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来日方长【9】

        舒夭绍气喘吁吁地扛着来自种花家的快递,冲到了金光日的房间。

        “你在做什么?”

        “Surprise!”舒夭绍将快递‘砰’一声砸到了金光日的面前。

        金光日下意识地皱眉,垂眸看着这个密封纸箱,冷淡地问:“这是什么,你又想做什么?”

        “这是姨姨对你满满的爱呀!”舒夭绍丝毫不受他冷脸的影响,反正已经习惯了,她笑嘻嘻地说完,就当着他的面拆快递了。

        满满的一箱书,舒夭绍从里面随手抽出了《九章算术》,递给了金光日。

        金光日接过,一看封面,心绪忽然就有些莫名了起来,甚至有些……复杂。又来了,这种该死的感觉,说不清是什么样的心情的感觉!真是要命啊,喂,金光日,你到底在窃喜些什么啊!

        “为什么要送我这东西?”他手里拿着《九章算术》,眼眸垂着,看不清喜怒。

        “就当做是给你上次统考全科满分的奖励咯~你喜欢吗?”舒夭绍期待地看着金光日。

        喜欢的吧?喜欢的吧?是喜欢的吧?这些书够看很久很久了吧?要研究透彻也需要一定的时间的吧?……然后是不是就没有空去想别的事情了?比如杀人?舒夭绍你真的太棒了,竟然能另辟蹊径地找到完成任务的办法,简直了!

        金光日他看了书一眼,又看了笑容满面的舒夭绍一眼。

        啊…该死的!为什么要笑!?为什么要这样对着我笑?不是水火不容吗?臭丫头,水火不容就要有水火不容的样子啊,这样对着我笑算是怎么回事?你在勾引我么!?该死的!

        金光日在单独面对舒夭绍的时候,根本就不是校园里面的那个完美学生,他在校园里表现得有多么完美,在家中对待舒夭绍的时候,表现得就有多么恶劣。

        就像是现在,收到礼物后,明明他心底里某个隐秘的角落,已经有了些许的欢喜,可是偏偏他硬要在面上露出嘲讽的冷笑,然后恶劣地冷声说:“谁会喜欢这种东西啊。”

        舒夭绍的笑容逐渐消失,温柔小勺子(×)一秒下线,霸王舒瞬间顶上。

        她一拍桌子,居高临下地看着坐在椅子上的金光日,王霸之气大开:“我管你喜不喜欢,买都买了,你给我学!学!只要学不死,就往死里学!”

        金光日:“……”阿西,刚刚那种莫名其妙的心动,果然是假的吧!

        ——

        其实舒夭绍很清楚,她自己和金光日的关系远不如表面上看起来的和谐。

        尽管金光日的校园里的伪装,让舒夭绍意识到自己之前看待他的态度有些片面,但是她还是没有从根本上改变对金光日的态度,那些图片总是时时在脑海中浮现,反复提醒着她要清醒、要冷静、要谨慎。

        同样的是,金光日明面上似乎很是敬重这个小姨,平日里不论舒夭绍如何冒犯他,他都可以表现得一笑置之,他甚至还记得给舒夭绍送上一条尺寸合适的白金项链。

        可是舒夭绍知道,这个天使面孔的少年,自始至终就没有放弃过要弄死她的想法。

        他们在李大范手底下的日常训练,根本没那么简单,至少对于舒夭绍而言,在金光日无间隙地暗算之下,她的训练生活几乎可以说是险象迭生。

        路上的一个小图钉,边上的剪草剪刀,甚至只是垂落的树木枝条……这一些,都可以成为金光日整死舒夭绍的现成道具。

        比起金光日这个聪明敏锐的少年,舒夭绍显然就没有这种宛如电视剧里主角才有的脑子,她通常都是靠着生物感知危险的本能避开这些算计。

        但是大部分能躲开,仍然有少部分是躲不开的,这就导致本来可能只是会被擦破皮的舒夭绍,结果就摔得头破血流。

        舒夭绍:“……”脑子机灵是吧,算计我是吧,没关系,反正我现在走的就是‘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路线。

        于是,每次被整蛊得头破血流的舒夭绍,爬起来的第一件事不是去处理伤口,而是冲过去把金光日海扁一顿。

        理由?不需要理由!小姨打小外甥那是想打就打了,要什么理由!

        原本,舒夭绍看见过金光日在学校里的状态,理解了他对于书籍的热爱,本来因为这些,她对这个少年的态度已经有了些许微妙的变化,一直以来紧绷着的警惕之心也试图要放松一些……

        可是,这一切又因着金光日无时无刻的算计,而瞬间消失,警惕瞬间又冲破阈值!

        放松些,试图着缓和一下关系?舒夭绍冷笑,不行,办不到,我怕死。

        ——

        在金家的少年少女,就这样维持着微妙又诡异的状态,同进同出地上学、少年宫、训练三点一线,这个状态让两个人都如履薄冰,仿佛随时都会冰碎便坠入深渊。

        日子不紧不慢地过着,在舒夭绍终于被李大范夸奖了一句“敏捷度有了质的变化”的同一天,她得知自己和金光日所在的那所学校的校庆快到了。

        学校因为校庆即将到来,气氛变得更加热烈了一些,空气都似乎有些躁动。

        老师温柔又期待地看着金光日:“今年还是和去年一样,给金同学报上钢琴独奏吗?”

        完美校园男神闻言眼眸微动,唇角含笑地点头。

        “那么金同学,加油吧!我们班就劳烦你多努力了呢!”老师也很高兴。

        金光日一如既往地态度淡淡却又礼貌温和:“我会努力的。”

        下课后,金光日再一次被同学们包围,他们七嘴八舌地赞美着他,企图和他拉扯更多的话题。

        只是这一次,不等这群人把自己挤开,舒夭绍就自觉地准备先行撤退,结果她刚刚站起来一点点,就被旁边的金光日伸手一抓,硬生生又摁回了椅子上。

        舒夭绍满头问号:“你在干什么啊,我日?”

        “你要去哪里呢?”金光日笑容不变,矜持又温柔的模样仿佛一个精雕细琢过的完美面具。

        他深深地望着舒夭绍的眼睛:“不是说一分一秒都不想和我分开,要时时刻刻看着我么?”

        怎么,你要食言了吗?在我彻底杀死你之前?啊呀,如果真是这样的话,我会控制不住生气的呀,怀玉。

        我生气的话,你今天的训练就会更难过了呢……怀玉啊,真的不考虑多顺从我一些么?

        舒夭绍觉得他莫名其妙,还神经兮兮,但是也懒得在人前和他吵这些毫无意义的事情,她就坐在原地,顶着那些女生的白眼,听着她们七嘴八舌地和金光日说话。

        其实一开始,舒夭绍试图过制止这些女生靠金光日太近,可是她以为自己在为这些人的安全着想,这些人却认为她想要独占金光日,阻拦她们接近自己的男神,继而对舒夭绍怒目相向。

        好心被当驴肝肺太久,舒夭绍也觉得心累,后来就不阻拦了,只是自己站在角落里盯着看。

        ——

        校庆大典当日,车水马龙,万头攒动,人声鼎沸,座无虚席。

        聚光灯笼罩的舞台上,于一片红色帷幕前,那个身材颀长的白色西服的少年,就端坐在通体流畅外壳反光的钢琴前。

        舒夭绍听到主持人说金光日即将演奏的是贝多芬的c小调第八钢琴奏鸣曲,也就是著名的——《悲怆》。

        少年垂着眼眸,修长有力的手指摆好了姿势,然后,于万众瞩目中,他按下了第一个琴键。

        流畅而缓慢的音乐,随着他起落的手指而跳跃倾泻而出。

        起先,是一段漫长的充满悲怆之情的极缓板。

        舒夭绍坐在后排的位置,她能清楚地听到这美妙的音乐,却不能很好地去欣赏,她心里没有太多专业的术语与点评,只觉听了后满心愤懑与悲怆,那是一种对玄妙的命运的愤慨之情,舒夭绍觉得自己复杂的心情,就像是阅读了那些古希腊恢弘的悲剧故事一样。

        光日啊……原来在心底里隐藏了那么深刻的对命运的愤怒么?

        台下所有人都揪紧了心,紧紧地看着台上的人,而台上的少年仿佛已经完全沉浸在了音乐的世界里,他的世界只有他自己,以及他面前的钢琴。

        他半阖着眼睛,如白葱一般的手指在黑白琴键上跳起了一曲优雅的舞蹈。

        他仿佛是在刚刚宣泄对命运的愤慨之后,疲倦了一般,节奏开始转向了令人如沐春风的柔板。

        舒夭绍听着听着,就觉得自己的心情,奇迹般地慢慢平复了下来,她甚至在脑海中浮现了她刻意不去想起的曾经。有自己现实世界里亲朋好友的音容笑貌,甚至有那个抬头能望见星空的天井下,抓着自己的手的小男孩……

        在那如拂面杨柳风的柔板后,金光日的手速再度加快,琴声宛如大珠小珠落玉盘的倾泄而下,他仿佛在和一开始的极缓板呼应,又仿佛已经超越了那个阶段,琴声开始渐渐地超越了悲剧的命运,呈现出了蓬勃的生命与活力。

        越来越急促,越来越急促——这般的急促,仿佛是他在向世界宣告自己的意志不可摧毁!

        随着最后一个琴键按下又弹起,琴声戛然而止。

        没有人能在这样完美的、深刻的演奏中第一时间回神,所有人都仿佛被深深地震撼到了灵魂一般地坐在原地,一动不动,就连它的演奏者,也依然垂着眸,还坐在钢琴旁。

        仿佛短暂的暂停键失效了一样,排山倒海一般的掌声引爆了整个会场。

        金光日站起身来,离开了钢琴,他站在舞台的中央,所有的光束都集中到了他身上,宛如他背负了万丈光芒。

        舒夭绍觉得自己看到了少年身上的光,不是那些刺目的镁光灯,而是从前不曾能探究到的,来自他灵魂深处的,独一无二的光芒。

        他,金光日,即光芒本身。

        金光日依然是那一副完美的优雅又矜持宛如面具一般的笑容,然后他不经意之间扫过台下,与一直深深望着他的舒夭绍四目相对。

        空气仿佛凝聚了一秒,而后,舒夭绍就看着他深深地望着自己,拉大了嘴角的笑容。

        怀玉啊……看到了吗,即将收割你性命的我,比你想象得更加优秀呢。所以,少些反抗吧,这是你的荣幸啊,不是么?我啊…会将你变成最完美的艺术品,无人能超越。

        【宿主动摇了吗?】

        舒夭绍深吸了一口气,缓缓摇头:“没有,上一个世界的悲剧,我至今引以为戒!爱的救赎或许重要,但是拳头的约束更是必不可少的。”

        “我没有动摇,我只是希望,他能在音乐的世界里获得不一样的救赎。”

        “这样,不必自己痛苦,也不必伤害他人。”

        所以……让他练琴!往死里练!

        舒夭绍:榨/干金光日的方法之三(√)

        作者有话要说:祝宝贝们高考顺利!旗开得胜!

        ·

        金光日:她上钩了,她肯定爱上我了,收网预备——

        舒夭绍:图样图森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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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2、来日方长【10】

        金光日在台上接受万众瞩目的时候,舒夭绍也是台下瞩目他的人之一。

        舒夭绍在台下瞩目台上那被聚光灯笼络全身的少年,她是千万人之一,而那万丈光芒的少年唯一瞩目的……是她,她是万中无一。

        金光日看着舒夭绍久久的凝望着自己,他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满足,对于那个让他倍感复杂的女孩子专注的眼神,他从一开始的不耐烦,到现在渐渐开始习惯,甚至是隐秘的欢愉……

        金光日甚至觉得,台下的人千千万万,他们的目光太无聊了,只要她一直看着自己,那就够了,只要她一个人,就足够了。

        被她一个人注视的感觉,甚至要胜却其他千万人给予的万众瞩目所带来的满足,这种奇妙的感觉,真是匪夷所思。

        他忽然惊觉,或许有什么东西不一样了,但是很快,金光日又否认了自己的感觉。

        什么嘛?喜欢?那种东西,哈~怎么可能,他啊,大概是想要骗到这个该死的臭丫头,结果有点要把自己也骗进去的感觉,这也是正常的吧,毕竟要骗人首先得骗过自己呢。

        总之——他永远不会喜欢上任何一个女生,女生都是肤浅又无趣又脆弱的生物!

        金光日压下了心头所有的异样,并将这一切奇妙又诡异的感觉,通通归咎于是因为白怀玉反复冒犯他,践踏他的底线,他自己一直迫切地想要杀死白怀玉。

        因为迫切的杀欲,才会导致自己过多的关注她,才会显得她对自己而言非常特殊,果然是这样才对吧,阿西……竟然会想到所谓的喜欢,真是疯了。

        金光日他在心里拒绝接受除此以外的……任何解释,仿佛这样会让自己好受一些。

        ——

        台下的学校领导在一一点评金光日的钢琴独奏,他们热情激昂,说到激动之处更是难以抑制,他们口中尽是溢美之词,他们把他夸得天上有地下无,肖邦贝多芬在世……

        金光日觉得无趣极了。

        他垂着眸,仿佛还在谦虚礼貌地微笑,然而他眼中翻涌着的尽是不耐烦,他心道,还不如再欣赏欣赏那白怀玉那臭丫头不可置信的脸呢。

        她震惊的傻乎乎的表情,也足以愉悦他了。

        然而,金光日本是不经意之间抬眸,在某个位置似是平淡的扫了一眼,结果却猛地发现白怀玉的位置——空了!

        就在这一瞬间,金光日的心脏倏地一紧,眼神猛地扭曲了一瞬,眼中冷意不受控瞬间迸发。白怀玉!说好的时时刻刻的看着,说好的一分一秒都不想分开……阿西,该死的!撒谎精!

        愤怒和不知名的慌张席卷大脑,他甚至没弄清楚自己生气的理由是什么。

        中途去上了个厕所回来的舒夭绍,发现评委点评已经过了,金光日也走下台,她刚想打声招呼,却莫名其妙地直面金光日对自己充满了不满的——冷笑。

        舒夭绍:“……???”发生了什么,我做错了什么,我不就上了个厕所,你干嘛一脸的我怎么着你了的感觉。

        二丈和尚摸不着头脑的舒夭绍,在当天的训练中,被金光日坑得很惨,被坑了之后,舒夭绍随手抹掉了嘴角的血,然后冲过去把金光日摁住就是一顿暴揍。

        她自始至终没搞明白,今天明明一直都好好的,这臭小子怎么忽然就好像记恨她一样了,还在训练上报复她。

        想来想去也不知道自己哪里做得不对,舒夭绍就将所有的一切,都归咎于这小子本来就脑子不正常——日常抽风,间歇发疯。

        “我要早点习惯他这样喜怒无常的神经质才对。”舒夭绍默默对自己说。

        ——

        舒夭绍这几日的心情有些复杂,一种难以用语言描述的复杂。

        她在学校里看到了不一样的金光日,尽管理智知道那或许是他在外的完美的伪装,真实的他或许比她想象的要更加糟糕和恶劣,可是舒夭绍仍然会忍不住想,要是他真的能变成他伪装的那个模样就好了。

        让舒夭绍觉得不得劲的是,发现了金光日的另一面之后,她忽然发现自己之前看待金光日,就仅仅只是根据系统给的剧情简介,因此那时候看金光日,不仅有刻板印象的影响,更甚至是带着一种不加掩饰的偏见。

        当日,舒夭绍认真地反思自己是否做错了,甚至在思考自己是否应该改变一下自己的态度?因为她从一开始,对待金光日,就是“用拳头说话”,使用暴力强行压制住他的一切。

        然而,在舒夭绍还在反复琢磨这些的时候,金光日在训练场上的狠辣与冷酷,将她的软化通通捏碎。

        在李大范的眼皮底下,金光日依然可以无时无刻、见缝插针的算计她,在日常生活中,舒夭绍还要提防他随时随地随缘地发疯害她。

        舒夭绍看着金光日看自己的眼中那愈加浓郁的诡谲,想起了初见时他眼中的恶意、当夜里的渔线、剧情里的灭绝人性、训练场上无时无刻的暗算、日常生活中见缝插针的暗害……

        阿西吧!去你M的偏见!该死的金光日,早晚打到你服!

        就这样,舒夭绍将自己所有的软化苗头通通关进了厚重的心门之内。

        不可动摇!依靠温情的话,根本没有什么用啊……舒夭绍又想起了上一个世界,费尽心思,耗尽心力,根本不起作用呢。

        这种无用功啊,就不要一而再再而三地做了吧?

        清醒点啊,勺子!就这样,用拳头说话吧!

        此时,还在纠结自己复杂心绪,并将这些纷乱复杂的心绪所带来的暴躁,都发泄在舒夭绍身上的金光日,他并不知道自己错过了什么。

        也不知道将来的自己,会为了这一切,后悔至极。

        ——

        今天在训练场上,又受了不小的伤,舒夭绍忍着痛,咬着牙把脖颈处的绷带小心翼翼地拆开,该死的金光日,搞得她最近洗澡都要小心翼翼。

        啊…该死的金光日,亏她这段时间为了能转(榨)移(干)他的注意力,费劲九牛二虎之力去给他收集那些古典音乐相关的东西,结果这人铁石心肠的,压根不为所动,坚定要弄死她的心,一百年不动摇!

       他就不能把浑身上下使不完的精力分点给其他地方吗?比如每日的训练,比如做不完的题,比如看不完的书,比如练不完的曲谱,就满心满眼地每天又要挤出点时间来想要搞死她,毒不毒啊……

        草!舒夭绍感觉自己暴躁了。

        舒夭绍把自己的伤口清理了一下之后,又重新包扎好,话说随着最近受伤频率迅猛上升,她自己的包扎技术都好了不少。

        确定搞好了伤口,舒夭绍还拿了保鲜袋把自己的脖子给包了起来,然后才脱去衣服,将身体打湿。

        在舒夭绍伸手去挤她“最爱”的“巨无霸芬芳款”的沐浴露的时候,一直宛如隐身状态的系统突然出现了。

        【你确定你还是要继续用这个沐浴露吗?】

        “当然。”舒夭绍毫不犹豫地说,然后一摁,不过一瞬间,水果之王榴莲的芬芳充斥着整个浴室。

        “巨无霸芬芳款”沐浴露之“榴莲味”——

        你,值得拥有!

        【我不明白宿主你为什么要这样排斥“体带异香”技能。】

        舒夭绍只感觉自己置身于榴莲的世界,榴莲那股水果之王的芬芳,比西楚霸王项羽还要霸道,她一边搓搓搓,一边觉得自己的鼻子总有一天会坏掉的。

        事实上,金光日不乐意靠舒夭绍太近,舒夭绍在学校里也没什么朋友,这一切,全是她最爱的榴莲沐浴露的功劳!在学校里,金光日有多么受欢迎,舒夭绍这个浑身榴莲味的奇葩就有多么受排斥。

        她毕竟是一个浑身榴莲味还时常一脸青紫又力大无穷的奇葩啊。

        “我觉得这个技能只会给我带来不必要的麻烦。”因此,为了掩盖住她的“体带异香”技能,舒夭绍来到金家的第二天,就在使用这个沐浴露界打败无敌手的榴莲味沐浴露,一直到现在。

        体带异香干不过榴莲芬芳,效果非常好,舒夭绍很满意。

        搓完了之后就准备冲洗,结果一拉开关,花洒没动静。

        舒夭绍:“???”怎么,我运气已经糟糕到这个地步了吗!?

        ——

        起先,舒夭绍没有深想些什么,她只以为花洒坏了或是其他什么坏掉了,应该只是一个意外。

        于是她匆匆忙忙地裹上了浴巾,用夹子夹好,出了浴室,将房间门口一米八的大衣柜搬走,然后开门出去,直接转到了隔壁房间。

        好在金家的房间都是自带卫浴的,隔壁房间虽然没人住,但是也一直在清扫,进了房间后,舒夭绍直接冲向了浴室,急哄哄地开花洒——“哗啦”一声,水下来了。

        呼~松了一口气,今天也太倒霉了。

        舒夭绍急匆匆地打算把身上的泡泡冲洗干净就回房间,她没有在第一时间发现浴室的门,开了一小个缝隙……

        *

        收到那一箱子古华夏的数学、天文学巨著的时候,金光日还能自欺欺人地骗自己,他一点也不高兴,他可能只是享受被讨好的感觉而已。

        如果真的有奇怪的感觉的话,那肯定是因为他享受到了这个自己一直以来都拿她没辙的臭丫头的讨好。

        然而,在收到那一堆精心准备的古典音乐相关的东西,甚至是他一直想要却没能得到的贝多芬第九交响曲的第一版Remaster之后,金光日整个人的大脑都懵了,他说不出自己的感觉,他无法形容那汹涌而来,霸占了整个心扉的隐秘的欣喜——令人几欲发疯。

        他排斥这样不受控的感觉!

        他憎恶这样超脱掌控的感觉!

        所以——

        他决定要清除掉那个让自己变得不正常不受控的异端,那就是他生命中的病毒!

        ——

        舒夭绍惬意地哼着歌,冲洗着头发,忽然在镜子中,看到浴室的门出现五厘米左右的空隙的……电光火石之间,她已经明白了一切前因后果。

        啊…该死的金光日!我杀了你!!!

        愤怒上头让她的第一个反应,不是去遮掩身体,也不是去扯挂在墙上的浴巾,而是——

        “阿西吧!来吧,这一次不把你打到你爸都认不出你来,我就不是霸王在世!”舒夭绍一把将浴室的门拉到最大,与此同时一记回旋踢毫不犹豫地踢出。

        又被舒夭绍的不按常理出牌给弄糊涂了的金光日,正震惊地看着忽然大开的浴室门,他没能在第一时间反应过来。

        视线里不过白花花一闪,继而站在浴室门口的他整个人都被狠狠地踢飞出去,手里的猎+枪也因剧烈的碰撞而脱手了,直接顺着光滑的地板呲溜一下滑到了床底下。

        然后,反应过来的金光日,刚爬起一半,就被飞速裹好了浴巾冲出来的舒夭绍,再一次一脚踹在肩膀上,于是,他被迫再一次用后脑勺与地面亲密接触。

        “咚”一声,金光日的脑子再一次陷入了深度的眩晕,他喘息着,瞳孔都不受控地在扩散。

        紧接着,扑过来摁住了金光日的舒夭绍,一边骂骂咧咧,一边一记直拳正中金光日鼻梁。

        “该死的金光日,你的良心不会痛吗!草泥马!”亏她前些日子还在为自己对待金光日太过恶劣而有些许的愧疚,现在看来简直是白瞎!

        金光日倒吸一口凉气,刚要开骂,突然愣住——

        等等,什么味道,隐藏在那该死的刺鼻的榴莲味之下的……另一种似曾相识的芬芳。

        作者有话要说:金光日:等等,这个香味……

        榴莲舒:闭嘴!老子打爆你狗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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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3、来日方长【11】

        来了来了,果然来了!

        那种奇妙的感觉,那种——神奇的反应。

        啊…阿西,原来,男性的冲动,就是这种感觉吗?不得不说……确实很有趣呢。

        金光日那双原本因为挨揍而愤怒到冒火的眼睛,因身体的某个奇妙反应而忽地陷入了一瞬的茫然,然后他猛地反应过来之后,那眼中的茫然便瞬间消逝,取而代之的是晦暗难辨的诡谲。

        原来如此啊……怪不得呢……他看舒夭绍的眼神,越来越深邃,越来越诡谲难辨,宛如深海卷起漩涡一般能吞噬活人。

        原来是这样啊怀玉,原来上一次,不是幻觉呢,你啊,真的是……够狠!

        你啊,确实是……最特别的存在,哈,哈哈哈……

        就说怎么有人会喜欢那么奇怪的榴莲沐浴露,哦哟~是在防着我么?

        但是啊,没用呢,你暴露了!你暴露了,怀玉——

        金光日缓缓地勾起了唇角。

        舒夭绍死死地压在金光日的身上,她才懒得管这小混/蛋脑子里在想什么,别以为她没看到刚刚从他手中脱落滑走的猎/枪!想杀我!?我不把你狗头都打爆我就不姓舒!

        一拳又一拳,然而那个会肆意大骂,会疯狂宣泄恶意的少年,在这一次,却诡异至极地笑了起来,起先只是忍受着舒夭绍拳头的微笑,继而他缓缓地笑出声,从低声笑,逐渐笑得越来越大声……

        就坐在他腰腹上的舒夭绍,感觉到这人笑到整个腹腔胸腔都在颤抖之后,猛地举起的拳头也因一瞬茫然而没有挥下,她逐渐地冷静下来了。

        “被打傻了吗狗崽子?”舒夭绍冷淡地低头,看着仰面躺在地上,头破血流的少年。

        金光日努力睁开被血糊住的眼睛,诡异地盯着舒夭绍,竟然嗤笑了一声。

        “我发现了哟。”他语调轻松地说。

        舒夭绍一如既往的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她倒要看看这臭小子这会儿是打算唱的什么戏!

        “你的……秘密。”金光日补充完毕后,恶劣又放肆地哈哈哈大声笑了起来。

        “你在说什么东西?”舒夭绍觉得有的时候,她的脑电波和反派们的脑电波可能真的不在一个频率的。

        比如现在,她就压根没能GET到这个神经兮兮的金光日在说些什么鬼,话题跳得太快了,老子跟不上啊草!

        金光日因说话牵动了嘴角的伤口,倒吸了一口凉气,然而这不影响他脸上恶劣的笑容:“我在说……”

        “这个~~”他抬起胯骨一蹭。

        舒夭绍:“……”

        讶然了一瞬后,她光速换上了和李大范一模一样的寒冬腊月晚娘脸。

        空气瞬间寂静了三秒,然后,只见面无表情舒夭绍,缓缓地扬起了拳头——

        “砰!”

        重重落下。

        ——

        本来,金模术为了能够足够应付两个孩子,在李大范手底下进行日常训练后各种损伤,而请了好几个家庭医生,外加购置了一大堆医疗器械,明明已经安分了许久没有上医院了。然而这一次——

        中度脑震荡、鼻骨骨折的金光日,还是回到了医院的温暖的怀抱。

        金模术震惊无比,要知道他儿子和那个小姑娘已经相处了好几个月了,刚刚相处的时候确实打打闹闹进了几次医院,可是后来都没有了呀,怎么突然就又进医院了呢?

        而且进的怎么又是他金模术的儿子!?他觉得这事情有点神奇。

        金模术得知儿子的情况还好,不会留下什么后遗症之后,才松了一口气,继而才问舒夭绍到底发生了什么。

        然后,舒夭绍面对金模术的诘问,直接说:“他在我洗澡的时候闯进来。”

        金模术:“……”就脑子里缓缓冒出了一个问号。

        这位久居上位的政客,就在一瞬间,看着眼前这个漂亮精致的女娃娃,失去了言语。

        他脸上的神情变得空茫,嘴唇嚅嗫了许久,却说不出一个字来。

        许是过了三分钟,许是过了十分钟,金模术才莫名其妙地来了一句:“光日那孩子……自小缺少父母对他的引导,这个我也有错,怀玉啊,我知道他冒犯了你,但是,但是……”

        金模术甚至有些不好意思说下去了,但是按照他对自己儿子的理解,他觉得自己没有猜错,于是他只能硬着头皮继续说:“也许……我是说也许,光日那孩子他是喜欢你,只是、只是他没认识到这一点。他想亲近你,用了一些不太光明的不太正面的手段,我以后会好好教他的。”

        回应金模术的是——舒夭绍的一声冷笑,以及,一杆猎/枪。

        金模术:“……???”怎么回事,我儿子已经疯癫到这个程度了吗?!

        “你儿子的喜欢可真特么的特别,我倒是挺稀罕的,就是太费命了些。”舒夭绍仰脸一笑,露出了标准八颗牙,这是假的不能再假的皮笑肉不笑。

        金模术抹了一把脸,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金光日那小子是疯掉了吧?虽然他爸爸我小时候对待自己喜欢的女孩子也是欺负人家,但是也就是扯扯头发什么的,也没到上/枪这种程度啊!

        “如果你坚持的话,那要不姐夫,你等我回国去少林寺白马寺什么的进修一阵,什么时候我练就了金刚不败之躯,什么时候我再回来和您儿子谈一场轰轰烈烈的恋爱,你觉得怎么样?”舒怼怼继续皮笑肉不笑地怼他。

        有些挂不住脸面的金模术,不知怎么的,突然就感受到了舒夭绍的冷幽默,莫名其妙地接了一句:“我觉得你这提议挺好,就是可能这辈子都行不通。”

        ——

        体带异香的事情没瞒住,体带异香暴露了!

        体带异香竟然对金光日这个先天性的性无能也有作用!?简直了,你牛逼大发啦系统君!

        舒夭绍当然知道金光日的变/态很大程度上都源于他本人的先天缺陷,但是她日日夜夜苦思冥想地是要如何转移这厮的注意力,榨/干/他精力让他没空去想着变/态发育。然后等到合适的契机再慢慢帮助他接受并正视自己的缺陷……

        从始至终,她可从来没想过要学佛祖割肉喂鹰呀喂!

        舒夭绍自被闯浴室事件冷静下来之后,这些问题就在脑子里叫嚣了大半个晚上,最后,在这个世界走“四肢发达,头脑简单”路线的她,选择了——破罐破摔。

        发现就发现,那又怎么样!?打得过我再说!

        怀着对“力能扛鼎”的霸王技能和近日身体素质光速加强的迷之自信,舒夭绍自认为拥有一定的自保能力,她决定要摈弃让自己爱了好几个月的榴莲芬芳沐浴露了。

        她曾以为自己最深爱的水果榴莲,是自己一辈子都不会背叛的水果,直到她连续洗了好几个月的榴莲沐浴露、榴莲洗发水——

        舒夭绍:“……”以后不要和我提榴莲,提到就感觉鼻子要失灵,再提就翻脸了啊!

        金光日是在第二天早上的时候醒过来的,舒夭绍照例提着装了营养粥的保温盒去看他。

        其实,舒夭绍的“看”,与其说是看,不如说是监视——反正就是时时刻刻盯着这个精神状态不稳定的蛇精病,不让他有机会发疯害人。

        “你是自己喝,还是小姨喂你喝?”舒夭绍机器人一样地问。

        金光日肿的不成样子的眼睛看了她一眼,这一次没有说自己要吃特/供的食物了,但是似乎照例被舒夭绍给气到。

        “如果你真的是拿来给我喝的,你为什么把碗凑到你自己的嘴边?”

        端着碗,距离自己的嘴只差三毫米的舒夭绍闻言,动作一顿:“……因为按照惯例,你不喝啊!”

        说完,她果然又照例咕噜咕噜地自己一股脑把粥全喝了,顺便发出了几声对美味食物的赞叹和欣赏。

        金光日:“……”

        所以说,他怎么可能会对这种性格恶劣,脾气糟糕的臭丫头,产生奇怪的感觉?

        果然,都是假的吧,看来,一切都是因为这死丫头身上诡异的香气呢,会让他产生反应,像一个正常的男人的反应的香气!

        我才不是喜欢她,我只是对她有性/趣,啊…对,没错,就是这样!金光日默默地说服了自己,并觉得这才是正常的、符合逻辑的。

        既然是因为她的体香才让她搅乱了自己的世界,那么,享用过后,她就不特别了吧?得到后,她就不能再像现在这样放肆地扰乱他的心了吧?

        啊……拥有过的话,就算只有一次,那么,她也已经没用了呢,没用的东西,自然是要及时处理掉的,呵~金光日垂着眼眸,笑容逐渐加深、加深。

        舒夭绍收拾好了东西,搞得像是网红景点打卡完成一样就准备出去了,本来以为金光日不会有什么回应了,却不料,他忽然抬头,冲一步踏出门的她露出了一抹奇异的笑容。

        “怀玉啊,明天见。”他的声音,轻轻的,缓缓的。

        舒夭绍被这样轻柔又温和的声音震惊到了,猛地回头看向了金光日,然后,对上了对方似水柔情一般盛满了如拂面风的温柔的眼眸。

        “你上一次对我笑成这样的时候,是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然后,就在当天晚上,你送给了我一个巨大的惊喜。

        舒夭绍冷淡地看着他,毫不犹豫地拆穿了他。

        金光日眼眸微动,然而整张脸上温柔祥和的表情并没有发生什么变化,他依然沉默地温柔地笑着。

        真是敏锐啊,坏丫头,不过……发现了又怎么样,这并不会改变什么。

        金光日脸上如面具一般的笑意尽数消失,他就这般阴冷地看着舒夭绍消失的背影。

        作者有话要说:金光日:我知道我为什么会觉得在意她了!原来是这样!

        舒夭绍:和我日谈恋爱?太费命了!还是上拳头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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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4、来日方长【12】

        金光日真的是一个头特别铁,然后还特别耐打的反派了,反正舒夭绍是没见过哪个人像他这样,在每天压在肩上的学业、体能训练、艺术发展等等压在肩头都要让人恨不得把一个小时掰断成两个小时用的时候,他还能每天把时间挤一挤,挤出点时间来就为了在作死的边缘大鹏展翅。

        每天都累得恨不能直接一觉睡到天荒地老的舒夭绍,看着金光日这精力无限的模样,她就嫉妒羡慕恨。

        这一次闯浴室事件的爆锤,也只是让金光日他在医院休养了几天而已,不到一个星期,他就回到了金宅。

        不过刚回来那会儿他形容极为惨淡,鼻梁上贴着厚厚的纱布一样的东西,半个头都被包裹在纱布之下,活脱脱一个移动的木乃伊。

        金光日回来的当天下午,舒夭绍正在李大范的手底下挣扎求生。

        李大范也看到了站在门口的少年,就回头对舒夭绍说:“你接着把金刚八势练十遍。”

        舒夭绍闻言,满是汗水的脸瞬间就夸了,妈个鸡,再来十遍恐怕今天连揍金光日的精力都没有了。

        李大范可不管舒夭绍心里头叨叨些什么,他迈着长腿走向了门口的金光日,对他说:“你跟我来,你今天先学点容易的。”

        然后,舒夭绍就看着这两个人走掉了,她则留在原地,认认真真、一板一眼地把八极拳的基本开门练法,也就是金刚八势打出来。

        李大范这男人是真的牛,据说还到种花家的正规军校和部队进修过,连种花家部队改良过的八极拳都让他学了个十足。

        舒夭绍一边练,一边还忍不住分心地想,果然有杀伤力大的师父带着学习就是不一样,瞧瞧这,她都感觉自己能一拳打死一头牛了,可比当年在大学学的军体拳要有用。

        ——

        金光日还没有发育完全,身量却也已经足够高了,他闲庭漫步地跟在走路都一板一眼的李大范身后,忽然就开口说:“李教官,你就不会不甘心吗?”

        少年的嗓音低沉,可能因为受伤,还有些沙哑,但是那缓慢的诡异的带着细微笑意的语调,是十足十的蛊惑,以及——激怒。

        李大范果然脚步一顿,回头,冷漠锐利的眼睛盯着金光日。

        “你又想做什么?”他面无表情的冷声问。

        说实话,金光日这个少年的恶劣,简直刷新了一向冷酷的李大范的认知,他从来没有见过这样一个毫无底线的人,甚至可以说是除了一张脸和家世背景以外,就毫无优点的人……一个残忍到时时刻刻都想要暗害与自己一同训练的‘战友’的渣滓。

        “我能做什么?”金光日眼神微闪,笑容加深,“我不过啊,是在点醒你而已。你明面上是我们的教官,但是其实……你害怕那个臭丫头吧?”

        李大范依然站在原地,冷漠地注视着他:“继续。”

        金光日笑容俨然,语气轻嘲:“不是吗?你每天在教她如何学会自己的本领,但是你的心也在为这个丫头的怪力而震惊,甚至是害怕……你甚至不敢让她的拳头接触到你自己。”

        “你啊……看似将她压制的死死的,她所有的攻击都似乎对你无效,不过,这样的情况,维持不了多久了吧?她很快……就会超越你了啊,李教官。”

        李大范垂着眼眸,一向阴沉如水的脸上根本看不出喜怒。

        “李教官,你,真的坐得住吗?啊…你或许还在焦虑地寻找一个理由,一个将她彻底抹杀的理由,没关系……”金光日的笑容猛地拉大,“我可以,帮你。”

        回应金光日的不是旁的,而是李大范的一记直踢——

        “呃!”金光日虽然反应及时地用胳膊格挡了一下,然而依然被李大范一记直腿的猛力给踢翻。

        倒在地上的金光日先是冷冷地发出了一声嘲讽的嗤笑,然后才慢慢地撑着身体爬起来……哦呀,失败了,果然李大范这个男人不好搞,蛊惑一下就失败,嘛~失败就失败,干嘛非得动手呢,真是令人憎恶!

        ——

        “你那可悲的自尊真是要令人发笑!”李大范就站在少年的旁边,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冷酷的脸上尽是讽刺的笑容,“喂,金光日,承认自己喜欢一个人,很难吗?”

        “闭嘴,你在胡说些什么!”金光日闻言只觉心脏某个隐秘的角落被戳了一下,让他脸上的血色瞬间消失,俊秀的五官隐隐扭曲了起来。

        “我胡说?呵,我啊,大概是没见过像你这样的懦夫,连承认喜欢一个人都不敢。你喜欢她,又因为你那可笑的莫名其妙的自尊,你不愿意承认自己喜欢她,为了否认你的喜欢,你就要针对她,甚至要杀了她。”李大范冷笑着。

        “你杀不了她,你办不到这样的事情,就想要怂恿我来做,你不觉得你自己的行为,幼稚又可笑吗!?你以为你还在上幼儿园吗?该死的狗崽子!被你喜欢上,大概是那孩子这辈子最倒霉的事情了!”

        李大范的话,像是一只冷酷的大手,毫不留情地将金光日身上的某块遮羞布给撕了个稀巴烂。

        极度的羞耻与愤怒席卷了大脑,这让金光日顿时就失控了,他像是一头发疯的野兽,猩红着眼珠子盯着李大范,咬牙切齿地道:“闭嘴啊李大范!你以为你是谁!你知道什么!你不过是个肮脏的见不得光的特工……”

        “那又如何?我至少不会为了令人发笑的自尊心去伤害自己喜欢的人,也不会让自己的喜欢,变成伤害心上人的理由。”李大范冷笑着,慢慢地蹲了下来,与金光日对视着,道:“你得承认,你真是糟糕透顶了!如果我是那孩子的话,我就绝不可能对你有任何好感!”

        才不是这样,你胡说!她怎么可能不喜欢我?阿西,你知道什么啊李大范。

        “闭嘴!闭嘴闭嘴!阿西!该死的家伙,你根本什么都不知道!那臭丫头可是说过一分一秒都不想和我分开,要时时刻刻看着我的人啊,她喜欢我!”金光日顿了顿,深吸了一口气,歇斯底里地吼道:“她是喜欢我的!!”

        她可是亲密地喊过‘我日’‘wuli日日’的人呐,她可是连他上洗手间都要跟随的人呐,她可是会看着万众举目的他愣神的人呐……

        金光日混乱的脑子闪过了无数和舒夭绍相处的画面,他找到了无数可以说服自己的理由,怀玉那丫头是喜欢自己的,就算他不爱她,她也必须承认,她就是喜欢他!

        李大范先是沉默地看着暴怒着有些口不择言的金光日,然后,他似乎是明白了什么一样,倏地笑了,甚至笑得停不下来。

        “什么嘛?喂,金光日,你管那叫喜欢?嘛!你还是别开玩笑了。”李大范满面笑容地看着那个几欲暴怒的少年,真的是,太可笑了!

        金光日闻言,慢慢冷静了下来,他猩红的眼眸宛如野兽,就这般无机质的死气沉沉地盯着李大范的眼睛:“你说什么?你,什么意思?”

        金光日不得不承认,在这一刻,他的心脏竟然在不自觉地收紧、收紧,他有些排斥听李大范说那些他不想听到的内容,可是理智又让他莫名其妙地想要听下去。

        “你既然感兴趣的话,那我不妨多告诉你一些好了。”李大范仿佛也是觉得有趣一样,直接拍了拍地面,坐到了金光日的旁边。

        然后,他问:“你知道你看白怀玉的时候,是什么样的眼神吗?”

        金光日沉默,他又看不见自己的眼睛,他怎么知道是什么样的眼神。但是,他知道白怀玉看自己的眼神,那种专注的认真的深刻的,仿佛她的全世界里他最重要的眼神,啊…真是令人无比畅快无比享受的眼神,金光日甚至想要一辈子都拥有那双眼睛对自己的注视。

        李大范看着金光日的表情,忽地嗤笑一声,继续说:“你看她的眼神,是知慕少艾啊傻狗,你看着她,和普通的少年看着喜欢的女孩哪有什么不同?一样带着隐秘的欣喜,一样带着莫名的激动,一样忍不住不断地关注。不一样的是,你这人……这里没有长好。”

        金光日闻言抬头,看到李大范正带着一抹诡异又讽刺的笑容看着自己,李大范的手点在心脏的地方,然后李大范又用力戳了戳心脏的部位,笑问:“明白吗?你,金光日,你的这里,没有长好。”

        “普通人,喜欢就是喜欢了,你不一样,你这种神经病真的非常不一样。”李大范忽然就有了烟瘾,他从口袋里掏出了一根烟,点燃,吸了一口,继续说:“金光日,你不敢正视自己的喜欢,更不敢承认,你疯狂的否认自己的喜欢……然而实际上,你不仅喜欢,你还想要占/有,想要摧毁,你啊,就像一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金光日低着头,垂着眼眸,没人能看到他的瞳孔宛如地震一般的波动,没人能够体会到他的心脏掀起了什么样的波澜。

        “你看她的眼神,就像是一只疯狂的,不懂爱为何物却已经爱上了她的野兽,欣喜、纠结、痛苦、自我否认、癫狂、摧毁欲宛如漩涡一般能让人毙命。”

        “呵……”金光日发出了一声不明所以的冷笑,仿佛是对李大范说的话最大的轻蔑。

        “不必急着否认,我只说我看到的。”李大范也不在意,他将抽完的烟,掐灭在了地上。“但是,你说那孩子喜欢你……嘛,虽然有点打击你的嫌疑,但是你未免也太没有自知之明了吧金光日?”

        金光日猛地抬头,一双阴鸷的眼睛紧紧盯着李大范。

        李大范似乎毫不受影响,饶有兴趣地说:“你看她的眼神,就好像你是一只癫狂的野兽,她看你的眼神,就好像她在看一只随时都会失控的疯狗。”

        “啊…别急着生气,她看你,真的和看疯狗差不多。”

        “与其说她想要时时刻刻的看着你,一分一秒都不想和你分开,不如说她是发觉了你是一条疯狗,她担心你发疯咬人,才不得不时时刻刻地盯着你。”

        “这样说,你能明白吗,金光日?白怀玉啊,就是一个特别有责任心的好姑娘而已,她并不是想要关注你,她只是怕你这条狗突然失控,发疯咬人,这才不得不牺牲自己,紧紧地盯着你。”

        作者有话要说:李大范:真相就是如此残酷,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沙雕作者哭唧唧哀求:不要养肥我,多给点留言鼓励一下,求抱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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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5、来日方长【13】

        李大范的话,到底对金光日造成了多么大的影响,除了他自己,没人知道。

        那排山倒海的倾轧而来的绝望与羞愤,几乎要将金光日所有的呼吸都尽数剥夺,他喘不过气来,李大范的话还在脑海中一遍一遍地作响,讥笑的、讽刺的、轻蔑的……他快要窒息了!

        清醒点啊金光日,难道要因为一个低贱的特工的话,就影响自己至此吗?!这种人的话,有什么可信的?!全当做是放屁——

        但是、但是、但是啊,为什么,好难受……好难受……好悲伤呢……悲伤得,眼眶都在发热啊。

        为什么啊!

        究竟是——为什么啊!不甘心,不甘心,凭什么那丫头不喜欢他?金光日仰面看着天花板,猩红的眼眸,越发阴沉,凭什么,不喜欢?在他沦陷后,不喜欢……?该死!到这样的程度的话,还是你可以说不喜欢的时候吗?未免太天真了啊……白怀玉。

        金光日就这样躺在并不干净的地板上,睁着一双宛如野兽一般冰冷而凶狠的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盯着天花板,仿佛已经穿透了天花板,看到了他想要看到的事物,或者,人。

        ——

        舒夭绍练完了十遍的金刚八势,久等李大范,却未见他回来继续安排任务,就想着先到另一边的场地看看李大范和金光日练得怎么样了。

        结果她还没到场地二号呢,就直接在半道上遇到了浑身狼狈躺在地面上的金光日,她左看看右看看,都没看见李大范的身影,顿时就有些迷惑了。

        “我日,你这是怎么回事?”舒夭绍迟疑了一下,还是走近,然后,她蹲了下来,笑眯眯地看着睁眼却失神的金光日,语气轻松,甚至还有点愉快,“咋地啦?你又和李教官吵架了?你又被揍了?”

        她天生清脆的娇软的嗓音里,还带着不自知的、不加掩饰的幸灾乐祸的意味。

        金光日似乎因为外界的声响活过来了一样,机械又缓慢地转动了一下眼珠子,缓缓地将视线落到了舒夭绍的脸上,然后,他就在这张曾无数次闯入他的梦境,将他的梦境都搅得兵荒马乱的漂亮的脸蛋上,看到了‘看好戏而暗喜’的意味。

        喜欢吗?并不吧,要是喜欢的话,他如此狼狈,它怎么会第一个反应不是关心,而是看好戏,甚至是幸灾乐祸呢?

        金光日:“……”啊,这感觉,就好像,突然之间,心脏被一支无形的箭矢穿透了一样!痛、痛!痛得,让人不甘地恨了起来。

        怎么?说出要“一分一秒都不想和我不分开”“时时刻刻看着我”的你,竟从来没有付出哪怕一丝一毫的真心吗?你在愚弄我吗?白怀玉!过分、真是过分!

        “白、怀、玉。”金光日就这样盯着舒夭绍的眼睛,慢慢地撑着地面,坐了起来。

        舒夭绍一脸的认真:“小姨在呢乖外甥。”

        金光日闻言,诡异的眼睛极为复杂地扫过她的脸,然后忽地发出了一声冷冷的、嘲讽的嗤笑。

        “你想好了吗?”他缓缓地开口。你做好准备了吗?和一条疯狗彻底绑定?哎呀,这个问题似乎没有任何意义,因为……我不会放过你了哟,怀玉。

        “什么?”舒夭绍心道,来了,来了,又特么来了,反派特么跳跃空间一样跳跃话题的神奇技能!

        但是,爸爸不怕,舒夭绍很是沉得住气地想,现在爸爸已经知道要如何应对这种场景了,那就是——不懂装懂!假装自己跟上了反派的脚步。

        金光日敛下眼眸,其中晦涩与阴暗不见光尽数被隐藏在深处,然后,他缓缓地靠近舒夭绍,抬眸,深深地凝望着她的眼,与她近在咫尺,呼吸可闻。

        他的脸上又慢慢地爬上了那诡异的,温柔又腻人的笑:“招惹一条疯狗的后果,你……想好了吗?”

        舒夭绍皱着眉,下意识地“战略后仰”,避开了金光日莫名的亲近。

        她努力想了想,始终不知道金光日具体要表达什么,思来想去,她认真又无可奈何地点了点头。

        然而舒夭绍的内心是这样的:卧/槽?咋地我啥时候去惹疯狗了,看到疯狗老娘早八百年跑掉了好不好。算了算了,反正也不知道我日又在发什么神经,对付他就像对付没啥逻辑的小朋友一样好了,啥事都点头就对了!

        金光日忽然就被逗笑了,笑得整个人都抖了起来,起先是低低地笑出声,后面直接哈哈哈大笑不止。

        舒夭绍情不自禁地翻了一个白眼:“……”瞅瞅你自个儿的疯样,还疯狗呢,我看你就像一条疯狗。

        舒夭绍本来只是心里吐槽的,结果忽然被自己的吐槽给震惊了,等等——疯狗!?什么意思?金光日是拿疯狗自居吗?卧/槽,我错过了什么!?

        在她惊悚地瞪大眼珠子的时候,金光日已经非常愉快地起身了,他低头垂眸,温柔地看着舒夭绍:“那么,我们拭目以待吧,怀玉。”

        舒夭绍瞬间伸出尔康手,绝望大喊:“……不,等等!兄嘚!!我觉得我还没有想好,或许我需要请假到丐帮先学一波打狗棒法!”

        ——

        自从舒夭绍破罐破摔地放弃了自家心爱的榴莲沐浴露和榴莲洗发水后,她在学校的人气突然就飙升了。不仅不是每个人看到她都要一脸嫌弃地避开,而且她还收到了好几个小男生腼腆的示好。

        然后……这些小男生似乎通通没有了下文?

        “你做了什么?”舒夭绍直接问金光日。

        同桌那个完美校园男神,闻言含笑回头:“你在说什么呀,怀玉?”

        舒夭绍:“……我听说早上给我送情书的男生,中午就摔断腿进医院了?”

        “啊…我并不知道这些,你知道的,我不怎么关注不重要的人。”金光日表现得非常正常。

        “喂!不要像个懦夫一样,做了就承认啊!”舒夭绍忍着怒气,瞪着他,什么毛病,人家给她送情书关他什么事!?

        “懦夫”像一个诡异的刀剑一样,瞬间就刺破了金光日表面上的温和,让金光日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的脑海,又荡漾起了李大范那些令人恼火的话语。

        “你生气的话,打我啊,反正你也做了不少了。但是啊,怀玉,你打我的话……”金光日凑近她,歪了歪头,笑容加深,眼中闪烁着舒夭绍看不懂的光,“那些该死的家伙,就不是摔断腿那么简单了。”

        “咋地,人家给我送情书,也碍着你了?”舒夭绍觉得这个蛇精病简直了,不可理喻啊。

        “当然。”金光日坐直了腰,宛如一株挺拔的青松,他矜持地回眸看着舒夭绍,“你是我的,每一分每一秒都要和我待在一起,时时刻刻无时无刻都要注视着我的人,他觊觎你……只是摔断腿的程度而已,现在还活着的话,不应该感恩吗?”

        回应金光日的,是舒夭绍的一声冷笑,以及一记直拳。

        “我就打你了,怎么着吧,你要是把那些人杀了,我特么就把你的狗头都给掰断,不信你就试试!”说罢,舒夭绍又揍了他一拳,很好,左右对称了,感觉心情都舒爽了一些。

        “金光日,我可从来不是你的所属物,我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但是在我的世界里,想要什么就要努力的用正面的手段去争取,用实力打败自己的竞争对手,而不是用下作的手段让对手出局。”

        舒夭绍并不觉得金光日喜欢自己,虽然他爸是这样说的,虽然他本人最近的表现也很奇怪,但是她本人更多的感觉这疯狗是想要把她归属为“所有物”一样霸占着,占/有欲作祟而已。

        金光日勾起破了的唇角,笑得温柔又血腥:“好,我知道了。”

        然后,当天,舒夭绍就把那些追随金光日,帮他干坏事欺负其他同学的狗腿子们全给揍了一遍,送了他们一人一套医院大礼包。

        ——

        舒夭绍并不知道李大范和金光日之间到底说了什么,但是自那天以后,金光日对她的态度就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总之就是非常的奇怪,不仅是开始关注她,排斥她身边的异性,对她的态度更是温柔到令人毛骨悚然。

        总感觉金光日这狗崽子似乎打算要玩一波大的,舒夭绍暗自警惕,心想老娘时刻准备着,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孙悟空是翻不出如来佛的手掌心的!

        直到学校放假的那天晚上,舒夭绍正全神贯注地玩着她心爱的《保卫萝卜》,忽然就从角落里冲出来七八个少年,几乎在舒夭绍反应过来之前的顷刻之间,就把她的抓住。

        一切都发生得那么快,从他们冲出来抓住她的手,摁住她的腿,到金光日拿着一个装入了不明液/体的注/射/器出现,到他将注/射/器扎入舒夭绍的手肘内侧……也不过两三秒的事情,而舒夭绍手里头的手机滑落的瞬间,她还下意识去捞,这也浪费了点时间。

        “金!光!日!你找死!”那不明液/体尚且来不及注入,愤怒的舒夭绍直接握拳,绷紧了胳膊的肌肉,然后,让所有人都大跌眼镜的事情出现了——

        一声细微的崩断声,定眼一看,针头断成了两节。

        金光日:“……”阿西,出师不利。

        下一个瞬间,舒夭绍不仅挣脱了这一群金光日的狗腿子,还一人一拳把他们打得跌倒在地,老半天爬不起来。

        舒夭绍左右两只手,各自抓着一个狗腿子的头发,拖着他们经过金光日的身边的时候,忽然笑着开口说:“我好生气啊我日,我要忍不住了。”

        金光日心脏忽地颤了一下,他看着舒夭绍,觉得就算是愤怒,就算是剑拔弩张,就算是互相敌对,这臭丫头就是有本事让他整个人都不对劲。

        然后,舒夭绍就当着金光日的面,拖着两个狗腿子,直接拖到了阳台,一手一个丢了下去。

        金光日:“……你疯了吗?”

        他第一次见这么愤怒的舒夭绍,竟然直接把人丢下楼,是不是应该感谢这里仅仅是二楼,最多也就脱臼骨折,死不了人?

        “疯的人从来就只有你!”舒夭绍仰脸,露出了一个大大的微笑,然后,反手就丢下了第三个嗷嗷大叫的狗腿子。

        舒夭绍毫不留情地当着金光日的面,把从小培养追随他的狗腿子们,一个一个丢下楼,全然不顾他们嗷嗷叫唤求饶,宛如一群尖叫鸡。

        金光日他在阳台俯身,看了看楼下草地里那群摔得哀嚎不止的狗腿子们,他不觉得舒夭绍狠辣,不觉得被冒犯,竟然只觉得,这群没脑子的狗腿子,这样被折腾的模样,还怪有趣的。

        “那么,接下来,就到你了,我日。”站在金光日身边的舒夭绍,又帅又飒地将被汗水打湿的刘海往脑后一撸,然后,她直视着少年的眼睛,露出了一抹邪恶又天真又肆意的笑。

        金光日也看着她的眼,忽地笑开,笑容逐渐放大,脖颈微微偏了偏,他就这样笑着与舒夭绍对视,丝毫没有紧张和害怕,甚至有些诡异地半眯眼睛:“怎么办啊,就算是这样糟糕的场景,面对这样愤怒的怀玉,也依然感觉……”

        心跳在加速呢。

        然后,这样神经质的金光日,就被怪力绍一把掀翻过阳台护栏,金光日整个人跌下去的瞬间,抓紧了舒夭绍的手——

        “别松开……”

        “别放开我,怀玉……”

        作者有话要说:金光日:不管怎么样,都觉得好喜欢啊,难道是要坏掉了?真是拿你没办法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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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6、来日方长【14】

        少年颀长的身体悬空在阳台之外,唯一的救赎,便是他紧紧抓住的——少女的手腕。

        舒夭绍稳稳当当地站在阳台上,左手撑着阳台护栏,上半个身子都探出护栏之外,右手手腕被金光日拉着。

        两人就这样僵持着,舒夭绍面无表情,眼神冷漠,金光日却仰面看着她,笑得病态偏执。

        “怀玉,抓紧我啊……要掉下去了呢……”金光日死死地抓紧了舒夭绍那纤细的手腕,他甚至不清楚,自己现如今这样身体完全悬空的场景,为何竟感觉一股轻松,甚至是惬意。

        金光日就这样努力地、坦然地抬起头,逆着月亮的光芒,仰视着那个背负月光宛如神祇一般的少女,她的表情很冷,她的眼神很冷。

        但是没关系,金光日心说,她还没有甩开我,她至少……还没有挣脱我的手,将我狠狠摔下。

        少年的眼眸,在月色下流转着奇异的光芒,他的瞳孔里,清晰地倒映着舒夭绍的身影。

        “怀玉,怀玉啊,自始至终……好像就只有你呢。”金光日就这样轻轻笑开,莫名其妙,病态,又神经质。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声音很低、很低、仿若呢喃,宛如气音,语出,即随风消散。

        他似乎是想要告诉舒夭绍一些什么,又似乎害怕她会因此而窥见自己并不如表面上那般不可一世的内心。

        舒夭绍:“……”尼玛的,现在什么时候了,你还和我玩“反派秘技之——光速跳跃话题”?人干事??

        金光日抓着她的手,更紧了,仿若用尽全力。

        怀玉,自始始终,只有你,真的、真的……他的人生啊,何其可悲,与如今悬空的处境,又何其相似。

        他啊,从来都是一脚深陷泥潭的家伙,苦苦于深渊边缘挣扎着,随时都会坠入深渊的人,但是,没人在意……然后,摇摇欲坠的他,也是像现在这样,因为被怀玉这样一只手抓住了,才没能掉下去呢。

        没人能察觉金光日的痛苦与煎熬,更罔提理解他黑暗无光的内心。

        他的身边,有着无数人,靠近、来往,他们奉承、他们嬉笑,但是啊,没有人想要真正地了解他,这些人,为了权利而来、为了利益而来,没有人,为了他……仅仅只是为了金光日而来。

        在那些人,看着于深渊边缘摇摇欲坠的金光日,依然想着要蹭到权力利益的时候,只有怀玉,只有她,看到了金光日,看到了这个“人”,然后,仅仅只是为了他而来。

        最终,在他即将坠入深渊之际,那个纤细的少女,以一己之力不顾他的抗拒,一只手,紧紧地抓紧了他——尽管她手段粗暴,输出全靠拳头,但是依然被拉上来了啊,依然是得救了呢。

        尽管……她清楚,他也清楚,他就是一只疯狗。

        金光日仰脸,露出了一抹极为灿烂的,难得真实的笑容,然后,他对着仍在冷眼盯着自己的舒夭绍说:“怀玉,抓住我,抓紧我!”

        怀玉,你相信吗?疯狗,也会有想要一个温暖的怀抱的时候。

        所以——别放开我!绝对、不可以放开!

        ——

        舒夭绍冷冷地盯着他看了半晌,然后,如他所愿的反手抓住了他的手腕。

        两人就这般,一个悬空在下,一个站立在上,右手交错,互相抓紧了对方的手腕。

        在感觉手腕一紧之时,金光日眼波倏地一荡,然而他还未能反应过来,舒夭绍就抓着他的手,毫不客气地把他当成玩具一样甩了起来。

        于半空中惊险万分的宛如面条一样被甩来甩去,荡来荡去,甚至有些头晕的金光日:“……”

        啊~我们怀玉,还真是一如既往的坏脾气呢,真实恶劣啊,不过……好可爱,好喜欢。

        舒夭绍看着他慢慢地要滑下去的模样,更用力地抓紧了他,笑嘻嘻地问:“好玩吗金光日?”

        “话说,金光日,你是不懂我的意思吗?”舒夭绍如他所愿的用力,非常用力,再用力一点就能把金光日的骨头都捏碎,“人家都说优秀的人和优秀的人做朋友,怎么,你喜欢和垃圾作堆吗我日?”

        舒夭绍愤怒的原因有很多,其中就包括了为了各种利益,围绕在金光日身边的那群不长进的狗腿子。

        想当初,她就不止一次明里暗里地驱赶了金光日身边的这群垃圾人,金光日当时虽然没什么表示,但是后来也都渐渐远离了这群人,甚至表现得不屑一顾,舒夭绍还觉得自己的努力有点效果了。

        可是现在,这群人又重新拥簇了回来,这样的情况,让舒夭绍觉得自己的付出打水漂了。

        妈个鸡,生气,怎么这里不是八楼,十八楼,把你们全摔死得了,一了百了!

        “我知道了,”金光日抬头已经有点艰难了,但是依然含笑点头,“以后不会了。”

        舒夭绍总觉得这狗崽子在刚刚似乎陷入了一阵奇怪的沉思,但是她显然无法捕捉到对方跳跃能力绝佳的脑电波,虽然觉得应该挺重要的,不过舒夭绍还是懒得去扒开他脑子看看他在想什么。

        本来吧,舒夭绍打算把金光日甩个七荤八素,吓死他再把他丢下去,不过她现在有个更好的注意。

        舒夭绍一个使劲,就轻松将金光日给拉了上来。

        金光日在半个身体爬上阳台护栏的时候,直接隔着护栏抱住了舒夭绍——

        得救了,果然是这样呢,唯一会在悬崖边上抓住我的,唯一会把我拉起来的,怀玉。

        舒夭绍翻了个白眼,语气欠奉:“拜托,金光日,你这又不是溺水,一脸抓住救命稻草是几个意思?你还特么吊桥反应了不成?”

        ——

        管家冲上二楼看这边究竟是什么情况的时候,就正好遇上舒夭绍粗暴地一手抓着金光日的领子,一手还拎着个注/射/器,正要往楼上走。

        管家:“……”

        “啊呀,管家伯伯来了,下面那群人怎么样了,有死掉的吗?”舒夭绍笑眯眯地打招呼。

        “没有,我能处理好,不过你们……”

        “嘛~我和wuli日日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下面的事情就交给管家伯伯你了,”舒夭绍拖着金光日上楼,金光日抱着她腰不肯放,但是也配合着上楼,“如果没什么事情的话,不要来打扰我们哦。”

        两人看起来亲密无间。

        管家一脸的诧异和无言以对,但是也应了一声就下去了。

        *

        舒夭绍粗暴地把金光日从自己身上扒下来,猛地一推,将他丢进他自己的房间。

        金光日面朝地摔倒,舒夭绍毫不客气地反剪其双手,以膝盖顶住他脖颈,然后,另一只手,直接把断了一半的针头扎入了金光日的胳膊,推入注射液。

        金光日倒是没挣扎,只是趴在地上,闷笑着,整个肩膀都在颤抖。

        等到将注射液完全注入,舒夭绍终于感觉心情平复了,她松开了对金光日的禁/锢,随手丢掉了注/射/器,乐颠颠地看着金光日,说:“那么乖外甥,现在你可以告诉我,这是什么药了。”

        金光日翻了个身,仰面躺在了舒夭绍身边,目光空洞,嘴角带笑:“一种……会让怀玉离不开我的东西。”

        “哦?”咋地你还给我下蛊啊?

        “但是……对我不起作用,所以怀玉把它注射在我体内,也没有用的呢。”

        ——

        三分钟后,舒夭绍目瞪口呆地看着少年像是整个人都烧起来了一样。

        金光日双颊染上了深深的绯红,整个人都在发烫,喘息不断地加重、加重,眼神都开始茫然了起来,舒夭绍甚至听到了几声金光日难耐又痛苦的低吟……

        然后,他喘着粗气,一边微微申吟低喘,一边下意识地用嘶哑的嗓音,宛如渴求:“怀玉、怀玉……怀玉……难受、好难受……”

        金光日知道自己在舒夭绍的面前时常被打脸,但是他没想到这一波打脸来的如此之快——反应来得太快,就像是龙卷风!

        他仅仅是知道这东西不会对他的身体起效果,但是,怀玉在他身边啊,那个,遍体异香的怀玉,在自己的身边呢。

        这东西加上了怀玉的体香,就像是诞生了一种新的毒素一样,来得那么猛烈,有着摧毁一切理智的力量。

        “我还以为是什么东西,原来就是晋江文学城不可描述的夏天之前的药物嘛!”

        舒夭绍赶在金光日从挨挨蹭蹭到克制不住自己之前,把他拎了起来,丢到了他房间的椅子上,然后找到了他抽屉里的渔线,把他五花大绑地给绑了起来。

        金光日觉得自己快要疯了,体内好像积攒着某种奇妙的力量,集中在一个最难捱的部位,那一股无法克制的冲动,几欲要人炸裂一般的在体内疯狂碰撞着。

        他的理智清醒着,他知道发生了什么,可是另一方面,他的理智崩溃了,他想就这样,成为李大范口中的疯了的野兽吧……只要能得到白怀玉。

        然而他一用力,捆住了肌肤的渔线就会深深潜入肌理,割裂出血线……嘶~

        “怀玉、怀玉……”金光日扭头,看向了一旁又一次打开了《保卫萝卜》的舒夭绍。

        真是过分呢,金光日混乱的脑子闹哄哄的,唯有“过分”两个字深刻地出现,就这样不管我了么?我可没打算给你注射了之后,就不管你了啊……过分!

        金光日甚至不清楚,这莫名其妙的委屈究竟是怎么回事。

        “一个人忍的太辛苦了吗?”舒夭绍叹了一口气,放下了手机,“那我来帮帮你吧?”

        金光日浑身都被自己的汗水给浸湿了,他头发披散着,视线穿过凌乱的刘海,看到了那个能轻易牵动他心神的女孩,笑得……无比坏心眼。

        然后,舒夭绍果然就帮金光日了。

        她跑回自己的房间,把笔记本电脑给抱了过来,然后,她把门关好,把电脑的声音放到最大。

        金光日咬牙克制着体内汹涌的奇妙的冲动,困惑地看着她的动作。

        于是,他看到舒夭绍当着他的面,打开了游览器,直接搜——某某岛国年度十佳爱情动作片!

        金光日忽然有种不妙的预感:“……你要做什么?”

        舒夭绍回头冲他温柔一笑,在心里感谢了一波北韩没有那该死的墙之后,她随便打开了一个评分高达4.9的片子之后,就直接把电脑屏幕怼到了金光日的面前。

        气氛是如此奇妙,气氛又是如此诡异。

        在爱情动作片里激烈的妖精打架的一连串雅蠛蝶的叫唤之中,还穿插着伴随着一两句《保卫萝卜》里头萝卜被怪物啃掉的委屈的“啾啾”声……

        诡异到了极点,又滑稽到了极点,莫名喜感。

        金光日明白舒夭绍的坏心眼后,自始至终都闭着眼,然而闭眼后,听力反而更敏锐了。

        他不得不承认,舒夭绍成功了,他更加难捱了,也更加痛苦了,甚至觉得还不如自始至终就不要这些该死的反应算了。

        不肯帮他,就算了,还要折腾他。

        “怀玉……关掉吧……”金光日艰难地咬牙出声,努力没有发出奇怪的声音来。

        舒夭绍瞅了他一眼,灵光一闪:“也不是不行,如果wuli日日愿意为我唱一首中文歌的话。”

        “是……什么歌?”金光日觉得再这样下去,他的意识就要溃散了,届时真的要变成没有任何理智的野兽。

        舒夭绍非常好心地拿出了手机,打开了音乐播放APP,说:“你跟着她唱就行……”

        话音刚落,金光日听到了一个嘹亮的女声——

        “就这样被你征服~~~”

        作者有话要说:PU倒不成反被压的金光日:骚不过,根本骚不过。

        ·

        有几位小可爱反应进度慢和不够细腻的问题,在这里回应一下。

        (感觉又要剧透,头秃)

        ①进度问题:进度与大纲基本一致,没有脱纲,可放心。上个世界也是30+章才写完,这个世界进度条才一半左右,慢工出细活,别急哈~

        ②细腻问题:感情戏因反派性格和女主态度等种种原因,读条速度不一,毕竟这个世界在写我日,不是写茅台酒②号,碰撞出不同的火花才是正常的。其实这些后面都会写到,安心食用!

        最后,?(????`)比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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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7、来日方长【15】

        金光日:“……”

        他睁着一双泛红的、隐隐还带着水雾的眼睛,尽管在剧烈的喘息,仿佛就要就此窒息而死,却依然能就这般静静地看着舒夭绍,没有求饶,没有认输,然而凭借那张俊秀的脸和那无辜的眼,硬生生地营造出了无比令人怜惜的意味。

        舒夭绍铁石心肠,不为所动,还跟着音乐唱了起来——

        “就这样被你征服~~”然后,她倏地看向了金光日身为男生的某个重点部位,咬字极为清晰、重点发音:“【切】【断】了所有退路~~~”

        金光日脸上的笑容不减反增,他喘气都岔气了,然后歪了歪头,笑得有些病态:“想做什么啊怀玉,为什么唱‘切断’的时候,要看着我这里?嗯?”

        “唉~”舒夭绍摇头晃脑地叹了一口气,隐晦的眼神不假思索不加掩饰地从他重点部位一晃而过,眼中的遗憾几乎要从眼眶里溢出来了。

        “我日啊,答应我,以后别作死了好吗?我真的好害怕……”舒夭绍皱着眉,一脸的苦恼。

        金光日蹙眉,沉默地垂下了眼眸:“……”别怕,抱歉,以后……再不会了。

        “好害怕自己克制不住自己了,万一我被气的没理智了,把你这唯一的没有‘实际作用’,只剩下一点点‘象征意义’的小兄弟真的给——【切】【断】了,难受的,还不是你自己么?”舒夭绍温柔地说出了自己的隐忧,一脸的忧心忡忡。

        金光日:“……”似乎搭不上这丫头神奇的思路呢。

        被这样一针见血地解开最难看的一面,愤怒吗?想杀人泄愤吗?金光日本以为自己会的,然而没有,他望着那双清凌凌的眼睛的时候,没有愤怒,只有那该死的,隐秘的,莫名其妙的,无法压抑的……欣喜。

        金光日忍着浑身汗津津的难受和不受控的呼吸与心跳,依然矜持地颔首:“你的警告,我收到了,会引以为戒的。”

        “诶~我日,你正常点说话,别说两个字就娇喘一下,我听着觉得害臊。”舒夭绍脸不红,心不跳地说。

        金光日苦笑,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怀玉啊,要怎么才肯放开我?”

        “只要wuli日日为我唱一首中文歌!”

        他最后还是低下了高贵自己的头颅,忍着无边无尽的羞耻,唱了一首《征服》。

        舒夭绍听得津津有味,说真的,如果不剖开金光日,去看他内底里的偏执、癫狂、神经质的话,他表面上,真的是一个宛如神灵伟大造物的完美作品,嘶哑着嗓子唱歌都那么动人。

        ——

        当天晚上,舒夭绍折腾金光日折腾够了,才解开了渔线,将金光日丢进了浴室。

        “加油哟wuli日日!”舒夭绍在门外把浴室门锁死,笑得无比亲切,“小姨明天就来把你放出去。”

        金光日背靠着门,闭着眼,仍在剧烈的喘息,他急促地喘着气,将头抬到最高,双目甚至有些失神了:“不帮帮我么,怀玉……”

        “不不不!小外甥,你知道吗,种花家伟大的领导人曾经说过,自己动手,丰衣足食!”舒夭绍说完,轻快地脚步声渐渐远去。

        金光日就这般靠着浴室的门,随手打开了花洒,哗啦啦的水声淅淅沥沥,掩盖住了他无可抑制的、充满爱~欲的闷哼……

        以及因他的幻想,而在他心底里蔓延开来的,不可名状的满足。

        为什么是白怀玉?

        抵达顶峰之后,金光日大脑一瞬空白,他怔然地看着空荡荡的浴室,所以,为什么是白怀玉?

        “我们光日,身为一个天才,就得要样样精通,懂么?”记忆之中,女人严厉而苛刻的声音逐渐清晰,带着难以描述的痛楚与恨意。

        所以,金光日是一个什么都会,什么都要学到极致的人。

        他明明在化学、生物、语言学等等方面,一如数学与天文学的超然优秀,可是为什么,白怀玉偏偏只送了数学与天文学的书籍?

        他明明在绘画、舞蹈、雕塑等等艺术方面,一如钢琴等音乐的卓然独立,可是为什么,白怀玉偏偏只送了音乐相关的东西?

        是的,金光日是一个每一门都要做到极致的人,然而并不是每一门都会为他带来快乐,让他得到灵魂的解脱,他当然……并不是喜欢这所有,能得他喜欢的,只是这其中之一二而已。

        所以,究竟为什么……偏偏是白怀玉,发现了这一切?

        疲倦至极的金光日,顺着浴室门,缓缓滑落在地,阖上了眼睛。

        ——

        第二天,舒夭绍把浴室门打开,把金光日叫醒,然后说:“洗漱吧,今天和李教官请假了,光日……我们谈谈?”

        金光日只是目光沉沉地看了她一眼,沉默地点了点头。

        其实今天,金光日有点发烧,但是他没有提,也没有要叫家庭医生的意思,沉默地洗漱,看着镜子里形容虽狼狈,却依然不掩俊秀的脸,他才缓缓露出了一抹浅笑。

        “你要谈什么?”金光日在房间内的椅子上坐下,眼角眉梢都染上了诡谲的笑意,“或者,怀玉想从我这里,知道些什么?”

        舒夭绍并不着急,她手里拿着一杯水和一瓶退烧药,她皱着眉,探了一下金光日的额头:“唔……果然还是发烧了。”

        金光日心头猛地颤了一下,瞳孔紧缩——怀玉啊,你果然是为我量身打造的致命毒/药呢。在那样折磨了我整整一夜后,你不过是仅仅只是吝啬地施舍了那么一点点的温柔,仅仅只是主动触碰了一下额头,仅此而已,然而便是这点温情的施舍,却已经足够将我推入那摧毁神智与融化灵魂的恐怖漩涡中去了……

        他的头脑依然混乱,心间苦涩让他忽然就没能克制住自己,忍不住冷声地说:“……你即使厌恶那条疯狗,却还是会在疯狗生病的时候心生悲悯吗?这样的怀玉未免太善良了,你迟早要为这善良付出代价!”

        舒夭绍白眼一翻:“……”来了来了,又来了,他/妈/的话题跳得飞起!你这么会跳,怎么不去蹦极!?

        她心想,你跳呗,反正我也跟不上,我还是走我自个儿的路线得了。

        “我就想告诉你,古人有云,一滴精,十滴血。你啊,还年轻,要克制,懂吗?这种事情,能少则少,能不要就不要,想要活得久,不是保温杯里泡枸杞可以解决的,还得学会克制,克制是人类的美德。”舒夭绍将杯子和药都递了过去,“所以你看看你不克制的后果,生病了吧?啧啧~”

        “歪理还挺多。”金光日捏着药瓶,指尖微颤。不要再关心我、不要再靠近我,要疯了,走吧,走得远远的!啊……不,不,不,还是……再靠近一些吧,还是,再多关注我一些吧……

        他利索地将药给咽下去,仰着脸,闭着眼,露出了一抹诡异病态的笑容。

        舒夭绍耸耸肩,习惯了,不仅怕不起来,还想把他嘴唇拧好,让他笑得正常点,别一天到晚整得真像条疯狗。

        “要和我谈什么?”金光日现在就像是一个蛇精病不发病的时候,特别安静,特别有校园男神的感觉。

        舒夭绍撑着下巴:“就说说,你到底想做什么?”

        “喜欢你,喜欢……否认喜欢……啊…想得到你,或者……你日我也行。”金光日歪着头靠近她,笑容越发变/态,“怎么,被吓到了吗,被恶心到了吗?”

        舒夭绍早有心理准备:“倒也还好,在意料之中。”

        这一次,她没有战略后仰,而是伸手抵住金光日的头,把他推开:“但是,金光日,性在我这里虽然不是什么不可言的东西……”

        “但是,它在我这里,和在你那里,是完全不同的两个概念。”舒夭绍平静地看着他,难得蛇精病安静下来了,试图和他讲讲道理吧。

        “你想要和我做这种事情,并不是喜欢我吧?是因为你本来就有这方面的缺陷,又因为我体质特殊,你只对我有反应而已,说白了,你对性的概念,和它们是一样的……”舒夭绍一边说,一边拿起了手机,戳开了那个视频。

        顿时,一个雄浑又字正腔圆的声音响起:“春天到了,万物又到了交/配的季节……”

        然后,手机屏幕里的画面就是各种动物争芳夺艳甚至是厮杀的场面。

        金光日闭眼,撇过脸:“……”阿西,乱说什么,才不是这样!

        但是,他没有把反驳说出口,反而顺着舒夭绍的意思,问:“那么,怀玉是怎么想的?”

        “在我的理解里,性是爱的水到渠成,是男女双方感情的共鸣与满腔的爱意,抵达顶峰后,才需要的抵/死/缠/绵,性不是目的,只是爱的某个极致的表达。”舒夭绍绞尽脑汁地想着自己应该如何描述。

        然后,她补充:“但是,你对我没有喜欢,更不要提爱了……”

        “有的。”金光日忽然开口打断她。

        “……什么?”舒夭绍诧异地看着金光日。

        金光日抬头,不避不退地直视着她的眼睛,他忽然做下一个决定,因为这个正视了内心的决定,金光日感觉自己好像解开了纠缠在心脏上的枷锁,咔嚓一声,他只觉满心轻松,以及那因不再克制而铺天盖地侵袭而来的欢喜。

        他就这样深深地凝望着舒夭绍的眼睛,无比认真地说:“我啊,是喜欢怀玉的,非常、非常喜欢。”

        在看见你的第一眼,那无所畏惧的仰脸笑的模样……

        在你毫不犹豫扬起拳头,企图要压抑我心中野兽……

        在你发现了,从未有人发现的我真正喜欢的所有……

        在你不顾我是一条疯狗,仍答应永远陪伴注视我……

        在我疯狂如斯,你依然伸手将我抓紧从深渊捞起……

        叫我,如何……不喜欢?无法,不喜欢啊。

        舒夭绍:“……”虽然好认真的样子,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条件反射就觉得不可信。

        “所以,怀玉,稍微努力一下,尝试着……喜欢我吧?”金光日慢慢地靠了过来,情难自禁地伸手,轻轻抚上了舒夭绍的脸颊。

        他看起来那么认真,他的眼眸都因为心境的变化而不再癫狂,甚至安静得有些令人意外,这似乎是向好的发展,不过——

        “答应会一分一秒不和你分开,答应会时时刻刻都看着你,我都会做到,这是承诺,不是开玩笑。”舒夭绍认真地说。因为,这是我来到这个世界的目的和意义,也是我必须完成的任务。

        “但是,”舒夭绍没有遮掩也没有逃避,“喜欢你的话,难度太大了,嗯……基本,可能,做不到吧?”

        “为什么?”金光日垂着眼眸,看不清其隐晦与森冷。

        “因为……我日你呀,不是我会喜欢上的样子。”舒夭绍叹了一口气,到了此刻,坦白这一切的话,她甚至不知道自己的坦白是对是错。

        金光日原本平静的眼眸,因这一句‘你不是我会喜欢的样子’而倏地一紧,然后像是瞬间掀起了腥风血雨一般,他猛地抬眸,猩红的眼,死死地盯着舒夭绍的脸。

        舒夭绍:“……”来了来了又来了,能不能别冷静个三五分钟又突然发疯,这样子我的小心脏要受不鸟了!

        然而舒夭绍的防备没有派上用场,因为金光日虽然有些癫狂的模样,却并没有发疯。

        他只是含着一抹诡异的笑,认真地问:“那么,怀玉喜欢什么样的?”

        为了得到你的心,为了让你和我共沉沦,你喜欢的样子,我都有……

        啊,不对,是没有也没关系,我演就是了。

        作者有话要说:勺子:等等,演技什么的,谁给你的自信!?就你那演技,你演个屁!

        (前情提要:“狗都比你会演。”语出勺子。)

        大白家的沙雕基友,身为一个无CP写手,脑子却一点也不无CP。

        “因为……我日你呀,不是我会喜欢上的样子。”这一句,她只看到了“我日你呀”,就疯狂夸女主特别猛,末了还问我这转折是不是太快了?

        我:?!什么转折,哪里有转折,怎么,我车都没上你就弯道超车了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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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8、来日方长【16】

        当时,金光日问她喜欢什么样的。

        老实说,舒夭绍从来没想过,不过既然他问了,她还是搜刮了一下自己的脑子,说出了“自认为”的理想型——

        “大概就是,在能兼顾个人小家的同时,拥有心怀天下的情怀,肩负弱小的担当,为不平而鸣的正义与勇气……这样说起来的话,其实颜值一点也不重要了,因为这种人,他会发光啊,他的灵魂都在发光呢!”

        金光日就坐在她对面,不言不语,深深地凝望着她的眼,然后忽然扬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容,说:“我知道了。”

        舒夭绍纠结地薅了一下自己的头发,看着那么认真的金光日,忽然觉得自己的要求有点过高,至少,对于金光日这种人而言的话,简直就是要他跳跃起来去够月球嘛!

        “其实,金光日,我是真的没想过我会喜欢什么样的人,怎么说呢,我刚刚跟你形容的,其实更多的是会让我敬佩、爱戴的人吧,当然,如果我能遇上这样的人的话,可能……会为他着迷吧?”

        “其实我个人的观念是,没有必要去构想自己将来会爱上什么样的人,这是不必的,因为当你遇上那个人的时候,你自然就所谓的怦然心动了。”

        说着说着,舒夭绍觉得自己可能是感情鸡汤喝太多,有点深受其害。她不敢说下去了,她好害怕在感情方面本来就七窍通了六窍实则一窍不通的她,把本来就歪到外太空的金光日拐得更歪。

        “我和你不一样,”金光日忽然凑近她,赶在舒夭绍反应过来之前,极快地在她嘴角烙下一吻,“我喜欢的,我要争取,我要抓紧,我要……占/有!”

        舒夭绍:“……”你妈,那你问我那么多有个屁用,你又不听!

        ——

        虽然那一次的谈话,好像没啥进展的模样,但是自从那天和金光日开诚布公地谈过一次之后,舒夭绍的生活质量有了飞速地上升了。

        金光日终于没有一天天地挤压时间出来整她了,舒夭绍也终于可以全心全意地认真跟着李大范学习了,不仅如此,她跟不上的学校课程,金光日甚至会带一下她。

        甚至是舒夭绍玩不过关的《保卫萝卜》,金光日都帮她玩过关去。

        虽然他一脸的“这种幼稚的游戏有什么好玩的”,但是却在舒夭绍问的时候,还是会认真地回答如何安排炮塔才能阻挡怪物。

        妈的!幸福来得太快,舒夭绍她竟然觉得害怕,她是被反派虐坏了吗?!稳如老狗的心态竟然有点颤抖。

        有一段时间内,舒夭绍仍觉得金光日可能在憋大招,因而她警惕指数高居不下。

        这样的后果就是——

        某日,舒夭绍做菜,金光日靠近想看,舒夭绍以为他要杀自己,直接放倒对方,冲动之下,刀都扎在金光日脖子边上的砧板上了……

        某次,吃饭的时候,舒夭绍嘴角有饭粒,金光日伸手想拿掉,舒夭绍以为他要勒自己的脖子,直接把他头摁桌上……

        这样的乌龙多了之后,舒夭绍都快怀疑其实金光日是个正常人,她自己才是个神经病,一个被害妄想症?

        深夜反思了一通后,舒夭绍认真地向金光日道歉,她可不想因为自己的失误,让金光日黑化,当然,她也尝试着调节自己这紧绷的心态。

        金光日全然不记仇的模样,笑容清浅:“没关系,是我之前太过分……”

        “怀玉,试着相信我吧?”日光下,他眼中,糅杂了太阳稀碎的光。

        舒夭绍眯起了眼,真是动人啊,希望你能做到吧,金光日。

        ——

        金光日究竟为什么变/态?

        系统给的剧情说是因为他先天性无能,因而仇恨女性,这当然是极为重要的一点,但是舒夭绍总觉得和他的家庭仍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毕竟不是全世界所有的天线性无能都会仇恨女性。

        不过……在金光日主动坦白之前,舒夭绍决定还是从他的性无能入手,尝试着继续改变这个少年。

        其实上一次舒夭绍主动提起要“切断”他“象征意义”大过“实际作用”的“小兄弟”,这本身就是她在试探,因为系统给的剧情里,这个世界的男主角蔡易道就是因为揭开了金光日性无能,而被金光日报复性的连开几枪。

        是金光日那莫名其妙和反复无常的态度,以及他悬空在阳台外的时候,看她的眼神,给了舒夭绍一个信号——或许,可以尝试着试探一下了。

        舒夭绍这样做了,她甚至做好了接下来要面对,彻底发疯要弄死她的金光日的准备,结果没有,什么都没有。

        他不仅没有因为她讽刺他性无能而发疯,他甚至……都没有生气。

        舒夭绍:哦我日,惊喜来得太突然,差点都没能反应过来!

        就因为金光日给了她太大的惊喜,舒夭绍决定要进行下一步。

        ——

        第一天:

        “这是什么?”金光日皱眉,看着餐桌上一盘盘的深绿,陷入了茫然。

        舒夭绍热情激昂地介绍:“这是——韭菜盒子、韭菜煎饼、韭菜煎蛋、韭菜蛋花汤、韭菜丸子、韭菜面疙瘩、韭菜猪肉饺子、凉拌韭菜、素炒韭菜、孜然韭菜……”

        金光日眉头紧紧隆起:“……你要做什么?”

        “壮阳!补肾!这都是小姨对你满满的爱呀!全部都是我亲手做的,要通通都吃光哦~”舒夭绍笑容灿烂到可以让骄阳都惭愧。

        金光日说不清楚自己到底是什么感觉,“补肾”两个字,几乎瞬间就戳到了他的痛处,他脸色也瞬间沉下去,面沉如水,眼带杀意。

        然而看着摆满了整个餐桌深绿色菜肴,再看看边上那个一脸期待,期待到连眼睛都在发光的女孩,无法生气啊……

        怎么办,面对这样的怀玉,无法生气呢,不仅如此,还觉得好可爱,对可爱的怀玉这样的做法,甚至有点感觉无奈和好笑呢。

        继被舒夭绍戳到痛处之后恼怒了一瞬,金光日又陷入了深深地纠结,因为他突然惊觉在面对舒夭绍的时候,他的底线一直在往后撤,甚至,很快,他就会丧失底线了。

        他知道,自己应该警惕的,但是夹起了一片韭菜煎蛋后,金光日隐秘地苦笑了一下——我放弃了,我认输,不战而败,我啊……缴械投降了。

        第二天:

        金光日看着在院子里摆好了烧烤架,烤的不亦乐乎的舒夭绍:“你在做什么?”

        舒夭绍回头,笑得眼睛都眯了起来,她兴奋地冲他招手:“我日,你练完琴了?快过来快过来~”

        他走近,看着烧烤架上整整齐齐的海鲜:“这又是什么?”

        “女人的美容院,男人的加油站——生蚝!你,值得拥有!”舒夭绍快乐到飞起,生蚝也算是她最爱之一了,“这是我自己剁的蒜蓉辣酱呢,我日快来,一起吃!”

        他其实不是很喜欢蒜的味道,金光日下意识地皱眉,不过……还是算了。

        金光日:“我去拿饮料,你要什么?”

        “我早上买的酸梅汤!”

        “要冰冻的吗?”

        “要要要!”

        第三天——红豆薏米汤!

        第四天——秋葵鸡肉沙拉!

        第五天——木耳炒山药!

        第六天——羊肉水饺!

        ……

        金光日历经了舒夭绍整整一个假期的《为wuli日日壮阳补肾专用菜单》之后,整个人都佛系躺平了——任她做什么,他就吃什么。

        某日,金光日喝了一口舒夭绍煲的山药鸡汤,忽然福至心灵:“说真的,你确定你是要为我壮阳补肾,而不是你自己贪吃?”

        “嘤!竟然被你发现了!”吃得贼爽的舒夭绍被拆穿后,差点被呛到,抬头就是一张震惊脸。

        被扎心了的金光日,面无表情:“……”

        果然是这样啊,是不是一开始就不该有期待?

        ——

        在开学的那一天,金光日突然惊觉——他好像很久没有因为自己的缺陷,而陷入令人窒息的精神狂暴中去了。

        是因为舒夭绍的态度影响了他吗?

        或许,这才是她想要的,金光日下意识地弯了弯嘴角,微微阖上了眼睛,怀玉啊,该拿你怎么办才好……

        因为“先天性无能”给自己带来了多大的影响,金光日是不愿意去细想的。

        那原本对他严格要求的母亲,最终将他放任不管;那原本对他寄以厚望的父亲,最终对他流露失望;那些捧着他的亲戚,暗地里露出了幸灾乐祸的模样;那些追随他的狗腿子,战战兢兢生怕触了他的霉头……

        检查结果出来的那段时光啊,似乎整个世界都坠入地狱了。天空,是晦涩阴暗的,空气,是苦涩难咽的,连轻柔的风,都是要摧毁他的致命的压力,来自四面八方的关注与恶意,令他从无措,令他窒息,渐渐这些悲哀的情绪,转变为了憎恨,然后——发疯。

        所有人,都会因为得知他的缺陷,而改变对他最初的态度。或是失望,或是鄙夷,或是可怜,或是同情,或是幸灾乐祸……

        从来没有任何一个人,像他的怀玉这样,是真正的,彻彻底底的不在乎。

        没有令人憎恶的同情可怜,没有令人恼火的失望鄙夷,什么都没有,她就这样平静地接受了他的缺陷,与他的不完美,正如同她接受了在台上演奏的那个万丈光芒的他一样。

        她从不为任何无关紧要的事情,改变对他的看法和态度,从前什么样,现在,依然是什么样。

        在那光鲜亮丽之下,看见我不堪的全部,却依然选择包容的人,只有你啊……

        这就够了,这就够了啊……怀玉,我啊,已经,很感激了。

        作者有话要说:勺子:我就找个由头吃东西,为什么要拆穿我,什么叫我贪吃,你明明自己也吃的很开心!

        我基友看了昨天的作话,对我说:“我又重新品了一下你那一句‘我日你呀,不是我会喜欢【上】的样子。’上上上~好了我懂了,我自己发车了!”

        我:“?!发生了什么,你到底哪里来的幽灵车!?”

        她:“什么幽灵车,我是自驾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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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9、来日方长【17】

        因为金光日的坦诚,舒夭绍和他之间的气氛,不再剑拔弩张,甚至在学业和训练上互帮互助,呸,主要是金光日指导舒夭绍。学习上,金光日是学霸,舒夭绍这个当初能考上好大学全靠勤能补拙的人,在他面前就被秒成渣了,于是她选择抱大腿。

        总而言之,两人之间的关系也可以算作是突飞猛进,一日千里了。

        舒夭绍多次见金光日认真完成她之前买的书之后,也忍不住给自己来了一套,只是她做着做着就有些做不下去了,于是按照惯例去请教金光日。

        不仅请教,还忍不住抱怨:“为什么!为什么要把鸡和兔子关在一起,就不能多买几个笼子吗!?”

        金光日闻言,有些好笑地看了她一眼,眼神是从未有过的轻柔:“大概是没钱,太穷了吧。”

        舒夭绍:“……”这种沙雕抱怨竟然也认真回答?嘶!少年温柔杀我,只是怎么突然变得那么快,搞得心里头毛毛的,各种不安纠结啊。

        然而不等她想出点什么来,金光日就开始讲解了,舒夭绍马上收拾了乱七八糟的心情,努力听讲。

        讲解的过程中,看着那熟悉的《孙子算经》的书皮,金光日的眼神晦涩不明。

        其实啊,他一开始收到这些书的时候,心里真的是非常排斥呢,哦不,或许可以直截了当地说是厌恶。最初翻开这些书,都似乎是迫于舒夭绍的压力,满心的压抑与厌恶,那时候,这些书就是负担、压力。

        但是现在……他竟迫不及待地想要做完,甚至是二刷、三刷,因为那些厌恶与压抑不仅消失了,他然而还产生了愉悦的感觉,就仿佛,他重新喜欢上了这些书籍。

        但是,改变的真的是他对书籍本身的看法么?

        金光日有些好笑地看着坐在自己身边,一脸认真的少女,心道也许他不得不承认,书根本没有发生任何变化,变的只是他自己的感情。

        他只是因为坦诚地认知到了对送书的这个人的感情,才爱屋及乌地会连做题都能有别样的快乐啊。

        ——

        那个一直深深地困扰着金光日的问题,他终于在佯装不经意之间,问了出来。

        “怀玉你啊,为什么会送《孙子算经》《九章算术》,贝多芬的钢琴曲……而不是其他呢?”他嗓音轻柔,听不出什么别的意味。

        “什么?”舒夭绍头也没抬。

        “为什么不是其他,化学、生物学、绘画……”他轻笑着,眼神晦涩不明,仿佛在诱导着什么,“这些都可以送我啊,不是么?”

        舒夭绍终于抬头看他,眼神是难见的认真和谨慎:“你要知道原因的话,先答应我,别觉得我太过自以为是。怎么说呢,主要是因为我觉得wuli日日你不喜欢那些化学呀绘画呀什么的。”

        金光日的笑容加深:“是吗?”

        “是啊,我是这样感觉的,只有在做数学题、练琴的时候,wuli日日才像是活着一样,才像是真正得到片刻的轻松一样。”对于很多问题,舒夭绍还是很坦诚的,就比如现在。

        金光日起先只是含笑看着她,模样正常又冷静,然而舒夭绍说完后,他却猛地靠近,一下子就将她抱在怀里,紧紧的。

        舒夭绍被抱了个满怀,她下意识握拳,然而扬起拳头之时又忽然想起了前面的乌龙,于是她又硬生生忍住了,然后举起了双手,做出了一个投降的姿势——任抱。

        “咋、咋地了!?”我日这是怎么了,突然这么粘人,好吓人啊,有点受不鸟了!

        “暖的,怀玉是暖的。”

        会把疯狗当人看,会尝试着去走进它的心,会尝试着去寻找一条疯狗的救赎……我的怀玉啊,人是暖的,心也是。

        ——

        每日自少年宫回来后,舒夭绍和金光日就继续跟着李大范训练。

        舒夭绍渐渐地发现,李大范除了一些正统的技能,比如八极拳等以外,他个人的很多技能心得,都非常狠辣,后来她才从金光日的口中得知,李大范是一名特工。

        “就算是这样,李教官也是个非常好的人了。虽然整个人都非常冷峻,但是前几天听说在一个案子里,他为替受害者讨回公道,不惜得罪上层什么的……”

        她感叹着说这番话的时候,金光日当时在安静地看书,他闻言,抬眸凝望着她,说:“怀玉啊,不要在我面前夸其他男人。”

        舒夭绍浑身一抖,露出了一脸(地铁、老人、手机JPG.):“嘶~我日你好肉麻!”

        “李教官的话,不要紧的,在他任务完成之前,父亲不会让他被轻易调走。”金光日面容平静,嘴角挂着一抹温柔的笑意,“知道这些的话,怀玉会好受一点吗?”

        他温柔笑的时候,尽管舒夭绍清楚现在的金光日这样对自己笑,是单纯的真诚的温和,而不是之前那种带着明显恶意的挑衅,但是吧,这还是会给舒夭绍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感觉。

        舒夭绍搓了搓自己胳膊上的鸡皮疙瘩,觉得这事儿还得怪金光日他自己,要不是他那么能作死,她这种明显神经大条的孩子,也不可能对他连“笑容”都条件反射的警惕。

        少年对她明显状况外的反应也不以为意,复又垂眸,视线重新落到手中的书籍中,他安静看书的模样,就像是一只静谧的白光精灵,是温柔的,又纯洁的。

        ——

        舒夭绍发现了金光日有一个习惯,只要他专注要做什么事情,不论是做题还是看书,他总要戴着入耳式耳机,就像是现在,他又在戴着耳机看书了。

        在舒夭绍的视线几乎要化为实质的时候,金光日终于又抬头看了她一眼,然后了然,将一侧的耳机摘下,递了过去。

        舒夭绍接过,没啥防备地塞进耳朵,瞬间——震耳欲聋的高声!

        她顿觉耳朵一阵刺痛,火烧屁/股一样匆匆忙忙地又把耳机拔了出来:“金光日,你疯了,你这音量,是要把自己搞耳聋!?”

        “抱歉。”金光日仿佛这才反应过来,伸手探向舒夭绍的耳朵,“我习惯了,忘记了这件事。”

        “不是,你这怎么能习惯,耳朵不疼吗?不会难受吗?”舒夭绍捉住了他的手,顺便把他耳朵里的另一个耳机也摘下。

        被她主动握住的手,从指腹肌理处仿佛传来了一串难以描述的电流,直达心脏,让他忍不住浑身都战栗了一下。

        “你以后不能听那么大声了,耳朵要真出了问题,你后悔就晚了。”舒夭绍也不想自己像个老妈子一样叨叨这些事情,她见金光日低眉顺眼地应了,就想要转移话题:“wuli日日,你平时都在听什么音乐?”

        “古典乐,如你所知的贝多芬。”金光日调低了音量,又放了另一首,然后动作轻柔地将耳机塞入舒夭绍的耳朵。

        他的手,留在舒夭绍的耳旁,看似虚虚地掩着她的耳朵,实则是将她的脸都捧了起来,手掌的大鱼际肌更是会在不经意之间触碰她的脸颊。

        但是舒夭绍没有发觉有什么不对,因为金光日收敛了所有的外在情绪,就这般垂着眸,语气平和地和她分享:“这一首,有没有感觉到,那种……对命运的不屈从,正如同他本人所说的,妖扼住命运的咽喉。”

        “现在放的这一首,怀玉听出了什么?世人皆说这是对黑暗社会的逃避和怯懦的,但是啊,不仅如此呢,他很洒脱呀,我能从中听到音乐家放弃一切后的轻松与惬意。”

        ……

        舒夭绍不得不承认,金光日真的对古典音乐颇有自己的见解,至少,她是听不出什么东西来,不过金光日讲过后,她又深深地觉得他说的非常有道理,再仔细一听这些音乐,竟然也能有点不同的感觉了。

        许久之后,舒夭绍摘下了耳机,眼神复杂地看着金光日,问:“wuli日日,你啊,是真的可以在音乐的世界里,得到灵魂的救赎与解脱的吧?这应该不是我的臆想?”

        “确实是这样,这当然不是你的臆想。”金光日眸光微动,嘴角缓缓扬起一抹笑,他收回了耳机,关掉了音乐。

        “那为什么,”舒夭绍皱紧了眉头,有些不知道要从何问起,但是一向有话说话,为人无比坦诚的她,最终还是直接问出来了:“那为什么我日还是会陷入疯狂?既然有可以缓解自己的方式,为什么还是会有不妥当的杀人欲?”

        金光日原本敛着眼眸在收耳机线,舒夭绍的话让他睫毛微颤抖,好一会儿,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这才抬眸,他就这样深深地凝望着舒夭绍的眼,嘴角缓缓延展开一个轻浅的笑容:“因为,怀玉啊,音乐给我的救赎与解脱,只是暂时的……但是,我的痛苦,是绵长而不断绝的。”

        他笑着,眼神那般平静,凝望着她的时候,甚至不自觉地在放轻、放柔……

        他笑着,仿佛在说着什么无关紧要的事情一样,但是在舒夭绍的眼中,仿佛看到了那双已经不在意一切的眼眸,也在哭泣。

        窗外忽然下起了小雨,淅淅沥沥的,舒夭绍忽然惊觉,或许金光日的痛苦,就如同一场无休无止的绵绵细雨,音乐……可能只是一把临时经过的伞,虽然能带来短暂的慰藉,却无法带来真正的救赎。

        舒夭绍皱紧了眉头,有些难受地说:“如果你不想笑的话,那就不要笑了,我看着,好难受,好悲伤……”

        金光日挑眉,怀玉在为我悲伤吗?

        “一切都会好起来的!我陪着你!”舒夭绍第一次主动拥抱了金光日。

        金光日只觉得自己陷入了一场能让人溺毙的温情,无穷无尽,无处不在。

        众生皆苦,怀玉啊,你的存在,就是我的救赎。

        ——

        被拥抱了一次后,金光日便笑着看着舒夭绍离去的背影,他心道:怀玉果然是个吃软不吃硬的,嘛~他应该早点学会示弱才对呢。

        金光日甚至想,他应该早点发现的,自己对舒夭绍的感觉。

        那是单纯的、深刻的喜欢,而不是她身上那独特的性的吸引力。

        到底是为了自尊与面子,在自欺欺人呀,甚至不惜拿“我只是对她有性/趣”来遮掩对她的喜欢。

        其实,如果真的只是“性/趣”的话,李大范那个尖酸刻薄的男人早就看出来了吧,估计那男人不仅能看出来,还会不予余力地羞辱他、打击他才对。

        但是啊,李大范没有提过,这说明了什么,这就说明……他,金光日啊,真的,也会那样纯粹地喜欢一个人,和其他一切旁枝末节,都无关。

        最初为了骗自己只是对怀玉有性趣,想要得到她的人,不过现在嘛……既然坦诚了,那就坦诚到底吧,金光日垂眸看着桌上的餐盘,倏地拉出了一抹深深的、诡异的笑容,现在,我要——怀玉的心。

        舒夭绍下来的时候,金光日把她的那份牛排都给切好了:“怀玉,马上就要毕业了,我们一起到俄罗斯去留学吧。”

        “俄罗斯?不要!”舒夭绍不假思索地拒绝,麻蛋,你杀人地图点亮俄罗斯,原来是因为留学吗?!

        被毫不留情地拒绝了,气氛刹那凝固。

        金光日嘴角瞬间僵硬,却看不出喜怒:“为什么?”

        “我们去种花家留学!”舒夭绍斩钉截铁地说。

        老娘要带你去西藏,走318川藏线,让你——涤荡灵魂!

        作者有话要说:准备切换地图啦,高中毕业的话,wuli日日就17岁了,马上就要成年啦~

        网络上流行的“去西藏旅游前后样子对比照片”,真的非常nice!

        涤荡灵魂,wuli日日值得拥有!

        ·

    50、来日方长【18】

        对于留学,究竟要去俄罗斯,还是要去中国,其实在金光日本人看来,这并没有太大的区别,因此在舒夭绍提出去中国留学后,他没有任何犹豫就答应了。

        看到舒夭绍因为自己答应了她而兴奋地蹦起来的模样,金光日也情难自禁地弯了弯嘴角,仅仅只是这样小小满足一下,就那么高兴了吗?我们怀玉啊,真是容易被满足呢,不过,好可爱。

        然而,金光日没有想到意外来的那么快!

        “wuli日日,快来看!”舒夭绍在书房的桌子上摊开了一张中国地图,“我已经计划好了,以我们的成绩,要申请到中国留学还是很稳的。到时候高中最后一个假期,我们提前到中国去旅游!”

        金光日眼中闪过一丝讶异,原来是想到中国去旅游吗?他没说什么,直接上前看那地图,他以为这是舒夭绍想要去旅游的景点,应该会圈起一些地名,结果——他看到了一条超长超粗的红线。

        金光日:“……这是什么?”忽然就有一种不是很好的预感。

        果然,舒夭绍拉过他,指着地图,兴奋无比地比划着:“这是318川藏线。我们就从四川成都出发,走318川藏线,一路骑行到西藏拉萨!怎么样,是不是超级刺/激!”

        金光日冷静了一些,他仔细地看了看地图,原本漫不经心的目光顿时就凝住了:“……”

        等等,这条线,比整个朝鲜都要长吧?骑行!?很好,确实很刺/激!

        然而,舒夭绍显然没有给他任何退路的意思,掏出了一个厚厚的小本本,翻给金光日看:“我已经准备好了,我所有的攻略都做好了,风险评估我也做了,应对高原反应的攻略我也记了,所有需要筹备的东西到时候就直接在成都筹备,急救措施我们平时也有学……”

        金光日第一次露出了一抹可以称作是“勉强”的笑容,现在后悔还来得及吗?

        “我今天就打算和李教官说,让他加强对我们两个的体能训练。”舒夭绍合上了小本本,有些惆怅,“就是这样一来的话,我的枪支课程要往后推迟了……”

        “为什么要这么麻烦?直接交代下去,衣食住行,所有的一切,都会被安排妥当,直接享受旅行不就好了么?”金·特权子弟·光日,终于提出了自己的想法。

        舒夭绍翻了个白眼:“才不要,就要磨练自己,旅途中会遇到的意外和惊喜,都是成长的一部分。”

        “再说了,我就只计划了我们两个人的出行!”舒夭绍强调着。

        本来还想反对的金光日,忽然就闭上了嘴:嘛~只有他和怀玉两个人的话,也不是不行。

        ——

        李大范接收到舒夭绍的请求的时候,看着她的目光复杂极了,他的眼神来来回回在舒夭绍和金光日的身上徘徊了一遍。

        从中国的四川成都到西藏拉萨,一路……骑行!?

        此时此刻,李大范甚至有些分不清眼前这两个孩子,究竟哪一个才是疯批。说疯吧,明明金光日疯的像条得了狂犬病的狗,可是现在一看,在发疯发癫的方面,怀玉这孩子显然也是有些“天赋”的。

        李大范叹了一口气,厉声道:“既然这是你们自己的决定,那就按照你们的想法来吧,只是,不可以喊苦喊累,不可以停下!从今天开始,我将对你们进行最严苛的体能训练!”

        舒夭绍昂首挺胸,大声应答:“是!保证完成任务!”

        金光日:“……”不知道为什么,怀玉在李教官面前,总像是一个在意识形态上无比合格的小兵。

        显然,李大范也喜欢这样的舒夭绍,他神色难得温和了一些:“体能训练是为了保证你们的骑行,但是,你要知道,体能越好的人,在那样的海拔,高原反应可能会越严重。”

        “我明白!教官放心,我已经罗列好了应对各种情况的药物!而且在去中国之前,我会每天监督光日和我一起喝红糖水!”

        金光日:“……”被安排得妥妥当当。

        *

        对于这两个孩子的决定,金模术只是和金光日在书房谈了一会儿,然后他就把自己唯一的儿子放任自流了。

        舒夭绍简直是醉了,虽然她自认为已经做了做足了功课,可以应对绝大部分的意外情况,但是身为父亲,金模术难道不应该多关心一下吗?

        然而没有,没有就是没有,金模术他只是和金光日简单地谈了半个小时不到,然后又离开了金宅。对此,金光日没什么反应,没有失落也没有伤感,仿佛早已习惯父亲对自己的不闻不问。

        舒夭绍就在他身后不远处看着金光日送父亲离去的背影,她心口忽然就酸涩了一下——

        她到目前为止,见过两个反派,这两个反派,他们都是……不被看见的孩子。

        ——

        高中结束后的最后一个假期,舒夭绍和金光日在第二天就飞往了四川成都。

        特权阶级当真是爽得不得了,什么都不用自己干,甚至不需要去了解,就有人会为你安排好一切,比如留学问题,舒夭绍没有经手任何事情,比如飞往成都的班机,她也一概不清楚。

        “这样被安排的日子,有点受够了,我到了中国,要自己安排自己!”舒夭绍在飞机上,对金光日立下了宏伟的誓言。

        金光日淡然地将手中的书翻了一页,闻言眼皮都没抬一下:“去西藏的旅行确实在你的安排之下,不过,留学生涯,父亲的秘书已经安排好了一切,包括我们的衣食住行。”

        舒夭绍撇嘴:“……该不会又要给我们安排一堆佣人?没必要啊日日~我也可以每天给自己准备一日三餐的,不行的话还可以点外卖!”

        “怀玉要自己准备三餐么?”金光日将书合上,回眸带着明显的笑意看着她,“我很期待。”

        “额……”舒夭绍纠结地看着他,“我尽力?嗐!我也好懒的,其实有一堆佣人真的是爽爆了!”

        金光日:“……”嘛~对这丫头的自相矛盾,已经习以为常了。

        “到四川后,我们先修整一星期吧,顺便认真逛逛四川也不错。”

        旁边的少年闻言,轻轻颔首。

        “我还准备了一个惊喜,给wuli日日的!”舒夭绍拍了拍他。

        金光日果然看了过来,眼中暗光流转:“是什么呢?”

        “惊喜自然是不能说的,不过你可以期待一下。”

        ——

        到了四川后,在金模术的秘书安排的豪华酒店修整了一天,舒夭绍第二天开始,当真是带着金光日把著名的景点都逛了一个遍。

        在地震遗址,人来人往,却似乎很少人在高声说话,气氛有些轻微的压抑。

        看着那碎裂的石钟,舒夭绍一时也是百感交集,她回头,认真看着一路走来沉默不语的金光日。

        “光日……你看,其实生命真的是很脆弱、很渺小的存在,有时候,可能一眨眼,就没了。但是我们这样脆弱的渺小的生命,却可以绽放出千姿百态来,也可以铸就无数的奇迹……”

        金光日牵着她的手,抬头看向远方,风吹来,带来沁人心扉的凉意,仿佛是灵魂被涤荡了一遍。

        “人的一生,最应该敬畏的,就是生命。”舒夭绍握紧了他的手,“我希望你可以尝试着,去珍惜、去敬畏这能创造出无限可能的生命,包括你的生命,我的生命,以及所有其他人的生命。”

        “我知道了。”金光日低头看着她,眼中有某种沉静的力量:“为了达到怀玉你的期待,我会全力以赴的。”

        舒夭绍看着这样认真许诺的少年,刹那之间就愣住了,她忽然就想起了那个说着“我会尽量”的孩子,顿时就五味陈杂。果然,每个人都是不一样的啊,不一样的想法,不一样的选择。

        “好!”舒夭绍看着金光日的眼睛,“wuli日日做出的许诺,我会期待的。”

        ——

        舒夭绍是压抑着自己实在太久太久了,没有人知道她在多少次深夜崩溃,却只能痛哭过后,重拾勇气,继续向前,因而在之后他们逛松潘古城、黄龙、武侯祠、杜普草堂、川主寺、九寨沟等等景点的旅途中,她是敞开了心扉地疯玩。

        “哇~这个角度不错,日日快给我拍照!”

        “这边这边,我这样跳起来,你抓拍。”

        “wuli日日呀,我要吃那个,还有那个那个~”

        “天啊,九寨沟果然名不虚传,感觉仿佛来到了仙境呢……”

        金光日一次一次地按下快门,看着那个仿佛真正卸下了心间枷锁,畅快欢笑的少女,不知为何,笑意就慢慢染上了他的眼角眉梢。

        这就是喜欢一个人啊,她快乐,你会比她更快乐。

        再一次按下快门,看着相机里的那个在飘落的竹叶下,于竹海中抚青竹,似是听到动静,回眸笑开的少女,金光日缓缓地弯起了嘴角。

        这样就很好了,wuli怀玉,就这样继续快乐下去吧,为此,我会全力以赴。

        ——

        在即将离开四川的前一天晚上,舒夭绍终于等到了她久等不至的电话。

        “白女士,您之前在我们店里定制的……你是需要到门店自取,还是我们为您送货上门?”

        舒夭绍惊喜非常:“已经做好了是吗,能先让我看看成品吗?”

        天啊,差点以为要赶不上了——

        wuli日日的十八岁生日呀!

        作者有话要说:猜猜看勺子准备了什么~

        只是说到中国留学,到西藏旅行,没说到西藏留学啦,也没确定是啥学校,反正到时候肯定是我瞎编一个。【狗头jpg.】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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