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1章 第四十一章
丹恒这辈子就没打过这么贫瘠的仗, 至少,人不能刚到战场就看到一批一批受伤的云骑军从战场上运出来。
他们是最初进城的那一批,也是伤亡最为惨重的那一批。
随便找了个地方,召集了那群医师, 给这群云骑军做一些简单的治疗, 伤得轻的, 刚包扎完就又冲上去, 丝毫不给自己休息的时间, 伤得重的全部移交给丹恒。
他手脚麻利地将几个还有救的治好,剩下的只能缓解他们的痛苦,然后让他们得到安眠。
有个缺了一条腿的云骑军骂骂咧咧地:“这群步离人还有一些炸弹没炸, 话说,我这条腿还有救吗?”
“没救了, 你接下来可能就得一条腿过日子了, 趁早回到据点,好歹还有一条命。”丹恒扫了一眼,低头看着另一个人的手臂,“至于你的手臂勉强还有救,但是没有办法恢复成原先的样子, 大概六七成吧。”
那个云骑军发出一个飒爽的女声:“没事, 六七成也行。尽快些,这样也好尽快回到战场。”
丹恒点点头:“知道了,可能有点疼。”
走来走去, 不是缺了条手就是没了条腿,还有整个人的胸膛都被步离人刮了一道的伤痕的, 差点就割到心脏,命丧战场的。
要不是实在是动一下就疼, 这位还想偷偷出去,被丹恒注意到身前的血迹,强行留在这里,他迟早失血过多而亡。
外面的炮火声逐渐减小,一个云骑军走进来,跟应星说了什么。
“走了,战场已经推进。带上东西跟着云骑军走,你们有伤患,走慢点也行,但是不要掉队。”应星修了一堆云骑军的装备,还以为他也是过来的,听到消息后,喊了一声丹恒,“我这边就先跟着他们过去了。”
丹恒没有抬头,他正在争分夺秒地抢救一个人的生命:“知道了,你现在带着那群医师过去,我这边还有个需要抢救的,等我一下,当心一些,我这边没事。”
手上和身上全是血,也不管了,随便找了点水冲了下手,就带着一群病患过去,医师已经先行离开,这里只剩下他一个人在管理。
快速清点了人数之后,丹恒带着这群病患,跟着应星留下来的引导机巧,朝着下一个地点走去。
路上仍然有一部分步离人,尚有战斗能力的都拿起武器,将伤得非常严重的保护在中间,丹恒一边注意病患情况,一边警惕周围的情况。
闹得丹恒感觉自己要精神分裂。
云骑军的动作很快,镜流等了他们一下,指着前方的一座大楼,让他们先进去,里面已经被云骑军检查过,如果不出意外,这个楼将会是他们后面的临时据点。
丹恒一听,带着他的那群病患走进大楼,在一楼安顿下来。
趁着夜色闪击步离人大获全胜,实在是打不过云骑军,逃跑后给云骑军留下一半的城市,成功占据城市里一个还没有完全损坏的楼。
他们也能够缓了一口气。
白珩下了星槎就找到他们:“没事吧各位,我这边换下来休息了。”
“没事,就是现在还得忙,如果可以的话,帮个忙?”丹恒注意到刚刚的移动让不少人伤口裂开,边走过去边问白珩,“他们有些人的伤口裂开了,我们这边人手有些不足。”
白珩跟着丹恒过去处理的时候,才发现景元也跑到这里帮忙,她感叹道:“我知道你们人手不足,但没想到不足成这样。奇怪,走的时候人不是挺多吗?咋就剩这么多了?”
“其他的分给「玉阙」还有「曜青」了,那两边完全没当回事,一个人都没带,所以跟我们借了人过去。”丹恒边走边说,顺路扒拉开两个准备打架的持明人,带上手套,一人一针镇定剂,让他们强行镇定,“别跟我添乱,没事干就来帮忙。”
“对不起,龙尊大人,马上就来。”
突击过后,云骑军这边得到了半座城市和制空权,步离人主力全都被困在另外一边,想从高空跑便会瞬间击落。
局势扭转,优势到仙舟这边后,他们短暂地放松下来。
终于等到人来接手结束忙碌后,丹恒跌跌撞撞地从医疗用的房间出去,眼神都有些迷离。
他实在是太累了,便坐在外面的椅子上,倚靠墙壁睡了一会,被喊醒的时候,身体下意识地就想将对面制伏。
“怎么了?是出什么事情了吗?”丹恒瞬间让自己强行清醒,收回自己的手,站起来看着喊醒他的那位云骑军,“还是说还有人受伤了没过来医治?”
那个云骑军摇摇头,没有说话,他只是对着丹恒做出一个手势,让他去一个地方,怎么问也不说到底想要做什么。
丹恒迷茫地看着那个方向,然后拖着自己疲惫的身体跟着那个云骑军慢慢地走过去。
来到一处紧闭着房门的屋子前,迟钝的脑子终于反应过来这一路上若隐若现的味道到底是什么,他看着那个云骑军,说:“你受伤了?”
云骑军点点头又摇摇头,他指了指里面,率先推开门走进去,外面的光照在里面的那一刻,丹恒才注意到这个房间的情况。
在步离人舰队轰炸数次,甚至将城中的百姓清了个遍的时候,仍然有不少本地人存活,他们只能躲在一起,哆哆嗦嗦地等待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到达的救援。
也许幸运地能够等到,也许……永远等不到。
丹恒完全不知道自己该用什么表情面对他们,那一刻,他想起了一些刻在他骨骼里面的一些事情,叹了口气。
门口的动静吸引了里面人的注意力,他们看到那个云骑军的身影,连忙聚集过来:“大哥,现在外面的情况怎么样?我们有救了吗?”
“外面的情况已经基本上控制住,这里没有危险,目前是我们的临时据点……”丹恒咳嗽两声继续说道,“如果没有问题,尽快离开这个地方找云骑军登记吧。”
他看向自己身边的那个云骑军,强撑着精神说道:“还有你,你就先跟我过来一下,我感觉你的情况有些不对。”
“不必了,我已经有堕入魔阴身的征兆了,本来准备找个地方自我了断,就碰见了这群孩子,找来找去,只找到您一个。”那个云骑军看着自己的手,叹气,“我也不想跟您说的,但我已经跟这副装甲融为一体。既然他们已经安全了,我就先走了。龙尊大人,如果在战场上看到有一个魔阴身,请不要手下留情。”
说完,他自顾自地走了,走向了据点的外围,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
“哥哥!你是来救我们的吗?”
衣服被轻轻地扯了几下,丹恒低头,发现自己身边站着一个可爱的小女孩,轻轻地应了一声,然后说:“对的,我们来了,你们安全了。现在就跟我们一起走吧?”
一个男孩听到后,歪头问:“那之前那个大哥哥呢?我们以后还能见到他吗?”
丹恒望着眼前天真的孩子,带着他们边走边回答他们的问题:“他已经回到队伍里面去啦,如果你们能够平平安安地长大,或许有一天能够再次看到他。”
这么多人一同来到云骑军驻地的时候,认识丹恒的人看到丹恒那个浓浓的黑眼圈,于心不忍,连忙把他轰回去休息,然而刚走到一半,就响起了警报声。
步离人又来了。
“该死的,一群疯子。”一个人骂骂咧咧地打开旁边的盖子,一拳砸到按钮上,开启防护罩。
原本他们还想要整点反击炮,时间不够就没装,现在面对步离人,什么银河通用守则,通通见鬼去吧,没有一刻不想要找到「天才俱乐部」的人整点“好东西”让眼前这东西灰飞烟灭。
最好直接在银河灭绝。
一劳永逸。
丹恒觉得他们需要星际核弹,核弹面对的只有这群丰饶民。
地面开始震动起来,来不及细想,丹恒将那群孩子送到安全的地方,千叮万嘱让他们在地面恢复平静之前不能离开,如果有什么意外,就大声喊那些云骑军哥哥姐姐。
“知道了!”
得到答复后,他扶着墙跑了出去,走了几步就碰见了应星。
应星看到丹恒的身影,在他身边喊了一声:“哥,丹恒!过来过来!”
“怎么了?是出了什么事情了吗?”丹恒回过头来,手抓着桌子的边沿,稳住自己身形。
“嗯,步离人那边打过来了,镜流姐喊我们过去,你现在身体情况怎么样?没事吧?”应星注意到丹恒的状态,忍不住说了一句,“你不会又是几天没睡觉吧?到时候身体垮了,我看你咋办。”
丹恒沉默片刻,说了两个字:“睡了。”
刚刚闭目养神也算是睡了,没关系,迟早练就什么叫做好几天不睡觉都没事,回去就是一睡好几天的绝技。
“没法说你们了。你确定你是真的睡了?看看你眼底的那黑眼圈呢?撒谎还是要打个草稿。”应星知道他们这群长生种一个两个都不把自己的命当回事,但没想到这么不当回事。
他恨不得手上出现一块砖,把这些人物理砸晕,都给他休息去,谁也别想仗着自己生命长就可以为所欲为。
真是气死他了。
带着自己左耳进右耳出的绝活,丹恒对应星的叨叨是一个字都没记住,等来到镜流的面前,应星才闭上了他的嘴,耳边终于清净。
注意到气氛不同寻常,两人沉默地走到镜流身边,丹恒轻声问:“怎么了?事情非常紧急?”
“嗯,非常紧急。我们几个人分到一个比较重的任务,将对面老大给暗杀了,这样群龙无首。”白珩摊手,“擒贼先擒王嘛,因为这个任务,我都被喊过来了。
丹恒随手拿了一份这座城市的地图,问:“既然如此,对面老大在哪里?速战速决,我要回去睡觉。”
白珩:“我同意,我也想回去睡觉,好累哦。”
一个想法从丹恒的脑子里飘出来:干完这一票,塔拉……
他摇摇头,试图将这个想法丢出脑后,看向镜流,催促:“镜流姐,镜流姐,快点快点!我们都急不可耐了!”
“就知道你们是这个反应。”镜流指着一处地点,说,“经过云骑军的侦查,大概是在这个位置,他们大本营的后方。我们如果要过去,就需要躲开他们的视线,其他仙舟可能也有人收到这任务,到时候到达地点再看情况。”
丹恒潇洒地转身:“那还等什么,走啊!”
然后直接撞到身后的金人。
“……应星,把你的金人挪开一些,谢谢。”
——
侦察路线交给了景元,他带着其他四个人,从云骑军驻地,悄悄地溜到了敌人的大后方。
本来按照原计划顺利进行,但局势千变万化,他们走到一面墙后,发现前方的路被步离人包围,没有办法过去,便停下来。
景元自告奋勇地说:“我过去看看,会注意的。”
“小心点,对面人多。”镜流拍了一下景元的肩膀。
“走,我们小心些。”
景元偷偷摸摸地溜过去又溜回来,他指了指前面,用气音说:“前面的路不能走了,我刚刚看到有一条小路,如果不出意外,能够绕到敌人正后方去,解决掉首领后面就好说了。”
“那就走,白珩,我们先过去看看,如果可以走,以箭作为信号,跟他们提醒一下。”丹恒小声地说。
镜流观察了一下情况,拉住她们两个:“等等,情况有变,我怎么看到「曜青」那边的人了,这群人想要干什么?”
眼前又出现了几个人:“你们也在这里啊?都是想来直接吞掉对面的将是吧,你们过去吧,这边我们守着。白珩,确定行动就跟我们知会一声,以箭为信号,两面夹击。”
“知道了。”白珩点头,几个人跟着景元的路线悄悄地绕到敌人的后方,在高处找了个能够看到里面的地方,蹲在那里观察情况。
从这个角度望去,刚好能够看到对面埋伏的人,白珩张弓,等待镜流的意思。
镜流:“白珩你在高处,注意身边,我们下去,应星你也留这里,景元,你们两个掩护我和丹恒接近对面,丹恒,待会配合我一下,我去杀了领头的,你解决他身边的那个,时机要快。”
“明白。”丹恒拿着枪蹲着准备下去,他向镜流点头,表示自己准备就绪。
“3,2,1,放箭!”
一支箭刺破空气,刚好命中对面。
“哪来的箭??”那群步离人注意到箭,慌张起来。
对面的人得到消息,动作飞快,大笑着:“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你们这群步离人,真当仙舟联盟是吃素的吗?哈哈哈哈。”
除了白珩和应星之外,其他人都跳了下去,应星自己没有下去,但是他的一堆机关跟个不要钱一样,直接到步离人面前贴脸开大,进行一波自杀式袭击。
两面夹击让步离人措手不及,他们雇佣的造翼者都去了前线,留下来的没有多少。
对面的将领见状想要逃跑,但没有人给他这个机会,丹恒灵活地游走在敌方中间,让他们自己打自己,然后他在瓮中捉鳖,贴近对面将领身边的那个人,瞬杀了对面。
“喂——!掩护我!”那个将领——丹恒从来记不住名字,姑且叫他炮灰A——边后退边喊道。
丹恒站在他身后,轻轻地说:“你是在……喊我吗?”
炮灰A惊骇地转过头来:“你是谁?”
还没说完,已经被丹恒打到镜流那边,没有任何招架之力。
“丹恒!”镜流在他面前喊道,拔出自己的剑,丹恒下意识地闪到一旁。
只见一道剑光闪过,让人眼睛看不清眼前的场面,只觉得浑身上下感受到一阵寒意。
剑仿佛削断了一切,包括空间与时间,在所有人反应过来时,他们才骇然发现,镜流的那一剑,已然将对面的首领头身分离,又是一剑,让其消散在银河之中。
她背对着众人,淡定地收起剑,缓缓地吐出一口气。
那才是真正的「无罅飞光」。
失去领袖的步离人溃不成军,本身正在抵御的云骑军注意到他们的异常,士气被激发,拿着武器朝着后面喊道:“它们没有主心骨了!加油啊!兄弟们,早点打完早点回去休息!”
听到休息两个字的丹恒瞬间产生对步离人的不爽之情,他愤怒地冲进战场里面,以谁也没察觉到的速度消失在众人面前,等再次看到身影时,已经在里面一枪一只步离人。
“他这是受了什么刺激。”应星跟景元站在一旁,两人对视一眼。
景元摇摇头,揣测:“应该是刚刚听到了‘休息’两个字?或者是‘早点打完早点回去’?不知道啊,他突然就冲出去了……欸?应星哥——你怎么也冲上去了??”
本来云骑军负责“清扫”战场,但是谁也没想到镜流,丹恒,应星三个人冲上去把几乎四分之三的步离人全都给杀光了。
完事还觉得有点没尽兴,应星踢了一脚旁边的尸体,冷哼一声,遗憾地说:“这就没了?我还以为很多呢,算起来连我故乡一半人都到不了。”
“这里的没有了,其他地方在收尾,如果你想要继续杀的话,后面接着跟我们一起出来呗,银河中的步离人多了去了,哪里都能看到,随便你杀。”镜流喊了一声正在拿枪戳一只步离人尸体的丹恒。
丹恒抬起头来:“怎么了?”
应星扶额叹气,指着他枪下的尸体:“别戳了,哥,这都要被你戳成筛子了。”
低头一看,丹恒连忙收回自己的手,面不改色地离开:“走吧,是该回去了,刚刚你们什么都没有看到。”
——
到了返程的路上时,除了镜流之外,其他四个人的眼皮直打架,尤其是应星,他上船的时候差点脚底一滑就飞了出去,幸亏丹恒和景元两个人拉住他,才没左脚绊右脚,脸朝地摔倒。
基本上全都累趴了,船上不是呼噜声就是哈欠声,传染一个又一个,最后传染到景元身上,这位随便找了个能睡的地方就原地入梦,白珩已经先去休息,她在高空上飞,精神力消耗更大,早就用最后的清醒跑到能睡的地方睡觉去了。
至于丹恒和应星两个……镜流找到他们的时候,这俩跟景元一块趴着,三个人姿势几乎一模一样,要不是发色和衣服不一致,仿佛复制粘贴一样。
回去的路开得很慢,大概是为了照顾这群累得要死的人,两个系统时的距离开了五个小时,据说因为开得太慢,那群将军一个两个急得要死,生怕出意外。
「玉阙」的将军倒是镇定,猜测是不是因为太累所以选择在银河中飘一会,等到恢复精神再到仙舟。
联系过后,还真是。
睡得真香的人们压根不知道这事,也不需要知道。
至少他们得到了完美的睡眠。
再次踏上「罗浮」的土地时,丹恒有一种恍若隔世的错觉,出去多久就轮轴转了多久,脑子都是懵的,好不容易休息一会,他现在只想继续睡。
重回当年恨不得一天二十四小时恨不得有三十个小时在睡觉的时光。
“终于回来了。我真的要想死「罗浮」了,感觉好久没有回来一样。”白珩伸了个懒腰,歪头看向镜流,“我之前听说「罗浮」那边有些店家新开业,风评还不错,要不要一起去看看?”
“这就免了吧,过几天再说,都快提不起劲了,休息几天。”镜流的视线移到旁边一步三个哈欠的景元,眼神都不自觉间温柔起来,喊了一声自己的徒弟。
景元一个激灵,嗷了一声,吓了旁边的应星一跳,后者不满地嚷嚷道:“喂,景元,你这个一惊一乍地究竟在干什么?吓我一跳。”
白珩看明显心不在焉的几个人,发现后面还有一个比那两个人还浑水摸鱼的,便喊道:“丹恒,丹恒!”
听到白珩的话,丹恒歪头,疑惑地望着白珩,指着自己:“嗯?嗯?是在喊我吗?”
“对啊!丹……饮月!”白珩见到旁边几个路人,连忙改口,“饮月,走啦,别站在原地发呆!”
大可不必这样,直接叫他名字也没有什么,丹恒摇摇头,装作无意地捅了应星一手肘:“走了走了,还有你,别欺负人家景小元,他才刚回来,景元你也别愣着。”
之后背着手从他们中间经过。
他们凯旋后,「罗浮」上的说书人都在说着他们击退步离人舰队的事迹,并且把他们几个人合为一体,起了一个新的称号。
确定这个合称时,这帮人还商定好几天才确定下来。
其名为——
「云上五骁」。
第042章 第四十二章
云五这几个人对外界传闻没半点感觉, 他们要么在睡觉,要么在日复一日地操练,连听见的机会都没有,还是白珩跟着应星在「罗浮」的街上满大街乱逛听到的。
因为刚歇过来就被抓去处理事情, 导致白珩精心钻研的《仙舟「罗浮」美食十大推荐店铺大全》没有用上, 景元自己非常想要跟着白珩一起出去大吃特吃, 鉴于身后有自己的师傅盯着, 刚张开的嘴收了回去, 含泪拒绝了白珩:
“白珩姐,咱们下一次再聚吧,我这边还有事呢。”
“这次不也可以吗?你还能有什么事啊?”白珩一脸迷茫, 她看向镜流说,“要不你让他这次出来逛逛?”
“现在还不行, 正在收尾, 我们动作太快了,需要汇报的太多。如果有机会的话,我带着他一起过去。”镜流走过来,解释道,末了补充一句, “下次我请客。”
白珩见状, 也没有说什么,她嗯了一声:“说好了啊,下次你请客。”
之后她想到了丹恒, 一路溜达溜到丹恒所在的地方,得知他现在并不在这里, 而是在丹鼎司观察后续情况,毕竟有不少人完全没有把他的医嘱当回事。
她到达现场后, 看见的第一场景就是丹恒徒手抓住一个身材魁梧的云骑军,恶狠狠地“威胁”他:“你再不听医嘱,我可就要运用一些特殊手段了!”
“你还有什么劳什子特殊手段,尽管来吧!我都从战场上成功回来了,我还怕你不成?”
丹恒的声音又压低了一些,听上去在爆发的边缘,阴森森地说:“那可真是——太好了啊,不介意的话我就来了。”
他冷笑一声,一招便把那个云骑军击倒,然后拍拍手,下一瞬间,一群医师走过来,控制住那个云骑军,抬去接受治疗和监管。
“啊,白珩姐,你来了啊。”丹恒余光里瞥到白珩的身影,连忙走过来,“不好意思,让你见笑了,总有些人死活不听,不见棺材不落泪,就只能这样了。”
说着说着,内心都想直接在「罗浮」上面修建一个专门的医院,主要针对的就是这群提醒也不听的人。
采用轮班制,并且设置一个总管理员,只要事情不出异常,其他什么都好说。
白珩摇摇头,她往前走了几步,观察周围情况,然后提议道:“要不我帮你照顾一下他们,待会你和应星陪我去「罗浮」转转?”
“如果待会没有要紧事,当然可以。”丹恒点点头,带着白珩一起,见到哪个乱动的就物理镇定,不给对面一点点反击的机会。
将这群人安顿好之后,丹恒才问:“白珩姐,要不咱们先找个地方聊聊?我很好奇你这个《仙舟「罗浮」美食十大推荐店铺大全》从哪里找到的,我都没有听说过还有这个东西。”
“你是不是很久没有出来转转了?这都在仙舟人传开了。”白珩扶额叹气,她看向丹恒,问道,“你们一个两个都是什么回事?感觉都跟仙舟人脱轨了。”
脱轨是必然的,他现在又没有闲暇时间,忙得不可开交,每天睁眼就是一群病患,闭眼就是第二天的工作,直接化身成仙舟社畜。
等等,除了他还有谁啊?
丹恒反应过来,他疑惑地问:“还有谁也这样了?不会是镜流姐和景元吧?他们现在也挺忙的。”
“对啊,就是他们,现在有谁不忙吗?”白珩摊手,无奈地答道,“话说回来,应星最近忙吗?我要不找他去?”
应星啊……
他也不知道,但是看到应星现在天天准备整一些不知道什么东西的东西,还经常不去工造司,丹恒觉得这人肯定不忙。
要是忙的话,早就脚不沾地了。
连人面都见不到一个。
“要不你去看看呢?我这几天经常看到他在整些什么东西,具体是什么我不知道,不过嘛,感觉就他最闲了。”丹恒说完,就被一个人喊了名字,他顺着声音的来源望过去,发现又有个病患正在闹腾,还有几个刚送过来的,便用手敲了自己的额头,压下自己上班的怒火。
表面上跟白珩说着以后有时间就过去,没有时间等到不怎么忙的时候推掉一些事情也要过去。
实际上内心已经开始骂骂咧咧。
“一个两个,就不能让我省心吗?”丹恒冷着脸走过去,他是真的没想到自己来到仙舟「罗浮」了,还是跨行业就业。
完全不嘻嘻。
垮起个小猫批脸。
“报告,龙尊大人,他的心智疑似出现了些问题,您要不来看看?”
一个医师跑到他的身边,低头躲过那个人的攻击,边躲闪边面不改色地跟丹恒汇报情况:“是这样的……哎哟,好家伙,龙尊大人,他刚刚送过来的时候还没有这样,但是我们发现在他的身体里面有着来自丰饶孽物的力量残留,我们推测是因为之前的战争,但是等到现在才爆发,没有任何头绪……妈呀,你别打了……对面好像把我认成敌人了……放肆啊啊啊!就居然想要动我!”
一个飞刀飞过来,丹恒一枪格挡住,伸手将那个发疯的男人击晕,然后回过头来,面带微笑地说道:“没事了,现在你继续说?”
医师:“……龙尊大人,您下手轻一点。”
丹恒瞥了一眼,这人只不过是晕过去了,其他的没有大碍,便让他放心:“没事,我自有分寸。继续说啊,怎么把你认成敌人了?”
“没怎么,可能是因为我这边想要让他镇定下来,被他当成拿着武器的敌人了吧。这症状我都没有看到过,翻了书也没找到对应的,会不会是一种新的症状?”医师和丹恒站在那个病患的两边,低头看着,小声地讨论。
其他的医师见状,连忙把那个人抬走。
丹恒思索:“不知道,我也没有见过,奇怪,你们说这人体内有丰饶孽物的残留?那他怎么活下去的?”
“他原先是短生种啊,现在变成长生种了,应该是这个原因,但是发疯我就不清楚了。”医师说。
怎么听起来这么耳熟。
好像有一个故人也拿了这个剧本。
这么一看,好像倒也正常了。
“那就不用管了,让他镇定下来就好了,他现在应该还没魔阴身,如果有魔阴身的征兆就立刻联系十王司。”丹恒吩咐完,走到旁边的一个云骑军面前,打了声招呼,“看来我们还是挺有缘的啊,景元的小兄弟,容晨。”
容晨抬起头,跟丹恒对视良久,才憋出一句话来:“……墙,我修好了。”
“我知道,但是你现在需要休息,懂了吗?”丹恒拍拍容晨的肩膀,轻声说,“如果你没有好好休息,我会跟将军说一声的。”
“不要啊!!”
“这就得看你自己了。”
真是难以想象当年丹鼎司尚在巅峰时期时将会有多少人,丹恒现在都有一种淡淡的死意,心如止水地忙碌完一天,收到白珩消息的时候,差点提不起劲来。
他现在是真的信了那句——
“劝人学医,天打雷劈;劝人学法,千刀万剐”。
拖着疲惫的身体来到白珩所说的地点,丹恒听见的第一句话就是白珩的声音:
“你们知道吗?我听到「罗浮」上面的人都在说我们的事迹呢,而且我还听到他们给我们取了一个超级帅的合称。”
他心中有一种不祥的预感,做梦都不想听到那四个字——
“好像叫做什么「云上五骁」,我应该没有记错吧,应星?”白珩思索片刻,看向旁边的应星,问,“你跟我一起去的。”
该来的还是来了。
丹恒只觉得眼前一黑,他两辈子加起来都没有这样对四个字产生这样的恐惧感,那一刻,他仿佛又回到尚未出生时在持明卵里将仙舟「罗浮」上面的文本读了个遍的时候。
对「云上五骁」和「饮月之乱」这八个字都快产生一些创伤性应激障碍了。
要不还是让丹枫来吧,自己的精神状态有些承受不住,他不介意把所有的一切还给丹枫,然后在一旁盯着白珩别跟倏忽同归于尽,盯着丹枫别发疯就行。
退一步讲,龙心那个灵魂就不能是丹枫吗?
他可以当场去世,真的。
龙心:“?”
龙心:“你是有什么心事吗?闭嘴,别吵我。”
“知道了,知道了,没吵你,这么久你没个动静有些不习惯。”丹恒小声地哔哔。
他调整好状态,装作无意地问:“什么「云上五骁」,是有什么新的见闻吗?不妨让我也听一下?”
趴在桌上提不起精神的景元闻言,拖长音应了一声,然后跟丹恒说:“就是那群「罗浮」上的讲相声的还有说评书的,把我们几个人写进去了,还专门取了一个合称叫做「云上五骁」,我都不知道为什么会取这么一个名字来。”
“我觉得挺好听的啊,你说对吧?”白珩的视线移到镜流身上。
镜流淡定地说:“我并不介意他们的做法,仅此而已。”
都没有人在意,白珩也就放弃了,她摇摇头:“看来你们都忙到这个程度了啊,对自己都不上心了,唉,真是世风日下啊。对了,将军大人那边有什么意思吗?”
“他的意思是论功行赏,其他云骑军都已经整完了,就差我们几个,少了不太合适,其他的又没有办法了。想不出来准备让我们自己去跟他说。”
“都过去多久了,将军还是这样子。不过也是,我们几个有些人身份特殊,就算是按照云骑军的标准,也不知道该怎么整。”
丹恒,应星还有景元三个人,正在拿着筷子偷偷摸摸地在打架,想要争夺最后一块肉,加起来都有几百岁的人,不知道的还以为这几个人刚刚出生没多久。
准确来说,是丹恒和景元在抢,应星负责劝架。
“我今天忙了一天,就不能给我吗?我要饿死了。”丹恒死死地捍卫自己刚刚夹住的那块肉,尾巴都急得在座位上一摆一摆的。
对面的未来将军也不甘示弱,夹住另外一边,咬牙切齿,不让丹恒把它夺走:“可是我还在长身体啊,你又不会再长了,给我嘛给我嘛,你今天忙了一天,累的话趁早回去休息呗。”
丹恒:“但是你在我来之前就吃了不少吧,给我!”
景元:“我不要,我还没吃饱呢。”
丹恒:“那你再要一盘自己吃一盘不就得了吗?还非得给我抢!我吃完这一块也就差不多了!”
“……对哦。”景元反应过来,筷子松了一些,下一瞬间,那块肉被丹恒夺过去。
他愤愤不平地看着丹恒:“你是不是故意的?”
丹恒满意地眯着眼睛,吃完以后才反问:“你猜?”
围观这一切的白珩和镜流,不约而同地别过脸,白珩小声地跟镜流说:“谁又能想到,堂堂「罗浮」饮月君竟然会跟一个人抢一块肉吃呢?”
“别管他们了,他们做出什么事情,我都觉得正常。之前那群步离人被我们击退之后,慧骃和造翼者同盟,准备再进攻一次仙舟联盟,现在尚不清楚它们将会进攻哪一艘仙舟。”镜流说。
丹恒拥有一些选择性倾听的能力,他不顾自己身边景元的哀嚎,而是过去问:“现在有什么情况吗?还是说没过几天我们又要出征了,这群烦不烦啊,就不能老老实实地呆在一块么?我记得慧骃和造翼者没步离人厉害吧。”
“所以它们同盟了。”
镜流瞥了一眼丹恒,生硬地转移话题:“既然你现在没事,就跟你说一下,将军那边想不出来给你的奖赏,准备让你自己跟他说了。”
这话说得,还想不出来给他的奖赏,能不能让他带薪休假几天,躲在建木下面好生睡几天再出来。
“那……我要放假。”丹恒带着他的黑眼圈还有他黯然无光的眼神盯着镜流,“最好是没有人来吵我,没有任何一个人来找我的那种,我真的要累死了。”
镜流:“……”
景元:“……”
两个云骑军丝毫不清楚他那边到底发生了什么,师徒俩异口同声地问道:“所以你那边有多忙啊?都把你变成这样了?”
仔细算算也没有什么,也就是……丹恒轻声地跟他们算了一下自己这几天的经历:“也就是应对了一下那群持明长老,然后抢救了十几个再生死边缘的云骑军,另外还有不知道有几个的重伤轻伤的各类人,什么人都有,忘了,不清楚,比在战场上还累人。”
战场上可不会存在一些特别难缠的患者。
回忆涌上心头,丹恒的语气里带着一些苦涩,他叹道:“你们是不知道我昨天看到的一个人,我都不知道他想要干什么,一个劲地逮住我说我没有医德,把他家人给治死了,但是吧,他说的那个时间节点,我还在塔拉萨行星呢,真的是冤枉。”
甚至还一问三不知,要不是看着对面是仙舟人,丹恒都想一巴掌打死了,为了不出现仙舟某些矛盾,他选择讲武德让云骑军带走,经过云骑军审问以后,才知道这人因为受到刺激过大,记忆出现了一些错乱,把其他人当成了丹恒。
给他家人治病的人也非常冤枉,那个病患本来都快死了,送过去只是延长一些寿命,还没等抢救过来就已经失去生命特征。
于是就赖上了丹鼎司。
连带外出的丹恒。
丹恒决定辞职。
他不干了。
再这么下去迟早有一天会变成发疯打工人。
“不知道为什么,我第一次这么同意你的做法。”白珩听了他那传奇的经历,“之前怎么没有见到这么奇葩的人啊?这段时间突然变化这样么大,都有点不像是「罗浮」了,也不知道到底是什么回事。”
丹恒轻轻说:“可能是因为最近在战争期间,所以人的心里比较烦躁从而影响到情绪了吧,很正常的事情。”
局势不稳定,人的心情也没办法好起来,尽管「罗浮」这边影响不大,但是因为一些原因,云骑军的伤亡人数无法掩盖,闹得大家人心惶惶,生怕下一秒就打到自己的头上。
应星抬起头来,小声说:“按照我说,就不应该给他们说话,理解不代表能够认同,要是真有这么好说话,就不会出现昨天的事情了。你忘了啊,哥,昨天你差点就没命了。”
“啊?昨天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我怎么没听说过?”景元听到有八卦,连忙凑上前,疑惑地问,“这么大的事情应当已经传开了啊,一点风声都没有,是被压下去了吗?”
本来不想提起这事的丹恒瞪了应星一眼,才开口道:“也没什么,就是,出了一些问题而已,没事。他那是夸张说法,要没命的不是我,是丹鼎司的人,医闹那个乱砍,被将军压下去了,不然「罗浮」上面又会出乱子,现在时机有点……”
“嗯,我知道。”白珩瞬间反应过来,合掌提议道,“既然现在都有空,我们去鳞渊境走走,如何?”
“都可以。”
——
鳞渊境此时还没有被倏忽之乱搅成一团,不过也快了,丹恒现在是能看几眼就看几眼,等后面成为一片废墟,就再也看不到了。
“来这里干什么?”应星打着哈欠,他跟着白珩转了一天,现在的表情都有些不太好。
丹恒站在所有人身后,盯着应星不放,在刚刚,他突然想到一个绝佳的方案——
他们就不能做个机器人,然后让机器人进行自/杀式袭击吗?
回头跟应星商定一下,然后找个彻底没人的地,「罗浮」肯定不行了,找个没人的小行星吧。
跟「罗浮」这边的理由便是试验新武器,这样就没有人受到伤害,实在不行跟着应星,他们两个用手搓出个核弹,直接让倏忽体验一把什么叫做物理生的人力计算能力。
看应星这个天才,即使不能手搓核弹,也能整出来一个差不多。
他收起自己的视线,看向白珩,后者回过头来,对着应星笑了一下,说:“我们都好久没有来到这里了,来这里休息一下啊,散散步而已,过几天没猜错的话,又要出去打剩下两个,真的好烦,都没有时间去外地看看了。”
她深吸一口气,朝着前方小跑起来,在龙尊造像旁,月色之下,跳起舞来。
镜流拿着酒杯,递给他们,说这是白珩上一次出行的时候,救了一个地方的所有人,为了表示感谢,给她送来一些当地的特产,这也包括准备跟他们分享的星际佳酿,因为那群步离人,就耽搁到现在:
“……她说她还新学了一些舞,也是在那个地方学到的,说是那个行星上面的人有一个习俗便是喝酒之前必须跳这支舞,算是一个小小的仪式吧,要不是你们太忙,她也会跟你们说的。”
她拿着酒杯,看向白珩:“不过最好的时刻,不就是彼时彼刻吗?”
丹恒跟应星坐在一块,两个爬在墙上坐着,看着下面正在月色之中翩翩起舞的白珩。
在银河这片地方,仍有人怀着梦想,穿梭在各个地方,向各地传去希望的种子,使其生根发芽。
应星躺在丹恒的腿上,跟他小时候一样,抬头看着丹恒,二十多岁的青年依旧拖长了音:“哥——你在想什么呢?”
“没有什么。”他摇摇头。
自己只不过在想,若是让白珩知道,因为她的离世而闹得大家分崩离析,该会是怎么一番心情。
丹恒承认,自己在一个瞬间,产生跟丹枫同样的想法,也只是一瞬,他必不可能重蹈覆辙。
叹了口气,他轻轻地喊了应星一声:
“应星。”
“怎么了?哥,突然喊我。”应星问。
“……想不想跟我干点大事出来,就我们两个人。”丹恒抬起头来,眼神变得凌厉,压着声音也难掩他声音里的情绪。
“还以为你要说什么呢,只要是不触犯仙舟法律,随便喽。”应星坐起来,刚好看到景元也准备爬上来,他顺手拉了一把,结果不成想自己反而跟着景元一起摔下去。
应星推了一把景元:“疼疼疼疼疼……景元你在干什么?啊?给我起来!听到没有啊!”
“哎哟,这是发生什么了。”白珩和镜流跑过来,分开这俩人,“你们怎么从墙上摔下来了?天哪!杯子都摔碎了。”
丹恒轻飘飘地跳下来,用看乐子的语气:“哟,这怎么回事呢?”
“丹恒——!”
第043章 第四十三章
笑归笑, 该做的事情也不会耽误的,丹恒把应星拉起来,查看他的身体,只有一些擦蹭伤后, 便又笑了一句:“我怎么感觉你现在身体还是挺好的啊, 景元把你压了都没啥事。”
“呵。”应星活动自己的脖颈, 语气硬邦邦地说, “你们永远不会知道我们会为了活命都会干些什么, 我现在全身上下都是防护用的装甲,谁也没有办法击穿。”
不知怎么的,丹恒脑子里突然闪过一个表情包:想破我防是吧?
景元大概是刚刚摔下来, 脑子还是懵懵的:“但是我的体重明显比你重吧,你被压着真的没事吗?”
“闭嘴。”
听应星的语气, 他都快直接翻白眼了, 欲言又止,还是跟景元解释了其中的缘由:“你那点体重也不算什么,我之前经历过的比这还重,行了行了,我人没事, 所以你们现在还要在这里守着我看吗?”
丹恒移开视线, 背着手大摇大摆地离开:“既然如此我就过去喽。”
镜流感觉到一阵的头疼:“都不知道这群人到底想要干什么……”
“哦对了,你们两个既然都这样了,那顺便把地上的碎片给收拾一下呗。”丹恒想起了什么, 他又溜达到景元的身边,准备给他检查, “忘记你的情况了,你现在没事吧?我看看, 有没有受伤。”
眼前这位介于少年与青年之间人伸出他的手:“好像手被划了一下,应该?有点疼,但不要紧。”
几个人探头去看,看见景元的手上有一道伤口,丹恒用一根手指去戳戳,满意地听到景元的抽气声,他拍拍手,随手施了一个小法术让伤口止血:“好了,近段时日你就不要用你的右手了,好好养伤吧。”
“啊?我现在没有办法用我右手了吗?”景元看着自己的右手,问。
镜流对此并没有什么意见,她走过来,低头查看一番伤口情况,便说:“这几天就让你休息一下吧,想跟着白珩她们去玩就去,等到伤口恢复了,我看我们又得忙了。”
白珩一听,眼神都放光,她赶紧示意景元跟她一块说:“对对对,反正都受伤了,就别不去了,跟我一起到各地转一转,之前准备跟应星一起去各个店铺,现在还没转完呢,明天跟我一起去转转,记得啊。”
“啊?”景元迷茫,丹恒和应星看不下去,一左一右在他耳边提醒了几句,他才反应过来,“好啊,白珩姐,正好之前不是没法去吗?明天我请客。”
唉,这孩子,明明平时那么聪明,结果该在聪明的时候脑子直接不转了,他们都说得这么清楚,咋个还没清醒过来呢?
丹恒轻轻地试探:“人数太少了,这里还有一个,明天能带上吗?”
“来来来,都可以来,人多还热闹。刚好你也很久没休息了吧,休息一天丹鼎司又不会出事。”白珩开心地说道,然后像是变戏法一般拿出两盏酒杯,“这一次可不要再摔了,我还没有多少能够被你们祸害的,下次再摔了我可就要让你们带了啊!”
“咳咳。”应星轻咳两声,“反正希望下一次景元不要再把我拉下去了,你怎么这么大力啊?我都没反应过来。”
丹恒轻飘飘地说:“或许你也应该注意一下,人家可是云骑军,怎么想力气都不可能不大吧。下次记得注意一下啊。”
“要不咱们还是聊一下明天去什么地方吧,我觉得我们似乎话题越跑越偏了。「罗浮」的书肆如何?我听说那里有很多好看的书,希望我明天能够找到几本。”白珩从自己身上拿出一份清单,看了几眼又收回去,“虽然我觉得我这边想要买的东西这边可能看不到啦,毕竟这么久以来,「罗浮」上面一直都有战事,所以可能在出一些别的书吧。”
什么书啊?这边还找不到了,他那边还有一大堆书呢,实在不行也可以去他那边看看。
脚步慢慢地挪动,到镜流身边,问:“白珩姐想要什么书啊?是别的地方拜托她的吗?”
“是,准确来说,是一个曾经被仙舟联盟救过的地方,想要拜托她带一些仙舟联盟相关的东西,书籍也好,其他的也罢,留个念想。”镜流回答道,她无语地望着丹恒,“你如果有问题可以自己去问啊,为什么还要问我?”
丹恒理直气壮:“还不是镜流姐你跟白珩接触得最多,所以就来问问你了。而且她现在不是在和应星景元聊得挺开心么?”
脑海里飘过应星刚刚来时的脸色,一个没忍住,好奇地问:“刚刚应星为什么脸色有点不太好看啊?是发生什么事了?”
镜流想了想,她摇摇头,万年不变的表情此时依旧没有什么变化:“不知道,如果你好奇的话,可以自己去问问,当然,我个人觉得他也不可能说,你也知道应星的性格,要是不问,或许永远都不会说。”
不会是又碰上几个觉得他是短生种就好欺负的人了吧。
人家做出来的东西这群人一生都赶不上,还想欺负他呢?
丹恒的雷达转得滴滴响,碍于其他人的面,也就没直接说,等到了离开鳞渊境,拉着应星到最后面,开门见山:“你是不是又被哪些人说了?看你的脸色不对。”
“啊?”应星反应过来,摇摇头,“没事,真的没有什么事情,就是这几天泡在工造司有点太累了。说起来是有几个对我有意见的,但是能力不足,想嘲讽都没机会。呵,等到他们到我现在的程度再说话吧,不过我估计有生之年看不到,就他们那个没有天赋的天赋,给他们三辈子都赶不上我。算了,谁叫这群人自以为是,总觉得自己是个长生种高人一等了,也不看看自己几斤几两。”
菜是原罪。
丹恒差点就将这句话脱口而出,咬了一下自己的舌头,硬生生把话憋回去后,才说:“是么?没有太大影响就行,不过你也注意休息,我每天回去都能看到你那边的光。”
黑夜之中有一束光从门缝隐隐透出,一些睡眠好的自然不受到影响。
但很遗憾的是,他是有光睡不着星人,每天都等着应星关灯才能睡,第二天又爬起来。
早八满课都做不到这么恐怖的作息,起码中午还有时间去休息,这除了吃个饭其他的做什么都没时间了。
“嗯?影响到你了吗?抱歉,今后会休息一下的。”应星小幅度地发了个哈欠,带着倦意,尾音慵懒,“嗯……好困,今天白珩拉我走了半艘仙舟,真的很佩服她的精神。”
丹恒欲言又止,看着前面依旧充满活力的白珩,过了许久才说:“或许,她不像我们一样最近忙,云骑军那边也没有事情,可能就我们两个今后时不时还得忙一下吧。”
用人话来说,就是他们今后还得时不时加个班,义务加班的那种。
唯一比较好的,应该是没有调休。
因为他们根本没有休息时间,还调什么?
“你别说了,一想到还有一大堆工作我就想偷偷溜走离开享受一下人生。让那群长生种废物想办法去吧,不想管了。”应星掐了一下自己的人中。
这又发生了什么,怎么一副生不如死的感觉,丹恒被勾起好奇心:“讲讲呢?怎么感觉听起来你整个人都要死了,是发生了什么了?又有人惹你了?”
“这倒没有。”
景元突然从他们身后发出声音,他看了一眼应星,才大胆地跟丹恒娓娓道来:“我听闻工造司那边又收了几个新人,应星哥本来不准备收徒的,因为之前的老师傅离开工造司了,其他人带不过来,就收了一个其中天赋最高的……呃,可能对于他来说,天赋也不是特别高。”
真是长大了哈,连应星都有徒弟了,丹恒有些感叹,他望着应星,丢掉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想法,只留下一个疑问:
“所以你那个徒弟也会跟你一样,把工造司的炉子炸了吗?”
应星无语地望着他,硬生生地从喉咙里憋出来几个字:“你这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又不是每个人都跟我一样啊。”
丹恒一本正经地反驳:“不不不,你没注意到你和景元跟我呆在一块后,就只想找机会休息了吗?你们自己都没注意到会被周围人影响吗?”
“不觉得。”
他身边两个人异口同声。
好吧好吧,不觉得就不觉得吧。
事到如今他也没有可以说的,只要应星不带着他那个小徒弟来这边闹腾就行。
结果事实证明丹恒放心得太早了,第二天就接到一个人的紧急呼叫,说是工造司有人把炉子炸了,受伤送到丹鼎司,请他出面救一下患者。
他什么时候还有急诊的业务了。
一些熟悉要素袭来:工造司,炸炉子。
怕不是应星和他徒弟哦。
丹恒忙不迭地溜到丹鼎司,一进去就看到几个熟悉的身影,白珩和景元一人一边,似乎在宽慰着应星。
他慢慢走过去询问:“什么情况?发生什么事了,受伤的是谁?”
“诶?哦,是你啊,应星他徒弟把炉子炸了,然后他自己没受伤,应星被他整了点轻伤。”白珩看清来者是谁后,松了口气,然后将视线挪回应星身上,“好啦,应星,别生气了,回头多注意一下嘛。”
应星持续沉默着,被丹恒拉去检查身体才将自己憋在心里的话一箩筐地倾诉出来,听者边做自己的事情,边轻轻地给应星插一刀:
“但听你的语气,你似乎乐在其中啊?受了轻伤也没说你徒弟怎么样。”
现在他也懂了当年应星刚刚来到「罗浮」的时候,他找到镜流说应星,镜流的感受了。
便补充一句:“当年你刚到这里时,我还去找你镜流姐说你,你看,现在的情景不是差不多么,行了,最近忌辛辣,注意休息,过几天就好了。”
丹恒顺手给应星做了个全身检查,发现除了他徒弟给他整得那些伤之外,其他的都没有问题。
一个脑袋从桌子后面探出来,怯生生地看着丹恒,小声喊了一声:“哥哥!”
“嗯?怎么了?”丹恒走过去,蹲下身来与那个孩子直视,只一瞬间,他便清楚眼前这个人到底是谁——
应星的徒弟。
他们实在是太像了。
气质仿佛一比一复制下来一样。
“我师傅没事吧?我有点不太敢过去,有点怕他。”小孩小声地说,时不时望一眼旁边
丹恒闭上眼睛浅笑一声,之后站起来拉着那个小孩的手,带到应星面前:“这个小孩好像有话要跟你说。我看估计是你小徒弟。”
小孩:“??”
他惊恐地望着丹恒,然后收起自己的表情,朝着应星就是一鞠躬,大声地喊道:“对不起,师傅!我不该闯祸的,害你受伤了。对不起!”
现场一片寂静,过了许久,应星的声音才响起:“我还以为什么呢,原来是这个,我又没出事,你怕什么呢?都是从不熟悉过来的,你问他还能听见我之前做的事情呢。好了好了,回去吧。”
小孩抬起头来:“好的,师傅,您注意休息。”
他前脚刚离开,后脚白珩和景元两个走过来,看到那个孩子的身影,顺口问了一句:“那个小孩就是应星徒弟吗?跟应星小时候一样可爱呢。”
应星:“……咱们能不提这个了吗?白珩姐,今天你不是还要去逛逛吗?现在没事,不如趁早过去。”
——
在应星有意的转移话题下,他们的话题很快就到待会去哪些地方看看,昨天也就逛了一个店铺,还有一些没有看过呢。
不过首先去的便是位于长乐天的书肆,白珩准备去找点能带过去的书籍。
被要的比较多的便是一些基础类的,她准备先带几本看看情况,如果双方能够达成共识,她会考虑向仙舟联盟提出跟那边建立友好联系的提议。
仙舟航行八千载,能在银河里多交些朋友没有任何坏处。
应星倒是没什么想买的,他现在全部身心都在自己想要做的东西上面,景元家里的藏书比这里还全,但新出来的还没有,看了几下有没有感兴趣的。
唯一对此有兴趣的是丹恒。
他在书肆买了一堆他感兴趣的书籍,刚准备离开,发现角落里有一本看上去奇奇怪怪的。
脑子告诉他这恐怕不是什么好东西。
手已经伸过去,想要看看这到底是啥。
看清楚封面的字迹后,丹恒的脸都皱成一团:“……这啥啊?”
其他三个人站在他身后,挤在一起想看看是什么,白珩一看,笑得直不起腰:“哈哈哈哈哈……让我看看这是什么。”
她伸手拿过去,翻了几页,惊奇地描述里面的内容:“让我看看啊……哎哟,你们两个为了抢一个美若天仙的仙舟女子,兄弟变情敌,反目成仇,甚至大打出手,精彩,太精彩了。”
丹恒觉得他整个人都不好了,怎么到异世界还能看到玛丽苏文学,甚至主角还是他,配角是应星,干什么干什么,是他平时不怎么生气,就在乱写他是吧。
莫名其妙有些生气,这是在诋毁他的形象。
这个作者别让他逮着,否则没有什么好果子吃。
“……这什么脏东西。”应星的表情在说一件事:他好像不应该在这里,而是应该在工造司跟他那个小徒弟斗智斗勇,在炉子可承受范围内研究。
“老板。”
丹恒微笑着喊了一声,问:“这本书到底是什么回事?”
但凡主角不是他和应星,都是一本普通的玛丽苏文学,但是主角是他们——
这是在造谣!
怕不是已经到造谣的量刑标准了。
死刑!统统死刑!
天皇老子来了都必须给他死刑!
老板一看,大惊失色:“妈呀,我不是全部丢了吗?怎么还有?”
他连忙拿过来:“不好意思不好意思,之前这本刚出版的时候就被将军知道了,现在已经禁止这类话本流传,说是影响大众印象,但是流传范围太大了,就一个疏忽,放在这里了。”
腾骁?他怎么还管这事?
不会已经预想到他会带着这玩意,说这是造谣了吧。
老板见四下无人,便跟他们偷偷地透露一些事情:“据说是将军身边的人订购书的时候订到这本,将军过目后下令的。”
也就是说腾骁也看过了。
这脏东西到底都有谁看过!!
幸好及时止损,否则丹恒自己没有多少形象的形象又碎成一片一片的。
掉到地上捡都捡不回来。
白珩拉着丹恒:“反正将军都有这意思了,过几天估计就没有多少了,来来来,帮我把这堆书搬到天舶司,后续他们会处理的,我已经跟他们说过了。”
本以为应该是搬书的那一堆,结果丹恒带着微笑过去,冷着脸出去。
这个一堆是不是有什么理解上的误差。
“白珩姐……真的,真的要搬这么多东西吗?”景元看了都发怵,面前几大箱子的书籍单看一眼就知道它的重量。
“没让你们直接搬到天舶司啊,是让你们搬到那边的货运星槎上面,然后送到天舶司那边就行了。”白珩指着远处的已经停留在那里的货运星槎,合掌拜托,“就走这么一段路,我向你们保证,忙完这一次,待会我带你们吃好吃的。”
三个人稀里糊涂地被白珩忽悠,帮着白珩把那几大箱书籍搬到星槎那边去。
幸亏这不是一个人的兵荒马乱,而是三个人的手忙脚乱。
“应星!你踩我脚干什么!”
“我不知道啊,我踩你的脚了啊?我这边什么都看不见!”
“应星哥,你往左挪几步,好,就这样,直接走,大概走一段路就到星槎了。”
“嗷,你又踩我脚了啊!故意的?你要是再踩我脚试试。”
“哥啊,你真的冤枉我了,我都不知道我自己走的究竟是不是直线!”
周围的路人看到他们都是用疑惑的眼神目送他们离开。
忙完以后,除了白珩之外,三个人都不顾自己形象地趴在桌子上,简称累趴了。
“本来看着就重了,没想到居然比我意想到的还要重,里面是不是全是书,一点空都没有的那种,太沉了。”景元的眼前已经冒了些金星。
应星也好不到哪里去,额头抵着桌面,闷闷地应了一声:“嗯,应该是,一箱两箱还好,但是我们来来回回搬了三趟。”
丹恒没有一点动静,他靠在椅背,手搭在椅子的搭脑上,仰头看着天花板,眼神放空,别人喊他也只是虚弱地应了一声,然后气若游丝地表示自己没事:“在呢在呢……有事吗?没事就让我歇歇。”
他这辈子都不想去搬东西了,原本就是几箱书,结果后面越来越多,等到星槎都装了一半了,他们才反应过来。
白珩又偷偷摸摸地!
加了!
一大堆!
最后白珩收获了一白一黑一青三滩泥,准确来说,青色那一滩已经变成了软骨小龙,随便摸尾巴都没什么反应的那种。
摸烦了只是用尾巴打一下罪魁祸首的手,然后警告:“应星,别动我的尾巴,老老实实休息,就算你休息好了也别碰我!的!尾!巴!”
丹恒说着,瞪了一眼应星才继续瘫着。
“这……应星你就别碰他尾巴了,对了,待会镜流要过来一起吃饭,要不咱们还是讨论一下吃什么吧。”白珩看这情况,连忙转移话题。
丹恒选择上演《狂人日记》:“好说,把应星放在砧板上,今天的晚饭就有了。”
应星和景元:“?”
坏了,累得开始胡言乱语了。
“预计三日后,慧骃和造翼者的同盟将会到达仙舟「罗浮」,做好准备。”镜流姗姗来迟,一来就给大伙带来个重磅消息。
过后才注意到眼前这群人:“你们今天干什么了,都成这样了。”
“之前喊他们帮忙搬了一些东西,就这样了。”白珩挠挠头,狐狸耳朵一动一动的。
怎么又来了,他们这里是什么丰饶民自认为的后花园吗?抬头不见低头见。
丹恒直接一个垂死病中惊坐起,带着痛苦面具问:“又来了?”
他想跟着白珩他们从「罗浮」逛到「曜青」再逛到「朱明」,有条件就去银河看看,别让他再看到这群丰饶民了,行吗?
“能尽快结束不?”他问。
镜流平静地看了丹恒一眼:“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不如说在场的都有这想法。如果不出意外,自然是可以的。”
“唉,虽然不太现实,但如果可以,谁想要战争呢?不是吗?”白珩叹了口气,“这一次结束,应该短时间内就没有事情了。”
景元突然激动:“好耶!”
“好耶!”白珩跟着喊了一声。
开场就开香槟吗?朋友们?
第044章 第四十四章
仔细想想又觉得有些不对, 按照以往的习惯,都不会提前三天就跟他们说。
景元有气无力地好耶一声又趴了回去:“师傅啊,我有一个问题,来的很多吗?怎么现在就说起来了, 应该不至于, 那群丰饶民也不是杀一个后面又出现十个吧。”
“好了, 提前跟你们说一声而已, 不要紧张。”镜流落座后, 喝了口茶,才看向白珩,“天舶司那边还没有通知, 你跟他们说一下,近期所有商船停航, 不然出去就要撞见那群丰饶民。”
“好。”
一顿饭吃得大家都心不在焉的, 尤其是应星,这位体质跟他们不一样,又是常年窝在工造司,看上去都没什么食欲,吃到最后只剩下丹恒和镜流。
镜流目睹着其他三个人的离去, 又直视着丹恒, 轻声问:“你现在是不是有些心事?”
被看出来了吗?
正在用筷子拨弄一块东西的丹恒动作愣了一下,两人之间一片寂静,与周围的喧嚣显得格格不入, 他们这一桌旁边便是一道屏风。
屏风之外,仙舟人正在呼朋唤友, 觥筹交错,好不热闹;屏风之内, 却安静地仿佛从未有人来过。
筷子轻轻地放在盘子上,丹恒缓缓抬起头来:“我只是在想……”
刚刚想要说出口,又噤声。
“在想什么?”镜流轻声问,她推测道,“是在想着我们经历过的事情吗?”
丹恒摇摇头,用手撑着头,表情没有一丝变化:“不是,就是在想我们还能有这样的时光多久?没有人不喜欢和平的,镜流姐,但是那对于我们来说,有些太奢侈了。”
他知道,但还是忍不住幻想,若是能够跟他们在和平时代度过,抛去任何身份,也抛去一些不确定因素。
只是作为朋友。
仅此而已。
“是啊,是太奢侈了。”镜流轻叹,“但是你我都明白,他们也都知道,尤其是应星,他的身份更为特殊,但谁也没说什么,不是吗?”
“我知道,可能是太累了吧,就有点胡思乱想,我先回去休息了。”
他起身时听到镜流叫他的名字,回头看了镜流一眼。
“好好休息吧,持明一族的观念不能带到其他仙舟人身上。你要是这么想,那等到几百年后,景元怎么办?”镜流无意识地又给丹恒插了一刀。
补刀呢这?
丹恒差点想要打开某音乐软件。
但不得不说,效果确实不错,现在的他完全没有那些情绪了,思路在外面转了一大圈,又回到了倏忽身上。
他要去手搓核弹!
让倏忽体验一下什么叫做科学的力量。
普通核弹肯定重伤不了,但是别的东西总是可以的,实在不行往里面装一个高能虚数脉冲炮,反复叠加。
不把倏忽轰死,他不姓丹。
“这是又找到什么事做了?”镜流一路看着丹恒从有些沮丧到激动,但看他基本上没事,也就放下心来。
刚刚的问题让镜流在一个瞬间想到了景元。
过了许久,她才起身离去。
——
在回去的路上,丹恒不止一次听到「云上五骁」四个字,选择当做没有听见,面不改色地从众人身边经过。
他打了把伞,将自己与众人的视线隔离开来,沉默地离开,远离人群喧嚣之后,才将伞放下来,整个人都放松些许。
应星今日没有动静,只是看到他回来以后,说了一声自己去休息了就将自己的头缩回去。
“知道了,好好休息。”
他躺在床上,连自己什么时候睡着的都不知道,只意识到自己似乎在做梦。
睡眠质量不好的时候,是会做梦的。
这一点他知道。
是好梦还是坏的梦,就得等着他开盲盒了。
他对自己的运气一向不报什么期待,上回丹恒一晚上都在梦里打打杀杀,对面不是反物质军团就是那群丰饶孽物,更有甚者还有迷因这理论上不应该出现在他梦里的东西。
迷因可从未出现过在仙舟。
今天的运气依旧不好,他梦里只看见一艘星槎逆着人流飞向天空,整个战场都沉寂下来,最后出现了一场爆炸。
天空变得一片漆黑,隐隐之间还透出几丝血红色。
在他的周围,一个云骑军正在搀扶着他的同伴,一步一步地朝着他背后的方向走着,几艘星槎在空中接替飞着,孤零零的,盘旋一段时间后,又降落下来。
没有人能够跟他们说一声可以停靠在哪里了,只能凭借自己的经验去寻找。
原本繁华的仙舟「罗浮」此时几近成为一片废墟,他靠在一堵断墙下面喘息,眼睁睁地看着面前几个云骑军因为受伤过重而倒下。
第一次觉得自己什么都做不到,连过去救人也有心无力。
被斩断的长枪,被坠毁的星槎,受伤的云骑军比比皆是。
他艰难地爬起来,魂不守舍地拖着脚步走着,来到一个剑士身边,沙哑着声音说了一句什么。
往四周望去,视线定格在一个被自己的长枪贯穿的云骑军。
他记得这个人是谁。
在不久之前,这个人还跟在镜流身后说什么想要她教自己几招,这样就不会被其他人嘲笑了。
当时镜流说什么来着?
想不起来了。
大脑一片混沌,只有身上的伤还能让他保持清醒。
手臂上的伤口仍然在流着血,他知道。
但已经没有力气了。
太累了。
在此停下吧,就这样吧。
休息吧。
他迷茫地抬头望着天空,灰黑的云层之间,一道光芒破云而出。
“走吧,别看了。往好处想,至少,我们现在还在「罗浮」,我们也胜利了,不是吗?咳咳咳……”那个剑士拿着自己的剑,走到他的身旁,拉回他的思绪,“我们还活着,我们还有事情要做,她已经走了,但我们还活着。”
或许过不了多久,这里曾经出现过什么,经历过怎么样的挣扎,都会成为历史上的寥寥几笔。
他们胜利了,但是代价是什么呢。
他想,他永远忘不了刚刚看到的场面。
天空上的,
一轮黑色的太阳。
绝望涌上心头,丹恒最后望了一眼天空,只看见一片碧蓝。
下一刻,他惊醒了。
奇怪,怎么会做这种梦?
现在还没有到那个时候,也没有那些经历啊?
小时候也梦见过自己被关在幽囚狱的场景,后面没过几百年又看见星穹列车。
如今连倏忽之乱都来了。
怪事,雍和宫的神仙,这是把他送到哪个世界了来了?这还是原本的仙舟「罗浮」吗?
在匹诺康尼做梦都没这么离谱吧。
下一步是不是要进化到第三次丰饶民战争和幻胧了?
不想了,翻个身睡回笼觉,好不容易休息了,不得睡个够。
一整个上午,大家都没看见过这位的身影,还以为出事了,打听才知道这位还在跟他的周公相伴,潇潇洒洒走天涯。
景元随便算了算他的睡眠时间,越算越有些不敢相信:“他这都睡了多少个系统时了?他不会要睡到明天吧?”
“根据我昨天晚上出门看到的情况来看,这个时间是至少的,因为我也不知道他到底多久睡的,我看到他的时候,就已经睡着了。”应星自己也才醒没多久,随便把自己头发扎了一下就出门了。
大抵是刚睡醒,此时给人的感觉都显得有些慵懒和随意,站在景元身边衬托成两个极端。
“但是那也十几个系统时了啊!他真的没事吗?”景元一听,警觉起来,“至少他也有过这情况吗?”
应星一点都不惊讶,原先他也干过这种事情,便让景元放心下来:“放心吧景元,没事,之前也有几次这种情况,让他睡够了就没事了,而且你想想你睡了多久。”
景元:“十个系统时吧。”
应星:“所以这不是很正常吗?”
说得很有道理,但……景元看向应星,小声问:“那你睡了多久啊?”
“……我睡眠少,景小元。我可是短生种啊,你不会以为我们时间很多吧,在我原先的故乡那里,因为丰饶民,四十几岁都是高龄了。走了,去练剑,我们两个病患好好练一练,免得过几天手生了。”应星跟景元勾肩搭背地离开。
被他们议论的当事人又睡了一两个系统时才醒,回笼觉睡得太舒服了,都不想离开床了。
丹恒顶着乱糟糟的头发起来,打着哈欠收拾完,找到应星,准备跟他聊聊如何手搓核弹。
不成想,应星已经把景元都拐跑了,要不是这位还是云骑军,下一秒就要过来工造司了。
“你们这是在干什么呢?”他看过去,发现这俩正在拿着一本书钻研,粗略扫过去,是关于虚数力量的东西。
好家伙,这两个都准备盯上虚数了吗?应该不会无心插柳柳成荫,又整出两个物理天才吧。
丹恒第一次这么希望仙舟上有个人能够被博识尊瞥一眼,他再把人拐过去一起为仙舟联盟的防御事业添砖加瓦。
看到是谁后,景元揉了一把自己的头发,小声地吐槽:“这什么东西啊!你到底想出了个什么东西。”
别抓了,物理是会秃头的。
他伸手拉住景元:“我说……实在不行咱们不看了,你这样看了也看不懂啊。我也不知道,我就是一个设想,设想不一定能在短时间内实现啊。”
要是真能短时间实现,他们都已经不在这里了,都成「天才俱乐部」的一员,到处找地方做实验。
“那还是算了,我这人只会造造兵器,这种理论性的,不适合我。”应星推开书,站起来掐了一下自己的人中,起来让自己的精神缓和一下。
很好,一个跨学科,一个思维大劈叉,这核弹还是算了,实在不行用生物手段或者其他的手段。
只要能在最小损失范围内整死倏忽就行。
借助一些外界手段也不是不行,公司不就来了么,把公司羊毛薅了。
简单研究一下,丹恒陷入沉默,该说不说,这虚数确实有一种上头的美感。
太喜欢神秘而又迷人的东西了!
但现在从零开始研究似乎来不及了,没时间。
是真的没时间。
他第一次感到时间不够。
“哥,想到什么了?”应星将景元送回云骑军那边,回来发现丹恒仍坐在那里看着那本书,“这都快半个时辰了。”
“时间……时间可能不太够?”丹恒说,他刚说出口,意识到自己说的似乎有些不妥,便改口,“我是说如果研究这个东西的话,我个人的时间可能不太够。”
应星知道他忙,也并不在意,而是坐在一旁:“看得出来,我刚刚想了一下,如果要按照你说的那种,仙舟可能做不出来,即使做出来了,效果可能也不符合预期。”
仙舟上的空间的确有些小了,效果达不到预期就达不到吧,他从头到尾,目的只有一个——
杀了倏忽。
只要能够杀掉倏忽就行。
“没事,先想着吧,想想而已,说不定后面真的有人会做出来呢?”丹恒轻声说,他摸了一下自己的头发。
摸到了几根掉下来的。
果然容易秃头啊,这才看了多久连头发都开始掉了。
装作没有这回事的样子,他看向应星:“没什么事情的话,就陪我到鳞渊境走走吧。”
“嗯?好——”应星刚答应,他的徒弟就跑过来,想要他去看看自己做的东西,说是作业做出来了。
他看看自己的徒弟,才轻咳一声,缓和空气里弥漫的尴尬:“呃,下次下次,我就先过去了。”
——
最后也没去到鳞渊境,大概是身体反应,丹恒来到丹鼎司看看情况,之前几个病患有几个痊愈地差不多了,今天就各回各家。
“他们已经回去了,上午走的,还很遗憾没有看到你呢。”认识丹恒的一个女孩走过来说,她眨眨眼睛,“龙尊大人今日不是在休息吗?怎么来这里了?”
丹恒自己也不知道,随便扯了个理由搪塞过去,走了几步又觉得有些无趣。
在心里轻轻叹气,见到情况基本上稳定下来后就悄悄离开。
谁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走的。
或许有人注意过,或许没有。
那都不重要。
因为他已经回到自己住的地方看书去了,两耳不闻窗外事。
头一低,又睡过去了。
三天时间中的清醒时刻,还是跟白珩出去逛街的那一天。
其他时间不是在睡觉就是困意十足。
要不是自己知道自己是太累了,他能被其他几个人抬进丹鼎司抢救。
诠释一遍“老师,我家丹子恒怎么老是打瞌睡啊”。
在假期的最后一天,丹恒终于从漫长的睡眠中睡醒了,看了时间才发现来到了假期的尽头,他的大脑闪过一个大大的红色的“危”字。
怎么就到假期的末尾了,怎么就到假期的末尾了!
有什么是比一觉醒来就到假期结尾还要恐怖的呢?
如果有,那就是假期过后就是忙碌修罗场。
眼前一黑。
他扶着桌子,试图缓缓自己的心情。
应星听到动静过来查看情况,看丹恒这个样子,立刻心领神会,还在他身边添油加火:“现在都这样哈哈哈哈,我看景元也这副样子,他不情不愿地回去了,怎么你也是?”
不想跟这群以工作为乐的人说话。
尤其是应星。
完全没办法理解这群人,仿佛工作地点是他们第二个家一样。
自己只需要一个家就可以了,至于建木下面那个位置……
没出事就当它不存在。
他宁愿跟床焊死在一起。
“听说那群慧骃和造翼者大军都要到「罗浮」了,将军派人过来准备商定的时候,我看你还在睡,喊也喊不醒,就代替你过去了。”应星手上拿着些东西,他放在桌上,“你记得看一下这些啊,我放桌上了,将军说是给你的。”
后悔了,还是别把他焊死在床上了,丢人丢到将军那边去了。
丹恒一想到腾骁见到应星过去,问是什么情况,应星一本正经地回答还在睡的场面就有点生不如死。
随手拿过桌面上的那些东西,发现是几张照片和踪迹图。
星槎海?选在这里作为目标点干什么。
是想从星槎海一路推到建木那边吗?
还是说……
这些照片有一些别样的违和感,具体是哪里又说不出来。
大致看上去没有任何异常。
有一处地方吸引了丹恒的注意。
他盯着一个角落里的一艘船,上面的标识有些眼熟,似曾相识的图标。
在哪里看见过来着?
记不起来。
到底在哪里看见过?
丹恒头都要炸了,他也没能从自己的记忆里找到相关的记忆。
其他的都是正常的,仙舟这边观测到的一些踪迹。
他又将照片切回之前的状态,盯着那个照片出神。
想了想还是喊了一下应星:“应星,将军有跟你说过这些照片有没有什么异常。”
“没有啊,是发生什么事情了?”应星探了个头出来,“有也没说啊,将军只是说把这些转交给你就没说什么了。”
“没事,就是看到一些东西了,暂时还没有头绪,我以为将军会跟你说什么。”丹恒摇摇头,放弃寻求答案,以后有机会说不定就能够看到了。
他默默地记住那一个被磨损一半的图标,准备过段时间去找一下,直觉告诉他这群丰饶民惹了不该惹的人。
警报响起时,丹恒还在自己的书柜翻翻找找,碰碰运气能不能找到那个图标到底出自哪里,书都快翻完了,都没找到。
书要么摊在地上,要么堆在一旁。
走的时候还不小心碰到了几摞。
赶到星槎海的时候丹恒还以为自己来错地点了,他印象中的星槎海也不长这样啊。
头顶上飞过一片的造翼者,被仙舟这边轰了下来,幸亏躲得快,不然就被砸头上了。
什么情况这是。
只看到造翼者大军,慧骃在哪呢?
甚至都没看到其他人,应星现在还在工造司赶不过来连其他人都没怎么见到。
这天空不看也罢。
密密麻麻。
恐惧症都要犯了。
飞行士本来想上星槎击退一部分,结果看这群造翼者的数量,硬飞上去恐怕大概率落得机毁人亡的下场。
她们站在地面上,脾气暴躁的都已经开始骂人了。
飞到上面还不攻击,是有什么心事吗?
高空作战行不通,地面上又打不到。
也不知道究竟想要干什么。
“这是想干啥啊?”应星从工造司一路赶过来,刚一到星槎海就看见天空上这一堆,乍一看都没反应过来,以为是星槎,定睛一看才发现一群造翼者。
白珩脸都是黑的,她拿着弓走过来,抱怨:“我也不知道,本来已经决定起飞了,刚刚又紧急取消,出来一看才发现这阵仗。”
真的很想知道这到底是什么阵仗。
应星烦躁地看着这群丰饶民,他刚刚才收到消息,让工造司的所有人全部撤离,前往云骑军驻地。
“云骑军已经过去看看能不能把那群东西轰下去一些,他们来得太快了,比预计提前了一个时辰,打了个措手不及。”丹恒刚打听完消息。
他说:“我就先过去云骑军那边了,应星你也要过去是吧,一块过去吧。他们怎么连个消息都没有,不是说慧骃和造翼者一起来的吗?怎么就看到这群造翼者?慧骃呢?”
“不知道。”白珩摇头。
天空轰地一声——
一大波造翼者手上拿着什么东西冲了过来,他们低头躲过一批后,纷纷开始行动起来。
“这群造翼者怎么还有公司的东西?”一个飞行士看清楚他们手中的东西后,脸色一变,她抬头看着那群造翼者,喊了一声,连忙后退,“走了,快点,再不飞他们就要欺负到我们头上。他们手上有公司的武器,就算是用人数怼,也要阻止他们前进半步!”
公司?
丹恒的脑海里闪过那个图标。
他终于想起来那个标识是来自哪里了。
许久没跟公司打交道,都快忘记公司的标识长啥样。
这群造翼者真的是疯了,连公司的船都要抢,跟「毁灭」的反物质军团有什么区别?
现在星际和平公司应该已经知道消息,就看公司那边出不出手了。
“星际和平公司……”
刚刚赶到云骑军驻地的丹恒喃喃自语,他看向不知何时站在自己身边的腾骁:“将军,那些照片……”
腾骁望了丹恒一眼:“你既然提起照片了,那也注意到了吧,我给你看的那些照片——”
丹恒内心有了一个猜想:“——不会是。”
身边传来一个意味不明的笑声:“跟你猜的希望,是星际和平公司发来的。”
第045章 第四十五章
星际和平公司也下场了?
听到这个结果的丹恒不怎么意外, 对于公司来说,与谁合作都都没有太大的区别,只要能够给他们带来利益。
将那些照片发给仙舟联盟,大概也只是想要跟仙舟联盟短暂地合作一下。
公司的货物被劫, 仙舟的地方被破坏, 两者的目标都是那群丰饶民, 俗话说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只要不触犯仙舟的权益, 对他们的要求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他俩的身边站着一个狐人,她看见一艘一艘的星槎起飞,径直地朝着丰饶民冲上去, 天空中不断有造翼者跌落下去。
它们手中的武器被星槎上的狐人捡走。
一把一把地放在云骑军驻地的地上堆积起来。
几只被遗漏的还没飞过来,一支箭已然刺破空气, 正中他们的头顶。
紧接着被几只飞行士活捉, 被押送到他们的面前。
武器也被争夺。
许久没看公司的情况,丹恒认不出来那些武器是什么型号,但直觉上说这些对公司极其重要。
“……这些原本将会送到哪里?”他轻声问,“公司那边有说过吗?”
腾骁站在原地,没有任何动作, 依旧直视着天空:“当然了, 公司为了体现他们的诚意,将这些武器的资料全部发给我们。这些对于公司来说,非常重要。”
脑海闪过一个地名。
“庇尔波因特, 对吗?这批武器的原本目的地。”丹恒说完,转身离开。
他听见身后的声音:“是啊……你不都已经猜出来了吗?众云骑将士听令!准备迎敌, 这里是最后阵线,决不能让丰饶民再近半步!”
“是!”
几个动作麻利的云骑军把那些武器全部收进箱子里, 挪到了一旁,并在周边巡逻,保证这些武器不会被人趁着混乱偷走。
这附近所有的居民都已经疏散,找来找去也没有找到其他人,倒是从一个角落里找到了一个受了重伤的云骑军。
尚未走进就闻到一股血腥味,丹恒微皱眉头,走到那个云骑军身边,蹲下/身来简单查看他的情况。
越看越觉得不对,即使是及时抢救,也没有多少时间了。
处理了一些比较明显的伤口后,丹恒轻轻地喊了几声,云骑军迷迷糊糊地睁眼,看清对面是谁,断断续续地说了几个字。
他没有听清,又问了一句。
云骑军猛地抓住他,用力放大自己的音量:“……快……走!这里不安全!”
话音刚落,一个造翼者凭空出现在丹恒的身后。
一声枪响后,它的视线里出现一片烟雾,到处都找不到对面的身影,哪怕是那个受了伤的云骑军。
环顾四周正摸不着头脑,自己的身体就被枪尖抵着,下一刻,贯穿了它的身体。
手中的武器也掉下来。
烟雾散去,一只手将那把火枪捡起来,拿在手里,丹恒刚想回头把那个云骑军也带回去时,却发现不知何时,这个云骑军跟一只丰饶民同归于尽。
或许就在刚刚,他没有注意到周边的时候。
站在原地低头默哀几秒,才叹了口气,带着那个云骑军的遗体回到云骑军驻地。
那个位置在驻地后面有一段距离,他们或许从一开始就推算错误了,这群丰饶民到达的时间还要靠前。
“怎么回事?”
刚刚抵御完一波的云骑军看到他们,赶紧走过来问,他看到丹恒带过去的那个云骑军,认出来那是谁后,有些震惊。
边让丹恒在原地等一下,边赶紧往回跑,找到将军后轻声说了几句。
这边没有出事的话,那就是——
另一边出事了!
丹恒觉得有些不太妙,另一边是镜流她们驻守。
如果是这样……
他看着腾骁冷着脸走过来,查看这个人的身份后,神情一凝,低声咒骂,看向丹恒,询问:“你刚刚是在哪里找到他的?”
说了大概位置后,他身边的人神情一变,丹恒将手中的枪放回去,还偷偷摸摸又摸了一把枪。
真是好久没见到火兵器了。
“丹恒,我这边走不了。你带上一支队伍过去,一旦有不对劲的情况,就立刻回来,不可恋战,不可久留。”腾骁走过来,看着丹恒说。
“知道了将军……公司那边有说过这批武器不能被用吗?”丹恒的目光不断飘到旁边的那批武器上面。
他都不敢想如果能够拿到那些武器,一枪一个丰饶民将会多么快乐。
杀杀杀杀杀!
腾骁:“……”
好问题,公司那边也没说过,在自己内心纠结几秒后,放心地让丹恒带着武器过去,别有碰伤就行。
他一听,挑了把枪赶紧带着队过去。
还没来到镜流那边,就看见几只慧骃,架势摆好,几声枪响过后,那几只慧骃应声倒地。
一刻也没有耽误,丹恒又开了几枪杀了几只丰饶民。
来到地点后他们才发现现场有多么惨不忍睹,遍地都是受伤的云骑军,战线已经推到了外围,丹恒留下几个云骑军帮忙救治。
他带着剩下的继续冲去真正的前线。
“嗯……这个位置刚好。”丹恒找了个视野开阔的高处,自言自语,朝着对面的丰饶民就是几枪。
大人,时代变了。
已经不想再拿着他那个冷兵器去打打杀杀了。
看这阵仗已经打得差不多了,基本上没几只丰饶民后,丹恒才拿着枪下去。
“刚刚是你?”镜流正在包扎她左手的伤口,看到丹恒手上的枪,瞬间明白了什么,“看来你在我们不知道的地方学会了用枪呢。”
丹恒咳了两声,将手中的枪放在一旁,然后把手放在镜流伤口上面,一点淡淡的青光闪过,再一眨眼,伤口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
收回手,转了一下被枪震得有些麻的手腕,环顾四周没发现景元的身影,便问了一嘴景元的去向。
“他带了一支队伍离开了,我们到达这里的时候发现事情并不是我们预想的那样,有些慧骃想要混入云骑军中间。”镜流简短地叙述刚刚发生的事情。
时间回到警报拉响之前。
镜流收到腾骁的命令,就带着队伍前往这里,这边理论上并不是主战场,因此大部分的兵力都在将军那边。
他们的任务就是守住这边,仙舟上的平民已经全部疏散到靠近中心的建木那边,丹鼎司,工造司,太卜司等等地方人满为患。
十王司都出面过来帮忙了。
出乎意料的是警报拉响后,造翼者遮天蔽日,一些细节能够发现它们很大一部分都是主力军,一些慧骃在混乱中试图混入云骑军,被景元发现之后,带军突围,追击慧骃留下的踪迹。
现在都还没回来。
幸亏那些丰饶民不怎么会用公司的武器,伤亡会比现在更为惨重。
丹恒摸摸下巴,他提出一个建议:“要不我去看看,不过以景元的情况来说,应该要快回来了吧。”
这个提议瞬间遭到否决,只能老老实实地跟着镜流走到后方临时驻地。
刚进去,外面传来一片骚动——
景元回来了。
他的脸色不是特别好,快步走到镜流身边:“师傅,经过我们的追击,大部分都只有少部分分散到各个地方。”
“都往哪个方向去了?及时汇报,不能再拖了,一朝没有找到那群混在「罗浮」里面的丰饶民,仙舟人的安危就会一直存在威胁,包括,它们的目标,建木。”镜流喊了一声景元,朝着丹恒点头,示意让他跟着自己过去一趟。
景元将那些丰饶民逃跑的路线在地图上标注出来,标注几个点后,他说∶“我们目前的情况就是跟踪在这里,之后就找不到了,分散得太乱,我这边没有多少人。”
“知道了,你那边跟将军说一声,目前情况基本得以控制,只剩下,至于这些……我待会会让云骑军带过去的。”镜流看向丹恒。
很好,继奶妈之后,又多出一个新的身份——传令兵。
还能怎么办,就这样呗。
“知道知道,我刚到这里就派人跟将军说了,现在应该已经有人到了。”
就知道会这么说,所以他预判了镜流的预判。
支援的人员过来后,他们紧急召开作战会议,确定好方向,立即开始行动。
“追!”
镜流拍了一下丹恒的肩膀,示意他往一个方向过去:“你过去那边,丹鼎司方向你比较熟,我们过去工造司和太卜司,你小心一些,景元说你那边过去的更多。”
是想从丹鼎司一路过到鳞渊境吧。
没记错的话持明族基本上都聚集在那边了,丹恒心痛地望着已经被送走的火枪,含泪拿着自己的冷兵器,为他逝去的热兵器告别。
愤怒的情绪让他飞速闪过一条又一条小巷,在一个胡同口发现了一只孽物的下一瞬间,孽物已经被打得灰飞烟灭。
“还有三只……”
心里默默地计数。
脚步停下来,他闭上眼,感受周围的气息,耳朵微动,听到一个方向传来的细微的声音后,朝着它飞奔而去。
一堵墙后传来丰饶民的声音,丹恒靠在墙边观察里面的情况,心里有了个大概状况后,才带着一条水龙冲过去。
脚尖落地的那刻,这里除了他,没有任何生物。
“还有最后一个,究竟在哪?”丹恒望着丹鼎司通往鳞渊境的港口处,就在方才,跟他感应的古海波水有了一些异常。
但,那边不是已经被云骑军封锁了吗?
刹那间,脑海里闪过景元的一句话——
“有些想要混入云骑军。”
莫非,已经有丰饶民混入云骑军,其他人也没有发现异常?!
危机感涌上心头,他连忙赶到丹鼎司的云骑军部队那边,询问是否有人前往丹鼎司和鳞渊境港口那边。
得到答复后,丹恒心头一紧,来不及道谢就冲了过去。
是谁给这群丰饶民提的主意?原先仙舟对丰饶民的印象都是直接抢夺,很少有这弯弯绕绕的,如今却调离主力到另外一个方向,又混入其中,降低云骑军的警惕。
就为了争夺一个建木。
好一个调虎离山。
跟幻胧学的?
紧赶慢赶,还是慢了一步,港口已经没有任何人影,只看见几个云骑军倒在地上,人事不省。
丹恒半蹲在那几个云骑军旁边,粗略检查后发现只是昏迷过去,并没有大碍。
处理完表面上的伤口后,他又赶到了鳞渊境。
只给后面的人一个飞一般的身影。
“龙尊大人去鳞渊境了,我们该怎么办,回去报告还是帮忙……?”一个云骑军迷茫地站在原地,问周边的同伴。
“呃……你们两个把这几个抬到丹鼎司那边去之后再回去汇报,我们几个赶紧过去支援。刚刚得到的消息说要尽快过去,里面的敌人似乎还挺棘手的。”
——
丹恒来到鳞渊境时,发现一只造翼者和一只慧骃正在岸边上走着,它们的身边掉落着云骑军的装甲。
看来这两个就是打晕云骑军的罪魁祸首。
他迈步,用云吟术隐匿自己身形,偷偷地接近那两只丰饶民。
接近听到这俩在讨论一些事情,本来已经出手的枪收了回去。
“想不到那群仙舟人居然没有发现我们的踪迹,看来这建木还得是我们,我就说之前跟着步离人没有出路吧。”
“说的也是,得到最好的资源,结果就那样,塔拉萨行星都攻不下来。”
“不如我们得到建木之后,‘邀请’它们来到这里看看我们的成果吧,到时候就是仙舟人被我们奴/役了哈哈哈哈……”
“我觉得可以,那群废物。”
谢谢,红温了。
这是想要干什么?!
都这样了还不让他好好地放假,居然还想要把步离人引过来。
就你们这群丰饶民是吧!
不要小瞧一个想要放假的人的爆发力。
丹恒将愤怒化为力量,把那两只打得落花流水,连后面赶过来的镜流都找不到机会补刀,只能看着他将那两只造翼者和慧骃从天上打到地上,从里面打到外面。
到底还是首领级别的,打了半天也只是伤到它们的皮毛,甚至还在挑衅他。
于是更愤怒了。
“这是什么情况?这么大的怒火?”景元躲过几次水龙的无差别攻击,看着天空上几条水龙刚刚才打中那只造翼者,转瞬间又有几条水龙蓄势待发。
他想要找到镜流得到一个答复,但镜流自己也不清楚,她赶到这里时,就已经看见丹恒打得不可开交。
每次出征虽然他也比较能打,从来没有哪一次跟现在这样疯的。
在不知道第多少次的“轰炸”之下,对面两个首领终于撑不过去,被依旧气在头上的丹恒大卸八块,送它们去另一个世界见它们的星神去。
“谁也别想让我再加班。”丹恒用枪尖戳了几下尚未消散的遗体碎片,把它戳成筛子才放弃。
回头一看旁边,发现其他人正看着他的所作所为。
有些尴尬。
景元配合地拍拍掌:“好精彩的战斗,就是控制一下攻击的趋势就好了。刚刚我差点被误伤。”
丹恒收回枪:“你们什么时候来的?”
要是他知道他们要来,早就在他们来的时候将战场让给他们,自己在一旁摸鱼去了。
“大概就在你打得正起劲的时候?”镜流轻声回答,“还以为你那边出什么事了。”
“……”
别这样,这次只不过是小小的意外。
最后一只混在「罗浮」的孽物被应星的金人踩到脚下而亡,云骑军飞速地前往各地打扫战场,争取早日恢复原本的秩序。
丹恒又被抓去丹鼎司给受伤的云骑军治疗,看到眼前这群不知道“几进宫” 的熟人就有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还是这群熟悉的人,熟悉的配方!
甚至还有人是在同一个地方受一模一样的伤!
要不是知道自己没走错地方,他还觉得自己鬼打墙了。
对此,云骑军官方给出来的解释是因为上一次的伤尚未完全痊愈,因此在这次的战斗中,出了些小意外。
天舶司那边动作也快,刚刚结束战斗,把所有能够找到的全部找到一块,打包丢进货运星槎里面,与公司联系过后,他们将派人将那批原本应该送至庇尔波因特的东西换给他们。
白珩自己也要跟着那批商船出行,她盯着此行的目的地良久,才发出一声感叹:“我还以为去庇尔波因特是我自己过去呢,没想到居然还误打误撞地碰上这事,看来又是一场硬战要打。”
他们的交涉结果不得而知,据前线小道消息,说是公司见仙舟时不时受到丰饶民的侵扰,他们想要与仙舟联盟建立友好联系。
并且希望能够在仙舟的军事领域上帮忙一把。
公司的野心是个人都清楚,还“希望能够帮助仙舟联盟”,等到同意就慢慢蚕食掉仙舟联盟原本的一切。
然后将仙舟也划分到自己能够控制的那一类。
挥之即来,呼之即去。
有些时候从来不会给对面留下能够选择的权利,只能将自己的一切拱手让人。
“公司那群人的嘴脸全宇宙皆知,我们仙舟是不怎么跟他们打交道,但不代表他们就能欺负到我们头上。”
听闻这消息的仙舟人大都对公司没什么好印象,说评书的那位先生还专门编出一出“公司狼子野心人尽皆知”的戏来。
丹恒闲着没事去听了一下,里面的罪行越听越觉得这可能不是星际和平公司,而是星际和平公司下面的市场开拓部。
就这些描述,可以跟奥斯瓦尔多施耐德掰手腕,隔壁战略投资部几百年后有个高管,他家还被施耐德干的疯狂事情整没了。
又忙了一阵时日,终于能够休息的丹恒拉上景元和应星躲进工造司准备继续手搓个什么东西出来,他们虽然看不懂那些描述,但是他们动手能力特别强。
先看看能不能整点什么动静出来。
说不定阴差阳错就出现了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
原先托人到银河找到的一些关于虚数的材料此时派上用场。
丹恒近几天看书看得有些魔怔,他随手往反应堆里丢了两块东西,之后见没事,便低着头继续放了什么。
那个小反应炉响起一阵爆炸声。
“怎么会有爆炸声……哦,这里啊。”景元找了半天才发现到底是哪里在产生爆炸,盯了一阵后,反应突然停止了,他也没在意。
直到丹恒又加了什么东西进去,反应炉先是沉寂一会,后疯狂地乱叫,爆炸声此起彼伏。
丹恒:“啊?发生什么了?”
他是真的不知道自己加了什么,印象中就加了三个跟虚数能量有关的。
“快跑!不对劲。”应星凭借经验,一眼就认出来这情况似乎不对劲,他一把拉着丹恒和景元就往外冲。
景元脚底飞快地往更远的地方跑去,不断地给他们确定逃跑路径。
“砰”地一声。
丹恒和应星两个人感受到身后的一片热浪,来不及再看,看到景元朝着他们挥手,让他们过去。
一路狂奔直接冲到一扇门后,在热浪席卷之前的最后一刻,关上了大门。
他俩虚脱地靠在门上,对视一眼,然后和景元一起莫名其妙地笑了起来。
丹恒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笑得这么开心,明明他们三个做出的事情可以说是“妈见打”系列。
“别笑了,还是想想怎么跟别人解释我们干了什么吧,这么大的动静,别人肯定早就注意到了,说不定都已经过来了。”应星收起自己的笑意,看着丹恒,视线不断地往里面飘。
“但往好处想,我们不是已经确定了虚数力量能够引起爆炸么?”丹恒回想起刚刚那动静就觉得自己命大。
那火都要烧到自己的尾巴上来了。
“你们……这是在干什么?”
动静太大,引来了工造司的一群人过来看看情况。
其中一个跟应星关系比较熟稔,很快就根据他们的面部表情推测出他们到底干了些什么:
“你们不会把炉子炸了吧……正常的事情,除了几个没怎么碰过炉子的,基本上一碰那玩意就会炸一次。”
呃,其实没有把炉子炸了,炉子炸了是顺带的结果。
事实是他们三个刚刚一个不小心把几个东西混合在一起,产生了一些奇妙的化学反应。
之后爆炸了。
连带炉子一起。
见他们没有应答,那个人看向丹恒,叹气:“龙尊大人,您也是看着应星长大的,他要是想做什么出格的事情,麻烦你监督一下。”
应星和景元:“?”
搞错了,朋友。
这位龙尊大人才是那个罪魁祸首!
他们两个是从犯!
第046章 第四十六章
两个被冤枉的还没开口, 罪魁祸首率先开口,点头笑道:“那一定,我肯定会在他做出出格的事情去及时阻止他的,这一定大可以放心。”
反正阻止应星不代表阻止他自己。
景元幽幽地望了他一眼, 似乎在控诉丹恒的行为不厚道, 应星直接放弃挣扎, 他被冤枉也就被冤枉了吧。
人生短短几十年, 忍忍很快就过去了。
眼睛一睁一闭, 就是几十年,很快的。
“那太好了,我们相信龙尊大人既然这么说了, 那必定是能够做到的。希望下次不会看到了。”那人跟丹恒你一句我一句。
没察觉到自己身边这位笑容已经变得异常僵硬。
还放心地跟他谈论工造司的一些规矩,以及成为经典案例的事件。
近些年百分之八十都是应星和他的好徒弟。
他往后瞥了一眼, 见应星没注意到这边, 忿忿不平地跟丹恒说:“这对师徒简直丧尽天良!炉子的命也是命啊!他们这是在谋杀炉子!”
那你面前也站着一个丧尽天良的“谋杀炉子的罪犯”,丹恒应付了几句,连忙跑回去,边走边揉揉他已经僵硬的脸。
与人交流还真是不适合他。
尤其是脸盲症犯了,看着眼熟然而却想不出来对面的名字。
尴尬得脚底抠出一个仙舟。
看这边没什么大事, 那些人也就回去做自己的事情, 应星头疼地回头看着身后紧闭的大门。
沉重地深呼吸,推开了那道门。
映入眼帘的便是一片狼藉,一块大的碎片原本靠在门上, 门一开,便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掉到地上又碎了几片, 有些小的碎片化成了粉末,三个人站在原地不动, 看着那一块块碎片陷入沉思。
连应星这个见了很多次的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他徒弟听闻这件事后,跑过来看看情况,然后就看见眼前的景象。
他震惊地自言自语:“这到底是什么情况啊?我的天哪,师傅你这个动静真是……我第一次见到居然能到这个地步的!天哪!不愧是师傅!”
声调越来越高,把周围人的注意力吸引过来。
应星:“你能不能安静一些。”
他充满怨念地盯着旁边的丹恒,让自己徒弟该到哪里去就到哪里去,别在这里看他们收拾“犯罪现场”。
那小徒弟一步三回头,死活也想不出来自己师傅和持明龙尊和云骑军怎么混在一起还把一个炉子给整爆炸的。
看得景元恨不得现在立刻马上地面出现一条裂缝让自己钻进去,找到焚化工清除大家的记忆,当作自己从没来到这里。
“走了走了,赶紧收拾。咱们在这里不嫌丢人吗?再不收拾全「罗浮」都知道我们的事迹了。”丹恒左手一只应星,右手一只景元,跟个拎猫一样,把人拎进里面去。
他动作飞速,在关门前还把那些碎片给清扫回来。
为人处世第一条,脸皮要厚,但要脸。
门关上,隔离大家的视线之后,丹恒才放松下来,低头准备看看自己的尾巴有没有出事。
乍一看没有任何问题,仔细观察后才在尾巴末梢发现了些烧焦的痕迹。
丹恒很伤心。
艺术就是爆炸,但是代价太大。
他再也不想把这些材料随便丢进炉子里了,下回要是又出点事,自己尾巴不保。
还不想成为第二个蓝胖子,他连蓝胖子的能力都没有。
拿什么跟人家打?
把未来的剧本甩到对面脸上吗?
其他两个人同样短时间内不想碰这种东西,一个是想着他们动静太大估计云骑军都要找上门来,一个害怕自己被镜流找上门,从这里抓回去跟云骑军训练。
“他们两个啊,平时的想法都挺跳脱的,反正你要是跟他们在一块的话,小心点。一旦出什么事,就记得保护好自己,他们两个不需要担心,会保护好自己的。”
景元的脑海里又响起听到他跟丹恒他们一块时,腾骁那意味不明的话语。
当时还疑惑怎么要小心点。
现在看来,确实得小心点,简直是工造司两大祸害。
“歇段时间吧,再这么下去我怕是不得踏足工造司了。诶,刚刚我丢了什么东西来着?这威力还是有点厉害啊,下次再试试,找个安全点的地方。”丹恒搓搓手,从一片废墟里找出来一个完好无损的箱子。
他拖出来,打开,查看里面的材料,找到用过的痕迹后,确定他到底用了什么材料才再度合上。
应星都没想到现场都炸成这样了,这盒子都没什么事,他凑近些观察问:“你这是什么盒子啊?怎么这都没事?”
“找持明的工匠做的,把它丢到哪里都没事。”丹恒回答,抱着自己的宝贝盒子准备把它放到一边,他从身边应星的眼神中看出了四个字——
暴殄天物。
人持明工匠的工艺到现在他都还没摸清,结果用来做盒子。
这么有闲心还是让他去跟那群工匠偷个师,然后集仙舟工艺之大全。
丹恒不由得心虚起来,但是他全身上下除了逆鳞就是嘴最硬,厚着脸皮问应星:“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我有需求而已,应该没有问题的吧。”
景元左看右看,他已经收拾了一大半,眼睁睁地看着应星的眼神从震惊到无语,忍不住提醒前面两个:“要不,我们还是把这地方收拾一下吧。”
这句话之后,三个人一言不发,开始收拾这片空间,连金人都派上它的用场,帮助他们几个收拾这一片面目全非的地方。
丹恒那活跃的大脑此刻也没闲着,要不他们把炸弹做出来,送到星槎上面,直接无人驾驶飞过去炸了吧。
这样也不是不可以。
多丢几个进行一些物理压制。
轰不死就往死里轰。
把倏忽轰死为止。
反正这些材料银河里要多少有多少。
他又想起「丰饶」的力量,发现这理论上可以,但是存在一个问题——
倏忽不会察觉然后让星槎面向他们吗?
就那个能够把一颗行星活化的存在,说不定真有这个能力。
所以白珩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是速度足够快然后倏忽没反应过来,就这样同归于尽了吗?
若是他们把星槎的速度拉到足够高,在速度的极限,是不是也行?
就是希望星槎不会在空中自由解体。
好,那就手搓核弹为终极目标,炸弹火力压制为次要目标。
拿人上去堆不如先把武器给丢完再说。
银河都已经进入热兵器时代了,仙舟什么时候把武器给升级一下呢?
“最近我这边有点忙,可能没办法跟你们一块,过段时间来,白珩姐好像最近要回来了,她回来了跟我说一声,我拜托她买了些东西。”应星将那些东西丢到一边,站在门后,临走前跟他们说了一声。
丹恒下意识地问:“你干嘛去?”
他突然意识到一件事,最近演武仪典好像又要召开了,上一次结束镜流就打算这一次夺得剑首。
好像知道应星要干什么了。
还能干什么,支离不就是在镜流夺得剑首的时候,应星送给她的吗?
头一次这么讨厌自己拿了剧本。
应星丝毫不知道自己想要做的事情被丹恒知道,神神秘秘地说:“刚刚突然出现一些灵感,准备做点东西,其他人问我在哪就说工造司。”
“嗯。”景元点头,并不多问,在应星走之后,他摁下丹恒伸向自己盒子的手,和和气气地阻止,“丹恒,你也不想应星回来发现整个工造司都被你炸上天了吧。”
把工造司炸上天可真是太敢想了。
真能够做到,那可能等不到应星回来,他已经人生重开。
如果自己还活着,没当场灰飞烟灭,就算是变回一颗蛋,腾骁也要找到自己算账。
幸运一点还在这里,不幸运的话,他的下一世就要星海漂流了。
这又何尝不是一种另类的“饮月之乱”?
丹恒默默地收回手,放下自己危险的想法,装作自己没有什么动静,看向景元,提议:“要不我们出去走走?现在应星不在,我们也不好意思动这里的东西。”
“好啊,不过这盒子……暂时就由我保管了。”景元带走盒子,坚决不让丹恒有再次碰到它的机会,“以免你又炸了什么东西。”
这盒子里面也没那么恐怖的东西啊,而且刚刚是把那些材料丢到了炉子里面。
现在连炉子都没有,他们还能把工造司炸上天的话,这盒子早就炸了。
而且他们是用景元的云骑军武器钻木取火,还是找到丹恒的水龙倒反天罡拿水生火?
两个都不现实。
丹恒跟景元理论一番,依旧没有拿回自己的盒子,整得他有些生气,不是对任何人,而是对自己——
他把这盒子带过来结果被景元没收了!连里面的东西都还没有记全呢,好多东西知道它的属性,但记不住它的官方名字。
突然想让镜流把景元领走。
“你不是云骑骁卫吗?怎么现在还在这里不回去?”丹恒一怒之下怒了一下,心情平缓,淡定地看着在自己身边走的景元。
景元望了他一眼,轻声问:“那您也是持明龙尊啊,为什么没回去呢?”
两败俱伤。
约等于两个都没受到伤害。
约等于双赢。
编不下去了,当他没说。
刚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好久没看你们了!我刚一回来就听见你们的动静,你们怎么都到工造司里来了,最近工造司出了什么事吗?”
许久没出现的白珩突然出现在他们的面前,背着手凑过去看着景元手上的盒子,轻声问:“咦?这是……哦,我想起来了,丹恒你是不是之前拜托天舶司的人去银河帮你找些东西来着?是不是就是这里面的。”
丹恒:“……对。”
他下次一定要先了解一下这些材料混合在一起会发生什么再找人帮忙带东西。
白珩察觉到两个人对这个盒子里东西的一些微妙的态度,瞬间明白了什么,她猜测道:“丹恒,你不会是给应星带的吧。刚刚你们是在做些什么实验,应星把炉子炸了?”
完了,应星风评不保。
他又替自己背了一口黑锅。
这回丹恒顶着景元的眼神轻咳一声:“其实是我……”
“啊?”白珩听到了一个意料之外的答案,看向景元,试图求证。
得到景元的确定后,她上下打量丹恒,眼神迷茫,似乎没办法把他和“炸炉子”这件事联系起来。
仍然试图挣扎一番:“那我怎么听说的是应星?”
丹恒眼神飘忽:“刚刚其他人以为是应星然后以讹传讹,就这么传开了。没事,他不介意的。”
白珩有些无语:“那是因为他已经放弃了吧,丹恒。”
聊了半天,丹恒和景元感觉自己忘了什么,等到快要跟白珩分别时,才终于想到了那位差点被遗忘的替丹恒背了黑锅的人。
两人对视一眼,连忙喊住白珩:“白珩姐,别走!应星他说回来了跟他说一声,他说是他有东西拜托你……”
“这事啊,我刚刚过来的时候就已经办完了啊,你们不知道吗?”白珩疑惑地反问。
应星的声音从他们身后幽幽地响起:“玩完了才记得我的事情是吧?”
丹恒和景元后背一凉,汗流浃背。
到底还是丹恒活得久一些,拉着景元轻声解释:“这当然不是,就是……”
应星用眼神对丹恒说了一句话:
编,让我看看你还能编出什么东西来。
“好吧,我承认,我俩确实是忘了。”
“你们两个居然这么快承认,令我刮目相看呐。”
这天没得聊了,说真的。
再聊下去天都要被聊死了。
景元怎么样他不知道,丹恒是越说越心虚,当应星问到他为什么想要做这些事情时都一时半会说不上来。
说些什么呢?
是说自己知道在不远的将来会有一个叫做倏忽的丰饶令使来到「罗浮」,如果不提前应对,这里将会受到重创?还是说其他的先应付过去。
他现在只能说:“每个人都有一些秘密,不是吗?”
“说得也是,哦对了,你以后尽量少来工造司,他们原话说的是工造司这一小地方容不下您这尊大佛。因为你好像每次来,都会发生一些事情。”应星说。
丹恒:“?”
丹恒指着自己:“就我一个?景元不受限制?”
“更正。”应星反驳他的话,“是尽量少去,不是不让你去。”
这没有区别,谢谢。
他怎么还上制裁名单了,这不公平,他们三个人不应该一起上去?
就算是应星在工造司,那景元也应该跟他一起进名单。
“你们两个就别扯景元应不应该进工造司了,他一个云骑军怎么可能不进工造司?”白珩听了一路的辩论,耳朵都快长茧子了,揉揉自己的耳朵,才看着这俩,“别闹了,你们两个就不关心一下过些时日的演武仪典吗?”
丹恒和应星异口同声:“镜流姐不是势在必得吗?这云骑军队伍谁打得过她啊?”
“你们好歹也表示一下吧!”
“白珩姐,你不觉得他们两个不闹起来已经是最大的表示了吗?”
白珩听到这话,回头一看,发现后面那两个又在幼稚地你推我我推你,还在就“制裁名单”又展开辩论。
她同意了景元的意见:“你说得对。”
手里空空的丹恒一点都没想起来自己的盒子,原先都放在工造司那边,潜意识地觉得它还在那。
应星也这么以为,恰好他做的东西需要里面的材料,便随口跟丹恒说:“明天我借用一下你收集的那些材料啊,刚好要用。”
“哦,行,你直接——不对,它被景元拿走了!”丹恒话说一半,想起那盒子的去向,“要不你去找景元?”
场面一片寂静,应星过了许久,才问:“他拿去干什么?”
“不知道,说是为了防止我把工造司炸上天。”丹恒说。
应星的思路已经完全被丹恒同化:“那我去找他不会也会觉得我要把工造司炸了吧。”
丹恒:“应该不会。”
罪魁祸首是他,不是你们两个,别替他背黑锅背到最后直接意识错乱了。
这句话没敢说。
应星现在倒腾的东西他已经敬而远之,每次听到他那个货不对板的描述,有时候说是一些没有太大伤害的“小东西”。
听上去还以为是什么巴掌大的东西,结果到了一看,是一个齐腰的作战机器人。
可以跟星际和平公司那些
这种情况还有很多。
生怕应星随便找到一个“小东西”把他给暗杀了。
最后也不知道应星用了什么办法,从景元那里拿到了材料,不仅如此,丹恒还发现那个盒子好端端地放在自己的桌上。
虽然里面的材料全没了。
只剩下一个空荡荡的盒子对着他微笑。
“买珠还椟”啊,小应星。
他那一堆材料有什么东西是应星需要的?没记错的话都是跟虚数力量相关的,还有一些本来已经印证能够反应后发生爆炸的东西,没有一个是能拿去造剑的。
丹恒感觉过不了几天,这个盒子就要被应星给“哄骗”走,说是用于研究。
他还是太过于了解应星了,听到想要借走的要求,一点都不意外:
“你要是想要学习,别研究了。我跟那群工匠已经交流过了,你可以去跟他们学习,但是有一个要求,只能你一个去,其他人都不可以。”
能够争取到让应星一个人过去,都是他跟那群人扯了一天后的结果,从应星的身份扯到应星的天赋又扯到应星的能力。
最后以一句“他是短生种,就活短短几十年,而且又不教给别人”作结,那群工匠才勉强同意,还必须要求只有应星一个人去。
应星一听,收拾包袱,道谢后就赶往那些工匠所在的地方。
接下来一段时间都没有看见他的人影。
联系都联系不上,只有时不时往外送的信表示他还活着。
说是信,不如说是留言:
“近期正在学习新技术,勿挂念。”
“教我的老师虽为持明,却从不以我是短生种而轻视。另:以仙舟技术的研究方法来研究是错误方向,会陷思维误区。”
“仙舟有句古话:人外有人,天外有天。现在一看,果真如此。原以为仙舟「朱明」便是仙舟集大成,今得以窥探持明的工艺,羞愧地发现自己还需要学习和进步。”
“……”
工造司找不到人,派出应星的小徒弟过来询问情况,丹恒解释了一遍,说是应星找到一个新的学习机会去学习了,大概过几天就能见到人。
结果过几天也没能见到应星的身影,便又来询问。
丹恒左边应付工造司,右边应付着景元白珩还有镜流,刚刚离去的是将军,持明长老后脚就赶过来了。
见面的第一句话就是——
“你怎么让他去学习持明的工艺去了。”
那语气,差点就让丹恒冷静地站起来准备跟这群人吵一架。
下一秒就听见他们的话:“应星没事吧,前几天听到有人说一个短生种跟在那群工匠的身边学习,差点就气疯了。”
他坐回去,进行战术喝茶:“他没事,最近天天跟我汇报呢,你们有啥什么事情直接说,如果又有什么人想要跟应星掰手腕的,尽管让他们去就好了。”
反正被打击信心的不是他。
回头跟应星说一下,记得跟其他人也报个平安。
又过了几天,询问应星踪迹的人少了一大半,只有他的小徒弟哭哭唧唧地来到丹恒面前指着一封信问是不是不喜欢他了。
“向其他人多学习,回来检查你功课”。
丹恒:“他没不喜欢你,就是,他现在也在学习,过几日你就能再次看见他了。我我向你保证。”
在演武仪典的前一天,应星终于闭关回来,其他人以为是他请了个假过几日又要回去时。
听到的是“我学完出师了,被那群人赶出来了”。
丹恒听到应星回来的消息,还以为自己没睡醒,听话只听了一半——
应星咋被那些人突然赶出来了,听到是出师,更以为自己还在梦中没有醒来。
看到桌上的东西才清醒。
“他学得也太快了。”
那是一副新的游龙臂鞲,丹恒原先送给他又回到自己手上的那一只已经被应星偷偷顺走,找来找去也找不到应星把原先那对放在哪里去了。
仔细观察,能够发现应星不光学到精髓,还在里面融入自己的风格。
质量都比原先的那一对好上不少。
“喜欢吗?算是我的出师作品吧。”
不知何时,应星已经来到丹恒的身边,手上还拿着那对旧的,将它们放在一旁:“那群工匠听说我想要做这个,吓得好几天没有理我,但是他们能教的已经教给我了,所以我就自己做了,用了一些你的材料,测试了一下防护功能。”
“谢谢,我很喜欢。”
第047章 第四十七章
对这些一知半解的丹恒只能分辨出质量的好与坏, 对里面用了什么材料怎么做的是完全没有任何的概念,只能听着应星给他讲解。
听了半天也只能听出来这个东西质量很好,还是给他量身定制的。
别的是一点都听不出来了。
“之前就听说演武仪典的事,怎么样, 镜流姐夺得那个「剑首」了吗?”应星边收拾边问。
丹恒将那一对收回去, 最近没有战事, 暂时不准备拿出来, 他放完后, 回答应星的问题:“还没开呢,明天才开始,我还说你回来得正好, 不会是专门回来的吧?”
应星手下的动作停滞一瞬,迟疑地问:“当然不是, 我也没想到恰好赶上。我走之前不是说‘过段时日’吗?怎么这么久了才开始?这就是仙舟的过段时日吗?”
既然现在都在仙舟上, 这个“过段时日”难道不是以仙舟人的标准来衡量的吗?
“那是因为可能你跟仙舟人的时间观念不太一样。”丹恒想起这段时间就在预热的演武仪典,头都要大了,这一次基本上所有的将军都要出面,几艘仙舟的今日航行都在一块。
「罗浮」这边涌入了一大堆别的仙舟的人,出门就能听到一路的“哇”“咦”“嘶”等等语气词, 闹得他都不想出门, 决定窝在自己的被窝里准备把书翻烂。
就连昨日,来自「朱明」的工匠都想要找到应星再次比拼一下实力,连应星的身影都没有找到, 听到他和应星的关系比较好,登门拜访, 第一句话就是“久闻「罗浮」饮月君之大名,今日得以一见, 果真气宇非凡”。
丹恒一看这架势,连忙停止他们的话语,开门见山:“你们是来找应星的吧。”
那群工匠也丝毫不客气:“是的,龙尊大人,他现在在哪里?”
“……所以你从哪里整来的这么多人,都过来想要找你?”丹恒粗略算了算,他这段时间都因为应星的事情应付几十个人了,要不是这位及时回来,这数量怕是要破百。
「朱明」仙舟的人来得最多,大概都是想要找到应星一决胜负的。
根据数量推测,应星当年去「朱明」的时候,给众人留下的印象肯定异常深刻,不然连怀炎都托腾骁过来打听应星的去向。
应星从记忆深处终于找到这群人,一点都不在意:“我知道他们想要干什么,不就是当初因为跟我比拼的时候输了,现在想要找到我再比一次么?”
那这数量也太多了,丹恒好奇地问:“你当年到底打败了多少人?”
“不记得了,一大堆吧,基本上都是我的手下败将。”应星随口答道。
丹恒:“……”
不想跟你们这群天赋高的人说话。
「朱明」那些工匠听到这句话估计要气死一大片。
应星回来的消息不胫而走,丹恒被吵得直接把应星丢出去,杜绝这群人把门踏破的可能性。
天天左耳应星现在在哪,右耳应星何时归来,连镜流过来希望跟他再切磋切磋,都没答应,生怕一出去又是一群人围过来。
现在应星被自己丢出去了,他终于得到跟镜流再去鳞渊境的大殿切磋的机会。
见周围无人,丹恒松了口气,来到云骑军驻地,找到站在门口的景元:“景小元,你师傅人呢?”
“在里面呢,她现在……要不你还是自己进去看吧。”景元怎么说也不愿意进去。
里面是发生什么了?
刚一脚迈进去,迎面飞来一个云骑军,要不是反应快,明天仙舟「罗浮」的头条就是:
持明龙尊因左脚踏入云骑军驻地而亡。
丹恒接过那个云骑军,景元动作非常熟练,他拉过那个飞过来的云骑军,简单查看一番,见没有太大的伤,就让他坐到一旁休息。
这时丹恒才注意到旁边坐着一大堆云骑军,听景元说不是被打飞出来,就是自己逃出来的。
闻言,他默默地收回自己迈出去的腿,坐到那些人的旁边,打探里面的情况。
无一例外,得到的答复都是他们完全打不过,为什么还要他们去,就算是蒙上眼睛,他们还是打不过!
听得愈发好奇,不就是几天未见,咋个都出现这种事情,丹恒问景元也是同样的答复,整个人的好奇心都被勾起来,门口没什么声响后走进去。
刚一进去,又是迎面飞过来一个人。
丹恒缓缓:“?”
他出门没看黄历,黄历是不是写着今日不宜出门。
麻木地又接过一个人,这回终于看清楚里面的情景,镜流用黑纱蒙住自己的眼睛,拿着剑站在原地等待着下一个。
看这个情形,差点以为这位魔阴身犯了,下一秒就“让这一轮月华,照彻万川”。
好端端地怎么出现这事了,丹恒刚准备开溜去找景元问个情况,就听见镜流的声音:“是你啊,时机恰好,不如来一场?”
听脚步声都能听出来他是谁啊,他现在能不能全身而退都是问题。
走也走不了,丹恒的心里异常悲壮,默默地念着“风萧萧兮易水寒”,拿着枪便冲了上去。
“果然是你。”镜流听见他的行动,转身朝着声音的来源格挡住那一击,将对面推出去几步。
她拿着剑一步一步地走向悬浮在空中的人,身影瞬闪到丹恒面前,丹恒轻哼一声,用枪抵挡攻击。
兵器碰撞,发出清脆的争鸣声。
一蓝一青两道身影打得难舍难分,听到里面动静的云骑军一个两个也不顾自己身体怎么样,直接硬撑着跑过去,用铁板隔离,探个头出去看。
不一会因为头顶上擦过去的剑锋又把头缩回去,过后又伸了出去。
这回他们学乖了,只露出眼睛,剑锋过来就缩回去再探。
有几个人回头,发现自己身后已经聚集一大堆,又悄悄地跟自己的同伴窝在一块,占据前排最佳位置。
“里面是什么人啊?这都没被打出来。”
“整个仙舟能跟镜流老大打成这样的也没几个吧,更何况刚刚我还看到那位饮月君,就这青色和水龙的组合,还能是谁?”
“景元,饮月君和镜流老大一直都这么能打吗?哪个更厉害啊?”
混迹在云骑军中间的景元被突然喊住,左右两边的视线都汇集到他的身上,他看着这群人,哈哈两声:“诸位不是已经看过了吗?在我尚未成为云骑军的时日,也听闻过他们二位的大名。”
“你这回答是什么回答?”好几个人嚷嚷道,他们对景元的答案非常不满意,便蹲回去继续看眼前两个人的打斗。
景元用手擦擦自己额头不存在的汗水,看周围人终于不关注这个问题,才舒了口气。
说两边的任何一个都有歧义,还不如打个忽悠过去,这样两边都不得罪。
如此甚好,如此甚好。
高手过招,点到为止。
镜流收回自己的剑,拿下自己眼睛上的黑纱,看向身边的人:“你退步了,多久没练习了?”
“从上一次丰饶民入侵「罗浮」之后,应该没有退步太多吧,虽然我也就跟景元过了几招。”丹恒算算时间,确实时间也比较长了,退步是难免的。
“这倒没有,只不过是一些细节告诉我你退步了而已,换做别人或许也看不出来。”镜流的视线移到旁边那一群正蹲着看这边的人们,单手叉腰,意有所指,“毕竟有些人大概以为我们是平手。”
那些人啊,他们一过来丹恒就已感受到了,动静太大,想不注意到都难。
他们刚刚打到一半,听到后面一群人的奔跑声,不一会儿又传来有人的跌倒声和一块铁板掉到地上的哐当声。
稍微动脑子想想都知道这是怎么一个回事。
他们收手回去的时候,那群还傻愣着,被提醒了才手忙脚乱地站起来,由于实在是太急,他们还撞倒了不少人。
现场混乱得丹恒都后退几步,他看向大远处的景元的眼神说着:
这群人一直这样吗?
景元隔着人群点点头。
三个人趁着混乱,大摇大摆地从众人面前离开,镜流看到丹恒出来的那一刻,就知道是应星回来了,不然没有人能够把他从书里捞出来。
询问应星的近况如何,确定没事后,她让丹恒过几日把应星带过来也练练剑。
那不留情面的打法,丹恒表面上同意,实际上在心里默默地想着应星该做怎么样的防护才能完好无损地回来。
“嗷嗷嗷嗷——!”
他们听到一阵痛苦的哀嚎,不一会,另一边又传来同样凄惨的叫声,两位云骑军一点表示都没有,只有丹恒一个时不时瞥向那两边。
过了一会才问:“这是发生什么了?”
镜流对此熟视无睹,只有景元尽职尽责地给他解答:“呃,你刚刚也看到了吧,飞出去的那些人。有些人飞到墙上,有些人飞到,屋顶上。”
他不断地给丹恒做眼神,示意他看旁边的屋顶,声音也小了不少:“为了把他们救下来,好几个云骑军专门在附近巡逻,看见有人飞过去就过去救援。”
那么问题来了,就没有人是走出来的吗?
听了半天都是被镜流打飞出去的。
丹恒将自己心里的疑问问出来,景元想了想,回答:“有啊。”
“谁?”
“就你一个。”
好,破案了,全都是被打飞出去的。
“看我做什么?”镜流察觉到丹恒的视线,疑惑地问,“你也知道我刚刚眼睛蒙上看不见啊,我也不知道结果如何。”
他不信,连脚步声都能听出来是谁的,怎么可能对面是不是飞出去的都不知道。
景元选择与自己的师傅站在一块:“或许,她是真的不知道。”
好吧好吧,看来是真的不知道。
因第二日便是演武仪典,丹恒都看过一次,他选择在被窝里睡懒觉。
被子实在是太舒服,他的人生伴侣就是被子,恨不得跟被子如胶似漆一整天。
当他被别的动静吵醒的时候,人都是懵的。
发生什么了?
他是谁?他在哪?
他应该在睡觉而不是被吵醒。
“你怎么才醒?今天不是演武仪典吗?你不去看?”应星发现他的动静,看到这位刚醒,眼神迷离的样子,就知道他没有什么兴趣。
丹恒冷着脸关上门,穿戴整齐后才出来,跟着应星一块走到现场,全程都没开腔,就听应星一路上在那里跟他进行一些单方面的聊天。
到达现场后,只见最前面的便是一溜烟的将军,在其中还能发现不少认识的人,其中就包括应星在仙舟「朱明」的师傅怀炎,应星看到怀炎的身影时,愣了一下,他原先只是听说过演武仪典这件事,但来的人有谁,就不清楚了。
许久没有见到怀炎,他的眼神明显有些不对。
“想跟怀炎将军叙旧么?”丹恒开口,说了今天他第一句话,“之前他还特意问过你的消息呢,看来他对你的期望还挺大啊,若是有空,你去找到他聊一聊?我觉得他会很开心的。”
应星嗯了一声,随便找了处地方坐下。
形式都跟上一次差不多,丹恒不想来也是因为这个。
还有一个原因是他已经知道了结果,对他来说毫无悬念。
明明是足够令人激动的场面,却越看越困。
“那是不是「无罅飞光」?”
人群传来一阵骚动,把昏昏欲睡的丹恒给震清醒了,他迷茫地看了一眼,发现是镜流的身影,便跟应星提议:“接下来也不用看了,你说呢?要不我们偷偷摸摸地溜走,待会结束了再回来?”
“这个提议很好,但是我觉得恐怕不行。”应星说,“我有一个直觉,怀炎将军在看我们。”
怎么有一种被盯着的感觉,丹恒思考半天,决定给应星展示一下“塑料兄弟情”,他拍拍应星的肩膀,原地开溜:“既然如此,你在这里留着?我先回去补觉了。”
“不准走。”应星轻轻地留下一句话。
正当丹恒叛逆心理上来,准备跑路的时候,应星再度开口:“如果你走了,我不介意跟将军说几句,让你接下来一段时间小小地忙碌一些。”
谁教他的打小报告啊!
你们这是什么人呐,害人不浅呐。
丹恒为了歇息,他选择坐回去。
若是其他人还好,应星是真的会做出这种事情的人。
结果不出意料地还是镜流得到了那个位置。
与其说得到,不如说那个位置本身就应该是她的。
夺得「剑首」那一日,应星将自己原先做出来的那把剑交给镜流。
“好剑。”镜流接过那柄剑,“叫什么名字?”
应星:“支离。”
某些不太美好的回忆再度涌起,丹恒现在对一些字眼存在应激反应,他压下自己心中异样的感觉,带着酒杯走过去,跟镜流碰杯:“恭喜,不愧是常胜传说,在各艘仙舟高手如林的情况下,也仍然能够夺得「剑首」之位。”
“我看你似乎一点都不意外。”镜流跟他碰杯,小酌一口,才开口,“听说最开始你还不愿意来?”
“谁说的?”丹恒警觉,“谁?”
白珩举手:“啊,是我!”
景元附和道:“当初我们打算跟你打招呼来着,就听见你说想走,就没过去。”
就这么听到了,丹恒有些遗憾,他还以为自己隐藏得很好呢,怎么就他一个人蒙在鼓里。
应星离开一会,回来说怀炎将军希望能够见他一面,有些时日没见到,想要去叙叙旧。
其他几个人目送应星到船上,首当其冲的便是丹恒,他是真的见不得应星和怀炎之间的事情,让他赶紧跟怀炎将军叙旧。
万一以后没有机会见面了,那得有多遗憾。
镜流看着自己手上那把漆黑的剑,像是叹息一般:“明明是短生种……”
听到明显是惋惜的语气,白珩也注意到那把剑,走过很多地方的她一眼就能看出来剑的质量在整个工造司出的武器就是头一档的存在。
明明是短生种,却只能像天边划过的一道流星一样,惊艳人们短短一段时间,在那之后,就成为人们的记忆。
任凭后者再怎么描述,也只不过是他人话语中的形象罢了。
“哎呀,都在说什么呢?”白珩从自己的背包里拿出来一瓶酒,“大喜的日子就不要说这些丧气话了,来来来,满上!你们笑一笑嘛,别那么严肃,尤其是你,镜流。”
莫名被喊的镜流将自己的视线从剑上挪开,看着白珩伸手把她的剑放下,在自己的手里塞了一个酒杯,把酒斟满。
景元走过来:“对对,大喜的日子,怎么能够这么丧气呢?近些时日正好是大家最不忙的日子,不如近期多聚聚,正好将军也准备跟我们一块。”
“好啊好啊,将军前段时间在忙什么呢?真是好久没见到他们了,丹恒一直不出门的原因我知道,将军一直闭门不出就出了什么事情吗?”白珩打探消息,她好奇很久了。
回想片刻,景元才将腾骁一直闭门不出的原因道出来:“将军是因为其他仙舟来的人太多,便选择闭关,所以就选择闭门不出了,以免又被一群人问情况。这么说来……原因似乎跟丹恒一样?”
「罗浮」上不会都传出什么谣言了吧,类似于将军和饮月君同时闭门不出的种种原因。
镜流:“这么说起来,的确是听说过什么风言风语。说是将军和饮月君因为各种奇奇怪怪的原因闭门不出,我听见的最离谱的版本是,他们两个切磋两败俱伤。”
确实挺离谱的,「罗浮」上面的那些说相声的,讲评书的,果然不出他的意料,就他们编出来的「云上五骁」都可以说是纯纯的二创。
有些情节他自己这个当事人听了都得问一句“我真的经历过这种事情吗”。
应星去了迟迟未归,归来时,手上拿着一把枪。
远远看过去,丹恒已经能够认出来。
那是……击云。
他看到应星手上的那把熟悉的枪,在心里默默地念着那把枪的名字。
一些破碎的记忆闪过,他的眼前仿佛有着一朵朵红色的彼岸花,一个男人拿着支离破碎的剑,缓缓地走到他的面前。
将剑指着他说了些什么。
再一转,他又看见他拿着击云正在跟一个男人对峙,那个男人手上拿着的,
仍然是那把破碎的支离。
应星喊了他好几次,他才反应过来:“抱歉,刚刚走神了。”
“没事,给。别用你原先那把枪了,都伴随你多少年了,每次跟你说都死活不愿意换,也不知道那把枪是救了你的命还是什么。取个名字?”应星说。
如果算上战场的话,那还真是救了他的命,每次都用那把枪杀了一群丰饶民,手上沾染的丰饶民的血都快把那把枪给浸染了。
丹恒心情复杂地接过那把枪,在手上挥舞几下,他叹了口气,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拿到它时仿佛看到了他的老朋友。
上手也有些熟悉,就像是已经用过它千百次一样。
摩挲一阵,他的心里出现了一个想法:
好久不见了,老朋友。
“……击云。”丹恒轻声说。
应星:“嗯?”
丹恒重复自己的话:“击云。这把枪的名字叫击云。”
“好名字。”
镜流拿出支离,邀请他:“既然今日你我都有些新的武器,不如再来试试?就当是熟悉了。”
“好。”丹恒拿着击云,全神贯注地准备跟镜流的战斗,他看着尚未破碎的支离,在心里叹息。
这一次,可别再跟它的名字一样,支离破碎。
其他三个人一听,连忙绕到远处,景元看着那边那两人:“看来他们两个如有神助啊,依我看,今天怕是分不了胜负了,顶多平局吧。”
“真的吗?我觉得镜流应该更厉害一些吧,毕竟她才得到「剑首」的名号。”白珩选择反压,“应星你觉得是谁赢?不对,我觉得你俩的关系,你肯定会觉得丹恒赢,现在三个人各一票。”
应星没有说话,他越看,心中的异样越发明显,他刚刚明明看出来了,有个推测刚冒出来就压下去,不愿意相信。
现在看到丹恒的动作,他不得不信了。
他是工匠,战斗并不是他的精通方向,但跟镜流学过几剑,也知道战斗就像是一次一次地锤炼,才能够更加精进。
这个世界同样存在换了一把趁手的武器就更加厉害的人。
但……丹恒的情况太过于特殊了。
还从未见过这样的情况。
那把枪才到他的手上,却像是已经陪过他漫长的岁月一样。
第048章 第四十八章
“每个人都有一些秘密, 不是吗?”
应星终于明白在不久之前的对话中,这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在旁边两个人以为他并不开口的时候,听见他嗯了一声:“三个人各一票,既然如此到时候结果出来了也没有什么惩罚吧?”
“那当然, 不过应星啊, 刚刚丹恒给那把枪取了什么名字?好像是什么云?”白珩坐在墙上, 歪头看向依靠在墙边的应星。
“击云。”应星答道。
其实说是觉得丹恒赢, 应星自己心里也没底, 他刚回来的那一日,云骑军驻地的那场战斗已经慢慢地在仙舟上传开。
镜流的剑术已经在演武仪典上得到了印证,丹恒这段时日练都没练, 不否认他在丹鼎司做出的贡献,但客观事实上镜流更胜他一筹。
支离飞过来的时候, 景元眼疾手快地夺过, 三人同时望去,支离脱手,胜负已分。
虽然做好心理准备,眼前的景象还是让他们惊讶一番。
丹恒平复自己的呼吸,刚刚他仿佛做了个梦, 恍然抬头时梦醒了, 自己已经将支离从对面人的手中击飞。
他把击云收起来,快步走过去:“抱歉,有些没反应过来, 没事吧,镜流姐。”
尽力将自己的语气压到最平缓。
镜流平静地看着他, 红色眼眸里并没有多少情绪,她看出了他的异样:“没事, 这一次,是我输了。但你刚刚心境杂乱,是在想什么?”
“……我在想一个梦,抱歉。”
他自己也发现了,越到那个关键的时间节点,他越害怕。
害怕自己一个人即使拿了剧本也改变不了会发生的事实。
害怕又重蹈覆辙。
害怕……
「再次」孤独一人地在星海漂流。
看到支离和击云的那刻,所逃避的一切赤裸裸地摆在自己的面前,似乎在告诉他:
无论你再怎么逃避,也没有办法彻底逃开,这就是命运。
每个人都没有办法逃离既定的命运。
见他不愿意多说,镜流也没有多问,从认识的那刻开始算,这么长的时间,她很清楚眼前这个人有着一些秘密。
这些秘密伴随他整个一生,也许到最后谁也没有办法知晓。
随着持明的轮回特性,这些秘密大概也会随之埋葬到鳞渊境的古海波水之下。
白珩还在跟应星聊天呢,下一瞬间就是一把剑飞过来,吓得尾巴的毛都炸了。
她摸摸自己的尾巴,从墙上跳下来,一个没注意差点踩了景元一脚。
幸亏被应星拉住,不然到时候他们三个会表演一把“左脚绊右脚,螺旋升天”。
“咦?镜流,你过来了?” 她看到胜负已分后,小跑过去问,“没事吧?刚刚怎么剑都脱手了。”
镜流没有说刚刚丹恒的异样,而是承认是自己的问题:“也许吧,可能今天太累了,也有可能是我放松了警惕,大意了。不过这一次剑脱手,是我输了。”
另一边的应星看着丹恒,几度想要开口问问他的情况,话到嘴边了却改了口:“看来它挺适合你的,我说了,你确实该换了。我现在全当你是因为没有新的才不换了啊。”
“嗯。”丹恒的视线一直在镜流身上,他看着景元将支离重新递到镜流手上后,才小声问一句,“刚刚你……算了,没事的,当我没说。”
“这可不像你啊。”应星走到他的身边,轻轻地说,“之前的你可不是这样的。”
之前的他不也是这样的吗?
丹恒的记忆有些错乱,他为了不让应星怀疑,还是问了刚刚想问的问题:“刚刚就是想要问一下,你看我那是什么眼神?”
怪怪的。
不会已经在怀疑他了吧。
应星诡异地沉默片刻,才说:“就是觉得你很厉害,第一次见到你这样,有些不太真实,可能以前看你在丹鼎司比较多吧。”
骗人。
肯定不是这么想的。
没想到应星也开始为了他的情绪而撒谎了啊。
既然应星没有拆穿他,丹恒也觉得还是别拆穿应星了,跟着应星的思路继续说道:“是么?可能之前一直没怎么上心这种事情,不过击云很好,我很喜欢。”
“那就好,要不我们去看看他们那边吧?”
镜流那边啊,丹恒现在有点不太想要面对她,一块跟着应星,与他们几个聊了几句就准备走了。
他离开时,在应星身边停留一瞬,平静地跟应星留下一句话:
“应星,给你一个建议。你说谎之前记得打个草稿,也记得把自己的身体反应伪装得更加真实一些。”
不出意外地,听到应星的声音:“嗯,知道了。待会回去有些话想要问问你,待会见?”
丹恒点头:“嗯,待会见。”
一刻也不想在这里停留,他疾步走回自己的地方,仿佛有什么在追赶他。
白珩注意到他的反应:“诶,你们有没有觉得他最近怪怪的?应星,景元,你们发现什么了吗?”
被问的两人不约而同地摇摇头,镜流给他们两个解围:“既然大家都不知道的话,那可能是他自己出了什么事情,让他一个人呆一段时间应该会没事了。”
“自从看到支离和击云之后,大家怎么都怪怪的。”白珩自言自语。
想不出个所以然,他们也准备翻篇,虽然心里有疑惑,也放下来,不管他们,依旧准备快乐地在银河跑商。
丹恒身上的秘密太多了,白珩自己见都见到了很多,今天的状况确实有些不如之前,他看向自己的眼神也有些异样。
应星跟其他人散了后,他一个人跑到鳞渊境深处的台阶,到了那里,果不其然看见了丹恒的身影。
他背对着自己,面向古海之水坐着,听见脚步声,回头看了来者是谁后,便再度将视线挪回古海之水上。
“你果然在这里,刚刚说是回去只不过是你的一个理由吧。”应星坐在他身边,将一旁放着的击云拿起来,上下打量,“它对你来说是什么?”
“伙伴。”丹恒依旧看着眼前的海水。
应星将击云还给他:“我知道了,那就记得别把它忘了,我可是费了好大的心血才做出来的……那支离又是什么原因?刚刚看你和镜流姐的时候,感觉一直在针对支离。”
这该怎么解释呢?
斟酌词句后,丹恒才答道:“它碎了,她也不要了。这些事情没什么可说的,现在的情况也挺好的,没必要回忆。”
应星打着哈欠站起来:“不知道你经历了什么,但听上去似乎不是什么好事,既然如此我也就不多问了,现在的情况也不错,每天做点东西,跟你们喝喝酒聚一聚。”
他走了几步才问:“你那些材料我试验过了,有些材料混合会出现爆炸反应,如果材料够多,彼此之间能够反应,也许能够达到你想要的效果,不过只有一个理论,后续还得再看情况。”
那可太好了,丹恒站起来,顺带拿上击云,他说:“我知道了,理论就理论吧,先别动了,我怕出一些问题,「罗浮」上不适合做这种实验。做一点小范围的,上回干的事情还流传呢。”
要是真让景元一语成谶,那还没坚持到倏忽过来,他们两个已经被打入幽囚狱了。
那个地方,不想回忆,也不愿回忆。
没有一点光明的地方根本不想去。
或许可以去其他的小行星上面试试,只要是没人,将军应该能够同意。
这回不偷偷摸摸做这种事情,跟将军报备一声,等到他批准以后再做。
只要有官方保护,一切恶言恶语都通通反弹。
他一则不祸害别人,二则不在「罗浮」上实验,三则针对的矛头是「丰饶」令使倏忽,跟仙舟头一条大罪没半毛钱关系。
总不能这次“故地重游”了。
过几日再去吧。
有些记忆不知道为什么,一直在他脑海里打转。
他需要找到一个合理的解释。
沉默地回去,两个人都没怎么说话,应星为了打破这寂静的氛围,问别的话题:“那些材料你是从哪里看到的?我记得仙舟上没有这些啊,有些甚至我都没有听说过。”
“无意间看到的。”丹恒的脑海里浮现出他在一处空间里整理信息的样子,垂眸,眼神黯淡几分。
“跟你那段经历有关。”
是陈述句,不是疑问句。
丹恒也不否认:“是。所以我说,每个人都或多或少有些秘密。好了,别问了,有些事情就烂在那里。”
应星莫名地有些倔强:“所以在你的记忆里我成什么样子了?”
成死也死不了的长生种,还改名换姓从仙舟传奇工匠「应星」变成银河通缉犯星核猎手「刃」了。
“你真的要听?”他觉得现在的应星应该完全不能想到那里去,观念还在自己是短生种,只能活区区百年。
应星肯定他的想法:“确定啊,出什么问题了?等等,听你这个语气,我不会死得很惨吧?”
嗯……也没有?
准确来说,不算活着,也不算死了。
丹恒轻轻地吐出四个字:“死去活来。”
他想了想「刃」的状态,补充道:“大概就是有些人他还活着,但已经死了?”
“嗯??”
应星疑惑。
应星不想听了。
应星觉得有些事情确实是不应该知道的,比如这件事,现在他那大脑完全不能理解这个“死去活来”到底是什么回事。
看这位工匠的表情变得非常精彩,丹恒嘴角微微弯起:“所以都说了,别太好奇,好奇就没有什么好事。”
“我信。”应星连忙跑走,生怕又听见一些更让他震惊的事情。
感觉自己的大脑被一拳重击成碎片,再拼拼凑凑一个新的大脑。
现在这样也挺好的,至少不用经历某些可以概括为“他追他逃”的追杀戏码。
用某些「未来的事件」逗完应星后,丹恒没有任何的困意,而是在自己的书柜里试图找一些东西。
扫了很久也没能找到他想要的。
“仙舟上没有相关的记载吗?”他喃喃自语,“那还有什么地方能有?完全没有头绪啊……”
难以解释的事件。
或许……以后要是有机会找到黑塔去问问?
找不到想要的资料,也就放弃了,丹恒站在书柜前思考着一些事情。
许久之后才离开书柜。
灯也随即熄灭。
丹恒自己是睡得很好,但看到应星的黑眼圈后,立马心领神会,这位怕是因为自己跟他说的事情闹得一夜未睡。
或者没睡好,闭上眼大脑问他是不是要睡了,然后反复回响“死去活来”。
突然理解某只小浣熊。
他神清气爽地看着应星,轻声问:“这是昨天没有睡好吗?要不你再回去睡一下,别的地方我来应付。我帮你应付好多次了,也不差这一次。”
“你还好意思说啊,要不是你那消息,我怎么会睡不着。你的事情要是做完了,我应该不会跟你说的那样‘死去活来’吧。”应星听到丹恒的声音,咬牙切齿。
果然是这四个字的问题。
他都暗示了有些事情不太适合讲,应星还倔强地说要听,这不怪他。
“但是你硬要听的,不是吗?”丹恒将桌上的那个盒子打开,找到之前用过的几个材料,拍拍旁边的炉子,心里默默地念叨:
辛苦你了,就当是为了科学而献身吧。
这一次他丢进去以后,拉了个小板凳坐在一旁,等待它反应。
在爆炸刚刚开始的时候,就及时止损,坐在一旁拿了一张纸和一支笔准备记录实验数据。
双腿放在另一个板凳的横杆上,微微曲起,在纸下垫了块板子,写了几笔关于材料和反应效果,就将它放在一旁。
应星拿起来看,发现结论写着——
“经过相关人士反应,若数量充足,或许能达到目的。目前无法确定所有材料都有着什么效果,需要持续跟进。
反应时长较短,需要再次实验确定效果如何。取平均时长作为参考。”
某不知名的相关人士将自己原先得到的结果翻出来递给正在分辨那些已经混在一起的材料的丹恒:“这些是我得到的数据,如果没有什么问题的话,可以直接跳过一些没必要的步骤。”
“好,谢谢。”丹恒接过,简单地扫过应星给他的那些纸,与他实验的步骤差不多,都是在测试这些材料如何混在一起才能有效果。
得到这份数据的确是如应星所说,少走了一些弯路。
跟他预想中的大差不差。
最下面的一长串材料名称吸引了丹恒的注意力,原因无他,旁边打了个大大的标记。
“这是什么?”他指着这一串问,“这不会是你说的那个理论上数量足够多的?”
应星嗯了一声:“对啊,就是个猜想,在这里是不敢做的,根据之前的来看,如果真的能够做到,找人计算过了,能够把一个小行星炸飞。”
那就别动了,这威力确实有点大。
敢动吗?
不敢动。
“那就先这样吧,回头找找更加稳定的材料,现在这个反应太快了,不符合要求。”丹恒将纸上有些字句划掉,留下一些反应时间较长,威力还满足他们要求的。
要么拖长反应时间,要么远程控制。
远程易失灵,想要稳妥还得是送到倏忽体内再炸,威力小点也没事,大不了多塞几个。
应星啊了一声:“所以你要求的反应时间是多长?”
“不知道,这个我也不知道。”丹恒放下板子,麻木地意识到——
他还得去找白珩问问星槎的速度极限,然后再以「罗浮」高空最远的地方为另一个点,计算两点之间的大概时间。
没想到学了以后的应用居然会是在这个地方,仿佛看到了老师那欣慰的眼神。
他烦躁地抓了一把自己的头毛,对掉落的头发熟视无睹,起初他还觉得整这个会掉落很多的头发,现在已经习惯了。
掉就掉吧。
反正头发多。
反应时间搁置再议,这玩意也急不得。
到时候如果炸不了还得上最后的手段,把那个至今都不清楚名字的东西送进星槎然后和他们研究的东西绑一起炸上天。
一个史诗级的问题来了:
那个到底是什么东西啊,跟他们研究的东西一起放着应该不会出什么意外吧。
要不要再来点双重保险什么的?
“应星,你有没有听说过一些不惧高温,不惧寒冷,不惧……”丹恒的话还没说完,应星打断了他的话语:“你就直接说吧,要什么奇怪的材料?要不你换个思路吧,为何就不能直接拿这些材料做呢?反正有些都符合你的要求了。虽然我也看不懂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原汤化原食。
丹恒的脑子出现了这五个字。
他平静地说:“想要把一个令使炸上天。”
话音刚落,应星陷入一阵诡异的沉默,他盯着丹恒,忍不住问:“那个令使到底是谁啊?若是我没记错的话,你们持明龙尊应当也是「不朽」的令使吧,这……哪个星神的令使啊,如果是「寿瘟祸祖」的…”
“真不知道你在兴奋些什么……”丹恒把自己的腿放下来,拿过原本搁置在一旁的纸慢慢研究,“都是在仙舟上的人,你说会是什么令使。”
应星秒懂,他又从一个隐蔽的地方掏出一张纸,边交给丹恒边说:“巧了,我之前猜到你可能会针对那些令使,这些资料够用了吗?我千辛万苦从别的地方掏出来的,不用谢。”
上面是各个「丰饶」令使的信息,其中跟仙舟关联比较多的,记载了一大串,其中就有倏忽这个“老朋友”,丹恒将纸还给他:“这些我都知道,哦对了,你记得帮我跟别人保密。”
要不是应星看出来了,丹恒真的想把这些秘密压在自己的心里不说出去。
不过,如果是丹枫知道这些事情,然后再度看到现在活得好好的应星、镜流……还有白珩将会如何?
他仿佛一道影子,挥之不去。
丹恒看着最后一行沉思,没过多久,就站起来,拿着纸准备走人:“如果有人问我,就说我去找将军了,有些事情得让他知道。”
“啊?好。”应星从自己手上正在做的抬起头来,动作太快将额头磕碰了一下,捂着自己的头,“我知道了,嘶。”
脚步倒转回来,一只手放在应星的额头上,一阵青光闪过后,才响起丹恒的声音:
“下次注意,别撞到头了。”
某位普通路过的「罗浮」将军腾骁听到丹恒的想法后,第一反应不是这玩意好像能让仙舟的御敌手段更上一层楼,而是——
“这到底是你的想法,还是应星的?你跟应星待久了,怎么什么都不干跑去工造司跟应星做这种事情了?虽然我觉得可能是你们两个一起。”
丹恒:“我的想法,应星只不过是被我拉过来的。所以这方案可行吗?”
对面马上准备来一些长篇大论的姿态瞬间哑火,过了一阵见丹恒心意已决,才答道:“你说的其实可行,但……”
“可行就行。”他冷静地看着腾骁,“若是出了什么意外,我来承担就好,这是我的问题,不需要别人跟我一起承担这个罪过。”
站在他对面的将军沉默,从牙缝里硬憋出来一句话:“这位持明龙尊大人,您是不是有些误解,既然我同意了这件事情,那肯定会让云骑军盯着你们。镜流和景元不是跟你关系挺好的吗?我会让他们盯着你和应星别做过火了,懂了吗?”
说话归说话,别这么激动,丹恒后退一步:“将军,您可以稍稍放松一些,我不会做过火的,这点你大可以放心。”
那眼神似乎在说:
你确定?就你们两个携手干出来的事情,他怎么就有些不确定呢?
得到官方发的“金水”后,他又溜回去,继续跟应星在倒腾那些东西,时不时来一点可控的小爆炸,一开始大家还是在问这群人在干什么,后来习以为常。
云骑军收到腾骁的命令后也是懵的,巡逻几天听到里面的爆炸后,似乎明白了什么,也不多问,尽职尽责地在观察情况,准备一旦出事就把人捞出来。
应星在第无数次碰壁后,询问如果他们没有做到,还是按照原来的发展会怎么样,他是真的第一次在这种东西上屡屡撞墙,人都要疯了。
原来的发展,丹恒想起几百年后的“重聚时刻”,答道:
“会发生五个人死的死,疯的疯,恨的恨,逃的逃,还有一个见证了分崩离析的全程的事。”
几乎没有一个人能够从阴影中走出来。
第049章 第四十九章
死的死, 疯的疯……
他们经历什么恐怖的东西能变成这样,那个见证分崩离析全程的倒霉蛋不会是丹恒吧。
既然提起来情绪不太对,十有八九的可能性是他。
应星直接把那五个人给乱对应,他靠在椅背上, 仰天看着天花板, 觉得它熟悉又陌生。
听到应星的猜测和他的理由后, 丹恒第一次觉得自己的大脑似乎出现一些问题。
这说的是仙舟话吗?
他怎么理解得有些困难?
“你刚刚……说什么?”动作停滞, 身体缓缓地转过去, 关节些许僵硬,眼神迷茫。
丹恒断断续续地问:“要不,你再说一遍?”
“我猜——死的是我, 疯的是白珩,恨的是景元, 逃的是镜流, 见证全程的是你?”应星重复一遍,“很符合我‘死去活来’的定义,其他人不清楚,随便猜的,你的话是我觉得你应该是。”
荒谬!
比野史还野!
丹恒一笔把字迹划飞, 纸上面赫然出现一条黑色的线, 他面不改色地将原本记载的誊抄在下一张纸上。
那张写废的纸被揉成一团放在一旁。
平复自己的心情,尽力心平气和地询问应星的进度:“如果你很闲的话,就帮我去查资料, 不必乱猜,你这猜得完全错误。现在又不会发生这种事。”
一张纸飞过来, 伸手接过,发现是应星正在计算的东西, 越往下字迹越潦草。
最下面都在乱涂乱画了。
应星有气无力:“我劝你尽快地找到能够替代我的人,真的要遭不住了,整不出来,完全整不出来,我找太卜司的人想要帮我算一下,次数太多都被赶出来了。”
他颤颤巍巍地把自己的声音压到最细——尽管这细也细不到哪里去——控诉丹恒的非人行为:“你知道这对我的心灵来说有多大的伤害吗?你还是不是人?”
“仙舟人?从生物学角度上不是。”丹恒继续在纸上写着,答道,“我是持明啊,又不是仙舟人。不过在其他方面,我确实是一个仙舟人。”
应星:“……”
他一口气没上来,坐直身子深呼吸,烦躁的思绪被打断,稀稀碎碎。
思路不卡了。
现在的自己就是天才。
没有什么能够阻挡自己的。
半天没有动静,丹恒瞥了应星一眼,发现他已经继续忙着自己手上的事情。
便手夹着一支笔撑着头看向不远处的枯萎的建木出神。
“丹恒,丹恒……丹恒!”
“怎么了?”他回过神,看着应星。
应星正站在一个小玩意旁边,他打了个响指,兴高采烈地跟丹恒展示:“我!做完了一个测试用的,咱们来试一试?”
这么快吗?天赋极佳啊。
还没等他开口,便听见应星介绍它的话语:“满足你的一切要求,就是小了点。反应时长较长,威力较大,虽然说这么一个威力也大不了哪里去,咱们到哪里实验?”
丹恒听着有些不对:“不对,等一下啊,你这个,它有控制的途径吗?现在应当没有任何问题吧。”
“……好像忘记了,我刚刚做的时候没注意这个,就想着满足你的要求去了。”应星答道。
他们两个的动作同时停顿。
下一刻,丹恒抄起那一堆实验数据,给那个小玩意施了个小法术,让它内部的反应降缓一些。
他开门找到云骑军,要求他们尽快把这些地方的数据,还有一些容易出事故的材料全部挪走。
不明所以的云骑军一想到这么多天的动静,用敬畏的眼神望着放在中间,四周空无一物的小东西。
职业素养让他们不多问,迅速地将那些东西搬到其他地方。
做完这一切,那个小东西终于有了一些反应,应星抱着一个密封的盒子就跟着丹恒跑路,还不忘往后踢一脚把门关上。
“砰”地一声。
身后的房间上空出现一朵小型的蘑菇云。
丹恒看到它的那刻,手搭在应星的肩膀,发出一声感叹:“应星……你觉得里面将会是什么样子?”
这蘑菇云一出来,要不是里面的东西都被搬出来,早就被高温融了个精光。
这回真的搓出核弹了。
“我不知道啊,根据我的计算,大概里面直接空荡荡,啥都没了。”应星眼神迷惑地望着还在空中残余的蘑菇云。
他震惊地问:“但我没算出来会出现那个东西啊,那是什么?”
丹恒:“蘑菇云……吧。”
他也是第一次见到这种小型的,再大一些估计整个工造司都要完蛋。
到时候随着蘑菇云的诞生,大家一起无痛升天。
这里的动静引来了腾骁,他看到两个人就问:“你们不是答应我了不会做过火吗?刚刚那是什么??告诉我?下次你们要是有实验我可以让你们去无人的地方,但不要在这里!”
“抱歉,这回是我们的疏忽,下次会注意的。”丹恒让腾骁稍稍放松,他拉着应星跟腾骁反复保证今后不会再犯。
镜流和景元听到情况,带着云骑军过来售后,丹恒让他们暂时别进去,确定里面没问题再进去。
“你们两个到底在做什么?”镜流赶来的时间迟了一些,她没看见现场的情况,听到消息才过来匆匆收尾。
只要是不涉及到魔阴身,对于仙舟人来说,应该都没太大问题。
劝不过来,丹恒只能让他们看一扇面目全非的门,并且加以解释:“这原本的高度是现在的两倍吧,现在成这样了。”
景元一愣,盯着那扇门半晌无言,印象中上回来的时候,这里还不是这般样子,听到丹恒的话,他才勉强将记忆中的模样和眼前的景象画上一个等号。
这回他们终于相信这俩人凭借两个人的力量整出来石破天惊的动静,幸亏没有人受伤。
丹恒这回是彻底不敢在工造司整这些东西了。
这走向有一种既视感。
他和应星两个人在仙舟「罗浮」上偷偷摸摸整出大事,镜流和景元过来售后。
不能再想了。
有些地狱。
“你们怎么做到的?”镜流率领一些云骑军费劲地弄开紧闭的大门,扑面而来就是一股尚未完全散去的热量,里面满目苍夷,所用的材料对于仙舟人来说没有任何危害,丹恒让他们晚点进去纯属是怕里面的热度太高,让外面的人出事。
来得快散得也快,应星擦擦自己额头的汗:“还好我之前弄的时候将里面的一些分量降低了一些,不然现在还热得呢。”
所以这是已经降低了一些分量的结果?
丹恒看着应星:“请你下次说清楚,好吗?”
“问题是事发突然,我也没有准备啊。就连刚刚因为你的话,我才意识到忘记加双重保险了。”应星咳嗽两声,坐在一旁想起那成堆的数据,就觉得人生无望,这还是丹恒提前了解过之后他们站在巨人的肩膀上,还花了这么长的时间做出来的东西。
“那就是你的问题了,应星,现在你我扯平了。”丹恒算了算之前发生的事情,“之前不小心让你承担了一些事情,现在我也替你承担了一些事。”
景元听了半天终于听不下去了,他走过来,抱臂望着两位一点都不关心损失,只关心事情扯没扯平的:“你们两个,但凡看看里面有没有什么东西被毁的呢?若是出现损失,就算是逃出来了,也得不偿失啊。”
“这个倒是没有,你放心。我们只要是逃出来,有材料就能做出来。实验数据我准备过几日情况稳定了就交给将军,到时候交给你们云骑军定夺。”丹恒试图发出一声冷漠的“哼”,未果,只能无视其他人跟景元聊着一些后续事宜。
他们正在聊着,打算跟将军说一声,过几日去几个不知名的小行星上实验,实验完了再返回「罗浮」。
当然,腾骁也不是这个意思,只不过最近几日被六御的其他人不停地希望这两个对于目前的仙舟来说最大的隐患赶紧离开。
这些人确定他们做的事情对仙舟有好处,但是他们的动静实在是太大了,闹得人心惶惶,一群人都怕下一秒自己的地方就出现什么问题。
尤其是丹鼎司,恨不得原地把这俩人请出去,生怕出了什么事,他们人手不足还得跑到各地去抢救伤员。
丹恒自己也理解,毕竟他们这个动静确实挺大的,今天这个蘑菇云一出来,别等六御给腾骁上奏,腾骁自己都得把他们请出去。
云骑军这段时间的八卦都被他们两个承包了,从今日又整出什么事情到打赌明天会不会出新的事情还是依旧炸那么一下。
近几日没什么动静还以为他们做完了,正在收尾呢。
结果一整就是一个大的。
云骑军那边人都麻了,短短几日不见,原来是在憋着别的事情。
别来了好吗?
他们去收尾也是挺累的。
“嗯,不过现在「罗浮」附近有什么无人的行星吗?我准备跟应星两个人过去一段时间,有些东西麻烦你们帮忙送过去一下。”丹恒问。
景元想了想航线:“是有一个,其实最近的「罗浮」基本上都是贴着小行星航行的,就为了等你们提出要求,然后把你们送出去。另外,「朱明」的那位将军也听闻此事,说是要给你们一些帮助。主要还是看在应星也在和你一起。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没过多久就到了,到时候一起送到你们那边。”
那就行,正好他们现在也卡在瓶颈期了,怀炎将军的帮助来得恰到好处。
但,
都有什么帮助啊?
不会是直接把那边的工匠给抓过来帮忙了吧,如果是,真的不会跟应星打起来吗?
“什么帮助?”丹恒有些警惕,他现在听到「朱明」相关的就想起当初被堵在门口问应星去向的那群工匠。
景元:“若没记错,应当是人手和一些物质上的帮助。”
到时候可真的要热闹起来了。
希望应星能够把他们管理好别又来他这边作妖。
再作妖,几个应星都不够他砍的。
旁边的应星打开自己的盒子,在里面翻找着什么,翻到最底下了也仍然没找到自己想要的东西,嘶了一声,问丹恒:“丹恒,你有没有看见过我的一张图纸?之前放在这里的结果没看到。”
图纸,什么图纸?
刚刚跑得太快,拿起一堆东西就跑,忘记里面都有些什么了。
丹恒指着旁边那几摞的纸:“要不你去那边翻一下吧,我这边还有些事,如果实在是找不到了,只能放弃了,这些是从里面翻出来的全部了。”
他转头,向景元要了一份航线图,然后询问白珩的去向,得到自己的答案后便看着航线图附近的行星,在脑海里过了一遍具体情况后,才放下来,去找白珩。
大概是刚结束一次任务或者是一次行商,白珩从星槎上出来,第一眼就是已经在等待她的丹恒。
在回程的路上,她听说了他和应星的事情,也听说刚刚的蘑菇云,便笑了一声,跳到丹恒的面前:
“你和应星神神秘秘的到底在做什么?我怎么听说你们两个又把工造司炸了?怎么回事啊,听说现场还有像是蘑菇一样的云呢。”
“对,没错,我俩是一个不小心整出这种事情了。白珩姐你是刚从外面回来吗?我有些事情想要找你……如果实在是太累了,我可以晚些,你尽快去休息。”丹恒点头,逢人问起就点头说是他俩干出来的。
他注意到白珩的神情,说话都有些断断续续:“怎,怎么了?”
白珩:“其实我很奇怪,你们两个是怎么想出来这种事情,真的有些意外。”
“我俩。”他突然沉默,“其实我们两个一直都想做这种事情,上一次丰饶民入侵「罗浮」才让我们下定决心。”
“所以你是想我带你去那些无人行星对吧?将军之前就跟我说过了,走!”白珩拉着丹恒,兴奋地说,“早就想带你和应星一起出去了,一直没有机会,这回先带你,以后再把应星带过来!”
被拉上星槎的丹恒人是懵的。
在压着速度极限的星槎里飞行的丹恒人是木的。
刚落地的丹恒是差点站不稳的。
甚至需要一些时间才能反应过来自己站在实体的平地上,而不是脚下仿佛空无一物。
比过山车还要刺激。
至少过山车还能看见轨迹,这是连轨迹都看不到,完全不知道下一秒会发生什么事。
开盲盒的紧张刺激又回来了。
“白珩姐,我真的受不了了,下次能不能开慢一些,承受不住。”丹恒努力地驯服自己新的四肢,忍不住跟白珩提了一句。
“我开得也不是特别快吧……”白珩看到他的情况,哑口无言,“好吧,我承认,好像对你们来说确实有些太快了。”
这颗行星位于仙舟「朱明」的附近,从这个角度看过去,能发现在不远处的两边,缓缓前行着两艘仙舟。
在这里待上多长时间,两艘仙舟也会等上多长时间,不会因为任何的原因抛弃他们。
这里的环境倒是可以,生态问题他们能够自己解决,建立一个简单的基地就行,其他的地方就丢炸弹。
了解星槎速度的极限之后,丹恒默默地记下,准备到时候向将军厚着脸皮要几艘星槎做实验。
“看完了吗?如何?”白珩打着哈欠,伸着懒腰走过来。
她看了一眼周围的环境,打趣一句:“这一次大概能够让你俩尽情地做你们的实验了,每次回到「罗浮」都能从景元那边听说你们的消息,据说都传到「曜青」了。”
现在哪艘仙舟没得到他们的消息?回去之后看别的地方来的信件,就连「方壶」那位都来问一句他的近况,生怕他一个不注意把仙舟「罗浮」彻底炸了。
丹恒一边哭笑不得地回信,一边继续跟应星倒腾一些安全一点的东西,表示自己做的东西没有任何危害。
“都已经传到「方壶」了,就这个传的速度,大概元帅都已经听闻我和应星的事情。”丹恒想起那艘最为神秘的仙舟,不知道那边是不是也传了过去。
那艘仙舟就连仙舟自己人都联系不上。只知道有这艘仙舟的存在罢了。
白珩感叹:“你们两个是真的出名了。”
他宁愿不出名。
要不是因为倏忽……
不对,按照记忆中的描述,「玉阙」是不是要出事了,似乎还差点步入「苍城」的后尘。
现在的进度紧赶慢赶也只能在「玉阙」出事的时候把实验版的送上去,让丰饶民体验一下仙舟科技。
“走吧,回去了。听说「朱明」那边来人了,我怕应星又跟他们吵起来。”丹恒一提起那艘仙舟的人就有些头疼。
没想到白珩也同样有这样的烦恼:“又来人了啊,上回他们来的时候,不知道听谁说的,跑来找我们三个问应星的近况。我们几个都不清楚,他们就一起去找你了。”
两个同病相怜的人对视一眼,看见对面眼神里如出一辙的无奈,只得用一声长叹作结。
回程的路上丹恒发现白珩是一点都没注意到,下意识地身体反应就是一脚油门踩到底。
于是他又体验了一把极速星槎。
没开玩笑。
需要急救。
谢谢。
原先还勉强能够走得动的丹恒现在腿是真的软了,差点就变回上次那般软成一滩的小青龙玩偶。
应星和景元被喊过来帮忙把丹恒送回去的时候还以为他出事了,急匆匆地赶过来却发现星槎旁有一道青色的身影趴在那里。
没想到具体什么情况的他们一左一右地站在丹恒的身边,忍不住问:“你们经历了什么?那颗行星的环境很恶劣吗?”
景元想想他了解的情况,自己回答了后面那个问题:“不对,腾骁将军和怀炎将军商定过后,专门找到的这一条航线,沿途的行星应该问题不大才对,怎得这般样子?”
丹恒:“你们别猜了……”
他指着星槎:“是因为星槎的速度太快以至于有点承受不住。”
那一刻,应星和景元终于明白了什么,他们沉默地把丹恒搀扶着,准备送回去,带他去休息,以免孤零零地一个人在这里,万一有什么丰饶孽物出现,手无缚鸡之力。
走着走着,丹恒想起来图纸的事,问了一嘴,得到应星在那一摞纸中找到的消息后,直接把整个人的重量压在另外两个人身上。
是真的一点都不想走了。
好不容易把人拖回去,应星发现丹恒即使在床上也没闲着,他从自己身边的柜子上拿来一张纸看,上面似乎是腾骁给他的名单。
“这些人有你认识的吗?”丹恒问,他躺在床上,用半身不遂的姿势看着应星,“如果有认识的就行,有一个也行,别一个都没有。到时候全是眼生的,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应星看了一眼,答非所问:“这些人的能力还行吧,不用担心,他们既然过来,也是知道这件事的,我之前一直把数据同步给将军,对接没问题的。”
丹恒:“嗯?所以这些人都是谁?”
应星:“你还记得之前来到「罗浮」的那些工匠吧,来找我切磋的那些。”
记得啊,差点把这地方房门都给踏破了。丹恒疑惑:“怎么了?”
“这些人就是当初那些人。”
“……全是?”
“当然全是了。这一点我确定,这群人的名字我是一辈子都忘不掉的,之前在「朱明」上还能倒背如流呢,天天来找我。”
怀炎将军,希望你不是故意不小心地把这群人拉过来的。
不情不愿也难以改变事实,丹恒只得提防着这群人又做出什么事情来,以这群的职业素养,应该不至于。
整个人的心思都放在技艺上,就连千里迢迢来到别的仙舟,第一件事也是找到应星切磋。
临走的前一天,持明的意见便是“龙尊大人您尽管去做您的事,我们在这边守着,只要您不出什么大事就行”。
而应星带着一把刀找到来送别的景元,那把刀放到景元的手上。
“之前这把刀的设计图纸差点就在高温下毁了,幸亏是抢救过来,不然我得重新设计……算起来也有一些幸运在里面。”应星看着这把刀,感叹一句。
景元有些意外:“多谢,应星,你们一路保重,有什么事情及时联系「罗浮」云骑军。”
“好。”
丹恒看着熟悉的刀,在心里念着一句诗词:
叹隙中驹,石中火,梦中身。
石火梦身。
和他的击云一样,同样伴随主人几百年的时光。
第050章 第五十章
说是可以随便在那颗星球上搭建一个生态区, 能住就行,反正用完就弃。
在踏上星球前好歹还有一些幻想,看到生态区的具体样子后,来自「朱明」的工匠也不打闹了, 连话都不说了, 看到这地方神情就变得烦躁。
问他们原因也不说, 但猜也能够猜到, 丹恒只得给腾骁发了几条消息。
【丹恒:将军, 我们已经顺利到达。正在做前期的一些工作。】
【丹恒:另外,将军,勉强能够住得下人的, 才叫「随便」,现在这种连人都住不下的叫「敷衍」。】
【丹恒:「朱明」的工匠对此也不愿意发表意见, 似乎都在对这个简陋的地方有些不满, 后续情况我会及时汇报。】
远在仙舟「罗浮」的腾骁正在和隔壁怀炎将军聊起应星,瞥到来自丹恒的消息,选择性无视了第二条,跟怀炎道了一声说这群小辈都已经到达,还对那些地方不满。
怀炎乐呵呵地, 看透腾骁的意思:“我觉得他们不满, 是觉得那地方有些过于简陋吧,你没有跟他们说有些事情出现偏差了吗?安心,就知道他们会这般说, 所以早有准备。”
一个在空中悬浮的东西慢慢悠悠地飘到一群人的面前,顶着一群人的视线, 发出机械音:“您好,一开机, 检测到已入库的信息,识别为「罗浮」饮月君,正在为您搜索附近驻扎点。”
小东西的样子可真的……
“长得好随便。”应星评价道。
圆不圆,方不方的,上圆下方,表面还有一个屏幕,上面是它的眼睛,那小家伙一听还不开心了:“更正,我只不过是与我的同类长得有些另类,不应该叫长得随便。相反,在功能上没有哪个同类能够比得上我。”
一只手放在它的头上,使劲地摸了几下,在发出警告前快速地收回去。
“原来是让你过来啊,走了,型号1,不是说你功能很齐全吗?赶紧带我们去驻扎点啊,降落在这里你确定不是故意的?”
型号1,这随意而又直白的名字是哪位天才取的?
这下彻底没办法改变丹恒和应星对它的印象——“随便的外表和它随便的名字”——惹得二人频频看向这位型号1。
应星疑惑地问:“这个型号1怎么我当年还在「朱明」的时候没有见过呢?是最近才出来的东西吗?上回你们也没说过,这名字谁取的啊?”
“那是因为专门为了这次的事件紧急做出来的,名字没人取,就随便叫了一个。应星,真不愧是你啊,要不我们这次做个大的,一块把这颗行星炸了?”一个性子比较欢脱的工匠跟应星勾肩搭背,另一只手豪放地准备指点江山。
他激动地跟应星喊道:“这么一颗星球都是我们的!还没打过这么富裕的仗呢,之前那点空间都不够我们用了,正愁着能不能再加一点空间。一听到能够来到一颗星球上,这不就来了哈哈哈哈哈哈!”
应星把自己肩膀上的手给扒拉下去,一脸嫌弃:“你们是来帮忙的还是来把这个地方炸了的?说得我有点怀疑你们的真实目的。”
“都有都有,哈哈哈哈哈哈。”
在不远处,丹恒对着清单一样一样地清点,别人的任何话语都被他无视,专心地坐在一个箱子上拿着笔一项一项地划去。
确定完毕后才下来,准备让应星把他的那些机巧把东西搬走。
抬头时又看见了仙舟「罗浮」,依旧那般辉煌壮丽。
几千年未改。
驻扎点离这里不远,经过型号1的一通解释,才知道这位型号1的设置存在一些冲突,自己把坐标点改到了另一个,运送东西的也被误导。
于是他们就看到一个「敷衍」的地方,到处都是箱子的那种。
丹恒自己没什么看法,他什么环境都经历过,只要有个地方就行。
应星把型号1逮过来,自己把它里面的东西给重新设置一下,就像是感受到危险,那个小东西开始尖叫起来,不断地想要往外飞。
被禁锢在桌上,圆圆的眼睛透露出它的恐惧,盯着应星和他的同伴,从求饶到咒骂也没能让他们改变主意。
“放开我!!”
大概是真的听烦了,一股水流凭空出现,浇了型号1一头,其他人反应较快,没有淋到。
型号1的眼睛出现一堆乱码,然后过了许久,自我恢复后,才骂骂咧咧地想要找到到底是谁给它泼的水,这个地方哪来的水?
所有人将自己的目光移到丹恒的身上,看到那人面不改色地整理实验数据。
应该不是他……吧。
“这里没有什么人,尖叫也没什么用,还是安静一些吧。”他坐着,语气温和。
丝毫看不出来刚刚他差点把一个机器人整故障。
甚至走过来,将手放在型号1的头上,动作轻柔地摸着它的圆头:
“好了,安静一些,乖。再让我听到你在尖叫,别怪我不客气了。在这里还是得听我的,我不介意让你格式化。虽然我不跟他们一样专业,格式化这点我还是可以做到,可能……还因为不专业出一些事故?”
温柔的语气说着这么恐怖的话,型号1选择闭嘴,乖乖地在应星的手下接受改造。
它不停地往丹恒刚刚离去的地方瞥一眼,见到他走远之后才小声地问:“他一直这么可怕的吗?”
还没等其他人开口,已经走远的丹恒突然回过头来,他微笑着看着它,轻轻说了一句:“我听得见,你可以随便说。”
这小机器人觉得它还是死了算了,哦不是,格式化算了。
怎么会有人这么恐怖。
这绝对不是人。
它用它的机魂发誓。
本意是吓吓那个机器人的,结果似乎有些用力过猛,丹恒摇摇头,走进一处房间,他看着里面的东西,闭上眼睛沉思,许久,才再度走出去。
若是仔细查看数量,能够发现某些东西似乎少了一些。
他的手上也多了一些东西,再下一个瞬间,一段木头和那些东西一起被投入到火焰里面。
在前些时刻,这里面已经有不少东西在反应,这一截木头被丢进去后,火焰变得猛烈,火舌不断从小窗口跳出来,似乎想要将面前站着的人一并吞没。
丹恒站在火焰面前,整张脸晦暗不明,唯有那对青色的眼眸一如既往。
“你怎么在这里?我已经跟他们说了,今日太晚就让他们休息,明日开始让他们上手,我们时间不多了可怕,可能只会做几个出来,一颗留在这里实验,其余交与仙舟。”应星站在他的右后方,注意到眼前的火焰,“嗯?怎么感觉这似乎有些不对劲,你加了什么?”
一截木头而已。
“建木的一段枯枝,还残存着「丰饶」的力量,我带了一些过来,看看反应。”丹恒答道,他微微抬手,水流将火焰熄灭,唯留燃烧后的余烬。
在一片灰中,那截建木已经不成样子,只剩下一个大概形状,碰一下就散架。
应星有些意外,他看着里面的木头,确定没有任何生命力后才感叹道:“我是真的没有想到原来即使拥有「丰饶」之力也是可以被杀死的。”
“并不是这个原因,这一截其实没有多少残余了。若是能够确定被杀死,那仙舟「罗浮」还留着建木干什么?若是令使级别,则更为难缠。我们现在只需要确定我们现在正在做的对「丰饶」的力量能够有伤害就行。”丹恒知道刚刚他用了来自自己体内的力量,才能让这一截建木的生命力彻底消失。
不然光是用虚数本身的力量都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所以他们需要借助星神的力量么……?
可是「岚」又不一定会出手,即使出手,也是要等一段时间。
到时候他们经历了什么完全不敢想象。
银河里的力量都来自虚数之树,或许是这一次的实验运用的东西实在是有些少,明日加大剂量试试。
丹恒记载完后才看到应星一直在等他。
“怎么一直在这里等我,是有什么事情吗?还是说有些新的想法。”他将纸放在一旁,慢慢地走出去,边走边问。
身边的人摇摇头,只是拉着他来到房顶,指着远处的仙舟「罗浮」,轻声问:“你之前对于它的记忆有多少?我总觉得你对它的感情有些复杂。”
记忆倒是没有多少,除了这一次,剩下的也都是在几百年后了。
对它的感情,丹恒并不清楚。
仙舟「罗浮」对他来说,是他的故乡。
大概也仅此而已。
“没有多少,或者说原先我也不认识你们。”丹恒坐在屋檐,不由得想起自己之前的一些事情,有些记忆现在还在错乱期,理不清楚,就像一个线团一样,连线头在哪里都找不到。
比较清晰也就是他知道自己是什么人,要做些什么事。
应星听见一个意外的答案:“是么?我还以为我们之前就认识呢。”
是认识,但不是以应星的身份认识的。
“不过有一点能够确定的是,之前的你也是跟……”丹恒突然卡壳,他并不清楚自己该用什么样的称谓来描述那个人。
前世?
还是说「饮月」。
应星活动了一下自己的手腕,躺在屋檐上,看着远处的「罗浮」与「朱明」:“啊,不会我之前也跟着你一块做了些事情,然后就发生你之前说的那些吧。其实也不意外,意外的是到底做了什么才会分崩离析。”
“染指丰饶。”丹恒的手上突然出现一截建木枝桠,“仙舟死罪。”
旁边的人半天没有一丝反应,他的大脑在飞速地旋转,迷茫地发出一个疑问单音节:
“啊?”
他坐起来,欲言又止,似乎没法相信这一件事:“染指什么?丰饶?不要命了?这是真的吗?你确定吗?我真的干了这事?啊?真的吗?我不相信,我家都是被丰饶民毁了的,怎么可能去碰那些东西?”
一连串的问题让丹恒产生一丝怀疑。
看着也不像是愿意去染指丰饶令使倏忽血肉的人啊。
出现什么事情了?
丹恒决定破灭他的幻想:“你没听错啊,确实是。换作现在的你肯定不相信,其实我也不知道当初发生了什么。”
那都是别人做的,跟他没关系。
“……是啊,当初到底发生了什么啊?我怎么可能去染指丰饶那个东西?”应星的心灵彻底遭不住,他说,“我这回终于理解你为什么不愿意说了。”
他震惊到语无伦次:“什么啊?我染指丰饶干什么啊?想去当长生种吗?不对,是两个人,一个短生种和一个持明族做这种事情干什么,我不理解。”
看来,今天的应星也要失眠了。
“你今日应当也睡不着了,那就陪我在这个地方待着吧。”丹恒看着「罗浮」,“我都没有见过这个角度的它,之前也是跟白珩一块出来过。”
他想起了什么:“哦,那个时候你还没出生呢。我当时和镜流白珩一块跟着「曜青」的人来到一个行星抵御丰饶民,跟这个也差不多。有一天晚上我们偷偷出来到外面的一个遗址上看星星,那个时候看到的好像不是它,是「曜青」。”
应星没有说话,而是听着他的讲述。
“……记不清了,连那是什么时候发生的都忘了,只记得那天晚上的星星很漂亮,就像今日的它一样。”丹恒看着「罗浮」,“不过有时候我也在想它这么漂亮,为什么还有人想要把它摧毁。”
“人与人之间的想法不同吧。”应星恢复平静,就像是接受了现实,“就像是你和我,还有白珩,镜流景元,各个不同的种族不同的人聚集在一起,即使我们都在「罗浮」,观念有时候也存在差异。”
他指了指自己,回忆起一些事,笑了声:“不瞒你说,之前我小的时候,有人还说你年龄比我大几百岁,别动不动就连名带姓地叫你。我当时说你几百岁,在我们短生种都是祖宗级别的人了,镜流姐那种,叫做神仙。这么说的话,难不成我叫你祖辈,叫镜流姐神仙姐姐吗?”
丹恒试图想了想那个画面:“那还是算了,咱们还是跳过这个话题吧。”
被应星喊祖辈的画面怎么想都有些不对劲。
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这还不止一次,一大片人都来问,后面不想解释了,回了一句我是短生种,你们这群长生种别来用你们的理念压在我身上。”应星说着,有些好奇。
他还没想过长生这件事,有些好奇:“你们长生种对时间的观念如何?我一直无法想象。”
丹恒:“我们的童年是你的一生,所以对于我们来说,时间刻度被拉得很长,在时间上来说,我们几百年前童年用过的东西,可能在你那边看来是个古董。”
“那还真是……也无法想象。”应星放弃谈论时间这个话题,他打了个哈欠,准备睡个觉。
“困了啊。那么,晚安,应星。”
应星睡得着了。
但是,
他失眠了。
睡眠时间较少其实没什么大事,丹恒之前不是没有经历过,还被应星拉去睡了一觉。
他跟其他人同步了一下数据,告诉他们的目的后,其他人心领神会,跟着应星就开始准备这个大工程。
推动他们的动力无一例外,全部都是——
我要让「朱明」上面的人知道我炸了一颗星球!
若是这些东西能够战果累累,回去族谱单开一页。
知道大伙对族谱单开一页的事情比较执着,但是他没想到仙舟人也这么执着。
“你们……哦,持明族是不是轮回的那种?那你们应该没有那种体会,我觉得应星应该更有感触。”一个工匠说。
应星从一堆机械零件中抬头:“不好意思,我就算是不做这种事情,我也是单开一页的存在——我家一个都不剩。”
话音刚落,其他工匠想起应星的情况,纷纷道歉。
“没事,我也不在意。”应星继续做手上未完成的东西,“你们能指望我八岁的时候记得什么?我就记得那群丰饶民把我家毁了。”
丹恒慢慢地走过去:“你八岁还想在我门口蹦迪。”
一道巨大的声响传来。
椅子倒在地上,一个人四脚朝天,迷茫地望着丹恒:“饮月君,您说的是真的吗?应星他真的说过这事?”
“……不该打听的就别打听。”
“哈哈哈哈哈哈哈……应星我笑死了,原来你还有这么可爱的地方啊?”
“都说了,给我闭嘴!”
他们的进度很快,还没等收拾完,留下一个用来做实验,就收到了来自各个将军的通信。
“「玉阙」那边突然遭到来自丰饶民的侵袭,那群疯子,把「计都罗睺」给一并带过来了。”腾骁紧急联系正在休息的丹恒和应星,“你们之前做的东西怕是要第一次用上场了,事态紧急,赶紧过去。”
活化行星「计都罗睺」……丹恒在心里默默地念着这个东西的名字,平静地看着腾骁:“知道了我们这就回来,跟着云骑军一起过去。”
“好,注意安全。”腾骁叮嘱几句,“其他人已经到「玉阙」了,我这边故意拖了一下让你们多休息几天,现在过去的话大概能赶上。”
他叹气:“其实我也想上阵的,可惜作为将军……”
丹恒一想到倏忽之乱的事,赶紧让腾骁别当乌鸦嘴:“将军,最好还是不要出现你说的那些事情为好。”
说完,挂断通讯,直接拉着应星,带着一个刚做完的成品就跑。
「朱明」的那些人刚刚做完最后的准备工作,刚想离开,结果发现这俩人溜得比他们还快。
“要不我们还是做完实验之后,找个人帮我们带句话吧,他们跑得也太快了点。”
在那颗行星爆炸的那一刻,丹恒他们赶上最后一艘天艟,到达了相隔他们其实并不远的「玉阙」。
刚一踏上「玉阙」的土地,天就变成一片漆黑。
丹恒抬头看过去,只见天空上,一颗巨大的行星在不断地逼近。
上面的数条缝突然睁开,露出血红的眼睛,看着「玉阙」。
那便是「计都罗睺」。
丹恒感觉不太好,尽管知道它其实实际上离「玉阙」的距离很远,看不见他们,但视觉上来说,就像是被盯着一样。
连忙移开视线,缓和自己的状态。
不能被干扰。
千万不能。
应星赶得太快,还没反应过来,就看到那个表面上密密麻麻的眼睛,差点没恶心地吐过去。
他揉揉自己的眼睛:“那就是那个活化行星啊?呕——我受不了了,这真的太恶心了,怎么会有行星长成这样,呕,这该死的令使都在干些什么,是不是脑子被药师蛊惑了,才整出这种东西,呕。”
或许药师本身也是全身上下都有眼睛,这些只不过是继承了药师的特点而已。
丹恒见他这个样子,没敢说,怕应星实在是承受不住昏过去。
身体都在诚实地做出它的反应了,就别再刺激他了。
“你要不还是去休息吧。”
一艘星槎与他们擦肩而过,停在他们的面前,白珩走下来,看着应星,拍拍他的肩膀:“应星?应星?有人托我给你带一句话。”
应星有气无力地应了一声:“怎么了?有什么事情吗?是谁托你带话啊?”
“嗯……我也不知道,但我知道他们来自「朱明」,说是让你这次好好整,带着你们研究的东西给对面上一课,因为他们已经确定过了,没有任何的问题。”白珩把话带完,就带着弓离去,“不过你还是要注意休息,别硬撑着,刚做完这些又过来了,听着就挺累的。”
弓的样子不一样。
那不是她原先那把。
看来曲弓也送到白珩的手上,最后一块拼图,终于拼上了。
应星:“这群人已经实验完了啊,比我想的还要快一点,接下来是不是……”
他抬头想说些什么,结果又看见那颗活化行星,差点昏过去,崩溃地说:“这东西长成这样是想干什么?长得太丑了,我受不了了。”
“别看了,越看越受不了……镜流姐?”丹恒连忙稳住他的身形,注意到旁边的身影,搀扶着应星过去,“我带着他过去先休息,待会过来。”
镜流的腰间带着支离,她冷着脸,将手放在剑柄上,嗯了一声,直视着那颗活化行星,周遭的空气都变得冷了下来。
经过她的身边时,听见她在反复念着一个词——
“苍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