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P公司
论坛上, 玩家们一开始还在激情讨论，到底是谁杀了那个女生。冈部议员又是怎么死的，现场是通过什么手法布置成那样, 凶手杀了人之后，又故意把现场布置得跟恐怖片一样的原因是什么。
随着嫌疑人一个个登场, 纷纷猜测策划是要搞点刺激的, 这回不是三选一，嫌疑人翻倍。
【看着可能是剧场版或者大型副本的配置】
不只一个人这么想。
结果看着看着, 玩家开始察觉到不对了。
尤其是引路人提起的那个实验, 怎么看都是在意有所指。
【不愧是分厂的人, 这个实验听着就……是组织能干出来的事】
当案件里有酒厂分厂的人出现，事件的复杂程度直线上升。经验丰富的玩家，已经开始察觉这背后可能存在的复杂的利益联系。
他们头一回注意力不在找凶手上
尤其是在, 引路人一个一个报上了在场之人的秘密之后。
这在以前都需要一点一点推理才能得出的“关键线索”，结果这次就这么被轻易的展示在玩家的面前。
剧情中的角色们还没察觉到什么，他们还处在各自的立场中, 各有各的心思。
但开着天眼的玩家这会已经有种要发生点什么的感觉，开始下意识的担忧。
【赌五毛钱, 引路人肯定是准备搞点什么事】
【我赌一块, 引路人都亲身上阵了，估计不是小事】
【你们这么说, 我已经开始害怕了】
【引路人竟然用了新一的名字的，不是伏笔我吃书】
【原来这么早柯导就已经和组织扯上关系了！我们都以为一切开始于一场意外, 现在想想，就目前外传补完的信息, 这完全有可能是个大闭环啊卧槽, 光是想到就觉得头皮发麻了】
【所有人都在棋盘上扮演着自己的位置, 这局棋里甚至连玩家的位置都准备好了，却没有人知道最终棋局要走向哪里】
【别说棋局了，执棋的到底是谁都没搞清楚，我现在看分厂的主管们各个都超可疑，哪个都感觉有问题】
【还能是谁，boss稳坐钓鱼台好么】
【不过我现在更觉得分厂有人反水跳红的可能性更高了，因为就目前出场的这几个分厂主管，在他们身上真的完全感觉不出来对酒厂的忠心】
有人把分厂主管们的出场立绘P在了一起。
画面里有很多细节表现，每个人的眼神都很有自己的味道，却唯独想象不出他们对谁死心塌地效忠的模样。即使是，组织的boss。
总觉得，得是个个人魅力超强的超级反派，才能统领得了这群人。
但是boss吧……一直都让人觉得挺一言难尽的。
总让人觉得，差了点什么。
而分厂的主管们，没有一个像是能屈居之下的。
光是看着这群人，如果把在自己代入到boss的视角，估计没有一天能睡安稳，总有种一不小心就会被自己这群部下，下克上的错觉。
包括看起来是武力派，心眼可能会是最少的R主管卡莉，对boss的忠心值也没多高的样子。
画面的表现就是如此。不怪玩家想得深。
当剧情进展到玩家们看到某个L公司的主管一脸自然的担起P公司“客服”，干着推销P公司产品的活的时候，玩家们：“……”
【好家伙，原来搁这等着呢】
【引路人好努力的在推销P公司的产品，他真的，我哭死】
【嘴上都是称赞，心里都是算计，啧啧，不愧是引路人，虽然不知道他要怎么操作，但是看这样子，他估计是盯上了P公司】
【谁来告诉我，现在危的是不是变成P公司了？】
【松田也在，这么当着警校组的面搞事，而且松田他们本来也在抓引路人把柄，搞不好这次要翻车的是引路人】
【引路人翻车+1】
【引路人翻车+2】
【我真傻，我单知道米花町人杰地灵，万万没想到小小一家酒店能凑齐这么多‘小黑’，这个犯罪密度也太吓人了】
就算换成是柯导在这种场面里，情况也会变得很棘手。玩家们也会跟着提心吊胆。
然而，现在他们却很难生出紧张的情绪。
【大概是因为，这群罪犯加起来都没有酒厂分厂的负责人就在那里令人畏惧吧】
【毕竟，那可是组织分部的主管啊】
整个柯学世界最大的反派之一，现在可就在那坐着呢。
仗着自己是穷凶极恶的罪犯，就威胁他？
【我先笑为敬】
【啊啊啊！松田你别管那群米花町罪犯了，最大的boss是你身边那个看着最无害的东大学生啊！！】
下一页，玩家刚露出的笑容僵在了脸上。
冈部圣一郎，又出现了。
……
身后陆陆续续的传来脚步声。
前后相差时间不长，从餐厅离开的其他客人听到黑框男的叫声，追了过来。
刚转过一个弯，最先看到现场的人猛地捂住嘴才没吐出来。
滴答，滴答……
新鲜的血液顺着墙面淌下来。
一具尚且带着余温的尸体，双脚离地，钉在墙面上。
死者是刚才发出惨叫的黑框男。
杀死他的凶器正是弩箭，但目测不是由弩射出的，而是纯靠人力，对着心脏精准的捅进去的。
更暴力，也更残忍。
“怎么会这样……”拿着纸条来和黑框男接头的健身教练，脸色已经不只是难看了。
“是谁干的？”
“难道，真的是怪物？”一家三口里的夫人双手合十，不住的祈祷。
追债人发出不屑的声音，他警惕的看向健身教练。
“是不是你干的？”
他才不信这外面有什么未知的力量，他怀疑是黑框男的同伙为了私吞钱财干的，或者谁眼馋黑框男手里的钱，才把人杀了。
“总之，如果你们谁害怕了要回餐厅给那小子送钱，做这个蠢货，你们就去吧。”
他这么说了，其他人又都犹豫起来。
夫人眼神躲闪：“谁知道那里到底是不是真的安全，没准他这会已经遇袭了。”
他们还在争论的时候，谁都没注意到，一道黑影从他们身后一闪而过。
如果黑框男还能说话，这会就会告诉他们，务必小心某个已死之人。
因为现在，死去的恶鬼正从地狱窥伺着人间。
……
“你觉得世界上有鬼吗？”
跟着荒殿一不紧不慢的探查着周围，视线在一个角落定住的松田阵平问。
“当然没有了。警官先生，如果这个世界有鬼，那我将是一第一个被鬼撕碎的人。”
松田阵平走到一个角落里，捡起一枚戒指，灯光下，一串罗马音在上面一闪而过。
是冈部圣一郎的名字。
“那么，死人也是不可能爬起来走动的吧？”
等了一会，身后并没有回答。
松田阵平偏了偏头，“侦探君？”
“那不一定，警官先生。要看具体的情况。”
“在什么情况，死人会爬起来？”松田阵平好笑的说，“丧尸吗？”
“无论什么情况，死去的人都不会变成活人。所以死人会动的理由就只有被寄生，或被其他‘生物’吞噬后，作为另一个生物的一部分被带着走。不过，那些都不是我们现在要面对的情况。”
松田阵平愣了下，因为对方说到这里，目光突然越过他，看向了他的身后。
他听到了另一个呼吸声，很近，就在他耳边。
下一秒，松田阵平猛的一个回踢，被挡下，借力一个侧滚拉开距离，一支弩箭就贴着他的身体刺向地面。
看着在身前缓缓站起来的松田阵平，荒殿一补上了下半句：“我们要面对的，是货真价实的活人。”
他看向袭击了松田阵平的人，“好久不见，冈部议员。最近过得还好吗？”
看清袭击者的松田阵平眼瞳猛地缩了一下。
“这不可能！”
他亲自检查过，冈部圣一郎已经死了！
此刻站在这里的冈部1946号噗的从口中吐出一口黏稠的血液。
“啊啊~虽然刚被第1643号砍了条手臂，啧，好不容易趁着他进食中途跑去捕杀新猎物的机会才干掉他，都怪您的客人太弱了，怎么就不能多抵抗一会，但是……总之拜您所赐，我现在简直好爆了！”冈部1946号如是说。
他的身上满是搏斗的伤痕，一条手臂没了，伤口被草草包扎了一下。
说着，仅剩的那只手又一次举起弩箭，眼中燃起了猎杀的兴奋。
“已经一个半月了，我可真，太想念您了，主管。”
“啊，主管主管主管主管主管……主管——”
“既然你出现在这里，是不是就意味着，我可以把你作为猎物了？”
说着，他毫无章法的攻了上来。
口中仍不断的唤着“主管”。仿佛已经成为了一种机械性的本能。
那个场面，即便对方是活人，松田阵平仍然觉得自己不太好。
简直就是精神污染。
身后的人还在若无其事的告诉他：“别怕。之前那个冈部圣一郎确实死了，现在这个是他的克隆体。”
松田阵平：“……”
感觉脸有点木。
“抱歉……完全没感觉有被安慰到呢。”
第92章 P公司
松田阵平觉得现在要么是他疯了, 要么是对面那个叫冈部圣一郎的议员疯了，不然实在很难解释得清现在的情况。
话没说两句，冈部圣一郎就跟杀人魔附体了似的, 只剩下杀死身后的人一个念头。
他怎么都不可能看着对方在他眼前杀人，结果和这个失去理智的疯子缠斗的就变成自己了。
“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就算他身手不错也有点难顶。
能看出来冈部没经过系统训练, 但每一个动作都是奔着要命去的, 没有多余的动作。
就像他已经做了无数遍一样，不需要思考, 闭着眼都能精准找到致命点。
杀人和搏斗是不一样的, 不需要那么复杂的技巧。尤其冈部圣一郎, 每一次出手都抱着不成功就付出生命的代价的觉悟去的。
松田阵平不一样，他怎么都不可能真的对对方下死手，渐渐地就落于下风了。
如果有经历过L和R的那场战争的玩家在场, 就能准确的分辨出这种战斗风格，几乎和R公司训练出的雇佣兵如出一辙。
作为直接接受冈部圣一郎杀意的荒殿一，一点都不意外：“在和自己的数千个克隆体厮杀的过程中, 每一个冈部议员可能都在心里模拟了无数遍杀死我的过程，所以真的见到我出现了才这么激动。毕竟让他变成现在这样的是我。”
这就不得不提起R公司手里掌握的奇点科技, 克隆技术。
那些超强的雇佣兵都是如何训练出来的呢？
让一个人能和成千上万的自己的克隆体厮杀, 直至剩下一个。活下来的，自然就是最强的唯一个体。
如何缩短时间成本？
这种时候就凸显了时轨公司的重要性。T公司贩卖的时间, 总是能被恰当的应用到合适的地方。而企用设备所消耗的能源，自然是由L公司提供。
需要花上几个月, 甚至更长的时间才能完成的“训练”过程，在时间贩子的帮助下, 就能缩小到几天。
冈部圣一郎被交到R公司手里, R公司以他为样本克隆了上千个他, 并投入实验场。
对他来说时间已经过去了一个多月，实际上，距离谢肉祭事件发生，才过去了短短两周而已。
TT2开到这种功率，还只是小儿科的程度。
不过，这么做的目的倒不是为了让冈部圣一郎成为强大的佣兵。无论他杀多少个自己的克隆体都够不上R公司招纳的最低标准，也不单纯是为了惩戒背叛者的泄愤。
【毕竟，实验就是实验。写论文的时候，最上方都会写上研究目的。绝对不会有人写是为了自己高兴吧？这是基础中的基础。】
同步更新中的外传漫画中，少见的出现了大段的独白。
黑白的线条下，平静的叙述搭配上一个极具压迫力的视角，出现在漫画格里的荒殿一的全身像，表情冷漠至极。
因为玩家们已经看过了不只一次冈部圣一郎的死亡，论坛上早就有各种猜测了。
没想到这会，真相会以这么有冲击力的方式，被揭露出来。
更刺激的是，下一页呈现出的，现场的全局画面里，带进了正在交手中两人，另一边的【冈部圣一郎】的标注变成了【冈部1946号】。
一边是热闹的生死搏斗，一边是站在不远处旁观的引路人毫无波澜的脸。
极动与极静的极致反差。
看松田在那边身险境的时候，提心吊胆，转头再看另一边？
什么叫心肺骤停啊！
经历了短暂的空白之后，有人在这页漫画上发出了第一条弹幕——
【荒哥！！！！】
反应过来的玩家们：也不知道为啥，反正就是很想喊句荒哥！！！
还有就是：
【对不起，是我眼拙了，我以为R公司画风相对正常，没想到，能把人作为一种交易资源使用的公司到底能正常到哪去】
【笑死，这是真‘人力资源’应用到极致了】
【时间贩子T公司！荒哥你在说什么啊荒哥！！你还记得你口中的冷链运输公司吗荒哥！亏我认真的信了那么久，被忽悠瘸的竟是我自己！！爆哭】
【前面哪来的傻白甜？引路人的话也是能信的？】
【我荒哥说不是为了泄愤，我信了，而且仔细一想，我荒哥在台前，实际上背地里R和T都提供了技术支持，就算荒哥当着我的面亲口承认是泄愤，除非我没长脑子，不然打死我都不信，他肯定是想忽悠我】
【这么一分析，好家伙，这三家完全就是联手了吗？】
你以为这次只来了一个？
实际上他的背后，还站着隐形的同盟。
【嘶，冈部，你生前也算是个体面人了…】
抽空盯了眼漫画进度，防止掉太多进度的荒殿一怀疑的摸了下自己的脸。
下回还是跟系统商量下，能不能给他换个，看起来像好人一点的角度。
总在漫画里把他渲染的跟个反派角色一样，作为L公司的主管，他也是难得担心自己的风评会影响到公司的形象。
虽然就脑叶公司那个画风吧，也谈不上他和公司的风评到底是谁连累了谁，但凡多给几个脑叶公司内的镜头，基本上风评就完全没救了呢。
快速的扫了眼，确认刷知名度的进度也跟得上，荒殿一就没再关注游戏和玩家那边的情况了。
他的动作幅度很小，正在硬着头皮对付冈部的克隆体的松田阵平完全没有留意到。
“即使你刚才就说了‘克隆’，还是——让人很难相信啊！”他喘着气，击退了对方。
和他交手的是一个货真价实的人类，松田阵平不会连这点都分辨不出来，他觉得那种说法太荒谬了。
荒殿一提醒他：“你下手不用那么小心，杀了他也没关系。法律不保护克隆人的权益，甚至不允许克隆体的存在，如果被发现了，说不定还会有警察来亲自处理掉他们，所以不用顾忌那么多，杀死克隆体，这是被允许的。”
松田阵平扯了扯嘴角：“这听着就像是一种诱导杀人的借口，让人觉得杀了对方也没关系，克隆体什么的……”
探讨这问题本身就太“科幻电影”了，让人觉得不真实。
如果对方真的对此异常笃信这一点，而不是在耍他的话，那松田阵平更想推荐对方去看一下精神科医生。
他忍不住叹道：“真的不是你做实验做魔怔了么？侦探君？”
冈部圣一郎讽刺的说：“每个人都是唯一的存在，这个世界上只有一个冈部圣一郎，谁活下来，谁才有权力作为‘人’活在世上。倒在那之前的‘我’根本就不配称为人，杀死他们就跟杀死一只牲畜没有区别，我真是受够了那些劣等品了！”
他是在认同荒殿一的话。
松田阵平觉得胃里抽搐了一下。
啊，胃疼。
他的情绪被冈部圣一郎敏锐的捕捉到了。
意识到自己单凭实力没法打过松田的冈部圣一郎，立马抓住了这个漏洞，转换了攻势，喋喋不休的对松田说：“你是警察吧，喂喂你可注意点啊，你要是一不小心杀了我，那不就和罪犯一样了吗？我和其他的克隆体不一样，目前为止我只杀过自己，杀死自己可不犯法，所以你不能杀我。”
“而且，人杀死自己这样的事，在这个世界上，应该是被称为‘治疗’这样堂堂正正的事情吧！”
作为议员的他很懂怎么突破人心的防线。
对方不能杀他，那就是他的机会。
松田阵平觉得头都大了，一边在催促他下杀手，一边在利用言语辖制他，一时间竟然找不到什么好的突破口。
只能继续这么拖延到警方赶到为止么？
虽然还有很多搞不明白的事，但他知道自己必须阻止这场即将发生在眼前的谋杀。
所以……
“闭嘴吧，你吵死了。”
没有动摇。冈部圣一郎发出烦躁的声音。
陷入僵持的不只是这里，同一时间，遍布整座酒店二十六层的所有空间内的“冈部圣一郎”仍然在继续着无止境的厮杀。
酒店内的其他客人的房间，都早早就被安放了安眠的小道具，一种健康无害的小家电。使用过的客人都对这款产品报以极大的兴趣，甚至提出了想要购买一件回家。
酒店的前台只能歉意的说，这是某家公司未上市的新产品，他们只是拿到了一部分试用装，等之后产品正式上线的时候，欢迎客人购入。
也算是一种推销手段吧。
除此之外，客人们也被叮嘱了今夜不要出门，冈部们不会突破房门闯进去。
至于不听劝告的客人，酒店也会适时的提供庇护服务。当然，这是额外收费的。
“我们P公司，只是一家普通的地产公司罢了，名下有一些连锁酒店，也有涉足一些建造业。”前台熟练的应对着客人的好奇心。
而正处在这个大型猎场里的几位“叛逆”的客人里，存活下来的几位正在慌张的逃跑。
“又、又是1408的……见鬼了！”
健身教练满脸惊恐。
此时活动在不同位置的人们，终于开始体会避难所存在的必要和价值了。
随着时间的推移，脑海里出现了颤抖着奉上财物的大波浪的脸。
某个瞬间，豁然开朗。
就算是对方的阴谋又如何？钱？这个世界上，没有比安全保障更昂贵的服务了。
“避难所、避难所，我需要避难所……工藤新一，那个侦探在哪！钱就在这里！全拿去好了！”
当健身教练捂着不断流血的伤口喊出这句话，酒店的那名前台神出鬼没的出现在面前。
面上带着标准的，营业式的亲切笑容：“P公司竭诚为您服务。”
神秘感拉满了。
看着陷入呆滞的npc，玩家在心中激动得难以自持。
没错，他真实身份是一名玩家。
在别的玩家还摸不着赛道的时候，他已经成为组织分部的骨干了。还有比这更刺激的吗？
要问加入组织分部是什么感觉？
简直爽爆了！
一开始他其实是想搭上L公司引路人那条线的，不过在他尝试接触了几次未果之后，反倒是另一家分部的人联系上了他。
或许就是因为他主动接触L主管的行为被对方看中了，管他的。玩家压根没想那么多，欢天喜地的应下了，完全不怕有人打着分厂的旗号招摇撞骗。
骗子么，根本不可能知道酒厂分厂这么牛逼的秘密！
……
荒殿一收到了自己假扮P公司的人忽悠过来的玩家，扮作的酒店内工作人员的汇报。
有三位客人做出了正确的选择。
无可厚非，世界上总有愿意和钱一起步入坟墓的人。
这些罪犯会出现在这里，真的和他无关，也不在他的计划之中，那些告诫已经是他所能尽到的全部义务，至于听不听，那是他们的选择。只能说，米花町这个地方属实是有点东西。
荒殿一对松田阵平说：“你不想杀他那就不杀吧，只要再坚持会，就有能解决问题的人来了。”
松田阵平松了口气：“警视厅的人？”
荒殿一：“不。”
他看向冈部圣一郎。
“根据各国首脑共识条款，经由A公司确认并进行直接负责。复制体包括本体在内不得超过1名，且存在时长不得超过7日。*”
平缓的语气不带波澜的宣判：
“经眼线确认，P公司为了赢利，盗取R公司的克隆技术，在所辖区域内制造恐慌，保留‘多名’复制体存在超过7日，严重违反条款，触犯A公司制定的规则。”
“很快就会有爪牙来处理掉这些克隆体，还有，违反规则的P公司。”
A公司麻烦就麻烦在这里。
他们是首脑。和其他公司不同，首脑需要权力的加持。
总不能是随随便便自封的昵称吧，那样光是世界的规则那关就很难过得去了。
只能说幸好，他手里也不是一点底牌都没有的。那些议员，包括和其他公司产生利益联系的许许多多的“上流人士”，迟早会统合成完整的网络。
现在还远远不够，不过也不必太过着急。
一点点来，他总归会为A公司，A公司的负责人，还有他的部长铺好路的。
手指敲下发送键，行动的指示同步被传送到了琴酒的手机上。
在外待命的琴酒看向已经等待多时的波本，“到你上场的时候了。即将上任的，A公司的眼线。”
安室透抬起头，眼中映出雨夜下宛若巨兽的建筑轮廓。
作者有话要说：
*出自游戏《废墟图书馆》
第93章 P公司
【“很快就会有爪牙来处理掉这些克隆体, 还有，违反规则的P公司。”】
松田阵平眼中闪过一抹错愕，他猛地回头, 对上了金色暗影下的深邃目光。
对方看着他，嘴角缓慢上扬。带着一种胜券在握般的笃定。
【你能拿我怎么办呢？松田警官。】
——我正在你面前, 实行犯罪。
那双微微上扬的金色的眼瞳中, 传达出了这样的话语。
一直困扰着松田的种种难题，刹那间迎刃而解。
之前发生的桩桩件件在脑中快速闪过。
对方的表情, 用词, 语气……松田阵平从没觉得自己脑子转得这么快过。
这个人每一次以P公司作为主语陈述的时候, 都从未把自己代入到P公司的身份之中，他是以第三方的立场说出那些话的，全都带着一股漫不经心的随意。
只有实验, 他在说起实验的时候，才有几分认真。
“首脑共识，听着可真厉害啊。”
汗液从额上滑下。冷得让人禁不住打了个寒颤。
“P公司会触犯规则, 因此所遭受的一切，都是因为你吧。从一开始就是你为了栽赃对方安排的这一切, 所谓的实验也只是个幌子。”
“实验是真的。如果冈部议员顶不住这样的心理压力, 扭曲了的话，在P公司的地盘上诞生那种怪物, 只会让P公司更快的遭到来自上层的肃清。只是议员先生比想象中的坚强。”
是后手，也是真的想获得实验结果。他仍然没有放弃对扭曲的研究, 并开始试着创造扭曲。
创造是为了更直观的搞懂原理。了解之后，才能遏制这种现象的产生。
荒殿一沿着墙边踱步：“是谁说我一次只能完成一个目的的？一个实验, 达成两个目的, 不是更有效率的做法吗？”
青年几乎和之前没什么变化, 松田却觉得这个人不太一样了。又或许是一切揭露之后，自己能更清晰直接的看清对方的思路的结果，仅仅只是他的认知在改变。
因为冈部的目标是侦探君，在荒殿一开始移动之后，阻止冈部的松田也不得不跟着移动。
那种被牵着鼻子走的感觉很容易让人失去理智。
“你是出于什么理由针对这家公司，那背后的事情我不懂，但是如果你说得全部都是真的，一旦有人因此而死，你就是杀人犯。”松田阵平说得斩钉截铁。
“证据呢？”
“什……么？”
“就算是警察，也不能这么随便诬陷人吧。你没有证据，警官先生。”
不知何时，他将他们引导到了走廊尽头的窗边。
雨水冷冽强硬的拍打着窗户上，在玻璃上留下布满窗面的水痕，一切却都被隔绝在一步之外，没有一丝声音传进来。
红点从他的后背攀爬至肩膀，越过松田阵平，在冈部的眉心停住。
松田阵平感觉心脏停了下。
“等一下！”
数千米之外，琴酒闭上了一只眼睛，扣动了扳机。
哗啦——
猛烈的风声灌了进来，玻璃哗啦啦的碎了一地。
细密的雨滴在地毯上留下一滴一滴的湿痕，一层一层的叠加，深色在他的脚边晕染开来。
冈部1946号睁着眼睛倒了下去。
一片嘈杂中，他听见那人说：
“我给你机会了，我刚刚不是都承认了吗，但你没有录音取证。没能抓住最后的机会，真是太遗憾了。看来这个用不到了。”
荒殿一举着手机，亮起的屏幕上是一个录音文件。
然后他当着松田的面，把那个文件删掉了。
松田阵平的眼睛猛然放大。
大脑空了一下。
“你…是在戏弄我吗？”
“只是必要的防范措施，警官先生。”
荒殿一需要刷知名度，那些基本等同认罪的话，其实也不是他非要逼逼叨，那些话是说给玩家听的，为了方便完善漫画表现。
因为要考虑漫画效果，不得不像个导演一样考虑现场的呈现，“演员”的反应，台词，走位等一些列问题。
一旦涉及到要在玩家那刷知名度，赚取能源，他就不得不顾忌“剧目”的演出效果了。
有些话他不得不说，但要是因此他的那些话被当作把柄就不好了，录音是为了收集音轨，方便之后的加工操作。
不过对方没想起来要抓他的把柄，留着录音也没什么用，荒殿一就删了。
不过好像让对方误会了。
因为松田阵平和他对视了两秒，发出了沉重的叹息。
这个时候杀死冈部的人，怎么看都是对方安排的人。
明明之前的说法是已经不准备亲自出手，挑起争端之后，打算坐收渔翁之利，却又出尔反尔的，当着他的面杀死冈部。
是做给他看的。
“果然是在戏弄我吧。”
荒殿一干笑了两声，“怎么会……”
虽然是他是说要让爪牙出面解决，但是他现充值的“爪牙”到底什么时候到账还真说不太准，这里面的时间差不好控制，他也要做好这出戏没人能接上的准备，防止翻车，才安排琴酒在外面作为二道保险。
当然，琴酒那边获知的信息，是为了保护引路人的安全，毕竟荒殿一自己出现在冈部们之间还是很危险的。
他把冈部引到窗边，算是一个动手替他清除威胁的信号。
这些话都是不能说出来的。
本想引导松田把琴酒往爪牙上想的，但是看起来，对方果然还是发现琴酒是他安排的了。
也是没办法。想要取巧走捷径果然还是不行的。
他叹了口气。
像是在为松田的误解感到难过。
“明明我是担心你才出手的。”
杀死冈部不是因为荒殿一的安全受到了威胁，换成别人他就让人继续把冈部一直拖下去了，松田阵平不太一样，这是他重要员工的亲友。
看着差不多就收手了，提早一步处理了一个克隆体也不会影响结果。
松田阵平停顿了一秒。
他看起来很好骗吗？
松田看着他一字一句的说：“虽然这里是个很好的狙击点，但是你还没注意到吧，在你利用位置引导冈部走到这里的同时，你也让自己走入了一条死路上，证据什么的，那是搜查科的工作，我的任务只有尽力阻止你逃跑。”
走廊的尽头，这里可是死胡同。十三层，除非他会飞天，否则别想轻易离开。
“啊，顺便一提，我知道外面那个狙击手还在瞄准这里，不过我们之间这个距离，刚刚好够让我的身影和你的重叠在一起，也就是说，你的狙击手如果不想把我们两个一起击穿，就最好什么也别做了。”
松田阵品严肃起来。
“束手就擒吧。”
“时机抓得不错。”荒殿一真心夸了句。
就是，他好像已经忘了，他说过爪牙要来了。
安室透站在酒店的门口，隔着酒店旋转门和前台对上视线。然后举起手机，拨出了一个电话。
电话是荒殿一给他的。
一周多前，为了替安室透的卧底做准备，引路人单独给他开了小灶。
结果却不尽如人意。
实验室改造的小教室里，引路人看着他交上来的论文沉默了许久，说：“虽然我已经尽力在最短的时间内，让你尽可能多的掌握更多的知识，但是以你现在的程度，想要靠着实力打入首脑，让他们被你的实力打动，主动将你吸纳进去是完全不可能的。”
就算有他放水都做不到的程度。
“所以，我们现在要更换战略。”
站在白板前的引路人说道。
他身后的白板上密密麻麻的写满了各种公式。
明明已经没日没夜的补习了各种知识，却还被说不够格的安室透当时头昏脑胀，大脑被各种公式和资料占据，快不能思考了。
听到这话表情有一瞬间都扭曲了，“这还不够……首脑都是怪物吗？”
“对于首脑来说，天才的大脑只是基础中的基础，他们手里掌握着大量的奇点科技。甚至连我们所有其他分部的全部科技，都在他们的掌握之中，科技就是首脑的最强大的武器。如果要是看都看不懂的话……”
更别说使用了。
引路人对他露出了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
安室透：“好的，你不用说了，我懂了。”
引路人：“你已经很聪明了，术业有专攻嘛，可以理解，多接触接触，用点功，慢慢你就行了，我以前也是这么过来的，不要灰心。”
安室透笑看着他：“谢谢你的安慰了，引路人，不过我觉得我可能不太适合这条路。所以你说的另一个办法是什么？”
引路人：“另一个办法你应该已经知道了，还记得团建的时候，那个叫米歇尔的研究员，是怎么做的吗？”
米歇尔，是怎么做的来着？
那些充满了黑暗和绝望的画面，被重新被翻了出来。
安室透笑不出来了：“……我明白你的意思了，引路人。”
引路人：“到时候我会为你准备好所需的道具。”也就是P公司。
而安室透要做的，就是复制米歇尔的路。
监视，潜伏，出卖，眼线最初的意义就在于此。
做好一名真正的眼线该做的事，卖掉P公司，作为向首脑投诚的引路石。
电话是为了联系A公司的人，向首脑举报P公司的行径准备的。
引路人说对面大概率是首脑手下的爪牙或是其他眼线，但也有一定的概率，会有首脑亲自现身。他说他也摸不清首脑的想法，所以才拿不准结果如何。
虽然安室透觉得这话，可能只能信一半吧。
“所以你就好好想想，如果对面真的出现‘首脑’，你最希望是哪个吧？”引路人闲聊般的说。
最希望的那个……
安室透还真的知道一位首脑。米歇尔出卖研究所时，前来清理研究所的那位，他记得名字是……Garion？
但是在主管的口中，那位还有另一个名字。
引路人称呼她为，Binah。
【世界屏障破碎】
电话响了很久，久到安室透都觉得这次计划要失败时，一个平静缓慢的女声出现在了电话的另一端。
“初次见面。”
“虽然是初次见面，不过我的身份想必你已经知道了吧。你们对P公司做的事，非常的聪明。”
安室透沉默了。
他清晰的听到了自己心脏跳动的声音。
糟了，引路人。
他还什么都没说，对面就已经把他们的底掀得干干净净了。
好半天，他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首脑’，果然名不虚传。”
他们是不是直接走了步死棋？
第94章 P公司
得快点说点什么。
安室透大脑转得飞快。
但是, 在一个不费吹灰之力就看穿了引路人花尽心思安排好的一切的人面前，又该说什么才能挽回这必败的一局？
他整个人都僵住了。
在他想到好的借口之前，那位亲自接通了电话的首脑似乎已经洞察了他的想法, 觉得很有趣似的说：“翼们，总是会为了各种各样的事情发生争端, 不是吗？争夺利益, 是人们之间爆发冲突最常见的理由。不必思虑太多。如果太过追究人们行动的意义，那就没完没了了。”
安室透努力抓住她话里的意思, “您是说, 无论L公司和我在这里面扮演的什么角色, 您都可以，不管吗？”
“P公司违反规则是事实，他们的地位会被剥夺, 你是这之中的功臣，至于其他的…一码归一码，是这么说的吧。折断‘翼’这样的大事, 值得我亲自走一趟。”
安室透扯了扯嘴角。
听起来“翼”之间经常出现各种摩擦，而且还默认了为争夺利益产生的冲突, 是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程度么？
应该是, 只要没越过底线，就不会被追究。
他快速的分析着。
仔细一想, 有些问题太刨根究底，组织估计就得把所有分部全端了才行吧。不这么做, 组织自己就能把自己折腾没了。
毕竟组织本身就不干净，分部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对组织来说, 谁是无辜的那个本就不重要。他们只需要留下最强的那个。弱肉强食也很符合组织的作风。
大概在他们眼里, 像P公司这种, 被其他分部联手算计到基本上没法翻身的地步，负责人却到现在没反应过来的，可能早就默认是被舍弃的对象了。
有都被人“将杀”到老家了，连点出现一下，解决问题的意思都没有的P公司做对比，这么看来，L公司看似弱势，面对来自其他分部的枪林弹雨，作为负责人的引路人其实每次都出面得非常及时，应对也很迅速。在最恰当的时机，做出了最正确的选择。
就是不知道这得是在多少生死威胁中才能磨练出来的，对事件的反应速度，和危机处理意识了。
之前都完全没意识到这一点。
安室透想，说不准意外的搭上的这条船，还真能开上很久都不会沉也说不定。
“首脑”的反应，也在引路人的预料之中吗？
门口站着个一身黑衣，左看右看都明晃晃的不是好人的人。
基本上就差在自己脸上贴着——我跟组织有关。
看到他，前台还紧张了一下，不过很快就又不紧张了。
因为他看清了那个人的脸，这不是透子哥么？
什么啊，搞得这么吓人。
论可怕，那还是他现在的身份更可怕。他加入了P公司，理论上来说，他是真酒，透子是假酒，他怕什么。
应该是对方怕他才对啊！
这么想着，玩家隔着玻璃大门，冲着对方露出了一个神秘的笑容。
如愿看到代号波本的安室透神情变得更加莫测，刚要兴奋得笑出声来，眼前忽然闪过一片金色的光。
画面定格在了这一秒，时间似乎顿住了一下，下一秒，视野转灰。
系统提示：【当前角色已死亡】
前台玩家：？？？
啥？刚刚发生了啥？？？
他调出游戏日志。
在最后一行清晰的写着：【玩家已被[首脑]击杀】
系统又立马弹出了下一条。
【[首脑]信息已更新】
更新的信息只是在[首脑]的代称后，多增加了一个新的类似于称号之类的标注。
——[世界的调律者]，所属阵营为[A公司]。
迷茫的玩家摸上了论坛，本来想藏着自己成为了分部成员的情报，才忍着没上论坛的，怕一上论坛忍不住把这个消息炫耀出去，结果一上论坛，好家伙。
【把他招进P公司的那个人其实是L公司的人伪装的】
【全是引路人为了栽赃P公司制造的假货】
【他刚被招进来，P公司就招来了首脑的肃清，P公司凉了，他作为名义上P公司的一员也无了】
玩家们热情呼唤他赶紧上来发表一波被首脑击杀的感想，还有被引路人驴了是种什么感受。
前台：6。
然而，他的死亡还只是不值一提的前菜而已。
收到【世界屏障破碎】提示的荒殿一松了口气。
波本果然如他所想的，提起首脑，就往比娜身上想了。
那是当然的，因为他只见过这一个嘛。
剩下的，就看这种程度的认可，可以在多长时间内破坏世界屏障，让比娜来到这个世界。这决定了波本那通电话，到底什么时候能打通。
结果总算没辜负他大费周章的绕了这一大圈。
外面狙击手瞄准的红点消失了。
被松田阵平堵在死路上的青年不仅没有逃跑的意思，还特别大方的对他发出邀请：“和我一起去避难所吧，松田警官，P公司接下来将要迎来一场巨变。
无论使用某项技术的人如何更换，科技本身却不会受到任何影响，避难所仍然是好用的技术，你的安全在那里能得到万无一失的保障。接下来就不是我们能干预得了的了。有‘首脑’亲自到场了。”
“跟我走吧，放心，这次不收钱的。”毕竟P公司都要倒了。
松田阵平刚想说自己不会那么轻易就被糊弄过去，一个悄无声息潜伏已久的身影窜了出来。
他靠着身体的本能躲过了偷袭，错位间看清偷袭者样貌的松田阵平，不由露出惊讶的神色。
又是冈部圣一郎！
就算被提醒过冈部有克隆体，亲眼所见还是很震撼。
那是任何人都要为之惊叹的，人类科技与智慧发挥到极致才能诞生的产物。
刚冒出这个想法的下一秒，人类智慧的杰作就被瞬间摧毁。
金色的锁链搅碎了冈部的克隆体，血腥道路的尽头站立着一个黑色的身影。
对视的瞬间，血液全都凝住了。
仅此一刹，荒殿一上前一步，挡在他身前，切断了两人的对视。
偏头低声说：“快走吧，松田警官。还记得我跟你说过的，安全的地方怎么走吗？”
顿了下，他又说：“避难所里的罪犯就交给你处理吧。”
他们交了钱，就会保障他们在避难所之内的安全，避难所也会向他们开放。
但避难所之外的，可就不归P公司管了。
合理的生意.
三个小时后，警察终于摆脱了事故频发的路段和拥堵地带，赶到了报案地点。
警车很快就将酒店前门挤满了。
在酒店里发现了数具尸体的警方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当下就迅速封锁了命案现场。
死者里有无辜的女性，后期经调查，那位女性其实是自杀后被人为把尸体吊在外面的，目的是为了更方便拿捏她的男友，以此讹诈更多的金钱；
始作俑者，和陪酒业有着很深牵扯的追债人，已经成了本次的死者之一，被抬走了；
涉嫌人口买卖，以及其他违法行为的男友，一脸颓丧的被送了副银手镯，被警察压上了警车。
另外，还有可能是遭遇政敌暗杀，在自己房间里中枪死亡的议员。没错，只是中枪身亡，并没有什么其他的不该出现的场景。
剩下的就是一些推测是因为争执，进而演变成互殴致死的，其他罪犯们。
除此之外，就再没有其他的了。死掉的克隆体之类的，更是连踪影都见不到。
之前所见的一切就像是一场幻觉般消失的药物总计，但松田阵平知道，那不是幻觉，都是他亲眼所见。
他们打扫得很干净。
伴着警铃的声音，松田阵平看着一个接一个从酒店里走出来，被戴上手铐压上警车的罪犯，点燃了一支香烟。
他叼着烟，墨镜遮住了他眼睛，让人看不出他现在的心情。
做好了准备可能会有命案，结果到了现场发现情况远超想象，不得不呼叫增援的警视厅警察抹了把汗，自来熟的找上松田阵平来搭话。
“你们这一晚上，过得可是真热闹啊。”她感慨着，对站在酒店门前柱子边的男人说，“真要谢谢你啊，要是没有你，我们可能就没这么容易，呃，一口气抓这么多罪犯了。说实话，你还挺适合搜查课的呢，以后有机会的话，可以考虑一下要不要调到这边来哦！”
在他们看来，是松田阵平这个爆炸物处理班的警察，在今晚罪犯聚集的现场起到了关键作用，才没让事情变得更混乱到一发不可收拾的地步。
起码，普通的客人们除了在警察来之后，了解发生了什么时受到了点惊吓之外，并没有遭受到更多的伤害。
“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不幸中的万幸啊……”
松田阵平反而转头看向酒店的前台，那里缺少了一个本应在那里的身影。却无人提起。
另外，那个“工藤新一”也不见了。
想到那个戏耍了他好几次的男人，最后的记忆停留在对方直面“首脑”时，下意识绷紧的身体上。
肌肉反应是不会骗人的，那个仿佛做什么都得心应手的男人，也会有需要畏惧的存在吗？
应该不会出什么事吧，毕竟如果他猜得没错得话，那个人就是……
电话铃响了。松田阵平接起电话。
“萩，我没事，之前发生了一点状况，信号被屏蔽了。啊，对了，我好像见到你说的那个人了。”
“荒殿一。对吧？”
一闪而过的学生证上写着的，就是这个名字。
他只是心照不宣的没有直接叫破而已。既然对方自称侦探，他就稍微配合了一下而已。
虽然是直到很后面才反应过来这一点就是了。
“我想了一下，如果有谁有那么大的能量做到那些事，大概就是我们目前正在调查的那个人了。他很符合你的描述。不，比你说得还要更……难以想象。”
电话那边的萩原研二担心的问：“你没事吧？”
松田阵平：“算是吧。说起来，你这个时候找我，是有什么发现了吗？”
萩原研二的语气严肃起来：“你听说过‘眼线’吗？我似乎追查到眼线的踪迹了，眼线貌似和那个人关系匪浅，如果能接触到眼线，说不定就可以获得更多的情报了。”
松田阵平微微睁大眼睛，意识到他说的是“眼线”之后，脸色骤然变得难看起来。
就在不久前，他还听到有人提起了“眼线”。
但是这不是很奇怪吗？
这边刚有一个P公司因为眼线的举报而被摧毁，那边共同追查那个人的同期好友就得到了眼线相关的情报，简直就是故意放出的“饵”一样。
有人已经盯上他们了吗？
是那个人做的吗？
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
听到电话里萩原研二跑动时的喘息声，松田阵平脑中电光火石的闪过一道亮光，他立马喊道：“你已经行动里？你一个人？别过去！先回来，那有可能是——”
陷、阱……
嘟嘟——嘟——
电话，断了。
……
某个玩家聊天群中，正热火朝天的刷着一条又一条的消息。
【红色镜子：按照原本的剧情，松田和萩原会在正篇前被炸死，但是现在缺失了犯案的炸弹犯，之前那个已经被星星带走了吧】
【咖啡机：所以原本剧情中的炸弹犯，很有可能是之后星星们为了除掉松田和萩原故意安排的，肯定是有人在背后指使他们哒！毕竟最后落网的那个蠢货犯人，怎么看都不像能制作出那么厉害的炸弹啊~而能提供这份技术的人，有了外传的揭示，我们才算是真正的看清楚啦~】
【黑色披风：是组织分部吧，是我们的星星吗？猫猫疑惑.jpg】
【眼镜框：既然正篇呈现出的结局是那个样子，那就肯定是因为那是星星想要的】
【大吉岭：反正只要是可能成为红方得力帮手的人，就全部解决掉好啦，所有都解决掉！对我们来说，这不是无条件执行的吗？】
【兔子面具：饵已经下好了，猎物将要落入网中】
【咖啡机：好耶！我们其他人是不是也可以行动起来啦！我是那个哭唧唧拖后腿的受害者哦~保证不会让猎物逃走的~】
【黑色披风：有了人质，警察会自愿留下来送死的吧！猫猫认真.jpg】
【组长：那么，一切就按照计划行事。按照说好的，我们来替星星除掉那些可能存在的障碍，一切都是为了我们崭新升起的明日之星】
【众人：为了明日之星！干杯.jpg】
……
“阿嚏——”
正在L公司加班的荒殿一打了个喷嚏。
“有人骂我？”
员工吗？嗯，可能性还挺大的。
看着屏幕上辛勤工作的小人，荒殿一默默做出了今晚让员工们和他一起加班的决定。
旧的P公司名义上是被折断了，空悬的世界之翼的位置总归是要有新的“P”公司上位的。新的P公司如何建立，还需要从长计议。
A公司目前是负责人先确定了，也做好上任准备了，可他能源不够，公司开不起来。另外还有B公司和C公司的问题没有解决。
这波赚了不少了能源，多少是让他看到盼头了呢。
倒是可以先提前考虑下“新P公司”的负责人由谁来担任。毕竟原本的P公司知名度，借着这次漫画更新都刷到这了，那么距离新P公司成立，也就是临门一脚，再缝缝补补些设定，就算完成了的事。
安室透作为新上任的眼线，L公司的卧底，也有很多事可以做。
“工作一如既往的看不到尽头啊，阿嚏——”
苏格兰推门进来，给他端来了杯热可可，顺便熟练的把一边放着的毛毯给他围上。
荒殿一尝了口，发现不对，他提神醒脑的黑咖啡呢？没有黑咖啡浓茶也行，他不挑的。
苏格兰不太认可的劝道：“今天到此为止吧，你已经很久没休息了。再继续下去，身体会坚持不住的，工作，等休息好之后再做也可以吧，你的身体本来就很差了。”
荒殿一举着杯子，想让他帮他换成咖啡或茶，一边应着：“哦，做完手头这些我就休息了。”
苏格兰不为所动，十个小时前他就是这么说的，傻子才信引路人的鬼话。
“不行，先休息。”
“异议。”
“动不动就晕倒的人没有提出异议的资格，驳回。”
苏格兰把热可可重新塞回他手里，看了眼表：“好了，工作已经中断了十分钟了。被中断后工作的念头也会削弱，没有喝到咖啡注意力就会下滑，已经开始困倦了吧，喝了这杯可可，然后好好的睡个觉吧。”
被说中了。
感情是在这等着他呢。
对方是刻意引导他说些无关的话的。
因为不知不觉的和对方聊起了其他的事情，中断了工作的连贯性，会削弱荒殿一对工作的兴致。这个时候他会好说话一些。
一旦停下来，工作在兴头上被忽略的疲倦会重新涌上来，这样他就会去休息了。
这一套苏格兰用的得心应手。没办法，这个人非常的固执，不花点心思的话，是不会好好听话的。
看着收拾收拾就随意窝在椅子上，裹着毯子闭上了眼睛的人，苏格兰觉得组织分部的负责人，可真不是人干的活。
一般他毯子也是不用的，毯子是苏格兰准备的。
这么大一个人，就这么缩在这么小的一张椅子里就睡了。醒来之后估计会浑身酸痛，哪里都不舒服吧，他却很习惯的样子。
“好歹，先把椅子放下来再睡吧。”他叹道。
第95章 帮派之争
在主管办公室待了会, 将胡乱堆做一团的文件收拾起来，摆放在适合随手取用的位置后，苏格兰轻手轻脚的退出了房间。
房间内, 只有屏幕在散发着微微的光芒。
太过疲惫陷入深度睡眠的荒殿一没有看到，随手放在桌面上的手机亮了。
树状图标弹了出来, 围绕树亮起一圈的羽翼一个一个熄灭了下去, 直到剩下四个——最初只有一片单翼。
图标熄灭后，屏幕转为纯黑底色的画面。庞大的数据在画面上快速闪过。
【系统结算中……】
三维球体出现在了画面的正中央, 一层一层的护罩笼罩住了球体。
【屏障损毁度：20%】
【当前世界屏障厚度-5】
【扭曲度已上升】
【当前扭曲度：10%】
【已解锁[扭曲]专用技能——[意识共鸣]】
下方标注了类似于注解小贴士的小字。
【意识共鸣：世界上没有比“你我之间存在共鸣”更甜蜜的话语。共鸣, 是我们的灵魂无比接近彼此的证明。
当你开始聆听那些来自人们心底扭曲的声音发出的最后悲鸣, 你将开始接近他们，加入他们，或在某一日成为他们。
（注：来自异世界的存在似乎正在通过与此世之人寻求意识上的共鸣, 寄宿到对方身上并借机降临于此）】
睡得很熟的荒殿一在倦怠中隐约有种不舒服的感觉。莫名感觉心慌心悸？是因为总是通宵的原因，身体发出了警报吗？
他无意识的冒出了这种想法，自然就想醒过来。
然而, 身体却不太听话，完全无法动弹。有点像鬼压床, 主观上觉得自己该醒了, 身体却不受控制地一动不动。
意识沉在深处，越陷越沉, 最终只有眼皮颤了颤。
很快微蹙的眉头舒展开来，凌乱的呼吸重新归于平静。短暂的挣扎仿佛不存在一般, 他又陷入了沉睡。
【正在进行意识深潜，搜索共鸣意识中…】
荒殿一在梦里听到了很多的声音。
【未婚夫被妹妹抢走了, 鲨了吧】
【作者的福尔摩斯同人太ooc了, 鲨了】
【老师夺走我的作品署名他自己, 鲨了】
【老头子要死了，遗产只能是我的，其他继承人，全鲨了】
一大堆声音涌进来，系统卡住了。
【主…主管…共…共鸣…选…】
话都没法说全了。
荒殿一又皱起了眉，在一堆吵死人的声音里，为了睡个安稳觉，他主动走向了那之中最安静的一个。
一片漆黑的空间里，白色长发，身形介于少年与青年之间的人安静的抱膝坐在地上。
他穿着黑色的制服，在制服外围了一件纯白的袍子。长发被绑在一侧梳成了单马尾垂在身侧，皮肤白皙到近乎透明，有种雌雄莫辨的美丽。
走近之后，荒殿一才明白他格外安静的原因。
他的眼睛和舌头都被挖掉了，下巴也被掰碎了。
处于半梦游状态的荒殿一想不了太复杂的东西，他看到这个情况就只想到了自己应该给他治一下。但是舌头眼睛下巴都没有了，这种情况应该怎么处理？老师没教过这个，有点超纲了，好像可以接假的？但是怎么接来着？
想着想着，他就焦虑起来了。
不管题会不会做，但不能空着啊，先答了再说嘛。
荒殿一想赶紧找到工具，上手给他修一下缺失的器官试试，但是转了一圈都找不到工具。
他在那里到处找手术用的工具，越找越焦躁。
听到声响的青年，奄奄一息的抬起头“看”向他的方向。
紧闭的眼睫颤了颤，像是破碎的蝴蝶。发现这里多了个不该出现的存在，他的神情里又添了几分绝望。
【又要有新的扭曲诞生了吗？】
一道声音直接出现在了大脑里。
【莫要害怕，我是你的同类，不会伤害你】
那个声音非常温柔，轻缓的指引着他。
荒殿一停下脚步，疑惑的想这个人是怎么发出声音的，有些迟钝的意识到对方不是靠着身体器官发声的。
眼前的状况不太能理解。
但是如果用力想想的话，他的脑海里似乎就能出现一些信息。
比如，这个人的名字。自然而然的就冒出来了。
“阳·比斯莫克？”
【看来你知道我，这里不该出现我之外的存在，因为这里是我的精神世界，如果你还有自己思考的能力的话，就快点离开这里吧】
“为什么？”荒殿一就是下意识顺着问了一句。
对方却很耐心的回答他：
【偶尔，我们会感知到即将变成同类的存在。譬如，那些将要扭曲，又尚未彻底转变成扭曲的意识。听起来你还保有理智，继续待在这里，我的精神或许会影响到你】
本来只是处于扭曲的边缘，和他产生过深的接触，就可能受到阳扭曲的意志感染，进而刺激到对方，让对方也彻底堕落成非人的怪物。
荒殿一虽然思维迟钝了许多，但还是很好的理解了对方的担忧。
不过……
“我不能走，我的目的还没有达到。”他跟随着本能出现在脑内的念头说。
【你想…做什么】
荒殿一弯下腰抱住他，阳怔了怔。
【你……】
作为意念的集合体，精神世界的阳如同一滩流体融进了荒殿一的身体，随之而来的还有过于强烈的悲伤和痛苦的情绪，偏执而扭曲的念头，沉重的回忆，全都一股脑的涌了进来。
荒殿一正在共鸣一个扭曲的存在，读取他的意识，接纳他的情感，理解他的思想。
下一秒，东京某处的暗巷中，一个围着白色斗篷，白发单马尾的青年猛地坐了起来。
荒殿一猛地睁开眼睛。意识骤然回笼，瞬间脱离了那种半梦半醒的混沌状态，清醒得不得了。
视野一片漆黑，张了张嘴，也发不出声音。
他赶紧摸了下自己的下巴，好在下巴还在，没有碎。不然那就纯粹是恐怖片现场了。估计能把看见他的人吓个好歹。
又把自己身上摸了个遍，确认了一件事。
他睡了一觉，结果醒来就换了个身体。
阳的身体状态和他精神世界表现的一样，又瞎又哑。
从空气的潮湿度可以推测，这个位置还是东京。视野里只有系统界面兢兢业业的提示着，他现在仍处于【共鸣】状态之中。
荒殿一捋了下思路，差不多就猜出现在的情况是怎么回事了。
简而言之，由于扭曲度提高，他就跟之前见过的那些扭曲一样，共鸣了另一个人，然后寄生了对方。所以现在才会作为【阳·比斯莫克】醒来。
如果是这样，【共鸣】状态结束之后，他应该就可以回到自己的身体里了。
“我就知道凡是出现了进度条准没好事。”他在心里叹道。
【对不起，让你遇到这种事。】真正的阳自责的说。
“不，道歉的应该是我，问题出在我身上，不是你的错。”
说起来，应该算是他强行共鸣了对方的意识，寄宿了对方，怎么看都是他这边问题更大。
荒殿一觉得幸好和自己的寄宿体对话，可以直接脑内传递声音。否则他们现在两个哑巴，连交流都成问题了。
阳欲言又止。
荒殿一已经开始考虑能不能找个路过的好心人借个手机，联系下他员工，先回公司度过这段时间。
刚摸索着站起来，他就听到不远处传来了交谈的声音。
……
“咖啡机这个‘受害者’已经到预定的位置埋伏好了，猎物正在跟着兔子面具放出的饵往这边来，差不多还有十多分钟人就该到了，炸弹准备好了吗？”
“准备好了，保证给萩原研二一个轰轰烈烈的死亡。”
“哈，物理上的轰轰烈烈。对了，既然他都要死了，怎么说也得让他知道自己死在谁的手里吧。”
“当然，能死在L公司手里，他该感到荣幸吧。”
……
这群人说，谁要杀谁？
荒殿一正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忽然，一只手从身后伸出捂住了他的嘴，把他带到了更深处的黑暗里。
“嘘，别挣扎，稍微安静一会，我不会伤害你。”
那几个人交谈着从巷口走过，没有留意到屏住呼吸躲在里面的两人。
直到他们谈话的声音远去，身后的人才松开他。
萩原研二看着这个从刚才开始就闭着眼睛，转身面向他不言不语的人，歉意的说：“抱歉了。那些家伙很危险，你还是赶紧离开这里吧。”
今天傍晚，他收到了一封秘密信件。上面写着关于“眼线”的消息。
即使猜到可能有问题，他还是没法放着不管，当作没看见。
不过他还是多留了点心。没有完全按照对方想的那样，直勾勾往坑里踩。
荒殿一觉得他不能走。
现在让他走了，回头要真出什么事，这锅他可背得太冤了。想到萩原研二和波本的关系，就更不可能放任不管了。
毕竟，无论大公司如何压榨都市之中生存的人们，他们开出的高福利和高工资都是货真价实的。如果连这些都无法保证的话，信誉的坍塌顷刻间就会造成非常可怕的连锁反应，光是丢失大量的人才就够喝上一壶的了。
“啊，啊。”他指了指自己，张开嘴，给他看缺失的舌头。
然后比了下打电话的姿势。
萩原研二顿了下，拿出了手机递出去。
对方向前摸了一下，抓了个空，这时萩原研二才意识到什么。
这个人说不出话，也看不见。
没有让对方一直这么尴尬的摸索着，他主动把手机塞到了对方的手里，声音不由轻了许多：“是要联系家人吗？”
白毛摇了摇头，拿到手机之后，熟练的找出记事本，在上面打出了一串字，展示给他。
【我是阳，是‘食指’的传令员。】
停了一下，他给萩原研二展示了衣服上竖起的食指的标志。然后删掉那些字，重新打了一行。
【食指帮派，虽然无法和你所熟知的那些庞然大物相提并论，但也不是无名之辈。】
所以他的情报是有可信度的。
确认萩原研二看完了这些，他才继续打下下一段话。
【今晚，P公司倒了。出手的是L公司。所以我不觉得对方有时间针对你布置这些。倒是得到消息闻风而动的帮派们，正在为了争夺P公司倒下后失主的地盘，斗得不可开交。所以我想，刚刚那些人有可能是其他帮派的人，在打着L公司的旗号作乱。】
短短一段话，信息量巨大。
也侧面佐证了对方的身份确实不太一般，起码对方绝对比萩原研二知道的内情更多。
食指，帮派吗？
这时萩原研二再看这个白毛，就发现对方身上的衣服很讲究。
黑色的制服，黑色的手套，白色的斗篷，金属的配饰，看起来就像是制式的军装一样。因为那个斗篷太大了，之前都没注意到，只以为是年轻人的时尚。
萩原研二：“你为什么要帮我？”
对方在手机上快速的打出一串字。
【我也不知道。这是我今晚收到的指令。】
“什么意思？”
【对食指来说，完成上面传达下来的指令是绝对的。】
“即使你也不明白指令的意义？”
【即使我也不明白指令的意义。】
无论指令是什么都必须完成。指令让干什么就得干什么，只要你还需要依附食指，就要遵守食指下达的指令。这是另一种形式上的“保护费”。
就算指令让你现在吞下一千根针，你也必须马上吞下一千根针。
这就是“食指”。
每个帮派都有自己的法则，而“食指”，是以指令作为核心存在的帮派。
萩原研二觉得自己隐隐明白了他自我介绍时说的传令员的意思，原来是这个传令员啊。
“你们帮派还……挺特别的。”
是啊。
荒殿一也是这么想的。
虽然在此之前根本就没这些帮派什么事，那么从他甩出锅的现在开始，这些帮派就都是货真价实的存在了。
他说到做到。
第96章 帮派之争
讨论组里昵称“咖啡机”的玩家外表是个一米五五, 娇小可爱的女孩子。
设定角色的时候特意选了病态白的肤色，和纤弱的体型。看着容易让人误会她不是营养不良，就是身患绝症。其实就是外观而已, 没有加乱七八糟的debuff。
“这样的外型能降低戒备，方便骗人的时候获取对方的信任, 好干点有意思的坏事。”咖啡机是这么跟自己满头问号的亲友说的。
她平时没别的爱好, 就喜欢看热闹。吃瓜看戏，她就是田里最忙碌的猹。
没有热闹, 就自己创造热闹。
在游戏里也是一样, 但凡是能搅混水的事, 她都乐于冲在一线上。
这次负责给警察拖后腿的受害者就是她来演。刚巧她这个角色看着身体素质差，不容易引人怀疑。
组长：“1号位炸弹的设计仿照原版剧情，加了水银汞柱, 轻微撞击既引爆，作为最后的手段，还加了可以远程引爆的控制器。另外, 设定上是，炸弹会在爆炸前一秒显示2号位枚炸弹放置的地点, 想要救下其他人, 就要牺牲自己读取炸弹显示的信息。以上，‘黑色披风’, 你确认好了吗？”
黑色披风：“嗯！检查完毕。还有，第二枚炸弹已经放在了学校。咖啡机那边呢？”
咖啡机藏身在1号位炸弹的附近见机行事。
咖啡机柔弱的咳了两声, 声音难掩兴奋：“我的演技已经在蠢蠢欲动了。”
在角落里蹲守的咖啡机等得无聊，突然想起来这次行动的人里, 有一个已经很久没有回消息了。
她在讨论组里发消息, 问其他人有没有见过昵称“rnfmabj”的玩家。
【不到啊, 他好像没怎么说过话。】
【不用管他了吧，不想参加的话，就算了嘛。之后让组长把他移出去就好啦。】
【组长：这位玩家因为现实的事情请了假，等他忙过了这阵子就会回来的，兔子面具，你先汇报下位置】
谁也不知道这个玩家去了哪。大家也没在这个问题上纠结太久。
组长适时的出现，将玩家们的注意力从那个消失的玩家身上转移走。
电脑前，从数日前讨论组建立开始时，就一直监控着这些玩家动向的白神，正以组长的身份掌控着玩家谈话的走向。
左手边的另一块屏幕上，代号为“rnfmabj”的玩家的各项信息显示在上面。
那是他的白板小号。
但他不会亲自操纵这个小号，因为这个小号，纯粹是为“阳”准备的一具空壳。
角色名义上仍然属于玩家，内里的使用者，那可就说不准是什么了。
“那里面的，是怪物吗？”察觉到身后多出来的人，白神顿了一下，接上了一句话，“还是需要和人类契约，才能在人世行动的恶魔？”
他这纯粹是在讽刺对方侵占他人身体的行为。
虽然是合作者，但不影响白神对对方的好感低。
他身后阴影中，正充当着监工的残响乐团成员普鲁托不在意的笑笑。
“你要这么理解也可以。”占据了狮牙会长身体的扭曲，从善如流的应道。
反正普鲁托自己就是靠和狮牙会长进行意识共鸣，借用对方的身体行动的。和对方表达的意思，确实没差别。
“那位传令员如果以自己真实的样子出现在别人面前，会吓到无辜的路人呢。”普鲁托好心情的说。
一个人扭曲之后，最终外型也会随之改变。
当年最初身上第一个出现了扭曲现象的人类，那位钢琴师，就长出了很多只手。
扭曲了的食指传令员，阳·比斯莫克，自然也不例外。从外表上，他们，包括普鲁托自己，都已经和“人”这个物种相去甚远。
这点自觉他们还是有的，没什么好不承认的。现在的自己，就是他们最真实的样子。
不过，不是所有人都能接受他们的样子。
为了让阳以荒殿一可以接受的模样出现在他面前，普鲁托也是花费了不少功夫的。
阳现在那具身体，是专门为他准备的壳子，形象也是专门按照他原本的样子设计的。
玩家就是这点好，他们手里有无数可以利用的资源。
自身亦是好用的资源。
和普通人相比，玩家的想法更容易被引导向偏执极端的方向，和扭曲共鸣起来就会更容易些。
普鲁托作为残响乐团的先达部队，正在为了帮助更多的残响乐团成员寻找到合适的宿体做着准备。
诱导玩家杀死谁对他来说都没有区别，但目标是谁，对玩家来说大为不同。
萩原研二可以最大程度的调动玩家的兴致，刺激玩家的情绪，让他们的意志，变得更适合接纳扭曲。
这就是普鲁托选中白神进行交易，并让他发起了针对萩原研二的谋杀的原因。
普鲁托对待白神这个合格的交易对象，态度相当不错，他很愿意解答他的疑惑。
“要是以‘真实的自我’出现在那个人面前，估计会直接被当成敌人。那样就没法达到我们的目的了。我们希望能和他和平的交谈，能让他更理解我们所行之事的意义。理解，是靠近的第一步。”他不急不换的说。
“和平的对话。”白神讥讽的重复了一遍。
他觉得这人的用词总是让人觉得很讽刺。
对话的基础，是能平等的输出自己的观点，耐心的倾听对方的观点。而残响乐团明显没有听听引路人的声音的意思。
他们只想塑造他，让他变成残响乐团希望的模样，嘴上却还在虚伪的说着——他们是在寻求一场和平的交谈。
这还不够讽刺吗？
“如果你口中的和平，是指千方百计的算计对方的话。那引路人会把你们当成敌人，真是一点问题都没有。”
这场交易里，残响乐团只要求他做了两件事——
其一，是让他诱导玩家，鼓动玩家参与设计杀死萩原研二的行动；
其二，就是专门准备一个白板角色的身体，让那个叫阳的传令员，出现在指定的地点。
虽然还不知道残响乐团的人真实目是什么，但白神知道他们的目标是引路人。无论他们想在这之中获得什么，最终也一定会指向引路人自身。
如果他是引路人，可一点都不想跟这种躲藏在暗处，目的不明的神秘主义者对话。
他们和引路人，从始至终就不存在平等对话的基础。
白神的眼睛聚焦在屏幕映出的，背后的身影上。
狮牙工会会长的脸已经变成了一个黑色骷髅头。那样的变化只有一瞬，也足以让人清楚的知道，此刻说话的人，和原本的狮牙会长并不是同一人。
这具身体里存在两个意识。
“至于…理解？”
白神近乎冷漠的宣判。
“你们分明，只是想同化他。”
普鲁托：“你要知道，有时候谈话需要一点，语言的艺术。这是合理的修饰。”
白神无声的冷笑，不为所动，仍然直切要点：“既然这么想让他理解你们的想法，那为什么不干脆直接到他面前跟他说清楚。没必要这么大费周章吧。”
普鲁托有些遗憾的说：“当然是因为直接跟他说，会被毫不留情的拒绝。真希望我们能像捏一块橡皮泥那样可以轻易塑造他的样子，可惜，我们不能。”
所以他们打出了食指传令员这张牌。
这张牌无法打动他也没关系。
他们手里还有很多牌，总有那么一张，能起到他们想要的效果。
“所以，好好相处吧。荒殿一和，阳传令员。”
普鲁托静静微笑。
他们只是想要和他交个朋友——这么一个简单而朴素的愿望。
尽管这次的合作带着半强迫的意味，实际上，却也是上次之后，白神主动联系了残响乐团的普鲁托，答应了交易。
无论他们算计了些什么，他都无权干涉。
不喜欢，不意味着就要阻止。
说到底，引路人如何，残响乐团的谋划，都与他无关。
“再次确认一下，你上次说的，有关这个游戏背后，支撑庞大运算的巨型服务器，你们知道它的真实面貌对吧。按照我们的交易，做完这些事，你就会将答案告诉我。”
巨型形容的是规模，不过体量估计也不会小就是了。
这个服务器的真相到底是什么，他很感兴趣。
因为事情到了现在，他们需要白神做的基本上已经做完了，他才再次跟对方确认了一下。也是在提醒对方不要忘了他们之间的交易。
普鲁托：“当然，我们是平等的交易，我不会忘记这点。不过，其实，答案我上次已经告诉你了哦。”
白神愣了一下。
服务器吗？上次有说过吗？
他仔细回忆了一下。
普鲁托的一言一行在脑中快速回放。
（“……你，还有如你一般的人，对这款游戏的发展……”）
“做着、何等重要的、贡献……”
记忆里，男人的食指指着他的头。而他对此一无所觉，没有察觉到丝毫异常。
白神一点一点睁大了眼睛。忽地捂住自己的头。
普鲁托不知何时闪现到了他面前，漆黑的骷髅贴近他的面容，竖起食指，轻声细语：“你出汗了？冷静点，别那么激动。你最好保守这个秘密。”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你们正在做一件非常伟大的事。但不是每个人都做好了成为一个伟大的人的准备，如果其他人知道了真相，可能会做出不理智的行为。保持沉默是最好的选择。相信以你的智慧，很快就能想明白这些了，对吧。”.
东京，郊区居民区。接近埼玉的地界。
这周围的一户建多于楼房，房子也多为老屋翻新。路面还算平整，但下水道设施老旧，雨后积水严重。
萩原研二跟在白毛传令员的身后，在对方第三次撞上墙的时候，用手掌替他垫了下。白袍已经溅了不少污点，屋檐和树梢滴落的积水打湿了白发，湿哒哒的贴着脸颊，让他有些狼狈。
【谢谢。】
对方用手机打下这行字。
他的身上没有通讯设备，萩原研二的手机暂时交给对方使用，不然他们两个就无法交流了。
萩原研二觉得很奇怪。
“你的眼睛和舌头到底是怎么回事？”
在对方疑惑的歪着头的时候，萩原研二说：“看吧，你完全是一副不习惯看不见的样子，又没有学过手语，证明你变成现在这副样子的时间不长。没有手机就无法交流，却独自出现在这种地方，你这样，根本就没法完成传令员的工作吧。”
年轻稚嫩的传令员恍然大悟。
站在那里稍加思索，才在手机上打下一行字，展示给他看。
【不久前，因为冒犯拇指的二老板，眼球和舌头都被挖掉了。还没习惯。】
白皙秀气的脸上带着种习以为常的平静。
萩原研二呼吸一滞。
第97章 帮派之争
萩原研二长久的沉默让白发的传令员意识到了什么。
他很快删掉了之前那段话, 打上了一段新的。
【不必担心。很快就会习惯的。】
萩原研二隔着碎发，戳了下年轻传令员的额头：“为什么要习惯这种事啊。”
对方静静的回复：
【我还活着，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萩原研二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安慰？他好像不需要。
他对待这件事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基本上没什么波动, 以至于萩原研二差点都要以为这真的不值一提。
正因如此，那些顺理成章出口的安慰之言, 就说不出来了。
但是, 对于一个曾经健全的人来说，怎么可能这么普通的接受自己某一日突然被剥夺了最基础的能力, 从此目不能视, 口不能言。
他看过了, 舌头是被连根拔掉了，眼球也是被挖走的，以现代的医学, 估计是没法帮到这位倒霉的传令员了。他的余生，都将在黑暗中度过。幸而，他还能听见声音。
很难想象, 一个人要是听不见，看不见, 说不出要怎么办。
完全陷入彻底黑暗而寂静的世界, 作为人存在的意义，不是就完全丧失了吗？
最后他也只能顺着对方, 故作轻松的说：“是啊，起码你们组织的老大没‘开除’你。”
这个时候还能正常的工作, 反而是件好事，对人来说算是个精神支撑。
要是直接被抛弃了, 那才是真的绝望。
或许这就是这位传令员变成这样, 也要独自出现在这里, 完成那个叫“食指”的组织派发给他的任务的原因吧。
萩原研二因此对“食指”的老大，或者按照帮派的说法，应该是“首领”好感度还挺高的。
“看来你们的组织还是很有人情味的，要知道现在很多公司，可是连生孩子都会成为被开除的理由。最近听说还有因为不想涨工资就逼走职员的老板哦。”更别说这种残疾的了。
萩原研二在他身侧，一边帮他看路，及时出声帮他避开障碍物防止一身白的传令员摔得太惨，一边语气轻松的闲聊。
即便对方看起来不需要安慰，但他还是在用自己的方式安慰着他。
萩原警官真是个体贴的好人。
阳壳子下的荒殿一想到。
他正想礼貌的顺着聊下去，不打算让对方的话掉在地上，这种程度的人情世故，他还是会的，平静的心绪却忽然泛起了波澜。
巨大的悲哀顷刻间淹没了大脑，一种难言的绝望让他不自觉地的蹙起了眉。
他听到了意识共鸣的另一端，那个存在发出了轻若无物的叹息。
这个情绪来自真正的阳，因为处在共鸣的状态下，对方的情绪，思想，甚至是记忆都会源源不断的涌过来。
本来想接下去的寒暄哽住了。
萩原研二发现，对方轻轻的叹了口气。
明明那么平静，却像是要哭出来似的。脸色越发的惨淡，像是快要碎裂的玻璃。
【有人情味的……组织吗？】
他嘴唇碰了碰，极其缓慢的重复。
没有发出声音，萩原研二却读懂了他的话，莫名感受到了那种复杂的情绪。
看来，“食指”跟那个会挖人眼睛和舌头的“拇指”相比也并没有好到哪里去。
毕竟，说到底本质都是□□。又不是做慈善的。
这背后估计还有什么别的隐情吧。
顿了下，萩原研二抓着对方的手放到自己的手臂上，让他能扶着他。
在对方疑惑看过来的时候，自然的转移了话题：“你说自己迟早会习惯，那在你习惯之前，今天，我就先来做你的眼睛好了。”
【不必麻烦你】
尽管对方看不见，他还是眨了下眼睛，露出了帅气潇洒的笑容：“其实我是个特别热心的人，以前上学的时候，就经常会扶老爷爷老奶奶上下楼梯过马路之类的，放心交给我吧，我姑且，算得上经验丰富。”
白发传令员身上笼罩着的无望的气息被打散了，冲着他的方向无言的样子显得有些呆呆的。
半晌，对方扯起了嘴角。
【你肯定是个很受欢迎的人吧】
对方略带感叹的打下这句话。
虽然对自己的人际关系有着基本的认知，被这个长得格外好看的传令员这么说，萩原研二突然有点不好意思了。有种耍帅被看破了的感觉。
而且，这句话其实，不就是在委婉的表达自己的好感的意思嘛。
他猜得没错。
荒殿一已经是在直接表达好感了。
像这种又会看眼色，情商又高说话又好听，为人善良体贴，还能力出众的人，正常来说是个人都喜欢。这不就是那种无论是在校园，还是职场亦或是生活中，都特别招人喜欢的人嘛。
简单来说，就是社交恐怖分子吧。
他公司正缺这种人。
正在意识空间里安静发呆的阳：“？”
荒殿一：“我开玩笑的。警察的工作都挺稳定的，要不是家里出了事急需钱，或是走投无路，应该是不会考虑换个工作的。”
阳迟疑了一下，这…不太像是在开玩笑的样子？
因为小白毛接到上面的指令说两人必须一起行动，萩原研二也没法放着对方一个人不管，两人现在是处在绑定状态中。
原本萩原研二打算继续追踪刚才离开的那些人，但被白发的传令员拦了下来。
【按照他们的步调来，你的处境会很被动。这附近已经接近拇指的地盘了。如果准备对你不利的那些人真的来自拇指手下的帮会，和拇指打过交道的我，应对的经验会更丰富。
正巧，我这边还有另外的指令要传达，而传达的对象，刚好之前和拇指有些关系。我们可以先找他打听一下拇指近期的动向，再来决定接下来的行动。】
“拇指手下的帮会？”
【你知道意大利的黑手党吧，黑手党教父的家族之下，还有很多小的家族帮派依附着。拇指也是如此。不知道这次针对你的行动，是拇指的那位教父授意，还是底下帮会自发的行动，如果只是那些底下依附的帮会主导，那么问题就不严重。但如果，此事是拇指教父的意思……】
白发传令员担忧起来。
“事情，很严重？”
他点了点头。
【任何事一旦跟那些‘公司’扯上关系，就必然会有很多人的利益牵扯其中。他们自身就是最大的利益集团。
他们是‘鲨鱼’，相较之下，我们都只是从‘鲨鱼们’的牙缝间，觅得残渣为食的小小鱼群。从他们周围流出的一丝血腥味，就足够让小鱼们争得头破血流。】
萩原研二听懂了他的意思。
“所以现在就看，我这枚棋子所代表的价值，到底有多高了对吧。”他的嗓音沉了下来。
他死或生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的死能带来多少利益。
他背后的利益够大，恐怕就会引得传令员口中的拇指帮派倾巢而出，不惜代价的也要在今晚完成谋杀他，并嫁祸给L公司的计划。
——无论这份计划最终的目的是什么。
如果只是教父手下小帮会的私自行动，就证明他还没重要到那种地步，那今晚就还有一线生机。教父的命令，意义则全然不同。
“听起来确实有点不妙。”
【别担心，我今晚接到的另一个指令是，不惜代价确保你的安全。】
对方的脸很认真，看着现在把他丢在这里，估计很快就会摔得头破血流的，纤细柔弱的传令员，萩原研二委婉的说：“如果你出面，万一引起你们两个帮派之间的争端就不好了。”
这个传令员，看着实在不是很能打的样子。
【为了完成‘指令’，不惜与其他势力开战，对食指来说很寻常。就算对方是拇指也一样。】
萩原研二忽然有些笑不出来。
“……其实我刚才就想说了，你口中的‘指令’，到底是什么？”
传令员张口闭口都是“指令”，“指令”本身，却似乎有种说不出的古怪。
拇指还可以说成是典型的黑手党模式，一切行为受利益驱使，这个食指的行动却让人摸不着头脑，有种意义不明的感觉。
而且，这位认识不久的传令员对待“指令”的态度，也让人不得不深想。
说起“指令”，他的周身又弥漫起那种令人无比沉重的气息。
【你很快就能看到了，何为‘指令’。】
【我们到了。】
他们来到了一个破败的老屋前。
【住在这里的杰里森，曾是拇指手下帮会的成员。不久前，他们帮会手里应该上供给拇指的特殊布料被抢走了。因而遭到了拇指的清洗，整个帮会覆灭，他独自逃了出来，选择了依附到食指的麾下。】
他简要的解释了一下。
特殊布料，没错，就是当时在纽约，由纺织者用血肉纺织出的那种布料。
纺织者确实在向一些帮会供给那些特殊材料的布料，又确实遭到了摧毁，至于那些流落到市面上的布料，已经被本杰明搜刮了一遍。估计有不少帮会老大正在家里骂街呢。
也不全是骗人的。
从屋子里出来了一个金发碧眼的外国人，看到两人出现在门口愣了一下，然后反应了过来。
“食指的人吗？”
顶着传令员壳子的荒殿一毫无心理负担的应了下来。
杰里森是上次纺织者事件里那个中间人的手下。
事后自然都被本杰明联合R公司一窝端了，本来应该被处理掉的，只不过荒殿一醒来后，特意把他们留了下来，并且让本杰明派了一些人，以食指和拇指的名义将他们救了下来。
这部分人，就在名义上得到了这两家帮派的庇护，暂时被安排在东京周围，过着平静的生活。
“因为B和卡莉在吓唬琴酒的时候，提到了拇指吧，”荒殿一当时是这么对本杰明说的，“当时在场的人还挺多的，还有莱伊在，他应该不会放过这个情报，这是为了防止事后被人调查，而做的先手准备。”
不用弄得太真，有就行了。
“而且，扭曲，谢肉祭的存在，也需要有人背锅。”
荒殿一知道扭曲是来自脑叶世界的产物，但这件事肯定不能这么说，他原本的打算是，到时候就让本杰明随便查一下，然后把谢肉祭的问题，推给不存在于这个世界上的拇指和食指。
不管怎么样，肯定是他们搞的事就对了，真要追究起来，就说翼已经提前把他们处理掉了。
没想到这个后手倒是先用在这个地方了。
荒殿一摩拳擦掌的呼叫了系统。
既然用都用了，那就别浪费了。
帮派作为独立的势力，也是能刷知名度的吧。知名度刷到了就有能源，这说明什么？
他那巨大的能源空缺，找到了新的补充渠道。
他们是时候向玩家们推出一些新的产品线了，系统！
共鸣中的阳感受到了异常活跃亢奋的情绪。不解的抬起头。
在他的精神中给他开导航的系统，在迟疑过后，还是认可了他的说法。
【大型世界任务1（已更新）】
【帮派分支】
【支线1：——“你说他们骗了你，让你差点被剁成肉泥，做成人肉汉堡？”
——“庆幸吧，起码你最后只被卖掉了肾和眼球。”
——“他们甚至还给你留了心脏。”
与生活在巢中的温暖相比，那些得不到巢庇护的人只能抱团取暖。艺术？享受生活？理想？需为生存绞尽脑汁的人，没有谈论这些的资格。诈骗，谋杀，背叛，一切为活着而让步的行为都是合理而正当的。
你需要谨记这一点，并记得按时给那些帮派上交保护费。否则，你的邻居可能不会为你收尸。他们只会用你换一顿晚饭。】
【任务目标：为拇指与食指获取知名度
任务奖励：空白奖励卡一张
（可自行填写的空头支票，然而，常理所知，支票上填写的数字超过可支取的额度，视为作废）】
新奖励？虽然看起来有限制，但是荒殿一仍然觉得值了。
光是被系统认可这一点其实就已经达成他的目的了，因为这证明漫画会被更新，要不然他总不能自己亲身上阵去画吧，那才是真的超现实。
在萩原研二和杰里森的眼里，就是传令员在犹豫。
他似乎在纠结什么，不过很快就下定了决心。
在手机上打下了指令。
【致杰里森：明早前从隔壁山井太太那里借一根织毛衣的针，并在明早6点，山井太太出门时，当着她的面刺穿自己的右眼】
杰里森脸色大变。
他激动起来：“这个指令没弄错吗？为什么要让我刺穿自己的眼睛？！之前的指令，不是都是什么，让我在下午四点前捉一只毛虫放到咖啡杯里喝下去…或是把碎玻璃放进前田家男主人的饭团里这种事吗？为什么这次……升级了？这是什么意义不明的指令？”
理解了指令上的内容的萩原研二猛地看向外表无害的白发传令员。
“为什么……”
这就是食指的指令吗？原来他一直在说的“指令”，就是这种东西吗？
传达指令的荒殿一也不是很能理解。
之前的那些指令都是本杰明伪造的，毕竟他对这些帮派不熟，根本就不知道指令是什么样的。
他对脑叶世界的理解都是艾因他们口述，或者从资料之类的渠道了解的，一般说起世界之翼的事比较多，后巷那些复杂的势力偶有提起，但不会说得太详细。
不过，这次的指令可是真货。
是由意识深处的真正的传令员，一字一句的传达给他的。
【我也不知道】
被指责的传令员露出了无措的神情。
“别开玩笑了，我怎么可能听你们的刺穿自己的眼睛！”杰里森愤怒的说，“明明之前的指令我都好好的遵守了！这次不一样，这次可是要我刺穿眼睛啊！”
【请谨记违背指令的后果。您想失去食指的庇护吗？】
杰里斯说不出话了，那一瞬间，他又被更可怕的恐惧支配了。
没有食指的庇护，他的下场只会更惨，在惨和更惨之中，是个人都知道会怎么选的吧。
杰里森低着头，忽然说：“去他妈的指令！我摘下你的右眼，说是我的，再刺穿它也算是完成了指令吧！”
说着，他暴起冲向白发传令员。
“小白毛！”萩原研二下意识阻拦。
看着柔柔弱弱的传令员，毫无波澜的抬起手，随手挥出了一拳。
轰！
杰里森重重撞在了墙上。
萩原研二的动作僵在半途，他眼睁睁看着那个叫杰里森的男人怎么冲上来的，又是怎么被揍飞出去的。
荒殿一也在心里发出了惊叹的声音。
虽然他现在手边没有武器，但是在精神世界里，这位传令员可是带着柄将近一人高的大剑。
搞不好，他的武力值可能十分惊人来着。
没什么技巧，纯力量就很强了……
如果认为传令员就不需要武力值，那就大错特错了。
他走向一脸痛苦倒在地上，惊恐看着他的杰里森。
【你说的或许是行得通的，指令并没有指定是自己的哪个右眼。不过我可能无法在这方面帮到你了。】
这是肯定了他夺走别人的右眼占为己有，并用于完成指令的说法。
但是，眼睛，他现在也没有啊。
【杰里森先生，容我提醒你，不完成指令的后果很严重。您是想要招来代行者吗？】
杰里森：“可、眼睛……等等！我知道了！我会完成的！”
代行者是专门负责处决那些不完成指令的人。食指中的职位之一。
连传令员他的都打不过，那专门负责清理的代行者，只会更强吧。
杰里斯当下就改了口。
【……】
【是吗，那就好】
萩原研二目睹了他们交流的全过程。
第一次对“指令是绝对的”这件事有了清晰的认知。
因为无论是传达指令的人，还是接受指令的人，都在心里抗拒着指令，却又在践行着指令。
最后，白发传令员询问了杰里斯拇指近期的情况之后，两人就离开了这里。
萩原研二回头看了一眼那栋破破烂烂的房子，问：“他真的会去挖别人的眼睛，来完成这次的指令吗？”
【……我不知道。指令是不会错的，警官先生。我们不就是因指令而相遇的吗？所以，相信指令吧。】
他是这么回答的，表情却完全不是那么回事。
萩原研二：“这可真是……”
完全没有说服力啊。
【那么，根据杰里森提供的情报，恐怕，那些人确实跟拇指有不小的关系】
过去有没有不知道，反正现在是有了.
玩家讨论组里。
【兔子面具汇报：猎物不见了。】
【黑色披风：咦？我之前明明看见他往这边来了。组长，现在怎么办？】
白神正在调区域监控，不过那个地方基本没什么监控。
稍微调查了一下，他就果断放弃，选择了PlanB。
【组长：逼他主动出现，先引爆1号位的炸弹，他不会不管的。咖啡机做好准备，到你上场的机会了。】
安排完之后，白神抽空看了眼自己的小号。
说起来，小号里的那个人现在在干什么呢？他应该也是被投放在那片区域里了吧。
第98章 帮派之争
“你介意我抽根烟吗？”
小白毛摇了摇头, 后知后觉的察觉到身边的人心情不是很好。
思索了下，深知食指的指令，除了对“指令”奉若神谕的食指中人之外, 一般人都难免会产生“这啥”的想法，他贴心的表示了理解。
【身为警察, 难免想要阻止可能存在的犯罪行为。但是, 身在[现在]的警察，没法抓捕[未来]的罪犯吧。犯罪的念头本身不算触犯法律, 潜在犯也做不成罪名。你不能以】
小白毛收回手机, 继续兢兢业业的打字。
手指很漂亮, 又白又细，非常的灵活。一般人要打上很久的字，他只需要短短的一下, 几乎跟得上说话的速度。
以……什么？
【以——我认为他有很大概率会施行犯罪，的名义，给对方定罪。在杰里森真正行动之前, 我们谁也不知道他到底是会刺穿自己的眼球，还是会对别人的眼睛下手。】
“你说得对。”萩原研二头疼的看着一脸认真的小白毛, 总觉得他的想法很危险, “不过，刺穿自己的眼睛, 这也不行吧。”
【那就是道德上的要求了。伤害自己并不犯法，警察先生。】
“如果杰里森是无辜的, 那就是食指的罪责了。”
小白毛沉默了下。
【你说得没错。】
【可在这个国家，食指所行无人追责, 帮会的存在是合法的, 他们向政府缴纳了税金, 也替政客们做事，政客们则包容帮会一定越界的行为。作为警察，你上司没有这么跟你交代过什么吗？什么人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试图打破这种规则，等同于冲击这个国家社会的根基。】
虽然，听不到他的声音，单看打字的语气，可能会让人觉得这话里带刺，但和小白毛面对面的萩原研二知道，对方可能大概就是单纯的在疑惑。
疑惑中还掺杂着点混社会久了的老油条前辈，对怀着一腔热血的后辈新人，语重心长的劝诫。
两人同时停下脚步。
传令员仰着头望着他的方向，萩原研二低下头看着传令员漂亮得跟个小姑娘似的脸，心照不宣的叹了口气。
“唉。”
【唉。】
阳没有出声，但口型做到了位。
心累。
两个人大半夜的站在老旧的墙根下，一高一矮两个身影，都有些垂头丧气的。
一个在为复杂的大人世界烦恼，一个在为自己的现状头疼。
荒殿一实在没法让自己不受阳的情绪影响，选择摆烂，彻底不绷着了。
当阳的情绪完全不受阻拦的将他淹没，荒殿一有一瞬间觉得自己要窒息了。
比被圣杯的黑泥淹没还要让人绝望。
他眼中的世界在崩塌，破碎成一片一片的，万花筒一样光怪陆离，让人头脑发胀。
这不是一种比喻，而是一片漆黑的视野中，清晰的呈现出了这样的画面。应该只有他一人看得见。很可能是阳精神世界的呈现。
“你还是像之前那样，尽量将我的意识隔离在外好了，你看起来不太好。”精神世界里的传令员先生说。
“没事，习惯就好了，”不就是跟昆虫复眼一样的视野么，荒殿一冷静的决定克服，“我以前还晕3D和AR呢。”
“……是吗。”阳平淡的应了一下
“后来我就连着打了一个月的AR游戏，每天十小时以上，睡觉都是戴着AR眼镜，然后就不晕了，之后就算让我戴着AR做战斗机训练都没问题。”
“……”
荒殿一感受到了强烈的注视，在精神世界中。
那位看起来温温柔柔的，却一脸对什么都提不起兴趣的白发传令员，此时正[看]着他，看了会，低落的垂下头。
荒殿一几乎能看到他周围笼罩的阴影了，蹲在角落里默默发霉的蘑菇似的。
没有继续跟他聊下去，稍微适应了一下新视野，感觉没那么想吐了，就继续思考该怎么完成这个新任务。
和萩原研二一起异口同声叹气的小白毛垂着脑袋，头顶的呆毛都没什么精神的垂着。
想到对方说的话，萩原研二顺势摸了摸他的头：“我平时面对的都是爆炸物之类的危险品，可不像他们做刑警的，有那么多和帮会打交道的机会哦。大部分时间面对的，见得最多的，其实是受到惊吓的受害者。我上司可不会交代你说的这些。”
虽然近期是频频卷进相关事件中就是了。
“我对你们的世界很陌生，我的朋友倒是有可能很了解你们的事，估计你们交流起来，会更有共话题吧？”
萩原研二想起了许久没联系的同期，不由露出笑脸，在小白毛不解的表情里，笑着说：“下次介绍你们认识吧。别那么垂头丧气的啦。”
“你现在还能信任我吗？目睹了我传达的指令之后。”小白毛对他的友好感到不解。
萩原研二却出乎意料的对局势判断得很清晰。
“可不要把我当作是个老好人啊。
我能明白的，既然食指的人如此看重指令，你还接到了要保护我的指令，那么起码在这段时间内，我们就是可以放心的把后背交托给对方的队友吧。他们要杀了我，而你会站在我这边帮我，我记住这一点就可以了。其他的事，就等一切结束之后再说吧。”
萩原研二垂下眼睛，然后仗着对方看不见，明目张胆的打量着这位传令员。
他伸出手：“有什么我不知道的事情，还需要阳传令多多指教了。”
总是在不知不觉中流露出哀伤情绪的传令员，郑重的握住他的手，再次重复了自己的承诺：“我一定会让你安然无恙。”
虽然指令是假的，但他的承诺绝对有效。
这时，精神世界的阳忽然说：“指令没有真假一说。指令，源于人们的意志。不是由某个人颁布的，而是来自人类自身。”
也就是说，先有人类产生了强烈的想法，之后才会有指令的诞生。
杰里森不是被逼迫去刺穿自己的右眼，而是，他心底想要刺穿自己的眼睛。
这样的逻辑。
“就算为了拯救那些人，传达虚假的指令，抑或是不传达指令，这样的行为本身，也已经在指令的预料之中，”他越说越低沉，“无论做什么，都无法摆脱指令。”
被告知了真相的荒殿一想了一下，觉得……挺好的。
阳：“你……没有别的想说了吗？”
荒殿一：“说什么？”想了下，他还是诚恳的说：“这种完全转到哲学逻辑上的问题，是我弱项中的弱项。”
阳：……
荒殿一：“就是挺好的啊，那不就是说，你想做什么就做好了。不过你这么说，那我可就不虚了。”
他之前因为不了解食指，怕指令有什么特殊的格式，都是问过阳，按照这位真正传令员的指导行动的。
阳要是这么说，那他可就自由行动了。
某种角度，他现在和游戏玩家是一样的。
无论玩家做什么，都可以是为了寻乐子，那无论食指的传令员做出什么难以理解的事，也都可以是因为指令。
一面超好用的大旗。
萩原研二问：“现在是已经确定利用‘眼线’的情报，将我诱到此地的人跟拇指的人有关了，接下来你有什么想法吗？”
听到“眼线”，荒殿一眉头跳了下。
他这边刚招到第一个“眼线”，那边就同步开始利用“眼线”搞事了是吧。
这个世界上，能对消息掌握得这么快的，除了玩家们，不做他想。
本来他还在想，这些要对他员工家属下手的人有什么目的。
既然是玩家的话，就没有必要追究他们的目的了。
玩家做事随心就好了嘛，他不会对玩家的想法太过较真。
就像现在，他也可以扯着指令这面大旗，随便做自己想做的事。
【拇指亲自出手的话，不会打这么迂回的战术。他们会直接杀到你家门口，所以这些人，可能来自拇指手下的其他帮会。具体是哪家我不清楚，是哪家结果都差不多。】
荒殿一回答。
“那我们现在？”
【我们直接去见拇指的二老板。我来跟他们谈判，以食指的名义。】
萩原研二：“但是你不是说不久前才被拇指的人……”
他感觉他们打不过。
【我一介小小传令员没有资格和拇指对话，但如果携带指令就不同了。】
小白毛头上的呆毛晃了晃，十分笃定。
萩原研二无奈的说：“那就听你的吧，传令员大人——”
话音刚落下，震耳欲聋的轰鸣在不远处的住宅内炸开。
火光冲天而起，映亮夜空。
两人的表情同时严肃起来。
他们俩想到一块了。
萩原研二低声说：“这是给我们的信号，因为跟丢了我，他们这是在威胁我们。如果不现身，可能会继续引爆炸弹吧。这里是居民区啊，可恶，竟然这么肆无忌惮。怎么办？”
虽然他是这么问的，但他很明显没办法一直躲着，谁都不知道那些人为了逼他现身会做出多丧心病狂的事。
那些人是认真的。
小白毛快速的打下一段话。
【计划有变，我们先去那边看看情况。这片区域还生活着食指庇护的人，肆意伤害食指的人，如果他们执意如此，那么看来食指和拇指，可以提前宣战了。我们走。】
这里还是东京的地界。
东京是L公司的巢，竟然对他的巢下手，真是让人不快。
作为L主管，他连自己的巢里的人的安全都保障不了，还是被系统说过之后，简直就像在质疑他的工作能力。
虽然他巢里的人天天都在策划各种谋杀案，人口刷刷的减少。那也不是可以由着外来者肆意破坏的理由。
自己往自己身上捅刀子，和别人在你头顶上放火，意义能一样吗？
“嗯，我们走。”
即使他看不见，萩原研二还是郑重的点了下头。
……
正在L公司内慢悠悠享受着红茶的首脑似是察觉到了什么一般，偏头看向一个方向。
只这么一下，她就转过头，继续品味着昂贵红茶的香气。
直到一壶茶喝完，她才给唯一的眼线下达了任务。
……
刚刚被正式认可了眼线的身份的安室透接到了命令。
看着发送到手机上的消息，他有种总算是来了的感觉。
卧底至今，他总算是，越来越接近黑衣组织的权力中心了呢。
【探查清食指与拇指的动向。】
随命令附送过来的方位，正是不久前发生了爆炸的地点。
第99章 帮派之争
两人气喘吁吁的赶到现场, 火光淹没的民宅里，一个衣着单薄的女孩跌跌撞撞的跑出来。
噗通，跌倒在两人面前。
“救、救救我……”
萩原研二蹲下身, 搀扶住女孩，“这里发生什么事了？”
女孩眼泪刷的就涌了出来, 她惊恐抽噎着抓紧萩原研二的袖子：“我也不知道！一群人突然就闯进了我家, 把我绑了起来，还把炸弹绑在我身上！他们好像在等什么人, 但是那个人一直都没来, 他们说要给那个人点警告, 然、然后就，引爆了炸弹！”
她抓着他呜呜的哭了起来。
“我好不容易才挣脱了绳子逃出来的！差一点，只差一点就死了啊！！”
萩原研二手指捏紧, 低声斥道：“可恶，果然跟我们推断的一样，这么肆无忌惮的伤害普通人, 他们完全没有底线吗？”
肩上多了份重量，转头对上白发传令员担忧的脸, 似是无声的安慰着他。
萩原研二深吸了了口气, 跌倒在地的女孩扯了扯他，将他的注意力拉回来, 声音虚弱：“他们说，如果我侥幸活下去了, 就把一句话带给第一个赶到这里的人。”
什——？
黑色的长发遮住了女孩苍白如纸的脸：“不想让更多无辜的人被卷进来，那就不要想着逃走。除非, 你承认自己是只要自己可以活下去, 就可以弃想守护的民众于不顾的人。那我们就收手。”她微微仰起削瘦的脸, 脆弱的看着他：“他们要等的那个人，是你吗？我现在所遭受的这些无妄之灾，都是，因为你吗？”
她看着他，布满惊恐的眼中有着深深的怨怼。
（如果你刚才按照他们说的做，是不是我就不用遇到这种事了？）
（为什么你们之间的事非要把我扯进来？我什么都不知道啊？）
(你为什么就不能听那些人的呢？就算一定要死，也不该是我吧！)
萩原研二定在原地。
任谁好好待在家里，突然就被歹徒闯进来挟持差点被炸死，都没法心态平稳的接受，愤怒怨恨很正常。因为她是真的很无辜，也很倒霉。
萩原研二难过的说：“对不起。那些伤害你的人，我们一定不会放过他们。”
身边的小白毛跟着点了点头。
但他们的话并没有那些携带危险品的歹徒，对受害人来说更有说服力。
显然，刚受到惊吓的受害人没法相信他们。
她勉强扯开了一个柔弱的笑脸，眼神躲避着，声音颤抖吞吞吐吐的说：“你们说的那些，我也不太清楚，但是，你能不能去见他们？”
即使知道这会让他们陷入危险，但如果那些人以为她没把他们的话带到，再找过来怎么办？谁来确保她的安全？
所以，即使心里有些过意不去，她也还是哭着哀求起来：“拜托你，就听他们的吧，要是让他们发现你逃走了的话，真的会返回来杀死我的！”
她将一直攥在手里，写着下个地点的纸条匆匆塞给萩原研二。
不用看，萩原研二也能知道那上面写了什么。顿了一下，他对女孩温柔的笑了。
无需太复杂的诡计。
只要让人扮作受害人去哀求他，萩原研二就会乖乖自己跳进为他准备的陷阱里。
作为玩家，这点情报还是能确认的。
说什么只要他不管其他人就行了，那是因为他们从一开始就知道萩原研二不可能会把无辜的人置入险境。
“他能承受得了害死无辜之人后，内心的谴责吗？”
真要是变成那样，搞不好会抑郁到自杀。
纽约，监控着所有人行动的白神无所谓的耸了耸肩。
看着雷达上显示的一堆小红点之中，包围的唯一一个黑点，带着对一切熟烂于心的淡定，闭上了眼睛。
接下来没什么好看的了。
因为他知道萩原研二绝对拒绝不了。一次不够，扮演受害人的咖啡机还可以再来一次，招不在老，有用就行了。
他们更是有着，当着萩原研二的面杀死咖啡机的后招，那样就更刺激点，咖啡机自己也很期待这样的剧本，就是对萩原研二本人不太友好。
玩家不怕牺牲自己一个号，就为了渲染这次犯案者的残忍，顺便把萩原研二置于绝对无法翻身的死地。之后这些暴行就会全都推到L公司的头上。
“之后，再把‘真相’透露给安室透好了。”
然后L公司就和红方一堆人彻底不死不休了。
反正酒厂分厂这样的反派角色，一般不都是这样的命运吗？他也只是在原本的剧本之上多添了几笔，稍微推波助澜一下，让剧情的发展更有意思点而已。
监听耳机里传来了萩原研二的回答。
“我知道了。我会按照他们说的做。你别怕，你已经安全了，不会再受到伤害了。”
白神闭着眼睛仰倒在椅子之中，嘴角微挑。
就是这样，一切都如他所料想的，不会有什么超出预料。
他将注意力转向其他人那边，并下令道：“2号位待命，3号4号位炸弹开启计时。”
看来天亮之前就能解决了。这样也好，烟花，要在夜晚放才好看嘛。
……
女孩感动的扬起笑脸，“谢谢你，真的谢谢你。我，很对不起……”
你能看出她也知道自己是在让赶来救助的好心人往火坑里跳，多少就有点愧疚，但比起愧疚，她更不想再体会一遍濒死的恐怖。
你肯定可以理解我这种复杂的心情，对吧？
咖啡机在心里为自己多层次的演出感动得抹眼泪。
雪白的披风扬起，在耳畔刮起一阵风。
看着跟着萩原研二离开的另一个白毛矮子，她笑到一半忽然停住。
那个白毛的角色是谁？之前没见过啊，为什么会跟她警校白月光在一起？
正这么想着的时候，那个已经要离开的白毛，突然回头“看”了她一眼。
明明对方闭着眼睛，根本就不可能对得上视线，她却有种被打量的感觉。回过神的时候，对方已经走远了。
……
“小白毛，你留下来替我照顾下她吧。”萩原研二回身说。
【你打断独自面对他们吗？】
“这本来也不关你的事。”
【指令说……】
“我就算你已经完成好了。”
白发传令员又蹙起了眉。
“别这种表情嘛。”萩原研二上手揪了揪他脸。
留着微长黑发的男人嘴角勾勒出柔和的弧度：“你之前说杰里森不一定非要刺瞎自己的眼睛，某种角度上，指令完成与否的判定相当灵活吧？指令让我们一起行动，我们一起传达了一条指令给杰里森，这样算不算一起行动过了？”
哈……
传令员无声叹气，给不出否定的答案。
“指令让你保护我，在刚才本该针对我的爆炸中，我没有受伤，也算保护过我了吧。这么算，你的指令已经全部完成了。”
【这么说的话】
“好了，那位女性就拜托你照看了，她一个人待着不安全。有你陪着她，我就放心了。”
“这不是指令，是作为多少算是共过患难的朋友的请求。可以帮我吗？”
萩原研二摸着下巴思索道：“另外，你可以替我联系一个人吗，手机的通讯录里有个叫小阵平的家伙，把这里的情况告诉他，他就知道该怎么做了，我先去稳住那些人，解决掉他们手里的炸弹。但抓住他们，只靠我们两个完全不够。”
传令员犹豫起来。他看起来不太会应对这样的场面，许久才迟疑的打下一个字。
【好】
“哈哈，我就知道你不会拒绝我的，”萩原研二帮他调出通讯录里松田阵平的电话，才朝他挥了下手，攥着那张纸条匆匆离开，“那等下再见啦，放心吧，炸弹那可是我的老朋友了，再复杂，我也不会受伤的。”
两人分头行动。
萩原研二去和那些危险分子周旋，白发传令员去照顾受害人，顺便想办法和警方联系上。
脑海里响起阳的提醒。
“你真的放心让他一个人过去吗？这有点冒险，那些人明显很了解他。”
荒殿一在写着松田阵平电话的页面敲了敲，“刚才那个受害人，正好，我也有话要跟她说。说完我就折回去追萩原先生，应该来得及，他一个人确实不太让人放心。”
“你打算做什么？”
荒殿一没回答。
他按照约定给松田阵平发了短信。他又没法说话，打电话也没法沟通。然后就折回去找那个受害人去了。
正在准备赶下场戏的咖啡机一眨眼，发现那个白毛npc又一个人回来了。
她奇怪的问：“那个，还有什么事吗？”
【我知道你和那些人是一伙的。】
看着在眼前亮起的屏幕，咖啡机眼瞳缩了下，“你，你在说什么啊，我们怎么可能是一伙的？”
【放心，作为食指的传令员，我不打算在这里对拇指的人动手。】
拇指？食指？那是什么？
玩家有点懵。
然后她就看到这个白毛小矮子凭空抽出了一把大剑，嘭的一声狠狠戳在她身前的地面上。
那张过分精致的脸凑到了她面前，对方闭着眼，神情中带着种温和的怜悯。
【我只想让你给你的同伴们带句话。不日，食指的传令员阳·比斯莫克将上门拜访，希望拇指的各位做好准备。】
【我不在这里对拇指的人动手，不代表我不对其他无关人士动手，你应该不会想现在跟我说，你和拇指无关吧】
他歪了歪头，长长的单马尾扫过咖啡机的手背。
咖啡机咽了咽口水，瞄了眼他手里的大剑。
现，现在是什么情况？
他这意思就是，她要是不承认自己是拇指的人，就劈了她的意思吧！
不要啊，她可不想就这么随便的把自己的号浪费在这里。她就算要死，也要死在萩原研二的面前！这是她玩家的尊严！
【回答】
咖啡机一机灵，大声应道：“是！我是拇指的人！你、你有话好说！”
她刚说完，系统中的阵营就进行了变更，并且立马刷新了阵营任务。
看着阵营那一栏上写着的“拇指”二字，她再看面前这个自称食指传令员的男人，总觉得，这一切都是对方算好的。
哈哈，怎么可能呢。
但是，拇指到底是个啥啊？
得到她的回答，白毛npc拔出那把能把她拍成肉泥的大剑，直起身。看着斯斯文文，很有礼貌的样子对她点了下头。
【那么，我们等下见了】
……
萩原研二想，现在那个小白毛应该已经赶到受害者身边了吧。
估计正手足无措的应对被吓哭的女孩呢。
想到那个画面，有点想笑。
传令员意外的单纯，被他几句话就骗过去了。
他当然不是指望沟通不畅，又不太会安慰人的小白毛能多抚慰受害者的情绪。
他只是清楚，前方危险，所以希望小白毛待在安全的地方，不要再跟着他了。
保护他？
想到对方信誓旦旦的表情，萩原研二不由展露笑意，喃喃道：“我心领了。”
赶到纸条上的地点，推开厚重的大门，看清出现在眼前的炸弹，他的脸色一点一点沉下来。汗从额上淌下。
“有点麻烦了。”
不过，这样还难不住他。
萩原研二撸起袖子，小心的接近炸弹的本体。
第100章 帮派之争
炸弹的倒计时终于停止了, 萩原研二抹了把汗，手里拿的是临时找出来的简易工具。
稍微错上一点，他就会和这周围的房子一起被炸上天。
嘴角刚流露出一抹笑意, 余光中，鲜红的数字却跳了一下。
上面飘过一行字。
“恭喜你通过了, 第一关, ”他慢慢读出上面显示的文字，“让我们把游戏, 推到, 高, 潮，吧？”
角落杂物里胡乱堆置的电视机闪烁了下，随即弹出一个画面。
画面里, 他让小白毛看好的那个受害者女性，正被一群看不清脸的人挟持着，脸上布满了泪痕, 嘴被堵住说不了话，光看表情也知道她现在有多害怕。
因为她的身后就是另一枚炸弹。
挟持者：“我们在市内的不同地点放置了另外两枚炸弹, 这里是其中一枚, 周围很空旷没有其他人，除了我们几个。另一枚, 则放在东京都内的一所养老院之中。
你手边的那枚炸弹，会从现在开始重新计时, 10秒。在倒计时2秒前，它会同时显示两枚炸弹的地点。你有机会选择其一传给其他人, 另一枚就会爆炸。
“你要救谁呢？还是, 要救你自己呢？反正只要离开那里, 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就好了。虽然那样你心里会有点难受，但只要忍一忍，一辈子很快就过去了，不是吗？”
萩原研二抬脚踹倒电视：“你们，是在侮辱谁啊！”
他们就是故意在用这种话激他，他心里很清楚。
现场还贴心的给他留了部手机，他捡起来，看着重新开始计时的炸弹，整个人都不好了。
小白毛去哪了呢？
为什么本应该和你在一起的受害人，会再次落到歹徒手里。画面里没看到小白毛，不会出事了吧。
“希望他没事。”
他很快冷静了下来，心里早就做好了决定。
也幸好他们给他留了手机，不然他的手机给小白毛了，现在就算想往出传消息，都没办法。
萩原研二在炸弹旁坐下来，想要点根烟。拿出烟盒才发现，最后一根烟刚才抽完了。
“好吧。”他耸了耸肩。盯着倒计时屏幕，打开了照相机。
是那些人说的会一口气放出两个地址。
“时代已经变了啊。谁还会慢吞吞的打字啊。”当然是选择拍照发出去啦，一秒都用不上。
黑发警官噙着自如的笑容，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神情有些落寞。
看来没机会再见了。小阵平他们会很难过吧。但是也没办法。起码，他相信自己的同期会把另外两枚炸弹处理好的。
3、2……
咔嚓，照片发送完毕。他的手很稳。
热浪袭来的瞬间，头顶忽然传来轰隆隆的响动。
萩原研二猛地仰起头，看到了让他足以铭记一生的画面。
白色的飞鸟身披月光悠悠飘落。银白的长发，发着光一样。
他睁大了眼睛，只来得及喊了句：
“小白毛！！”
轮着大剑砸下来的白发传令员解下白色披风，甩向他，披风从头顶罩下，紧接着对方整个人也扑了过来。
来不及反应，身后热浪翻滚。
爆炸的冲击力将两人掀飞。
小白毛死死的圈着他，将披风固定在他身上，自己却暴露在了爆炸之中。
……
“3，2，1。”
白神在心里数着倒计时。
他在等雷达上的黑点消失。
那周围都是红点，讨论组里的玩家们聚集在那附近，准备见证这关键的一幕。
然而，等了许久，黑点都没有消失。
他不解的敲击键盘，“系统出问题了？怎么会，没死？”
包围在废屋的玩家们一个个探出头，看着夜色下盛大的烟花。
【任务完成。】
兔子面具刚在讨论组打下这句话，就听到玻璃哗啦啦的碎了一地。
两个身影撞了出来。
“阳！”
看着在眼前掀掉白色披风，向着倒在不远处的另一个身影跑去的萩原研二，兔子面具傻眼了。
使劲揉了揉眼睛，发现爆炸现场冲出来的萩原研二，确实除了小腿有些不正常的扭曲之外，可以说是毫发无损，转头傻愣愣的看向旁边围观的其他玩家。
“啥情况啊这是！”
他为什么会活着！等等，这里面怎出来两个人？！！
萩原研二顾不上其他人，他抱起倒在地上的小白毛，冲着周围站着的一个人喊道：“叫救护车！！”
然而，周围都是玩家。他们对现在的情况不太能理解，就算理解了，也不会帮他叫救护车的。
没有过来补刀，都是因为他们现在还没太反应过来，为什么必死无疑的目标会活着出现在这里。
手机早就在爆炸中损毁，萩原研二抱着满身是血的小白毛，咬紧了牙。
掌心触碰的后背一片血肉模糊。
“小白毛，你坚持一下！”他颤抖着去按压他的伤口。
没什么用。伤口太多了，有烧伤，有玻璃刺穿的伤，内脏可能也受到了震荡，嘴边不断的吐着鲜血。
“为什么要把那种救命的东西给我啊！我们明明才刚认识不久！！”
他几乎当下立马就回过味来，小白毛身上的披风可能是某种特殊材料制作的，替他抵挡了炸弹的伤害。
可小白毛自己……
看着闭着眼睛，气息微弱的小白毛，再看周围虎视眈眈的人，萩原研二明白，他们谁都不会出手，即使只是一个电话。
他的眼神逐渐冰冷起来。
“我一定会救你的，小白毛。”
他背起小白毛，拿起那把沉得要死的大剑，看向周围虎视眈眈的人们。
……
因为身体重伤失去意识，只能坐在精神世界里和真正的阳嗑嗑瓜子了。荒殿一无奈的想。
阳的手里还拿着那把大剑，是自己从脑叶公司的随便拿的那把研究用品比不上的，虽然用来砸东西倒是挺顺手的，跟板砖效果差不多吧。
EGO武器里也有大剑，只是当时那种情况，普通款式的大剑就够用了。
似乎是察觉到他的想法，他们两人手里真的出现了瓜子。
阳好奇的歪了歪头，荒殿一看着手里的瓜子，说：“我只是随便想想，虽然我也有想坐下来和你聊会，不过现在外面事情一大堆，可不是聊天的时候。”
他赶过去的时候，炸弹已经要炸了，正巧阳提醒他，他身上的斗篷是特殊布料制作的，防火防弹，他就想也没想，直接甩了出去。
萩原研二死在这里？那绝对不行。
反正先确保萩原研二没事，爆炸中途又给自己套了层反物伤盾，不然阳的身体当场就凉了。
即使系统对他这种危险行为，连着弹出了十几个警告，他都不带半点犹豫。
系统觉得主管这种完全不计代价，一心达成目的的死脑筋真的绝了。
【我们无法确定正处在共鸣状态中的主管，在阳的身体死亡后，若未能及时脱离共鸣，会不会产生负面影响】
系统努力公正客观的陈述。
阳似乎也知道这样很危险，他愧疚的对荒殿一说：“对不起。”
也是在为接下来要做的事道歉。
荒殿一：“该道歉的是我，毕竟身体是你的，我可差点就让你死了。”
阳摇了摇头：“如果是我，我也会和你做出同样的选择，如果是为了这具身体，完全不必介意，因为这具身体，本来就是……”假的。
阳收回了后半句话，保持着如常的声音问：“我可以帮你‘醒过来’，作为交换，你之后可以帮我一个忙吗？”
他有很多理由可以说服他。
但荒殿一眼都没眨的应了下来：“可以。”
阳被他的干脆弄得一时语塞。
他真的完全不怀疑他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