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杉慢慢睁大眼睛：“什么时候的事？”
顾其青有喜欢的人？
还失恋了？
他竟然都不知道！
最重要的是——
他想象不出来，谁会拒绝顾其青啊！
“你喜欢的人是谁？”向杉脱口而出。
顾其青看着他没说话。
向杉心想他确实问得太直接了，应当改改这个坏毛病。
他重新问：“你喜欢的那个人，我认识吗？”
顾其青点了点头：“你认识。”
向杉开始冥思苦想。
是高三那个学委？
英语课代表？
学生会宣传部那位？
还是大学某位学姐……
班上哪个女生？
顾其青看上去不想多说。
他们从食堂出来，一路上都很沉默。
向杉正犹豫是回宿舍还是去图书馆，这时顾其青看着他问了句：“你可以陪陪我吗？”
向杉：“当然可以！”
他问：“77你想去图书馆吗？”
顾其青：“想。”
顾其青原本就话不多，似乎失恋之后话更少了。
向杉恨自己太迟钝，居然一直都没察觉。
迎新大会那天，顾其青忽然抱住了他，估计也是因为失恋导致的心理脆弱吧？
或许顾其青喜欢的人那天也在场？
走到图书馆门口，向杉小心翼翼地问：“你喜欢那个人，多久了？”
顾其青沉思一会儿，低声回答：“很久了。”
向杉：“……”
炸裂的答案。
也就是说，那个女生可能并不在这所大学里。
果然是高中时期的某个女同学吧！
在图书馆找了张空桌子坐下，顾其青拿出笔记本开始写作业，向杉则拿出手机，偷偷摸摸地给人发消息。
他找的是他的另一个发小，卓亿。
卓亿留在霜城念大学，跟他们隔了近一千公里，虽然不能每天见面，但和向杉还是很有话聊。
向杉就只有这两位发小，但一般不和他们俩同时见面。
他跟顾其青做的事情一般都极为正经，比如学习，吃饭，吃饭，学习……
跟卓亿就玩得比较花了。
所有逃课的经历也都是跟卓亿一起。
包括去黑网吧包夜。
坐火车去隔壁城市看电竞比赛。
大冬天的去海边搭帐篷等等。
卓亿还是个传统意义上的学渣，所以尽管他和向杉关系亲近，却始终和顾其青玩不到一块儿。
-
哪怕是隔了几千公里，在手机里看到顾其青的名字，原本正插科打诨的卓亿语气都变得正经。
11：-33，顾其青跟你说他有喜欢的人？
向杉把一本书立起来，躲在书后面给他发消息：-小声点，不要被其他人听到
11：-……33，你这样我就很难把你和学霸联想到一起了
33：-我本来就不是学霸，是77帮我补习之后才让我高考发挥超常的
11：-但是顾其青分明跟我说过，你是个天才，比他厉害多了
33：-哈哈哈哈这你也信
11：-行吧，言归正传，顾其青怎么突然跟你说这个？
33：-他跟我吃饭的时候突然说起
向杉没打完字，卓亿又发来一句。
11：-他终于对你表白了？
33：-？
11：-好吧，撤回终于两个字
33：-？
11：-撤回你，撤回表白，这总可以了吧？
11：-所以他对谁表白了？
33：-11，我想让你帮我回忆一下，高中那会儿，他有特别注意过哪个女生吗？
11：-没有
33：-你回答得也太快了吧？
11：-顾其青高中的时候不就是普通的学神吗，除了学习没见过他在意别的
11：-哦，除了你
33：-？
33：-我不算
11：-如果你不算，他眼里就只有学习
11：-老实说，我本来以为顾其青会单身一辈子
向杉觉得这天聊不下去了。
卓亿太爱跑题，他都已经明确说顾其青有“喜欢的人”了，还能跑题到他身上。
难怪卓亿高考失利了！
而且顾其青怎么可能单身一辈子？
他以后的桃花还多着呢。
向杉放下手机，这时顾其青已经写完了作业，正端坐在椅子上看着他。
顾其青视线瞟到他藏在衣袖里的手机，眼神一瞬间似乎有点冷。
这彻骨冰寒般的视线让向杉感到有些陌生。
他揉揉眼睛，怀疑是自己看错了。
果然，他再看过去，顾其青垂下眼睛，神色又回到之前的郁郁寡欢。
向杉小声：“你写完了？”
顾其青点了点头。
向杉瞄了一眼自己空白的作业本，感觉也不太能写得下去。
而且他是为了让顾其青心情变好才来图书馆，既然顾其青写完了，就没有继续留在这里的必要了。
向杉把手机揣到兜里，站起来拉拉顾其青的衣袖：“走吧，我们出去。”
-
离开了图书馆，顾其青的神色似乎缓和不少。
向杉在心里埋怨自己太不仔细。
顾其青来了图书馆之后明显有些闷闷不乐。
以后还是尽量少带顾其青来图书馆吧。
向杉拽了一下自己的背包肩带，就这么做了决定。
顾其青看着他，问：“杉杉接下来想去哪里？”
“还有半小时就到体育课了，”向杉提议，“我们现在去球场吧。”
向杉进入大学，一开始选课都和顾其青绑定，他们的体育课都选择球类运动。
看着球场上奔跑着的身影，向杉的思绪又再度飘到顾其青喜欢的那个人身上。
不知道顾其青喜欢的女生，会不会是喜欢运动的那一类……
向杉一直在看向球场上的那些女同学。
顾其青停下脚步：“杉杉你怎么了？”
向杉心不在焉：“没什么……”
顾其青原本并没有看向球场的方向，而是一直盯着他的脸。
这时他才转头朝球场看过去：“这里有你认识的人么？”
向杉连忙拉住他的手臂：“没有，我只是在想，我们一会练习排球，我还没打过排球呢。”
顾其青反握了一下他的手，笑笑说：“没事，第一节课通常不会很难。”
他们的动作很微小，而且向杉很快就收回了手指，却还是被草地上的一些女生注意到了。
她们发出哇的一声，见向杉疑惑地回头，她们赶忙捂住自己的嘴。
这时体育老师已经到了，体委跟他一同拉过来一只巨大的球筐。
体育老师指着草地上的那群女生：“干嘛呢都在这聊天，赶紧集合了。”
开始上课，体育老师拉了一个体育生出来向大家示范传球和扣球。
他们两人都有185公分以上，放眼望去，整个运动场只有顾其青能与他们抗衡。
向杉站在一旁，有一句没一句地听着体育老师介绍排球规则。
他的眼睛一直在注意着顾其青。
顾其青从头至尾都在专心致志地看体育老师示范，如同他对待任何一门功课的态度一样。
向杉心想，不愧是顾其青，对任何一门课都这么好学，简直是学生中的模范。
体育老师显然也跟他一样的想法，所以把顾其青叫了过去，让他作为示范对象，跟他练习了几回简易传球。
其他同学都纷纷两两一组练了起来。
向杉没等到顾其青回来，于是跟同寝室的彭靖搭档做练习。
他一有空就看向顾其青，每一次都发现顾其青也刚好在看着他。
两人之间隔了十来个同学，但视线几乎没有障碍。
向杉一迎上顾其青的视线，马上对顾其青竖起大拇指，以表达自己的鼓励和赞美。
彭靖疑惑地转头看过去：“向杉，你老看你发小干嘛呢？”
向杉拿手挡着嘴，小声说：“我在帮他加油打气，提高他的自信。”
彭靖：“你在开玩笑吗，你发小都那么耀眼了，还需要提高自信？”
今天太阳很大，顾其青被体育老师安排在场地正中央，的确被太阳晒得熠熠生辉。
接连半小时的训练过后，体育老师让他们停止练习，自由活动。
向杉跑到一旁买了瓶水，打算给顾其青解渴。
顾其青被阳光暴晒这么许久，他都担心对方脱水了。
等他买了水回来，却找不到顾其青的身影。
他找了个荫凉的地方，握着冰凉凉的矿泉水瓶左顾右盼。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看到顾其青往回走的身影。
顾其青手里握着的保温杯，浅蓝色，似乎是他的杯子。
而且顾其青走过来的方向，背向着的似乎是小卖部。
难不成顾其青走开是帮他去小卖部买凉茶了？
凉茶虽然有个凉字，但通常都是由中药熬制，喝热的才有功效。
很适宜他这脆弱的肠胃。
他们俩不愧是发小，第一时间都想到了彼此。
向杉正要一脸欣慰地迎着顾其青走过去，这时一个人站到了顾其青的面前。
是一个身材高挑的女生。
和顾其青站在一起，两人都身高腿长，在运动场上投射出两道无比契合的影子。
向杉愣了一下，又退了回去，靠着树，默默看着顾其青对女生面无表情地说了句话，接着绕过女生，朝他走了过来。
顾其青把保温杯递到他手中，又拿过他手里的矿泉水瓶，低声问：“你帮我买水了？”
“嗯，买了。”向杉把保温杯放到一旁的地上，伸手拉住顾其青的手臂，“77，刚那个女生跟你说什么？”
“她是游泳社社长，”顾其青轻描淡写地回答，“问我要不要加入游泳社。”
“啊？游泳社？”向杉挠挠头，“只是这样吗？”
是因为刚开学吗？怎么他和顾其青遇到的全是社团招新的！
顾其青并不在意在这个问题，在向杉身旁坐下，仰头喝了口水。
向杉盯着他突出的喉结动了两下，又问：“77，咱们进大学之后，有没有女孩子追过你？”
他记得顾其青从中学开始就挺受女生欢迎，年年校草都是他，给他递情书送巧克力的女生特别多。
不应该进了大学反而人气降低了呀。
在他眼里，顾其青分明比以前还更帅了。
“没有。”顾其青看着他，“怎么这么问？”
向杉比划着，努力解释：“就是，你不要把精力都放在一个人身上，她虽然拒绝你了，你还是可以看看其他女生嘛，万一有更适合的呢。”
顾其青想了想，说：“应该不会有。”
向杉：“啊？为什么这么说？”
顾其青握着冰冷的矿泉水瓶，轻轻贴了一下他的额头。
“因为我不喜欢女生。”
向杉震惊：“不喜欢女生？那你——”
顾其青平静地直视他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说：
“我喜欢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