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1 章 第 41 章
这种诡异且又难闻的味道,让乔五味不由想起散发腥臭又甜腻的血饵香,她担忧邱氏会因那些胡乱的偏方,从而弄坏了身子,更担忧那些所谓的偏方,会招来一些“麻烦”。
邱氏整个人微微顿住,她想起桃姐临走之前的交代,那小孩果精贵着,可切莫别让其他人知晓。
犹豫半响。
邱氏垂眸,边继续替乔五味系着衣带,边开口道。
“以身为祭本是无可奈何的做法,再者归墟已不再需要封印。”
话音落后,一只金色的手从虚空中缓缓伸出,并轻轻落在乔五味的额头上,而后四周景色像是一面镜子从中间裂开,化为点点碎片消失在半空中。
随着眼前光线逐渐黯淡,乔五味才发现自己竟站在冥海之上,远处宋滇之身着喜袍,正与承桑诛杀这铺天盖地的殇魂。
此刻,两人相互将后背交给彼此,且各展神通,殇魂一批批化为黑色灰烬消失在天地之间,紧跟着又一批批殇魂朝两人所在方向涌去。
乔五味确信眼前不是幻觉,却担忧自己的出现会引起两人分心,何况就在刚刚,天道已经告知她接下来要去做什么。
而这件事除了自己之外,没有人能去做。
不知是心有灵犀的缘故,持着玄水剑的宋滇之下意识看向左侧,两人的目光瞬间在空中撞在一起,他直接愣住,不明白阿乔为何会出现在这。
承桑双手紧握雷冥剑,闪身挡下准备前来偷袭的殇魂,他侧目看向愣神的宋滇之,有些不解问道。
“你发什么呆呀!”
眼下乔五味没有办法与宋滇之解释,只能加快手中的动作,她单手捏手诀,开口道。
“天地自然,秽炁分散,洞中玄虚,晃朗太远,八方威神,使我自然。”
“愿以功德,化为轮回,且渡往生!”
风吹乱乔五味的长发,衣裙更是铮铮作响,而与此同时承桑也发现了乔五味的存在,只是这一幕与当年阿姐自我献祭场景重合,他瞬间慌了起来,正准备上前时,却被身边的宋滇之给阻拦住。
承桑无比愤怒道:“难不成你要看我阿姐白白牺牲吗?”
宋滇之边持剑反手诛杀周边的殇魂后,目光才再次看向不远处的阿乔,却并未开口解释。
承桑很快就察觉,事情并非他所预想的那般。
乔五味身后那宛如太阳般耀眼的功德金光,正在一点点分解成拇指般大小光点,光点朝着上空汇聚着,等她身后功德金光全都消失后,一扇又一扇的金色大门悬浮在半空之中。
这也让宋滇之与承桑两人脸上,都露出不可置信的神情。
空中悬浮的金色大门又名为轮回之门,顾名思义,进此门皆可入轮回,是这群殇魂梦寐以求想要的进去的地方。
可轮回之门并非那么容易出现,就连宋滇之这样的仙者都办不到。
但乔五味不同,她以自身的功德金光化为轮回之门,功德之光会洗涮掉殇魂身上的罪恶,让它们可入轮回去鬼界投胎转世。
轮回之门的出现让无数殇魂都呆滞在原地,它们虽然看不到,但却能感觉到周边变化,有道很温暖的光洒落在身上。
对于常年呆在阴暗且冰冷刺骨地方的殇魂来说,温暖是一个很奢侈的东西。
故此它们放下心中的杀戮与贪欲,都不由自主的朝着这股散发温暖的方向靠去。
大部分殇魂走向轮回之门,但还有小部分殇魂悬浮在半空中,它们脸上露出讥讽的笑意,看着眼前的一切。
这群殇魂并没丧失五官,但眼睛处却被附上一层浅浅的白膜,他们是洪荒时期被赶入归墟的殇魂,因女娲之力的缘故,故以与其他殇魂不同。
全身被黑雾笼罩的殇魂冷冷看着这幕,讥讽道:“就像狗一样。”
许是太久没有说话的缘故,它声音嘶哑的厉害。
另一只殇魂的目光看着那金色的轮回之门,嘴角扬起浅浅笑意,它边伸出手边应和道。
“当初天道驱赶我们,遗忘我们,镇压我们,如今又想着让我们入轮回。”
“不就是想让我们也变成一条狗吗?” 乔五味想伸出手,却发现怎么也抬不起胳膊,只能可怜巴巴的盯着那满是溢满水汽的竹筒,伸出舌尖舔了舔唇。
李广见状,连忙将竹筒塞子拔开,正准备递到乔五味嘴边时,一只手却搭在他的肩膀上,杨镖头瞪了眼没有眼力劲的李广,将竹筒拿了过去。
躺在干草堆上的乔五味目光从李广身上落到杨镖头的身上,心里无声呐喊。
水!快喂我喝水!
谁知杨镖头将竹筒递给旁侧的宋滇之:“宋公子,还是由你来喂乔姑娘喝吧。”
宋滇之一脸温和的接过竹筒:“好。”
他将竹筒直接抵在乔五味的嘴边,然后抬起手,刚喝几小口凉水润了润嗓子的乔五味差点没被呛死,她气不过瞪了眼宋滇之。
“阿乔,我第一次给别人喂水还不熟练,你别生气!”
宋滇之神情无辜的解释着,活脱脱的像是一朵可怜的白莲花。
乔五味被呛的咳嗽好几声,她侧目看向两侧正在慢慢后退的丛林,声音沙哑的问道。
“我们是离开了阿茶茶庄?”
被咬的颈脖处伤口还在隐隐作痛,乔五味分明记得,她原本是卖个破绽,好唤朱雀击杀那同殇魂融洽在一起的丁氏,不曾想被半路杀出来的韩青给挡下。
后在昏死的瞬间,乔五味以为自己死定了……
可看着眼前神情淡淡的宋滇之以及满脸担忧的李广,还有悬挂在苍穹之上的烈日所散发刺眼的光芒时,她觉得自己像是在做梦。
杨镖头走过来,有些诧异道:“乔姑娘,你忘了,是你杀死了丁氏,救下了李广与千峰呀!”
李广也连忙点点头:“要不是乔姐,我跟千峰早就死了。”
陈千峰神情愧疚:“如若不是因为我,乔姑娘也不会受伤,待抵达唛城,乔姑娘若不介意的话,还请过来喝一杯喜酒。”
可乔五味只听到那句“你杀死了丁氏”,她下意识蹙紧眉心,自己明明差点被那丁氏给咬死,怎么可能杀死了丁氏?
似是想到什么,乔五味脸色瞬间苍白如纸,如若不是她动的手,那最大嫌弃也只有宋滇之,以他的实力,完全可以秒杀丁氏。
难道宋滇之恢复记忆了。
乔五味忍不住偷偷瞥了眼坐在旁侧的宋滇之,却见他正一脸似笑非笑的盯着自己,吓的她立即挪开目光,故作看别的地方。
半响。
乔五味故作试探的说道:“可……为什么我不记得这事。”
宋滇之没吭声,只是低垂着眼眸,看着眼神躲闪的女人,嘴角忍不住微微向上扬起。
杨镖头连忙开口:“你跟宋公子进去没多久,那雾气就散了,我跟李虎觉得呆在原地等也不是办法,索性也赶去阿茶茶庄,刚进去我们就被那些蜘蛛丝吓的不轻,还以为是进了蜘蛛巢呢。”
李虎也凑了过来:“可不是,活了大半辈子,还是第一次见过如此诡异之事。”
杨镖头继续道:“那茶庄太大了,我们只能分头找,我们是在院外看到宋公子的,等进了院子才看到乔姑娘晕倒在地上,那丁……丁氏以及一些怪物的尸体也躺在不远处。”
说到丁氏,他脑海就不由浮现那一双双过于诡异长手,只是看了眼,便觉得毛骨悚然,邪门的狠。
乔五味听到是在院外看到宋滇之时,神情有些诧异,可她之前明明有听到宋滇之的声音,这又怎么解释呢?
想不明白!
可如果真是宋滇之动手的话,那他算的上是自己的救命恩人,至于真相如何,其实也没多么重要。
毕竟事情解决了,命还在,钱还……
乔五味如诈尸般猛的坐起身来,李广先是一脸震惊,随即不忘拍马屁。
“乔姐恢复的真厉害!”
乔五味低头看着空荡荡的腰间,脸上苍白的厉害,她几乎是颤着声问道。
“我的挎包呢?”
“我那么大一个挎包怎么就不见了呢?”
杨镖头立即反应过来,他开口解释:“我们找到的你的时候,你身上并没有挎包。”
旁侧李虎也点点头。
这时李广忽右手握拳的拍在左手的掌心上:“乔姐,你那挎包我有瞧见!”
乔五味面上一喜,急忙问:“它在哪?”
那可是她的半条命!
李广开口道:“我被搀扶出来时,无意瞥见地上烧毁的一撮布料,应该就是乔姐要找的挎包。”
这话让乔五味两眼一黑,整个人生无可恋的躺在干草堆上,她似是想到什么,又猛的坐起身,双手拽着宋滇之的衣领,并用力将他扯到自己面前,几乎是咬着牙问道。
“是不是你?”
两人离的很近,近到乔五味能感觉到宋滇之喷散的呼吸落在自己的脸颊上,可她现在满脑子是挎包没了,藏在里头的黄符、银钱全没了。
宋滇之微眯着眼,盯着双眼都要冒火的乔五味,一脸无辜道。
“阿乔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明白。”
挎包被毁只是个意外。
两人身上绑有同生契,同生共死。
故此在乔五味在晕死后,宋滇之便神情淡淡的走进巢穴,他身上的威压足以让丁氏感到恐惧,并不得不放弃到手的猎物选择逃跑。
可刚爬到那张巨大的蜘蛛网中心,就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给死死的摁在上方。
宋滇之先是犹豫片刻,随即半跪在地上,伸出食指轻轻划开束缚在乔五味身上的蜘蛛丝,却不小心将那挎包的带子也给划断。
说罢,一条巨大赤蟒出现在她面前,它朝前方迅速爬行,随即挑选一个朝着轮回之门走去的无脸殇魂,张开口将其吞入腹中。
赤蟒的出现,自是引起宋滇之与承桑的注意力。
看着悬浮在半空中的那群殇魂,承桑神情诧异,并有些不确定的问道。
“它们也是殇魂吗?”
毕竟在他印象中,殇魂是没有五官的。
那群殇魂察觉到两人的视线,它们目光也落在临潮仙君的身上,嘴角不由扬起诡异的弧度,方才那只放出赤蟒蛇的殇魂更是吐出蛇信子般的舌头。
“他看起来很好吃。”
宋滇之丝毫不惧,并对上那些不怀好意的目光,他边回应承桑的问题,边抬起手,接过在半路上九合一的玄水剑。
“是!”
话音落后,宋滇之侧目看向站在不远处的阿乔,那双长如蝶翼的睫毛微微颤了颤,让人看不清眼中情绪如何。
只是念两段话,可乔五味却觉得全身的力气被抽干似的,但看着金色门出现之后,那群殇魂不再像是蝗虫般朝宋滇之与承桑所在位置扑去,而是都朝着金色大门方向走去时,她瞬间松了口气,人也乏力疲倦的向后倒去。
在闭眼的瞬间,乔五味被拥入一个熟悉的怀抱中,上空也响起担忧的声音。
“阿乔!”
乔五味缓缓睁开眼,对上宋滇之那双漆黑的眼眸,她嘴角不由向下撇去,十分委屈的说道。
“我饿了。”
天还没有亮就被揪了起来,直到上花轿才喝上半口水,方才又使那名多黄符,已经饿的前胸贴后背了。
许是没有想到乔五味会说出这三个字,宋滇之不由愣住,待回过神后,那张俊美无俦的脸上露出一丝无奈的笑意。
“是为夫的错。”
说罢,他动作轻柔的抚摸阿乔的脸颊,低下头在额头上落下一个吻。
“那等我回来,再给娘子赎罪可好?。”
乔五味总感觉宋滇之有些怪怪的,但却迷失在“娘子”两个字上,脸颊也不由泛起一抹淡淡的红润,她不由点点头。
乔五味看了眼宋滇之,难得理智一回:“我会是那种见钱眼开的人?”
这话让县老爷开始相信,眼前这名不追求钱财的小姑娘怕真是位高人。
他似是想什么,给管家使个眼色,杨镖头、李广与陈千峰很快就被带去别处,而县老爷站起身,先是幽幽叹口气,随即开口道。
“乔姑娘,若你真的有本事,而此事也与邪祟有关的话,怕只有你才能救回那些无辜的女子。”
“或许你不知道,那些消失新娘的人数已有十人,若再查不出一个所以然来,不知还会有多少无辜女子出事。”
第 42 章 第 42 章
乔五味在听到消失人数的数目时,脸上神情微微变了变,她知道县老爷没夸大其词,这件事若放纵不管的话,将会有更多无辜的受害者。
宋滇之忽开口:“阿乔心善,定是会尽心尽力查清此事。”
乔五味?????
她有些怀疑宋滇之是不是被人夺舍了,这压根就不像是他嘴里能说出来的话。
没等乔五味反驳,那县老爷便双手抱拳,一脸感激,并大喊道。
那可是能将男主都能碾压在脚下的人,怎么会受伤呢?
此时宋滇之宛如一块冰,全身冷的厉害,甚至骨子里头都泛着寒意,他下意识贴进怀中温暖而又舒服的热源,并将其抱住,那紧蹙的眉心也不知何时慢慢舒展开来。
乔五味带着宋滇之正准备跟过去,却被人给拦在外面,眼见邢捕头走远,乔五味只能大喊。
“邢捕头!”
邢捕头正当作没听见,却听那位装神弄鬼的乔姑娘极其无赖道。
“你不理我,我就回去找县老爷告状。”
第 43 章 第 43 章
邢捕头没法,只能带着乔五味与宋滇之一起入府。
这让钱员外与高员外的目光不由落在两人身上,尤其是那身着云锦衣袍的年轻男子,此人无论是相貌还是全身散发的气质,皆不是普通人能拥有的。
呆在他身边那除了眼睛大点外的小姑娘,倒也没什么特殊之处,似是那年轻男子的侍女。
难不成真与其他人所说那般,新娘消失之事并非人为,乃是邪祟作乱,而眼前男则子是县老爷请来的高人?
韩青神情迷茫的摇摇头:“我不知道。”
他是真的不知道,只是在逃跑的路上,被那只怪物给盯上,当时吓的双腿发软站在原地,直至脸上传来剧烈的疼痛后,才疯了般朝前逃跑。
或许是熟悉茶庄的缘故,竟然甩开那只怪物,随即就碰到了乔五味。
乔五味见韩青是这的不知情,也便没有继续询问下去,她抬头看向黄符消失的方向,边越过韩青朝前方走去,边开口道。
“韩青,我是为了李广与陈千峰去救人,不是因为你的哀求,毕竟你在暗室做的那些事,让人挺作呕的。”
乔五味毫不掩盖自己对他的厌恶,而这番话也让韩青猛的瞪大双眼,他伸手想抓住乔五味的衣角想开口解释什么,却不曾想抓了个空。
空荡荡的院外只剩下跪坐在地上的韩青,他低着头呆愣愣的看着那沾满鲜血的双手,脑海中不由想起阿爹落在阿娘身上的拳脚,祖母刻薄且磋磨阿娘的画面,以及韩琴用锋利刀刃划破发出凄厉惨叫的猫儿皮肉时,自己站在旁侧兴奋享受这血腥的一幕。
韩青知道自己连畜生都不如,可阿娘是无辜的呀!
他似是想到什么,连忙站起身,跌跌撞撞的朝着乔五味所离去的方向赶去。
此时乔五味正随着引路的黄符来到一间“白雪茫茫”的院前,黄符则化为黑色的灰烬,消失在这天地之间。
她低头看了眼沾满鞋底的白色蜘蛛丝,微微蹙眉,随即错愕的发现宋滇之的鞋底竟无比干净,忍不住问道。
“为什么你鞋底这么干净?”
虽然大敌当前,问这个问题有些不合适。
宋滇之一脸无辜的应道:“许是这双鞋要贵些。”
乔五味没吭声,只是暗暗想着等处理完这破事,去唛城也给自己置办几套好衣裳,反正放在挎包中的钱多着呢。
不过眼下最重要的还是将李广跟陈千峰救出来。
乔五味一脸严肃的看着正前方荒废的院子,那门口的两扇门早已被风雨腐坏的半倒在旁侧,是那白色的蜘蛛丝将院门口给死死封住,让人无法窥视院里头到底是怎么样的场景。
两侧的院墙更是蜘蛛丝给覆盖,如同长着白毛的霉豆腐块,仔细看的话,会发现不少碎丝正随着风轻轻摇摆着,就像是一只又一只白嫩手指。
乔五味右手迅速捏手诀:“八方符灵听我灵,阵!”
话音落后,十张黄符迅速从挎包中钻了出来,左右各五张漂浮在她的两侧。
十张是乔五味唤符数量的极限。
她看了眼身后的宋滇之,开口叮嘱道:“你就呆在这,别进去。”
乔五味一半是担心,一半是不想这中看不中用的宋滇之拖自己的后腿。
“御火化蝶!” “是呀!教成这样,以后还怎么嫁的出去。”
护崽子的承桑可听不得这话,直接开怼:“你们以多欺少,怎么还有脸跑过来找我们算账,我们没有去找你们算不错了。”
那四名婶子才不管那么多的,自家宝贝疙瘩被打成这样,无论如何都要讨一个说法。
宋小满也气哼哼的站出来。
“谁叫他们坏,把阿花抬起来给丢进河里去了!”
这村前方有条河,眼下水流虽不怎么端急,但对不会水性的孩童来说,也是极其危险的。
那阿花则是与小满同龄的女娃娃,乔五味见过几次,那女娃娃生得十分漂亮,漂亮的就像是朵花儿似的,前几日还怯生生的站在院门口来找小满玩。
乔五味万万没想到,事情竟是这样。
她忍不住蹲下身,将戒尺放在地上,伸手轻轻将小满脸上的污渍给擦拭干净。
“为何不跟阿娘说清楚呢?”
宋小满歪着小脑袋,神情认真,
“可阿娘生气的是前几日弄脏衣服的事呀?”
乔五味:…………
她真该死呀!
乔五味站起身来,脸上露出浅浅的笑意:“这事好办,咱们直接去报官。”
那四名婶子又不是傻子,她们孩子年纪也不算小,如若真的要计较起来,兴许还要打板子,这脸上的神情瞬间变的难看起来。
正当她们想拽着自家皮青脸肿的儿子离开时,身后忽然窜出六名中年女子,她们手中拿着平日捶衣服的捶衣棒,对着那四名婶子一顿打。
“当我们是死了,敢这般欺负阿花!”
“今日老娘就让你们看看,花儿为什么那么红。”
这一打一是绰绰有余,余下的两人也没有闲着,丝毫不给那四名罪魁祸首面子,巴掌直接落在屁股上。
“敢欺负阿花,是不把他这些姨姨放在眼里!”
“说!日后还敢不敢欺负人了!”
四名男童也是有尊严的,在这么多人的注视下被打了屁股,直觉得脸上火辣辣的,而后“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阿花也不知从哪窜出来,她小心翼翼的扯了扯乔五味的衣角,怯生生道。
“乔姨,你别打小满,要打就打我吧。”
乔五味看着阿花那被风一吹就能吹走的小身板,难以想象若不是小满将其救上岸,怕眨眼的功夫就被河水给吞没。
宋小满连忙凑上前:“阿花你放心,我阿娘向来深明大义,是不会随便打小孩的。”
阿花抬起头,露出那张十分漂亮的小脸。
“乔姨,真的吗?”
乔五味还没来得及回答呢,被打得嚎嚎大哭的大牛十分委屈的大喊道。
“我们才不是无缘无故的欺负阿花呢!”
“他明明跟我们一样是男孩子,却扎个小辫子装小姑娘骗人,我看不惯,才想出手教训教训他。”
乔五味???!!!!!
见自己的秘密被揭露出来后,阿花瞬间红了眼眶,他紧紧抓着小满的手,带着几分哭腔道。
“我不是故意骗你的,小满你别生气。”
宋小满连忙摇摇头:“我不生气。”
阿花见状,眼眶中那两颗豆大的泪水才没有滚落小脸,并小心翼翼的问。
“那以后你还会跟我玩吗?”
小满不假思索道:“那是当然,阿花长的那么好看,我这么会不跟你玩呢?”
听到两人对话的乔五味不由陷入沉默。
事情本就是大牛等人理亏,那本打算过来闹事的婶子挨了顿打后,更是灰溜溜的带着自家儿子跑了。
阿花的那些姨姨们则围在乔五味的身边,个个满脸感激道。
“乔夫人,这多亏小满救了我家小少爷,若不然……”
余下没说出来的话,光想想就让人感到后怕。
宋小满拍了拍小胸膛道:“保护小弟,是老大应该做的。”
阿花则满脸敬佩的看向小满:“那我永远都是老大的小弟。”
两孩子童真的话语瞬间逗得众人忍俊不禁笑了起来。
许是担心阿花性别的事情,阿花的这些姨姨想了想,索性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解释个清楚,免得引起什么不必要的误会。
她们并非是本地人,来村里是因阿花的病情。
阿花乃是清竹山庄的小少爷,三岁时因山庄变动,亲眼目睹一场残忍的厮杀,自那以后便高烧不断,体弱多病,不爱说话。
后遇一得道高人,说因惊吓导致三魂六魄过虚,若长期下去的话,三魂六魄消散,将命不久矣。
而山庄煞气重,不利于养魂,最好寻个前有水后有山的的地方,以及取个阴柔的名字,换上女童衣裳,待七岁之后这场劫方才破除。
抱着试试看的想法,庄主与庄主夫人依依不舍将阿花送到这个地方,并派她们在此好好守着小少爷。
只见左侧三张黄符正中间迅速钻出一群艳红色的火蝶,它们身姿漂亮灵动,挥着翅膀轻盈的落在门口那厚厚的蜘蛛丝处,随即将其点燃。
而让乔五味没有想到的是,等火焰消失后,那蜘蛛丝竟毫发无损。
看来三张黄符的威力不大,不足够烧毁这些蜘蛛丝。
“御火化蛇!”
右侧的五张黄符的边角瞬间无风自燃,虽已燃之殆尽,但中间那拳头大的火焰却依旧停留半空中,那团火焰逐渐形成蛇头形状,它在半空中朝前呈“S”扭动,身形也随之变大。
火蛇如同狩猎般盘旋在那蜘蛛丝上,随即开始用力勒紧。
待难闻的恶臭味飘过来时,火蛇与门口的蜘蛛丝也消失不见,只有地上那一滩黑色的灰烬,与此同时乔五味也看清楚院内的情况,脸上不由露出错愕的神情。
院中的屋子已经被蜘蛛丝筑成了巢穴,左右两侧各有三个如成人大小蜘蛛卵,如心脏般正在“咚咚咚”的跳动着,透着那层米白色的薄膜,乔五味能清晰的看到里头所孕育的东西。
那都是人,许是蚕卵中是有液体的缘故,正呈蜷缩的姿势漂浮蚕卵中间,诡异的是,他们后背多出了一根脐带,正紧紧连接在白色的薄膜处下方。
乔五味不确定,这些蜘蛛卵是要孵化,还是作为食物。
她侧目看这不远处的漆黑巢穴,如果不是估计李广跟陈千峰以及茶庄被掳走的下人们,真的很想给烧的干干净净。
犹豫良久,乔五味再次唤出黄符漂浮在身侧,这才鼓起勇气朝那巢穴方向走去。
院外。
宋滇之神情淡淡的看着乔五味身影消失在黑暗中,才抬腿走到院内。
他上前靠近其中一枚米黄色的蜘蛛卵,浑身散发深戾冰冷的气息,也不知是蜘蛛卵内的东西察觉到不安,脸上那些密密麻麻的眼珠子猛的睁开,锋利的利爪直接透过了那层白色黏膜,朝宋滇之的脸上袭去。
怪物的动作很快,但宋滇之更快。
只是瞬间,那只青灰色的手臂就被整齐的切断,红色的鲜血瞬间从伤口喷溅而出,但诡异的是,宋滇之明明离的那么近,喷溅出的血液并未溅落一滴在身上。
他眼帘低垂,看着那沾满绿色液体的断手,漆黑的眸子泛着凛冽的寒光。
“真臭。”
语气沉冷,带着厌恶。
乔五味侧目了眼那用蚕丝筑成的巢穴,待收回视线后,薄唇轻启。
“借朱雀之炎,诛!”
何为仙,一言之力可撼天震地。
只见苍穹之上陨落六朵巴掌大的火莲,正轻飘飘的落在蜘蛛卵之上,这些怪物都来不及反应过来,就已经被诛杀。
此时进入巢穴内的乔五味并不知外面发生什么,她正站在三岔口处露出纠结的神情。
兴许是这些蜘蛛丝的材质毕竟特殊,在外面看里头漆黑一片,可进来没没走多久,四周却散发出绿莹莹的微光,将道路照的通亮。
巢穴内的空间并不拥挤,甚至很宽敞,而且踩在地面上有种踩在地毯上的感觉。
这一路上乔五味并未察觉不对劲之处,直至抵达三岔路口面前,她试过用黄符引路,不曾想黄符也徘徊在半空中,似乎三条路都想选。
犹豫片刻,乔五味点兵点将,最终朝中间那道路走去。
这让乔五味诧异的抬起头,并对上宋滇之那双漆黑的眼眸,她眨了眨眼,虽不明白宋滇之为什么要告知自己这些,但听到阿茶茶庄亦是如此时,脑海中不由想起丁氏胸膛两侧那无数双纤细而又苍白的手。
“可丁氏都变成那样子,殇魂怎会没有完全寄宿在她身上?”
第 44 章 第 44 章
微风轻抚,吹着花圃与周边的树木左右轻轻晃动,也撩拨着宋滇之的衣角,他整个人站在阳光下,五官显得柔和几分,长如蝶翼般的睫毛微微颤抖,在白皙的脸颊上落下淡淡的阴翳,那双狭长的丹凤眼中透着沉冷。
“你觉得那叫做完全融合?”
听到这话的乔五味不由心头一惊,如果丁氏那副模样不是与殇魂完全融合的话,那怎样才算完全融合,而让她最为疑惑的是,宋滇之对殇魂似乎很了解。
秦半夏睫毛微颤的闭上眼,当时她追查黑腐病时,曾偷偷靠近过那座孤岛,看到白日还笑意嫣然的女子们宛如幽魂伫立在一座巨大的黑色石棺前。
那些漂亮且灿烂的花儿,从她们眼眶中,颈部处,手臂上,甚至胸膛内蛮力的挣扎而出,欢快的摇曳着花枝。
这一幕既诡异又震撼,等回过神后,皆都转化为惊悚。
秦半夏当时害怕的将此事告知上任城主,可上任城主却神情平静,语气更是极其淡漠道。
“这件事繁城人大部分都知晓,别这般大惊小怪的。”
“何况,参选百花仙子的女子都是自愿的,她们的父母也为此感到自豪。”
这些话宛如一桶冰水,将她浇了个透心凉,全身的血液在那刻,仿佛都被冻结住。
乔五味神情凝重,她蹙紧眉心问道。
“所以繁城的特殊性是以人祭为条件,从百花娘娘那获得的?”
秦半夏想了想:“百花娘娘只会保佑繁城所有花卉开的更灿烂着。”
乔五味有些疑惑,如若百花娘娘是神明的话,又怎么会死去呢?可若死去了,她又是以什么形式存活在这世间的?
很奇怪! 伴随这场绵绵细雨消失,城中的煞气也随之散去。
原本那些逃走的繁城百姓在三日后又陆陆续续出现在城里头,毕竟这儿是他们的根,哪怕已经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城主消失,而所信奉的百花娘娘也没显灵拯救他们。
他们收拾残破的家,找到还可以吃的东西。
毕竟不管如何,活下来的人要吃饭填饱肚子,还得继续活下去。
夜色清冷,月光洒落在百花江上,随着江水晃动显得波光粼粼,宛如星河般璀璨
三人带着一小白虎正驻扎此处,火堆时不时炸开“噼啪”的声响,慕思尘趴坐在地上,目光紧紧盯着承桑手中冒着香气的烤鱼。
乔五味则拉着宋滇之在说悄悄话。
“我们是把他送回去?还是悄悄报复那慕彦一下,把他崽子给绑了?”
最后一句话引得宋滇之嘴角不由扬起,其实对于慕彦,他早已经释怀。
只是……
想到这几日阿乔总是抱着这小崽子,宋滇之不动神色的握紧阿乔的手,只是还未开口,被烤鱼深深吸引的慕思尘奶声奶气道。
“我阿爹死了!”
突然口吐人言的小白虎让乔五味与承桑都呆愣住,好半响才回过神来,宋滇之却对此早就见怪不怪,甚至还趁着承桑愣神时,拿走他手中的烤鱼,并贴心递给身边的阿乔。
“吃鱼。”
阿乔接过烤鱼,凑到宋滇之的耳边道:“他怎么突然会说话呀?”
她记得前几日还一直奶声奶气的吼叫着。
宋滇之解释:“觉醒巫族的能力,自然能说人话。”
乔五味恍然大悟,她对上宋滇之那双深邃如深海的眼眸:“你是不是早就知道……”
余下的话虽没继续说下去,但宋滇之却明白要问什么。
他轻“嗯”了声:“知道。”
在看到这只小白虎时就知道,慕彦已经死了。
巫族与人族所诞下的血脉并没什么问题,只是慕彦所爱女子曾坠海而亡成为殇魂,后破开归墟封印,又通过偷天换日所救活。
这自然也导致腹中婴孩受到影响,在地脉时宋滇之就看出来,小白虎天生阴魂不缺,因并未纯巫族,故此在人形跟兽形之间,无法自由转换,甚至随时兽化,彻底成为一只嗜血的畜生。
那日离开之后,想必是慕彦与自己儿子置换血脉,这才导致这只小白虎没有兽化,甚至开始觉醒巫族的能力。
乔五味闻言,开始心事重重的起来。
男主的爹这么早就死了,这会不会影响原著呀?
不对。
乔五味蹙紧眉心,她突然感觉原著怕已经歪得找不到北,毕竟从宋滇之对慕思尘的态度来看,应该不会一爪子掏心了。
这时承桑也发现烤鱼被拿走,只是见在阿姐手上,也没有说什么,反而起身打算去百花江中再捞一条鱼回来烤着。
慕思尘盯着乔五味手中的烤鱼几眼,然后转身屁颠屁颠的跟在的承桑的身后。
宋滇之看向远处漆黑且破败的繁城,曾经喧嚣与繁华早已经消失不见,他的眼底也露出一抹暗淡的神情。
乔五味见状,亲昵的将脑袋靠在宋滇之手臂上蹭了蹭。
“想什么?可是繁城还残留什么隐患?”
宋滇之伸手搂入阿乔的肩膀,嗓音低柔:“若不出意外的话,我们或许今日便拜堂成亲。”
乔五味没想到宋滇之是在想这事,她轻声安抚道。
“我们明日就启程,去下个城镇买间小小院子,然后拜堂成亲如何?”
说罢,乔五味坐起身来,将烤鱼放置在火堆旁,伸手从布包中掏出仅剩的夜明珠,也好在当初想留个念想,不然真就身无分文了。
而就在这时,承桑满脸慌张的带慕思尘跑过来,他焦急道。
“阿姐!出事了!”
“冥海归墟封印松动,趁机跑出来的殇魂游荡在南国附近,害死不少无辜百姓,我得回南国一趟。”
虽已经不再是南国的王,但那却是阿姐用命所守护的地方,承桑做不到见死不救。
乔五味没有犹豫:“那我与宋滇之也去。”
她总不能让承桑一人去面对那些殇魂,然后与宋滇之去拜堂成亲。
或许是好事多磨,两人拜堂成亲竟也困难重重。
承桑有些焦急道:“南国位置特殊,与繁城相隔千里,可眼下是远水救不到近火。”
他担心等赶回南国,那些殇魂早已将南国百姓屠杀殆尽。
听了这话,乔五味这才想起来,南国是在海底,而非陆地,纵使身为仙者宋滇之可日向千里,但南国位置也怕只有承桑才知晓。
她转身询问身边的宋滇之:“你能带着他飞过去吗?”
宋滇之:……
他点了点头。
“会慢些。”
乔五味连忙道:“那你先带承桑去南国,我与慕思尘晚些与你们汇合。”
她总不能期望宋滇之拖着两大一小在天上飞吧。
似是想到什么,乔五味侧目看向身边的宋滇之。
“那百花娘娘真的是灵族圣树的花所幻化的吗?会不会是什么精怪?亦或者是邪物之类的?”
毕竟传闻是可以从人嘴里编排出来的,这事情真相如何,只有眼见为实。
宋滇之那长如蝶翼般的睫毛微微颤动着,他抬眸对上阿乔的目光,神色温柔的说道。
“当年我来繁城时,的确察觉到灵族之力的气息。”
“而现在!”
宋滇之抬手,原本平静的四周忽生起一阵清风,为他带来了答案。
“灵族之力的气息消失了。”
乔五味有些诧异,她记得承桑说过的,云城主身上就流淌着灵族的血脉,如今她还活着好好的,那气息又怎会消失呢?
身为上任城主的贴身女官,秦半夏又怎会不知灵族之力的事,她的脸上立即露出不可置信的神情,并喃喃道。
“这怎么……可能!”
乔五味相信宋滇之是不会出错,他既说消失,那便是消失了。
她语气笃定:“宋滇之是不会出错的。”
秦半夏只觉得十分的荒谬,可又觉得这是以人为祭的后果,是老天爷对繁城的惩罚,她呆愣许久,最终轻声道。
“繁城的天快要塌了。”
说罢,秦半夏抬头望向远方那湛蓝清澈的天空,眼底露出让人看不懂的情绪。
“趁城门没有关,你们还是早些离开这是非之地。”
乔五味十分不解:“灵族之力消失难不成会给繁城带来灭顶之灾吗?”
似是察觉到了什么,原本坐在凉亭中的秦半夏忽站起身来,她边朝外走去,边开口解释道。
“你刚不是询问繁城特殊性吗?百花之所以能无视季节生长,绽放,是依靠城主身上的灵族之力。”
而灵族之力消失,繁城也不会再特殊。
这对城中百姓来说,便是灭顶之灾。
一片片雪白的“羽毛”缓缓落下来,秦半夏下意识伸手接住,带着凉意的“羽毛”落在掌心,很快就化为点点水渍。
她那张娇美的脸上不由露出诧异神情。
“下雪了!”
此时繁城街道的行人们纷纷伫立原地,抬头看向那晴空万里的苍穹,如羽毛般大小的雪花落在他们的发鬓上,肩膀处,手心里。
城主府的楼阁之上,云城主神色淡漠的看着被风卷进来的雪花,目光不由落在不远处的孤岛之上。
繁城本是位于南方,按理说是不可能下这么大的雪。
只稍片刻,那雪花纷纷扬扬的将地面铺上一层白绒绒的地毯。
但极为诡异的是,他们却感觉不到任何寒冷。
这些雪花就好像不存在似的,但伸手去触摸,却又能感受到冰冷冷的触觉。
联想不久之前的五彩霞光,繁城大部分人都觉得,是百花娘娘显灵,赐下了神迹。
也因这场神迹,更多人开始涌入繁城,为了让百花娘娘寿诞不被影响,门口的守卫也只能提前关闭城门。
秦府内。
乔五味看着掌心正在慢慢融化的雪花,脸上露出疑惑的神情。
“这八月飞雪是异象奇观?还是百花娘娘真的显灵了?”
宋滇之轻声道:“是天道对繁城的惩罚?”
乔五味有些不解:“惩罚?”
“嗯,这繁城要变天了。”
宋滇之伸出手,将落在阿乔发鬓上的雪花轻轻拂拭去,并继续问道。
“你这话让别人听到,还以为你在骂人呢!
乔五味不由陷入沉默。
敢情男主他爹没冤枉自己,她的确是瞧见了。
许是额间朱砂没擦拭的缘故,在外人眼中,男主那双眼睛是黑色的,可在乔五味眼中,却是一黑一蓝。
第 45 章 第 45 章
想清楚一切,乔五味略微心虚的低着头,目光紧紧盯着面前装有泛黄茶水的茶杯,最终她将所有的过错都怪在还未回来的宋滇之身上。
若不是他有事,自己也不至于坐在茶摊等人。
不等人,就不会碰到男主跟他那女扮男装的爹。
宋滇之眉眼满是笑意的迈入府邸内,而府外的空地也传来爆竹的声音,惊的孩童们纷纷尖叫起来。
坐在床榻上的乔五味莫名有些紧张,手都不知往哪放。
随着紧闭的门扉被推开,她下意识抬眸看去,便撞入宋滇之那深邃且温柔的眼眸中,两人彼此相望,皆都愣在原地,直到身后承桑轻咳一声后,这才慢慢回过神。
因乔五味与宋滇之身份特殊,故此没有拜别亲人这一环,身为弟弟的承桑则是背着自家阿姐出了府邸,并将其送到花轿内。
在关花轿门帘时,承桑眼眶发红,依依不舍的握着阿姐手,并轻声祝福道。
“阿姐,你定要过的幸福与开心。”
乔五味轻“嗯”了声:“会的。”
闻言,承桑才放下花轿门帘。
宋滇之则动作利索的翻身上马,带着花轿朝着回去方向走去。
等看不见队伍之后,承桑才低头迅速擦去眼角的水渍,这时脚边忽传来慕思尘十分鄙夷的声音。
“哭鼻子,真丢人。”
承桑咬牙道:“你信不信我待会就把你尾巴毛都给拔光。”
慕思尘吓得将尾巴藏在屁股下面,并奶声奶气的指责道。
“乔乔好,你坏。”
承桑弯腰将慕思尘薅在怀里,他阿姐自是世上最好的人。
………………
迎亲队伍回去时,跟在红色花轿两侧的侍女们,笑盈盈的从竹筐中掏出南国特有小糖果,发给两侧围观的百姓与孩童们。
而十里红妆的阵仗也引得不少人惊呼起来,想着到底是哪家姑娘,竟有如此大的排仗。
约一盏茶的功夫,宋滇之才骑着白马抵达这临时的府邸,正门口的石狮子的胸前都系上了红色丝绸花,府邸内更是一片红艳艳的喜色。
他下马走到花轿前,附身掀开花轿的门帘,在对上阿乔有些羞涩的眼神后,嘴角不由荡漾一抹浅浅的笑意。
宋滇之伸出手,声音温柔低沉的唤道。
“阿乔,我们该进去拜堂成亲了。”
两人只拜彼此与天地,而拜堂之后,两人便是天地所见证的夫妻。
乔五味被侍女搀扶到新房后,宋滇之也跟随过来,两人的衣角被嬷嬷紧紧的系在一起之后,嬷嬷又伸手接过旁边侍女递过来的碟筷。
碟中放着一枚小巧的饺子,嬷嬷将其边递过去,边小声嘱咐。
“姑娘,轻咬小口就行。”
乔五味有些不明所以,但接过碟筷之后,夹起那枚饺子轻咬半口,而后蹙紧眉心,抬眸疑惑问道。
“生的?仙者与天长寿,凡人百年逝世。
乔五味不想用生死契去绑着宋滇之,她希望宋滇之是自由的,是不被约束。
跟在身后的承桑也十分赞同的点点头,并小声嘀咕着。
“解开好,解开好。”
那夜宋滇之说的话让他感到莫名不安,能绕过临潮仙君破开冥海归墟封印的人,定然不会是什么等闲之辈。
若哪天出现,指不定会再次闹个天翻地覆。
承桑是自私的,他不想阿姐因宋滇之出事,这生死契能解开是最好。
两人回去时,宋滇之正坐在火堆前,橘黄的火焰将他五官映的十分柔和,他抬眸,长睫落下淡淡的阴翳,让人瞧不清眼中的情绪如何。
只是在瞧到阿乔时,眼底才露出浅浅的笑意。
乔五味见状,连忙走过去,许是怕宋滇之多虑,她下意识亲昵的依靠在旁边,并小声解释道。
“我让他明天好好带路,你说咱们到时候买什么样的院子?。”
“大一点的?还是小一点的?”
“偏僻些的?还是热闹些的?”
宋滇之侧过身,看着乔五味神情认真规划两人之间的事,眼底的笑意才慢慢晕开,原本的不安也瞬间消散。
他将放在火堆边上的兔腿递过去,语气中透着几分不易察觉的愉悦。
“饿了吗?”
乔五味连忙点头,接过有些烫的兔腿肉慢慢啃咬着。
两人亲昵的一幕让承桑气得冷哼一声,本想出生呛几声,可想到阿姐方才摸着自己脑袋说的话,那到嘴边的话硬生生咽下去。
算了。
阿姐会不开心。
繁城是一个很特殊的地方,它虽偏于南方的缘故,但四季在这座城市中似是不存在,一年之中,无论是春日的桃花,还是寒冬中的腊梅花,皆日日绽放。
因这特殊性,繁城以花盛名,故此城里每家每户都信奉着百花娘娘。
其次是这座城并不受任何势力管辖,城主也十分神秘,只会在百花娘娘八月十六的寿诞露面。
而每年这时候,便是繁城最热闹的日子,比除夕还要热闹。
三人是在八月初十赶到繁城外,远远望去,只见繁城的城墙之上被大片淡粉色的三角梅覆盖大半,看起来极其梦幻。
混合复杂的花香气弥散在半空中,那是一种让人无法描述的气息,似是一缕缕瞧不见的丝线,温柔的将你包裹着,让人沉醉,仿佛所有烦恼都烟消云散,心情不由愉悦起来。
乔五味忽然明白,为何宋滇之说要来繁城买间院子。
这时承桑凑到的阿姐身边:“阿姐,这城里头更漂亮。”
似是想到什么,他瞥了眼神情淡淡的宋滇之一眼,故意拔高音调道。
“只是这繁城寸土如金,若想买间院子的话,估计得花很多银子。”
在这段相处的日子里,承桑发现一件很有趣的事。
阿姐嗜钱如命!
乔五味脸色微变,她小心翼翼的问道:“那一间院子得多少银子?”
承桑想了想:“最普通的小院子也得几百两吧!”
乔五味瞬间瞪大眼睛,她本盘算着一百两买间院子还会有多,正好拿去置办拜堂成亲要用的东西,不曾想繁城最普通的小院子都买不到!
她狐疑的看向承桑:“你怕不是骗我吧。”
承桑有些委屈,阿姐怎么可以不相信自己:“待进城之后,阿姐去问问,便知我有没有骗人。”
乔五味下意识蹙紧眉心,脑海已经开始盘算起来,待进城之后,自己是不是要画符挣钱,这时站在旁侧,一直沉默不语的宋滇之忽握住她的手。
“院子一事你别担心。”
乔五味抬眸对上宋滇之那双深邃的眼眸,脸上露出几分疑惑。
半响,她忍不住问道:“你是不是背着我藏钱了?”
这话惹的宋滇之有些忍俊不禁,不由轻笑出声,眼底满是宠溺:“没有。”
乔五味耳根子有些发烫,她发现两人之间坦白之后,宋滇之流露出的爱意是肆无忌惮,如灼热的烈火,不给退路。
承桑瞧着两人甜腻的样子,故意用力咳嗽几声,扭头看向不远处的繁城。
“我饿了。”
宋滇之倒也不恼,他紧握着阿乔的手,目光深深看着身边的人儿,声音清润而又低沉道。
“我给你的聘礼在城里头。”
乔五味先是一愣,而后露出不可置信的神情。
“聘礼?”
宋滇之轻“嗯”声,并一副云淡风轻道:“以前游历人间时,在繁城存了些银钱。”
乔五味的眼睛瞬间亮了,就像是装满漫天繁星。
承桑则冷哼着:“只是存了些,估计买间大院子都不够。”
听到这话的宋滇之倒也不恼,他想着那些银钱应是足够在繁城买间较好的院子,也足够哄阿乔开心。
嬷嬷连忙接过话来:“生就对咯,生就对咯”
乔五味先是一愣,而后立即反应过来是什么意思,两边脸颊瞬间浮现一抹红润,何况从进屋之后,宋滇之那灼热的目光并未从她身上移开过。
嬷嬷拿走新娘子手中的碗碟,便带着侍女离去房间。
宋滇之不用去给外面宾客敬酒,两人并肩坐在床榻上,空气中流淌的气息也逐渐甜腻起来,乔五味脑海中不由浮现出小人书内容,双手下意识紧握成拳。
这时坐在旁侧的宋滇之忽凑过来,她下意识闭上眼睛,可并未等待亲吻,宋滇之那泛凉的手轻轻抚摸着阿乔那烫的厉害的脸颊,忍不住轻笑出声。
他声音低沉而又沙哑的问道:“阿乔脑子里在想什么?”
乔五味有些心虚的看向别处:“什……什么都没有想。”
宋滇之偏头凑过去,一个浅浅的吻落在那柔软的唇畔上,他压抑内心的欲望,只是浅尝而止。
两人鼻息纠缠不清,乔五味那双漂亮的双眸沁着水雾,看着眼前没有继续的宋滇之,那长如蝶翼的睫毛微微颤了颤。
宋滇之轻声解释:“我们合卺酒还没喝。”
说罢,便牵起阿乔的手走到屋中木桌前,开始斟酒。
喝完交杯酒之后,乔五味抬眸就对上宋滇之那满是笑意的眼眸,下一秒便被拥入在怀中,那滚烫的呼吸喷洒在耳垂处。
酥麻酥麻的。
“阿乔。”
“嗯?”
宋滇之亲了亲那泛红似樱桃般的耳垂:“现在是不是该喊我一声夫君?”
乔五味嘴角扬起,伸手抱着面前的人,开口唤道。
“夫君。”
许是自己都没察觉到,这两个字喊的有多甜。
窗前的龙凤烛早已经点燃,宋滇之缓缓松开怀里的人,喉结不自主的上下滑动着,只是还未来得及做些什么,乔五味的肚子就传来“咕咕”的叫嚣声。
这让宋滇之有些无奈笑道:“我去喊人给你弄些吃的来。”
说罢,他便附身解开两人系好的裙角,出门去寻人。
待屋内只剩下乔五味一人时,她垂眸看着自己发出“咕咕”叫的肚子,忍不住呢喃着。
“你说你,就不知道争气些。”
她并未瞧见空中落在的两点如砂子般大小的金光,一个落在自己身上,一个飘向旁侧的宋滇之身上。
看着那点点金光融入自己体内,宋滇之眼底露出一抹讥讽。
这天道怕是瞎了眼,竟愿将这功德金光落在他这个罪仙身上。
乔五味忽然想到什么,她看向宋滇之,神情凝重:“理应是有三只枉死的鬼婴,那饲养者不知道用什么邪术,竟让它们互相吞噬。”
宋滇之眸光微微颤了颤:“不是邪术,鬼婴降生枉死,它们会本能得去寻找食物。”
第 46 章 第 46 章
乔五味一点就通,立即明白宋滇之所要表达的意思。
枉死的鬼婴是处于懵懂无知的状态,如一两个月的婴儿,它并不知自己已死,而饥饿的本能会驱使着它寻找能够填肚的血肉,若将三只枉死的鬼婴聚在一起,在有食物的情况下,自是能和平相处,可若断了食物,它们就成为彼此的食物。
今夜若不是宋滇之先动手,让那只鬼婴感到极大的恐惧,乔五也不可能如此顺利将其超度。
“你站在那做什么,还不过来跪拜百花娘娘!”
乔五味微微愣了愣,才反应过来是在说自己,她有些懊恼,早知道就跟宋滇之一样也隐去身形。
原本跪拜的众多女子皆都转过头,目光紧紧盯着还站在远处的乔五味,脸上露出疑惑与不解的神情。
在她们眼中,百花娘娘是高高在上的神,如今在这万福之地,应感激涕零的跪拜,怎会无动于衷呢?
见这些女子生疑,乔五味连忙开口解释。
“我只是太激动了,没想到这辈子会来到传闻中的万福之地,还以为是在做梦,若不是姐姐喊一声,我到现在都没回过神呢。”
说完便跑到人群中,动作十分利索的跪在那巨大黑色棺材前,而后俯身将头抵在地面上,这般虔诚的模样,瞬间打消众人的顾虑。
隐去身形的宋滇之单膝半蹲在阿乔面前,单手放在嘴边遮挡脸上的笑意,他忍不住打趣道。
“阿乔胡扯的本事还真是炉火纯青。”
被迫跪拜的乔五味抿着唇,余光偷偷瞪了眼旁边的宋滇之。
宋滇之那好看的眉眼也沾染了笑意,他继续说道。
“当初第一次相见,阿乔便占我便宜,说是我那刚过门的娘子。”
似是故意的,那后面两个字说的极慢,并拖长尾音,听得乔五味脸颊烫的厉害。
她抿着唇,欺负自己现在不好说话是吧!
乔五味起身,双手合十拜了拜,在俯身叩拜时,手迅速掐了把宋滇之。
宋滇之神情有些诧异,随即轻声笑了起来,宠溺的伸手揉了揉身边阿乔的脑袋。而在外人看来,周边忽起一阵温柔的风,轻抚着俯身跪拜女子的长发。
明明今日游行如此之久,可这群扮演百花仙子的女子们却不觉得疲倦,一炷香的时辰过去后,她们都十分都有精神的在那虔诚的跪拜。
似是不知累,不知渴,也不知饿。
犹豫半响,乔五味伸手锤了捶发痛的膝盖,侧身询问周边的女子。
“都快一日没有进食,姐姐可觉得饿?”
那名女子摇摇头,说起来也奇怪,明明之前还又渴又饿又累的,但抵达百花娘娘所在的万福之地后,这些瞬间消失不见。
她立即激动的大声喊道:“是百花娘娘!”
“百花娘娘赐福于我们,让我们感受不到人间的饥饿与疲倦。”
这话瞬间引起不少人注意,并立即就有人应和道。
“怪不得!”
“方才我还觉得疲倦不堪,现在精神抖擞,原来是百花娘娘赐福给我们!”
一呼百应!
所有人都开始亢奋起来,那扮演牡丹仙子的女子甚至走近黑色石棺前,她双手抱拳放在胸前,哼唱起歌谣来。
“百花颜颜人欲羞~织梦缕缕结仙缘~”
“海棠雨~梨花雪~春风露来两清绵~”
“桃花醉~桂花香~绿云伴叶胭脂弄~”
歌谣飘散湖心岛上空,也落在众人的耳中,她们静静地聆听着,直到歌谣结束后,众人才缓缓回过神来。
这是繁城人人都会的一首歌谣,传闻是百花娘娘当年随口编唱的,并流传至今。
也不知是乔五味身上带有灵符的缘故,还是因为宋滇之,她并不像这群女子般,感受不到饥饿与疲倦。
累!膝盖也痛!
乔五味求助的看向宋滇之,张嘴无声问道:“快想办法。”
她怀疑等天黑后,这群人都还精神抖擞。
宋滇之见状,缓缓站起身,在他闭上眼的瞬间,刚刚还十分平静的四周,忽然涌起一阵狂风,风吹动着四周彼岸花,如同翻滚的红海。
乔五味的耳边忽想起宋滇之低柔的嗓音:“阿乔,屏住呼吸”
龙爪似的花瓣被撕扯成一片片,如雨般散落在众人面前,彼岸花淡淡的香气弥散在四周,除去屏住呼吸的乔五味外,所有人都忍不住举起双手,接从空中飘落下来的红色花瓣,她们觉得这是刚刚的歌谣取悦了百花娘娘,才赐下这场神迹。
彼岸花虽美,但是带有毒性的。
风让毒素从鼻腔中进入到身体里,很快就开始头晕目眩,第一个人倒下后,紧接着便是第二个人,第三个人。
待地上已经躺倒大片时,乔五味才大口大口的呼吸着那新鲜空气,她侧目看着已经显露身形的宋滇之,连忙道。
“她们不会有事吧!”
早知道彼岸花毒性是可以毒死人的。
宋滇之开口解释:“只是让她们先昏睡一会,晚些就能醒过来。”
乔五味这才松口气,她抬头看着正前方那巨大黑色石棺材,似是想到什么,她边伸手示意宋滇之过来,边问。
“你闹那么大的动静,这百花娘娘都没有出现。”
宋滇之走上前:“灵族死后,身体会化为星辰,消散在这天地之间,是不会留下任何痕迹的。”
乔五味的腿跪麻了,整个人几乎是依靠在宋滇之的身上才缓缓站起身来,小腿部分已经失去知觉,她双手抱着宋滇之那精瘦的腰身,声音有些发颤道。
“你别动。”
腿麻之后,最痛苦的是恢复知觉的过程,稍微一动,无法用言语描述的刺痛只窜脑门。
宋滇之只能搂紧阿乔的腰身,免的人待会摔下去。
在她将最后一勺鱼粥送入嘴中时,便听邢捕头开口说道。
“乔姑娘,我见你与宋公子关系匪浅,要不这迎亲嫁娶之事就由你们两人来扮演如何!”
听到这话的乔五味顿时呛的疯狂咳嗽,直到连喝三大口邢捕头递过来的茶水后才慢慢停下来,她眼眶发红,眼角中还带着咳嗽时溢出的泪渍,看起来十分可怜。
“我扮演不了!”
邢捕头着急道:“乔姑娘怎可妄自菲薄,你身手了得,若是碰到邪祟也可对付过来,乃是最佳人选。”
第 47 章 第 47 章
乔五味并没被邢捕头的奉承冲昏头脑,她既怕死又惜命,怎会愿去以身犯险。
其次,让宋滇之来扮演迎亲嫁娶的戏码,这事乔五味压根就不敢想,谁知道黑心莲又想出什么阴招等着自己。
而没等乔五味开口婉拒邢捕头,身后却忽然响起陈千峰的声音。
众人都觉得是惹百花娘娘不高兴了,最终云城主去寺庙中解释,是“她”太受欢迎,才导致城中人满为患,并保证明年不会出这样的事。
等云城主出来,繁城所有的花再次恢复生机,这也是繁城百姓们为何如此爱戴百花娘娘的缘故。
她们的神,即有神性,也有人性。
白芷再次开口:“因此云城主颁布一个新的城规,在百花娘娘寿诞三日前关闭城门,待游行结束的翌日才会放行,这条城规瞬间就得到百姓们的支持。”
乔五味与承桑都微微愣住,宋滇之的目光则落在院外那条护城河,阳光撒落在河面上,远远看去,那河面上就像是撒上众多金片,波光粼粼,带着几分梦幻的色彩。
见状,白芷解释道:“关闭所有城门是为控制来祈福的人量,若乔姑娘与承公子觉得不妥,也可在关城门之前离开繁城。”
乔五味神情担忧:“若在这期间……”
只是她的顾虑还没有说完,就被白芷直接冷声打断。
“百花娘娘是会庇护繁城所有的百姓。”
乔五味立即反应过来,自己是触碰到她人信仰,她连忙赔罪。
“此事是我不对。”
白芷的脸色这才好看些,语气也变的缓和起来。
“你第一次来繁城,有些事情你不知道能理解,这一路赶来想必也是累了,我现在就带你们去往客栈。”
乔五味轻声道:“那就劳烦白姑娘了。”
白芷那张娟秀的脸上露出得体的笑容:“承公子与城主相熟,那你们便是繁城的贵客,自然是要招待好。”
乔五味有些诧异,敢情除夜明珠之外,还蹭了承桑的光。
亦如白芷所说的那般,离那百花娘娘寿诞还有六日,城门口处的马车与进城的百姓们都络绎不绝,城内大街小巷,人流如织。
许是怕被人流给挤散了,宋滇之紧紧握住阿乔的手。
而乔五味也没忘记身后的承桑,她侧身叮嘱道:“你跟紧我们,别走丢了。”
承桑忍不住小声嘀咕:“我又不是小孩,怎么会走丢。”
话虽然是这样说,但嘴角却忍不住向上扬起。
待穿过人流来到一家名为风清客栈门前,只见客栈内喧喧嚷嚷,热闹非凡,三名小厮东跑西跑的招待,忙的根本就停不下来。
白芷让三人先在客栈门口等着,她进去询问东家还有没有空房。
等人离开之后,乔五味连忙压低声音对身边的宋滇之道。 直至乔五味走到出口处,身后的土楼几乎陷入无尽黑暗之中,若不是布包中还放着拍卖下来的活地图与入梦镜,刚刚的繁荣与喧嚣似是一场梦境。
两人在踏入出口的瞬间,乔五味只觉得天旋地转,她下意识抓紧站在身侧宋滇之的衣角,可等回过神,却发现自己所在的地方极其陌生,并非是来之前的那个性子口。
乔五味立即警惕起来,右手迅速摸向腰间布包。
“啧,还真是巧。”
她那时十一岁,拿着老师布置好的画,跟着师傅一起坐在道观前的台阶上,指着画中那棵茂盛海棠花树,十分天真的说道。
“等我长大挣好多好多的钱,就去买这样的大房子给师傅养老,门口还要种上一棵海棠树,这样师傅就可能有吃不完的海棠果。”
当时师傅笑眯眯的摸着自己的脑袋,打趣道:“行,那我等阿乔挣好多好多的钱。”
故此在看到那棵茂盛的海棠花树时,乔五味先是震惊,而后是诧异,小时候那幅画成了真,故此明明能感受到宋滇之手心的温度,以及耳边的喧嚣声,但总觉得一切不真实起来。
“那间院子就像是为我特意布置的一样。”
站在旁侧承桑听完这话,连忙解释:“阿姐,我想你应该是误会了。”
乔五味脸上露出不解的神情:“误会?”
承桑轻“嗯”了声:“阿姐还记得繁城的来历吗?”
乔五味点点头。
承桑继续道:“繁城历代城主的血液中都流淌着少许灵族血脉,但很少人知晓,那灵族是拥有预知能力。”
“当初云城主还说什么是跟随预知的指引找到我。”
承桑当时还问是什么样的预知,云城主犹豫半响,才告知他。
虽说是有预知能力,但并非纯灵族,故此每次预知画面只会是那一小片段,至于那预知代表什么,又会走向怎样的结局,没有人会知道。
这时白芷从客栈内钻出来:“我与东家说了,你们只住两日便走,她才松口挤出两间上房出来。”
震惊还有预知能力的乔五味听到这话瞬间回过神,她小心翼翼问道。
“上房一天多少银钱?”
白芷:“上房一天八两银子,不是很贵。”
乔五味立即开始盘算起来,这一间一天八两,两间就是十六两,住两日那便三十二两。
她沉默许良久,只能昧着良心忍痛道。
“嗯,不贵。”
而就在白芷准备带三人进客栈时,街道上不知是谁忽然喊一句。
“并蒂双花!”
话音落后,乔五味很明显的察觉到,站在身边的白芷脸色有些不对劲,她的眼中露出一丝慌乱,原本喧嚣的街道,以及身后热闹的客栈忽然噤声。
周边所有的一切像是摁了暂停键,这“并蒂双花”这个四个字在繁城中像是什么禁忌般的存在。
回过神的白芷立即走上前,伸手拿起旁边剪刀,动作利索将那棵盛开着“并蒂双花”的茶花梗给剪断。
这让所有人瞬间松口气,继续做着手中的事情,街道跟客栈内也都恢复刚才的热闹。
白芷将那根“并蒂双花”的茶花给藏在袖子中,双手微微有些发颤,等回来时脸色也苍白的厉害。
“乔姑娘,你进客栈与小厮说找秦东家即可,我还有急事,便先走了。”
说完,白芷便转身朝城主府所在的方向赶去。
乔五味想了想,觉得待会在房里讨论此事会比较好些。
乔五味目光落在柔儿姐膝盖处渗出来的血迹,也只能边将其拉起来,边故作松口道。
“别跪了,我信你口中的阿宝不会害人。”
邱氏先是有些诧异,而后苍白的脸上露出一抹慈爱的笑容,可在乔五味眼里显得十分的诡异,因膝盖处扎进不少细小的瓷片,她准备搀扶邱氏进屋内处理,却被人给挡在屋外。
看来那东西是藏在屋子里。
邱氏进屋之后,她顾不得膝盖处的伤口,而是连忙打开衣柜查看藏在里面的小孩果,见果实内那还在熟睡的婴孩时,这才松口气。
可就在邱氏准备关上衣柜门时,耳边忽响起一道稚嫩的声音。
“阿娘,她在骗你。”
第 48 章 第 48 章
“坏女人想杀阿宝。”
邱氏脸色瞬间变得难看至极,她小声安抚道:“阿宝不怕,阿娘会好好保护你的。”
若有第二人在场,便会发现邱氏正在那自言自语。
稚嫩的声音在耳边再次响起,带着几分蛊惑。
“阿娘,我们不如把她杀了吧!”
宋滇之故意放慢声调,一个字一个字将这句话慢悠悠从嘴里吐出来,乔五味的脸瞬间涨红,耳根子更是烫的不行。
半响,她声音有些瓮翁的喊道:“宋滇之!”
宋滇之盯着那如朝霞般的耳垂,声调不由自主上扬:“嗯?”
乔五味莫名觉得有些安心,又忍不住喊一声:“宋滇之。”
宋滇之侧过脸,深邃的目光盯着眼神左右躲闪,却满脸羞红的乔五味,再次开口响应她的呼喊。
两人之间的暧昧就像是张轻薄的宣纸,只要轻轻一戳便破。
宋滇之那泛着冰凉的指腹抬起乔五味的下巴,逼迫与自己对视。
他语气笃定:“阿乔,你倾心我!”
属于少女的心思被一下子戳破,被直接摆在明面上,乔五味脸上神情有些慌乱,一时分不清楚眼前的宋滇之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
可宋滇之接下来的话更让她觉得,这该不会是乔里源阴谋吧。
“阿乔,我也倾心于你!”
宋滇之有很多非干不可的事,这些事就像是伤口上的刺,无时无刻在提醒着他那伤口是如何来的,故此压抑心中那汹涌的情愫。
他的爱,明已入骨,却不可露。
可自那日从冰冷刺骨的黑暗中醒来时,看着身边只有红着眼眶在那狠狠瞪着自己的承桑,而一直陪伴在身边的那个人却不见踪影。
明明知晓只要他还活着,阿乔也便没事,但宋滇之的心还是莫名的慌了。
在起身的那刻,他声音嘶哑质问道:“阿乔呢?”
承桑声音瓮翁道:“被水冲走了,我找一宿没找到。”
说完,那眼眶就红的厉害。那杨二年纪也不小,成婚都快七八个年头,就是没见杨二媳妇邱氏肚子有什么动静,前些年那杨二亲娘直接跑来闹,甚至跪下来哀求邱氏发发善心,与自己的儿子和离,若不然纳个妾室也行,总不能让杨二断了香火。
此时杨镖头正站在一间院门前,伸手边轻轻拍打着门扉,边夹着嗓子柔声喊道。
“阿柔我回来了。”
过了许久,木门才被人从里打开,那是一名穿着淡青色衣裙,身形过于消瘦,眉眼满是愁容的清秀女子,在看到杨镖头瞬间,嘴角才露出浅浅的笑意。
可很快她就瞧见杨镖头身后的乔五味,女子明显呆愣片刻,眼眶瞬间发红。
杨镖头立即明白,自家娘子是误会了,连忙开口解释。
“阿柔,这位是乔姑娘,旁边是她夫君宋公子。”
杨镖头早就看出来两人关系匪浅,毕竟谁家公子会与侍女如此亲昵,
乔五味????
她正准备反驳,但忽然想起这是自己诓骗宋滇之的谎言,犹豫半响,索性选择摆烂。
误会就误会,反正又不会少块肉。
想到自己方才的胡乱猜想,邱氏脸颊发热的垂下头,她似是想到什么,轻声说道:“我先去给你们烧热水。”
杨镖头满脸笑意:“行。”
他转身看向身后的乔五味与宋滇之:“乔姑娘,宋公子,你们先进屋喝杯茶,我去将那间屋子收拾收拾。”
待乔五味与宋滇之面对面坐在厅内时,杨镖头就钻进了厨房帮着自家娘子去烧柴火,不一会邱氏便羞红着小脸走出来,手中端着装有水的木盆与抹布,她得去将那间空房透透气,顺便将里头打扫干净些。
承桑语气有些发颤:“那现在怎么办!”
梦是一个人所构造极其不稳定的世界,如果想要入梦的话,必须借用鬼界的入梦镜,早知道这样,他那时就应该将那入梦镜给拍下来。
如今鬼门已关,想要入梦境就必须等明年的七月初七。
但阿姐等不到那个时候!
宋滇之似是想到什么,目光落在乔五味除了睡觉才离身的布包,他记得那里头是有一面入梦镜的。
许是乔五味都没想到,当时跟风所拍下来,看似很鸡肋的入梦镜会派上用场。
入梦镜是鬼界之物,故此不会像人界的镜子般脆弱,只是摔在地上便碎的不成像。
而等宋滇之拿出入梦镜时,承桑整个人都呆愣住,好半响才反应过来,脸上露出有些诧异的神情。
“敢情这面入梦镜是被阿姐拍下来的。”
“看来我阿姐是有天道罩着!”
天道这两个字让宋滇之的眼底露出一抹讥讽的神色,而后嘱咐道:“我入梦,你守着我与阿乔!”
承桑听到这话,整个人就开始不满起来,他十分气愤。
“凭什么不是我入梦,你来守着。”
宋滇之抬眸,神情淡漠的瞥了眼态度忽然改变如此之快的承桑,从醒来之后,他就听到承桑称呼阿乔为阿姐。
可不管阿乔是谁,她只属于自己!
“你觉得阿乔是信你?还是信我!”
他语气淡漠,说出的话更是杀人诛心。
承桑有些烦躁伸手抓了抓头发,后悔当初太过于鲁莽,若不是宋滇之,他甚至差点杀了阿姐,想到这里,承桑就恨不得给自己一耳光。
沉默半响,承桑才无奈的妥协:“行!我守着。”
亡魂使用入梦境的办法很简单,只需要念三遍此人名讳,但活者不同,得需用两人的血涂抹在镜面处,清醒者变会入到已经昏睡者的梦境当中。
这时乔五味忽瞥见人群中一抹熟悉的身影,她连忙追赶过去,并跟着她来到县老爷府邸的后门处。
刚准备凑上前,一只泛着冷意的手突然拽着乔五味的右手,与此同时,耳后也响起宋滇之那略微疲倦的声音。
“阿乔。”
乔五味连忙转身,便见宋滇之眉间正浮现出殷红的罪仙印,他脸色苍白,正蹙紧眉心,似是在隐忍着巨大的痛苦。
她正准备开口询问发生什么时,宋滇之整个身子瘫软倒下。
无意间,宋滇之的脸颊贴着乔五味的唇,落在在她的肩膀上,成年男子的体重压着乔五味猛地朝后退了好几步,后背则重重的撞在墙上,痛的她呲着牙咧着嘴。
第 49 章 第 49 章
两人的姿势在外人看来过于的暧昧,宋滇之那高大的身躯几乎是将乔五味给笼罩其中。
而那抹湿润而又滚烫的触觉还停留在脸颊处,让乔五味心里头感到有些怪怪的,想伸手去蹭蹭,却因宋滇之此时整个身体重量依靠在她的身上,手压根就抬不起来。
若不是身后那堵墙撑着,乔五味早就倒下了。
她有些吃力的喊道:“宋滇之!你醒醒!”
风撩动宋滇之的衣袍铮铮作响,墨黑的长发凌乱的飞舞着,额间的那抹殷红的罪仙印浮现。
在这清冷的月光下,他亦如修罗。
宋滇之缓缓睁开眼,那俊美无铸的脸上尽是冷意,原本慢慢靠拢的雾气更似是老鼠见到猫儿般,迟迟不敢弥散过去。
很快,宋滇之很快就瞥见山顶之上的那座废弃的城隍庙,只是见四周无一人时,不由蹙紧眉心,他并未进庙内,而是伫立在原地,目光落在山下方。
那双狭长的丹凤眼中露出连自己都未察觉的担忧。
此时乔五味正蹲坐在三棵金树面前,巴掌大的小脸上写满了渴望,但她只摘下两拳头大小的金元宝后,并未没有伸手再去摘第三个。
似是想到什么,乔五味幽幽的叹口气。
“用这考验我,不是狼入羊群,黄鼠狼进鸡窝吗,还好我不是很贪心。”
她伸手摸了摸腰间布包中那两个沉甸甸的金元宝,上扬的嘴角怎么压也压不住。
乔五味又依依不舍伸手摸了摸这三棵金树的树身,才一步三回头的离开。
而离开没多久,那三棵散发金色光芒的树木瞬间如沙土般瓦解在地。
乔五味一路前行,直到抵达山顶,在看见站在废弃城隍庙门口的宋滇之,忍不住小跑过去。
“宋滇之!”
风将她那上扬的声调带到宋滇之的面前,两人的目光在空中相汇,宋滇之嘴角不由微微向上扬起,正准备应声,可似是想到什么,脸上的笑意散去,扭头朝着废弃城隍庙所在方向走去。
这让乔五味一头雾水,她加快脚步拦住宋滇之,又疑惑的环顾四周,还没来得及开口,便见今日好心提醒两人的那名白发童颜的老者,忽满脸惊恐的从雾气爬了出来。
老者瞧见乔五味宛如看到救命稻草般,连忙伸出手拼命哀求着。
“姑娘,快!快拉我出来!”
老者还有一半的身子隐匿在雾气中,也不知什么原因,却怎么也爬不出来。
乔五味神情诧异的盯着老者那露出手臂,只见原本紧致的肌肤瞬间松垮垮搭下来,黑褐色的老人斑也迅速冒了上来。
而没等她弄明白是怎么一回事,老者如疯魔般喊叫起来!
“滚开!都给我滚开,这是我的身体!”
从雾气中伸出五只手,而每只手的手背上都有一张狰狞的脸,它们纷纷叫喊道。
“把我的身体还给我!”
“卑贱的小偷,不得好死!”
那一只又一只手拽着拼命挣扎的谷凌子,亦如拖死狗般,将其给拖拽进雾气当中。
这让乔五味的脸上不由露出疑惑的神情,她不解的问道。
“这雾气不是放大内心欲望的幻境吗?”
从师傅的声音从乔五味身后响起的瞬间,她就留了心眼,并在心里头一遍又一遍默念着。
假的!假的!全都是假的!
宋滇之瞥了眼谷凌子消失的方向,轻声解释。
“真真假假全靠你内心去抉择。”
这话瞬间点醒了乔五味,她连忙打开挎包,望着那半袋子沙土时,差点没哭出声。
“我刚刚还摘了两个金元宝,想着你一个,我一个,现在全都没了!”
乔五味情绪低落的垂着脑袋,边将沙土从布包中倒出来,边小声嘀咕着。
听到“想着你一个“时”宋滇之的心不由微微一颤。
他垂下眸,不知是在提醒自己,还是提醒还在倒沙土的乔五味。
“快到夜半了!”
夜半子时,为一日之始。
而七月七,鬼门开,百鬼下山享受世人所供奉的香火,他们则要趁鬼门开的瞬间,避开阴差溜进去。
若是错过时间,那就前功尽弃。
乔五味连忙跟在宋滇之身后,只是在踏入面前那座荒废的城隍庙时,她瞬间被里面的场景给惊住了!
荒草从城隍庙的墙角处疯狂扎根生长,翠绿的双手舒展着迎接着清冷的月光,两扇大门一边歪在旁侧,上面布满着青苔,另半边门身上的漆色早彻底褪去,露出里头原本的颜色。
往里看去,是一尊近三十五丈高的城隍爷石像,它伫立在山顶最高处,可诡异的是,这尊城隍爷石像颈脖之处竟被什么利器斩断,那颗巨大的头颅滚落在脚下,并被茂盛的野草吞噬其中,双眼处则盛开一朵孤零零的不知名野花,正随着风摇摆着。
承桑依靠在旁侧,见到乔五味时,连忙将手伸在半空中晃了晃。
“我还以为等不到你了呢!”
乔五味抬眸,除了瞧见承桑之外,还瞥见了阿兰若与那穿着黑色僧袍的僧人。
只是站在石像下的人数却是之前山脚下的三分之一。
乔五味随着宋滇之站在承桑的对立面,阿兰若走过来,贴进乔五味后,才悄声问道。
“阿乔是第一次来这城隍庙?”
乔五味有些诧异:“阿若怎么知道?”
阿兰若语气愉悦解释:“每个第一次来这城隍庙的人,都会被这尊没有脑袋的巨大城隍爷石像给震撼到。”
乔五味恍然大悟,而后说出自己的疑惑。
“只是好奇,谁那么大胆,竟敢将城隍爷的脑袋砍下来?”
见有生意来,乔五味立即开始吹嘘起来。
“县老爷放心,我这黄符镇祟驱邪……”
可话还未说完,便被旁侧的县夫人给突然出声打断:“老爷!”
“若黄符真那么有效,那众人皆去烧香拜佛,都不用去吃药看郎中,那符我看就算了!”
第 50 章 第 50 章
县夫人毕竟是主人家,既说算了,乔五味也不好继续说些什么,免得惹人不快,亦或者让人觉得自己手中的黄符过于廉价,没人要似的。
她很敏锐的感觉到县老爷有些不高兴,兴许是碍于自己在场,不好表露出现。
而县老爷见县夫人不愿,也不好继续勉强,他掩盖好眼中露出的不悦,妥协道:“既夫人说算了那就便算了,可千万别气坏身体。”
话音落后,县老爷抬眸看向站在厅内的乔五味。
“对呀!你看还没有叶子,只有花瓣呢?”
胆子大些的女子甚至上前采摘一朵,正准备放在鼻尖轻嗅时,乔五味连忙开口阻止。
“别闻。”
她没记错的话,这彼岸花是有毒的!
扮演蔷薇花仙子的女子疑惑看向面前阻止自己的女人:“为何不能闻?”
乔五味还没开口,那名女子歪着脑袋,满脸疑惑。
“此处乃是百花娘娘万福之地,生的花还如此好看,怎么就不能闻呢?”
说罢,她便低头轻轻嗅了嗅。
“竟然有股淡淡的百合花味,可生的跟百合花天差地远呀?”
这话瞬间吸引其他女子注意力,纷纷转身摘下那形如龙爪的红色花卉,并放在鼻尖轻轻闻了闻。
“诶,真的耶!”
乔五味知晓自己阻止不了,她就算说出这彼岸花有毒,这群人也是不会相信的。
繁城人信仰他们的神明!可在无尽的黑暗与漫长的岁月中,这种理智会是比死亡还要痛苦的折磨
“哟,临潮仙君怀里护着的小丫头看起来也细皮嫩肉,想必吃起来也定美味极了。”
提及阿乔时,宋滇之脸色阴沉厉害,身后那九把恢复原本形态的玄水剑更是发出“铮铮”的剑鸣声。
殇魂说的那些话,乔五味是听得一清二楚,自然也能感受到宋滇之身上所散发的杀意。
她小声道:“待会打起来你别分心,我好歹也是符师,这群殇魂伤不了我。”
乔五味是不会让自己成为他人的累赘。
她拉下宋滇之挡在脸前的手,在对视正前方那密密麻麻的红色瞳孔的瞬间,只觉得灵魂在慢慢的朝外拽去。
这种感觉很不好受,乔五味右手捏手诀,几乎是咬着牙道。
“心若冰清,天塌不惊。万变犹定,神怡气静。尘垢不沾,俗相不染。”
道家的冰心诀念完之后,灵魂被硬拽出去的感觉也消失不见,她目光落在对面的百花娘娘身上,她宛如一个精致且漂亮的人偶娃娃般,正安静的悬浮在半空之中,只是身后却围聚着无数只面目可憎的殇魂。
“哟,这细皮嫩肉的小丫头有几分本事呀!”
“桀桀桀。”
“吃掉她!”
“吃掉她!”
九把玄水剑如闪电般划破长空,所散发的剑气带着冷冽的杀意,玄水剑的速度很快,好几只殇魂还未反应过来,就被那把寒冰刺骨的玄水剑给穿透胸膛。
乔五味迅速道:“八方符灵,聚天雷,凝为箭!”
十一张黄符迅速笼罩在那群殇魂的正上空,全身裹着金紫色天雷的箭羽一支支从黄符中钻出来,如雨水般坠落而下。
临潮仙君的玄水剑本就是个麻烦,这裹着天雷之力的箭雨更是难缠,有些心力而不足的殇魂还未反应过来,身体就开始融化。
玄水剑与箭羽配合的十分好,几乎诛杀大半的殇魂。
可就在这时,四周忽浮现无数拳头大小般的黑雾,随着它们相互吞噬,体型也慢慢变大,最终幻化为一颗巨大的骷髅头。
骷髅头缓缓张开嘴,瞬间将上空的黄符全给吸进去。
而所有殇魂身上的瞳孔瞬间分裂为二,天地之间立即成为一片红色,就连脚底下的彼岸花海也彻底成为一汪血海,无数只苍白的手伸出来,想将站立在半空的两人给拉拽下去。
空气中弥散着浓浓的血腥气味、乔五味直接从怀里掏出三十张黄符,朝半空扬起的瞬间,神情严肃。
“八方符灵,阵!”
那巨大的骷髅头还想张嘴吸进去,只是嘴刚张开,悬浮在空中的三十张黄符在乔五味的操控下直接朝骷髅头所在的方向飞去。
“八方符灵,聚风为龙,困!”
既是黑雾形成的的怪物,那她就用风来狠狠的打它一个大逼斗。
敢吞自己的黄符!!!
这时宋滇之单手搂住阿乔的腰身,朝左侧迅速闪去,而两人原来的地方竟凭空出现一只殇魂,它双手持着一把如手臂般大小黑色剪刀,刀根部还残留着已经干枯的血迹与肉碎。
“哎呀!差一点就可以剪到了!”
声音带着几分失落,只是瞬间,这只殇魂又再次消失不见。
乔五味瞬间惊出一身冷汗,她侧目看着满脸担忧的宋滇之:“我身上有揣着护身符,不会有事的。”
虽然护身符只能抵挡一次危险,但也足够。
话音落后,正前方三十张黄符已经自燃,并迅速凝聚承一条巨大的苍青色风龙,只是瞬间,那龙尾重重将黑色骷髅头给抽断成两截。
“如此贸然动手,肯定是不妥的,要是在里头没有发现承桑的身影,岂不是打草惊蛇,被云城主发现后,那之前所做的努力岂不是白费。”
宋滇之侧目看向蹙紧眉心,努力思索的阿乔,眼底不由露出几分笑意。
“那依阿乔看?”
乔五味单手抱胸,另一只手则指向不远处正在磕头叩拜的女子们:“等她们累了,都闭眼小憩时,咱们再偷偷摸摸的进石棺里,若没找到承桑,就坐着船只去那城主府邸找。”
话音落后,宋滇之已经变回原本的样子,身上那件花枝招展的“仙衣”不知被丢去哪,他正穿着之前买的松霜绿外袍,如绸缎般的长发被黑色发带高高束起。
乔五味心头一惊,难不成是因县夫人所生孩子频频夭折,那柴稳婆遭到牵连?
她试探性的看了眼邢捕头“会不会是出了事,不如我们去一趟桃姐家中看看?”
其实乔五味更好奇的是,那日在船上,桃姐怀中所抱的东西究竟是什么!
兴许去她家中就能知晓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