您那一层只有最后一间房了。”
她发誓,她真的不是故意的!
是真的没有房间了。
安室透不愿见到鹤见述为难的表情,他暗暗叹了口气。
如果可以,他也不愿如此唐突。
十层就十层吧,大不了这几天他夜里警醒一些。只要入侵酒店的几个监控,晚上多盯着一点,应该问题不大。
安室透开口道:“还是麻烦您给我开十……”
“不行!”鹤见述脱口而出,打断他,“我要和透哥待在一起!”
否则他不放心。
鹤见述踮起脚,和安室透咬耳朵:“透哥,你说得没错,跟我住一起,我才好保护你!”
安室透:“……”
反了,反了啊!
如果两个人睡一间房,也是他保护鹤见述,不该是鹤见述保护他。
他们两个人怎么总是争着保护对方?
安室透无奈道:“阿鹤,不用勉强。”
鹤见述认真地说:“我不勉强,我是自愿的!”
——我自愿为了保护透哥彻夜不眠通宵达旦!
前台小姐姐的眼神悄悄变了,她在两人间来回看了几眼,最后把金发男人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通,眼神微妙。
安室透依旧在严谨地再三确认鹤见述的想法。
“真的可以吗,阿鹤。”
“嗯!”鹤见述点头,试探着问道:“透哥,你今晚会用笔记本电脑工作么?”
“或许吧,看情况。”
鹤见述面露纠结之色。
安室透误会了,笑道:“放心吧,阿鹤,我今天睡地板。我也会小声一些,不会让我和电脑打扰你休息的。”
这怎么行!
首先,说好的休假就不应该上班。其次,他要瞒着透哥去开会啊,总不能当着他的面爬进电视屏幕吧。
鹤见述当机立断,严肃道:“我不同意,透哥和我今天都要早点睡觉才行。”
——只要让安室透尽早睡着,再偷偷摸摸去开会,这样就没问题了。
鹤见述很乐观,把问题想得非常简单。
他趴在柜台边上,跟前台小姐姐说:“不用开新房间啦,我们住一间就好。”
安室透跟着道:“被褥的事,还是要麻烦您。”
前台小姐姐无视了安室透,严肃地问鹤见述:“小弟弟,你今年几岁?”
鹤见述茫然地看着她,说了自己这具人类躯体的年龄:“我十八岁了,怎么啦?”
小姐姐非常执著地要求看证件。
鹤见述便拿出身份证明给她看,心想还好太宰先生帮他办齐了身份证明。
小姐姐看完了,为了不让自己的举动显得太突兀,很敷衍地又查了查安室透的证件,才把身份证明还给两人。
“被子会安排人送上去的。”小姐姐对鹤见述叮嘱道:“要是有什么情况,床头的电话按快捷键可以直呼前台,知道吗?”
安室透多敏锐的一个人啊,当时就察觉到不对。
他细细品了品方才和阿鹤的对话,心情逐渐微妙。
鹤见述还在聆听小姐姐的酒店各项安全措施,他寻思着万一敌人来袭击时能用上呢,因此听得很认真。
前台小姐姐看着如此乖巧的男孩子,很心软,心神恍惚间嘴瓢道:“床头还有个小柜子,里面放着几个小包装,那是……”
安室透:!!
安室透迅速拍了拍鹤见述的肩,表情有些不自然:“阿鹤,快回房吧,我累了。”
鹤见述一听,顿时收回所有心思,反手拉住男人的手腕,把他往观光梯的方向带。
“透哥,那我们快点回房休息,早点睡觉!”鹤见述轻快道。
换作平时,鹤见述听到安室透喊累,是会心疼的。但他今天不仅不心疼,还有点小高兴。
累了好啊,累了就能早点睡觉了!
早点睡觉,他就能早点溜去晚香堂开会。
否则迟到了怎么办,总不能让社长和一群前辈坐在那儿等他一个人。
安室透被拉得一个踉跄,他快走几步,跟上鹤见述的步伐。
走了两步,他福至心灵,回头望了一眼。
前台小姐姐正用非常微妙且唏嘘的目光注视着他们,唇瓣动了动,似乎在自言自语什么。
安室透眯了眯眼,凝神分辨她的口型。
那是一句:
“好一招以退为进,那个男人可真会钓小可爱。”
安室透:“……”
他不是,他没有啊!!
作者有话说:
鹤鹤:透哥,我们今天早点睡觉吧(这样我好偷跑)
路人:以退为进,呵,男人。
透子:我不是我没有,我甚至主动睡地板啊(崩溃)
——
最近都是差不多零点这样更新哦,通宵太狠了顶不住,还是想改一下作息orz
——
是捉虫!
第49章 49 第 49 章
被发现了
在两人进入房间后没多久,酒店的后勤人员就把被褥送了过来。
安室透把它们铺在床另一侧的地板上。
期间,鹤见述试图拦下安室透。
“地板很冷很硬,这张床这么大,透哥为什么不上来跟我一起睡呢?”
安室透温和地说:“没关系,铺了一层被褥后就和榻榻米一样了。房间里内是恒温,我不会冷的。”
“可是……我想让透哥上来睡。”
正半蹲在地上铺床的金发男人动作一顿,他手里还拎着被子的一角,仰起头去看鹤见述。
少年坐在酒店大床的边上,他没有穿鞋,脚丫悬在半空,前前后后地轻轻晃悠着,精致无瑕的面容上带着不谙世事的天真。
他的肌肤白皙细腻,在露出的一截小腿在灯光下更是白到反光,称一句肤如凝脂也不为过。
“地板真的很冷很硬,睡久了身体会酸痛的。你看,床有这——么软。”
为了证明自己所言不虚,鹤见述猛地后仰躺倒在床上,床垫的反作用力将他微微弹起。
压在身下柔软的被子微微下沉,将他温柔地包裹。
鹤见述便顺势在床上滚了几圈,他最喜欢在床上打滚,越玩越起劲,最后竟然遗忘了安室透的存在,自己把自己卷进了被子里,安详又懒洋洋地在床上蠕动了几下,彻底不动弹了。
直到他突然听到一阵低低的笑声。
糟糕!跟平时不一样,今天透哥在啊!
鹤见述猛地睁开眼,想要踹开被子,一个不慎却将自己缠得更紧,只能慌张又无助地在被子里苦苦挣扎。
安室透带着笑意围观了一会儿胡乱扑腾的猫猫,没等鹤见述向他求助,主动上前解救了他。
鹤见述从被子里钻出来,脸颊微红,硬着头皮道:“透哥,你看到了吧。床很大,够我滚几个来回,很软,还能把我弹起来。为什么还要睡地板呢?”
安室透没出声,沉默地注视着少年。片刻后,唇角含笑地摸了摸少年的发顶。
“阿鹤,你为什么一直强调地板很冷很硬呢?”
鹤见述一愣。
对日本人来说,哪怕在床具已经普及的现代,睡榻榻米依旧是习以为常的事。
好一点的榻榻米根本不会有“地板又冷又硬”这一回事。
睡不睡榻榻米是个人喜好,无可非议。
但阿鹤不同,他曾被禁锢的过去,让安室透有了点不太好的猜想。
安室透问道:“阿鹤,你以前都是怎么睡觉的?”
男人的声音放得很轻,温柔似水,不带半点侵略性。
“我睡在光溜溜的地板上。”鹤见述答道。
他觉得这没什么不能说的,甚至多说了几句地板的冷硬,说睡在上面久了会腰酸背痛。
希望以自己的亲身经历换得安室透回心转意。
金发男人却深呼吸几下,一言不发地将他抱在怀里,抱得很紧。
鹤见述茫然道:“透哥?”他不明所以地抬手戳了戳男人的腰,觉得好玩,想戳第二下,却被安室透一把捉住手腕。
“阿鹤,别乱碰。”
男人的声音有些哑。
鹤见述抬脸朝安室透没心没肺地笑了,正得意时,脸颊就被轻轻掐住了。
再心痛再怜惜的心情,也被小猫的恶作剧给拍飞了。
“我睡地板。”安室透不容置喙地说完,又说:“你是不是该去洗漱了?早点休息,为明天养足体力。”
鹤见述一个激灵,从名为安室透的美男乡中幡然醒悟!
他猛地扭头去找时钟,一看,居然已经快八点半了。
放在平时,快乐的夜生活——比如看电视、动漫,打游戏等——才刚刚开始。
在今天,却不得了!
武侦的大家约好九点开战前会议的啊!
啊啊啊啊他不要迟到!!
鹤见述无情推开杵在他跟前的男人,随手捞了一套衣服,火急火燎地往浴室冲。
看都没来得及多看安室透一眼。
被推开的安室透:……?
*
鹤见述用最快速度完成了洗漱沐浴等一系列操作,并连声催促着安室透也以最快速度完成这些流程。
几乎是被推进浴室的安室透艰难偏头道:“阿鹤,我没有那么早睡……”
“不行!透哥不是说累了吗,累就要早点睡觉!”鹤见述毫不留情地把浴室门用力关上了。
“砰!”
浴室的门重重合上。
被“反锁”在浴室的安室透:??
——阿鹤不对劲。
安室透察觉到了鹤见述的异样。
没办法,少年表现得实在太明显了。
躲躲闪闪不敢看他,心虚的小表情,突然多出的不少小动作……
证明了鹤见述有事瞒着他。
是什么事呢?
安室透抱着被强行塞进手里的浴袍,疑惑地拧了拧眉。
算了,先顺着小猫走,看他到底在玩什么花样。
安室透下定决心陪少年做戏后,动作间也利落了不少。
他洗了个战斗澡,系好浴袍,在浴室把头发吹干——说实话,像今天这样穿得严严实实的,他还有些不习惯。他平时都是下半身围条浴巾就完事了的。
安室透刚从浴室出来,便得到了鹤见述的热情招呼。
“透哥,快来睡觉了!”
房间内的灯已经被关掉了,只剩下一盏小夜灯在床头,散发着暖色的柔柔光晕。
鹤见述半坐在床上,倚靠着床头,很乖地等着他洗完出来。暖色的光打在少年的侧颜上,光影交错间,朦胧又美好。
安室透的心里突然涌起一股说不清的感觉,他脚下一顿,突然不敢再往前迈步。
少年不解,还在拍拍床铺:“透哥,快呀。”
“……嗯。”
安室透应了一声,心里是真的开始好奇小猫崽子到底在盘算什么。
金发男人似笑非笑地瞥了鹤见述一眼,眼眸危险地半眯起来,只一瞬,却又恢复了若无其事的平静模样。
鹤见述缩了缩脖子,呲溜一下钻进被子里。他把被子拉高,直到盖住下半张脸,才有了点安全感。
不知为何,透哥方才的样子,总觉得很奇怪。
有种莫名的压迫感。
安室透站在床边,微微俯身,俊美的脸在少年上方接近,放大。
鹤见述躲在被子里,身体微僵,一动不敢动。
安室透笑了一声,伸出手,自然地替少年掩了掩被子。
“现在我该做什么好呢?”安室透仿若自言自语道,话语怎么听都很意味深长。
闻言,鹤见述精神一振。如果他的理智在线,就该听出来这是安室透对他那些小动作的纵容和明示。
但鹤见述此时异常紧张,脑子一片空白,只知道循着之前的计划走。
“不早了,我们睡觉吧。”鹤见述干巴巴地说。
现在还不到九点半,如果真的要睡觉,安室透将迎来他从小学毕业后就再也没体会过的早睡。
安室透挑了挑眉:“行,反正今天也累了。”
他从善如流地躺进被褥里,甚至记得体贴地跟鹤见述说:“晚安,阿鹤。”
“晚安!”
鹤见述停了几秒,想起了没说完的祝福,连忙补充道:“祝你今晚有个好梦哦。”
安室透:“你也是。”
两人再没说一句话,只有彼此清浅的呼吸声流淌在室内。
大约二十分钟后,床垫传出轻微吱呀的动静。
安室透勾了勾唇,默不作声地闭上眼,将呼吸控制得规律且绵长。
悉悉索索的动静,像是阿鹤掀开了被子。
有阴影挡住了小夜灯的柔光,大概是阿鹤正趴在床上,探头看向他。
无需睁眼,安室透也能想象到鹤见述猫猫祟祟的可爱模样。
“透哥……”
鹤见述用气音呼唤道,“透哥,你睡了吗?”
男人阖着眼,他的眼睫很长,五官深邃迷人。淡金色的发丝搭在额前,大部分散落在洁白的枕套上。
鹤见述趴在床沿,被安室透的美色所惑,呆呆地看着男人的脸出神,目光越来越炽热。
安室透险些被少年的视线看得没绷住。
要不是他经受过严苛的训练,绝对会起身将小猫抓个正着,再仔细逼问他一直盯着自己是要做什么。
好在,就在安室透不打算忍下去的前一分钟,鹤见猫猫总算二度醒悟。
“要来不及了!”少年紧张地吸了吸鼻子,蹑手蹑脚地翻身下床。
鹤见述到底还是不放心,垫着脚走到安室透身边,又不敢喊他,怕人没醒反而被自己吵醒。
他此时正好在安室透的左侧,离心脏很近。鹤见述灵机一动,半跪在地上,伏低身子,附耳上前,仔细听了听男人的呼吸和心跳。
透哥的胸膛有规律地起伏,呼吸绵长,就是心跳好像有点不正常,有点快。
鹤见述总觉得自己还听到了他的心跳声。
鹤见述不解地皱了皱眉,满脸困惑。
要悬空贴近男人的胸膛,而不能真正压上去——这是个很高难度的姿势,鹤见述的手臂要撑不住了。
——算了,这样都没反应,透哥肯定睡了。
鹤见述不再犹豫,利落且无声地远离了安室透。
或许是他的错觉,他总觉得睡梦中的透哥似乎松了口气。
开衣柜换衣服肯定会吵醒安室透,[门]内倒是有衣服,但是来不及换了,就穿着睡衣去吧。
反正没人规定不能穿睡衣去开会。
鹤见述趁安室透在浴室的时候,给国木田发过短信,说自己要迟一点才能到。
但也不能迟太多啊!
鹤见述快步走到电视机前,先是伸手摸了一下屏幕,把[门]打开,才手忙脚乱地钻进去。
他没有回头,也就没有注意到躺在地铺里的安室透悄悄睁开了眼。
安室透从没这么敬佩过自己的定力。
阿鹤刚刚整个人就差贴到他的身上了!
偏偏臂力又不够,整个人摇摇晃晃、颤颤巍巍的,安室透都担心阿鹤会一不小心把他“砸醒”。
发顶的呆毛一下又一下地从他的下巴和脖颈挠过,一下就痒到了心尖上。
卧底多年,安室透觉得今晚的惊险和刺激,不输之前任何一次任务。
安室透无声睁开了眼,他想看看他的猫到底在胡闹什么。
他的被窝铺得位置堪称微妙,一睁眼就能看见电视。因此,他睁眼便看见黑发少年爬上电视柜,伸手摸了摸电视屏幕。
安室透拧了拧眉,既不理解又有些生气。
——不乖乖睡觉就是为了爬上电视柜玩?万一没站稳摔了怎么办,很危险啊!
紧接着,安室透发现自己错了,错得离谱。
他亲眼看着冰冷的屏幕如水波一样泛起层层涟漪,黑发少年弯腰钻进了电视屏幕里,先是头,然后是肩膀、腰、腿,一点一点消失在电视机里。
仍露在外的两只脚扑腾了一下,似乎因为紧张脚滑了一下,最后站是站稳了,人也顺利钻进电视机里了,一只拖鞋却从脚上滑落。
拖鞋重重砸了一下电视柜,起飞,侧翻着落到安室透的地铺前。
看着那一只熟悉的印着猫猫图案的拖鞋,只剩下自己一个人的房间。
安室透瞳孔地震:“……”
他养的猫突然变成了贞子?!
作者有话说:
鹤鹤:透哥睡得还挺熟,但他心跳为什么这么快,是不是生病了?等一下问问与谢野医生好了!
透子:……(沉默)(胆战心惊)(隐忍)(沉默)
——
大家端午节快乐呀!
第50章 50 第 50 章
都是笨蛋
鹤见述还是迟到了。
“对不起,前辈们,我迟到了!!”
鹤见述一边喊着,一边从晚香堂的电视机里探出头。他还没看清周围的环境,便听见了中岛敦惊慌失措的喊叫声。
“国木田桑,国木田桑!”中岛敦拼命摇晃着国木田独步的肩膀,喊道:“你脸色好白,你不舒服么?与谢野医生,你快来看看他——”
与谢野晶子懒洋洋道:“放心,有我在,他死不了。等他晕了我就来救他。”
国木田独步惊骇地盯着正维持经典“贞子爬”姿势的黑发少年,手指颤抖:“述君,你、你……”
国木田“你”了半天,也没说出下一句话来。要不是人多壮胆,他说不定会被吓到当场晕厥。
谁叫大家有意无意地把直面电视屏幕的位置,让给了国木田独步。
国木田还不懂社长为什么会同意中岛敦搬一个电视机进晚香堂,作为临时作战据点,他们又不能娱乐,否则太不严肃。
而要看时事新闻,携带的电脑就足够了啊。
而现在,国木田懂了。
“……你的异能力是贞子?”国木田在中岛敦大呼小叫中振作起来了——其实主要是与谢野的救治威胁让他不敢晕——重拾作为前辈的威信。
鹤见述还维持着探了半截身子的姿势,纳闷道:“不算吧,这是我自己开发出来的。国木田桑,大家都知道啊,你怎么一副吃惊的表情。”
国木田:“……”
太宰治偷笑了几声,因为晚香堂内太安静,被听到了。
国木田一下就全明白了,怒道:“太宰!!”
太宰治唰地一下躲到了中岛敦的身后,两个人开始绕着白发少年转圈圈。
与谢野和乱步在看戏,贤治并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一脸茫然的样子。唯有谷崎润一郎好心地扶了鹤见述一把,好让他稳稳跳到地面上——桌子离地面还是有一定高度的。
现场一度十分混乱,唯有社长稳稳地坐在最前方的主座,微微阖眼,八风不动,非常淡定。
等大家闹了一圈,差不多了,福泽谕吉才睁开眼,沉声道:“安静。”
现场就像被摁下暂停键,倏地安静下来。
国木田觉得在社长面前流露出了不稳重的姿态,有些羞愧,他哼了一声,松开太宰治的衣领。
“作战会议接着进行。”
鹤见述乖乖地坐在中岛敦身旁,听他小声地给自己讲因为迟到错过的会议内容。
但其实他没错过多少。
对太宰和乱步而言,制定作战方案是十分轻松的事,他们甚至不需要过多交谈。
只是在等人到齐,由太宰宣布结果罢了。
所有人分为进攻方和防守方,除了乱步、与谢野、贤治、社长留在据点防守,其他人会组成小队主动出击。
大家都有安排,除了鹤见述。
鹤见述等了一圈,也没等到太宰念出他的名字。
“太宰先生,那我呢?”他傻乎乎地指了指自己。
太宰治摸了摸下巴:“你的话……”
乱步突然插话道:“太宰,他不能上前线。”
太宰治:“嗯,我知道。加入防守方,如何?”
乱步毫不客气:“他们待不住。”
太宰治:“那倒也是。”
鹤见述是「书」,身份非常特殊,很容易成为各方争夺的对象。
组合不好说,但港口Mafia跟异能特务科互相往对方家里放眼线卧底已经是多年的老传统了。现在没暴露,只是港口Mafia还没有真正发力。
鹤见述作为「书」的特异性一旦显露,将掀起新一轮的腥风血雨。
但他又不肯老实跟在社长和乱步身边,一定会申请出去跟着安室透。
把安室透接进晚香堂不是不行,但安室透的身份也很特殊,也不是愿意安坐后方的人……
太宰治叹气:“真难搞啊。”
大家一头雾水,听懂了又好像没听懂,偷偷瞥了眼社长,发现社长依旧很淡定,便放下心来。
又不是第一次听不懂他们两个人说话,习惯了习惯了。
太宰治没有思考多久,笑吟吟道,“就这样吧,述君,你是我们的机动部队。”
“啊?”鹤见述茫然地问:“太宰先生,我需要做什么?”
太宰治:“你异能力特殊,往返据点很方便,还能快速出现在战场附近。要是需要你支援,我们就呼叫你。”
“在那之前,你跟着安室君,找个有电视的地方,没事别乱跑,保持通讯畅通。”
鹤见述:“好哦!”
这个决定很合他的心意,无论要他加入那一方,他会乖乖跟着指挥行动,心里不免担心独自在外的安室透。
正是因为这一想法,鹤见述推己及人,突然想到了谷崎直美。
少年左顾右盼,问:“怎么没有看到直美小姐?”
谷崎润一郎解释道:“直美没有异能力,她跟着春野小姐一起去避难了。”
鹤见述提议:“那我去保护直美小姐和春野小姐好了。”
大家一愣,国木田说:“她们没有异能力,对敌人而言没有威胁。又不在战场中心,位置隐蔽,应该不会被卷入其中。”
鹤见述说:“可还是会担心的吧?就像我不放心透哥单独在外,谷崎桑应该也会担心直美小姐的安全。如果我能保护好她们,大家作战就没有后顾之忧了。”
国木田开始思索:“你说得有道理。”
那岂是有道理可以概括,对太宰治而言堪称醍醐灌顶。
其他人还停留在第一层,太宰治已经飞快地顺着这条思路攀升到大气层。
鹤见述只说“要保护不让她们有生命危险”,太宰治却想到了“挟持谷崎直美、春野绮罗子来威胁侦探社,逼迫侦探社按对方的说法行动”。
联想到森鸥外的性格,太宰治就觉得这一招实在不得不防。
太宰治跟乱步对视一眼,乱步神情凝重,点了点头,两人达成了共识。
不能让另外两大组织有机会威胁到事务员的生命,否则侦探社不仅会在顷刻间落入下风,就连直美、春野小姐的命都不知道保不保得住。
他们的眼神交锋落入社长眼内。
福泽谕吉皱了皱眉:“太宰?”
太宰治的解释简单易懂:“社长,小心森先生出阴招。”
福泽谕吉和与谢野晶子的脸色同时变了,他们都是森鸥外的熟人。
前者和森鸥外的老师都是夏目漱石,算是同门师兄弟。后者则在萝莉时期在森鸥外手下待过一阵子,被压迫不谈,还有了至今也不愿回想的心理阴影。
他们当然知道森鸥外是个什么人。
社长当机立断:“鹤见去保护春野、直美,注意行踪保密,别让人发现。”
鹤见述肃着小脸:“是,社长!交给我吧!”
会议到此便算是告一段落,接下来是国木田和太宰讨论具体分工,基本没鹤见述什么事。
鹤见述犹豫了一会儿,弱弱举手道:“社长,会议结束的话,我可以先走吗?我怕出来得太久,透哥睡醒会发现我不在……。”
中岛敦有了一丝不妙的感觉:“述君,安室先生不是住你隔壁的那间房吗?”
大家嗅到了瓜的气息,悄悄竖起了耳朵。
鹤见述果然没让他们失望,非常自然地说出惊天之语:“透哥和我住同一间房啊。”
众人:哇哦。
中岛敦:!!
他跟鹤见述关系好,也去过酒店找鹤见述,知道他们的房屋布局。
中岛敦脱口而出:“可是你的房间只有一张床啊!”
众人齐齐:“哇哦!!”
——这瓜,果然很香。
如果不要夹杂着狗粮的气味,那就更妙了。
太宰治突然把双手插入口袋里,不动声色地往鹤见述走近了几步。
他的动作很隐蔽,除了得到乱步无语且了然的一瞥,没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鹤见述连忙道:“不是的,透哥拿了多余的被褥,在地上打了地铺。”
接着,他把没有多余空房和他们二人的考量都解释了一遍。
众人反应不一。
中岛敦和谷崎润一郎大松一口气:“那就好。”
与谢野哼了一声:“算他还是个男人,有绅士风度。”
太宰治不甘:“就这样?”别啊,他录音笔都打开了!
国木田推了推眼镜,夸道:“嗯,思考得很全面。这样就不用担心夜晚的安全问题了。”
贤治恍然大悟:“对呀!”
乱步锐评:“笨蛋好多。”
福泽社长:“……”
社长面无表情地颔首批了鹤见述的早退申请。
鹤见述往电视机的方向单脚蹦了几下,中岛敦连忙上前扶住他。
“述君,你怎么穿着一只拖鞋,另一只呢?”中岛敦问。
鹤见述总算找到机会大倒苦水。
“我八点半就开始催透哥睡觉,熄灯后等了好久,他才睡着。我仔细确认过他熟睡之后,就偷偷摸摸爬上电视柜,想钻进电视里,谁想到电视柜那么滑,害我差点摔倒!拖鞋都飞出去一只!”
“我又赶着来开会,来不及回去捡,也不知道有没有吵醒透哥。”鹤见述愁眉苦脸道。
太宰治:“敦君,你一定有问题要问他对不对。快点问,拜托了,这是我一生的请求。”
“太宰先生,你怎么知道的……你说话好怪。”中岛敦挠挠脸,不再理会今晚格外奇怪的太宰治,顺着心意追问道:“述君,你真的确认安室君睡着了吗?”
鹤见述叉着腰,认真且严肃地说:“当然!我压着嗓子喊了他几声,又趴在他身边听他的呼吸和心跳,都没有异常!”
哦,还是有的。
“与谢野医生,我刚刚听透哥的心跳比常人快了很多,这是正常的吗?”鹤见述真情实感地担忧:“他不会生病吧?”
众人:“……”
中岛敦两眼一黑,正常人睡着觉,谁会心跳突然加速啊?说不定就是醒着在装睡!
与谢野晶子平静且纵容地笑了笑:“述君,明天你等安室先生醒后,告诉他,心跳得太快可以来找我,我能治。”
鹤见述唯唯诺诺:“与谢野医生,你的异能……我不想让透哥痛。”
与谢野冷笑:“他要是连这点痛都挺不过去……呵。”
但凡接受过与谢野治疗的人,此刻都不由得抖了抖。
国木田面露犹豫之色,还是想告诉鹤见述真相——关于安室透很有可能醒着的真相。
他才张开嘴,被早有准备的太宰治一把用力捂住!
国木田睁大眼:“唔唔唔?!”
太宰治收获颇丰,心满意足道:“述君,快走,晚安哦。”
鹤见述莫名其妙地看着正在互相搏斗的国木田和太宰治,礼貌地回了句晚安,便利落地钻回了[门]内。
国木田甩开太宰治的手:“安室透果然没睡,太宰,你为什么不让我告诉述君?起码让他有心理准备啊。”
太宰治轻飘飘地说:“说来做什么。看两个聪明人互相栽倒在对方身上,难道不是很有趣么。”
国木田神情复杂:“太宰,你……”
太宰治突然从兜里掏出一个录音笔,冲到摆弄着电脑的谷崎润一郎跟前,兴奋道:“快,谷崎,趁着现在还有空闲时间,把录音笔里的音频导出来,发到这个邮箱。”
他把织田作之助的电子邮箱账号念给了谷崎润一郎。
谷崎接过录音笔的手一顿:“太宰先生,这里面该不会是刚刚我们和述君的对话吧?”
太宰治笑而不语。
国木田的拳头硬了又硬,最后一拳砸在黑发青年的头顶,怒吼道:“给我认真一点啊,混蛋太宰!”
乱步长叹一声,堵住耳朵趴在桌上,分外无聊。
他有气无力地说:“都是一群笨蛋,笨蛋!”
身旁的福泽社长:“……”
社长明智地保持了沉默。
作者有话说:
乐子人太宰:这瓜好香。(嗝.jpg)
敦敦:我的小伙伴原来就是这么被骗走的!(痛心疾首)
——
向大家分享今年的芝士粽子~
去年吃了包了芝士的咸蛋黄肉粽,今年在包咸粽子时忘记了。料包完了才想起来,最后只好拿了一片芝士包进豆沙甜粽子里。
味道有点怪,但感觉还不错,可能是因为今年放的是味道更浓郁的芝士片,所以芝士味融在豆沙里面,感觉在吃芝士味的红豆沙。去年是马苏里拉芝士碎,能拉丝,但味道会淡一点。
唯一的遗憾是芝士味还不够浓,明年应该会尝试塞两片进同一个粽子里!
有种东西结合的奇异美感(不是)
——
谢谢大家给我投喂营养液和雷(递上芝士粽子.jp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