夹克男两手铐在背后,趴在地上还企图挣扎,不果,林警官的膝盖就抵在他背后呢。
然后,他的样子看起来不太对劲,突然两眼发直面容扭曲,还身体僵硬地抽搐起来!
周医生见到了,把咖啡杯塞给艾菈就跑了过去。
“我是医生。癫痫发作的症状,让一让,他需要急救!”
“松开手铐,让他呼吸。”
“不行。这人涉嫌连环命案,是危险人物。”
“松开。”
“不行。”
“如果他死在街上,一群路人看着,还有拍视频的,你们想怎么交代?”
她们说话的声音压得很低,我离得近才勉勉强强能听到。地上的人抽搐不止,向愈发严重的趋势发展。最终林警官还是松了一边手铐,但她也没有松懈,就蹲在一旁戒备。
急救才进行了一两分钟,周医生却突然停止了。
“他装的。”
哇,这热闹,真是看得峰回路转!
最迅速反应的是林警官,话音未落就立即抢身上前制住犯人!还好她反应快,我站得近看得清楚,假如她稍微慢那么小半秒,周医生就会被抓住脖子,甚至变成人质!
不得不赞叹一句,林警官的警觉性真高!我猜那犯人耐住性子假装好一阵子,就是为了等大家都信以为真放松警惕。
一旁的胖子警察也跟着看热闹,他就慢半拍不止,后知后觉才忙不迭跑去帮忙。
没多久,来了一辆警车,下来三个穿制服的警察。人多了逃跑无望,犯人终于束手就擒。
新来的警察把犯人从地上拉起,推进警车。林警官也正要上车,袖子却被周医生拉住了。
“你手臂划伤了。”
“没事,回局里涂点药就行。”
“我建议你去趟医院。”
“没事,没事。”
然而袖子还是被拉住。周医生皱眉拨开袖子上的破口查看。老实说,我刚刚顾着看大动静的热闹,都没留意到袖子破了。
周医生没有退让的意思:
“你知道他的刀干净吗?会不会有通过血液传染的疾病?!”
“都说了没事了。”
显然比起手臂上的伤口,林警官更在意逮捕犯人。
两个警察押着犯人在车里,余下两个站在车外看他们的同事和周医生的“争执”。
周医生瞥了他们一眼,还是很坚持:“车上也坐不下那么多人,你跟我回医院做个消毒和检查,不耽误你干活。”
凭一己之力就能制服危险犯人的警官,却因被医生拽住袖子而无法登上警车。开个玩笑,这算不算一种妨碍公务?
这街上呢,路人都还在看热闹,林警官拗不过周医生,最后指挥胖子警察跟车去了。
“你没受伤吧?”说话的是艾菈,问我呢。
“我?没事。”
“那一下撞得挺重的。”
出乎意料的是,她比外表看起来要细心,竟还绕到我背后检查了一遍,确保没有被刀子划破什么的。我反手摸了摸被撞的肩胛骨,确实没伤着,也不觉得痛。
随后,周医生又问了一遍,林警官也询问,我又说了两遍没事。
“谢谢你帮忙阻拦嫌疑犯。”林警官说。
“也是凑巧,无意的。”
警车开走了,看热闹的路人散去。周医生拽着袖子就一直没松开过,像生怕她逃跑似的。
“林乐奕,我警告你,别想跑!”声音虽小,却蛮凶。
“到底谁是警察啊?不是已经说了跟你去医院吗?”
“你刚刚就想趁我不注意溜上车。”
“哪能,你拽得比手铐还紧。”
——是熟人之间才会有的语气。
我敢打赌,周医生一直憋着没喊林警官全名,只是顾忌会被犯人听到。
周医生还是拽紧袖子,伸手拦了出租车,回头对艾菈说:
“我带她回趟医院。”
“咖啡呢?”
“你喝了吧。”
出租车也开走了,剩下我和艾菈站在路边。
艾菈拿着两大杯咖啡无奈撇嘴:“我一个人喝两杯哦?真是关心别人的热心医生。”
她看了看手上的两杯咖啡,又笑笑说:“搭把手?”
于是我帮她拿着其中一杯。她把纸杯的盖子打开,跟我换手把另一杯也打开,然后把两杯并作一杯。杯子装不下,她又喝了一大口,才腾出空间把余下的都倒进去。
空杯子捏扁扔进垃圾桶。
“我跟周溢彩可不是那种关系哦,虽然我喝她喝过的咖啡。”她居然主动解释,“只是认识了很久比较熟。读书时没钱,经常跟她买不同口味的两份换着吃。”
“同学?”
“不,打暑期工认识的。”
“哦,不会乱说的。出来时我见到卓曼了。”
“我知道她会为了昨天的事找你,也相信你不会大嘴巴。但你可能会告诉她什么,我指卓曼。”她打开天窗说亮话,“她一直认为我心里有人。”
“事实上呢?”
她只是不置可否地摊摊手:“人与人之间是那么简单就好了。”
能有多复杂我不知道,但我看出她的表情里带了不想细谈的意思。
“我不探究楼上楼下邻居的私事,也不打算多管闲事。”
她笑了笑:“那我就放心了。”
“已经痊愈了吧?”她指指自己脑袋示意,问的是我头上的伤。
整栋楼的人都知道我遇袭,循例表示问候而已吧。
“恢复得挺好的,谢谢关心。”
“其实你还在医院昏迷时我见过你。”
咦?
她继续说:“林乐奕跟这案子,恰巧你又被送到周溢彩那儿治疗,挺凑巧的吧。刚好有天去医院找周溢彩,就顺道看看你这从没见过的楼上邻居长啥样。”
“是你自己悄悄看的?”
“你咋知道?”
“刚刚周医生还介绍来着。”
“哈哈,挺聪明的嘛。”
“我昏迷时一定看起来很糟糕吧?”
“有点儿。”她笑笑,“那时袁小姐一脸凝重地守在床边,我还以为她是你亲属来着。聊了几句才知道她也是三楼的住户。”
“你以前没见过她?”
“我天天在办公室赶设计图,哪知道楼上住了什么人。就连卓曼也是案件发生了之后才说上话的。”
没想到一桩打劫遇袭案,倒成了拉进楼上楼下邻居的契机。
“看来最近治安不太好啊。”我说,“刚刚那个好像是危险人物。”
“逮捕了就安心了呀,说明警察是能做事的。”
“也是。”
“我以前待过别的地方,相对来说这片街区治安还行。欧小姐也叫人加装了摄像头,不必过分担忧。”
“嗯。”
···
热闹看完了,也没什么好继续寒暄的,该干嘛干嘛去,各自错身往相反的两边走。
其实经过昨天的事,我就对艾菈的印象非常不好,加上再之前的嚣张印象,就更不好。实际接触下来却稍稍好了一些。毕竟,单凭外表和一些片段来评价人难免片面和偏颇。
这么想着,我回头看了一眼,不料艾菈也正好回头,还拉起笑容抬抬手里的杯子。
我想,卓曼应该挺喜欢这个笑容,不好不坏不热情也不冷淡,天然自带看不透的神秘感。
不热情也不冷淡——我是不是曾用这词形容过谁?
是的,不久前我如此形容过袁苑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