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第 23 章

    江辞自信心爆棚,显然已经陷入到对未来的无限畅想。而在咸阳宫中,始皇帝始皇帝不想说话。

    不仅不想说话,有那么一瞬间,还想把所有人都杀了,都杀光。

    全部车裂,活埋。

    毕竟苍蝇在耳边嗡嗡就算了,成天说自己无啊、死啊什么的,多多少少有点叫人心塞。

    朕还活着呢,就想着改换门庭另投他人门下什么的,什么意思,什么意思?

    这天下难道还有较之以朕更能够给人提供工作机会,使人实现抱负和理想的存在吗?

    当然,这不是重点,重点是某些被摆放在了明面上的、更加使人心塞的事实。

    这帝王所选定的继承人显然未能够承担起所需要承担的职责,具有挽狂澜于既倒、扶大厦于将倾的能力及魄力。

    即便这中间或许还有着什么始皇帝并不知晓的地方,即便始皇帝早便已经清楚,公子扶苏尚且需要更多的历练,还并不足以将帝国的命运的掌控。但知道是一回事,窥得那之后的未来,却又是另一回事。

    更不必说,秦国先辈们的心血付诸东流,偌大的帝国坍塌。他所设想和构建的那些,又是否被延续下去?

    当是被延续下去了的。

    这帝王在内心深处如是言,并不愿意去将那事态想象得更差。

    虽然始皇帝自江辞心声中所知的种种,便己经是再深沉不过的打击。

    只是王朝的兴衰与成败或许有时,这世间并没有那万世不灭的王朝。可是这帝王所持有的理想与制度,不应当被消亡,更不应当被抹去。

    当与世而长存,带给这世间以改变。

    但——

    帝王的眼睑垂下,短暂的晦涩与沉凝之后,取而代之的是一往无前的锋芒与锐利。

    艰难也好挫折也罢,甚至是那不可测的天命,对于这帝王而言都只是挑战,并非是不可战胜。

    更不必说,因为江辞以及其背后系统的存在,属于未来的冰山一角已经在这帝王的眼前展开。而生老死病对凡人、至少对这帝王的威胁,或许已经不再是威胁。

    始皇帝所要做和所要考虑的,当是向着更广阔的天地而前行才是。

    身量高挑而雍容典雅的帝王行走在这宫殿之中,以指尖落在那巨大的、悬挂在墙壁上的地图之上。

    缓缓摩挲和掠过。

    眉眼抬起,似是以目光在丈量着天下,丈量着眼前的土地。

    原本属于六国、属于百越、甚至是匈奴所拥有和占据的地方,都已经被大秦的旗帜所占据。

    被归在帝国的统治之下。

    帝国的一切似乎本就是为了天下一统而生,而秦国的历代国君及军功爵位之下的百姓,都是在为着这个梦想和目标而努力。

    但当天下一统,当六国被灭,为了更好的将这辆战车控制,为了更快、更迅速的消磨原本土地上的影响,那么有些措施便不得不行。

    这无疑是激进的,注定将会引起反抗与变乱的。甚至于在帝国的朝堂之中,同样不乏那反对者的存在。

    只是一切于帝王的威仪与威严之下,恰如同那阴沟里的老鼠,并不敢有过多的露头。

    但这并不意味着一切便可以万事大吉,没有任何的阻碍。

    只是这帝王不会因此而妥协,更不愿意因此而妥协。而是选择了那最是艰难亦最是快速的方式,妄图在短短的时间内,将所有的一切实现。

    把本应当经由一代人、两代人、甚至是四五代人所需要完成的东西,放在他的时间与生命里来完成。

    这并非是一个贪图于享受的帝王。

    求长生,所求的,亦并非是自身之所享有的富贵与权势没有极限。

    而是更好的将所有的构想与蓝图实现。

    这是这帝王之所求,只是在这某一刻、在这某一时间,始皇帝却又忽然觉得,自己或许可以寻求更多更多,可以将自己的构想与蓝图,拔升到所不应有的、远远超出于这个时代的高度。

    毕竟那叫江辞的后辈以及其背后的系统,本就是来自于后世,不是吗?

    雄才大略具有着伟大功业的帝王在内心深处如是言,目光在那一瞬间好似是穿透了这地图的纸面,看到了整个天下,看到了这地图所标注和收录的、更加久远的地方。

    那是什么呢?

    是天地玄黄,宇宙洪荒。

    是帝王手中的长剑之所指,庞大的、本就是为一统天下而生和存在的战争机器将这天地间的每一寸土地碾过。打上秦人的烙印,插上属于大秦的黑水龙旗。

    所有的阻碍尽皆如土鸡瓦狗,于此拜倒和匍匐。

    至于那妄图螳臂当车者,自是灰飞烟灭,再没有任何存留。

    帝王的目光与野心在膨胀,恰如同那黑冰台的牢狱里,深感运来天地皆同力,对自己便是位面之子、世界的中心、主角中的主角的江辞,同样在膨胀。

    好在膨胀归膨胀,虽然是中二晚期且有那么一点拒绝治疗。但做为一个遵纪守法的有序青年,江辞又怎么会如第四天灾一般花样作死,对世界以及npc造成心灵及躯体的各种不可磨灭的伤害呢?

    才不承认是从心,是害怕痛觉加倍,是担心死后没有复活甲可以用呢!

    【当官不为民做主,不如回家卖红薯。可惜朕没有点亮那个穿越争霸的技能,要不然把这老哥收在麾下什么的,指不定有大用呢!这可是人才啊!】

    【不过说到红薯,这玩意可是好东西啊!后世的某个盛世怎么来的,可不就是靠红薯给顶着?不知道现在要是搞艘大船搞去美洲能不能搞到?就那产量、就那适应性,粮食问题话说大秦有粮食问题吗?】

    【哎呀这个问题先放在一边,美洲那块现在是印第安人还是啥,玛雅文化?不管,印第安,殷地安,美洲自古以来都是我们的领土。谁赞成,谁反对?】

    姚贾温和且殷切的目光之下,江辞神情飘忽面上似有难言之隐。直叫姚贾心头一个咯噔,思绪渐沉。

    唯恐江辞是个富贵不能淫,威武不能屈,品行高洁铁骨铮铮听不懂自己话中深意,又或者心向故国不愿意为大秦、为皇帝陛下效力的。

    毕竟在这位廷尉大人所遇到和所接触到的人当中,这样的有才之士从来都不在少数,且最终的结局,大多不怎么美好。

    便如同那高渐离。

    荆轲的好友。

    始皇帝爱惜其才华,本无意将高渐离处死。

    只是在其身份败露之后使人弄瞎了高渐离的双眼,仍将其留在身边演奏。

    但高渐离为给好友荆轲报仇,再行刺秦之事。以铅灌入筑中,想要将始皇帝击杀。

    终于招致君王的怒火。

    被处死。

    这同姚贾本没有太大的干系。

    但做为臣子,还是明面上负责黑冰台这等机构的臣子,那来自外界的每一次刺杀以及对君王性命的威胁,对姚贾而言,不可谓不是一种挑战。

    甚至于叫姚贾心惊胆战,每每于皇帝陛下危急之时,恨不得能以身代之。

    高渐离也好,荆轲也罢,这样的人或许有义气、有志气,值得叫人尊重与敬服。但从姚贾的立场与角度而言,某种程度上说,不可谓不是一种麻烦。

    一种使姚贾的工作变得不怎么好做的麻烦。

    如此想着,姚贾看向江辞的目光,不免便有那么一点不对。

    当然,眼神与思想清澈愚蠢如江辞,对此自然是不怎么敏感和敏锐的。

    既不知晓在这短短的时间中,眼前老哥对自己的看法和态度便已经发生了改变。更不清楚那咸阳宫内,渊渟岳峙的帝王瞳孔微缩,而后唇角微微翘起,欢喜似乎无以表露。

    “红薯吗?”

    这帝王如是言,目光在原本属于齐国的土地上停留,而后望向那更远处。

    海外。

    粮食问题不管在任何时候,对于任何一个封建王朝,都无疑是极重要的。

    这是统治的根基。

    五丁开山壮士死,而后天梯石栈相钩连。

    正是因为蜀地被秦国纳入到掌控,正是因为李冰父子都江堰的修建,致使成都平原变成天府之国,水旱从人。以及郑国渠被修建,使关中为沃野,无凶年。

    方才有秦灭六国,一统天下的底气。

    并不仅仅是因商君之法,因历代秦国国君与老秦人的不忘东出。

    但这并不代表帝国的统治便已经被稳固,更不代表帝国的民众们便不需要更多的粮食存在。

    只不过那后辈的心声中既然提到了船、提到了所谓的美洲,那么便不得不叫始皇帝为之想到海外,想到邹衍的大九州岛说。

    这拥有着超出常人之眼光与见识的帝王自然是博古通今的,对于诸子百家的学说同样有所涉猎,并不仅是局限于哪一门。

    只是当这帝王的目光在那地图上原本属于齐国的土地间停留,始皇帝忽然意识到,不仅仅邹衍是齐人,便是另一位替他寻找仙药的方士徐市,同样是齐人。

    秦始皇二十八年,徐市率领童男童女三千人东渡瀛洲,不知所踪。

    如此,方才有了方士卢生、候生的冒头与脱颖而出。

    “仙山渺渺,存在于虚无之间。需远渡重洋万里,诚心叩问,方可到达。因而臣下此去,当不知年月与日,方可以回转。但陛下待臣恩义深重,又有大功业于天下与万民。臣自当竭尽全力,为陛下将仙药求来。”

    能够招摇撞骗到始皇帝眼前并且于青史中留下偌大名号的齐人徐市,自然是有着那么几分真正的本事的。

    天文、航海、医学等方面都有着颇高的造诣。

    并非是全然的装神弄鬼之辈。

    并且传说受教于鬼谷子门下,是其关门弟子。

    对,没错,就是那个教出了张仪、苏秦等战国名人的鬼谷子。

    徐市此人,虽然不具备纵横家合纵连横、搅弄风云的本事。但就某些方面而言,说话确实好听,且为人处世方面,较之以候生、卢生更加具有职业道德。

    所以不曾拉得整个行业下水,更不曾叫同行们替其背锅,承担皇帝陛下的怒火。

    只是三年又三年,距离徐市出海已经有整整七年。

    日理万机的帝王已经很久没有想到这个人,并且默认了其死亡。

    即便并没有人敢在这帝王的耳边提出,并且以此来左证,这帝王求长生理想的破灭。

    但位于这帝国权力最顶端的帝王从来就不是瞎子与傻子。

    只是当这帝王将目光落在地图之上并且生出联想之时,始皇帝忽然意识到,徐市或许并未死亡,更未曾消失在那茫茫大海间,被风浪所吞没。而是逃了,逃到那秦一统天下的土地之外的大海上。

    甚至是圈地,建国,成为孤悬于海外的土皇帝。

    三千童男童女,三年的粮食、衣履、药品和耕具。

    徐市此人,是真的将朕当冤大头吗?

    又是怎么敢?

    这样想着的帝王显然是忘记了,若非是徐市如此劳师动众,且每每对答时俱是言之有物,恰恰落在了自身所想要的地方。自己又如何会对徐市深信不疑,认为其能够求得仙药?

    甚至在徐市一去不复返之后尚且未曾将那教训吸取,而是继续笃信方士,寻求长生。

    但长生是假,仙人是假。

    当这位帝王将心中的执念放弃,并且拨开眼前的迷雾之时,一切便变得有迹可循,再没有任何的遗留。

    所有的一切,俱皆是谎言。

    是徐市想要离开这片土地的谎言。

    只是海外或许没有仙人,没有仙药,却有着似乎更加重要的、可以维系统治的东西。

    红薯。

    若这后辈的心声俱皆是真实的话,那么这样的作物对始皇帝而言,无疑具有着不亚于长生不老药的诱惑。

    这叫始皇帝忽然意识到,自己对徐市、对那些同徐市交好的方士们,或许太过仁慈。

    毕竟候生、卢生的党羽及同伙或许业已归案,即将被活埋,但那些同徐市交好的

    帝王目光微沉,念头转过,忽然便有了决策。

    于此同时,黑冰台的牢狱之内,顶着小老哥姚贾那似乎是极端友善目光的江辞,脑海中念头微微闪动,忽然便有了方向。

    开口,却是于姚贾那愈发深沉的、似乎是带着几分打量的目光之中,同样提到了徐市。

    或者说徐福。

    【造纸造玻璃、肥皂啥的目前肯定是行不通,手搓蒸汽机更是想都别想,毕竟朕又不记得配方,就算记得也没实践过。只看到时候能不能从系统身上薅羊毛。】

    【抄诗词歌赋啥的怕是要水土不服哦,再者,万一抄到个“秦皇汉武,略输文采”啥的。别人问朕为什么要诋毁秦皇,以及汉武是谁,朕该怎么回?至于喊冤,原身吧,说冤不冤,说不冤又还有那么一点小冤。不行,还是得让人看到价值。】

    【但就这么直白的说朕来自后世肯定是不行,还是得变通,变通】

    历史并不怎么好,并且只知道徐福带领三千童男童女出海,却不知道徐福究竟是哪一年、什么时候出海的江辞自然不会自曝短板,暴露出自己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的事实。

    什么,你问原身的记忆为什么不能够给江辞提供方便?

    这,数据处理与整合是需要时间的嘛。更不必说原身是真的脑有疾,不管看问题还是记事情都仿佛是隔了一层,并不清楚与明晰。

    想要江辞一时半会的将原身记忆里某件事情同历史上的大事件对应和结合起来,这不是在难为我们的小江同学吗?

    命运到的齿轮缓缓转动,身处其中者,纵使是聪明与敏锐如姚贾,又如何能清楚,从这一夜开始,帝国的命运与未来将会走向那截然不同的方向与角度?

    更不必说,江辞虽然精神状态堪忧,但这并不影响江辞意识到,这为姚贾姚大人似乎具有着优秀的脑补能力。

    恰如同网络小说里每一个合格的配角与贵人一般,能够将自身所有的言语与漏洞和合理化。

    于是江辞不免有那么一点点的有恃无恐。

    开口便是问及徐福,对姚贾提出疑问。

    面色之间刚开始是茫然,继而目露惊骇瞳孔地震。

    姚贾后知后觉的将江辞口中的徐福同那出海为始皇帝求取仙药,且一去不回的齐人徐市联系起来,倒吸一口凉气。并进而拉着江辞的手,问出一连的疑问。

    无怪乎姚贾有这样的反应,实在是自古以来神仙之事,便是信者有之,不信者有之。

    有如武安君白起一般坑杀了四十万赵军降卒的狠人,有如蒙恬、蒙毅兄弟一般并不信仰神明者。自然有姚贾这般,虽然对神明之事虽然将信将疑,但总的说起来,还是有那么几分信任之辈。

    这并不是一个讲科学和求真的时代,更何况纵使是时代的弄潮者如始皇帝,同样希望以求仙访道的手段来获得长生。

    轻咳两声,姚贾再看江辞的目光,却是又发生了变化。

    齐人徐市当年出海替皇帝陛下寻求仙药的声势自然不在小,姚贾做为深受始皇帝信任的帝国重臣,在这样的问题上自然是没有发表太多的感想。

    毕竟那仙药若是仅仅只有一粒便罢,但若是有多余的,那么他们这些人,多多少少还是能够沾上那么一点光的。

    当然,这仅仅只是姚贾个人的、内心当中隐秘且不为人知的想法而已。

    至于劝说皇帝陛下不要信任这些好好处理政事什么的,这不是有丞相李斯、冯去疾、王绾等诸位大人以及蒙恬、蒙毅兄弟等顶在前面吗?

    这些人都没开始劝呢,自己出头算什么?

    再说了我们的皇帝陛下已经优秀足够勤政了,便是便是有那么一点小小的爱好,似乎尚在可以接受的范围之内?

    毕竟生死之间有大恐怖,生老死病什么的,谁又不想避免呢?

    紫气东来三万里,老子五十六岁时骑牛过函谷关,后面不是至少活到一百六十多岁?还有接连教导出了张仪、苏秦两位纵横术大家以及齐人徐市的鬼谷子,这位真实年岁可是不怎么可考。

    谁又知道究竟活了多少年呢?

    更不必说那些上古的帝王们生而具有异象,寿命较之以今世人更加的悠长。

    德兼三皇功过五帝,我们的皇帝陛下如此优秀,带领我们立下了如此伟大的功业。这世间如果有仙人、有长生,那么舍我们的陛下其谁呢?

    就某些方面而言,脑子里似乎全然是对皇帝陛下的敬仰信任与吹捧模样的姚贾,显然并不认为始皇帝求长生是异想天开与不可得。

    虽然这并不影响皇帝陛下的命令之下,该杀杀该埋埋,该填土的填土。姚贾这位似乎是信仰神明的廷尉大人对始皇帝保持着绝对的忠诚,并且对候生、卢生这等欺瞒、诈骗皇帝陛下的方士深恶痛绝。

    不留丁点情面。

    有关于江辞原身的诸多种种资料于脑海中划过,一方面,姚贾并不记得眼前这人同出海的徐市之间有任何的交集。另一方面,如果所有的口供俱皆是真实,那么眼前这年轻人身上似乎确实有那么几分不同寻常。

    当然,其中最不寻常且最姚贾百思不得其解的便是,这人如何入了皇帝陛下的眼,引起了那帝王的兴趣。

    当然这不是重点,重点是江辞口中提到的那个人,徐福。

    或者说齐人徐市。

    有着真才实学的齐人徐市自然是在始皇帝、在姚贾等帝国重臣的眼中留下深厚印象的,并不可以以一般的方士而论。而在秦始皇二十八年,徐市带领三千童男童女出海之前,这人其实同样有过几次出海的。

    并且对着皇帝陛下呈现出陆地上所不曾见过的新奇物种,或者说祥瑞。

    如此,方才引得皇帝陛下对徐市的说法深信不疑,并且对其提出的要求予以支持。

    就某种程度上说,姚贾其实同徐市之间有着不错的交集。

    毕竟有这么一个说话又好听,有真才实学,且似乎擅长于画大饼讲故事的同事在身边,工作效率如何不好说,但心情多多少少算是舒畅的。

    虽然这并不影响姚贾对始皇帝的忠诚。

    不过同主流的、认为徐市或许是死在了海面上的观点相背离的是,姚贾心中或许还存在着那么一点点的奢望。

    或许,大概也许可能,说不定徐市已经找到了仙山,替皇帝陛下求到了仙药,正在回返的途中呢?

    毕竟这天下之大,六合与宇内俱是在皇帝陛下的掌握之中。除了具有真实的才干以外,怕只有传说中的长生不老药,方才能够引得陛下一顾。

    这位小友的才干不好说,能够得皇帝陛下的看重自然是有其道理的。

    但相较于其并不好说的才干而言,如果是因为长生不老药而得皇帝陛下的青眼和看重,那自然是更能够说得通的。

    如此一来,咸阳宫中完全同这小友没有任何过多接触的皇帝陛下,为何会知晓这么一个寂寂无闻的小人物同样有了解释。

    毕竟神仙的事情嘛,少打听。

    谁知道是托梦还是什么其他的手段?

    念头与思维转过,仅仅只是一瞬之间,姚贾便自觉触及到了真相,并且自行脑补,将所有的不合理之处合理和完善,自行补全。

    而后同江辞执手相看泪眼,激动的表示:

    徐市,哦不,徐福一去三年又三年,整整七年,不曾有半点的音信传来。

    我们大家都以为其命途多舛,死在了海上。

    但现今想来,徐先生手眼通天,有大威能。

    所以,当是替皇帝陛下求得了仙药吧?

    是吧是吧?

    姚贾的笑容日趋核善。

    直叫江辞一阵心惊肉跳,解锁与领会到眼前这位小老哥的技能。

    变脸。

    【不是,你这话题刚刚不是还围绕着朕有什么困难需要你帮朕解决吗?讲究有法可依有法必依司法公正之余充满了人文关怀。怎么一下子就跳到长生不老药这样的问题上了?】

    虽然是主动将那话题挑起和转移,但万不曾想到姚贾竟然会如此配合的江辞有些无语。

    做为帝国高官,就这样封建迷信的吗?

    这思想觉悟可是要不得。

    还有,徐福都跑出去这么多年了,难道你们就没有半点被诈骗的自觉?

    政哥就算了,朕还是可以原谅的。但是你们这些帝国的栋梁难道就没想过反思反思,提醒提醒?

    姚贾极具威胁性的目光之下,江辞神情严肃目光飘忽,好似是陷入到某种回忆。

    【咱就是说,有没有那么一种可能,你口中的徐福既没有死,也没有遇到仙人,求得传说中的长生不老药。而是跑到一个叫扶桑的地方,成为第一代的天皇?不行,这事不能深想,一想起来就恶心心。】

    【待到来年九月八,马踏东京赏樱花。想想某些小日子过得不错的扶桑人所干的某些倒霉事,就应该把他们杀了,都杀了!】

    【话说我如果没记错的话扶桑岛上的白银很丰富吧?好像有个全世界最大的银矿来着。要是把这个献给政哥,叫政哥派人去零元购不知道可不可行?要不咱还是说那里有仙药?只要打下它,就能长生不老?就是不知道政哥是更想长生不老呢,还是更想要白银?】

    啊这。

    有没有一种可能,小孩子才做的选择,朕都想要?

    咸阳宫中,窥探到江辞心声的始皇帝目光灼灼,好似是要将那地图之外,未曾标记的地方烧出一个洞来。

    白银唉?

    白银唉!

    这东西,又有哪个统治者会嫌多的?

    况且,全世界最大的银矿纵使六合一统的帝王坐拥天下、坐拥秦国数百年的珍藏以及六国的财富,帝王的雄心壮志,又岂会因此而得到满足?

    更不必说,前面已经有探路者了不是吗?

    齐人徐市,徐福。

    至此时刻,对于始皇帝而言,徐福究竟是否在海外圈地、建国已经不再重要。重要的是找出其真正的藏身之所,找到那个叫扶桑岛的地方。

    当然,还有那叫江辞的后辈。

    帝王从不缺少手段,但——

    以掌心缓缓摩挲过剑柄,衣角于空气中划过冷硬的弧度。

    这于世人传言里刻薄且寡恩的帝王并没有选择在第一时间将其控制,更未曾选择将其身份与秘密揭破。

    虽然由于系统的失误与影响,这后辈于始皇帝面前,似乎已经没有秘密。

    太山不让土壤,故能成其大;河海不择细流,故能就其深。

    大秦之所以有今日之大秦,所倚仗的从来就不仅仅是生存在这片土地上的老秦人,还有那六国的有识之士,有才之辈。

    王者不却众庶,故能明其德。

    这帝国的丞相李斯在很多时候其实是很能够明白帝王的意的,所以又为何,会选择同自己相背离呢?

    还是说李斯所效忠的从来都只是秦皇,是权势与地位,而非是大秦?

    更非是他李斯自身的政治理想与主张?

    有淡淡的疑惑在内心之中一闪即逝,却又很快被消抿。目光之所放眼与望向天下的帝王所纠结的自不会是这未曾发生的,又或者说在江辞这后辈原本所在的时间线中已经发生了的事情,而是如何扭转乾坤,做出改变。

    甚至于此过程中,胸量宽广的帝王并不介意其因此而做出无关重要的愚弄与欺骗。

    但不得不承认的是将这件事情交由姚贾来负责,或许较之以李斯等更加合适与方便。

    便如同那黑冰台的牢狱里,姚贾的目光之下,江辞内心当中几经纠结,却还是决定顺着姚贾的话语,做出合理的忽悠与编造。

    【不过小老哥你氛围都衬托到这了,朕要不是不顺着你的话语去说是不是有点不太礼貌?所以该说不说,徐福还是有那么两把刷子的吗?一跑这么多年就算了,居然就没有人生出怀疑的吗?】

    【还是说大家其实在顾念政哥的情绪?】

    被cue到的始皇帝嬴政:

    我谢谢你哦。

    “好叫您知晓,我确实是在梦中遇到徐先生点拨,并且有事关不老药的重要事情,需要向皇帝陛下禀告。”

    江辞微笑,江辞点头,江辞于姚贾的目光之下,开始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

    道是海外有仙山,山在虚无缥缈间。自己本是痴儿云云,不想一朝梦醒,等到再睁眼时,便到某一遍布着琼花异草、宫阙珠贝的神仙地界。

    可谓是楼阁玲珑五云起,其中绰约多仙子。

    中有一人字太真,咳咳,扯远了。

    总之呢,金阙西厢叩玉扃,转教小玉报双成。

    然后便见到了徐福。

    嗯对,就是你口中的徐先生。

    徐先生已经替我们亲爱的、叫人尊敬的皇帝陛下求得长生不老药,不过这中间呢,出现了一点小小的差错,所以需要我来代为通传。

    同始皇帝面谈。

    眼见姚贾以手捋须,神情冷肃目光沉凝,久久不言。江辞赶紧开口,紧接着道自己同样知晓这事情匪夷所思,所以特地于徐先生处求得秘方两张,献予帝王。

    “哦,不知是何等样的秘方?”

    姚贾开口,目光与神情似是鼓励,又似是审慎。

    【是豆腐和阉猪我会说?豆腐这不用说,没记错的话应该是淮南王刘安发明的,对就一人得道鸡犬升天那货。吃了能不能长生不老不好说,能延年益寿还是有科学依据的。还好朕虽然没吃过猪肉,但还是见过猪跑。多试几次整出来应该不难。】

    【至于阉猪,话说这时候猪应该被叫作豚?还是彘?某位晚年发猪瘟的汉武帝小名不是就叫作彘儿吗?】

    【虽然,咳咳,割蛋蛋什么的有点不雅,但如果没记错的话这样可以保证猪的肉质以及体重增长,一个个长得膘肥体壮的还没有肉腥味。怎么能够不值得推广?】

    内心当中心理建设完毕,江辞故作神秘,开口,对着姚贾道:

    “一则秘方,名为豆腐。只需大豆若干,配合以相应材料,便可以获得一种颜如白玉、口感软嫩细滑之物品。使之可以益寿延年,身心舒畅。至于另一则嘛”

    江辞以目光扫过姚贾下身,欲言又止,止言又欲。

    直叫姚贾蓦然间升起一阵凉意。

    “豆腐,阉猪?”

    咸阳宫内,始皇帝眉头皱起而后又松开,显然是对江辞心声里透露出的东西感到好奇。而江辞的目光之下,姚贾的指尖微微抖动,而后开口,对着江辞道:

    “小友此言当真?”

    “是真是假,一试便知。”

    江辞开口,却是一脸的高深莫测与无所畏惧。

    显然是信心十足。

    【割掉了蛋蛋的小猪和没割掉蛋蛋的小猪相对比,究竟有怎样的区别这显然是一个长时间的过程,少说也得几个月。但豆腐这个东西嘛,就算一次不成功,多试上那么几次,总归是会成功的嘛!】

    【再说了相较于元素超标,什么水银啊什么的随便乱放,就只差整个元素周期表的丹药而言,豆腐可是纯天然无污染无公害,健康得不能再健康!吃这不比磕丹药强?】

    【那啥,刘安不是据说是成仙了吗?这仙人发明的东西,说是仙人的秘方,应该没问题吧?就是便宜了徐福!不行,等见到政哥朕一定要想办法忽悠着政哥把扶桑给打下来。这样到时候就可以自古以来,嘿嘿嘿。】

    姚贾眉头轻皱,沉思,沉思。

    似是在思索江辞言语口中的真实与可能。而咸阳宫内,收听到了江辞心声的始皇帝身形微微僵硬,只觉得自己似乎有被冒犯。

    但这帝王似乎没有证据。

    且帝国的律法中,并没有因心声而降罪的条例存在。

    不过

    “扶桑吗?”

    纵使是间隔着久远的距离且未曾真正见到江辞的面,但当这后辈在心声里吐出这个名词之时,这帝王似乎可以轻易且明显的感知到隐藏在江辞那跳脱活跃心性之下,几乎不加掩饰的恶意和仇恨。

    这是隐藏在骨血里的,被镌刻到灵魂中的,不容被忘却的仇恨。

    九世之仇,犹可报乎?

    百世之仇,犹可报!

    莫名的,这帝王忽然便想到《春秋公羊传》中的一句话语。

    所以,是有什么叫这后辈纵使是穿越时空,亦不可忘却的、不得不针对那叫扶桑的地界的理由吗?

    玄衣高冠的帝王笑容凉薄,笑意并不达那眼底。

    如果真能够替自己提供帮助,那叫扶桑的地界当中真的有着白银矿的存在,那么纵使是没有长生不老药,灭了又何妨?

    咸阳宫中的帝王在等待着江辞完成所谓系统的任务,走到自己跟前。而在那黑冰台的牢狱之内,姚贾在江辞口中所谓的话语与秘方出口的第一时间忽然便意识到,这或许便是皇帝陛下叫自己前来的目的。

    眼前的这年轻人是否真的有着求仙问道的本事,又是否如其所言一般在睡梦之中见过出海的徐市,并且得到所谓的秘方不好说。但只要其提出了想法,且似乎有着这个为皇帝陛下而效力的打算,那么自己自然是要提供方便的。

    并不仅仅只是简简单单的洗脱其身上的罪责,将其从牢狱之中捞出。

    因而略作沉吟,姚贾却是开口,询问过江辞相关的要求,可是需要提供人手与物品上的帮助等等。

    于江辞那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中,自己在睡梦中于出海的徐先生手中接过秘方,自然是要献给皇帝陛下的。只是待得自己醒来之时,便已经是身处牢狱,有心无力。

    本以为要有负徐先生所托。

    没想到就遇到了小老哥。

    这说明什么,这说明天意都在叫我将这秘法献上。

    当然,考虑到陛下的安危等诸多种种问题,我知道你肯定是不能听我一面之词,所以呢,咱不如先把东西整出来。

    毕竟我人就在这里,想跑也跑不了。

    东西整出来之后咱先看看成品,是不是我睡梦中徐先生所说的那般神奇。

    皆是不管是杀是埋,还是将我举荐给皇帝陛下,老哥你也好和始皇帝交差不是。

    可谓是一副为高风亮节神情真挚诚恳的模样,直叫姚贾目中长含泪水,对江辞的言语十分受用与信服。

    就,这年轻人还怪好的,不是吗?

    该说不愧是皇帝陛下看上的人吗?

    姚贾与江辞互相吹捧,互相客套,做足了一副关系良好的模样。

    直叫一直关注着此间发展的铁鹰锐士眼角微微抽搐,只觉得自己同他们似乎并不在一个频道。

    【所以豆腐这东西拿出来,应该可以征服当世人吧?】

    江辞面上正经,心中忐忑,只觉得前路堪忧,似乎是充满了不确定。

    【可惜这不是什么架空的美食世界,不过话说,现在这时候烹饪方式似乎同样很粗糙。所以朕要是拿出炒菜来,会不会惊艳所有人?还有红烧肉、麻婆豆腐、青椒炒肉啥的,可惜这时候还没有辣椒。】

    【话说这玩意儿是从哪里传来的?美洲?】

    【可恶,就算不为了红薯、土豆,就为了辣椒,叫政哥打下那块地宣称个自古以来没毛病!】

    1、“太山不让土壤,故能成其大;河海不择细流,故能就其深。王者不却众庶,故能明其德。”——李斯·《谏逐客书》

    2、“海外有仙山,山在虚无缥缈间”、“楼阁玲珑五云起,其中绰约多仙子”、“金阙西厢叩玉扃,转教小玉报双成”——唐·白居易《长恨歌》

    第24章

    第 24 章

    “美洲?”

    这是始皇帝于江辞的心声里,再度听到这样一个名词。

    这似乎是一处地界,一处远在海外的、尚且不为当世人所知的地界。在这样的地界中,有可以解决粮食问题的红薯,有土豆,还有叫这后辈所念叨着的辣椒。

    嗯,这或许是一种食材。

    极美味的食材。

    印第安,殷地安。谐音也好,玩梗又或者具有着那所谓的理论依据也罢。很容易便叫这帝王想到殷商,想到那个被周所灭掉的王朝。

    彼此之间,又会有什么关联?

    有疑惑在心头生出,而后被埋下。六合一统的帝王在这帝国权力的中心垂下了眼,目光之所指,心中长剑所见,早已经跨越了忙忙的山河,落向那一望无垠的、未曾有过多人所探寻的大海。

    拥明月之珠,有随和之宝。

    背靠强秦坐拥天下,将六国的宝物与珍藏尽皆收录到这咸阳城中。

    举天下之力而供养的帝王自然是不缺少眼界与见识的。

    但受限于时代,受限于所接触和了解到的那些东西,甚至是受限于当前的技术。大秦之外,六国的领土之外,原本的百越之地与匈奴之外,似乎俱皆只是荒原,是荒漠,是世界的尽头。

    什么是天下?

    四海之内便是天下。

    至于那四海之外,则是神秘的、是莫测的,是仙人所居。

    是凡人所不能至和不能及。

    即便是立下了前所未有功业的帝王,在此之前亦未曾想过将那海域征服。只是因齐人徐市的巧妙言语,致使其出海为自己寻找仙药。

    这是为了帝王的私欲,是为了帝王想要寻求长生想要获得更久的梦想。

    只是当眼前的迷雾被拨开,当那海外所拥有的种种在始皇帝的眼前透露出冰山一角之时,这帝王的野心与占有同样因此而被点燃。而想要将那所有的一切,收归到自己手中。

    不管是江辞心声里所言的扶桑,还是美洲。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

    从秦孝公采用商君之法开始,大秦所有的一切,便是为了天下一统、为了将所有的一切纳在秦国的掌控之中而生。

    奋六世之余烈,由历代刻薄寡恩、具有虎狼之相、虎狼之心的秦王驾驭着这辆战车向前,直至始皇帝一统六合。

    原本这辆战车已经面临着转型。

    只是这么一辆高速行驶的、行驶了数百年、几代国君的车辆,想要在短时间内转变轨道将六国彻底的压服在身下,又谈何容易?

    周共主天下八百载,至诸国之间分裂与征伐,有多少年?

    数百年。

    列国之间语言不同文字不同习俗不同,度量衡、车马的轨道等各不相同。

    同一个文字可以有多种写法,而同样的一件计量工具,则有不同的规格及标准。

    更不必说,还有心念故土叫嚣着复国的遗老遗少们,在虎视眈眈。

    这是来自外部的阻碍。

    而在这辆战车的内部,同样存在着诸多种种问题。首当其冲的,便是带领秦国从一个边陲小国走向富强、走向强秦的制度,似乎走到了顶端。

    同样走到了末路。

    古典军国主义于此发展到了巅峰,但是当始皇帝登高望远,于咸阳宫的最高处极目四望。

    试问天下谁敌手?

    六国?百越?匈奴?

    这辆早已经跑出了惯性的战车并不可以、更不可能因此而轻易的停下,要不然所等待的便是分崩离析、车毁人亡。

    至此时刻,至秦始皇三十五年,距离大秦一统天下仅仅只过去了九年。

    书同文、车同轨,统一货币、度量衡。

    北筑长城而守藩篱,却匈奴七百余里。

    南取百越之地,以为桂林、象郡。

    移民、扩边、凿通灵渠、修建阿房宫、骊山皇陵

    天下在这帝王的掌控下不断向前,没有任何的、过多的休养生息。

    是这帝王不想要将这辆战车停止,不想要使治下的黔首们朝有食、暮有所,再不需要有过多的奔波和劳累吗?

    这帝王是独夫,却又不仅仅是独夫,当他的目光超脱这个时代并且想要将心中的构想和蓝图为之而实现之时,所为的并不仅仅是自身的统治。是个人的兴衰荣辱,以及那家天下。

    要不然他大可以遵从古老的分封制度,将王子皇孙们分封出去,同六国的贵族相妥协。

    只是一往无前的帝王恰如同那不断向前的战车一般,并不愿意因此而妥协。于是最终,这辆战车在始皇帝死去后不久分崩离析坠落深渊。

    这是原本的轨迹,亦是这帝王从那后辈到的心声中所窥见和猜测到的未来。

    但当江辞出现的那一刻,一切却又生出了改变。

    一个来自于两千多年后的后世人,纵使没有那所谓系统的存在。其所知晓和透露出来的那只言词组,以及超出于这个时代的眼光及见识,便足以带给这世界偌大的改变。

    当然,前提是其足够幸运,能够在保住自身性命的同时,将自己的所知所想传递出去。

    传到正确的人耳中,并且获得其认同。

    并不知晓自己的心声已经被始皇帝所知的江辞正在向着这个目标而努力,以为自己是在凭借着人格魅力和穿越者光环而将姚贾说服。

    缺不清楚若非是有人在暗地里不动声色的放水,即便是江辞再怎么舌灿莲花,所面临的后果可能会并不怎么美妙。

    甚至是出师未捷身先死,被活埋,被腐烂在泥土中,等待着后世人的考古和挖掘。

    【虽然说卤水点豆腐,一物降一物。不过做为一个南方人,还是一个只会吃什么都不会做的南方人,叫朕制造卤水这玩意儿简直是在为难我胖虎。所以,还是用石膏吧,话说这玩意在古代叫什么来着,让我好好想想。】

    【推豆腐,磨豆腐,娃娃不吃冷豆腐。还好朕小时候看着自己家里做过几回,现在复刻出来,问题应该不会太大?就是石磨这些东西不知道现在有没有?如果没有的话,叫朕比划比划还成,要是给出个花样子来早知道当年就应该学工科或者学设计的。】

    【还有,谁说土木人就业艰难的?站出来我们说道说道。咱就是说,朕要是有个土木人的本事,直接投身政哥的基建大业,整点水泥啥的,不得被当成吉祥物给供起来?就是这差出的远了一点,一下子跨越时空了都!】

    书到用时方恨少,对穿越这事没有一点准备的江辞在内心深处,再一次对自己的不学无术表示唾弃和鄙夷。于姚贾的目光之下点头又摇头,高风亮节的表示,自己愚钝,虽然于睡梦之中得徐先生传授秘方,但尚且需要实践,将成品制成,如此方才好呈献给君王。

    紧接着话音微转,又挺直了腰杆与胸膛,清了清嗓子,拿出写PPT做报告的精神,对着姚贾一顿忽悠。

    当然,中心思想与意思很明确,便是想要将姚贾拉下水,给之以经费和人手的支持。

    毕竟做为后世人,江辞这点眼界还是有的。纵使知晓在这个时代中,豆腐尚未曾被发现,但要是说江辞贪求这么一点点的功劳甚至是想要吃独食,那么不免太过小瞧江辞这个穿越人士,丢了穿越者的脸面。

    来自于后世两千多年后的废柴热血青年,眼中所看到的自然不会是眼前的茍且,而是世界上只有一个中国,是那片星辰与大海。

    本就是做过无数报告申请过无数经费的帝国高官、政治与外交大佬自然是不会被江辞那拙劣的言语所忽悠,只是江辞所表露出来的态度等种种,无疑叫姚贾感到意外。

    不过思及皇帝陛下的吩咐,姚贾唇角堆起了笑意,目露赞赏连连点头。自然是对江辞口中有关豆腐这项产品的制造等种种表示出极大的兴趣,并主动要求投资,表示要材料给材料要人给人,愿意叫江辞一试。

    直叫江辞唇角翘起,拍着胸脯表示,定不会叫小老哥你失望。

    【区区豆腐而已,小case啦,一定会成功的!就算没有条件,咱不会创造条件吗?】

    【少林驻武当办事处大神父王大喇叭在上,三清道祖观音菩萨上帝保佑,可一定要一把成功啊。不行的话,两把、三把也行。】

    【话说大豆、石膏这些东西现在都有吧,应该没有什么困难吧?咱就是说,靠着这个,有可能忽悠住政哥吗?唉,不知道垃圾系统什么时候回来,系统不在的第一天,想它。】

    内里心声活跃,面上信心满满,似乎极有把握的江辞无疑还是能够糊弄得了那么一部分人的。更不必说,姚贾本就是有心配合,想要知晓这为皇帝陛下所看重的青年人能够做出什么来。

    因而于江辞口中的保证开口,姚贾当即大包大揽,表示只要是江辞所需要的,尽管提,他一定想办法搞来。

    务必不使江辞手中的秘方蒙尘,务必要看上一看,这仙人所授予之秘方,所做出之物品,究竟有何神奇。

    “阁下既然如此说,那么我便不客气了。”

    江辞心领神会,于牢房中坐而论道,对着姚贾提出要求。

    但——

    就这?

    精通庖厨的厨子、大豆、水、精通医药的医官,以及力气大的壮士若干。

    当然,还要有锅灶等。

    不管是磨豆子也好,还是上锅蒸把握剂量也罢,江辞显然是不准备亲自动手的。

    毕竟专业的事情就得叫专业的人来。

    煤老板为什么受欢迎?

    内娱为什么无不怀念煤老板?

    可不就是因为人家不随意的指指点点,强行涉足自己所不知晓的领域吗?

    区区做豆腐而已,江辞觉得自己已经尽量在使这件事情变得高大上,使其充满了神秘色彩。

    但放在姚贾眼中,便不免有那么一点简陋和不够看。

    毕竟强秦是真的强,而他们的皇帝陛下,那是真的有钱。

    不仅有钱,还舍得花钱。

    各种经费,那必然是给的足足的。

    远远超出预算。

    便如同姚贾,原本是魏人,其父是看管城门的监门卒。

    可谓是没有一点地位可言。

    但是当始皇帝一统天下、破灭六国的序幕开启,姚贾奉命出使四国之时,皇帝陛下给出的经费是——

    资车百乘,金千斤,衣以其衣冠,舞以其剑。

    家人们谁懂啊,就这个经费,就这个待遇,有秦一代都不多见!

    上一个享有这待遇的,那还是上一个。

    等到后来姚贾完成任务,成功离间四国并且回转秦国,皇帝陛下更是大喜,封千户,拜为上卿。

    对于打工人而言,可谓是再友好与励志不过。

    强秦大舞台,爱拼你就来。

    原本为周王室养马的边陲小国何以能够吸引人才,超出东方六国之上,甚至是将其一一覆灭?

    所仰仗与倚靠的,除了老秦人以外,可不就是那些六国的人才?

    那些为名来、为利来、为胸中的理想与政治主张而来的打工人?

    所以,纵使是在这帝国的牢狱之中,如果真心想要为皇帝陛下而效力的话,经费与人手什么的,其实是可以要求得再充足一点的。

    有话语被堵在姚贾的喉头,只是于江辞那闪烁着清澈愚蠢的目光之下,姚贾欲言又止止言又欲。而后开口,确认过江辞所需要之种种,相当委婉的做出提醒道:

    “小友确认一下,可是有何遗漏?”

    “并无。”

    并不知晓自己错失了多少经费的江辞摇头,继而开口,做出补充与解释。

    “只不过这制造豆腐的过程中,有一种物品,仙人唤之曰石膏,当是一味药材。需要识药理、通百草的医官确认,方才好进行寻找。不知”

    江辞言语闪烁,目光期期艾艾,面上呈现出几分不好意思。

    【唉可惜朕手上没有个《本草纲目》,又没记过《汤头歌》啥的。只知道南方豆腐需要用到石膏,但这石膏究竟叫什么,还真是个问题。好在朕如果没记错的话,石膏同样可以做为一味药材。】

    【所以,只希望小老哥找来的医官真的有两把刷子,足够博学。要不然朕可就惨了。】

    【不对,实在不行朕还有系统。做为一个人工智障,总不能连这么简单的信息与知识都没有收录吧?】

    心中虽然有那么一点急,但又不是太急的江辞在心头不断给自己加油鼓劲,做心理建设。

    江辞的目光之下,本就带有着滤镜并且为江辞而来的姚贾连连点头,表示这是应有之意。

    给江辞以足够的安全感。

    表示一定会将事情办妥,使江辞没有任何后顾之虑。

    临了更是捋着胡子表示,只要江辞真的能够将那豆腐做成,那么必然会上奏皇帝陛下,替其请功。至于身上罪责,同样会被消去。

    “只是,”

    姚贾话音微顿,而江辞却已然是接下了下句,主动表示在豆腐真正被制造出来之前,自己绝不会走出这黑冰台的范围一步。

    就是这行刑活埋之期,还请稍作推延。

    自己若是失败,又或者迟迟不曾将那豆腐做出,再行处置不迟。

    言毕,江辞对着姚贾深施一离,口中不卑不亢道:

    “还请阁下代为通融。”

    当真是一副识礼仪、知进退的模样。

    【虽然朕很想早点走出去,但饭要一口一口的吃,事情要一步步的来不是。再说了,早听说这地方到处都是人才,说话又好听。朕来此走上一遭,不参观参观什么的,是不是有点太亏?】

    【反正这是古代又不是现代,朕虽然遵纪守法,但是这来都来了,反正又不影响考公。】

    【就算是现代,不照样有跑进来进修的?就是不知道有没有就业培训,给学个技术啥的?要是有个校友会就更好了。不管了,总之这样一套组合拳下来,朕天亮了应当是不会被活埋了吧?】

    长的自然是不丑,但想的显然是更花的江辞回忆过网上冲浪所了解到的各种花活,等待着姚贾的回复及答案。而咸阳宫内,始皇帝额角微跳,总觉得这后辈的精神状态堪忧,在某种危险的边缘反复横跳,左右试探。

    不得不说,这帝王就某种程度上而言真相了。

    只是就业培训,这又是什么奇奇怪怪的新名词?

    总觉得似乎是会有用的样子。

    还有,都是人才,说话又好听这样的结论是从哪里得来的?

    以及去哪不好,跑牢狱里进修?

    没毛病吧?

    难道说两千多年的后辈们都这么野的吗?

    不过

    这帝王的疑惑只是一瞬,思路转换,却又忽然意识到,这样的话语与想法其实并不是全然没有任何道理的。

    即便是手上拥有着一套完整的秦法如始皇帝,亦不得不承认。在很多时候,在那牢狱之中,其实从来就不缺少人才,更不缺少从牢狱中走出,并且获得成就之辈。

    所以,是否要考虑着将人才选拔的范围再扩大一点,通道再广泛一点?

    物尽其用,使更多的人才为帝国、为大秦而效力?

    毕竟若海外当真是有山,有那叫扶桑的岛屿和那叫美洲的地界,那么帝国的机器运转,很多矛盾与困境其实可以迎刃而解。

    可以向着此前未曾想象过的道路而去。

    至此天下,唯有大秦。

    后世每一户人家的窗口,大秦的明月,必朗照之。

    目光似闪亮的星辰,好似是那跃动着的火焰。一宿未眠的帝王并不见丁点的疲态,而是斗志昂扬,精气神都好似是处在最巅峰的状态。

    便是惯常随侍在左右的赵高都吃了一惊,低眉顺目将本就弯折的身躯更加弯折,以示对君王的敬畏与顺服。

    有关于皇帝陛下的身体状况可以瞒过这世间的绝大多数人,但绝对瞒不过赵高。

    即便这位中车府令其实并不通晓医术。

    但就某些方面而言,赵高其实很能够理解这帝王对长生不老的迫切。

    人力有时穷,凡人的生老病死是每一个所无法跨越的关隘。

    遑论那帝王处在这样的位置上。

    受命于天,既寿永昌。

    这世间人,六国的遗民也好那些日夜诅咒,想要使其暴毙的野心家与阴谋者也罢,谁又不曾渴望过那样的地位与权势。

    至少赵高,赵高的内心深处是有着不可言、不可说,甚至是不可想的野望的。

    此前所遭受到的诸多种种困苦早已经将这位中车府令的性子迁移,纵使披着那类人的皮囊,可是只有赵高自己清楚,自己所想要的究竟是什么。

    是权势,是地位,是将所有的人踩在脚下。

    是但凡有那么一点的可能

    眉眼垂下,战战兢兢如临深渊如履薄冰,有什么在赵高的内心中疯狂的滋长。

    但再是疯狂不过的恶狗与豺狼,在那神人的帝王面前,是且仅仅是一条温顺的、有用的好狗而已。

    只要这帝王尚在一日,那么赵高内心中的小心思,便永远只是小心思。甚至于这位中车府令的表现,要远远较之以其他的人更加的忠诚,更加的能够使帝王满意。

    虽然这并不影响但凡有机会,赵高便会反咬一口,便会彻底做出改变。

    寻求将曾经的上位者踩在脚下。

    只是这世间难道真的有神明,真的有长生不老不成?

    中车府令眼角的余光在帝王那神采奕奕且不带有任何疲态的面容上扫过,只觉得心中一阵苦涩。

    伴随着莫名的惶恐与危机。

    原本赵高对此是不信任的。

    在最初的时候,在举天下之力而供养的帝王开始寻长生求不老,广招与信任那些方士之时,赵高曾因此而生出害怕与疑虑。担忧那功业过人的帝王,真的能够获得长生与不老,获得悠久的寿命。

    可是随着徐福的出海与不知所踪,随着候生、卢生等方士骗子的把戏被拆穿。赵高忽然便意识到,纵使再如何的被神化,这神人一样的帝王终究只是人,而非是神。

    既然是人,那么便是要死的。

    即便这样的认知并不足以减轻赵高内心之中,对于帝王的惶恐与畏惧。

    但赵高等待着那一日的到来。

    然而现在,这位中车府令却是开始无来由的变得不怎么确定。

    即便在这一夜里,这帝王其实并没有服用任何的灵丹妙药,更没有接受过任何的医治,将身体内的沉疴尽去。但有时候对于凡人而言,新的目标、理想与野望的确立,或许较之以任何的灵丹妙药更加有力?

    心中的紧迫感褪去,世界与天下的范围如此广大,尚且需要自己来征服。这似乎本就是为着统一而生的帝王,自然是有了新的目标与想法,以及所要奋斗之方向。

    至于困扰这帝王的时不我待、天数将至等问题,长生不老药或许没有,但系统任务完成所要奖励的寿命以及那所谓的生命值,却是再真实不过的不是吗?

    这样想着的帝王选择性的忽略了,系统所给予江辞的奖励,又究竟是何等的不靠谱。

    毕竟江辞以及系统的出现和存在对始皇帝和这帝国而言,本就是最大的改变。

    只是这一切江辞自然是无所觉的,不仅无所觉,还悲催于自己时运不济命途多舛。好不容易穿越一遭,拿的居然是蹲大牢的剧本。

    穿越的种种准备又没做好,所以只有苦中作乐跑到这大秦监狱里做豆腐的份。

    好在这叫姚贾的小老哥似乎是个真的好说话的,堪称自己命中的贵人。

    在江辞话音与请求落下之后,自是表示小友你只管安心在这狱中呆下去便是。

    所需要的种种自是尽早给你准备齐,方便你早日做出豆腐,呈献给皇帝陛下,走出牢狱。

    直把江辞感动得热泪盈眶,同姚贾执手相看泪眼,依依惜别。

    “唉,本来是想找个理由把人随便捞出来不着痕迹的引到皇帝陛下跟前,不过既然这小友有如此志气,想要做出一番成绩。那么不管他要什么都尽量满足就是。对了,记得好饭好菜供应着,但是也不要做得太明显。”

    从那牢房之中走出,眼瞅着走出肉眼可见的范围,且谈话的声音不会传递到江辞的身边之后姚贾开口,一秒变脸抹一把眼角并不怎么存在的眼泪。而后整理了一下袖口与领口,对着左右做出吩咐。

    “暂时就先这样,我去上朝了。尔等保持关注,不要使其察觉。”

    “那廷尉大人,这人还埋不埋?”

    有云里雾里,似乎还未曾姚贾与江辞哥俩好那副状态中走出的铁鹰锐士开口。一出口,便暴露了自己是个憨憨的事实。

    “埋什么?不埋!”

    本是走出一定范围的姚贾开口,以手扶额,只觉得一阵疲惫与心累。

    六千多字,怎么能不算是加更!

    第25章

    第 25 章

    感受到疲惫与心累的并不仅仅是半夜里从被窝里爬起来,而后接受始皇帝召见,并且同江辞哥俩好大半夜的姚贾。

    更不仅仅只有确定了自己醒来不会被活埋,终是能够睡上那么一个安稳觉的江辞。

    什么,你问江辞为什么能睡得着?

    不开玩笑的说,做为一个来自后世的年轻人,晚上修仙白天补觉什么的,这不是基本操作吗?

    虽然没有手机大魔王及被子小妖精连手将自己封印,可是这一晚上的斗智斗勇的,很累的好伐。

    只是江辞这一觉睡得并不安稳,不是梦到自己在磨豆子,就是在搬砖修长城。要不然就是被推到坑中,有土纷纷扬扬的落下,身体腐烂在泥土里。

    总之都是一些乱七八糟的,不着边际的联想。

    好在随着晨曦刺破苍穹,照耀在咸阳宫的房梁与屋脊之上。原本一夜未睡的、耳边总是充斥着江辞那乱七八糟心声的始皇帝,终是得到了几分安宁。只是这样的安宁之下,却又似是有风雨欲来,风浪将要被掀开。

    不仅仅是赵高,便是安睡了一夜,精神抖擞如李斯,在踏进这帝国的权力中心的那一刻,亦感受到了几分不同寻常。

    皇帝陛下是有了什么新的想法吗?还是新的政令与制度,将要推动和实施?

    可是要本相投石问路,做出补充与完善?

    李斯心中暗付,几乎只是在短短的一瞬间,内心里便百转千回,生出了诸多种种的想法和打算。

    从商君到张仪、范雎、吕不韦等,直至现而今的大秦丞相李斯。这些自六国之地而来的历任秦国相邦们几乎都不是道德完人、雅正君子,有着或这或那的缺点。

    为财、为名、为利,为想要实现的理想与抱负。成为秦一统天下的爪牙,破灭六国的帮凶。

    并非是心胸宽广,又或者富贵不能淫,威武不能屈之辈。

    李斯自然没有任何的例外。

    甚至于这位奉行老鼠哲学,认为“人之贤不肖譬如鼠矣,在所自处耳”的大秦相国。心胸与气量亦如同老鼠一般狭小,并非是宰相肚里能撑船的人。

    一个人能不能有出息并不仅仅在于个人,更在于所拥有的环境、平台。而大秦,便是一个优越的、能够叫李斯实现自身之才干与抱负,变得出息和优秀的平台。

    李斯自然是对这个平台再满意不过。

    诟莫大于卑贱,而悲莫甚于穷困。

    这位在拜别老师荀子之时说出卑贱是人生最大的耻辱,贫穷是人生最大悲哀的帝国丞相在大秦这个平台之上,获得了超出想象的出息及回报。

    长子李由为三川郡守,诸子皆尚秦公主,女悉嫁秦王室诸公子。整个帝国之中,如李氏一般尊贵的,又有几人?

    难得的是始皇帝并没有因此而李斯生出敲打和忌惮,而是再为信任与宠信不过。

    只是那扎根在帝国的权力架构之中,以此为食并且吃得脑满肠肥的硕鼠,又怎会在意粮仓的枯竭,以及是否会被自己而毁掉?

    李斯想要的,只是皇帝陛下的看重以及陛下能够万年,万万年。

    最好真的是长生不老。

    毕竟如果换一个帝王,就算是那做为自己女婿的长公子扶苏好吧有些事情不能深想,越想越心塞。

    奉行着老鼠哲学、自诩并非是君子的李斯从来就不认为自己同人品贵重的长公子是一路人。

    甚至扶苏的某些做为与想法,很容易便叫李斯联想到韩非。

    早已经死在狱中的韩非。

    不安与自惭形秽等情绪自然是不存的,现而今身居高位的李斯只恨当时没有请方士招魂,将韩非的魂魄打散。

    午夜梦回之际,面对着韩非诘问的帝国丞相同样不会认为自己有错。

    韩非一事上,李斯认为,自己如果有错,那么唯一的错误便是彼时行事尚且不够严谨,不够将韩非踩落到泥地里。

    因而面对着这很容易叫自己想到故人的长公子之时,不管面上如何,李斯内心并不如众人想象中的那般友好。

    更不必说,长公子扶苏同李斯、同始皇帝的政见在很多时候并不相同。

    物禁大盛,盛极必衰的道理李斯较之以谁人都更加清楚。而不管是李斯自己还是整个李氏一族,在整个帝国之中都是一副鲜花着锦烈火烹油的景象。

    这样的景象在皇帝陛下在世的时候或许不会被改变,可要是换了新君,换成是同自己政见并不相同的长公子扶苏李斯并不认为这层姻亲关系会成为长公子对自己动手的阻碍。

    因而在真心实意的希望皇帝陛下能够万年、万万年之余,心胸与气量如同老鼠一般狭小,且不愿意将手中富贵和权柄放下的李斯。同样希望长公子也好,蒙氏兄弟也罢,都能够被皇帝陛下打发得远远的,没有任何宠信。

    或者如那十二岁拜相的甘罗一般,英年早逝,只留下一阵唏嘘与遗憾。

    至于皇帝陛下身边,有用的人才只要留有自己就够了!

    我一定能够同皇帝陛下君臣相得成就一段佳话的!

    什么韩非,什么蒙毅,就应该杀了,都杀了!

    内心之中的阴暗不足为外人所道,而李斯这样的情绪,在下朝之后始皇帝叫蒙毅和姚贾留下,而未曾知会过自己抑或者对自己有更多的吩咐时,几乎达到了顶峰。

    内心之中有什么在扭曲,阴暗,蠕动,贴地爬行。唇角笑意微微僵硬,踏出的脚收回,于一旁内侍与同僚们不解的目光之下,李斯正了正衣冠,而后开口,云淡风轻道:

    “本相忽然想到,还有要事需要向皇帝陛下回禀,还请诸位先走一步。”

    又道是“诸君可是有何要务,需要本相代为传达?”

    可谓是做足了一副深受皇帝陛下信重的忠臣模样。

    叫人不得不感叹,皇帝陛下与丞相大人之间,当真是好一副君臣相得之场景与景象。

    浑不知晓这丞相大人的内心之中,究竟是如何的阴暗。

    一旁的右相冯去疾捋了捋胡须,看过李斯一眼,当即微笑摇头,率先离去。而李斯看着冯去疾离去的背影,则是暗自磨牙,在维持着面上风度之余,思考着老丞相何时致仕,自己好取而代之。

    秦人以右为尊。

    虽然就帝王的宠信与实权来说,自己并不较之以冯去疾差上多少。但就名分上而言,终归是要差上那么一筹。

    李斯自然是对那右相的位置虎视眈眈,想要更进一步。

    货币、度量衡、车轨、文字,废分封而行郡县。接下来该做什么呢?该提出点什么,方才能够准确的揣度皇帝陛下的意,展示出我自身的价值?

    要不对着秦法动手?

    还是提议皇帝陛下,把封禅告祭天地这样的事情给安排上?

    告太平于天,报群神之功。

    登封报天,降禅除地。

    那候生、卢生跑路之前不是在咸阳城中散播谣言,诋毁皇帝陛下吗?

    不如弄点祥瑞和仪式出来昭示正统,加强皇帝陛下的权威?

    不过只是片刻,李斯心中便已经有了一套完整的说辞和方案,并且准备呈递到始皇帝面前,做出问对和应答。而在那议事的大殿之内,知晓未曾被传召的李斯同样在外等候,似乎有要事相商之后始皇帝目光微沉,而后开口,唤李斯同蒙毅、姚贾一同进殿。

    待得李斯、蒙毅、姚贾三人拜见,始皇帝开口,却是没有任何征兆的使李斯、蒙毅负责召集工匠、派遣人修建船只等事宜。

    啊这,皇帝陛下怎么突然想到要做这个了?

    李斯不解。

    毕竟上一次修筑船只,那还是上一次,齐人徐市想要出海为帝王寻找仙药。所以举天下之力,将擅长于此道的工匠们召集到咸阳,打造大船。

    只是后来随着齐人徐市一去不回,相关工匠被遣返,造船这样的事好吧小规模的肯定是有的,但大的动作却似乎已经很久不曾出现。

    难道是发生什么自己所不知道的事情吗?

    李斯是这样想的,便这样问了出来。做为原本深受皇帝陛下看重的帝国丞相,李斯的言语与表现间,自然不会有太多的拘谨。而始皇帝面色如常,似乎半点都不曾被江辞的心声和自身的猜测所影响,开口,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

    【所以老哥你的意思是你们皇帝陛下做了个梦,梦到有海神跑到自己耳边瞎叨叨,所以弯弓搭箭,把海神驱逐出了自己的梦境?然后现在准备找人造船,找到海神老家找回场子?】

    【该说不愧是政哥,不愧是朕那帅气又迷人的老祖宗吗?果然威武霸气。没错啦,是政哥能干出来的事!】

    【就是朕怎么感觉四周凉飕飕的,有种很熟悉很强烈的,却又不知道该如何言说的既视感?和朕应该没关系吧?】

    黑冰台的牢狱之内,一觉睡醒眼瞅着天亮了又黑,黑了又亮,正在指挥着铁鹰锐士们热火朝天磨豆子的江辞对姚贾给出来的信息与总结和整合,而后得出如此的结论。

    全然是忽视或者说忘记了,有没有那么一种可能,自己便是皇帝陛下口中胡编乱造的那所谓海神的原型?

    做为整个帝国最高的统治者,因为一个梦,还是一个没有任何根据与来源的梦便决定将造船的事情重启,并且想要杀到海神的老家找回场子什么的,这无疑是不怎么合理的。

    不免劳民伤财,不免会生出诸多种种的波折。甚至是搁在某些好说话的皇帝身上,不免有倔脾气的臣子叫嚷开来,做出劝谏。

    但诡异的是帝国的权力中心之内,当始皇帝闭上了嘴,给出那算不得解释的解释之后,李斯等人对此俱皆是接受良好。

    一则这并不是一个讲科学的时代,梦境、玄学这种东西不说全然肯定吧,当世人多多少少还是信那么一点。

    再则于有些事情上,皇帝陛下并不是一个听得进意见与建议的帝王。而在绝大多数事情上,不管是李斯还是姚贾,都不会认为皇帝陛下的决意有任何的问题。

    甚至于李斯还有心思在内心中来上一句,哦原来是这样啊。本相在皇帝陛下心中,果然还是最无可替代。

    至于蒙毅,不管是对帝国还是对始皇帝的极度忠诚,都使得蒙毅并未于此有过太多的想法。

    毕竟较之以这更加离奇的事情都不是未曾发生过,而且蒙毅有理由相信,皇帝陛下如此做为自有其理由所在。

    这帝国的统治者,其实并不是全然的肆意与妄为之辈。

    因而很快的,相关的事项便被确定下来,帝国的机器运转,原本被埋入到故纸堆里的造船行动再度展开。

    天下间擅长于制造大船的工匠,开始向着咸阳汇集。

    不仅仅是工匠,还有那通晓航海等诸多事宜之辈。

    重赏之下,皇帝陛下的诏令之下,固然有心念故土心怀故国的六国遗民们暗地里嘀咕,而后传出谣言做出诋毁。在等待与静候着帝国衰弱的同时,为那咸阳宫中的帝王蒙上一层残暴的色彩。

    但恰如同昔日六国的国君们无法阻止人才外流,奔赴向秦国一般。今日那些六国的遗老遗少们,同样无法阻止相关方向的人才向着都城咸阳而汇聚。

    于是只能骂骂咧咧,道是秦法严苛,道是始皇帝倒行逆施有为天命,不思修养生息云云。

    但什么是天命?

    对于那些六国的遗老遗少而言,自然只有恢复分封恢复六国的故土,使秦皇如同周天子一般,将手中的大权分封出去,方才是天命。

    这样的天命自然非是始皇帝所愿意遵从,更是李斯、姚贾等嗤之以鼻。

    所有的一切俱皆是在有条不紊的进行,而黑冰台的牢狱之内,江辞复原“仙人”秘法,制造豆腐的大业,同样在如火如荼的进行。

    谢天谢地,在经过同姚贾找来的几位医官的共同探讨。

    当然,主要是江辞描述,而后医官从记忆里扒拉,并且找出相应的物品一一对应之后。江辞终于是确定,一种叫冰石的物品或者说药材,大概也许或者便是自己所想要找的石膏无疑。

    接下来便是豆腐的制作。

    拉磨是不可能拉磨的,江辞自认又不是生产队里的驴。更何况就自己这细胳膊细腿的,如此重要的事情,当然是要交给专业的人士来。

    比如那负责看守牢狱的,一个个五大三粗目光炯炯有神的铁鹰锐士。

    至于江辞自己嘛,当然是动动嘴皮子啥的就够了。

    毕竟这样其实也是很辛苦的好伐!

    按理做为帝国高官,姚贾原本是没有那么多时间陪着江辞转悠。更不必说,皇帝陛下还同样下达命令。

    使姚贾派遣铁鹰锐士秘密前往东海,暗查走访,将所有同齐人相关的人员捉拿,而后押解到咸阳。

    原本为表重视,这样的事情本应当经由姚贾立即动身,而后处理。只不过很显然,在皇帝陛下眼中,那个叫江辞的似乎更加重要。

    因而在短暂且迅速的做出安排之后,姚贾便再度出现在狱中,仿佛是闲谈、又仿佛是不经意一般,将咸阳宫内,始皇帝想要造船的说辞以及接下来的动向对着江辞提起。

    实际上至此时刻,如果江辞足够敏锐抑或者足够谨慎与多疑的话,那么便会发现,姚贾所透露出来的某些东西,以及超出了忘年交的范畴。

    毕竟你见谁家高官、领导对着刚见过没几面的陌生人大谈国事,还是大谈同大领导、帝国最高统帅相关的事宜?

    这是嫌自己命太长,三族活的太潇洒吗?

    但很可惜,熟读与熟知各种穿越爽文经典套路的江辞并没有这个觉悟。

    不仅没有这个觉悟,还大有指点江山激扬文字,发表自身看法的打算。

    【所以这叫什么,时来天地皆同力,还是心有灵犀一点通?造船好啊,造船,造大船。等到朕把豆腐捣鼓出来然后献给政哥,接下来是不是就可以装神棍点亮大忽悠技能?出海马踏咳咳,出海寻仙,把徐福那老小子还有小日子过得不错扶桑人都给扬了。】

    【等等,朕如果没记错的话指南针这玩意儿现在还被叫作司南,要等到北宋时期才开始被应用于航海对吧?不行,这可不行!朕还想忽悠着政哥勒石密西西比,饮马五大湖呢!没有指南针这可咋整?】

    【印第安,殷地安,我们跨越了白令海峡的殷商同胞们还在等待着我们的解救呢!都是黑眼睛黑头发的黄种人,谁又能说那和我们没关系?美洲自古以来】

    姚贾那似乎是温柔和善且没有警惕与防备的目光之下,江辞神采飞扬唇角翘起,而后开口,对着姚贾做出确认。

    自己如果将这豆腐做出来,再将那仙人所授的另一秘方献上,可是当真能够获得机会,得到皇帝陛下召见。

    姚贾自是给之以宽慰和肯定答复。

    事实上本廷尉大人本就是要将你捞出来的。

    但谁叫小友你喜欢折腾呢?

    本廷尉我,自然是选择成全啊。

    眼瞅着这黑冰台牢狱范围内,一派热火朝天景象的姚贾面上带笑目光温和,全然没有一点将江辞坑了一把的羞愧与不安情绪存在。

    甚至是同江辞之间你好我好大家好,聊得热火朝天分外投机,再是亲密与推心置腹不过。

    不管是谁人见了,都不会怀疑彼此之间的友谊。

    所以姚大人,你真的不会感到心痛?

    小江:接下来马踏咳咳,出海寻仙,应该没有人反对吧?

    第26章

    第 26 章

    姚贾会不会感到心痛不好说,但在徐市的家乡,齐国的故地之内,却定然将会因此而迎来新的改变。

    提出大九州岛一说的邹衍是齐人,为始皇帝出海寻找仙药的徐市,同样是齐人。

    甚至于此前奉命绘制图纸、建造大船的工匠,同样大多是齐人。

    在原本的七国之中,齐国东临大海。

    由于生活环境等诸多方面的原因,对于海洋自然有着同其余诸国并不相同的见识及理解。

    同样多多少少掌握着相关的出海技术。

    因而徐市虽然可以算得上是当世最出名与最优秀的航海家,但优秀的航海家却不仅仅是徐市一人。只是其余人大多没有那个本事招摇撞骗的始皇帝跟前,打着出海寻找仙药的幌子不知所踪,甚至是公费建国而已。

    当然,这一切同彼时正处在黑冰台牢狱之中的江辞并不相干。毕竟饭要一口一口的吃,事情要一步步的来。而在经过了多次到的浪费和实验之后,通过那些技艺高超到的庖厨们所做出来的成品已经无限接近于江辞记忆里的豆腐。

    虽然感觉还总是差了些什么,但在江辞围绕着灶台走了左三圈右三圈之后,终是一拍脑子,没头没脑的拉着一旁的铁鹰锐士问了一句。

    “老哥,你觉得是甜豆腐脑好吃,还是咸豆腐脑好吃?”

    事实证明,某些刻在基因里的东西是无法隐藏的。纵使是在两千多前的秦朝时空中,同样是如此。

    以致于当姚贾再一次晃晃悠悠不务正业的来到黑冰台的范围内之时,便见那些被派遣给江辞的,既是监视亦是帮助和打杂的铁鹰锐士以及庖厨们,竟然是被分成了两个阵营。

    彼此之间唇枪舌剑争论不休,大有以物理服人上演全武行的架势。

    直叫姚贾怀疑自己是否走错了道进错了地。

    “唉不是,你俩不是出生入死的战友吗?平日里哥俩好一致对外那种,怎么就还吵起来了?”

    姚贾疑惑,姚贾不解,姚贾只觉得有什么可怕的病毒在蔓延和肆虐,迷失了在场每一个当事者的心智。

    进而瞳孔地震,想要拔刀。

    这是什么?

    往小了说,这是置上官所安排的任务于不顾忘了形,需要做出深刻的自我检讨。

    往大了说,这是一种极端不好的倾向及行为。若是扩大并且传播出去,成何体统。

    毕竟做为黑冰台的人,大家都是受过专业训练的。平日里习惯了开无双平A就罢了,现在这这这像个什么样子!

    更不必说,就这些铁鹰锐士,哪个不是血雨腥风里走出彼此之间建立了深厚情谊的。怎么能互相争斗吵得面红耳赤甚至是想要拔剑相向呢?

    这么多伤害战友感情!

    虽然统领着黑冰台,但实际上是个文官的姚贾显然并不明白,铁鹰锐士之间某些特殊的交流感情的方式。更无法茍同眼前所看到的热闹且嘈杂的场面。

    只是当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之后,这位廷尉大人面皮微动,不免有几分奇怪。

    “甜咸豆腐脑而已,这有什么值得争论?”

    值得你们一个个的好像是要打出狗脑子来?

    但——

    【老哥你这就不懂了吧,甜咸豆腐脑,粽子是吃甜的还是吃咸的,这可是经久不衰的、经过了时间和历史检验的话题。白马非马什么的在这面前那都是小case,不值一提。】

    抛出了话题并且引起争端的江辞深藏功与名,在姚贾看过来时流露出尴尬而不失礼貌的笑容。而后在姚贾那似乎有些许扭曲的目光之下,将咸甜两份豆腐脑摆在姚贾面前。

    姚贾将手伸向了点缀着荇菜的咸豆腐脑。

    闻之清香入口滑嫩,确实是一种未曾出现过的、不可多得的美食。

    直叫姚贾意犹未尽,不自觉地便将手伸向了流淌着糖浆的甜豆腐脑。

    彼时的糖是蔗糖,将甘蔗的汁液熬成糖浆,然后放到食物及菜肴中。

    并非是江辞后世里所见到过的形状及模样。

    只是白嫩的豆腐脑同颜色深沉的糖浆交织在一起,并不影响食物的美味。

    更不必说,这样的吃法确实是姚贾所未曾尝试。

    “所以姚卿给出的答案是?”

    咸阳宫内,始皇帝听着姚贾的汇报,饶有兴致的提出疑问。

    有关于江辞在牢狱中的种种自然是尽在这位皇帝陛下的掌握之中,并没有任何遗漏。而于此过程中,所发生的种种事情亦足够使这帝王明白,此人似乎确确实实的来自后世,来自两千多年后的世界。

    始皇帝本能的对此感到好奇,本能的想要知晓与窥探到有关于后世的种种。

    只是在短暂的思虑与考虑之后这帝王却又选择了放弃,选择暗中关注着所有事件的发展。

    并且合理的做出改变。

    当然这不意味着始皇帝便会放松对这后辈的掌控,任其自由的发展。

    因而在同姚贾商议过诸多种种事项之余,这帝王同样问及江辞于牢狱中的种种。

    姚贾自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不敢有任何的隐瞒。而在帝王那似乎是带有着几分戏谑的目光之下,姚贾委婉且含蓄的表示,甜豆腐脑也好咸豆腐脑也罢,都是此前所未曾出现过的、别具一格的美食,世人口味众多、各不相同,求同存异便是,有何须有过多的争论。

    临了还话音微转,表示我们都是大秦的臣民,都是为着皇帝陛下而服务,为着建设美好大秦梦而努力。自当相亲相爱亲如一家,使大秦更加的繁荣和富强。

    可谓是将话题提升到了所不应有的高度。

    如果姚贾没有在最后期期艾艾的补上那么一句,“以臣愚见,当是咸豆腐脑更加适宜”,那么这无疑是一份再完美不过的答卷。

    只是生而为人,总归是要有那么一点坚持及原则的。即便是皇帝陛下皇帝陛下并没有被姚贾这份并不完美的答卷冒犯到,而是在得到姚贾的回答之后开口,问及那豆腐的制作等相关的过程,可是记录下来?

    姚贾自然是给之以肯定答复,并且表示,他已经安排了诸多相关的技术人员,对此进行突破。

    务求将豆制品这一种类扩展,研发出更多的花样。

    当然,需要事先声明的是技术的突破与创新从来就不在一时。虽然有着江辞的奇思妙想与提点,但这同样需要时间。

    于是始皇帝点头,而后好似是不经意一般对着姚贾表示,有关豆腐的制作,可是已经完成?

    这自然是完成了的。

    虽然卖相上同江辞所想要的有那么一点差距,但就口感等诸多方面来说,确实是叫姚贾等为之惊奇,甚至是想要赋诗一首。

    这叫江辞的小友大概也许或者当真有那么几分仙缘?

    眼中滤镜于彼此之间的交往之中开始一点点的破碎,原本已经是在开始怀疑自己是否脑补过多,把那叫江辞的小友提升到了所不应有高度的姚贾再一次怀疑自我,对自身的判断产生了几分不自信。

    毕竟这可是皇帝陛下看重的人才,这是能做出豆腐脑、豆腐这等新奇事务的人才。

    观其人此前种种,显然对此相关方面没有任何的接触。若非是仙人梦中传授,又有什么更好的理由可以用来解释的呢?

    于姚贾的脑海中,一切都似乎是在开始向着不科学的、神异的方向而推进。但能够听到江辞心声的始皇帝清楚,如豆腐这样的食物,对于那两千多年后的后辈而言,似乎是习以为常,并没有任何神奇。

    不仅仅是豆腐,还有肉、蛋、奶,有盐、糖,有这帝王所听说过的或未曾听说过的食材以及调料。在这个时代中,只有再是富裕不过的贵族才能享有的一切,对那后辈而言,似乎都并不怎么稀奇。

    甚至可以算得是粗陋。

    那当是一个物质与种类相当富足的时代。

    帝王内心暗付,而后对其提出要求,使其将江辞从牢狱中放出,而后带到咸阳宫中觐见。

    “叮,恭喜宿主完成第一阶段初级任务,获得生命值一年。”

    “奖励到账,请问宿主是否投入使用。”

    “本奖励可以用于投放指定对象,为其增加寿命。”

    便在始皇帝要求下达话音落下的那一刻,系统上线,萌哒哒的兔子连带着光屏再度出现在江辞眼前。

    【三年又三年,系统啊系统,你知道你不在的日子里朕是怎么过的吗?】

    虽然在姚贾等人不着痕迹的放水以及大开绿灯的前提下玩得很happy,但却又似乎感觉哪哪都不对劲的江辞伸手扑了空。于内心深处开口,提出那再是合理不过的疑问。

    【这生命值、这寿命,朕就不可以加给自己吗?】

    嗯?!

    咸阳宫内,始皇帝目光微寒,在一瞬间思考起将江辞夷三族、俱五刑的可能。

    “不可以哦,亲亲~”

    兔子温馨提示。

    然而江辞对此不依不饶,大有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架势。

    【为什么呢?】

    兔子白眼。

    在那显示屏上,出现密密麻麻的条文,晃得江辞眼疼。

    见此,兔子好心的对江辞做出解释,大体意思就是江辞现在所用的身体并不是他自己的身体,而他们目前正处在历史空间的平行时空中,即使增加寿命,也不会增加在江辞自己身上。所以

    【既然如此,加给政哥!】

    江辞于内心深处开口,斩钉截铁没有任何商量余地的给出回应。

    【朕一定要叫后人知道,什么叫自古以来,什么叫世界上只有一个大秦,只有一个种花家!】

    “啊哈,这两者有什么关联吗?”

    兔子不解。

    这次换江辞白眼。继而换了一副阴阳怪气的口吻,仿照着系统意识的语气开口,于内心深处道:

    【这边建议您多看书,多了解一下种花家文字的博大精深,体会语言的魅力呢~】

    系统卡壳,无言,光屏上一阵乱流。然后兔子开口,没有任何感情道:

    “宿主选择生命值添加目标,秦始皇嬴政。”

    “添加寿命为110年?”

    系统惶恐,系统无语,系统于江辞理不直气不壮的目光之下,红红的兔子眼中氤氲起泪珠,继而抓狂。

    “啊啊啊啊谁要你乱动本系统的屏幕的!谁准许你动本系统的屏幕的!这会出大问题的你知不知道!”

    “本系统的考核,本系统的成绩,本系统在系统界的名声!全都被你毁了有没有!”

    “本系统跟你说,你摊上大事了!”

    【朕不就是手滑,一不小心在1后面多加了个0,给政哥加了10年寿命吗怎么了?有什么大不了的?你这副样子做给谁看?】

    【再说了朕不是碰不到你吗?谁知道怎么稀里胡涂就按到了你的屏幕上?很显然,这是你自身的bug,咱就是说,你是不是应该找找你自己的原因?】

    【还有,别人的系统都是神级功法啊、修仙飞升啥的,你这就区区10年寿命,值得大惊小怪?】

    见识过大世面且熟知各种网文经典套路如江辞,对眼前这不靠谱的系统投之以深深的鄙夷。而在咸阳宫内,始皇帝喜形于色,高兴地走来走去,走来走去。

    还有这好事?!

    所以本系统应该怎样解释,系统和系统之间有不同,而在历史时空中,最大的禁忌便是不可以轻易改动当前土著的寿命呢?

    “一寸光阴一寸金,有些人想要多活一天都是奢望,本系统肯给出一年已经很了不起很大方了有没有!结果你倒好,害本系统一下子就贴出去十年,十年啊!”

    “再给叶卡捷琳娜十个十年,整个欧罗巴都将匍匐在她的脚下。你凭什么瞧不起十年,你怎么能瞧不起十年?”

    “就问你,你这叫我怎么和主系统交代?”

    兔子抓狂,甚至开始发生错乱,想要胡言乱语。但——

    【一个欧罗巴而已,为什么要十个十年?政哥扫六合不才用了十年?】

    【咱就是说,有没有那么一种可能,只要一个十年,政哥就能叫整个欧罗巴匍匐在他的脚下?】

    系统:

    呵呵哒。

    说好的加更就一定会加,不过由于要准备国庆存稿,所以可能要等到国庆回来之后才有时间

    第27章

    第 27 章

    系统委屈,系统难受,系统心里苦。

    只是伴随着心声落下,原本某些模模糊糊胡的念头逐渐清晰,江辞却是念头微转,愈发觉得可行。

    不仅可行,还有着极大地操作空间。

    于是江辞微笑,于系统控诉的目光之下,不管目光还是神情都显得愈发温和。

    像极了将要哄骗小孩棒棒糖的怪蜀黍。

    至于那一丝丝的、因为给系统造成麻烦而存在的心痛与闪躲,在每个种花家人涌动的、开疆扩土的DNA面前,又算得了什么呢?

    就问封狼居胥、勒石燕然、饮马瀚海,以及族谱重开、逢年过节得头柱香等的诱惑又有几个种花家人能够抵御?

    不管别人能不能,反正江辞是不能。

    不仅不能,还想要贯彻世界上只有一个种花家的主张,凡日月所照,江河所至,都是

    至于那带头大哥与领头的究竟是谁,究竟是姓什么,其实并不重要。

    毕竟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

    银河同样也是河。

    江辞是如此想的,虽然未曾彻底的表露出来,但很显然,系统意识所化的兔子察觉到了莫大的、不可名状的危机。可怜的抱住胖胖的自己,捂住了耳朵,就只差把“你不要过来啊”几个大字打在光屏之上。

    【这位系统,我想你也不想工作出现失误的事被主系统察觉吧?】

    思路打开念头转过,江辞开口,在内心深处对系统循循善诱,语含威胁的做出诱导。

    但,这都是什么本子发言啊摔!

    系统闭上了眼,摆出一副不听不听王八念经的架势。

    只是两只兔子耳朵悄摸摸的翘起,不肯放掉一丝一毫的动静。

    于是江辞开口,在内心深处煞有介事道:

    【亲爱的系统同学,请问你这样穿梭时空,帮助宿主完成任务的目标与目的是什么呢?】

    【不要说什么让大家伙心连心彼此间的交往没有任何距离,毕竟我们要知道,不管是人与人还是人与系统之间,都应该有那么一点点的边界。】

    【况且你认为,阻碍人沟通与交流的是什么?是人心的冷漠吗?不,是文字,是语言,是彼此之间的法令不同】

    “啊哈?”

    系统傻眼,系统迷糊。而在咸阳宫内,听着江辞一本正经胡说八道的始皇帝唇角微微抽搐,只觉得自己似乎是捅了嗡嗡嗡四处乱飞乱叫的小蜜蜂的老窝。

    当然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始皇帝似乎还无法屏蔽,只能被迫和系统一起遭受江辞心声的折磨。

    以致于这位向来勤政的帝王罕见的没有高强度的投入到工作与奏章的批阅当中,而是使人诏医官前来,为自己把脉。

    于这帝王而言,那后辈口中系统的手段靠谱与否不好说,但神秘莫测却是真。

    不可不信,不可尽信。所带来的效用究竟是如何,其实并不好说。

    所以在知道自己寿命增加十年的欢喜与雀跃之后,这帝王又很快安静下来,想要做出确认。

    虽然他并不认为那些医官可以查探出什么,只是伴随着江辞此前心声落下,冥冥中那份紧迫与急切褪去。始皇帝有种算不得直觉的直觉,那便是自己周身的一切,都好似恢复到了最鼎盛的时候。

    沉疴尽去,再没有那种天命将近,自己的构想与蓝图不能实现的感觉。

    如果是此前的大秦是一辆马车,一辆贴着悬崖与峭壁不断前行的马车。只有在这帝王这位技艺精湛且高超的御手下不断前行,不能转弯,同样不能后退。

    那么随着始皇帝视野的打开以及对江辞心声中所透露内容的猜测和窥探,始皇帝显然看到了一条宽广且适合这辆马车全力奔跑的大道。甚至于或许是因为心理效用的影响,这帝王同样是精神焕发,大有气壮山河并吞宇内,将江辞口中所言的扶桑、美洲、欧罗巴等尽皆纳入到统治的气魄。

    以致于当医官奉命前来之时,同样是吃了一惊。

    唯恐皇帝陛下是嗑多了丹药,所以产生出精神昂奋等的副作用。

    并且这样的情况虽然并不多见,却并非是没有。而在医官的行医与救治过程中,便遇到过这样的情况。

    只是眉头皱起而后又落下,一番望闻问切下来,那医官却是几经踟蹰,好似是遇到了什么难题。和同伴们对视过一眼,面色间不免有几分深沉。

    于是又换了医官上前诊断。

    自始至终,不管是始皇帝还是一旁的赵高都面上不露声色,状似是无意的观察着医官们的神情及动作。

    始皇帝是心中已经有了几分成算,只是需要一个确认以及肯定的答案而已。至于赵高,赵高内心忐忑,却又有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欢喜及愉悦。

    这样的欢喜及愉悦自然不是因为知晓了江辞的骚操作以及所到来的后果。

    给这前无古人的皇帝陛下赠寿十年。

    而是这位中车府令打着关心皇帝陛下身体健康的旗号与幌子,同医官中的某一位保持有一定的交情。

    这样的交情并不足以使那医官为赵高做出什么,更是在皇帝陛下面前过了明路。

    可是在某些特殊时候,却足以发挥出意想不到的效用。

    因而在第一个、第二个、甚至是第三个医官面上开始呈现出如出一辙的、纠结的神情,赵高心中一口气提起而后又落下,不免陷入到隐秘的狂喜。

    听说在医官们的口中有一个词,叫作回光返照。指的就是人之将死,却如同快要落山的太阳一般,呈现出短暂的发亮。

    眼见得数日之内,皇帝陛下的精神头似乎是一日高过一日,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亦是愈发渊深,充满着危机与威胁。赵高原本绷紧了的心神似乎忽然间便找到了突破口,由此而衍生出合理的联想。

    唯一可惜与可恶的就是公子扶苏没有被派将出去,而是近在眼前。一旦皇帝陛下

    那么等到长公子顺利继承皇位,到时候第一个被推出来祭旗的很可能便是自己。

    不行,一定要找个合适的时机与理由促使皇帝陛下将长公子给派将出去,打发得远远地,短时间内赶不回来那种。还有,要是有什么办法,使皇帝陛下离开这帝国权力的中心,不是在这咸阳城中,而是

    赵高极力控制着自己的表情与神态,内心之中的野望如同燎原的烈焰一般散开,却又在触及到始皇帝的目光之时被泯灭,被潜藏在内心深处那荒芜且繁杂的泥土里。

    等待着再度破土而出的那一日。

    只是很快的,医官们的话语却是将赵高的理智拉回,将他所想要的击碎,并不留下丁点痕迹。

    按照医官们所言,皇帝陛下的身体并没有任何大碍。不仅没有大碍,甚至是沉疴尽去愈发鲜活,较之以一般的成年人更加康健。

    恰如同那日之初升月之恒长,呈现出勃勃的生命力。

    “陛下万年,大秦万年。”

    一众的专业词汇落下,在委婉的表达出皇帝陛下身上所发生的状况简直可以堪称是某种医学奇迹之后,有通晓人情世故的医官开口,对皇帝陛下以及帝国发出美好的祝愿。

    于是赵高及殿中的一应人等俱皆是俯首,齐声恭维,为始皇帝贺。

    身量高挑且威仪甚重的帝王起身,以手按过剑柄,于一片恭维声中开口,状似无意道:

    “朕如果没有记错的话此前你们当中有人断言,朕当活不过五年。那么现在呢?”

    于是众医官俱皆匍匐,便是赵高亦是瞳孔地震心头猛跳,差点绷不住面皮。

    只觉得自身之所有的一切,俱皆是在这帝王的掌控之下,无所遁形。

    帝王求长生,希望千年万年,妄议始皇帝寿数的言语自然是医官私下里的断言,原不该有任何的传出。但现在于是众皆唯唯,诺诺不敢言。

    直至有皇帝陛下再是亲信不过的士兵披甲执锐,似乎是要将殿内的一众医官带走。方才有医官闭了眼,仿佛是或不去一般喊出一个年限。

    “十五年!”

    言毕俯首,认认真真言辞恳切道:

    “臣祖上虽师承秦越人,但臣学艺不精,不敢妄下断言。不过如果陛下可以按照臣所言,依照臣的法子调理,当可再活十五年。”

    于是殿内众人的目光俱皆是自觉或不自觉地聚焦在那医官身上。

    原本将要把一众医官拖走的兵士于始皇帝的示意之下停下脚步,帝王开口,将目光转向剩下的医官道:

    “那么诸君以为呢?”

    那医官的开口似是给了剩下的医官信心,于是一众医官俱皆是开口,有说十五年的,又说二十年的,甚至有抖机灵说陛下得天之幸,当可以千年万年的。

    不一而足。

    唯有那最先开口的医官保持沉默,并不愿意再多言。直至帝王点到其人,方才开口,似是将一切豁出去一般道,长生不可得,但如果皇帝陛下能够自此不再服用那些方士们所炼制的丹药,而是依循他所说的种种来,那么未必不可以在原本的基础上再多活个十五年。

    始皇帝不言,于是整个大殿再度陷入到沉寂,不敢有任何多余的言语。

    良久,方才有这帝王的话音传递,将那医官提拔,并且给下丰厚赏赐。

    至于那些抖机灵者,则是尽皆叫兵士们捂了嘴带走,不留下过多的声息。

    在这之后不久,赵高等同样于始皇帝的吩咐之下退出大殿。

    只是这位中车府令面上的神色并不好看,甚至可以算得有几分阴沉。

    但很快的,当上卿蒙毅带着几名锐士向着自己走来之时,赵高还是习惯性的露出温和而又不失友好的笑容。

    即便这俩人之间的私交其实并不怎么好,甚至就赵高的角度说,彼此有着深仇大恨存在。

    出乎意料的是蒙毅并没有如同往常一般对着赵高浅浅点头而后离去,而是于赵高跟前停下了脚步。

    “中车府令,请和我走上一遭吧。”

    蒙毅开口,笑容温和。

    “你什么意思?”

    赵高唇角笑容缓缓收拢,瞳孔微缩,面皮微微抖动。

    仿佛是受到了极大地侮辱。

    只是蒙毅既然出手,便是有十足的把握的。又或者说从始至终,赵高的手脚并不干净。想要去挑,自然是能够挑出过错来的。

    这原本算不得什么,毕竟这位中车府令人品如何且不论,才干却是实打实的。而帝国的皇帝陛下却又是一个真正的爱才、惜才之人,更不必说,赵高此人于始皇帝推行书同文字等相关的政令中,确实立下过功劳。

    始皇帝原本能够对赵高的过错与瑕疵做出容忍,甚至将其赦免和重用。而蒙毅也好蒙氏兄弟也罢,都是聪明人。

    很多事情只要赵高做的并不是太过分,那么蒙氏兄弟其实不会闹到皇帝陛下跟前,更不会对赵高做出过多的理睬。而如果过分了

    皇帝陛下自然是会做出处置。

    但当赵高回忆过近日来的种种,自觉自己并没有太多过界之时,这位中车府令却又忽然有了底气。

    对自己于皇帝陛下而言,尚且还有用的底气。

    只是这样的底气在对上蒙毅那中正清和的、不带有任何阴霾的目光时却又化作乌有,显得极为可笑。

    于是赵高陡然意识到,自己的权势也好地位也罢,又或者现今所有的一切,所仰仗与所倚靠的都是皇帝陛下。

    这是赵高早便已经清楚的道理,只是当皇帝陛下不愿意再将他容忍之时,那么他所有的一切,都将只是虚妄。

    “我要面见皇帝陛下!”

    “我要陈情,我要解释!”

    “我还有用,我还可以为陛下分忧解难!”

    并不知晓究竟是哪里出现了问题,但意识到是出了问题的赵高强作镇定,妄图寻求生机和脱困。但很显然,蒙毅并没有给赵高这个机会。

    又或者说,帝国权力最中心的皇帝陛下并没有给赵高这个机会。

    众所周知,皇汉分为两派,一派是激进派,主张自古以来各个朝代所有土地的最大范围并集

    一派是保守派,认为激进派太保守了,主张遵从周礼,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日月所照江河所至

    银河也是河

    至于小江,嗯,小江比较复古

    ps:秦越人即扁鹊,这里医官说十五年是指在政哥不嗑药且老老实实遵医嘱的情况下(???),总之不是bug,当然如果理解的话也可以理解成医官毕竟不是系统,没那么精确blabla

    顺便,立个flag,等国庆回来之后保底日六,有可能日万,欢迎各位精神股东入股并进行监督。所以在国庆过完之前为了保证存稿,接下来每章大概只有三千左右

    第28章

    第 28 章

    恰如同江辞并不知晓自己前脚刚从黑冰台的牢狱之中走出,赵高后脚便被上卿蒙毅大张旗鼓的关入到牢狱当中一般。任是赵高想破头颅亦不清楚,皇帝陛下为何会忽然对自己不再容忍,而是选择明正典刑,将自己下狱。

    拔出萝卜带出泥,帝国最高统治者的示意与上卿蒙毅等人的有心查探之下,赵国所做出的诸多种种不法事件自然被翻出,而后被安置上罪名。

    足以夷三族、俱五刑,再没有任何翻身可能的罪名。

    一条条一件件,即便是负责审理的蒙毅亦为之心惊,万不曾想到赵高看似恭谨的面目之下,竟然隐藏了这么多对帝国不利的事情。

    毕竟不管是贪财还是好名,又或者是想要沾染权势,其实都算是正常。而在过去的无数年中,大秦的历代君王们同样以此为诱饵,于咸阳城中东面垂钓,网罗出无尽的人才。

    可是谁又能想到,这看似深受皇恩且有着诸多种种可以拿捏缺点的中车府令,这虽然有着才干却似乎极尽谄媚之能事的赵高,方才是暗地里隐藏最深的那一条毒蛇呢?

    将剧毒的爪牙隐藏,将身形恭顺的贴服在地面,在所有人对其放松警惕,自以为只要想,便可以抓住其马脚束手就擒之际,酝酿着更大的阴谋。

    “原来那些六国的遗民也好,候生、卢生的逃离也罢,都同中车府令你之间,脱不了干系。”

    蒙毅恍然,虽然还是叫着赵高的官职,然而面色却是愈发冷凝。

    将相应的供词收好,目光寒凉的开口道:

    “赵高啊赵高,你怎么敢的?”

    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一跳。如果说赵高仅仅只是收受贿赂搬弄是非等便罢,虽然有着一套完整的秦法,可是谁都清楚有些事情其实无法从根本上杜绝。而赵高对钱财等的贪婪,以及对权势的谄媚和看重,同样不是秘密。

    只是蒙毅不曾想到,赵高居然会胆大包天到在暗地里替六国的遗老遗少们提供方便。

    又或者说这方才是赵高最终的目的。

    “不知道的还以为手上沾满了六国遗民鲜血的中车府令大人,究竟是何等的隐忍图谋,想要颠覆我大秦,复兴六国呢!”

    咸阳宫内,最终看到了相应证词的始皇帝沉吟半晌,最终说出如此言语。

    发出如斯感叹。

    而后冷漠的下达判决。

    将赵高夷三族,俱五刑,车裂于世。

    历任大秦的君王们传统的套餐奉上,再没有任何翻身的可能。

    这并不是赵高再一次面临秦法的威严以及生命的威胁,只是这一次,再没有君王将他赦免,将他从狱中救出,并且官复原职,不断高升。而在相关的消息被传递到江辞的耳中之后,彼时正在角落里暗搓搓磨指南针的江辞一个手抖,面上首度显现出几分迷茫与不真实。

    【赵高这就无了?在太史公的记载里蛊惑并且伙同李斯篡改秦始皇遗诏,而后逼死扶苏扶持胡亥上位,指鹿为马企图篡位自立的赵高,居然就这样无了?】

    红红火火恍恍惚惚,直叫江辞忽然意识到,这或许并不是一款可以复活与读档重来的游戏,而是一个再真实不过的世界。在这个世界中,尚且遵循着古老的、封建时代的游戏规则,政令大小,皆出于上。

    帝国最高统治者的意,便是准则。

    雷霆雨露,俱是君恩。

    又或者说这是古典军国主义的最顶峰和封建社会的开端,是一种社会在向着另一种社会而转化。

    只是短暂的茫然与不真实之余,继而涌动在江辞心头的,却是奔涌的热血以及跃跃欲试。

    这是一个真实的世界,这是一个能够被他所影响的真实世界。

    在江辞的内心之中,在他的灵魂及骨血内,有什么在叫嚣及鼓噪。

    那是什么呢?

    是一番使人云里雾里、便不着方向的话语出口,于系统意识所化兔子那心如死灰,甚至想要自挂东南枝的目光之下。江辞终是意犹未尽的结束那些没有任何营养的废话,开口,于内心深处对着系统循循善诱道:

    【你想啊,你们系统在世,说是帮助宿主完成任务又或者推动剧情发展云云。但不管是气运还是攻略值、心动值等,归根结底,你们想要的都是能量,都是能够给世界带来维系、发展或是改变的能量对不对?】

    【我能够理解你的创造者做出心声系统,并且想要带给世界爱与和平,想要叫大家多一点真诚少一点套路的初衷。但不管你的运作方式是怎样,想要获得怎样的效果,但咱这不是】

    江辞搓手,欲言又止止言又欲。虽然话语未曾说明白,但话中的意思却已经是显露无疑。

    直叫兔子瘪了瘪嘴,差点落下泪来。

    很显然,做为一个出场不久的,未曾遭受过宿主毒打的系统。稀里胡涂绑定了江辞这么个精神状态堪忧且不靠谱的宿主便罢,居然还,居然还

    想到那被江辞随手按下的零,系统简直是越想越心塞,越想越难受,越想越

    “怪你,怪你,都怪你。你知道这十年寿命代表什么吗?你知道这十年寿命意味着什么吗?你知道这十年寿命可以干什么吗?”

    系统疑问三连,江辞于系统的层层的诘问之下点头而后又摇头,继而面不改色心不跳,振振有词的于内心深处同系统展开交谈,做出安抚。

    【做为系统,眼界要放宽思路要打开,不要总盯着那一亩三分地。朕知道十年寿命对你这不靠谱的系统而言很重要,但是做为系统,我们要有理想有目标有追求是不是?】

    江辞试图同系统推心置腹,将自身的歪理邪说传播。

    【单叫朕听到别人的心声又或者别人听到朕的心声有什么用?你能调整什么,你能获得什么?你可以叫地球村的人相亲相爱一家亲吗?】

    系统对此嗤之以鼻,白眼。

    不阴不阳的接口道:

    “说的好像你能似的。”

    没想到江辞却似乎是个不要脸的,又或者说这小子就在这等着呢。当即露出狼外婆一般的笑容,振振有词的在内心深处道:

    【这对朕来说虽然有那么亿点点的难度,可是朕不能不代表别人不能不是?你猜政哥为什么只统一六合没有一统全球?】

    “那是因为”

    【当然是因为政哥缺少一张世界地图啊!】

    不待系统摆事实讲道理,将各种经过数据测算以及后人推测和论证的因由说出,江辞已经自顾自的给出了答案。并且目光发亮,对着系统进行忽悠和洗脑。

    【你是不是觉得叶卡捷琳娜想要用十个十年叫欧洲匍匐在她脚下很强,你是不是认为你提出的口号很高大上理念很先进?朕告诉你,这都是虚的,没有半点用!】

    【语言的问题不解决,文字的问题不解决,心声系统?朕看你不如改名叫废柴系统!不会吧不会吧,不会真有系统觉得传播个心声啥的就很了不起吧?就这?朕看某些系统哦,怕不是要在其他系统面前一辈子都抬不起头来。】

    系统:

    拳头硬了。

    但就在系统理智岌岌可危,想要叫宿主知晓花儿为什么这样红的那一刻,江辞话音微转,却是以一种老成持重的语气在内心里道:

    【当然,做为一个年轻的系统,你不知道这些是可以理解的。不过我们要清楚,虽然道路曲折,但主系统对你的期许无疑是巨大的。所以,你悟了吗,痴儿?】

    江辞眼神慈爱东拉西扯,有如寺庙里宝相庄严虽然不打诳语,却专打谜语的得道高僧。但很可惜,系统的CPU过载之下,便是再如何想破脑袋,亦想不清楚江辞这东一榔头西一棒子的究竟是想要做什么。

    甚至于那系统光屏开始不间断的闪烁,隐隐有短路的风险。

    于是江辞微笑,终是在内心深处图穷匕见道:

    【转型吧系统,我们的目标是星辰大海,是宇宙与未来!先定个小目标,帮助政哥一统世界。十年之内马踏樱花,饮马密西西比,封奥林匹斯山脉,勒石土澳你说怎么样?】

    【世界上只有一个大秦,让所有人都说同一种语言,用同一种文字,你说不好吗?】

    【你想,这语言文字的问题解决了,隔阂自然就不存在。隔阂一旦不存在,那么人与人之间的距离,自然会拉近,会没有障碍不是?咱就是说,这不比你整活的要强?】

    江辞在内心当中开口,全方位多层次宽领域的对自己的说法进行论证。包括且不限于某一神教中,原本使用着同一种语言文字的人类是多么的和谐友爱,多么的富有创造精神。在神明的插手扰乱他们的语言文字之后,又是如何的互相仇视,甚至是老死不相往来。

    这是神话传说的角度。

    至于现实角度,江辞冷笑,某欧罗巴大陆直到两千多年后尚且保持着的分裂局面难道不足以说明问题?

    当然这不是重点,重点是江辞似乎在极力的促使系统接受并且相信,系统的创造者将其制造出来并且使其投入使用。所看重的自然并不仅仅是聆听心声这样再鸡肋不过的功能,而是希望其能够获得更多的、更长远的发展。

    嗯,简而言之,就是格局要打开。

    那么请问,在这世间又有什么,是较之以促进蓝星共同发展,施行王道教化。使蓝星的每一寸土地以及生活在那土地上的人民,在伟大的帝国统治者,大秦皇帝陛下的引领下。书同文,车同轨,说同一种语言,消除分裂与隔阂,更加崇高与值得奋斗的呢?

    全程收听了江辞心声的皇帝陛下:

    没错,朕就是这么认为的,没有一点毛病!

    江卿所言,深得朕心!

    第29章

    第 29 章

    于此一瞬间,江辞的思想及理念同始皇帝达成了诡异的协调及共振。以致于咸阳宫内,始皇帝于内心之中连连点头之余,不由得生出一种再是合理不过的猜想。

    纵使原本的时间在线,偌大的帝国分崩离析秦国几代人的心血被破灭。但大秦一统天下的理想,却是被继承下来了的。

    不仅仅是被继承下来,还流传到了那两千多年后的世界。

    秦为何统一六国而不是整个世界?

    因为在当世人的世界观中,四海之内便是天下,六合之内便是世界。

    这帝王兵锋所指,大秦的铁骑所向,六合与宇内俱皆被纳入到囊中。

    从很早之前开始,这帝王于咸阳城中登高望远,所放眼的便从来不仅仅是眼前的大秦。

    还有天下。

    天下啊。

    原本以为六国、以为匈奴之地、以为百越便已经是极限。

    可是当新的地理名词于耳边落下,纵使世界的地图尚未于眼前展开,这帝王仍感受到了内心之中的汹涌澎拜。

    仿佛是被注入到了新的理想与生命力。

    又或者说被增添了寿命的并不仅仅是这帝王,还有这帝国,以及促使这帝国壮大甚至一统天下的、却又好似是发展到极限且不再适宜的制度。

    制度啊。

    这帝王于内心深处无声轻叹。

    继而将目光放眼于六合之外,那地图未曾填补的虚无与空白。而江辞与系统的交流仍还在继续。

    又或者说,是江辞这个无良宿主对系统单方面的忽悠,仍还在继续。

    【你想啊,就算你老老实实按着主系统设定的路线走,又能够获得多少能量?足够填补空缺吗?可以叫你从诸多系统当中脱颖而出吗?能够成为系统界最靓的崽吗?】

    【人有多大胆,地有多大产听说过没?做为系统,你怎么就能够没有半点追求呢?反正这十年寿命都舍去了,咱不妨再多来点,就当前期投资啥的。再加个十年二十年的你看怎么样?】

    【当然,做为系统,我们可不能厚此薄彼。不如这样,给那个冠军侯小霍将军、诸葛武侯啥的,都加上个十年二十年。不够的咱可以从李三郎和干小四身上扣,达成收支平衡。】

    “你可当真是个天才。”

    系统无言。

    良久,方才欲言又止止言又欲,对着江辞发出如斯感叹。

    精神状态堪忧的江辞只当看不出系统的冷嘲热讽,轻咳一声,一脸语重心长的对着系统道:

    【你就说可行不可行吧?还有,你当朕这是为了谁?这可都是为了你啊!】

    系统:

    我谢谢你啊!

    光屏之上,系统意识所化的兔子耳朵耷拉,神情恍惚没精打采,一副拒绝同无良宿主交谈的模样。于是江辞开口,再度画大饼,同系统回顾过去展望未来。

    当然,主要是科普过一个个系统界前辈们不甘于平凡主动寻找出路的事迹。

    啥,你说江辞为什么会知道这些?

    笑死,成功学知道不?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穷知道不?

    咱换换主体对象,把少年改成系统啥的,没问题吧?

    帝星飘摇荧惑高,忽有狂徒夜磨刀。

    主系统也好高级系统也罢,宁有种乎?

    做为一个种花家的系统,又怎能没有点反抗精神和上进精神呢?

    不会吧不会吧,不会真有系统甘于平凡想要守着自己的那一亩三分地,老老实实的当韭菜任由高级系统欺压吧?

    至于系统界到底有没有高级系统欺压低级系统这样的事情?反正江辞说有就是有。主张的就是一个有系统的地方就有江湖,而系统的美好生活,需要奋起反抗把握在系统手中,经由系统自己所创造。

    直听得咸阳宫中,始皇帝眉头微跳,生出一种把江辞给噶了的想法。

    大逆不道,简直就是大逆不道!

    做为一个唯我独尊的封建帝王,很多思想与事情,知道和认同理解是一回事,想要打压甚至是毁灭又是另一回事。

    永远不要指望一个封建的统治阶级、剥削阶级,同世间的被统治者共情。

    如此,方显得革命者与理想主义者的可贵和可敬。

    当然,这并不是重点。重点是江辞的花言巧语与蛊惑之下,系统越想越委屈越想越委屈,竟然咬牙切齿目光愤恨,落下泪来。

    好似真的有偌大的委屈想要倾诉。

    于是江辞趁热打铁,继续画大饼勾勒美好蓝图,表示只要系统愿意老老实实的跟自己混转换目标转换方向,那么面包会有的,牛奶同样会有的。成为系统界的top1,更是近在眼前。

    【秦王扫六合,虎视何雄哉?咱就是说,我们的目标是星辰大海对不对?你来自未来对不对?所以要不我们整几辆虎式坦克、天顶星科技啥的,到时候直接打造环银河系长城,把大秦的黑水龙旗插遍宇宙中的每一个角落!】

    “啊哈?”

    系统一口气上不下去落不下来,直接哽在喉头。

    一阵剧烈的、类人的咳嗽之后方才以爪子指江辞,颤颤巍巍道:

    “你可是真敢想哦!”

    江辞扭扭捏捏,对系统的评价照单全收,并且尴尬而不失礼貌的表示,自己不过是在理性讨论,合理想象。

    “再合理一点,是不是连三体星都是自古以来?”

    系统白眼,然而江辞却是一脸孺子可教。

    【已知地球人带领着地球流浪到了三体星,所以宣称一声自古以来的话,没毛病。】

    【再说了,古人不是说了吗?天地玄黄,宇宙洪荒。上下四方曰宇,古往今来曰宙。】

    “停!打住,打住!”

    眼瞅着江辞越说越离谱,系统不得不开口,泼上一瓢冷水道:

    “虽然但是,亲爱的宿主,请问你还记得本系统究竟是一款什么样的系统吗?”

    什么样的系统?

    江辞仰角四十五度望天,陷入到迷茫。继而一拍脑袋,信誓旦旦言辞恳切的表示,系统你究竟是什么系统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要有不屈不挠的反抗精神,要有理想有目标将格局打开。

    美好生活与迈向星辰大海第一步,从世界上只有一个大秦开始。

    系统无言,很想敲开江辞的脑袋看看里面装的都是什么。咸阳宫内,始皇帝只觉得自己的世界观再一次受到了极大地冲击。不过饭要一口口吃,事情要一步步来的道理这帝王比谁都清楚。

    只是内心深处却是不由得期待,这叫江辞的后辈以及其背后的系统,究竟又将给这个世界带来何等不可思议的改变。

    凡人的力量有穷尽却又没有穷尽,秦国的先辈们用了六代人的力量打造出一个强大且富强的大秦。直至这帝王承先辈之遗愿,将六国收入到囊中。

    这自是前无古人的功业。

    可是这帝王同样清楚,纵使知晓了天之外尚且有天,海之外尚且有海。这天下与六合之外,尚且具有新的领土与人类。可如果按部就班,仅仅依凭着当前的水平、技术与进度,那么想要将那所有的一切都收归到大秦的治下。

    那并不是一个简单的过程。

    并非是一日一时之工夫与力量,所能够完成。

    不管是十年还是十五年,对这帝王而言,或许并不足够。

    好在这一切并非没有转机,更并非没有着新的可能。于江辞期待的、仿佛是极信任与看好的目光之下,系统一脸无语,而后开口,语音艰难道:

    “本系统只是一款心声系统而已,除了本职工作与任务以外,其实,大概也许或者可能,并没有你想象的那般厉害?”

    于是在系统的目光之下,江辞缓缓流露出神秘且莫测的笑容,似乎是将一切尽在掌握。

    直叫系统不由得打了一个哆嗦,忽然回忆起,当这无良宿主想要同自己介绍伟大的天父克苏鲁时,所摆出的似乎是同款笑容。

    江辞搓手。

    【朕当然知道你是心声系统,不过做为系统,最基本的数据库你应该有吧?】

    “你想要干啥?”

    系统惊恐的抱住胖胖的自己。

    江辞望天,继而望向那虚空中的系统光屏,力图将自己人好的一面展现。

    【就那个啥,咱要求不多,穿越者三大神书啥的,来一套呗?】

    【还有,生命值啥的,就按朕之前说的,给政哥啊、小霍将军啊、诸葛武侯啥的,再添个十年二十年?】

    “这里是大秦,大秦!你的小霍将军你的诸葛武侯现在连胚胎都不是!”

    系统无语。

    就只差白眼翻到天际,抓着江辞的肩膀吐出一声声嘶吼。

    甚至连语言习惯,似乎同样沾染了几分江辞的特点。

    “咱就是说,你还要我说多少次你才能够明白?本系统不过是一个心声系统而已!”

    【朕当然知道你是心声系统,但】

    江辞于内心深处本能的做出反驳,只是下一刻,这位精神状态堪忧的穿越人士忽然目光微亮,递给系统一个上道的眼神。于无声处,一人一系统达成友好共识。

    第30章

    第 30 章

    【系统啊系统,请问朕接下来的任务是什么,有什么奖励?】

    自认为深谙各种套路如江辞,自然清楚诸如隔墙有耳、上面有人等诸多道理。虽然他同系统之间的对话并不足以叫外人知晓,但系统之上不是还有主系统?

    再说了,做为一个人工智障,身上配备有黑匣子、监控录音、执法记录仪什么的,不是再正常不过?

    因而于系统那似乎带有暗示意味的眼神之下,江辞果断将原有话题放下,开始进入到正题。

    于是系统轻咳,公事公办道:

    “恭喜宿主完成初级阶段的任务,在接下来的过程中,还请宿主再接再厉,再创辉煌。下面,本系统将颁布第二阶段任务,请宿主将心声传递到指定人物耳中,改变相应历史人物命运。”

    “任务成功,可获得相应航海技术,并被应用于指定人物身上,使获得超出于当世水平之航海技术。人物限制为三人,且额外赠送海图、造船技术等若干。”

    “任务失败,则此前所有奖励收回,且存在相应惩罚哦~”

    系统再是字正腔圆不过的播音腔落下,而后光芒闪烁,一阵滋滋滋的电流声响,消失在江辞眼前。

    直叫江辞想要做出确认抑或是讨价还价的话语,被迫堵在了喉头。

    无法吐出。

    【所以我们这算是达成了默契吧?算吧算吧?朕应该没猜错吧?】

    走来走去走来走去,良久,江辞方才长舒一口气,于内心深处做出反问。

    继而抓狂。

    【啊啊啊这个第二阶段任务什么意思?什么叫把心声传递到指定人物耳中改变人物命运?垃圾系统,都不打声招呼就走了!朕该怎么做啊摔!】

    【难不成要朕自言自语?还是说玩请神上身那套?还有,这个超出当世水平的航海技术,究竟超出多少也没说。要求不高,漂洋过海摸到美洲、摸到土澳应该问题不大吧?毕竟澳宋也是宋,是我种花家自古以来。】

    【还有,这个额外赠送的海图和造船技术,就不能提前给安排上吗?朕可是听姚贾老哥说了,政哥正在找人造船、造大船呢!】

    江辞内心深处,满心的不满与疑惑。只可惜系统一去无踪,并不能给宿主以解答。而黑冰台的牢狱之外,姚贾匆匆而来。甫一看到江辞,便对着江辞报喜。

    表示皇帝陛下对于江辞所献上的豆腐秘方十分满意,特意相召,使其觐见。又道是皇帝陛下松口,大有赦免小友的打算。所以小友你一定要好生对待,但也不必有过多的压力云云。

    毕竟大秦广纳人才,我们的皇帝陛下对于有才之士,向来看重。

    直叫江辞一颗小心脏七上八下的,又是兴奋又是紧张。

    不知当何以言说。

    当然,内心当中究竟如何作想姑且不说,至少面上于姚贾的目光之下,江辞多多少少还算是能端住的。

    并不曾落了身份。

    嗯,装神弄鬼的世外高人身份。而姚贾不知是真不知还是假不知,还是脑补能力过强滤镜太过深厚,竟然半点都不曾察觉到,相较于畏惧等情绪而言,这位小友似乎有些过于激动???

    该说不愧是叫皇帝陛下所看上并且特殊关注的人才吗?

    姚贾于内心深处完成逻辑自洽,终是名正言顺的带着江辞踏出了这牢狱。而江辞前脚离开,中车府令赵高后脚便被上卿蒙毅带着人捉拿,关到狱中。

    同样被下狱的还有其亲信、亲属等。

    并没有与之相关的人员逃脱。

    毕竟一切都似乎是皇帝陛下的临时起意,并没有任何征兆。即便是原本侍奉在始皇帝跟前如赵高,同样没有得到半点风声。

    又或者说这本就是临时起意,是始皇帝在听到江辞有关系统任务的心声之后,所布下的一道暗棋。

    至于这棋子能否发挥应有的效用,使那后辈的任务于无声无息或者阴差阳错间完成,对于始皇帝而言其实并不重要。

    倾天下之力而供养一人,于这背靠强秦的帝王而言,世间之种种,并没有什么是不可以得到和不可以被完成。

    这所谓的系统任务亦然。

    遑论以系统此前所下达的任务以及完成方式来看,那些任务并没有想象中的困难。

    因而这帝王心中已经有了成算。

    而动人心魄的面基时刻即将来临,在从那黑冰台的牢狱里走出,并且即将见到传说中的秦始皇之前。江辞抬眼,望过那澄澈的天空,又望向远处的街道以及更远处巍峨且庄严的秦王宫

    【把心声传递到指定人物耳中这一条尚且不论,改变历史人物命运,不知道这个历史人物是指定人物呢还是随机人物?要不实在不行,先杀个赵高试试?或者胡亥也行!】

    【就是不知道政哥肯不肯?算了,还是先想办法拿赵高开刀吧。至于李斯,该说不说,政哥在世时这人智商还是在线的,不至于犯胡涂。至于以后,以后再说就是!】

    江辞束手而立,一派温良且无害。但念头嘛,却已经转到了如何将赵高弄掉这样的问题上。

    毕竟你总不能说,赵高不是历史人物吧?

    还有,改变人物命运啥的。又有什么是较之以提前送其归西,彻底杜绝其指鹿为马祸乱大秦的苗头更加可以被称得上是改变命运的呢?

    计划通,逻辑通。

    纵使还没具体的计划,但江辞心中,却已经是定下了目标。

    当然,这样想着的江辞并不知晓,他的脑回路在某种程度上说其实已经同始皇帝相重合。又或者这俩人将试探的目标,俱是定在了赵高身上。

    只不过江辞将目标选定为赵高,是因为提前偷看了剧本,知道在原本的时间在线,这位中车府令定然是不能留的。而始皇帝始皇帝表示,想要处置赵高便处置了,难道还要挑时间不成?

    遑论这位中车府令并不无辜。

    若非是帝王此前的惜才与爱才之心,赵高本应该早便被处死了才是。

    一个触犯了秦法的罪人,脑袋尚且被寄存着。不思为大秦、为帝国效力便罢,竟然敢暗藏心思。

    不管是否付诸实施,对始皇帝而言,便已经是不可饶恕。

    这样的不可饶恕,在江辞对着始皇帝试探性的提到赵高那刻,达到了顶峰。

    当然,事情还得从江辞先是跟着姚贾焚香沐浴,而后一路进入到咸阳宫内说起。

    眼前的种种对江辞而言,虽然有震撼,但其实并不多。

    又或者说并没有想象中的震撼。

    毕竟这自两千年后而来的穿越人士多少还是见过世面的。

    即使那钢筋混凝土的建筑物同眼前的种种并不相同,但对江辞而言,更多的却是新奇,而非是足以叫人心声为之所夺的震撼。

    这样的表现落在姚贾眼里,无疑叫这位廷尉大人高看一眼。而在这之后不久,在姚贾的带领下,江辞终是踏足到这帝国权力的中心,至于始皇帝的跟前。

    命运的齿轮缓缓转动,于后世的史书工笔而言,这一日无疑是充满着传奇色彩与值得被记录、被大书特书的。

    但事实的真相又究竟是如何呢?

    至少对那咸阳宫中的宫人而言,其实并没有任何不同。甚至于江辞进到宫中的影响,完全比不过中车府令赵高被蒙毅带走所引起的骚动。

    虽然这骚动很快便被平息,但所带来的影响,显然才刚刚开始。

    当然,这同江辞的关系并不大。毕竟值此时刻,江辞还在操心着等下见到始皇帝之后,该当如何表现,方才算得上是优雅而不失礼貌。

    做为一个精神状态堪忧的精神小伙,江辞无疑对此是具有着众多活泼且跳跃的、不着边际的想法的。

    只是——

    【啊啊啊好激动啊,等下就要见到政哥了怎么办?这可是政哥,活的政哥!秦始皇!】

    【不对,咱要淡定,淡定,区区封建帝王而已,做为炎黄子孙、社会主义接班人,我骄傲了吗?我自豪了吗?】

    【话说破壁系统怎么还不上线?还能不能行了?还有,朕是不是忘记了什么?】

    微笑,尴尬微笑,嘴角略微抽搐。江辞忽然停下脚步,于姚贾回望过来的目光中开口,偷偷摸摸附耳于姚贾跟前道:

    “姚老哥,话说,皇帝陛下是不是很高啊?”

    啊???

    姚贾疑惑,姚贾不解。于江辞那似乎带有着几分自欺欺人的目光之下开口,道:

    “小友这是何意?”

    但观其面色,江辞却似乎已经有了答案。

    于是恰如同惊雷与闪电划过脑海,江辞陡然意识到一个再是严重不过的问题。

    【如果没有记错的话,朕是见过始皇帝真容的吧?而政哥在睡梦中,似乎同样见过我的真容?】

    【并且朕如果没记错的话,政哥造船的原因似乎是因为有海神入梦,想要找到海神老家找场子?那个海神,应该不是我吧?】

    【大概也许应该,不会这么凑巧吧?还是说我前脚入梦,后脚就真的有海神跑到政哥梦里?】

    细思恐极。

    有那么一瞬间,后知后觉反应过某些问题的江辞是进亦难,退亦难,只恨不得当场开溜。

    【所以现在该怎么办?在线等,挺急的。要是政哥把我认成是海神,还是姚老哥口中的那个海神,其实就是我】

    只可惜,还不等江辞想出对策抑或者做出打算,有偌大的殿内于眼前打开。

    宫人鱼贯排列,等待着姚贾及江辞进殿。

    澳宋:一个存在于太平洋中部的,面积广阔的独立大陆国家,由宋朝末年的海外移民所建立,并独立发展出现代文明。

    嗯,这其实是一个穿越者建立的文明。

    比如临高五百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