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千金笑动物表演乐园,
沈岭竹猛地睁开眼睛, 入眼是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的黑。
如果不是能感觉到自己,他甚至会以为自己存在于一片虚无当中。
突然一排白色的字出现在他眼前, “海豚顶球训练已结束, 请安心等待其他表演者训练结束。”
所以,他这是通过了这一场的训练?
可是沈岭竹自问, 自己什么也没有做。
最开始他是扮演了谭修远, 但那也是按照谭修远的想法按部就班的进行。
后来,沈岭竹更是直接成为了一个旁观者。
游戏真的会这么善待它们眼中的NPC吗?
更何况, 那样真实的经历,让沈岭竹无法觉得是一场幻境。
那一切,就好像真实的发生过。
游戏, 会让他们知道这些吗。
沈岭竹觉得不会
在这片虚无当中, 他慢慢躺在地上,回忆起在那个时空所听到,看到的一切。
此时的头顶是一片漆黑,沈岭竹脑海里却只有星辰。
救星辰计划,按照谭修远的说法, 和最后终章时的场景。
沈岭竹猜测, 他们应该是献祭了自己, 进来了这边的世界。
他更有一种感觉, 他经历的不是游戏的安排, 而是救星辰计划的一环。
按照谭修远最后跟池星说过的话, 世界意识是受到人的影响的。
当人怀疑自身的真实性,从内心开始相信自己真的是一个NPC的时候。
世界意识就会脆弱得不堪一击。
假做真时, 真亦假, 人们自己都不在相信自己, 假的NPC也会变成真的。
带着黑框眼镜的一张脸闯进了沈岭竹的脑子里,衡鹏宇曾经反复强调不要认为是NPC。
之前沈岭竹就感觉他知道一点什么,现在更是认为衡鹏宇一定知道一点。
关于这个游戏,甚至关于救星辰计划。
脑海里杂乱的想了很多,最徘徊在脑子里的,存在感最高的,沈岭竹却强迫自己没有去多想。
那个出现在最后的男人,拥有着跟沈岭竹一模一样外貌的男人。
“叮咚!千金笑动物表演乐园临聘表演者今日训练结束!”
随着这一声熟悉的声音响起,沈岭竹的眼前也亮了起来,他依然泡在水里。
环顾四周,水面上漂浮着七七八八个头骨,而原本应该头顶着它们的人已经不见了。
沈岭竹睁眼最早,眼睛很尖的注意到有一个人身体如石沉大海一样沉了下去。
他头上的头骨,漂浮在了水面上。
来时的三十六个人,此时已经只剩下二十四人了。
而且还活着的每个人脸上都不太好看,除了千河。
千河脸上没什么表情,但熟知他的沈岭竹却看出来他眼神中的困惑。
似乎遇到了什么很想不明白的事情,望向沈岭竹的眼神有些呆呆的。
大豹面无表情的踩着水面踏冰而行,声音冷淡的说道:“今天的顶球训练结束了,跟我来。”
“什么顶球训练,”水里的人你望我我望你,有人小声的吐槽道:“根本就是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拉入幻境里面去了。”
大豹没有理会身后的人说的话,一点反应都没有,不知道是听见了还是没听见。
它走过的地方水凝结成冰,如履平地一般,但没有人敢跟在它身后,都是默默的在水里往岸边游去。
此时却有一个人干脆利落的翻身上了冰面,还不忘拉上水里的另一个人。
沈岭竹捏了捏千河的手,温声问道:“冷不冷?”
千河摇了摇头,发梢湿漉漉的往下滴水,几缕黑发贴在脸颊。
发丝乌黑湿透,越发衬得皮肤白皙胜雪。
大豹视线的余光扫过两人,又面无表情的继续往前走。
千河脸上虽然没有担忧,但还是问道:“我们上来没事?”
“在水里泡久了不好。”沈岭竹摸了摸他的脸,带走了几滴水珠。
千河看了他一眼,总感觉面前这个人有哪里不太一样了。
很细微的感觉,他也说不出来具体的。
两个人跟在大豹身后走,比在水池子里游着的人速度要快上几分。
很快,千河就感觉到沈岭竹将他拉上来这个决定再好不过了。
因为有人吐了,就吐在水里。
“呕……呕!…”浓烈刺鼻的酸味混着水面上混在水里的黄绿色的呕吐物迅速发散。
他身旁的人惊得猛地往旁边游,但最近的那些人身上或多或少都沾染了一点。
“哦草,你这个人怎么回事啊!”一个男人骂骂咧咧的说道。
五官几乎拧在一起了的女生也忍不住道:“就是啊,你有没有一点公德心啊!”
“这么多人在水里,你就直接吐在水里了?”
“妈的,想吐。”
“受不了了。”说着话的男人猛地往前游去,其他人也游得飞快。
这时候,走在冰面上的两个人身上或多或少的被投去了羡慕的眼神。
“对不起对不起,”呕吐的人连连道歉,他眉头紧紧皱着,嘴角死命的向下撇着,显然也被恶心得够呛。
“在刚刚的那个幻境里面,我生吃了一盘蛆虫。”
沈岭竹偏过头看了他一眼,这个人的话更加映照了他的猜想。
他经历的那一切,不是游戏安排的。
从幻境里面清醒过来时,大部分人的脸色都不太好看,恶心和恐惧感居多。
唯一的例外,就是…
沈岭竹将身边的人更紧的揽进怀里,用自己的体温暖着他,唯一的例外就是千河。
千河抿了抿唇,耳根子通红,却乖顺的被沈岭竹带着走,一点抗拒或者推开的的举动都没有。
乖得让人忍不住想要对他做些更过分的事情。
一路上,沈岭竹都将人半搂着,在所有人和玩家都在的走廊上,也有些旁若无人的亲密。
高大俊美的男人微微低着头,贴近矮一些的漂亮少年耳边跟他说话:
“宝宝,刚刚你在幻境中经历了什么?”
千河原本在水里泡得有些发白的脸色此刻已经有些微微泛着浅粉。
像盛开的桃花,将花瓣碾碎了,汁水揉进了他白嫩的脸颊。
他眨巴眨巴眼睛,眼神有些游离,幻境的内容千河觉得有些不对劲。
在看到出来时大家的脸色,和听到那个人说过的话之后,更是觉得不太对。
此刻周围全是人和玩家,他只能小声说了一句:“没什么。”
他的幻境,在这场恶劣的随时都会死人的游戏当中,更像是一场美梦。
梦里有一只很大很大的白虎,带着他上窜下跳的疯玩。
体型哪怕缩小了也有一间房子那么大的白虎,最爱做的事情就是将它身边趴着睡觉的,像猫崽那么大的白虎崽崽戳倒,让白虎崽崽咕噜咕噜的在地上翻几个转。
然后看着小虎崽转得晕乎乎的,四只爪爪脚底打滑的跑过来打自己。
而千河,就是那只被逗的白虎崽崽。
沈岭竹也明白不能多说,看着千河的表情,捏了捏他的脸,没有再问。
大豹将一行人送进了笼子里,关上了大门。
而从方才走廊上的光线判断,此时应该已经是晚上了。
沈岭竹闭上眼睛,静静的等待时间过去。
房间里面阴暗潮湿,混杂着血腥味和隐隐的尿|骚|味,而他们所呆着的笼子,更是狭小逼仄。
他们就像是等待被贩卖的动物一般,毫无尊严的被锁在这铁笼之中。
沈岭竹笼子右下角的小水滩又出现了一只猩红的眼。
眼睛一闪而过之后,慢慢的,有黑影逐渐从水滩之中往外爬。
漆黑阴冷的环境,成了黑影最好的掩体。
“喂,你们睡了吗?”寂静无声的房间,突然响起了一个人的声音。
已经从水坑之中冒出一小团的黑影无声无息的又缩了回去。
“我们真的要在这里等着副本结束吗?”那人说道:“要不我们试着逃吧?”
有人嗤笑一声:“逃?怎么逃?”
“你先想办法打开这个笼子再说,你有钥匙吗?”
最开始说话的人嘿嘿一笑:“不用打开啊,我可以出来。”
沈岭竹抬眼看过去,优秀的夜视能力让他清楚的看见那个人的动作。
狭小的仅仅能通过手指的缝隙处,男人的手掌率先伸了过去。
这不算特别,有些骨头软的确实能做到竖着将手掌伸出去。
但很快,男人的特别之处就展现了出来。
他的手臂软得似乎是一滩流动的液体一般,可以随意拉伸,竟然直接伸长成薄薄的一片,从缝隙中钻了出去。
很快,他整个人就这样出去了。
他身边的两个人都看惊了,可还是有人忍不住阴阳怪气的说道,“这样只有你一个人能出的去。”
“我看啊,要逃也是你自己抛下我们逃跑吧。”
说这话的人双手抱着胸,脸上的表情很不屑,站在道德的制高点,高高在上的攻击着另一个人。
“我看有些人,就是萝卜要见死不救的跑掉,走之前还要假模假样的问一下要不要一起逃。”
“我们这么多人的命啊,根本不被他放在眼里。”
在处处危险的游戏场中,根本没有要背负起其他人生命的道理。
所有人都明白这个道理。
可此刻,大家都在沉默,或许心里也在想着,若是能借此让那个人出去给他们偷到钥匙放他们出来,便是更好。
反正,他们也不需要付出任何代价。
就在这时,男人憨厚的嘿嘿一笑,看上去一点都不在意那个人讽刺,而且热情真诚的说道:“我还可以让其他人出去啊。”
“不过一天最多只能用三次。”
嘲讽的顿时瞪大了眼睛,迫不及待的说道:“快快快,快让我出去。”
男人毫不在意他刚刚的话,很好脾气的点头。
他咬破了自己的手指,滴了一滴血在那人手上,“你试试,应该可以了。”
那人尝试性的伸手去缝隙,轻而易举的出来了。
“还有人要跟我一起逃吗?”男人问道。
“不行,你不能今晚出去,我们这里这么多人,你得留下来,让所有人逃出去了再走。”
坐在中间的大肚子的中年男人艰难的站起身来,义正言辞的说道。
第62章 千金笑动物表演乐园
一天最多用三次的技能, 男人自己用了一次,给嘲讽他的人用了一次,只剩下最后一次了。
在决定人选的时候, 坐在中间脑满肠肥的中年男人却在这时提出了要男人留下来。
“你出去了, 剩下的这些人怎么办,”中年男人说得铮铮有词, “你不能弃这么多人于不顾吧。”
“要我说, 你就应该留下来,每天晚上送三个人出去。”
男人挠了挠头, 竟然也没有反驳,憨厚一笑,说道:“好像是这么个道理, 那我就先送你们两个出去吧。”
说着, 他又咬破了一根手指,在中年男人强忍兴奋得有些扭曲的表情中,将那滴血滴在了男人的手指上。
一滴血落在手上,不是滑落,而是飞速的融进了皮肤里面, 而中年男人也发现自己身体的奇妙变化。
他想让哪里变长变细, 哪里就能变长变细。
两个人的动作太快, 还没等其他人提出异议, 便在眨眼间完成了整个过程, 事已至此, 再多说什么也是无用。
房间里的人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两个人走到大门前。
房门也是被锁上的,但底下有一条小小的门缝, 隐隐透着一点点暗淡的光。
两个人互相看了一眼, 另一个人试图将手从门缝里伸出去, 被中年男人阻止了,“你这样怎样行,要先让头伸出去,用眼睛看到外面的情况再做决定啊。”
那人一听顿时像是受到了启发,他平躺在地上,头靠着门,先是几缕发丝穿过门缝,然后便是堪称诡异惊悚的一幕。
他的整个头变得像薄薄的一张纸一般,五官像是被印在纸上,或者说印在纸一样的脸皮上,而他脖子以下的位置,仍然是有骨有肉,丰满的一个人。
就像是一个人头上顶着一张肉色的纸片,惊悚异常。
那人慢慢的将头伸出去,先是额头,眉毛,最后是两双眼睛。
被压扁似的镶嵌在纸上的两双眼睛转了转,从他的视角看上去,只能看见走廊上微弱的灯光,空荡荡的走廊什么也没有。
白天喧闹繁忙的走廊安静了下来,那些分布在走廊两边的房门也关上的。
他见没什么问题,身体也慢慢跟着从门缝下面滑了出去,薄薄的一张纸片一样的人,像充气一样慢慢变得有血有肉起来。
中年男人见他直接出去了,便明白外面没有什么异常,这才从门缝下面钻了出去。
刚站直了身子,就看见那个人身后出现的一双猩红的眼睛,眼睛的主人是一只硕大无比的老鼠。
中年男人甚至没有提醒那个人一声,直接调头就跑。
他没有看到,自己的头上,有一只眼睛正盯着所发生的一切。
“哎,你跑什么啊?”那人在后面问道,后知后觉的,他慢慢转过了身。
他看到的,是长长的胡须和一张长满尖牙的血盆大口。
一双又一双在黑夜里看起来泛着红光的眼睛在看似漆黑空荡的走廊里亮了起来,数十只老鼠直接围着那个人,低头活生生的开始啃食他。
眼球被尖牙戳爆,汁水在口中爆开,坚硬的头骨被咬碎,连带着头皮上的头发一起被咀嚼吞进肚子里。
男人连惨叫都没来得及发出几声,感受着自己身体被啃食的痛苦,在头骨被咬碎脑花被吸出时彻底没了气息。
脑花被吸出脑骨,耳朵被咬下嘎嘣嘎巴的嚼。
心脏被扯出来,还温热的心脏被老鼠满意的吃进肚子里。
他的身体被分食殆尽,老鼠吃到兴奋时,整个走廊都是“吱吱吱”的叫声。
一个人很快就被十几只巨大的老鼠吃完,它们抬起头,胡须上沾满了血迹,目光幽幽的放在了疯狂往走廊另一端逃跑的人。
中年男人速度几乎拉到了他的极限,跑得气喘吁吁的,他试图去打开两边的房门,可是没有一扇门能够打开,也没有一扇门能够像关他们的门一样从门缝进去或是出来。
关着NPC的房间在走廊的中段,中年男人逃跑的方向是走廊的另一边。
白天他们被狮子和海豹带着去过走廊的一端,那一端没有出口,只有一个奇怪的会变化的房间。
所以现在,他逃跑的方向是笔直走廊的另外一个方向。
很快,他跑到了走廊的尽头,那是一扇非常多反复花纹金属质感的巨大无比的门。
中年男人吃力的推开了那一扇门,眼前的一切,让他几乎僵硬在了原地。
里面不是他所预想的出口,而是一个大而华丽的场地。
五彩的圆顶倒扣在头顶,几个巨大的圆柱撑起了它,场地中间是一个铺着红色地毯的舞台,最让他惊恐的,是呈环形的庞大的看台。
看台上面座无虚席,场面热闹无比,欢呼声和喝彩声不绝于耳。
而现在,看台上的观众不约而同的转过了头,目光幽幽的落在了他身上。
欢闹的环境,一下变得死一样的寂静。
寂静得男人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咚咚咚.一声快过一声,一声响过一声,几乎要跳出了他的嗓子眼。
被成千上万的恐怖怪异的玩家注视着,是一种什么样的体验。
中年男人在游戏登录之前,也是一名身价上亿的老板,平时身居高位惯了,习惯了被阿谀奉承,而此刻,他的裤子慢慢湿润了。
突然,他感觉自己的身体在极速的后退,整个人变得像纸片一样薄,贴着墙皮猛得往后退。
他几乎是紧紧扒着墙面像是风吹过带走一张纸片一样的在动。
只不过速度极快,中年男人惊恐的瞪大了眼睛,发现自己越来越小,可是他却说不出话来。
他的表情惊恐到了极点,五官被极限压缩,几乎看上去已经达到了扭曲的程度。
如果说之前的他还有人形立牌那么大,那现在,他甚至比成年人的手掌还要小。
走廊上原本追着人的老鼠困惑的看着空空如也的走廊,“老大,人呢?”
“是不是被表演厅里面的玩家吃掉了?”
一只稍微小上一点的老鼠用爪子捋了捋血红的胡须,抖掉了上面的几滴血珠,“不应该啊,这里都是有规矩的,来看表演的玩家不能随便吃NPC。”
它们在走廊上转来转去,丝毫没有注意到两侧的墙上,墙面的最顶端有一张小纸片正在快速的移动。
巴掌大的纸片,嗖的一下顺着缝隙滑进了房间里面。
它实在是太小了,像是一张可爱的剪纸,有着短短的手和短短的脚,圆圆的脑袋上有着比黑豆大不了多少的眼睛。
如同一张孩子随意剪出来的纸娃娃。
但如果仔细看,便能看出它小小的眼睛里浓浓的恐惧。
纸娃娃的头上,有一只不被人看见的手,手指之上缠绕着几根透明的丝线,一只连接在纸娃娃的身上。
那只手一动,丝线就带着纸娃娃动了起来。
只见纸娃娃小心翼翼的贴着墙面走着,它太小了,这个房间又足够的昏暗,这里的环境成了它最好的掩体。
它被回收进了男人的手中,被不动声色的装进了衣袖里。
黑夜之下的笼子里,男人盘腿坐在其中,身体微微靠着笼子,无声的勾了勾唇。
这里,真的是太好了。
他的技能确实能让人拥有随意改变身体的能力,但是他没有说的是,那个人同时也会被他操控。
技能:傀儡的馈赠。
以血为契,与一人签订契约,将其变为傀儡,可以操纵该人的身体,不可操纵傀儡使用傀儡的技能,在关键时候,傀儡可替代主人死亡。
(该技能需要心甘情愿接受使用技能之人的血方可生效。)
男人将自己的身体极力的往后靠,用黑暗来掩藏他嘴角的笑意。
原本他还在发愁,怎么能让人心甘情愿的与他签订契约,可来到这个副本,看到这个笼子,他就知道,他的机会来了。
如果操作得当,他能在这个副本当中得到数量客观的傀儡。
一个傀儡,就是一条命,就是一次存活的机会。
而男人更是发现,出了这个房间,外面的声音里面根本听不见,男人将头埋进膝盖中,肩膀微不可察的抖动着。
埋在膝盖的脸上,是咧开的嘴角,疯狂的眼神,他从内心发出了一声叹息。
这里真的是,太妙了。
“外面太安静了,也不知道他们逃出去了没有。”试图从外面的声音听出点什么的女人泄气的撇了撇嘴,忍不住抱怨道:“真是的,就这么跑了,也不说给我们报个信。”
“人跑都跑了,怎么可能还会回来。”坐在她不远处的女人嗤笑了一声,“希望他们倒是跑出去了吧。”
“喂,你真的不想跟他们一起跑?”那个女人朝着男人的方向开口问道。
男人老实巴交的笑了笑,颇为诚恳的说道:“逃命我肯定也想的,但是你们被关在这里,我又有办法救你们出去,如果我一个人跑到了,良心会不安的。”
“大家都是同胞啊”
他语气颇为落寞,“已经死了那么多人了,这种时候,我们更加应该互相帮助才是。”
问话的那个女人哑口无言,默默的偏了一下方向。
男人像是后知后觉的发现了房间里面沉默的气氛,挠了挠头,自然的转移了话题:“对了,你们可以叫我王强。”
他嘿嘿的笑了笑,配上他的名字,看上来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有些讲义气的小伙子。
而无人知道,王强的衣袖里,藏着一个惊恐的在内心崩溃求饶的男人。
第63章 千金笑动物表演乐园
“起来了!起来了!”尖锐的声音伴随着从门口照进来的光线, 惊醒了房间里的所有人。
说惊醒或许有些不对,因为房间里的人大多都一夜没睡。
站在门口的是一个长相酷似大象的玩家,唯一让人觉得不堪入目, 恶心怪异的, 是它脸上没有那大象独有鼻子,而是一个人类的鼻子。
鼻子两边, 则是长长的白色象牙。
它宽大的扇形耳朵不耐烦的扇动着, 语气厌恶无比的说道:“你们这些垃圾,渣滓, 蛀虫,这都几点了还睡。”
“今天你们的训练,将由我, 高贵的象白牙驯兽师指导。”
沈岭竹的视线在它那张长着人鼻子的象脸上扫过, 眼神有些微妙的从它的两根长长的象牙上多停留了两秒。
象白牙掏出了那把特别的钥匙,钥匙分化成几十把,打开了关着众人的笼子。
“偷藏钥匙是什么下场,你们都知道,”象白牙似笑非笑的说道:“如果被我发现了, 哼哼。”
“那可就怪不得我了。”
众人从笼子当中出来, 钥匙又回到了象白牙的手中, 它假模假样的数了数, 目光阴恻恻的扫过每一个人, 直到房间里面的气氛凝固成冰, 所有人大气都不敢出一个时。
象白牙才道:“跟着我出来。”
它没有强调顺序,规则之类的话, 沈岭竹走得不快, 还蹲下了系了黑色马丁靴的鞋带。
千河的笼子本就在他后面一个, 见他突然停下,困惑的看了他一眼。
沈岭竹没有起身,在千河站在他身边时捏了捏千河的脚踝,轻轻拍了拍他的脚后颈,什么也没说。
千河抿了抿唇,不太开心的样子,但还是依照这他的意思继续往前走。
而沈岭竹顺理成章的,来到了队伍的最后面。
在他跟着队伍走出这个房间时,好似顺手一般,半侧着身反手关上了门。
直到所有人都走出来以后象白牙才转身带着一众人走,也看到了沈岭竹的举动,并没有说什么。
只是嘴上不停的说着NPC都是渣滓,是蛀虫,是长相恶心的垃圾。
它夸张的使劲耸了耸它脸上格格不入的人类的鼻子,深吸了一口气又像是被恶心到了一半呕了一声。
“你们这些下水道里的臭虫,真的是太臭了,和你们走在一起我都觉得恶心,闻到你们的味道,我都反胃,想吐。”
它得意洋洋的扇动着耳朵,“看看我漂亮的象牙,多么流畅的线条,多么白亮的颜色,味道又是何等的清新。”
一群人就在它的咒骂声和对自己象牙的夸赞声当中沿着熟悉的路线,来到了熟悉的房间门口。
而沈岭竹在路上,却一直在想那个房门。
他确定他是关上了的,甚至听见了那个锁咔哒的声音,可是在沈岭竹伸手去推的时候,门的的确确开了一条缝。
沈岭竹心里惊讶,但动作很快的带上了门,他的身体微微挡在门前,门缝又极小,应当是没有被发现的。
他原本只是想看看这个门的门锁情况,可万万没有想到,那扇关着他们的房门的门锁只是一个摆设。
也就是只要被锁在笼子里的人有办法从笼子当中出来,就能直接推开那扇门离开。
真正关着他们的大门,应当不是铁笼,也不是那扇形同虚设的门。
是千金笑动物表演乐园。
他们要如何从这个满是玩家的乐园逃出去。
一开始他们的想法就想叉了,这本就不是一个游戏副本,因为这不是玩家的游戏。
更加形象的解释,这些玩家只是在千金笑动物表演乐园上班而已。
对他们NPC做出的种种,都只是它们的工作,并不是它们的游戏内容。
从他们踏入这里开始,听到的就只有千金笑动物表演乐园的园规。
“一、请刻苦训练,争取早日成为一名出色的表演家。”
“二、不得私自外逃,外逃者:死。”
“三、为千金笑动物表演乐园赚取更多更多的金币吧!”
从这三点园规来看,没有哪一点对他们逃离这里有帮助,第一点成为出色的表演家,出色代表着能挣更多的金币,更加不可能离开千金笑,后面两句园规基本是可以忽视的无效内容。
象白牙推开房间的门,打断了沈岭竹的思绪,眼前的房间里面,不再是昨天离开时的汪洋大海,而是有着可怕温度,甚至隐隐在咕嘟咕嘟沸腾的火红岩浆。
房间的门内两侧有两个黑色的像是某种岩石雕刻而成的阶梯,顺着阶梯上去,就是一个目测大约四五十米的高台。
两个阶梯,两边各有一个高台,高台之间能看到两根细长的绳索。
绳索之下,便是滚滚熔岩。
就是站在门口没有走进去,都能感受到扑面而来的热气,若是不幸从绳索上面掉下去,怕是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一声,便直接化为肉汤了。
而象白牙站在门口,语气兴奋的邀请他们进去,“今天,我们的训练内容是,大象骑自行车跨越岩浆。”
“跟我一起,走上这边的高台吧。”
它偏过头,目光诡异的看着众人,“不进来的,死哦。”
说罢,象白牙就一步一步的率先走上了左手边的阶梯,众人只能跟在它身后,一同上了阶梯。
高台之上入眼是一个自行车,自行车的车轮做了一些特殊处理,具有一个细小的凹槽,是为了能让自行车在绳索上前行。
站在高台之上,就算不低头也能感觉到滚滚热气扑面,若是一低头,便能看见脚下火红滚烫的岩浆。
几乎让人觉得天旋地转,腿肚子不停的发抖。
因为藏了钥匙而脚踝受伤,拖着受伤的残腿的男人腿一哆嗦,直接软倒在高台上,看着脚下的岩浆,止不住的摇头。
“会死的,一定会死的,”男人神情隐隐有些崩溃,“我的腿这样,一定会死的啊。”
没有人有心情安慰他,此刻看着脚下的热浪浓岩,每个人心情都很压抑。
就算是因为等级身体素质变强了,有技能,但他们依旧还是肉体凡胎,落进上千度的岩浆当中,只有融为肉汤的结果,而骑自行车走绳索这样的情况下,谁能保证自己不掉下去。
“那么,谁来当第一个骑自行车的人呢?”象白牙的目光扫过众人,被它看到的人都忍不住齐齐往后退了一步。
它古怪的笑了笑,耳朵一扇,瘫软在地上的男人下一秒出现在了自行车车座上。
“就由你先开始吧?”象白牙语气愉悦的问道。
男人坐在车座上疯狂的挣扎摇头,泪水和鼻涕糊了满脸,“不行!!”
“我不要第一个,让我下去,让我下去!!”
男人疯狂的大叫着:“求你了,求你了,让我下去吧,我求你了。”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要看见他死在岩浆里面时,象白牙说话了,“放你下去,不行,但是”
它故意拖慢了语速,在男人紧张的眼神当中拖足了时间才慢慢悠悠的说道:“我可以给你减轻一点难度。”
随着它的话语落下,男人屁|股下面的自行车变成了四轮,原本吊在两座高台之间相隔甚远的两根绳子也变成得有两个前轮那么近。
自行车的两个前轮上的凹槽,都对准了绳子。
在前后四个轮子都有凹槽,绳子为两根的情况下,骑高空自行车跨越岩浆这件事看上去就没那么可怕了。
虽然依旧可怕,但不再是看上去必死的结局。
男人在一瞬间欣喜若狂,“谢谢,谢谢,真的谢谢你。”
他的腿依旧发抖,但是已经敢将两只手放在车龙头上面,做好了掌握方向前进的准备了。
“别谢。”象白牙笑着说道:“这都是有条件的。”
男人一愣,“什么条件?”
“你们这些臭虫,真的太肮脏,太恶心了,”象白牙眼神厌恶的看向他们,“我只有忍着臭味和你们相处。”
“为了我的鼻子,我愿意给你们安上象牙。”
象白牙看上去似乎是忍痛做出了这个决定,“只要你们接受在鼻子两边安上象牙,你们就可以骑四轮的自行车跨越岩浆。”
“如果不接受。”
象白牙笑了笑,“那么很抱歉,我对臭虫,也没什么同情心。”
“几只臭虫而已,死了就死了。”
男人的视线落在了它的象牙上,这样的两根象牙,装在自己脸上
疼不疼的就先不说,恶心怪异,以后没有办法再见人了。
象白牙看向众人,“我只给你们一分钟的时间考虑,想清楚了,就告诉我最终的决定。”
“等到第一个人开始之后,你们再想要反悔,那可不行。”
象白牙在一片沉默之中自顾自的读秒数着时间,“60、59、58、”
随着它的话,男人屁|股下面的自行车一秒一个样子,不停的在正常自行车和四轮自行车之间来回改变着样子。
“8、7、6、5”
“我愿意!”男人猛地闭上了眼睛,咬牙切齿的同意了。
丑和怪异,总好过死了。
坐在这自行车上,看着脚下的岩浆,感受着一阵一阵扑面而来的滚烫热意,身上不停流出的热汗。
男人真的做不到有骨气的说不愿意。
最后倒计时结束之前,有七个人选择了安装象牙,其中本身就身上带伤的有三个人。
象白牙满意的笑起来,它的笑声很诡异,听上去让人心里发慌。
“恭喜你们选择了正确的方向,这脚下的岩浆可是足足有一千六百度哦。”
它的视线扫过同意的七个人,语气幽幽的说道:“可是我只有我自己的两根象牙啊,要去哪里给你们装呢?”
第64章 千金笑动物表演乐园-
黑云笼罩在眼前, 世界一片漆黑,太安静了,静得能听到自己的呼吸声。
突然, 男人感觉到自己的皮肤贴着什么冰凉的东西, 很凉,像冬天从冰箱拿出来的啤酒罐表面。
那东西划过的地方, 他的身上都起了一层层的鸡皮疙瘩, 男人的头有些昏沉,反应隐隐有些迟钝
是梦吗?还是什么, 他感觉自己好像忘记了什么东西,睡觉之前,自己在干嘛来着?
身上冰冰凉凉的东西还在不断游走, 突然它停下了, 那东西好像是片状的,此时立了起来,在停住的位置轻轻点了点。
下一秒,男人感觉有什么液体在流出,后知后觉的, 他感觉到了疼痛。
一阵尖锐的剧烈疼痛传来, 可他分不清, 到底是哪里在痛, 更加钻心刺骨的疼痛袭来, 男人猛地惨叫一声。
太痛了, 就像是有刀在割他的皮肉,有手扒开他的皮肉肌理, 用电钻在打磨他的骨头。
男人撕心裂肺的惨叫着, 整个世界好似都是他的惨叫声, 他什么都看不到,却能感觉到疼痛。
他想逃,可是却控制不了自己的身体,很沉,就像是灌入了铅一般。
漫长的疼痛折磨之下,男人早就被泪和鼻涕糊了满脸,汗水打湿了他的衣服,他感觉自己快要麻木了,就像案板上的肉一样。
只有偶尔因为尖锐疼痛席卷而剧烈喘息的胸膛能证明他还活着。
脸上传来钝钝的疼痛,有人在割破他的脸皮,那种钝痛就像是钝刀子割肉,疼痛不尖锐但绵长。
他的脸上似乎被割开了两个洞,有什么坚硬的东西被塞了进去,细小的似乎是针一样的扎破他的脸皮,牵引着线来来回回。
有人在黑暗中发出一声满意的赞叹,男人似乎听见谁说太美了。
他醒了。
在沈岭竹看来,似乎是短短的几秒钟,骑在自行车车座上的男人脸上就突然多出了两根白色的尖牙似的骨头。
象牙很长,几乎有人小臂那样长,顶端尖尖的,看上去整体很光滑,像是被细细的打磨过。
可是太白了,如果说大象象牙的白是一种莹润的白,插在男人脸上的象牙则是一种惨白,死白色一样。
长长的象牙出现在男人脸上,他看不见自己的脸具体是什么样子,只能看见从脸上支出来的惨白的象牙。
但是他能看见,其他人的脸。
那是怎样的一张脸呢,七个人脸上同时出现了象牙,说是插在鼻子旁边,其实更像在嘴侧的两边脸颊。
两边脸颊上都被挖去了一块圆形的皮肉,看得出来下刀的人刀工很好,完完整整弧度完美的一个圆,插入象牙的根|部,用针线缝合起来,密密麻麻的黑色棉线围着那一圈交织。
最关键的是,脸皮根本承担不起象牙的重量,被象牙坠着的力道拉扯着,眼眶下面的脸皮已经被扯得分离,能看见内里鲜红的肌理。
鼻子上的皮肉也跟在被坠着拉扯,上嘴唇被扯落它原本的位置,险险遮住了一点下牙,肉红色的下牙牙龈露出来。
这张脸,光是看到就能引起生理上的不适,男人颤抖的伸出手摸了摸自己的脸,摸到了同样松松垮垮的脸皮。
他惊叫了一声,忍不住干呕了起来。
其他人的表情也不好看,其中一个女人手指哆嗦着靠近自己的脸,沉重的像是灌入了铅,又颤抖得如同轻飘飘被风吹着的落叶。
终于,她摸到了,她露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身体慢慢软倒,终于忍不住捂住自己的脸哭了出来。
她哭得声音不大,噫噫呜呜的,细小瘦弱的肩膀微微颤抖着,像是被雨滴打落的柔弱蝴蝶,无助惶然的扇动翅膀。
看上去很是惹人怜爱的少女,可她慢慢抬起头去看骑自行车的男人时,露出了一张恐怖惊悚的脸。
在极度的震惊后悔以及恶心之下,他们甚至没来得及深思自己曾感受过的疼痛。
实在是那痛太像一场梦,在睁眼时就已经淡忘了,而自己面容的改变,是实打实的真实可怕。
与他们的反应相比,象白牙笑得几乎合不拢嘴,心情颇好的现在他们身边,使劲夸赞着他们的美丽。
“这么漂亮的象牙,让你们每个人都好看了十分,”象白牙摇了摇头,语气夸张的说道:“是一百分!!”
“好了,快骑上自行车跨越绳索啊!”
象白牙说着,朝坐在自行车前面的男人一笑:“你是想自己过去,还是我推你过去?”
男人疯狂的摇摇头,两根长长的象牙左摇右晃,连带着脸皮都在摇摆。
“我自己来,我自己来。”他说着,将手搭上了自行车的把手上。
四轮的自行车给了他一点安全感,男人嘴里不停的说着我自己来,更像是在给自己打气。
他咬了咬牙,一踩踏板提心吊胆的上了绳索。
所有人的目光都在他身上,在几十米的高空之上,男人和自行车的身影是如此渺小,而他的身下是不停翻滚的上千度的岩浆。
自行车的车轮上带有凹槽,又是四轮的,骑在绳索上比男人想象中要稳。
一百米长的高空绳索,在所有人的注视下缓缓走完。
男人平平安安的停在了另外一端的高台之上。
而在他下了自行车站上高台以后,他面前的自行车消失了,出现在了众多人这边。
男人平安到达这一点让剩余几个接受了象牙改造的人心里也好受了一些。
虽然模样恐怖怪异,但是至少能活着。
他们一个接一个的走上自行车,一个接一个的停在了另一端的高台。
剩下的,就轮到没有接收象牙改造的十七个人了。
象白牙厌恶的耸了耸鼻子,“太臭了,真的太臭了你们。”
“一群恶心的,肮脏的蛀虫,下水道里的臭虫。”
“赶快给我上自行车上去!”
它说着,一个人顿时就出现在了自行车车座上。
从他惊恐的神情当中,不难看出这个举动不是他自愿的。
“我只给十秒,要么你自己骑,要么,我直接推。”象白牙不给过多的心里挣扎的时间,撂下这句话之后就开始读秒。
十秒钟的倒计时仿佛成了催命符,一秒一秒的都沉甸甸的压在那个人身上。
在最后三秒的时候,他强忍着恐惧,踩了上去。
他拼命的让自己不要低下头去看,越看越恐惧,努力的用两只手去掌握平衡。
一根绳索很细,风轻轻一吹,整个绳子都在摇晃。
他哆哆嗦嗦的拼命控制方向,可是在下一阵风吹来之时,自行车摇晃了。
自行车落进了岩浆当中,听不见任何声音,只能看见一股浓烟,便什么也看不见了。
车座、车轮、零件,什么都没有,只能看见翻滚涌动的岩浆。
一只手抓住绳索的男人眼睁睁看着自行车掉下去,又眼睁睁看着铁和橡胶打制的自行车在两秒就融化得无影无踪。
如果掉下去的是他……
尸体恐怕连骨灰都不会有机会找到吧。
越想越腿软,可他只能艰难的将自己的腿搭上绳子,以树袋熊的方式慢慢度过去。
可在这时候,绳子却剧烈摇晃起来。
他惊恐的看见,象白牙正在笑容满面的用手不停的拨弄着绳子。
“都说了,今天训练的是大象骑自行车横跨岩浆,你这只肮脏的臭虫,居然敢作弊。”
象白牙疯狂的摇晃着绳索,可那人抓得很紧,整个人死死的挂在上面。
艰难的一点一点向着另一端的高台爬去。
近了,越来越近了。
只差一点,就差一点点了。
他看着越来越近的高台,心极速跳动着,脸上不由得慢慢出现了浅淡的笑容。
突然手上传了尖锐的疼痛,滚烫的火焰从他手下的绳索冒出。
剧痛之下,他下意识的松开了手。
整个人,无声无息的掉进了岩浆当中。
所有人只听到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他便再也没了气息。
而一旁的象白牙却满意的舔了舔嘴巴,像是好好的饱餐了一顿。
场面寂静,静得能听见几十米之下的岩浆咕噜咕噜翻滚沸腾的声音。
好似溺亡的人发不出来的哀鸣。
象白牙却已经迫不及待的,让下一个人上了自行车。
“你们这些臭虫啊,宽宏大量又仁慈无比的象大爷愿意再给你们一次机会。”
象白牙倨傲的说道:“你们后悔了愿意接受漂亮的象牙的,可以随时告诉我。”
它笑着看向自行车上的女人,“你愿意吗?”
女人打了一个哆嗦,想起来那些人恐怖恶心的脸。
死不过是一瞬间的事情,顶着那样的脸可是一辈子的事情。
她缓慢但坚定的摇了摇头,在绳索的中途像断了线的风筝一下极速的坠落下去。
掉进岩浆前一秒,她闭上了眼睛。
出乎象白牙意外的,接连三个人的死亡都没有让剩下的一个人同意象牙改造。
它不死心的又看了看哆哆嗦嗦像是下一秒就要晕倒的女人,在自行车启动的前一秒问道:“你后悔的话,现在还来得及。”
王年年的声音都带着哭腔了,“谁要变得那么丑啊。”
她声音很小,不敢让象白牙听见,可她低估了玩家的听力。
象白牙冷哼一声,决定一会让风再吹得打一点,这个该死的女人掉下去以后,它一定会慢慢消化。
沈岭竹也看向了王年年,这个自称运气很好的女人。
在众人的目光之下,王年年颤颤巍巍的踩上了脚踏板。
她的身体肉眼可见的哆嗦着,整个人像是绷得很紧的一根弦。
走过一段,这片空间就开始吹风,明明门紧闭着,窗户也没有,却就是吹起了一阵阵的冷风。
绳索在摇晃,自行车在上面摇摇欲坠,王年年吓得不停得尖叫。
“啊啊啊啊啊!!!救命!!!!”
所有人包括象白牙都已经预感到,她下一秒就会掉下去,无声无息的死在岩浆当中。
“别吹了啊!!!!”王年年的声音都喊出破音来了,自行车车头疯狂的摇晃着,她拼命的用两只手抓着把手控制方向。
要掉下去了。
这是所有人的想法,可是一分钟过去了,王年年还在自行车上大叫。
风似乎也不信邪的吹得更大了,王年年的叫声几乎划破房顶,泪水不要钱的掉。
站在高台上的人都能感觉到风,他们的衣摆被吹得猎猎作响。
在不少人惊得微微张开的嘴下,在象白牙目瞪口呆的眼神中,王年年在她的尖叫声到达高台,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千河微微侧过身,小声的跟沈岭竹说道:“我相信她运气很好了。”
沈岭竹目光幽深,轻微点了点头,“嗯。”
第65章 千金笑动物表演乐园。
王年年成功站在另一端高台的时候, 象白牙差点一口气上不来。
明明中途眼睁睁看着自行车在绳索上疯狂摇晃,硬生生就那么颤颤巍巍的平安达到了对岸。
不光它不信,在场的大部分人也不敢相信。
这个运气, 得是有多好才能做到这一点。
象白牙恨得牙痒痒, 可是在规则之下,它暂时拿王年年没有办法。
王年年之后, 象白牙又随手让一个人上了自行车。
已经过去的七个接受象牙改造的人, 加上死了的三个人,以及王年年。
还留在这边高台之上的人数也不多了, 十三个人之中,有沈岭竹,千河, 衡鹏宇, 王强,以及剩余沈岭竹叫不出名字的五女四男。
此时坐在自行车上的同样是个女人。
她的运气没有王年年那样好,但是她的异能是冰。
在自行车滑落之时,女人眼疾手快的抓住了绳索,她同样以树袋熊的方式攀爬过去。
但这一次, 在她的手冒出火焰之时, 厚厚的一层冰浇灭了它。
让女人成功渡过了绳索站上了高台。
之后的人一个一个上去, 中途死了一个男人。
又有一个人, 在坐上自行车时, 看着脚下仿佛地狱一样的熔岩, 崩溃的选择了接受象牙。
他脸上汗水大滴大滴的往下掉,落不到地上便被高热蒸发, 眼神颤抖着, 扶在自行车把手上的手都在控制不住的发抖。
脚下, 就是红得似流动的血的岩浆,他如果掉下去,他的身体就会成为其中的养料。
男人的声音有些颤抖,说话时脑海里还在不断的闪过画面。
接受了象牙改造的恐怖人脸和脚下的岩浆如同幻灯片一样来回切换。
“我,我,我,”他结结巴巴的,上下牙打着磕绊,“这个游戏不公平。”
已经等得不耐烦准备推的象白牙一听就笑了:“怎么不公平?”
“我,我不会骑自行车…”一个大男人说出这话的时候都快委屈得哭出来了,模样颇有些崩溃:“我不会骑啊,这怎么可能过得去。”
象白牙煞有其事的点了点头:“好像是有些不公平。”
男人猛地睁大了眼睛,充满希望的看着它,“可以不骑吗?”
传进耳朵里的声音好似一盆凉水混着因为恶意而放进去的刀子传进了男人的耳朵里。
“那当然…”象白牙拖长了音调,在男人越来越亮的眼神中笑着说道:“当然是不行的啊。”
“我们这不是游戏啊,这是训练。”
它扬了扬自己的象牙,满怀恶意的说道:“你们曾经训练那些大象骑自行车的时候,让那些大象进行动物表演的时候,它们在之前有会自行车吗?”
“既然是训练,在这之前不会那不是很正常。”
男人面色惨白,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可是,可是…”
而象白牙已经开始十秒钟的倒计时了:“十、九…”
“我要接受象牙,”男人牙关紧咬,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话:“我接受。”
说要以后,他颓然的用手捂住了脸。
恐怖丑陋的脸和活着,他最终还是选择了活着。
又有多少人能像之前死的那个女人一样,坦然的面对死亡。
朦朦胧胧好似一场梦的痛楚过去,在外人看来仅仅一秒的时间,男人脸上就多出了长而白的象牙。
沈岭竹对那双象牙有一种很不好的想法,太白了,出现在人脸上的象牙都很白。
惨白色的象牙,与象白牙脸上的莹润白玉似的不同。
沈岭竹总觉得,那是人的骨头打磨而成的。
可那些人身上四肢都完好无损,并没有缺胳膊断腿的情况出现。
沈岭竹也只能告诉自己,可能是他想岔了,亦或是那是用其他死人的骨头打磨出来的。
男人的象牙坠着他的脸皮,随着自行车的自动,他的象牙他的脸皮也在上下晃动着。
眼睛下面的脸部皮肤已经脱离了眼眶露出血红的肉,脸颊上一圈圈密密麻麻的黑色棉线,好似恶心的黑色蚊虫爬在那里,咬住男人的皮肤。
让人根本不敢看第二眼的长相,换回了男人的命。
这里,本就没有公平可言。
沈岭竹感受到自己整个人像是被什么东西禁锢了一秒,下一秒他就出现在了自行车车座上。
千河有点担忧的看着他,垂在身侧的手暗自捏紧成拳。
谁知这时候,自行车下面却冒出了滚滚黑雾。
这雾气托着自行车向上,慢慢脱离绳索。
自行车越来越高,一米,两米…九米。
所有人也看清楚了那团黑雾的全貌,那是一个浑身湿淋淋的,不断有水往下滴,面色青紫浑身肿胀的恶鬼。
如同话本当中的水鬼一般。
而此时,它的肩膀上托举着自行车,沈岭竹稳稳的坐在自行车上。
气质出众眉眼凌厉的男人姿态悠闲的坐在自行车上,他的腿长而笔直,被黑色马丁靴包裹着的脚随意的踩在脚踏板上。
他的身下,是恭敬的恶鬼,恶鬼高大的身形一步步走在细长的绳索上,下面是滚滚赤红岩浆。
就如同这里是他的主场,闲庭信步一般走过这对别人来说索命的绳索。
这一幕,比王年年运气极好的跨越绳索还让所有人震惊。
“你赶快给我下来!”象白牙大声咒骂道:“我这是大象骑自行车跨越岩浆训练!!”
“你这只肮脏的恶心的臭虫!!”
沈岭竹轻笑一声,语气颇为客气有礼:“如您所见,我骑在自行车上。”
说出口的话却十足的气人。
他的的确确骑在自行车上,可那他妈自行车没有在绳索上。
近乎九米高的恶鬼恭恭敬敬的将他和自行车托举在肩膀上,脚步稳健得让肩膀上的人感受不到一点摇晃。
千河眼神亮晶晶的看着他,听到他对象白牙的话无声的笑了笑。
犹如初雪消融,春色出现在这片大地,本来看着沈岭竹的王强猝不及防的就看到了这样的春色。
他一眨不眨的注视很难不被在意,千河面无表情的偏过头,冷冷的对上了他的眼神。
漂亮精致的少年面若冰雪,微微自然上扬的眼尾看人时显得格外有些冷漠轻视。
王强挠了挠头,朝着他露出了一个有些傻气的笑:“对不起对不起,我就是觉得你真好看。”
好看到让人想要拥有,或是摧毁。
他语气真诚笑容憨厚,千河冷笑了一声,背对着他不再说话。
而此时,象白牙和沈岭竹的博弈还在继续。
沈岭竹的话象白牙挑不出毛病,规则是允许NPC用异能的,于是那根绳子剧烈的摇晃了起来。
可走在上面的恶鬼却每一步都走得极稳。
它本就是恶鬼,又不是实体,更形象的说,它只是贴着这根绳子在飘而已。
很快,那根绳子上冒出火焰,一根长达百米的火蛇出现在高空之上。
火焰越来越高,越来越凶猛,几乎成了一个数十米高的火墙。
可那恶鬼所过之处,火墙顿时熄灭。
恶鬼偏了偏头,似乎跟沈岭竹说了什么。
就见沈岭竹点了点头,在所有人的眼神下,恶鬼停下了脚步。
它转过头,整个头颅一百八十度旋转了一圈看向了象白牙,浑身湿答答的不断的往下滴着粘稠的水。
“煞笔,我是水鬼。”
一句话,六个字,让象白牙暴跳如雷,让在场的所有人僵硬了身体。
他怎么敢!?
这是所有人共同的想法。
“我要杀了你,”象白牙恶狠狠的看着沈岭竹,“我一定要吃了你!”
“嚼碎你的骨头,撕下你的皮肉,把你的每一滴血都喝干净。”
象白牙阴恻恻的威胁着,只见沈岭竹平淡的看了它一眼,突然笑了。
“抱歉,手下的鬼不太听话。”
“可是它已经是个死人了,”沈岭竹似模似样的想了想,“你死了多少年了?”
恶鬼浑浊的眼球转动了一下,“百年。”
“百年的话,恐怕已经吃不得了,过期食品这是。”沈岭竹轻笑着,满是遗憾的说着。
象白牙暴跳如雷的在高台上跺脚,整个高台都在轻微摇晃:“谁说要吃它了!!我要吃了你!!”
沈岭竹一只脚踩住恶鬼的肩膀,恶鬼转过头继续往前走。
而沈岭竹背对着象白牙,它看不见他的神情,只听见他低沉平静的声音。
他说:“那等你。”
沈岭竹甚至没有看向象白牙说这句话,一个眼神也没有给它,其中的轻蔑和漠视,可见一斑。
仍然留在高台的千河微微垂下眸子。
沈哥真的有哪里不一样了。
自从上次在水里出来以后,他的身上就多了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变化。
人还是那个人,只是似乎更加强势了。
沈岭竹被恶鬼放在另一端的高台之上,那边的所有人近距离的看着那只水鬼,下意识后退了一步。
从它身上,他们感受到了威胁。
好在恶鬼很快就消失了,让人齐齐松了一口气。
沈岭竹之后没多久,千河就上了自行车,在面对他的时候,暴躁至极的象白牙格外多了一份柔和。
绳索平稳得没有一丝晃动,千河骑个自行车不像是在绳子上,而且如履平地。
他下了自行车,脚步加快的扑进了沈岭竹怀里。
高大俊美的男人在他扑过来时就自然而然的张开了双手。
将人结结实实的抱了个满怀。
沈岭竹摸了摸他的头,温声问道:“怎么了?”
“害怕吗?”
千河闷在他怀里,默不作声的摇了摇头。
这个人还是他的沈哥,只是好像多了秘密。
他抬起头朝沈岭竹露出一个笑,眉眼弯弯的,很是漂亮。
“有点怕。”
第66章 千金笑动物表演乐园~
终点这边的高台之上, 隐隐有些泾渭分明的感觉。
经历过象牙改造的人似乎是有些同病相怜的苦楚,七个人连同后来不会骑自行车反悔的男人,八个人站在一起, 似乎形成了一个小团体。
剩余的人当中, 又分成了两批,像是将沈岭竹和千河两个人独立在外了。
两个人在其他人眼中一个似乎过分的强和狂妄, 一个似乎特别受象白牙的偏爱。
训练已经过半, 在场的谁都看得出来绳索的平稳程度是象白牙掌握的。
它想让绳子平稳就平稳,想让绳子剧烈摇晃就摇晃, 更是能让绳子冒出火焰,让自行车掉了的人在灼烧中被迫松手。
可在千河过绳索的时候,那根细绳别说冒出火焰, 就是连抖都没有抖一下。
平稳得好似焊在路面的水泥地。
其他人嘴上没说, 心里却或多或少的有些异样。
而经历了象牙改造的人不自觉的摸了摸自己脸上松垮的皮肉,长而尖锐的象牙,看着那边过绳索的人说不出来脸上是什么神情。
穿着浅蓝冬日长裙的女人抿了抿唇,她的脸皮被拉扯着整体下坠,上下颚需要很用力才能抿到脱离了下颚的嘴唇。
看着对面一个一个的过来, 如果有人掉下去, 她的眼神便平和, 若是那人成功度过了绳索, 女人变会不自觉的死死咬着唇。
她的嘴唇脱离, 被她咬住时被迫上抬, 已经脱离了面部的皮肉便会在嘴角两边如同中间被挂起来的肉一般堆积在两边,好似松松垮垮的肥肉。
时间一点点过去, 还在原来的高台没有过来的人已经不多了。
后面的人过绳索, 简直称得上各显神通,
除开那个曾经在火圈处暴露过自己异能的矮个子用土的男人,还有好几个人成功到达了另一端的高台。
衡鹏宇看着面前的细长绳索,已经脚下翻滚沸腾的岩浆,面不改色的踩动了自行车的脚踏板。
自行车行驶过中途,绳索开始摇晃时,衡鹏宇的手上出现了拳头大的一个英文单词。
“Bug”
他将bug卡在了自行车上,众人便看到,任凭绳索怎么摇晃,自行车就是不掉。
它甚至已经几乎快要四十五度倾斜了,仍然顽强的卡在绳索上面。
沈岭竹若有所思的看着那三个字母,他记得衡鹏宇曾经在幸福农场时说过自己是个游戏策划。
bug这三个字母,很容易让人联想到程序,衡鹏宇的技能或许跟他自己的职业有关系。
这应该也是他为什么会知道一些游戏真相的原因。
沈岭竹越来越觉得,每个人的技能或多或少都跟自己本来的身份有关。
千河曾经是神兽幼崽,所以觉醒的技能是神兽血脉。
衡鹏宇是游戏策划,技能也和这方面相关。
就好像…
好像技能并不是游戏带给他们的,而是游戏只在其中起到一个催化的作用。
沈岭竹的脑海里闪过那个世界终章的画面,以及最后出现了短短一分钟的男人。
那个和自己一模一样的人,或者说,那个自己。
如果技能是他们本身就能拥有的,那沈岭竹自己,到底又是什么人呢。
脑海里思绪万千,绳索对面的自行车又坐上了新的人。
是憨厚的王强。
绳索剧烈摇晃时,王强的自行车掉了下去,他自行车掉下去的瞬间,在场数个人心情都紧张了起来。
不少人还指望着,让王强救他们出去。
王强以树袋熊的方式往前爬着,火焰不期而至。
他干脆利落的松开了手,整个人不断的往下面的岩浆当中落,而此时,他的手无限伸长,抓住了另一端高台。
王强的身体就像是放了气的气球,唰的一下,就飚回了高台之上。
在最后一个人到达这边高台以后,象白牙在瞬间来到了所有人面前。
此时还活着的,有八个接受了象牙改造的人,以及剩下没有接受象牙的十一个人。
象白牙露着一对长而尖锐的白牙笑眯眯的说道:“忘了告诉你们了。”
“今天只有这一项训练,所以训练时间会稍微长一点。”
“我们接下来的任务是,骑着自行车回到对面去。”
象白牙咧了咧嘴:“骑回对面绳索不会有丝毫的晃动,但是需要所有人一起骑自行车。”
它语调突然激昂起来,颇为兴奋的样子:“这一次,要展现给观众们的,是大家的团结友爱!”
“是感人至深的同胞互助之情!”
伴随着它的话,绳索之前出现了一辆离谱的自行车。
它有十排轮子,一排有两个自行车车座,一辆长得能坐下20个人的自行车就这么出现在了众人面前。
轮子一排有两个,左右两边一边各一个,严丝合缝的卡在两根绳索上面。
每个轮子上面都有凹槽,都正正好好的卡住绳子。
虽然这自行车诡异是诡异了一点,但看上去比之前的那些自行车都要安稳,给人十足的安全感。
十九个人一左一右的上了自行车,剩下的最后一排两个座位,就有人落了单。
王强坐在了最后面。
“我数三二一,大家一起骑。”衡鹏宇坐在了第一个,他旁边坐着的是一个不起眼的男人。
“三、”
“二、”
“一。”
随着他的话,所有人都同时踩下了脚踏板。
一开始还很不错,可是仅仅行驶了不到半分钟,变故突生。
一团火焰突然从男人的手臂自动燃烧起来,在他痛苦的叫声之下,所有人都闻到了一股木柴燃烧的味道。
象白牙此刻漂浮在空中,笑眯眯的看着众人说道:“忘了说,你们身体里的东西我要取回来了。”
“毕竟等你们骑回去,今天的训练就结束了,我要是找不到我的东西了,那可怎么办。”
手臂自燃的男人痛苦的大叫,面容狰狞的问道:“你的什么东西?我根本没有拿过你的东西!”
“不,你拿了。”
男人的手臂上的皮肉被烧得开裂,露出皮肉之下的,却不是骨头,而且一块正在燃烧的木头。
“你的手骨,可是在你脸上啊”象白牙语气带着掩饰不住的笑:“为了让你能顺利完成一开始的训练。”
“我可是,非常好!心!的!将我珍藏的香木借给你啊!”
男人痛苦的呻吟着:“救我,求求你们救我。”
那手臂上的火焰隐隐有了往其他地方猫蔓延的趋势。
而此时,其他七个接受了象牙改造的人手臂纷纷开裂,露出了里面充当手臂骨的木头。
场面瞬间乱了,有些人还强撑着理智,咬牙坚持坐在座位上。
而此时,穿着浅蓝色冬日长裙的女人疯狂的尖叫一声:“凭什么!!”
“凭什么啊!!!”
她不甘心的死死咬住了自己的唇,手臂的剧痛让她面容扭曲至极。
“凭什么我付出了这么大的代价,”女人眼泪大滴大滴的往下掉:“死的还是我呢。”
她猛地伸手硬生生拔下了自己脸上被削成尖牙的手骨,粘稠的血液滴答滴答的往下掉。
她的脸上露出了两个圆形的血淋淋的洞,能通过破洞的脸皮看见里面血红色的肌肉纹理,甚至是上牙牙龈。
所有人都能看出她的精神几乎要到了快要崩溃的状况了。
而此时,所有人都在同一个自行车上。
但是很快,他们便发现那些象牙改造过的人身上的火焰不会沾染上其他人。
而那些人的挣扎扭动,也不会让自行车有一丝一毫的晃动。
坐在她身后的女人看向她的眼神有怜悯,手伸出去,试图安抚她,“别怕别怕,我的技能是冰系。”
她的手放在了冬裙女人冒出火焰的手臂上方,寒冷的严冰在女人的手臂上迅速蔓延。
然后又以更快的速度被融化。
冰系女人不信邪,又伸出手试了一次,冰再一次融化了。
这时耳边传来了象白牙的讥讽声:“没用的,这个火可不是之前绳子上的火。”
冬裙女人眼中的最后一点希望消散了,她抬起头,看向了冰系女人。
她松垮的脸皮,两个圆形的血窟窿不断的往在涌着血,从脸皮的破洞上能直接看到被血染红的牙龈。
这样的脸,直接闯进了冰系女人的眼中。
冬裙女人认真的看着她的瞳孔,突然笑了:“谢谢你,不用了。”
真丑啊她,在别人的眼里真的好丑。
凭什么啊,她真的好不甘心啊。
女人猛地扑上了身边男人的肩膀,死死的咬上了一口,将自己脸上的,身上的血使劲蹭在了男人身上。
“干什么!你这个疯子!”男人猛地伸出手一拳将她打了出去。
冬裙女人的身影如同翅膀破碎的蝴蝶,迅速的朝着滚滚岩浆跌落下去。
她闭上了眼睛,无声的笑了笑:“一起死吧。”
本想带着那个女人一起,可她抬眼只在女人眼神中看到了怜悯,没有害怕和厌恶。
虽然她啊…很不喜欢怜悯。
冬裙女人的声音很轻,几乎没有人听见,而被她咬了一口的男人还在骂骂咧咧的擦着血。
她的身影很快被岩浆吞没,在女人死在岩浆当中的一瞬间,突然从岩浆之中涌出了大量的鲜血。
那些血汇聚成了两只巨大的血手,从炽热的岩浆当中伸出,以一个拥抱的姿势,将男人猛地拉入了岩浆之中。
任凭男人如何挣扎,甚至用技能攻击,那双巨手也没有任何受阻。
像拥抱爱人一样,温柔的将男人拖至死亡。
技能:温柔的拥抱。
以血液为媒介,在生命结束之时以全身血液生成一双血手,将被标记的人抱进死亡的怀抱。
(跟我一起共同奔赴这一场死亡吧,爱情本就该跨越生死啊。)
第67章 千金笑动物表演乐园
冬裙女人死前都要拉一个垫背的行为起了一个极其不好的头。
接受了象牙改造的人有好几个都对其他人发起了袭击, 他们身上的火焰伤不了其他人,但是他们自己的技能却可以。
“你们在做什么啊?”浑身疼得发抖,身上火焰渐大的女人哭着阻止, “就算你们拉上他们, 我们还是会死啊,都无济于事啊这样。”
“而且他们都是无辜的啊。”
不会骑自行车的穿着马甲的男人崩溃的骂道:“他们无辜, 我就不无辜吗?”
“我倒了八辈子血霉了, 我只是不会骑自行车而已啊,我他妈只是不会骑一个他妈的自行车而已。”
他的技能是一个飞虫, 有拳头那么大,嘴巴极尖,十秒就能从嘴里吐出一口绿色的粘液, 有着强烈的腐蚀性。
“我们做错了什么?要接受象牙我们接受了, 我们忍受了这么大的痛苦和折磨,最后要死的却是我们?”
另一个接受了象牙改造的人也满脸怨恨的说道:“要死,就大家一起死了好了,凭什么他们什么痛苦都没遭受,却活到了最后。”
“我不甘心, 我真的不甘心。”
马甲男扭头对其他几个仍然没动的象牙人怒吼道:“还愣着干什么?你们真的甘心吗?”
最开始劝阻的女人喃喃道:“可是, 让我们遭受这一切的不是他们啊。”
如果真的不甘心的话, 不应该一起拉着象白牙去死吗?
她慢慢偏过头, 看向浮在一旁的空中像是看好戏一样看得津津有味的象白牙, 她怎么会不甘心呢, 她真的好恨啊。
女人的手不自觉的伸到了后脖子上,指甲变得锋利无比, 只是轻轻划过后颈脖, 那里的皮肤就被划出一道血痕。
她的技能对自己的损害很大, 所以女人平时很少使用。
象白牙的视线落在了女人身上,本就看着它的女人猝不及防的和它来了一个对视。
这一眼也让女人惊喜,才反应过来自己的手放在了哪里,可放在后颈脖上的手只微微蜷缩了一秒。
下一刻,血液飞溅。
女人的手硬生生插入了自己的后颈脖里面,有什么东西被她一寸寸的拔了出来。
染血的骨剑出现在女人手上,她猛地站起身,脚尖在自行车上猛地一蹬,整个人凭借着这股力好似离弦的箭一般飞出。
瘦小的身躯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浑身燃着火焰抡着一把跟她身体差不多长的染血的双手剑,悍然无畏的朝着象白牙砍去。
“去死!”
双手剑像脱离了树干的树叶,在重力的作用下打着圈落进了岩浆当中。
女人大口大口的涌着血,身体极速的下坠,她没有闭眼,眼神里却像是慢慢浮现出了笑意。
她的眼前,一张跟她有几分相似的妇女的脸出现,那张脸上带着笑,温柔的在跟女人说着什么。
妈妈
我来陪你了
女人无声无息的落进了岩浆之中,一个活人的死亡,没能让翻滚沸腾的岩浆停留一秒。
突然的变故让自行车上的所有人都停下了手,这时候他们却听见了象白牙幸灾乐祸的声音。
“叮咚,大象的自行车天平倾斜,含有杀意的大象:四头,中立或无恶意的大象:两头。”
“大象的自行车倾斜,自行车翻车倒计时:三、二、一。”
在象白牙念出一之后,自行车顿时将所有人都甩了出去,他们本就骑在一辆大的自行车上面,被甩出去时,所有人都努力的想要去勾那根绳索。
千河在象白牙说一的同时,整个人就变成了白色的漂亮猫崽,身体轻盈的踩在了绳子上面。
而沈岭竹则被恶鬼托举在肩膀上,在托起沈岭竹的同时,恶鬼还不忘伸出大手递在猫崽身前。
电光火石的时刻,大部分的人都及时的反应了过来抓住了绳子,能不接受象牙改造的或多或少都是对自己的技能有信心的人,他们能骑过来,就能在翻车的时候及时作出反应。
惨叫的,只有接受了象牙改造的人。
但他们并没有落在岩浆当中,一张蜘蛛网一样的东西接住了他们,他们就被网黏住,下面不远处就是翻滚不休的岩浆。
这就像是一个巨大的烤肉机,下面的岩浆是炭火,蜘蛛网是烤肉的网盘。
而在蜘蛛网上拼命挣扎痛苦哀嚎的,是“烤肉。”
挂在绳索上的人只看了一眼就根本不敢再看,一方面,虽然里面有些人拖着其他人下水的行为可恶,可是一方面,此刻那些人真的像是在经历一场人间炼狱。
厌恶也许有一点,但在此时也化为了同情,或者说是物伤其类的感叹。
下面的人被高温的岩浆以及自身的火焰炙烤着,几十米之上的高空绳索之上幸存的人开始往回走。
阴森恐怖的恶鬼一个肩头上站着长相俊美身形高大的男人,它的头上,顶着一只白色的漂亮小猫。
画面诡异又温馨,恐惧和柔软的结合。
恶鬼一步一步走在绳索之上,它的身后是苦哈哈的抱着绳索努力的涌树懒抱树的姿势爬着的一串人。
出乎沈岭竹意料之外的,绳索之上没有再冒出火焰,竟然就直接让他们到达了原本的起始高台。
象白牙也出现在了高台之上,它眼神一动,几具尸体就一同出现在所有人面前。
那些尸体都有一个共同点,原本镶嵌在他们手臂之中的木头变长,将他们整个人都串起了。
而那些木头吸满了他们的鲜血,隐隐有些红色在其上。
“我的红柳木烤串终于好了,”象白牙乐滋滋的说道:“烤的还不错,火候正好。”
所有人心中恶寒,人类用红柳木串羊肉烤的时候,谁也想不到,有一天会用自己的血染成一根红柳木,而自己会成为被串在上面的烤串。
“今天的训练结束了,你们跟我来吧。”象白牙不知又将那些尸体收进了哪里,几具尸体如昙花一现只出现在他们面前一瞬就消失了。
如果不是持续不散的烤肉的味道,兴许还会怀疑自己所见的会不会是一场梦。
沉默的跟着象白牙下了高台一路沿着来时的路往回走,此时还活着的人,只有九个了。
进入千金笑动物表演乐园的三十六个人,短短两天过去,仅仅只剩下九个。
沈岭竹将恶鬼收起来,恶鬼头顶上的小猫崽惊慌的喵了一声。
它的身体迅速下坠,小猫咪吓得喵喵叫,几乎要炸毛,然后它就被一双大手接住了。
沈岭竹安抚似的揉了揉它的头,声音带着笑意:“吓到了?”
“喵~”猫崽恼羞成怒的拍了他一爪子,伸出去的毛爪子却收不回来了。
被恶劣的男人捏在手中,先是用带着薄茧的指腹摸了摸柔软粉嫩的肉垫子,又两指握着捏了捏肉垫。
看着其中尖锐的倒钩伸出又缩回去。
沈岭竹轻笑一声,在猫崽生气之前低头亲了亲它的肉垫,“乖。”
怀里原本有些气鼓鼓的猫崽瞪大了溜圆的眼睛,小猫脑袋里面在炸烟花,好在毛毛很厚,漂亮可爱的猫脸上什么都看不出来。
沈岭竹又笑了笑,满意的摸着猫猫头,心想:自己曾经就很想捏捏这只猫崽子的肉垫,手感果然如他预想的一般好。
他跟着队伍往回走,走着走着,沈岭竹脚步停住了。
只是微微的一下停顿,谁都没有发现他的异常。
沈岭竹的心里却翻起了巨大的风浪,曾经?他刚刚一瞬间脑子里面的想法是曾经。
哪里来的曾经,在他眼中,千河一直以来都是人,他怎么可能曾经有过捏捏千河肉垫的想法。
他的心中惊涛骇浪,面上却没有展露出一丝一毫,在怀里的猫猫崽睁着圆滚滚的眼睛看向他时,甚至还能给小猫崽一个跟平常不差毫厘的浅淡的笑。
走到了关着他们的房间门口,象白牙停住了,“你们几个先进去,”
它看向沈岭竹和他怀里的猫崽,以及衡鹏宇,象白牙犹豫了一会,还是对王年年说道:“你也来,你们四个,今天还有一场加练。”
王年年顿时哭丧着一张脸,“啊?还要加练?不去行不行啊。”
象白牙古怪的笑起来:“当然不行,这场加练可是至关重要。”
在玩家来往的走廊上说话,能很明显的感受到无数双眼睛的注视,带着食欲的充满恶意的眼神,在这样的情况下,王年年根本不敢多说什么。
她哭丧着一张脸,第一次觉得自己的运气好差,嘴里不停的嘟嘟囔囔的说着:“糟了糟了,我的好运是不是要到头了。”
被点到的四个人只能站在门口,看着象白牙将一个一个的人关进笼子当中。
房间门被关上,象白牙转身看向四个人,“跟我来吧。”
它将四个人又原路往回带,站在门口却没有推门而是说道:“里面已经有驯兽师在等你们了。”
“这一场加练之后,你们将有幸参加明天的千金笑动物表演乐园的表演。”
象白牙又笑,笑容期待又古怪:“当然,其他NPC也会参加。”
说完这话,它转身就走,似乎根本不怕几个人跑掉。
看着面前的大门,和走廊上来来往往的玩家,沈岭竹抬手推开了房门。
里面出现了四只猴子,比起普通的同品种的猴子要大一些,跟沈岭竹他们人类比起来,却身形差不多。
“这个训练”王年年气喘吁吁的倒在地上,狼狈的直流汗,“这个训练是我的体育老师魂穿成它的吧。”
他们在这里面训练了几个小时,来来回回的跑步,对打,仰卧起坐,轮番走了个遍。
而此时,关着笼子的房间里面,有人已经按捺不住的问了:“喂,王强,时间差不多了吧。”
“天应该黑透了,外面应该没有玩家了。”
第68章 千金笑动物表演乐园“
这一场加练, 从始至终都充斥着古怪。
训练他们的训兽员猴小姐话很少,四个猴子,分别是猴小姐一号、猴小姐二号、猴小姐三号、猴小姐四号。
而它们都长得几乎一模一样, 只是在身高体型方面各有差异。
但无论是哪一号的猴小姐话都不多, 也不像之前其他几个训兽员一样要么狂妄要么冷漠,言语眼神之中都带着一股对NPC们的轻视。
甚至…沈岭竹眼神扫过训练他的猴小姐三号, 他甚至觉得这几个猴小姐隐隐有些害怕他们。
沈岭竹是一个都别人情绪很敏感的人, 几个猴小姐的表现都看不出任何奇怪,他却几乎可以肯定猴小姐害怕他们四个人。
处于食物链顶端的玩家, 害怕它们眼中的NPC,这一点本身就格外可疑了。
而所谓的加练,什么稍有不慎就丢掉性命的事情都没发生, 时间好像回到了学生时代。
他们的体育老师正在督促他们训练。
如果忽略体育老师长了满身满脸的毛的话。
猴小姐一号到四号突然齐齐停止了原本的动作, 分散的几个猴小姐站在了一起。
为首的一个平静的跟他们说道:“今天的加练就到此为止,时间也晚了,你们就不用回原来的笼子了,今晚就在这里睡吧。”
说完,猴小姐一到四号转身就走, 根本不管面色各异的几个人。
它们走出去之后, 房间里安静了一会。
王年年最先沉不住气开口道:“怎么好的机会, 我们跑吧大佬们?”
她语气是压抑不住的跃跃欲试, 脚尖已经微微朝向门的一边, 只等点头就立马能跑。
王年年虽然嘴里说的大佬们, 可眼神却只看向沈岭竹一个人,她很明白这里面谁是最强的那个。
沈岭竹淡淡的瞟了她一眼, “你可以试试看门能不能打开。”
他的意思是既然放心的把他们留在这里, 那肯定是出不去的, 谁知王年年真哼哧哼哧的开始推门。
这里的空间大得难以丈量,入口的门相对来说娇小无比。
但那也有三个人垒起来那么高,十米左右。
王年年瘦小的身躯抵着门,使出了吃奶的劲,将脸憋得通红都没能让那扇金属制的门出现一点缝隙。
“出不去的,”沈岭竹打住她的行为,“这场加练的意图应当不是为了让我们在这时候逃跑的。”
“而且出去了,也很有可能会死。”
王年年下意识的啊了一声,“可是昨晚那两个人不是跑出去了吗?”
千河语气冷淡又似乎带了点嘲弄:“他们出去了外面一点声音没有,谁知道是死了还是活着。”
“可是,可是,”王年年一脸困惑的挠了挠头,“王强说他的那滴血能维持两天,如果人死了,那滴血就会回来。”
“所以那两个人应该还是活着的才对啊。”
沈岭竹皱着眉问道:“他什么时候说的。”
“今天白天去训练的路上我问的。”王年年一股脑的说了出来:“因为我很害怕嘛,就想让王强帮我逃跑,但是我又担心晚上跑出去会不会死,所以就问了问。”
沈岭竹又看了她一眼,圆脸的小姑娘脸上有点肉,白白嫩嫩的像个小馒头一样。
看上去最多二十岁,游戏开服前估计还在大学的象牙塔里,正是天真的时候。
“把希望放在别人身上,是一件很危险的事情,”沈岭竹还是提醒了一句,“特别是不熟悉的人。”
王年年不好意思的抿了抿唇,还是有些不明白的问:“你不相信王强吗大佬?”
她眼神专注的盯着沈岭竹,看上去似乎眼中只有他一个人,热烈又充满信任。
在沈岭竹开口之前,一旁的千河走过来自然而然的握住了他的手,对王年年说道:
“在多待一天就多一天的训练随时可能会死的情况下,你会一点犹豫都没有为了几个毫无关系叫不出名字的人留下?”
“你有那么伟大那么舍己为人?”
王年年一怔,回想起当时王强在被冷嘲热讽逼上道德高地的情况下确实一点犹豫都没有就答应了留下。
甚至毫不在意那人尖酸刻薄的态度。
她当时还觉得王强这个人善良得有点太好欺负了。
可此时,她却后知后觉的有点脊背发冷。
人有可能在绝境会为了救更多的人牺牲自己,但没有人会毫不犹豫的做出这样的选择。
蝼蚁尚且偷生,是人都想活,在白天的大象骑自行车的训练里,那么多人为了活下去甚至不惜接受在脸上缝入两根象牙。
王强他又凭什么毫不犹豫的答应那么过分的要求,同意在所有人离开以后自己再走。
事出反常必有妖。
王年年想明白了这一点,有些后怕,但同时她也察觉到了面前这个好看得称得上漂亮的少年对她很明显的敌意。
于是她挠了挠头,笑着说道:“谢谢你们提醒我,祝你们百年好合啊。”
说完这句话,她惊奇的发现那个浑身气势冷漠凌厉的少年耳根红了。
眼神飘忽不定,声音很小,甚至有些结巴,“不客气,不是,我是说不,不是。”
王年年憋着笑,心里却觉得他可爱。
沈岭竹拦住了千河的肩膀,语带笑意:“谢谢。”
算是变相的承认了。
千河咬着唇乖乖的被他搂着肩膀,脸上红成一片,哪有一点刚刚冷淡至极的样子。
“你说这场加练的意图不在让我们逃跑,那你觉得是为什么。”
一直沉默的衡鹏宇在这时候开口问道。
沈岭竹眼神微动,“我可以告诉你我的猜测,但是你也得回答我几个问题。”
“什么问题?”
沈岭竹:“你强调的,永远不要觉得自己是NPC是怎么回事?你知道什么?”
衡鹏宇定定的看了他一会,慢慢的摇了摇头,“我什么都不能说。”
“但我希望你能帮助我通关,这对我来说很重要。”
衡鹏宇说这话的时候表情平静,不像是极度渴求生存,当然也不是死气沉沉。
“我有一件非做不可的事情,等通关以后你就知道我所知道的一切。”
与笼子里的其他人不同,与所有进入千金笑动物表演乐园的人都不同的是,衡鹏宇是自己主动进来的。
而他没能成功通关会死,通关离开这里也会死。
这是一场对他来说必死的副本。
沈岭竹皱着眉看他半晌,最终道:“好。”
“不知道你们有没有注意到,那四个猴小姐都害怕我们。”
他这话一出,除了千河都有些惊讶。
“有吗?”王年年眼睛微微睁大,“玩家会害怕我们?”
衡鹏宇虽然没说,但表情也是不解。
“是有的,我职业相关,对情绪表情之类很敏感,”沈岭竹解释了一句,又道:“这场加练你们觉得有任何意义吗?”
王年年和衡鹏宇都摇头,性格活泼外向一点的王年年几乎将头摇成拨浪鼓。
“加练没有任何难度和危险,几乎称得上毫无意义,”沈岭竹顿了顿,继续说道:“如果非要说作用,只有一个。”
“让我们和四个猴小姐独处。”
沈岭竹说这话的时候表情平静,平静得几乎让人觉得有些狂妄,“它们很弱,我能很轻易摁死它们”
王年年听得嘴巴成了小O形,莫名不敢多问什么。
“杀了它们有什么用?”衡鹏宇问出了王年年的心里话。
沈岭竹抬头看向这个房间的顶端,什么都没有,白天的绳索和岩浆都消失不见。
看了一眼,他收回视线,“我是从白天象白牙得到的启发。”
“你们觉得什么人才能在千金笑动物表演乐园自由行走出入?”
第69章 千金笑动物表演乐园”
“你的意思是?”衡鹏宇心里有了一点想法, 但还是开口问了。
沈岭竹脸上表情似笑非笑:“人的手骨可以被改造成象牙,手臂的皮肤下面可以是红柳木,”
“那为什么, 猴子皮里面包裹着的不可以是人呢?”
“什么人才能在这里自由的出入行走, 这里是一个表演乐园,观众可以, 乐园的工作人员可以, 唯独不可能是需要训练的‘动物’们。”
衡鹏宇若有所思的点点头,“你的意思是我们要杀了那四个猴子成为工作人员?”
王年年也恍然大悟的点头, 谁知沈岭竹却在此时摇了摇头。
“工作人员要听从乐园里面的安排,雇佣关系需要做事,能不能有权限离开千金笑动物表演乐园还尚未可知。”
“我们要成为观众, ”沈岭竹看向了大门, “只有观众才会在动物表演乐园表演结束的时候离开。”
“我只是觉得,四个猴子小姐应该是我们成为观众的切入口。”
衡鹏宇沉思了片刻说道:“我有一个技能,能够在特定的情况使用,有百分之五十的可能性获得线索,下一次我可以对猴子小姐使用一次。”
百分之五十的几率获得线索, 这绝对是一个非常强力的技能了, 一半的可能性能获得生机。
听到这话王年年眼中的惊讶和羡慕如有实质, 就连千河都抬眸看了他一眼。
沈岭竹没有再多说什么, 只道:“表演快要开始了。”
“今晚就好好养精蓄锐吧。”
他拉着千河走到墙角靠着角落坐着, “宝宝, 要不要变成猫猫我抱着你睡一会?”
千河能感觉到王年年若有似无的眼神,心里多少有点不好意思, 干脆同意了沈岭竹的提议。
反正都是猫猫了, 被抱着睡不是理所当然的吗。
浑身雪白毛绒绒的小猫崽出现在了沈岭竹怀里, 一双琉璃似的圆眼睛看上去无辜可爱。
沈岭竹抱着它,一只手摸着它毛绒绒的圆脑袋,时不时的挠一挠它的下巴。
猫猫崽发出很舒服的咕噜声,身体渐渐软了下去,眼睛半眯着,几乎快要睡着。
漂亮可爱的小猫崽就这么乖乖的任由沈岭竹捏来捏去,就算被反复按压粉色的肉垫也一点都不闹。
看上去性格温顺,乖极了。
一旁的王年年看得眼馋,忍不住凑过来,小声的说道:“我能不能摸一摸它?”
“好乖哦。”
虽然知道这是那个少年变的,但是实在是太乖了,又好看又乖的猫猫崽,又有谁能拒绝呢。
更何况王年年心里也觉得那个漂亮的少年也很可爱。
沈岭竹手上的动作一顿,他的手维持着停在距离猫猫崽头上几厘米的空中。
这个动作,维持了三秒。
他抬起头看了王年年一眼,什么话都没有说。
只一眼,却让王年年受惊似的猛地后退了几步。
心一下一下剧烈跳动着,王年年能清楚的听见自己的心跳,刚刚的那一瞬间,她以为自己被死亡盯上了。
可是怎么会,这个人明明是一个很好相处的人,进退有度,在危险的情况也会提醒别人的算得上心存善意的人。
而她什么都没说,只是问了一句能不能摸摸猫猫。
王年年怀疑自己是不是出现错觉了,可当她惊魂未定的再一次向沈岭竹投去视线。
却看到了俊美的男人脸上冷淡的神情。
“抱歉,不行。”说着抱歉,声音也很冷,好似从千年不化的坚冰上散发出的寒气。
而说完这句话后,男人低下了头,他眉眼低垂,脸上神情温和,手上动作轻柔的一下又一下的抚摸着怀里的小猫崽。
就像守护宝物的巨龙。
沈岭竹揉捏着小猫崽的耳朵,将内里粉嫩的耳朵尖尖揉的有些泛红。
直到好脾气的猫猫忍受不了拍了他一爪子,沈岭竹才轻笑着停止。
猫猫趴在他怀里,所以看不见,声音带笑的男人,眼神之中一点笑意也无。
沈岭竹知道,自己身上出问题了。
以往那些不能被外人道的阴暗心思似乎格外被放大了。
王年年只是单纯的觉得猫猫可爱想摸一摸,沈岭竹明白。
可那一瞬间,他却心中戾气翻腾,杀意上涌,沈岭竹有一种自己的所有物被盯上的感觉。
而且他此时再回想曾经,那些过往都好像变得模糊了起来,事情他都还记得,情感却隔着一层纱。
就像是在看别人的故事。
妈妈车祸死亡,爸爸抱着残缺的尸体自杀在浴室,刚上高一15岁的沈岭竹与腐烂发臭的血亲在一个房间待了三天。
从此他变得有些病态,这点病态最初不算严重,但在与朋友的相处中却偶尔让人觉得不适。
朋友渐行渐远,这让沈岭竹更坚定了自己的想法,他慢慢变得形单影只,他的病在加剧。
沈岭竹要百分之百的爱,要一方死亡另一方能毫不犹豫跟随的病态的爱,其余的他都不屑。
只是随着成长,这些都被沈岭竹隐藏了起来。
而现在,沈岭竹回忆不起曾经那三天的痛苦和绝望,他记得他那时候是怨恨过的,可是此时他却觉得自己像是个观众。
但他的病态,却加剧了。
怀里的猫崽摸上去柔软温暖,小小的身体随着呼吸一起一伏。
太弱小了,沈岭竹感觉自己可以一只手掐死它。
掐死它,就再也不会有人能看到,不会有人觊觎自己的珍宝。
它也不会有机会变心。
永远不会失去,永远不会分开……
“喵?”
小猫甜软的叫声惊醒了沈岭竹,他此时才发现,自己的手不知何时放在了它的脖子上。
小猫崽努力的偏着脑袋,用小脑袋蹭过沈岭竹的掌心,琉璃般的大眼睛盯着他,似乎在问怎么不摸头了。
沈岭竹勾了勾唇笑了笑,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继续一下下的摸着小猫崽的头。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猫崽慢慢闭上了眼睛,沈岭竹也闭着眼睛靠在墙角。
而他们身侧不知何时出现了一滩水,一双猩红的眼睛时不时的闪过,若是有人得以一窥全貌,便能发现这双眼睛来自那只水鬼。
它无声的守着夜。
千金笑动物表演乐园的训练,让最初的三十六人只剩下了九人,除开加练的四个人,笼子里关着的就只有五个人。
王强憨厚的给迫不及待的两个人滴上鲜血,剩余的两个人就看着那两个人贴着门缝,变成薄薄的纸片逃出了房间。
外面的寂静无声,他们什么都听不见。
他们也看不见,两个纸片一样的人在出去的一瞬间迅速弱小。
纸片上的五官扭曲痛苦到了极致,嘴巴大张着,似乎在呐喊尖叫,可却一丝声音也发不出来。
满心都是欢喜于快要逃出生天的两人,只能惊恐的看着自己又慢慢回到了那个房间。
回到了王强手里。
这时候他们哪里还不明白,自己是被害了,可是一切都太晚了。
至此,三十六人,仅剩下七人。
……
“你们这群猪猡!!臭虫!!恶心的东西!!”
象白牙尖锐的声音唤醒了早晨,除此之外还有外面的吵杂声和节奏极快的音乐声。
“我对你们很失望,太失望了。”
它的神情是掩饰不住的失望和遗憾,似乎有什么事情是它没能达到目的。
象白牙一大早兴致冲冲的来,推开门失望至极,“好了你们这些蠢笨的家伙,准备参加今天的动物表演吧。”
沈岭竹不动声色的看着它,它在失望什么,失望他们没有死,还是猴小姐没有死?
玩家之间可以相互吞吃,那它们能不能相互残杀呢。
另一边,走廊的房间被关在笼子里的人也被放开了出来,“你们当中要做训练才…”
“只剩三个了啊,”狮子先生用鞭子挠了挠头,“那就一起去参加今天的动物表演吧。”
第70章 千金笑动物表演乐园
“Ladies and gentlemen, 女士们先生们欢迎来到千金笑动物表演乐园大型巡回表演的现场!”
“在这里,你能看到惊险刺激的节目,听到最动听的歌喉, 品尝到最美味的食物!”
沈岭竹等人被带出来, 在走廊上碰见了被狮子先生带出来的另外几个人。
房间里原本有五个人,而此时在狮子先生身后的只有三个, 这个结果在沈岭竹的预料之中。
而还剩下的三个人, 分别是王强,冰系女人, 和一个中等身高留着干净利落的男士短发的女人。
走廊上到处都能听见反复播放的千金笑动物表演乐园的广播欢迎语,可奇怪的是走廊一个人也没有,一个玩家也无。
“观众都在陆陆续续入场了, 你们也是时候去后台打扮了。”
象白牙催促着, 脚步加快将他们带到了一个房间。
说是打扮,其实就是在他们每个人身上喷了一层不知道什么成分的喷雾。
味道很奇怪,像是甜到发酸的果酱在下水道里面腐败,黑灰色的霉菌爬满全身的感觉。
又甜又臭又有点让人发毛的恶心感。
肉眼可见的,他们喷上这个喷雾之后, 象白牙和狮子先生看他们的表情都很嫌恶。
像是人类看到了蛆虫一样的表情。
“你们可千万不要把这个气味洗掉了, 你们的训练没有出成果, 暂时还不到被观众看到的时候。”
象白牙一边解释, 一边将喷雾对准沈岭竹怀里的猫崽呼哧哼哧的喷了更多。
“这个喷雾可以最大程度的保护你们的气味不被观众发现。”
观众说白了就是玩家, 不被玩家发现的喷雾对他们来说是有一定作用的, 因此沈岭竹没有抱着猫崽躲开。
但是,既然他们属于没有训练好的不能见观众的动物, 那为什么要让他们来参加这一次的动物表演?
是又一个死亡的陷阱, 还是机会?
在充满奇怪气味的情况下, 沈岭竹没有多想。
因为玩家们对幼崽的爱护似乎是每个玩家的本能,身体最小的猫猫崽得到了最多的喷雾。
喷得漂亮的小猫咪都快要滴出水来,毛毛都湿漉漉的,而抱着它的沈岭竹的手直接滴答滴答的从指尖掉着水滴。
漂亮的小猫猫小了一圈,整个猫猫看起来没精打采的,它粉嫩的小舌头伸出来数次,又数次在舔上毛毛的前一秒收回嘴里。
猫猫崽纠结得胡须都要拧在一起了,半晌才有气无力的喵了一声,趴在沈岭竹的怀里,活像是被抽点了精气。
“喵…”难闻…
沈岭竹安抚似的摸了摸它的头,又或轻或重的捏着它的肉垫。
没过多久,所有人都喷完了喷雾。
象白牙随意将喷雾罐子扔在了地上,对所有人说道:“现在,跟我过来。”
这个房间是纯白的,整个房间里面都是这个味道,房间有两扇门,一扇就是刚刚他们进来的门,而另一扇门看方向位置,应当是同样走廊最尽头的一端。
那扇门此时打开了,人一个接一个的走过去,没人注意到在地上的喷雾罐子。
喷雾,说是雾,其实就是水滴,大量的喷出的水滴中,大部分落在了猫猫崽身上,少半在其他人身上。
更小的一部分,落在地上。
地上的水滴慢慢聚集,从中伸出了一只肿胀青紫的手,抓着地上的喷雾罐子消失了。
一闪而过,就像从没有出现过。
而跨过大门的众人眼前一阵白光闪过,就来到了一个极其陌生的地方。
“Ladies and gentlemen,女士们先生们欢迎来到千金笑动物表演乐园大型巡回表演的现场!”
这里是一个巨型圆形场地,圆形的一周是看台,此时看台人声鼎沸坐满了长相各异的奇怪玩家。
而中间是一个巨大的高台,上面站着一个穿着蓬蓬裙的少女。
沈岭竹认得她,千金笑动物表演乐园的园长,李萌萌。
李萌萌拿着话筒,在台上兴奋的挥舞着手臂,说着这场表演的开场白。
喷了喷雾之后进来的一群人好像隐形了一般,没人过多的玩家注意到他们,明明他们就坐在整个看台距离最近的位置。
象白牙和狮子先生不知道去哪了,在众人踏进那扇门后,就到了此时的座位上。
在周围全是玩家的情况下,没有人敢做出什么大的举动,他们甚至大气都不敢喘,额角的冷汗直流。
一小块水在观众的看台席位上不停的移动,速度之快,几乎令人难以捕捉。
而沉浸在兴奋的环境下的玩家没有一个人注意到这一点奇怪的水渍。
“那么我们废话不多说,马上进入今天的表演!”
随着李萌萌的话,她脚下站着的高台连同她一起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差不多一个人环抱之大的火圈出现在原地。
有人出现,站在了燃烧着熊熊火焰的火圈面前。
为了让观众看的更清楚,半空中有四个对准不同方向的巨大屏幕,正在播放着火圈前的这一幕。
“现在为大家呈现的,是精彩绝伦紧张刺激的动物表演:老虎跳火圈!”
一个脸上涂着各种颜色带着红鼻子像极了小丑形象的有人那么高那么大的鹦鹉尖声叫到。
它的翅膀扇动着,飞在半空屏幕下面,不会挡住屏幕,又能看到火圈情况。
鹦鹉巨大的鸟喙刺穿了一个红彤彤的果子,此刻在它脸上充当着小丑的鼻子。
“噢,我们的第一位老虎要跳了,他看起来十分的紧张,那么他究竟能不能成功跳过燃烧着汹涌火焰的火圈呢?”
鹦鹉嘎嘎怪笑两声:“还是说,他会被火焰吞噬,烧成焦尸?”
“芜湖!!”
“快跳啊!”
“跳过去!你这个狗娘养的!”
“你这杂碎说什么?”坐在看台上浑身是冒,耳朵灵敏的狗玩家顿时不满的叫嚣起来。
可此刻大家都很兴奋,这种兴奋影响着每一个人,基本不会有人听它对这种闹翻的抱怨和谩骂。
场上的大屏幕,给了跳火圈的人一个特写。
“砰!”
一声脚踢到椅子发出的巨响没人被任何玩家在意,因为喷雾的原因,它们也不会注意到有几个人类此时表情不可置信的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这个人,跳火圈的这个人,分明有着一张和他们一起训练时被烧死的人一模一样的脸。
可他们明明是眼睁睁看着这个人被烧死的,为什么此时他又活生生的站在了这里?
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
一个早已死去,在他们面前死得成焦尸的人,是怎么能够此刻在这么多玩家的面前表演跨火圈的。
还是说,他没有真的死?
“这样不是玩家的副本啊!”王年年猛地一拍大腿说道:“所以可能我们看到的死人都是假的!”
“因为我们不是在副本当中,所以玩家没必要杀了我们!我们只是不幸运的被抓到这里当表演动物了!”
王年年越说越觉得情况就是这样,转头对其他人说道:“你们想啊,我们是动物表演乐园里面的‘动物’啊,要是死完了,他们还开什么?”
她说着还不忘猛地点头,自己已经接受了这个说辞,“所以那些人的死亡都是假的,只是为了让我们听话训练。”
“那些马戏团啊动物表演乐园啊,都是这么训练真正的动物的。”
她天真得让沈岭竹有一点一言难尽。
衡鹏宇脸上的表情也颇有些无语。
冰系女人终于开口给她泼了一盆冷水:“那那些人在你面前被吃了是怎么回事?”
“也是假的?”
最关键的是,玩家怎么会在乎他们的死活。
王年年皱着眉头,看着屏幕上的男人仔细的思索着。
她沉默了半晌,突然恍然大悟的开口:“我懂了!”
“你们还记得吗,这个人,这是第三个死在火圈之下的人。”
她仔细回忆道:“当时前两个尸体被那只狮子吃了,这是第三个,所以只有吃掉的才是真的死了。”
王年年的话一出口,就让好几个人皱着眉思索,他们发现屏幕上的男人真的是第三个,也是没有被狮子吃掉的,这样的说法看上去好像是有几分道理的。
“可是……”
沈岭竹没有参与他们的讨论,他拧着眉认真的看着屏幕上的男人。
在他终于强忍着恐惧跨过火圈时,火焰瞬间席卷了男人全身。
男人的惨叫声伴随着全场观众几乎掀翻房顶的尖叫和兴奋的嘶吼。
所有观众都在欢呼,它们的兴奋任谁都能看出来,好像表演的人不是表演失误被烧死了,而是成功通过了火圈。
第71章 千金笑动物表演乐园(补更)
沈岭竹在那个男人烧成焦尸的时候, 开口说话了:“这是回放。”
“曾经发生的一幕在观众面前在放一次而已,”他摸着怀里乖顺的猫崽,挑眉道:“如果非要说的话, 那就是它们的回放技术比我们高很多。”
直接从二维录像变成三D回放, 真实的好像是人没死一样。
“回放?”王年年不敢相信的眨眨眼。
而这时候,第二个人出现在了火圈面前, 场上巨大的屏幕中赫然也是一张熟悉但叫不出来名字的人脸。
“他们的一举一动, 表情神态,和我们之前训练时一模一样, ”沈岭竹指了指屏幕,“这个人接下来会害怕得后退一步。”
他说完不到片刻,那个人果然面带恐惧的退了一步。
没有人再怀疑沈岭竹的话, 可此时他们却对面前这个男人超强的观察能力和记忆力感到震惊。
真的有人能将两天前发生的事情一幕一幕都记得这么清楚吗。
记忆力夸张到几乎可怕的程度了。
场上, 男人满脸抗拒,鹦鹉还在用它那尖锐的声音不停炒热现场的气氛。
“他要跳吗?他会跳吗?!”
“在前一个表演者死亡的情况下,我们千金笑动物表演乐园的表演家会义无反顾的跳过火圈吗?”
“我们拭目以待!”
场上喧闹,叫声震天。
“跳啊!!在等什么!”
“哦,我喜欢他的肤色, 我要记住他。”
“跳他妈的!”
看上去是在所有观众的催促下, 男人跳了。
撕心裂肺的惨叫和兴奋的呐喊, 此起彼伏的口哨声同时响起。
可乐罐子, 爆米花桶和爆米花一起朝着场地中间砸去。
观众们兴奋喧天, 像无数不讲素质的普通观众一样将手边的东西疯狂朝着中间砸去。
如果忽略它们头上的肉瘤, 复眼,毛绒绒的脸, 兽类的身躯人的四肢, 这种奇特的外貌的话, 一切倒有几分游戏开服前人类看表演的情况。
它们喝着充满糖精的可乐,吃着满口留香的爆米花,场地当中随处可见的被随手丢在地上的垃圾和票根。
混迹在其中的人类低下身子伸手捡起了票根。
是一张粉红色的纸,上面印着千金笑动物表演乐园的名字和照片,最下面则是时间。
该活动截止日期为:2023年1月13日。
沈岭竹随手将那张票根放进口袋里,猜想今天应该就是所谓的截止日期,也就是一月十三日。
场上发生的一幕一幕都是沈岭竹等人亲眼见过的,一丝一毫的区别都没有,沈岭竹看了一会,便没了什么兴趣。
此刻更让他想知道的,是与他们一起走进门却消失不见的象白牙和狮子去了哪里。
他已经让水鬼去找了,可巨大得恢宏的圆形场地,能容纳上万玩家的地方对找人这件事上有天然的阻碍。
地方太大,想在这里面找到两个并没有什么太大特殊之处的玩家无异于大海捞针。
按照沈岭竹的技能说明,他一次最多只召唤出一个恶鬼。
可此刻他眼神似乎看着场上的火圈,如果有人仔细看,就会发现他的视线是空的。
沈岭竹在他的判官笔之中。
囚禁在幽暗无光之中的恶鬼齐刷刷的睁开眼,目光幽幽的看向这里唯一的一个闯入者。
“水鬼在哪?”
沈岭竹语气冰冷有一种久居上位的威严之感。
群鬼后退,无数浑身湿漉漉的鬼低垂着狰狞的眉眼,恭敬的站在沈岭竹面前。
又一只水鬼被沈岭竹带了出来,这一点严重的违背了沈岭竹的技能描述。
可沈岭竹心中却觉得这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两只水鬼将身体隐藏在水中,极速的在整个看台上寻找着。
在火圈表演快走到尽头的时候,其中一只鬼发现了沈岭竹想要的东西。
从鬼传达回来的信息当中,象白牙此刻坐在看台之前,像其他的玩家一样,在看台做一个兴奋吼叫的观众。
所以在千金笑动物表演乐园的驯兽师,也是表演之时的观众吗。
沈岭竹这样想着,台上的火圈表演也进入了尾声。
“接下来,是最后一个进行火圈表演的表演者,让我们用最热烈的掌声和尖叫声欢迎她!”
鹦鹉嘎嘎的怪叫着,它脸上可笑的彩色花纹和尖锐的鸟喙上插着的红彤彤的果子让它整个人看起来就像是一个鸟界的小丑。
而它也确实如小丑一样,尽心尽力的炒热气氛,让整个场面喧闹沸腾。
但沈岭竹却觉得,它的作用微乎其微,那些观众更多的是因为那些人的死亡而兴奋,因为死亡前的痛苦哀嚎而尖叫。
观众在因为NPC的痛苦兴奋,因为NPC的恐惧嘶吼。
最后一个女人,死在了火焰之下。
“Ladies and gentlemen!!我们万众期待的火圈表演就此拉下帷幕!!你们兴奋不兴奋!”
“你们激动不激动!!!”
全场的尖叫声和口哨声在回答它,小丑鹦鹉猛地一挥翅膀,一个平台取代火圈出现。
而台面上,是十多个人高的东西,被红布罩着,整整齐齐的拍成一排。
“那么现在,我们将要来到最令人激动的环节!食拍!”
随着它的话落下,红布也在同一时间被掀开。
本来还在困惑实拍是什么的人们,在眼前这一幕之中后背发凉的感觉到了其中的意味。
不是实拍,是食拍,食物的食。
透明的玻璃罩里面,是一个又一个焦尸,他们表情痛苦狰狞,死前遭受过的折磨从上面可见一斑。
可哪怕死了,也不得安宁。
他们就像腊肉像火腿一样,被人装进透明的玻璃罩中,等待着被人买走。
“这一位焦肉是来自雨水充沛的云岭,充沛的雨水将它滋养得水润,它可是被烤了足足十分钟才成为焦肉。”
小丑鹦鹉像一个推销员一样讲着那具尸体的优点,“虽然过于胆小了一点,但我保证,它吃起来的口味一定绝佳。”
“焦香酥脆,在口齿之间又有一股云岭雨水的滋润。”
“起拍价,一个银币!”
长相各异的怪物玩家们蠢蠢欲动的加入了这场竞拍,最终这具尸体以十三个银币的价格被一只脸上长满鳞片的蜥蜴拍下。
一个又一个人类的尸体被拍卖掉,在这场玩家的狂欢当中,误闯这里的人类脸色都不太好。
同类的尸体像牲畜一样被拍卖,而他们此刻就坐在台下,看着荒诞的一幕发生。
“不想看就把眼睛闭上。”看台上,带着兜帽的鱼人伸出手想要安抚身旁另一个鱼人。
“啪!”的一声脆响,那个同样身上长满鱼类鳞片的人冷着脸面无表情的拍掉了它的手。
“我说了,不要随便动手动脚。”
兜帽鱼人吊儿郎当的笑道:“那我问过了就可以动手动脚了吗?”
“咳咳,我想牵你的手,可以吗?”
它的话连个眼神都没换来,只有冷冰冰的一句话,“你可以试试。”
试试就试试,兜帽鱼人毫不客气的伸出手,猛地抓住了另一只鱼人的手。
说实话手感不太好,全是鳞片冰冷湿润的感觉,摸起来还有点硌手。
下一秒,兜帽鱼人就感觉到自己握住的那只手似乎出现了什么圆滚滚的东西。
它猛地抬起手就看见,一颗橙红色的小糖豆一样的东西出现在它抓住的那只手手心。
如果仔细看,就能看见糖豆上面有一个极其微小的数字,正在一秒一秒的变小。
如同一个倒计时。
兜帽鱼人是见过这个的威力的,它猛地收回手表情镇定自若,“咳,下一个表演要开始了。”
那鱼人冷哼一声,倒也将那颗小糖豆一样的东西收起来了。
台下的拍卖已经结束,鹦鹉真正用尖锐的声音宣告着接下来的表演开始,
“接下来将要进行的是我们千金笑动物表演乐园最让观众津津乐道,最有代入感的表演:海豚顶球表演!”
“还请所有的观众放心,进行表演的,都是我们经历过最好最严格训练的表演者,一定会给大家呈现最精彩最优美的顶球表演。”
身旁的兜帽鱼人看得认真,那个态度一直很冷的鱼人眼神却偶尔扫过它。
那眼神很奇怪,各种情绪在里面揉杂发酵,酿成了一个五味杂陈的眼神。
其实有厌恶,有欣赏,有烦躁也有一点看同伴的情感。
让人不禁去猜想他们两个是哪种关系。
距离他们遥远无比的看台上的两个鱼人观众是何种情况,沈岭竹他们都不会知道,也更加不会关心。
他们都在看出现在台上的人,场地中央变成了一块游泳池,而那个他们所有人都见过的人出现在了游泳池边上。
声音尖锐吵闹的小丑鹦鹉语气兴奋的解说着。
果然如此,果然是这样。
所有的在鹦鹉口中接受了严格训练的合格的表演者,都是那些在训练当中死去的人。
而所谓的千金笑动物表演乐园的表演,就是将这种死亡,再回放一次给观众。
让玩家能够欣赏到NPC死前的痛苦挣扎,再让玩家为NPC的尸体出价。
在海豚顶球训练当中,所有人都是陷入了昏迷当中,似乎是被拉入了某种幻境。
当他们醒过来,就只能看见谁还活着,死去人无声无息的沉入水里。
而此时,他们也终于看见死亡的顺序,以及那些人经历了什么。
出现在所有观众面前的人慢慢下了水,将一颗人的头骨顶在了自己头上。
沈岭竹记得,他们应当是泡了半个小时左右才失去了意识,而此时回放整个过程时,应该是为了现场的气氛不降温,这种泡在水里慢慢失去意识的过程被加快的呈现了出来。
仅仅一分钟,泳池里的男人就闭上了眼睛。
一个巨大的光屏出现在了男人头上,光屏之中是男人此时的经历。
风雪交加白茫茫一片的山上,男人和其余六个人走在路上。
七个人很沉默,沉默得不发一言。
他们没走到多久,一栋三层高的房子便出现在了他们的视线当中。
这里似乎是个旅店,对于风尘仆仆的七个人来说,正需要一个地方给他们歇歇脚。
房子外面围着一圈篱笆,七个人走了进去,敲响了房子的大门。
带着金丝框眼镜穿着风衣的男人打开了门,男人朝着他们露出一个笑,如玉君子,温和俊美:
“你们好,是要住宿还是吃饭?”
“这里还有雪地车,如果客人们不住店的话,吃了饭也可以乘坐雪地车下山。”
此时的看台上,先前态度冷淡的鱼人猛地站了起来,失声叫道:“哥!?”
第72章 千金笑动物表演乐园(补)
此时坐在看台前方不被观众在意的人群, 气氛也或多或少的有些诡异。
还活着的七个人,除开沈岭竹和千河,其余五个人的视线都不停的往沈岭竹身上瞟。
无他, 只因为那个男人的幻境之中竟然出现了沈岭竹。
而很快, 他们还看见了千河。
沈岭竹看着光屏上播放的一幕,很快便想起了这是什么时候。
是第一批伪装成旅客进入旅店的玩家。
那个时候的沈岭竹还没经历过任何诡异的事情, 也没有对看上去就是普通游客的七个人有什么防备。
不过在沈岭竹的记忆当中, 并没有这个男人,取而代之的是一个老实巴交的中年男子。
但是严格的来说, 是这个寸头男人取代了老实巴交的中年男子。
“这是哪个副本?”
“看这个背景,应该是雪夜旅店吧?”
“哦草,这个副本我记得, 当时很多玩家都在这栽跟头了。”
“雪夜旅店啊, 那够这个人喝一壶了。”
看台上玩家的话很清晰的传来,它们说话从来不压低声音,整个场地喧闹沸腾,也让沈岭竹很轻易就能听到有用的信息。
所以当时在海豚顶球训练的时候,其他人的幻境, 应该就是扮演玩家进入游戏开服之前的筛选副本当中?
沈岭竹这样猜测着, 就看见怀里原本乖顺趴着的猫崽, 从自己腿上站了起来。
小猫踩奶一般踩了踩脚下硬邦邦的大腿, 聚精会神的看着光屏上的情景。
沈岭竹看得好笑, 将小猫抱起来一点让它看得视线更好。
他一只手臂拖着小猫崽, 一只手捏住猫猫的前爪爪,带着那只爪爪指着那个寸头男人,
“宝宝, 我们当时没有看见过这个男人对吧?”
小猫崽软软的喵了一声, 严肃着一张猫脸点头,正襟危坐的样子,看得沈岭竹又觉得好笑又觉得可爱。
于是认真观影的小猫崽遇到了观影极其不认真还喜欢捣乱的观众。
沈岭竹时不时的就捏起它的爪子去指人,好像自己的手指不了一样,不仅如此,他还要在一旁带着小猫崽回忆细枝末节,
“当时第一个死的是这个人吗?”
毛绒绒的白爪爪被带着指了指七个人当中的女人。
“还是这个?好像记错了,是这个才对?”
摸起来手感上佳的猫爪子又被迫指了指另外两个人。
“嗯…是哪一个来着?”沈岭竹的语气听上去困惑,他捏着毛爪爪,就用猫爪子挠着下巴。
动作语气,都像极了一个努力回忆的人。
如果忽略他用毛爪爪挠着并不困惑的猫猫的毛下巴的话。
脾气再好的猫猫崽此刻都有点烦了,它恼怒的一爪子拍在沈岭竹手上,声历色荏的叫道:“喵!”
说完,猫崽便严肃着一张猫猫脸,认真的看着光屏。
本来它就觉得沈岭竹似乎有些不一样了,此刻难得有过去的影像和现在做对比,它自然是看得格外认真。
与它一样,看得极其专注的还有看台上的鱼人。
或者说沈图南。
沈图南眼睛眨都不眨的看着光屏里面的男人,看着看着一串晶莹的泪就从眼角滑落。
身边的兜帽鱼人顿时急了:“喂喂喂,你别哭啊,要是把气味哭出来了就糟了。”
他语气急切,沈图南却理都不理,眼中只牢牢的盯着光屏中在给客人准备房间的沈岭竹。
她也明白,这种情况下不能哭出来,她死死的咬着唇,试图用疼痛压下自己眼眶当中的酸涩。
可泪还是在眨眼之中落下。
这是她生死未卜的哥哥,是她不敢去想却心知他可能已经不存活于世的……世界上唯一的亲人。
兜帽鱼人看着她哭,明明此刻她带着鱼头,脸上难看怪异,可看着那双向来冷漠的眸子充盈着水汽,其中的脆弱惹得兜帽鱼人心头一跳。
但此刻最重要的,还是要沈图南别哭了。
兜帽鱼人干脆胡乱摸上沈图南的眼睛,来来回回的搓,“好了好了别哭了,实在不行你咬我…嘶…”
他倒吸了一口凉气,“你真咬啊。”
沈图南不光真咬,还差点将口中的手咬出血来。
属于另一个人的手堵住了她的呜咽,沈图南试图让自己的心被愤怒和厌恶充斥。
而身旁的人,确实是一个不错的对象。
她是真的讨厌他。
光屏上,男人已经成功入住了,他看向镜子中的眼神有他自己也没察觉到的茫然。
那是他求生的本能在警告他,可惜男人并没有察觉到这种警告。
第一个死人出现了,她死状凄惨的倒在走廊的地板上。
脖子被割开了,血大量的涌出来,肚子破了一个大洞,肠子从中漏了出来,血哗哗的一大片。
沈图南看到了面色铁青的沈岭竹,她笑了笑,跟身边的兜帽鱼人说道:
“我哥心里肯定恶心死了,他最讨厌这种血腥的情况了。”
“可是他又不能叫年纪比他小的千河来清理,估计心里都在骂人了。”
沈图南幽幽的叹了口气,“我哥心里,应该也在难过吧。”
“他真的很不喜欢看见生命死亡。”
也许是情绪压抑在心中太久了,也许是游戏开服以后再也没有能倾诉的人,沈图南难得的像兜帽鱼人说了这些话。
平日里不正经惯了的兜帽鱼人此刻却难得有些正经,“没有谁想喜欢生命死亡。”
“特别是自己同类的死亡。”
沈图南诧异的看了他一眼,没有再说什么,而且认真的看着光屏里的画面。
光屏中的画面以寸头男人为主角,所以只有在他看见了沈岭竹时,沈岭竹才会出现。
每次沈岭竹出现时,沈图南都看得很认真,她目光隐隐有些悲伤,看沈岭竹的眼神似乎要将人刻进心里。
因为沈岭竹知道,也许……
也许看一眼,就少一眼。
……
光屏的画面当中,人一个接一个的死去,他们大都死状凄惨,表情骇人。
而此时,还活着的三个人聚在一起讨论这对策,其中就包括那个寸头男人。
“怎么回事,为什么这个副本这么强?不是说都是经过挑选的吗?”
寸头男人也烦躁的摸着自己的头,“这里的世界意识怎么会这么厉害?”
“对这个世界毫无眷恋的人,世界意识也不会偏爱他,按道理来说这个沈老板应该不会被世界意识注意的啊。”
“boss千河虽然对旅店老板的在意太深了,但是对这个世界也是无感的啊?”
“为什么我们的人会在短短一天的时间死去四个?这他妈的旅店的世界意识究竟怎么回事。”
世界意识。
沈岭竹第二次听到这个词,第一次是在幻境当中他在另一个世界听到的。
曾经游戏开服之前,沈岭竹在旅店里听那些玩家说过很多要救他的话。
可却一次也没听说什么世界意识。
恐怕那些玩家,也不会想要他知道这个。
按着光屏里面那些人的说法,杀死其他人的,就是所谓的世界意识。
光屏当中,沈岭竹端着饭菜敲响了房间门。
几个玩家让他把饭菜放在桌子上,沈岭竹照做之后便离开了。
他们又商量着先杀了千河再说,管不了那么多了,又因为谁都不想对方拿到奖励而犹豫。
最终他们决定先吃完饭再说。
寸头男人也跟着坐下吃饭,吃着吃着,他的表情开始有些奇怪。
男人的嘴巴动了动,眉头拧在一起,他试探性的嚼了嚼,越嚼越觉得奇怪。
他将手放在嘴边,试图将嘴里的东西拉出来看看。
可是哪里用得着他去拉,他一张嘴,嗡嗡嗡嗡的声音就从他嘴里发出。
无数只恶心的蚊子从他嘴里飞出,在整个房间东窜西窜。
寸头男人甚至在其中看到了几只个头较大的苍蝇,一瞬间男人被恶心的够呛,他想吐。
吐出来的浑浊的胆汁混合着蚊虫的尸体,静静的在地上,他看着那摊自己吐出来的颜色诡异的呕吐物,胃里不断翻腾。
他不敢闭嘴,因为嘴里还有蚊子和苍蝇不断的往外飞,寸头男人几乎不敢相信自己嘴里能有这么多蚊子。
他表情又惊恐又恶心,维持着张嘴的动作一动不动。
在另外两个人看来,他就是突然表情古怪的张开嘴,然后吐出了刚吃下去的饭,又呆在原地嘴巴大张着。
“喂,你怎么了?”
“发生什么事情了?”
两个人你看我,我看你,又齐齐看向男人,心里都有些发毛。
“上一次也没有这么恶心的情况啊,大都是伸头就是一刀,干脆利落的一死。”
“上次都是多少年前了,快十年了吧,有变化也正常啊。”
两个人交谈着,就听见寸头男人说话了,“有,有蚊子。”
接着寸头男人脸色一边,就看见那些原本分出去的蚊子和苍蝇齐齐点头向他飞来。
寸头男人顿时把嘴牢牢闭上,可那些小小的蚊子从他的眼眶钻进去,从他的鼻子钻进去,从他的耳朵钻进去。
他疯了一样大叫,发疯似的打开门往外跑,试图摆脱这些蚊子。
可越来越多的蚊子朝着他飞来,密密麻麻的遮盖他身上的每一寸皮肤。
男人成了一个黑色的茧,让人生理性不适的嗡嗡嗡的声音不绝于耳。
而这时,沈岭竹在他的背后看到了三个字母。
SLZ
是由颜色最深的蚊子,组成的三个字母。
沈岭竹这一刻觉得,有什么东西在叫他。
之前他只能看见人死了,看不见这些诡异的蚊虫,自然也不会发现这三个字母,而现在,以经历过这些的人为视角,他才能看见。
他几乎能肯定,这三个字母就是指的他的名字。
男人死了,光屏消失,表演乐园场上观众疯狂的尖叫和骂娘声。
“妈的妈的!!”
“这一次的真的太多恶心的脏手段了!!!!”
“就该让这些该死的NPC经历一次我们经历过的脏事,千金笑好样的!!”
沈岭竹静静的听着周围观众的叫声,骂声。
这一次,上一次,十年前。
这些字眼,让沈岭竹越来越觉得自己经历的那个幻境也是真实发生的事情。
长相酷似地球动物的生物入侵了地球,让另一个地球在2012年灭亡了。
下一个死在海豚顶球训练的人出现了,这一次他的幻境不再是沈岭竹的旅店,而是另外一个地方。
果然这里他们的经历如同沈岭竹猜想的一样,他们经历了一场玩家曾经经历过的游戏正式开服的副本,没能清醒过来的,便无声无息的死在水里。
而沈岭竹不知什么原因,被拉入的幻境是曾经毁灭在2012年的世界。
第73章 千金笑动物表演乐园:
死在海豚顶球训练中的人一个接一个的出现在台上, 他们所经历过的幻境也像是放电影一般被光屏播放出来。
无一例外的,他们都是经历了一次曾经玩家经历过的折磨。
只是场景不再是在雪夜旅店当中。
严肃着一张猫猫脸蹲在沈岭竹腿上的猫崽看起来表情更严肃了,时不时转过头目光幽幽的看他一眼。
一张毛绒绒圆滚滚的猫脸上面有些酷似思考的表情, 看起来可爱又惹人发笑。
千河看完了那个人的幻境, 从旁人的角度再一次去回忆了沈岭竹过往的状态。
他敢肯定,沈岭竹真的发生了某种改变。
如果非要说的话, 那像是一种对生命的漠然。
沈岭竹看着腿上的猫猫崽时不时的扭过头看自己, 好笑的捏了捏它软软的猫耳朵,“看什么?”
他问得随意, 像是被小猫崽的异常举动逗到随口一问,只有沈岭竹自己知道,他在想什么。
千河发现了他的变化。
沈岭竹只得到了一声听不懂在讲什么喵喵声, 他轻笑起来, 低头在猫猫的猫脑袋上亲了一口。
他自己也能察觉到自己的变化,自从在幻境当中看见另一个自己之后,这变化来得快而无声无息。
沈岭竹自己却不觉得有什么异常,就好像这就是他,只是完整的他在苏醒。
而且……
沈岭竹又捏了捏怀里漂亮猫崽的粉嫩肉垫, 一只温热的大手手法娴熟的撸着猫。
想到自己的预感和猜想, 沈岭竹无声笑了笑, 嘴角微微上扬, 眼神中满是笑意。
在他腿上的看着前方台上情况的猫崽什么都不知道的看得认真。
而后的环节跟跨火圈的没有区别, 都是拍卖这些死掉的人的尸体。
直到现在, 所有人都知道,这些玩家吃了他们人类的尸体会进化。
进化的方向很诡异的朝着人的方向靠拢, 就像是它们靠着吃人来掠夺人类的基因。
海豚顶球表演结束之后, 便是大象骑自行车, 台上所展示出来的都是回放,沈岭竹他们早就看过第一现场。
对这场属于玩家们的狂欢,他们坐在其中冷眼旁观,更多的人则是物伤其类。
出乎意料的,象白牙用红柳木烤出来的人肉烤串赢了的现场不少观众的喜欢。
拍卖的价格也比前面两次平均高上不少。
“女士们,先生们,本场千金笑动物表演乐园的表演到此就正式的告一段落!”
“惊险刺激的表演,味道一绝的美食,如果您喜欢,欢迎下次再来!”
千金笑动物表演乐园的李萌萌园长笑眯眯的在台上鞠躬,在她身旁一个西装笔挺的男人正在恭敬有礼的引导着观众退场。
说是男人有些勉强,他虽然穿着西装,可从他还略显稚嫩的脸和单薄的身躯还是能看出他是个不过才十七八岁的少年。
沈岭竹的视线落在少年身上,看得极其专注,任谁都能看出他对少年的兴趣。
“喵!”怀里的小猫崽仰起脑袋,非常不满的伸出爪子拍在了沈岭竹身上。
沈岭竹微微低下头,抱着猫崽,看似极其凶残的将自己的脸埋在猫猫的身上猛得吸猫。
“喵!!”猫猫受惊似的叫出来,却听到了沈岭竹的声音。
“那是个人类。”沈岭竹说道。
不是经过吞吃人类而进化得跟人类一模一样的玩家,那是个真真正正的人类。
玩家退场的时候,王年年按耐不住的说道:“我们也跟着一起出去吧?”
“那扇门是打开的,也没有什么人在门口检查。”
说着她就想起身离开,却惊恐的发现自己站不起来了,“喂,你们试试啊,身体好像不能离开座位。”
“没什么惊讶的,能这么轻易的让你走了才惊讶。”衡鹏宇在旁边解释道。
王强也跟着开口:“是啊,很明显我们不可能跟着这些观众离开千金笑的吧。”
他们几个交谈的时候,丝毫不知道有两个浑身长满鳞片的人面色如常的在众多观众拥挤的通道当中离开了这个地方。
沈图南也不知道,她一直想找的人此时距离她无比接近。
“出了这里我们两个大路朝天,各走一边。”
她此时看上去的样子并不好看,一张长满鳞片的鱼头脸丝毫人类的样子都看不出来。
而她身旁的男人兜帽下的鱼头脸依旧嬉皮笑脸的,“我们两个都一起组队好几个副本了吧?”
“就算你还是不喜欢我,也多多少少有一点队友情了,嗯?”
说着他就伸出手想拍一拍沈图南的肩膀,谁知走在前面的沈图南像是背后长眼睛了一般,直接快步走了两步错过了他的手。
“说实话,从来没有人像你这样拒绝我。”
兜帽鱼人笑了笑,并没有因为她的举动生气。
说话间,他们已经穿过了千金笑动物表演乐园的大门,在什么地方进去的,出来就在什么地方。
此刻看着熟悉的高楼街道,两个人的样子也慢慢变会了原先的模样。
沈图南深吸了一口气,转过身来,看着面前这个男人。
男人长得不错,天生的桃花眼自带多情之感,绝大多数的女人在他专注的视线下都会忍不住脸红心跳。
可不包括沈图南,“没被拒绝过?”
“那我就简洁明了的再告诉你一次,你真的很令人恶心。”
真的那么讨厌他吗?沈图南扪心自问,在一起组队下来,她也没有当场那么强烈的厌恶。
曾经的那些,也已经过去很多年,就连当事人都已经忘了。
可沈图南依旧不想跟这个人有过多的牵扯,凭什么呢,凭什么他什么都忘了。
男人脸上的笑一僵,但这点僵硬仅仅在他脸上存在了一两秒,“你要找你哥吧?一个人可能会死。”
“我技能不错,脑子也还行,你可以利用我。”
他耸了耸肩,虽然是用调笑的语气,眼神却很认真:“而我愿意被你利用。”
…………
此时的千金笑动物表演乐园里,穿着西装的少年和李萌萌还站在高台上。
少年微微低下头,视线若有似无的在看台最靠近表演区的地方扫过,“小姐,还有人活着。”
“无所谓,就让他们继续进入下一轮的训练吧。”李萌萌摇了摇头,似笑非笑的说道:“就是要看着这些低等的人挣扎,才最有意思不过。”
说着,她伸出手摸了摸少年的下巴,“你说我说得对吗?招财。”
“小姐说的都是对的。”长相干净的少年被叫做招财这种像极了称呼一条狗的名字,他也恭恭敬敬的应了,像是这种名字不带有任何侮辱意味。
李萌萌娇笑一声,“养了你八年,倒是越养嘴越甜。”
“我还有事先走了,你把这里都处理好。”
“是,小姐。”招财低下头,态度恭顺。
直到李萌萌消失,他才抬起头静静的看着所有观众离场。
这一次,所有人都看到了他投向这边的眼神。
少年的手举了起来,两根手指竖起,微微一动,一张黑色的卡牌出现在他手上。
下一秒,修长的手指夹着卡牌,一收一放之间,卡牌好似带着万钧之力朝着几个人飞来。
沈岭竹接住了那张卡牌,黑色的卡牌之上,是一个红色的小丑。
Joker。
是一张大鬼牌。
“要来一场加练吗?”招财的手上出现了另一张鬼牌。
他将牌放在心口,一只脚后退了些,微微弯下身子,“我可以帮你们安排。”
没有经历过加练的王强等人都严阵以待的看着他,而知道加练是什么样的王年年和衡鹏宇却有些困惑。
这个人,跟在李萌萌身边态度却像是要帮他们?
“加练可能是你们唯一逃出去的机会,如果你们愿意,可以撕碎那张卡牌。”
“当然,要你们都愿意才行。”
招财朝他们笑了笑,远远的推开连同走廊的那扇门离开了。
他一步一步走在空荡荡的走廊上,慢条斯理的脱下自己手上的白色手套,露出了一双坑坑洼洼像是被什么啮齿动物啃过的手。
招财慢慢抬起手,凑近了自己的嘴,慢慢慢慢的张开了口。
鲜血顿流。
他早就人不人,鬼不鬼的了,当年他活在老鼠的看管下,自己也像是个阴沟里不见天日的老鼠。
就算被李萌萌救了出来,他也还是改不了他的习惯。
招财想笑,扯了扯嘴角,将手举过眼前,看着坑坑洼洼的手。
该洗澡了,他想。
在满是玩家的地方呆了那么久,他真的整个人都脏到极致了,浑身都要染上玩家的臭味了。
第74章 千金笑动物表演乐园(完)
几个人拿不准, 那名清瘦少年所说的加练是不是真的,加练又是针对原本有过加练的人,还是还活着的所有。
衡鹏宇和王年年如实将整个加练过程和他们对加练的猜测告诉了剩下的三个人。
“不管怎么说, 多加一场训练都很奇怪吧?”王强是最早提出反对意见的, “多一场训练就有可能多几分死掉的危险。”
“不管你们怎么想,我不同意撕碎这张卡牌。”
王强的态度出乎意料的强硬, 与他先前表现出来的憨厚有些许不同, 但他给出的理由又让人找不到奇怪的点,确实是多一场训练就有可能会多一份风险。
那名穿着西装整个人看起来清瘦无比的少年也说不清是敌是友。
他出场时可是跟在园长李萌萌身边的。
“他只是看上去像人, 是不是人还不一定,我不同意撕碎卡牌加练,我们只有七个人了, 只需要三个晚上我就能将你们都送出去了。”
王强语气处处为众人着想, “在这种时候冒这么大的险去相信一个玩家?你们疯了吗。”
可他没有看清楚形式,能简单就相信他的傻白甜要么死了要么都已经成为他衣袖里的纸片人了。
冰系女人毫不客气的打断了他说的话,“虽然我也觉得要不要加练要慎重,但是我丑话说在前面,我不需要你把我送出去。”
王强憨厚的笑了笑:“如果你有自己的办法能出去当然可以了。”
冰系女人冷笑, 没有把自己怀疑他说得那么清楚。
此刻他们都在笼子里, 表演结束之后没多久, 他们就被象白牙领到这里了。
几个人不知道还会在一起相处多久, 所以冰系女人没有选择撕破脸。
“我也觉得, 那个少年他会不会是一个进化的比较成功的玩家。”
“给我们一张牌, 说是为了加练,其实就是为了吃了我们。”
他们无法用肉眼来判断是人还是进化之后的玩家, 沈岭竹却能一眼看出那是个货真价实的人。
在幸福农场副本当中, 沈岭竹第一次看见李萌萌的时候, 也不知道李萌萌是人还是玩家,光凭借看,无法分辨。
可现在,他却能一眼就看出来那个少年是人,李萌萌是玩家。
沈岭竹很清楚的知道自己在变化,各方面的提升。
“他是人。”沈岭竹的语气平淡,表情也没有什么变化,让人拿不准他是胸有成竹还是随口一说。
而沈岭竹也没有反复强调,只说了这一句,就安静的坐在笼子里听着他们争论。
谁知在几个人讨论的正激烈的时候,他们的房门被打开了。
潮湿阴暗的房间不声不响的出现了一道光,有黑影站在门口久久没有开口说话,也没有动。
如果不是从门口投进来的亮光,几个在讨论中的人甚至不会发现有人来了。
冰系女人,王强,王年年几个人都没有再说话,警惕的视线落在了门口。
“别紧张,是我。”清朗的少年音色响起,黑影也从阴暗的地方走进光里。
是穿着西装的那个少年。
他真的很瘦,脸和身材瘦削锋利,周身的气质有些咄咄逼人不好相处之感。
少年带着白手套的两指夹着卡牌,如闲庭散步一般走进了这个潮湿腥臭的房间。
“各位请跟我来,”他就像中世纪的管家对待客人一般,有礼而保持着一份疏离,“是时候要加练了。”
王强警惕的看着他,事关自己的利益,就算摸不准少年的底细,他还是开口了:“不是说我们想好了,撕掉卡牌你才会来安排加练吗?”
藏不住的笑声响在房间里,少年笑得削瘦的肩膀都在颤抖,“抱歉,只是跟你们开个玩笑。”
“在这里,你们好像没有选择的余地。”
他说得好似很对,几个人都有些沉默。
少年拿出了钥匙,将几个人的笼子打开,在离开之前,他向大家做了一个自我介绍:
“我叫招财,很高兴认识你们。”
“你们不用害怕我,我是你们的同胞。”
招财?
同胞?
虽然几个人都对招财这个名字有些表情些许异样,但没有傻子大大咧咧的提出来。
只有王年年大着胆子问了一句:“你是选择成为玩家的人类吗?”
“就是那之后在公告里面说过的野生玩家?”
野生玩家这个名词,只出现在公告里一两次,之后便再也没听见过。
一两次之后,便只有玩家和NPC,好似野生玩家都不存在了一般。
招财笑了笑,没说自己是野生玩家,也没说不是,反而说道:“野生玩家大部分都死了,只有很少一部分转变为了真正的玩家。”
与虎谋皮,又有多少人能够全身而退?
看上去躲过了成为NPC这一步,避免了被所有玩家踩在脚下,生死不由己的命运。
实则安逸只是镜花水月,一脚踩进玩家们的世界,薄薄的冰面破碎,下面全是尖刀。
“我现在,就是带你们去见那些成为了真正玩家的人类。”
这话,让几个人心头一跳。
熟悉的道路熟悉的大门,招财推开门让一行人进去。
里面是在其中等候的七个驯兽师。
“这七个就是你们今天的驯兽师。”
七个驯兽师,真好对应的就是七个人。
四只猴子,三只猩猩,品种上都大差不差。
只是猩猩的体型看上去要比猴子壮实很多,危险程度也上升了些。
招财手放在身前,一只手搭在另一只手的手背上,像极了管家。
“你的技能应该是和游戏有关吧,你可以用技能看看,”招财嘴角微微勾着,笑意充盈眼底,“看看我有没有骗你们。”
他说这话的时候,眼神直接看向了衡鹏宇。
说着应该,语气却很笃定。
衡鹏宇心一紧,这个人为什么会知道他的技能。
还是说,他们在千金笑的一举一动都被人看在眼底。
心里各种想法涌现,最后衡鹏宇还是决定用技能试一试。
本来他就在和沈岭竹等人加练之后做好了决定要用技能查看破局之法,如今也算是一个机会。
也好试探,招财说的是真是假。
衡鹏宇的技能说鸡肋,又很有用,说有用,又很技能。
技能:快捷通关之眼。
(游戏的设计师又怎么能不知道游戏的通关方法呢?)
(技能说明:当使用者确定这是通过途径时,可以用此技能查看,如果确系通关办法,则出现礼炮Bingo。冷却时间:一个副本。)
也就是说,衡鹏宇找到了通关办法可以用这个确认到底是不是,如果他找到的是错的,那么技能也不会给任何提示。
看似是个鸡肋的技能,但它又能在某些时候排除掉一个错误答案,同时在摸不准的时候,给予一点提示。
衡鹏宇用技能去看那几个驯兽师,他的视线中出现了蹦蹦响的礼炮。
五彩斑斓的Bingo字样和血淋淋的剥皮两个字。
沈岭竹的想法是对的,人的手骨可以改造成象牙,也能伪装成其他的玩家。
衡鹏宇对着几个人点了点头,“我用技能看过了,招财说的是真的。”
招财在一旁笑起来:“我们是同胞,我不会骗你们。”
“只要你们杀了它们,披上它们的皮,就能混在观众当中离开这里。”
王年年在这时候有一种小动物般的直觉,“你不是说带我们来看野生玩家吗?”
招财脸上的笑意淡了,看上去有些无奈:“有时候,太过刨根问底也不是好事。”
从始至终都沉默着的四个猴小姐眼中流出了眼泪。
诺大的房间,诡异的沉默了下来。
最沉不住气的王年年哆哆嗦嗦的伸出手指,颤抖着指着四个猴子小姐,“它们…它们就是正式成为玩家的人类吗?”
它们的脸上,手上布满绒毛,四肢对比人类来说纤细多毛,脸上是凸嘴,鼻子过长,周围长满了毛。
如果不说,它们看上去就是货真价实的猴子。
谁又能知道,它们曾经是人呢。
“玩家之间不能彼此残杀,但是玩家之间是可以吞噬对方的尸体从中获得力量的,总有玩家是底层。”
招财的声音平淡,平淡得显得有些无情:“那些能力强一些的玩家想要吃掉底层的玩家该怎么办呢?”
“让它们去做必死的任务。”
“死在NPC手中的尸体,玩家就能毫无惩罚的吃进嘴里。”
随着他的话,四个猴小姐脸上的表情也更加悲伤,它们的嘴巴哆嗦着,泪打湿了脸上的毛发,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这里有三只猩猩是真正的玩家,剩下的四个猴小姐都是人类从野生玩家转变的玩家。”
招财解释道:“对应的,猩猩的实力也更强,野生玩家转变的玩家,实力是所有玩家当中最弱的。”
“你们也不用有什么心理负担,她们能转变为玩家,必然是吃人了的。”
虽然这么说,但是也掩饰不了他们将要杀的,是活生生的人这一个事实。
招财说道:“你们可以选择自己要下手的对象。”
就算不用他说,几个人也能从气势上看得出来,猩猩的实力远超几个猴小姐。
七个人,四个猴小姐,三个猩猩。
王强,冰系女人是最先挑选好的,他们也最先下手。
“我知道野生玩家,”男士头的女人性格如她的技能,干脆利落有时又显得冷冰冰的,“走到今天,也算是报应。”
“我杀了她,我心里没有压力。”
沈岭竹从她微不可查的轻颤着的手上看出来了些端倪,什么都没说。
王年年疯狂的摇着头,眼泪不停的往下掉,手中的尖刀捅进了一个猴小姐的胸膛。
衡鹏宇的选择也是猴小姐,在动手之前他先问了冰系女人的选择。
“我的技能用过一次了,另外一个伤害比较高的发挥不出所有力量。”他算是解释的说道。
在冰系女人和三只猩猩其中一只的战斗中,能看出猩猩的实力。
尖锐的冰刺从四面八方袭来,带着凌厉的寒风速度极快,可却仅仅能划破猩猩的皮肤。
如果不是冰系女人的冰锥刺穿了它的眼睛,她不一定能赢。
浑身湿漉漉的恶鬼出现,它阴恻恻的咧嘴一笑,毫不客气的两只手一边一只捏住了猩猩的头。
下一秒,两颗脑袋好似西瓜爆开。
血淋淋的西瓜瓤洒落一地。
“按理说,这件事不能互相帮忙的。”招财无奈的耸了耸肩,“但是看在你是可爱的小猫咪的份上,我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他眨了眨眼睛,对千河说道。
几个人脸色各异,都没说什么,忍着恶心和翻滚的胃,刨开了猴小姐的皮。
王年年不停的吞咽口水,试图压下反胃,她的手指不停哆嗦着,喃喃自语:“对不起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一想到自己解刨的,曾经是活生生的人。
她就有些受不了。
恐惧,害怕,恶心,浑身不停的出汗,粘腻的感觉好像自己整个人泡在血水当中。
“过多的善良,只会让你死得更快。”男士头女人安抚道。
也不知是安慰王年年,还是说给自己听。
“再说,我们杀的,也不是人了。”
说来也奇怪,剥下来血淋淋的一张皮,几秒之后就变成了干净的皮毛。
每个人都能正好穿在身上。
招财如他所说,尽心尽力的帮助了他们七个人,混在第二天的另外的来看表演的观众之中离开了这里。
“叮咚!检测到开启玩家噩梦副本二级时NPC处在无法进入副本状态,现将NPC加紧送入玩家噩梦副本二级中。”
刚踏出千金笑的大门,沈岭竹就伴随着这句话眼前一黑。
玩家噩梦副本,开启条件是有人杀了玩家。
是谁?又是杀了几个玩家?
第75章 程序工厂
“叮咚!为提高NPC参与游戏的积极性, 给玩家愉快的游戏体验,特此强调以下几点:”
“一、在玩家噩梦游戏中,玩家处于弱势地位, 任何NPC可以通过游戏允许的方式杀掉玩家。”
“二、NPC在玩家噩梦副本中不会死亡。”
“三、玩家噩梦副本分为一到七级, 若NPC赢得第七级游戏,则《噩梦空间》游戏永久关服。”
冰冷的电子女音顿了顿, 又着重强调了:“永久关服, 即玩家永久离开地球,不再干涉NPC自由发展。”
永久关服, 这四个字就像钓在驴前面的胡萝卜,给所有NPC源源不断的动力。
而沈岭竹在听完这些之后,就听到了熟悉的游戏建构的声音。
“游戏沙盒构建中……”
“游戏人数不足, 寻觅中……”
“游戏加载中……”
游戏人数不足是以往从未听见过的, 沈岭竹根据这些系统的提示猜测玩家噩梦副本二级正式开启的时候,他们所处在千金笑当中,所以无法被拉入游戏。
在他们从千金笑离开之后,便在第一时间被拉入游戏当中,而跟他们一起进入游戏的便是全球那些同样没有在第一时间入场的NPC。
“游戏加载成功, 欢迎来到程序工厂游戏副本。”
“游戏副本介绍:请成为一名合格的程序运行者。(附:将所有玩家杀掉或投出, NPC也能赢得游戏, 反之亦然。)”
“异常程序会感染正常程序, 且具有鲜明的特征, 请及时发现自己身边的异常程序, 并采用投票的方式将它们投出去。”
“注意:每晚所有人可以进行投票,如果投票无结果, 或并未进行投票, 将采用末位淘汰制将运行程度最差的程序销毁。”
“当玩家数量大于NPC数量时, NPC拥有加票权。”
漆黑的世界变得光明,沈岭竹一睁开眼便看到了一间工厂。
与一般工厂看上去没有什么不同,都是机械和履带,除了站在履带两边的东西。
那是一只一只头上长着触须,身上有些六只手脚,身体由几个大小不一的椭圆拼凑出来的,几乎有人高的蚂蚁。
它们每个蚂蚁都长得几乎一模一样,看不出任何差别。
除了蚂蚁胸口贴着的标签号数。
沈岭竹心下微惊,这个游戏副本当中的玩家未免也太多了些。
放眼望去十个都是蚂蚁,看不见一个人。
但是很快,沈岭竹便发现了自己的不对劲,他也变成了蚂蚁。
履带没有运行,包括自己在内,这里一共有十七只蚂蚁人。
沈岭竹不能从中看出千河是不是加入了这个副本,每个蚂蚁人都几乎一模一样,只有胸前的编号是不同的。
从一到十七,而胸口编号为一的蚂蚁人,站出来说话了。
“那个,我收到任务提醒了,”一号蚂蚁声音听上去有些忐忑和紧张,“今天我是蚁后,负责安排你们一天的工作。”
一号蚂蚁一开口,所有蚂蚁人都看向他,不用他过多的解释,大家都相信了他,因为…
“叮咚!请听蚁后的话。”
一道声音响在这节工厂的车间当中,十六个蚂蚁人都听到了。
“按照任务提示,今天要做的工作就是检查蜂蜜是否合格,合格的按上红章,让履带传送到箱子里就可以。”
蚁后说话的声音越来越镇定,像是慢慢适应了这个突如其来的新身份,“那么,大家就开始吧。”
车间里面一共有四条履带,每条履带上有四个出口,每个履带两旁错位站着两个人,一条履带就有四个人。
随着一号蚁后的话,机器嗡嗡嗡的发出声响,一罐一罐的蜂蜜从履带出口传送出来。
履带的速度不快,每个人都能及时的拿起蜂蜜盖章,甚至说在时间上错错有余。
“哎,你这人,这么快开始干什么?”三号蚂蚁开口了:“我们大家应该交流一下信息啊,这个游戏副本都还一头雾水。”
“哎?我声音怎么变了?”
“是啊,我明明是人来着,突然变成了这逼样子,也太丑了吧”跟三号蚂蚁同一条履带的五号蚂蚁应声道。
说完他也困惑住了,“我声音怎么也变了。”
他们几个开口说话的蚂蚁,声音一模一样,都是浑厚的男音,包括最先开口的一号蚂蚁。
这时一号蚂蚁却突然表情严肃,像是看什么脏东西一样看着三号和五号,“三号工蚁,五号工蚁,工作期间请不要开口讲话。”
他的话音刚落,三号和五号两只蚂蚁人椭圆形的脸上,赫然长出了一张人类的嘴巴。
上下两张唇,在蚂蚁的脸上显得格外突兀和恶心。
本来放大了的蚂蚁脸就让人看了极其不适,脸上细短黑硬的绒毛,两双几乎是长在脑袋两边的黑眼睛,尖锐的口器,是超出了人类审美之外的东西。
现在,在那两只蚂蚁人的头上,人类的嘴唇取代了口器,出现在漆黑的蚂蚁脸上,画面看上去并不和谐,反而怪异恶心。
两只蚂蚁人看到了彼此的模样,顿时慌了,三号蚂蚁一张口就想说话,但在说出口的前一秒忍下来了。
而因为他的张口,大部分人都看清了他嘴巴里面的样子。
黑色的唇须分布在他嘴巴一圈,其中的牙齿和舌头都不是人的,而是蚂蚁的,微黄的粘液垂在短和尖锐的黑色牙齿上,里面的舌头也是黄色的,布满了粘液。
他只是长出了一个人的嘴唇,但里面的构造还是蚂蚁的样子。
我艹!
跟他们同一根履带的二号蚂蚁强行压下了到了嘴边的脏话,但这恶心的一幕还是让他心里发麻,忍不住往旁边动了动,试图离他前面的三号蚂蚁远一点。
“二号工蚁,工作期间请不要随意走动。”突然响起的一句话,让二号工蚁心猛地漏了一拍。
他的身体随着这句话,也发生了变化,原本支撑身体站立的蚂蚁的脚,有一只变成了人类的腿。
三个活生生的例子摆在眼前,其他人哪里还敢再说一句,再多动一下。
所有人都在想,这三个人是不是就是变成了异常程序。
在这间工厂,十六个蚂蚁人就像是机器一样,做着一模一样的动作,露出一模一样的表情,一句话也不多说,几乎是跟冰冷的机械融为了一体。
而唯一一个例外,就是一号蚂蚁,它在这间车间来来回回的走动,锐利的眼神扫过每一个人。
这项工作并不难,甚至简单得有些枯燥,长久的站立和麻木的流水线作业下,突然听到一阵响铃,一群人的精神都为之一振。
“叮!!!!”
“工作时间到,请前往食堂就餐。”
车间的喇叭响起提示,车间里面的蚂蚁人都松了一口气,可是食堂在哪里,喇叭却没有说。
因为三号,八号和二号身上的变化,一群人都没有开口,也不敢随意走动,还是一号蚁后说话了:
“可以去吃饭了。”
他说着带头就往车间出口走去,蚂蚁人一个接一个的跟在他身后往外走去。
经过出口的时候,沈岭竹看见了工厂的地图。
“叮咚!请吃完饭以后到宿舍大厅集合投票。”
在所有人到食堂以后,喇叭声音又响起了。
食堂没有什么特别的,就是钢板做成的桌子和连接在桌子上面的蓝色圆椅子,每个椅子上面都有编号,桌子上已经摆放好了食物。
下意识的,所有人都按照自己的编号坐在了对应的座位上。
铝制的餐盘当中不是米饭,而且一团黑乎乎看不清是什么东西黏糊糊。
吃,还是不吃,这是一个问题。
沈岭竹看着面前的一团黏糊糊的东西,表情不变的拿起了筷子。
如果留心看的话,就能很简单的发现所有餐盘摆放的角度一模一样,餐盘当中的食物份量也看上去没有差别。
刚刚鲜明的例子已经告诉了所有人,特殊会导致什么后果,在大部分人都选择动筷子的情况下,沈岭竹选择融进集体,吃了那团东西。
味道不太好,像是吃下了一团甜得发腻的黑芝麻糊,甜度让人怀疑是不是其中放入了一整包糖。
太腻的口感,让好几个人没有吃完。
“九号,十五号,十一号工蚁浪费食物。”随着一号蚁后的话,三个蚂蚁人突然从口器当中露出了白色的牙齿,红色的舌头,在黑色的尖锐的口器当中突兀得有些恶心。
食堂静悄悄的,所有人都不敢说话,不敢做多余的动作,只能老老实实的跟在蚁后身后前往宿舍大厅。
“叮咚!投票时间到!请在半个小时内投出你觉得是异常程序的号码。”
“每个人将自己想要投的号码写在纸牌上,票数最多的将会被淘汰,注意:蚁后也在投票范围之内。”
“如果被票出去的是玩家,则该玩家死亡,如果票出去的是NPC,该NPC不会死亡,仅会进入玩家日常副本噩梦级。”
“提示:宿舍大厅是自由之地,可以任意的交谈走动。”
宿舍大厅就是一个大楼的一层,空间开阔,放了十七个桌椅,桌椅围成一圈,中间是一个写着投票箱的红色箱子。
在喇叭声音不再响了之后,三号蚂蚁猛地一拍桌椅,恶狠狠的盯着一号蚁后,“我要投你,我直接说了。”
他转头看向其他人,“这个蚁后,让我们这么多人变成这副样子,你们说该不该投他?”
“这也不是我想的啊!”一号蚂蚁赶忙开口:“我接到的任务就是这样的,而且这个游戏最重要的难道不是找出谁是玩家吗?”
三号猛地踢了一脚椅子,骂骂咧咧道:“你把这么多人变成这样,还说你不是玩家?”
“我踏马就觉得你有问题,我要投你。”
说着,他随手拿起来离他最近的桌椅上的纸和笔,刷刷刷就写上了龙飞凤舞的一号,动作一气呵成的将卡纸放进了投票箱。
第76章 程序工厂2
三号的动作太快, 搞了所有人一个措手不及,眼睁睁看着他把一号蚂蚁投了进去。
“你干什么?”
一号急了,“那是我的任务, 你搞清楚没有, 不是我念你们的名字你们就会变成异变程序,是你们先违反了规定。”
“而且这个游戏最重要的应该是把玩家找出来, 你投我干什么, 疯了吧你。”
游戏的规则是,将异变程序投出去成为一名合格的程序运行者, 亦或是将所有玩家投票投出去,NPC就能取得胜利。
怎样算是成为合格的程序运行者游戏提示没有说,但另外一条所有人都能成功的道路就在眼前, 三号的投票让一号又惶恐又愤怒。
“呵, ”三号冷笑一声,“所有人和玩家都变成了这副鬼样子,怎么找?”
“难道不应该是将可疑的人投出去吗?你让这么多人异变,你就很可疑啊。”
一号反唇相讥:“你是不是忘了,游戏还要我们把异变程序投出去, 你也应该是要被投出去的那一位。”
“该不会你是害怕被投出去, 才把脏水往我头上泼吧。”
三号个性冲动, 藏不住事情, 被这么一说, 眼神出现了明显的慌乱, “你放狗屁!”
眼看着两个人越吵越凶,一直围观的人有人开口了, 是六号蚂蚁:“别吵了, 再这么吵下去没有意义, 大家还是按照顺序说一下自己的想法吧。”
“投票时间只有半个小时,现在已经过去八分钟,大家一人一句,不许多说。”
所有人都接受了这个提议,于是发言就从一号开始了。
场面一下子就变成了某种另类版狼人杀。
“我只是做了我的任务,他们几个的异变是他们违规了,我叫不叫他们的名字,他们都会变,三号一上来就投了我,我觉得他就是害怕自己被投出去,玩家是谁现在我们不清楚,但是异变的人很明显了。”
“我建议从三号开始,将异变人按照顺序投出去。”
三号脸色一沉,“我放你妈的狗臭屁,按照顺序不是应该投二号?故意咬我是吧。”
六号敲了敲桌子,“时间不多,没轮到自己的时候麻烦不要说话。”
三号嗤笑了一声,倒是没有再继续纠缠下去。
轮到二号发言:“这是第一次投票,我还有点摸不着,但是我的异变是一号叫了名字之后的事情,所以我会投他。”
三号:“我投一号是有一点个人因素,但更重要的是,我觉得他是玩家。”
“你们想,一号为什么一来就能成为特殊的蚁后,他说他是做任务,我们的异变跟他没关系,但这只是他的一面之词,我们六个人有异变是摆在面前的现实,异变人数多,谁会获利?是玩家。”
“我们异变了要被投出去,我没有意见,但是必须要先把一号投出去,他绝对是玩家,投了他之后,再按照顺序投我们,我都没有任何意见。”
每个人说话的音色都一模一样,听其他人说话时恍惚间会觉得是自己在说话的熟悉感,又因为这个声音也不是自己原本的,而有一种陌生感。
按照顺序一个个的讲话,场面上的局势慢慢变得清晰了起来。
异变的蚂蚁有二号、三号、五号、九号、十一号、十五号,一共就十七个参与进这个游戏,就有六个发生了意外,产生了异变。
而此时,他们已经隐隐有抱团的趋势,除了这些人,其余的蚂蚁大多还是想先投出异变的,再找出藏在他们当中的玩家,好杀了玩家取得这一场游戏的胜利。
但也有一些认同三号的分析,想要将一号投出去。
沈岭竹脸色不算很好,现在的局面让他有一种极其糟糕的想法。
而且他还没有想法,怎么能找到千河,这才是让他情绪压抑的重要原因。
在最后一分钟,所有人都将自己手中的卡牌放进了投票箱子里。
十七个蚂蚁人大眼瞪小眼,看着那个红色的投票箱子,“怎么说?要去一个人统计票数吗?”六号看着那个没有任何动静的箱子对众人说道。
对投票结果最为紧张的就是三号和一号了,与大部分人的迫不及待想知道结果相比,一号蚂蚁浑身紧绷犹如惊弓之鸟。
“叮咚,投票结果已出,一号获得票数:八票,二号获得票数:三票,三号获得票数:六票,一号被淘汰。“
宿舍大厅的喇叭突然响起,为所有人公布了投票结果,同时那个装着票的红色投票箱子也消失不见。
一号猛地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的说道:“不是说好了投三号吗?归票你们不懂吗?这种结果都能出现?”
投给二号和三号的,想的应当都是先将异变程序投出去,只是三个人是按照号码顺序来的,六个人是按照一号所说的顺序来的。
如果全都投给三号,那么三号将会拥有九票,可现在,一切都晚了。
一号不可置信的摇着头,“所以我会被送出去吗?还是?”
说着,他突然发现其他人看向他的视线都有些诧异和惊恐,所有人的视线都在他身上,“你们在看什么?”
一号蚂蚁顺着其他人的视线低头看去,发现自己的下半身正在消失,脚已经不见了,从脚踝开始往上一点点变得透明。
“怎么会这样”一号蚂蚁难以接受这个结果,“我只是做我的任务而已,他们的异变真的跟我没有关系。”
三号耸了耸肩,在一旁说着风凉话:“放心,如果你不是玩家的话,你不会死的。”
明面上看起来确实不会死,只是会被传送进玩家日常副本噩梦级,但进入那个副本能存活的概率,低的跟死亡又有多大的区别。
在一号蚂蚁完全消失之前,他听到了脑海里的带着浓浓蛊惑意味的话语:“是否要使用蚁后权力,调整工蚁编号,并且选定下一名蚁后。”
一号蚂蚁的消失已经蔓延到了下巴,他看起来就像是一颗悬浮的头飘在空中,而此时他的视线牢牢锁在三号身上,尚未消失的嘴唇轻轻勾了勾。
既然你咬死了认为蚁后是玩家,那就让你体验一回做玩家的感受吧。
一号蚂蚁嘴唇也消失了,整个人只剩下一双眼睛,那眼睛一眨不眨,死死看着三号,将人看得头皮发麻。
好在他消失的速度很快,十几秒钟过去,一号蚂蚁便完全不见了。
“叮咚,每天将会在投票结束后获得一个有关玩家的信息。”
“今日提示为:玩家一共有两名。”
在一号蚂蚁完全消失之后,宿舍大厅的喇叭又响了,这一次是他们想要的信息。
两名玩家,只要找出两名玩家投出去,他们就能取得胜利。
虽然玩家藏在众人当中,找起来难度较大,但是好在数量少,只有两名,NPC的胜算还是很大。
投票也结束了,剩下的十六个蚂蚁人坐在座位上,你看我,我看你,彼此之间警惕又防备。
他们变成了怪物的模样,而真正的怪物混迹在其中,让所有人都没办法过多的交谈。
“时间也不早了,今天就先休息吧,”六号蚂蚁开口道:“这里是宿舍大厅,楼上应该就是宿舍。”
在下面沉默的干坐着也不是一回事,六号一开口,几个蚂蚁人便站了起来,沿着两边的楼梯往二楼走去。
这栋宿舍楼一共就两层,楼不高,但很宽,像一个长方体一样,一楼就是摆放着桌椅的大厅,二楼才有房间。
走上去以后,大家才发现,一共有八个房间,每个房间的门牌上标注着号码。
“这个房间号上面,没有一号。”沈岭竹开口道。
他的号码比较靠后,是十三号。
沈岭竹一提出来,所有人都用视线扫过每个房间的门牌,一如他所言,果然没有一个房间门牌上面有一号的号码。
“是因为游戏一开始就知道,我们会把一号投出去吗?”六号沉声道。
一群人有些慌张,“这是怎么回事?”
“为什么房间号一开始就没有一号的?”
三号耸耸肩,“这有什么,说明一号就是玩家呗,我们把他投出去了,所以就没有他的房间了。”
他说完,就推开了写着他号码的房门,“今天大家都站了一天了,早些休息。”
在走廊上干站着讨论除了让自己更加慌乱以外也没有任何作用,在三号的带头下,其余人也只能忧心匆匆的进入自己的房间。
没有一号,便从二号开始分配的房间,二号和三号在一个房间,依次类推,八个房间刚好睡下十六个人。
沈岭竹推开房门,便看到了这个房间的全貌,里面只有一张床,除此以外什么都没有,房间是四四方方的,天花板很低,而且床就正正好好的放在房间的正中央,床头就正对着窗户。
整个房间极其压抑,看上去就像棺材。
他和十二号蚂蚁人在一个房间,此时那个蚂蚁人坐在床尾,看见沈岭竹进来一句话也没说,只抬头看了一眼,便好似无趣一般垂下了眼眸。
而此时的第一间房子内,二号蚂蚁搓了搓手,很不安的开口道:“三哥,你有没有想过一个问题。”
“如果他们按照顺序投出异变的人,那很快我们两个都会死。”
二号蚂蚁声音压低了些,鬼鬼祟祟的说道:“我们异变的人本来就有六个了,如果我们今晚”
他将手放在脖子前轻轻划过,“明天白天再异变两个,我们今晚弄死两个。”
“在投票的人数上,占据多数的就是我们了。”
第77章 程序工厂3
“你想杀人?”三号蚂蚁人脱口而出道:“你疯了?”
二号无奈的摇了摇头, “不是我想杀人,是游戏逼我这么做的。”
“如果我们不先下手为强,那么死的就是我们。”
他一口一个三哥叫的亲近又尊敬, “你是三号, 我就叫你一声三哥吧,三哥你想, 我们两个一个是二, 一个是三,按照顺序我过了就是你了。”
“如果我们坐以待毙, 被投票投出去的就是我们了,说是不会死,但是进了玩家日常副本噩梦级, 跟死有什么区别?”
“就是早死一天, 晚死一天而已。”
二号说得很诚恳,也没有说光是为了三号,很直白的坦诚:“我怕死,三哥,我真的怕死。”
“要下手, 只能在今晚。”
“我们直接去对面的房间, 五号是异变的人, 我们说服他, 直接杀了跟他同一个房间的四号。”
二号蚂蚁人说他的计划时一点迟疑和停顿都没有, 像是在脑海里捋了无数次, “我们离得近,动静小一点, 做完以后我们再去九号的房间。”
三号看着他, 心一横道:“就按照你说的做。”
“不如, 你们的计划加上我一个?”
突然,房间里面响起一道声音,让两个人猛地一惊,心跳都漏了几拍。
“谁?”
“什么人?出来!”
一张巴掌大的纸人从房间门缝的阴影处钻出来,蹭蹭蹭的走到两个蚂蚁人面前。
纸人的五官模糊得仅能看出有眼睛有嘴巴,它高糊得像打了马赛克一样的嘴巴动了动,从中传出了声音:
“你们放心,我也是异变的一个。”
纸人用着跟他们一模一样的声音说道:“我可以直接告诉你,我是十一号,我也不想死。”
“既然已经异变了,就先下手为强。”
“进入你们的房间,是想着你们两个都是异变的,且在同一个房间,商量起来方便。”
只是令他没有想到的是两个人这么上道的就直接决定了要先下手。
二号蚂蚁人眼神一动,“这是你的技能?”
“对,我可以改变自己的身体。”
“好,那就一起去。”
本来他们就想联合其他异变的人,现在不费吹灰之力就拉入了十一号,对于此时的他们是再好不过的事情,三号蚂蚁人直接答应了。
两个蚂蚁人,一个长了一张人一样的嘴唇,一个长了一只人腿,一张被裁剪成人形的纸人静静的站在它们两个对面。
房间灯光幽暗,三个人就这样静坐等待,估摸着外面已经不会有人了,三号打开门看了一眼外面。
只看了一下,他又关上了门。
与此同时,小纸人从房门下面钻了出来,一溜烟就钻进了对面的房间。
如果敲门,敲门声音很容易被旁边的房间听到,所以十一号的到来对他们来说是个及时雨。
对面房间内是相同的布局,床上坐着两个蚂蚁人,一个四号,一个五号。
纸人在进门时就直接发出了声音,“嘘,我有事要跟你们商量,你们小声一点。”
“什么人?”四号眼神顺着声音的方向看过去,就看到了一张站着的人形纸张。
纸人开口不拖泥带水,直接说明了来意:“我有了玩家的线索,但是它就在你们房间旁边,为了防止它听到敲门声起了警惕心,我才用这种方法进来。”
五号眼神一动,“我们旁边?我们旁边只有一个房间,里面是八号和九号。你说他们两个之中有玩家?”
纸人语气沉着:“我没有证据怎么会来找你们?我是十二号纸人,没有异变过的。”
“我已经和我同一个房间的十三号纸人讲明了,我们四个一起过去玩家的房间,一定能拿下它。”
“这个样子是我的异能,维持不了太久,我人就现在门口,等我们进来了,我详细跟你们说。”
五号沉吟片刻,“好。”
他看向四号,四号犹豫了下,也同意了。
“麻烦给我们开下门,我们好商量一下具体怎么做,我也能给你们看我的证据。”
五号起身就去开门,他的身体挡在门前,四号看不清外面的情况。
开门的一瞬间,纸人就静静站在四号旁边,他没想到五号这么上道,竟然身体挡住了门。
而房门口,五号看到的是两个异变过的二号和三号。
三号手里拿着一小块床单,上面写着想活?两个字和一个问号。
这张床单是给五号准备的,如果来开门的是四号,里面的小纸人就会跟着到门前,在第一时间堵上四号的嘴。
三号举着那个床单,指尖指了指里面,大拇指微微在自己脖子前轻轻一划。
整个动作加起来,不过三秒钟,都是异变的人,也都不笨,电光火石之间,五号无声笑了笑,往后退了一步让两个人进来。
坐在床上的四号在两个人踏入房门的一瞬间,被身旁小纸人猛地变成人手的两只手死死的捂住了嘴。
四号嘴里发出嗡嗡的声音,动作迅猛的做出反应。
走在最后的五号,轻轻带上了房门。
四号的反应很快,手化为利刃猛地刺向嘴上的手,同时身体迅速腾起。
可他再快,房间里也有四个人。
纸人的手扣住了他的嘴,顺势抱着头就要拧断他的脖子。
一只硬化的蚂蚁手猛地刺进他的胸膛,直接刺穿了他的心脏。
一根皮筋一样的东西,直直的飞进他的耳朵里,破开他的颅骨,穿过大脑,又从另一边耳朵钻出。
咔哒一声,他的脖子在同一时间被扭断。
四号的眼睛瞪的大大的,一声喊叫都没来得及发出,就无声无息的死去了。
他的身体在纸人松手以后就软倒在地上,眼睛里面的神采消失,里面还保留着死前的不可置信。
房间里面的四个人彼此之间笑了笑,“怎么说?现在去找九号?”
“如果全是死的没有异化的人,会不会太可疑了一点?”
三号嗤笑,得意又狂妄:“可疑又如何,只要我们人数占多数,到时候我们想投谁,就投谁。”
他压低了一点声音:“不如我们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直接把所有人……”
三号没有直接说出来,其中的未尽之言听得人不寒而栗。
五号咽了咽口水,反驳道:“不太好吧。我们用投票的方法把他们投出去,他们只是进入到玩家日常副本噩梦级当中。”
“还是有一线生存的可能性的,现在杀人,只是我们走投无路了。”
二号冷笑:“妇人之仁。”
五号想翻白眼,“还要拽两句古话是吧?我们这次能这么顺利,是四号没脑子,而且我反应快。”
“如果惊动了其他人,到时候所有人群起而攻之,我们又怎么办?你们别忘了,还有实力远超我们的玩家混迹在其中。”
他也学着二号冷笑,“拽古文谁不会啊。”
纸人在二号生气之前开口了:“好了,都别吵。”
“五号说得也有道理,我们这么做毕竟是冒险,还是小心为上。”
二号眼神微动,“如果发出动静来被人听到了,你现在就是个纸人,一溜烟就能趁别人不注意跑掉,那我们呢。”
纸人犹豫了一下,像是很肉痛的开口:“我可以暂时把我的能力分给其他人,只需要我的一滴血。”
“只是……只是我分出能力之后,我的能力就会下降,你们要保证我的安全。”
“现在我们都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你们不能得到好处就不管我了。”
二号和三号眼神一亮,“可以。”
五号又犹豫了,他的胆子在几个人当中总是要显得小一点,而且还算有一点底线,“我就不了吧,如果明天发现尸体,我跟他在一个房间里面我却没有事情,我会很难做。”
“我们的声音都一样,我希望你们能帮着我演一场戏。”
二号和三号都有些无语和轻视,但是想着投票还需要他,也就答应了。
……
“我只是异化了!不代表我会吃人好吗?”
“你这他妈是什么态度啊,你是傻|逼吧!”
安静的走廊上突然穿出了声响,闻声开门出来查看的人就看见五号蚂蚁人骂骂咧咧的站在门口。
房间里面传来另一个人的声音:“你看看你恶心的那个样子,我不跟异变的人一个房间,你滚吧。”
五号手似乎是指着里面的人,怒骂道:“好,我走就走,傻|逼。”
说着,五号砰的一下大力甩上了门。
走廊两边的房间都开着门,站着出来看发生了什么的人。
五号朝着大家勉强一笑,“大家也都看到了,你们…有人愿意收留我一个晚上吗?”
沉默半晌,离他比较近的六号七号开口了:“你来我们房间吧。”
五号感激不已,不停道谢,跟着六号和七号进了房间。
为了让两个人放心,他还特意没有坐在床上,而且靠在墙角睡,“我今晚就在这里就好了,你们也放心,毕竟我是异变的。”
六号和七号没有反驳,只是将被子撕开一节,分给了他。
宿舍楼重新安静了下来,时间一点点过去,夜幕慢慢笼罩着这里。
在无人看到的地方,八号和九号的房间内悄无声息的爆发着杀戮。
“救!!!救……”凄厉的叫喊声响彻整个走廊,在所有人开门之前,三个小得只有婴儿巴掌大的纸人飞速的回到了各自的房间。
最先走出来的人就看到,九号浑身是血的冲出房间,大喊着救命:“快过来!!有玩家!!”
房间里面,八号的尸体静静的躺在冰冷的地面。
第78章 程序工厂4
“发生什么事了?”
发出救命喊声的是八号九号的房间, 左右两边的房间号是四号、五号和十二、十三号的房间,而在九号对面就是六号七号的房间。
六号站在门口很紧张的看着一脸慌张浑身是血的九号,急忙问道:“怎么了, 出什么事情了?”
所有人都先后赶到, 就看见九号仓皇的指着他大开的房间门,声音颤抖又害怕:“玩家, 玩家杀人了。”
他眼神惶恐, 声音不安,由于异变的结果, 他说话时露出了他白色的牙齿和红色的舌头,在他那张漆黑的蚂蚁脸上格外突出,说话时, 九号黑色狰狞的口器跟着颤动, 身上又浑身是血,让人看了都忍不住想后退几步转身就跑。
沈岭竹的房间在九号的旁边,他是最快出来查看情况的,只是房子里面的情形看不清楚。
他的舍友十二号就揣着手站着门口,沉默的看着现场发生的一切。
沈岭竹和离得最近的六号七号, 以及被四号赶出来的五号一前一后走进了九号的房间。
房间里面的布局跟他们的房间没有任何区别, 只是脏兮兮的床单上涌出大量的血迹, 猩红的血迹在脏得斑驳的床单是慢慢蔓延, 侵染吞噬着, 像无尽的血色深渊混着脏污拖拽着床上的人坠入地狱。
八号蚂蚁人躺在床上, 眼神睁得很大,像是不能瞑目, 瞳仁里面是死亡的灰败。
蚂蚁的身体是黑色的, 沈岭竹面无表情的翻看着尸体, 他看得很认真,如同翻看一块猪肉而不是一具尸体。
“胸口有一处贯穿伤,脖子断了,脸上有被人用手死死捂过的痕迹。”看完了尸体,沈岭竹对其他人分享了自己的发现。
站在后面围观的人有人提出了疑问,语气不算好听,有些冷嘲热讽的意味:“脸都是黑的,你怎么看出来有被人捂过的痕迹。”
沈岭竹转头看去,此时所有人都来到了这个房间,将房门口围得水泄不通,所有人的声音都是一样的,他也听不出来是谁说的话。
“离得近看,肤色不是漆黑,而是深灰,能看出八号下巴周围有一颜色更深一些的像指印一样的痕迹。”沈岭竹平静的说道:“我只是告诉你们我的发现,信不信由你们。”
在沈岭竹看来,这个游戏最重要的还是合作,一起找出玩家是谁才是通关的最快方法,但是目前看来,尚未开始的合作恐怕是没有办法达成了。
有人死了,而杀人的混迹在其中,不知是玩家还是其他人。
这时候,双腿发软的九号走了进来,声音哆嗦着:“十三号说的是对的,我和八号本来好好的坐在床上,从天花板里面突然探出一双手,死死的捂住了八号的嘴,我就趁机跑出来了。”
“如果我不逃跑,八号会不会就不会死了”
“我好害怕”
九号说着说着,声音难掩哭腔,眼泪从他的眼眶中滚落,他用自己的两双手捂住了自己的眼睛,蚂蚁有六只手足,位置靠中的双手被他用来抱住了自己。
他身体软下去,靠着墙角泣不成声。
在这个副本里面,所有人都是蚂蚁人,样子一样,声音也一样,听不出男女老少,此时看着九号的状态,众人在心里倾向于这是个女生。
只是顶着这副糟糕恶心的样子哭得梨花带雨的,确实有些让人不适。
沈岭竹心里在皱眉,面上却无甚表情,蚂蚁没有眉毛,他也做不出来皱眉的表情。
“人手?”六号开口说话了,“如果是人手,那一定就是玩家吧?”
“我们都是这个状态,根本就不能恢复人的样子,更别说手了。”
十号也问道:“你还看到什么其他的东西吗,它有没有说什么?留下什么信息有没有,便于我们找出这个玩家。”
九号失魂落魄的摇了摇头,“什么都没有,我太害怕了,就算有我可能也没有注意到。”
房间里面一时间有些沉默,死了一个人,他们之间却没有任何头绪。
“怎么办,死人了,我们今晚要不就挤在一个房间,这样大家也有个照应。”六号提议道。
看得出来他算是比较热心的人,刚刚五号被赶出房门时,也是他最先开口收留了五号。
“房间太小了,挤在一起也太难受了。”十一号说道。
六号反驳道:“难受总比死了好吧?”
“我还是提议大家都在一个房间,免得这种情况发生第二次,已经投出去了一个了,现在又死了一个,人数越来越少了。”
三号在一旁凉凉的开口:“投出去的一号肯定是玩家,你放心好了,现在这里就还剩一个玩家了。”
“所以它才狗急跳墙选择了杀人。”
六号没有反驳也没有认同,而是说道:“我、七号、五号,都在一个房间,大家要不都来我们房间好了。”
命和舒适之间,大家还是都选择了命,对于六号的提议,大部分人都同意了。
一群人走出房间,沈岭竹突然说道:“四号呢?这么大的动静,他不出来看看吗?”
所有人的视线都跟着他的话看向了四号的房间门,那扇门此时紧闭着,里面静悄悄的一点动静也没有。
六号走过去敲了敲门,“四号?你睡着了吗?”
“我们商量着大家在一个房间彼此有个照应,你也一起过来吧?”
他敲门声不小,可房门一点打开的意思都没有,里面也听不到任何脚步声。
等了几分钟,六号又一次敲门,这一次力道更重了,可房间里面还是一点动静都没有。
沈岭竹:“直接踢门吧,可能出事了。”
一群人将门使劲撞开,就看见了房间里面四号已经冷掉的尸体。
“也是胸膛一处贯穿上,脖子断了,脸上有被人死死捂住嘴的痕迹。”
沈岭竹照样看了尸体,得出了一样的结论,“是同一个手法。”
他的眼神在尸体的耳朵上停留了几秒,却没有多说什么,转过身看向了其他人。
“应该是在五号被他赶出去之后,玩家先杀了四号,又下手杀了八号。”六号沉思道:“它挑四号下手我能理解,所有蚂蚁人都看到了五号被赶出来了,四号落单一个人。”
“那它为什么会直接找上八号?”
五号脸色不太好,倒也没有落尽下石,而是很惋惜的说道:“如果他没有要赶我出去,可能他也不会死,玩家捂住他的嘴,说明是不想惊动我们。”
“可是它只有一双手,挑上八号,在八号遇害的时候,九号势必会叫出声,这不是很合理。”
十一号眼神一动,神色憨厚的说道:“可能玩家并不在意惊不惊动,捂嘴只是它的杀人习惯。”
“因为就算有人叫出声了,我们还是发现不了他的线索,它实力很强,下手的速度很快,在我们到场之前就能全身而退。”
“挑上八号,可能只是因为八号的房间就在四号旁边。”
这个解释倒也说得通,还是因为他们现在毫无线索,只能根据现有的推断脑补,一切的讨论都可以说是无效的。
第一天就投出去了一个一号,死了四号和八号,异变了二号、三号、五号、九号、十一号和十五号。
惨烈的结果让大家都很沉默,情绪低迷。
一群人抱着被子来到六号七号的房间,几个人在床上,几个人把被子垫着靠着墙角坐下,小小的一个房间里面,挤下了十四个蚂蚁人。
大家都没有什么睡意,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在某一个时刻,所有人都同时闭上了眼睛,陷入了沉睡。
“叮!!!”尖锐刺耳的打铃声相称整个宿舍大楼。
陷入沉睡的人全都惊醒过来,彼此惊异的看一眼对方,“我昨晚突然就昏睡过去了。”
“我也是,我本来没有睡意的,突然一下就睡着了。”
“看看有没有少人吧。”
“是玩家搞的鬼吗?还是什么其他的原因。”
突然有一道声音幽幽的响起:“没少,还多了。”
多了?
所有人心里一跳,从头数起人来,一、二、三十六,这个原本只有十四个人的房间里面,出现了十六个人。
这时三号脑海里突然响起一道声音,“叮咚!您将担任今日的蚁后,请组织工蚁们在七点半准时到达食堂,八点准时进入车间工作。”
“等等等等,”三号开口道:“我们要在七点半到食堂,蚁后的任务告诉我的。”
他一开口,却发现所有人的视线都古怪的盯着他,眼神有警惕,有杀意,有害怕。
而离他较近的二号更是猛地后退了一步。
“一号!你不是被投票出去了吗?”二号震惊的说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他心里满屏的刷着卧槽,视线的余光忍不住瞥向另外两个蚂蚁人。
被他亲手杀死的人站在了他面前。
“还有四号和八号,你们不是死了吗?”
“你们两个??”
众人惊讶又害怕,忍不住往后退远离着四号和八号,以及被票出去又回来了的一号。
这其中,心惊胆战的是除了十五号以外异变的那些人,他们亲眼看见十一号扭断了他们两的脖子,三号的手臂刺穿了他们的心脏,二号的皮筋穿透了两个人的颅骨。
每一个人所作的,都足够这两个人死一次了,三个人下手做出的一切,能让两个人死上三次。
死得不能再死的两个人,竟然活生生的站在了这间房子里面,跟他们一起醒来。
此时下手的几个人和帮忙的人心里除了吃惊恐惧,还有极其的不安,像是等待着被审判一样看着两个人,如果这两个人说出了他们所做的一切
第79章 程序工厂5
“你们有病吧?”三号蚂蚁骂骂咧咧的说道:“我是三号, 不是一号。”
沈岭竹沉声道:“你低头自己看看。”
三号蚂蚁低下头看向自己的胸口,那里的标签赫然是数字一,“这是怎么回事?”
“我怎么变成一号了!?”
六号蚂蚁警惕的看着他, “胸口的标签我试过的, 根本没有办法摘下来,就像是嵌进肉里的一样。”
“同时也无法涂改, 无法损坏, 三号蚂蚁不见了,你作为被投出去的人为什么又能回来。”
五号眼神微动, “是因为一号是蚁后吗?还是说他真的是玩家,有什么特权。”
“你放你妈的屁,我不是玩家, 我是三号。”三号急了:“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一觉醒来我就变成一号了。”
更让他害怕的是, 四号和八号这两个亲手被他杀掉的人,为什么又出现在了这个房间内。
“我可疑,四号和八号就不可疑吗?”
自己已经被怀疑上了,三号直接咬上了四号和八号,“这两个人死了又活过来了, 一定是玩家吧。”
四号和八号彼此茫然的看向对方, 又看向众人, “你们在说什么啊?”
“昨天各自回房间之后我就睡觉了啊, ”四号困惑的说道:“为什么我一觉睡醒跟这么多人在房间里面?”
八号说法也跟他类似, “我也是啊, 我就在房间里睡觉,一觉醒来房间里面这么多人不说, 你们还一口一个我死了?”
“搞什么啊, 咒我?”
五号试探性的说道:“不是咒你们, 我们昨天所有人亲眼看到了你们两个的尸体。”
他从九号的尖叫讲起,一直讲到了今天早上醒来。
四号和八号听得一愣一愣的,“可是我就是睡了一觉啊,根本没死。”
沈岭竹突然问向四号道:“那你还记得,你昨天把五号赶出去的事情吗?”
四号眼神当中的茫然和困惑不似作假,“我把他赶出去了?怎么会?”
五号应声道:“你昨天说我这种异变人迟早要被淘汰的,而且我长得恶心人,坚决不要跟我一个房间。”
他聊起这话的时候,语气算不得很好,颇有些愤愤不平的感觉。
“你们说的死,赶出去,这些事情我都没有印象,”四号道:“我只记得我和五号进了房间没多久,就各自睡觉了。”
一直沉默听着的昨晚的凶手齐齐松了一口气,就算不知道这两个人是如何死而复生的,只要他们不记得死前发生了什么,事情就没有走到最糟糕的地步。
四号和八号口中实在是问不出什么,两个人一问三不知,根本不知道自己死过。
谁杀了他们,昨晚发生了什么,是一点说不出来。
现在最重要的是……
“一号,你是玩家吧。”六号沉声道:“他们两个是怎么回事,我们没有头绪,但是你昨天是被所有人投票投出去的。”
“当着所有人的面消失的,现在你回来了,三号不见了。”
三号不肯认下这盆脏水:“我说了,我是三号,一号被投出去了,我不是一号我是三号。”
“而且,四号和八号的尸体也是所有人亲眼看见的啊!”
这时候,七号开口了:“你说你是三号,三号昨天的异变导致他长出了人的嘴唇。”
“可你现在……脸上什么的没有。”
三号嗤笑一声:“你在胡说八道什么啊,想污蔑我,也不用找这么拙劣的借口吧。”
他说完这话,才发现没有一个人反驳七号的说法,每个人都静静的看着他。
三号不可置信的摸上了自己的嘴巴,摸到的是锋利冷硬的口器,而不是因为异变而变出来的人类柔软的嘴唇。
“怎么可能……”
六号:“你说你是三号,你有什么证据?”
“二号知道我和他…”三号一急,差点就要将昨晚他和二号的对话脱口而出。
说到关键点险险停下了。
还没等他再说点什么补救,就听见五号开口道:“不是说要在七点半到食堂吗?”
“我们再耽误下去,可能所有人都会异变。”
他这一提醒,一群人顿时没有在纠缠下去,可三号却并未因此松了一口气。
因为所有人看他的眼神,都是怀疑和警惕。
他几乎成了众矢之的。
可就连三号自己也说不清楚为什么自己胸前的标号变成了一号,为什么自己异变的嘴唇不见了。
他在脑海里面疯狂的想着生路,对,要告诉二号自己是三号。
他们两个昨晚一起做的那些事情,二号都是知道的,只要说出来,二号就能相信他。
可是……二号一个人的证词,其他人会相信吗?
他不能再拉上五号和九号,不然解释不了他们为什么会在一起过这件事。
原本想的杀了两个人,再使计让几个人感染,他们就能在票数上占优势。
但四号和八号的死而复生,让三号看不到这个计划的希望。
他脑子里转得飞快,拼命的想着应对办法。
“一号”在想什么其他人无从知晓,一群人走出房间才发现,昨晚的八个房间消失了七个,只有他们所在的房间还存在着。
房间的门上,也没有门牌号。
而在他们所有人走出房间后,那间房间就在他们眼前消失了。
整个二楼光秃秃的,像一片纯白空间。
对发生的这些众人没有一点头绪,而他们刚刚已经耽误了一会,七点半的时间点不知道还有多久。
根本没时间讨论,只能急急忙忙的赶往食堂。
在宿舍一楼大厅的墙上,沈岭竹看到了钟上的指针:七点二十分。
十分钟的时间,一群人险而又险的赶到了食堂。
早饭依旧是那碗浓稠的糊糊,有些糟糕的甜腻味道,齁得直冲嗓子眼。
可此时,已经没有人敢不将它吃完了。
吃完早饭以后,所有人沿着熟悉的路线来到车间,这时候三号的脑海里又响起了声音:
“叮咚!请在八点之前安排所有工蚁进入工作状态,蚁后可以调整车间履带的速度和出货速度。”
“提示:在正式开启工作以后,任何工蚁不得闲聊,不得离开工位。”
车间的墙上挂着钟表,三号抬头看了一眼时间:七点五十。
鬼使神差的,三号突然开口问道:“你们真的不相信我是三号?”
沉默,车间里面是令人窒息的沉默。
大家都记得在这里说话的下场,所以没有人敢说话,可他们的眼神充满了怀疑和警惕。
三号很清楚,这样下去自己会面对什么。
他会被票出去,就像是曾经的一号一样被票出去。
“你们可以说话,”越想越深入的三号此刻反而平静了下来:“蚁后的任务提示说只有工作开始时才不允许讲话和走动。”
已经异变过嘴唇的二号大着胆子试了试:“我反正已经异变过了,就替大家试一下。”
他这话说出口,果然没有任何变化。
这时候其他人才敢陆陆续续的说话。
六号:“不是我们想怀疑你,可事实就摆在我们眼前,除非你能拿出任何证据来。”
“胸前的标签我们都试过,根本没办法取下来或者涂改。”这是四号。
“你说你是三号,三号脸上的异变你却没有,我们怎么能不怀疑你?”这是七号。
几个人陆陆续续的说话,话里话外的意思就是不信任。
四号和八号离奇的死而复生,但他们的号码没有改变,原本是什么样子,现在也是什么样子。
所有异变过的人症状都没有消失,唯独这个自称自己是三号的“一号”,属于三号的异变症状消失了。
这根本解释不通。
三号又抬头看了一眼钟表,上面的指针此刻已经跳转到了七点五十六。
这一刻,他脑海里有一个疯狂而又丧心病狂的想法。
只要他不告诉这些人开始的时间,他不开启车间运转,八点一到,这些人都会因为没有开始工作而异变。
所有人都无法完成这个任务,所有人都会死。
一起共赴地狱。
第80章 程序工厂6
危险的想法在三号的脑子里面不停的转, 他越想越冲动,既然自己已经活不了了,那凭什么在这个副本里面的其他人可以活。
要死, 就大家一起死。
而此刻他也觉得, 就算自己没有被投票票出去,但自己已经异变了, 能够通关这个任务的机会渺茫, 既然如此,那何必再跟这些人多说什么。
无论怎么选, 自己都是死路一条。
三号脑海中的想法转了一圈,时间也仅仅过去了一分钟而已,而这一分钟之后响起的声音就让他隐隐的癫狂和笑意僵硬在脸上。
“叮咚, 三分钟后将开启车间运转, 请所有工蚁做好准备。”
车间里面的喇叭突然响起,而此时挂在车间墙上的钟已然滑倒了七点五十七分,时间在八点前三分钟,喇叭自动开始提醒所有人。
三号难以置信的看向响动的喇叭,既然这件事有没有他都可以, 那为什么要告诉他, 还说这是蚁后需要组织的事情。
车间马上要运转了, 没有人敢再开口说话, 各自站在昨天的位置等待着机器的开启。
原本是二号、三号、四号、五号共同在一根履带上面工作, 三号在所有人眼中莫名消失了, 此时三号的位置上空无一人,属于他的那条流水线也没有再出现罐装的蜂蜜。
而别人眼中的一号, 真正的三号也没有打算去自己昨天的工位上, 今天他是蚁后, 一如昨天的蚁后一样,今天他也不需要做这些事情。
他要想个办法,让其他的人犯错,犯错才能异变,而蚁后是有权力可以调快履带的速度的。
三号默不作声的慢慢加快了履带的速度,一群人手忙脚乱的努力追上逐渐变快的履带。
这种速度的加快虽然是逐渐递进的,但是所有人都能感觉到速度的变化。
从一开始的慢悠悠等着蜂蜜罐头传送到眼前,逐渐演变为高度集中注意力眼疾手快才能勉强跟上的程度。
虽然疑惑,但没有一个人能开口问是什么情况。
蚂蚁人的身体有六只手足,已经慢慢有人尝试使用中间那对手了。
从最开始的不协调,但逐渐习惯,但就算这样,他们还是仅仅能勉强跟上。
大家都是经历过数次副本的人,身体的机能得到了大幅度的提升,甚至长时间的不吃饭也可以,在最初的慌乱过后,渐渐也适应了这么快的履带速度,没有一个人出错。
三号的失望难以言表,但履带速度已经被他拉到最大了,他来来回回的在车间之中走来走去,焦躁又烦闷。
本以为今天也会像昨天一样,在这个车间一待就是一天直到吃晚饭时才会被允许离开,谁知墙上的指针指到十一点半时,三号脑海里又出现了那道声音。
“叮咚!请蚁后组织工蚁们在十二点准时到达育婴室,给小蚂蚁们喂食。”
三号听到了,懒得开口,冷眼看着对此一无所知的其他人继续重复麻木的检查罐头的工作。
不出他所料,在十一点五十的时候,车间里面的喇叭声响起:
“叮咚!请所有工蚁在十二点准时到达育婴室,给小宝贝们喂食。”
随着喇叭的声音响起,履带的运转也随之停下,所有人抬头看向车间墙上的钟表,此刻已经十一点五十了,而育婴室在哪里他们还并不知道。
因为知道了只是在工作的时候不能说话,车间机器停下之后,也有人大着胆子开口了:“育婴室在哪里?”
“跟我来。”沈岭竹从后面走出来,并解释道:“门口有张地图,你们可以记一下。”
沈岭竹胸口的标签号码是十三号,他给其他人的影响感不深,平时比较沉默寡言。
“十三你不需要再看一眼吗?”六号站在门口扫了一眼那张布局图,具体的地点倒是不多,但是路线有些弯弯曲曲的。
沈岭竹走在前面带路,闻言没有回头,“不用。”
十二点就要赶到,现在只有不到十分钟的时间,育婴室的位置设置在地下,从车间出来,一直往南边走能看到一个屋顶尖尖的房子。
一群人走到最后,已经跑起来了,房子里面的结构也没来得及多看,就从中间的地道入口走了进去。
地道里面阴暗,却很干燥,走在里面看不清人影,只能看见隐隐绰绰的身形。
他们的身体是蚂蚁人的身体,走在路上脚步轻得几乎难以察觉,可越往里面走,他们越发能听到一种悉悉索索的声音。
那种声音让人在黑暗中本能的联想到蜘蛛或者其他的什么多足虫类爬行在塑料口袋上,阴暗的环境越发能加深人的联想,越来越清晰的悉悉索索的声音听得人头皮发麻。
“我不行了,这个声音是什么啊,听得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黑暗之中,看不见是谁在说话,只能听见熟悉的跟自己一模一样的声音。
这不会令人觉得听到人声而有种找到同伴的安心,反而会觉得是有什么东西变成了自己的模样,拥有着自己的声音,在黑暗之中无声的凝望着自己,等待着取而代之。
幽深的黑暗,是一切恐惧的来源。
沈岭竹道:“蚂蚁爬行的声音吧。”
“育婴室,蚂蚁的婴儿就是一堆小蚂蚁了。”黑暗中,他似乎是笑了笑。
他话说完没多久,眼前就豁然开朗起来,镶嵌在墙壁里面的不知名的石块散发着幽幽的黄色光芒。
满墙零散的石块,让所有人能清晰的看清楚眼前的场景。
可惜的是,看到的一切却令人忍不住想要砸碎光的来源,好让自己无知者无畏。
土腥味强烈的地洞之中,密密麻麻的全是黑漆漆的小蚂蚁在爬行,它们密集到堆成了一座小山在中间,彼此踩着同类的身体在蚂蚁山中爬行。
悉悉索索的声音,正是眼前这一堆蚂蚁爬行发出的声音。
仅仅他们站在这里的这一会功夫,就有不少小蚂蚁围在他们身边悉悉索索的爬。
而靠近蚂蚁山的地方,摆放着一张土色的木桌,桌上是十五个小碗碟,碗碟的中央,是满满的一大罐密封起来的蜂蜜。
沈岭竹看着看着,心下越来越沉,他小心翼翼的避开自己脚边的蚂蚁,慢慢蹲了下去。
“怎么了?”
沈岭竹突然的举动,让不少人都朝他看去,性格外向些的六号更是直接问出来了。
他问出声,却听不见沈岭竹的回答,忍不住上前拍了拍沈岭竹的肩膀,“十三号,你发现什么了?”
沈岭竹站了起来,面色不太好看,“这些蚂蚁上,有的长着人的脸,有的没有。”
“什么?”
“怎么可能?”
这话一出,在场的人齐齐震惊,他们蹲下身去,认真看着地上悉悉索索埋头爬行的小蚂蚁们。
蚂蚁很小,小得有些看不清脸。
六号大着胆子伸出手,让一些蚂蚁爬上他的手上,一双眼睛几乎要看成了斗鸡眼。
突然他猛地尖叫一声,将手上的蚂蚁甩了出去。
“我看到了!”六号失声叫道,他胸膛剧烈起伏着,心砰嗵砰嗵跳得飞快,刚刚看到的那一幕在他眼前不断闪过。
蚂蚁细小的身体上,长着一张缩小的人类的脸,它椭圆形的头是黑色的,脸却是人类的肤色,上面的五官就是人类的五官。
没有普通蚂蚁的口器,嘴唇之类的,也是货真价实的人的嘴巴。
不是以往自然界那些长着人脸花纹,鬼面花纹的动物,而是一张真真正正的人的脸。
脸上的表情痛苦扭曲,双眼不断地往外流着眼泪,可他的嘴角在笑,那是一张男人的脸。
就像一个活人,被困在了蚂蚁的身体里面。
其他人也看清楚了那些蚂蚁长着的人脸,听到六号突如其来的尖叫声,下意识吓得一个哆嗦。
这其中,表情最为恍惚,最奇怪的是七号。
七号说话的声音很犹豫,很慢,像是害怕惊动了什么一样,又像是怕戳破自己内心的一层欺骗自己的泡沫,“你们说我在这里的蚂蚁上看到一张熟悉的人脸”
七号干笑一声:“也也没什么特别的吧?”
“只是巧合而已对吧可能只是脸长得像而已”说道最后,他声音有些颤抖的问道:“对吧?”
众人沉默,沈岭竹看向他,“你看到了谁的脸?”
七号感觉到自己的嗓子干哑,像是被一团面糊堵住了喉咙,怎么也说不出那一句话。
他咽了咽口水,用尽了腹腔的力量一般艰难的吐字,“我看到了我的表姐的脸。”
“游戏登录的时候,我和她在一起,我们一起进入了幸福农场。”
说话的时候,他的痛苦肉眼可见,“我通关了,我表姐被留下了。”
“当时我还不知道她会面对什么,听到通关人数的时候,我以为她死了。”
可是现在,他在这一堆蚂蚁山里面的蚂蚁看到了他表姐的脸,痛苦扭曲,双眼绝望的流泪。
七号很想说服自己,那只是一张相似的脸,或者说服自己那只是一张脸,不是他的表姐。
可脑海里面,他不断的回想自己看到的那张脸。
小得不足半厘米的蚂蚁尖椭圆形的头上,那张跟他表姐等比例缩小的一模一样的脸。
那双包含痛苦和绝望的眼睛,让他没办法说服自己,让他感觉,他表姐的灵魂就被禁锢在那具仅仅只有一两厘米的蚂蚁的身体里。
越想,七号心里越发麻,他下意识缩了缩手,却恍惚间感觉自己的手上有一点浅浅的湿意,顷刻,他想到了表姐那张哭着的扭曲笑脸。
手上的湿润,会是长着表姐人脸的那只蚂蚁的泪吗?
七号忍不住甩了甩手,想将手上的湿润和内心深处的发毛一起甩去,甚至两只手放在一起不停的搓。
将手搓得生疼也没停下。
眼前密密麻麻层层叠叠的蚂蚁,它们茫然无目的的爬动着,在这样庞大的蚂蚁群之中,七号已经找不到他看到的长着表姐脸的那只蚂蚁了。
他看着这堆叠成山的蚂蚁,听着耳边悉悉索索的声音,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恐惧。
七号的话让所有人不寒而栗,能站在这里的,都是幸福农场里面成功活下来的幸运儿,他们谁都记得,在那场游戏结束时,现场坐在屠宰表演观众席上无声看着他们离开的人。
幸福农场的副本一结束,播报的通知里面说出的人数,死了几十亿人。
可现在,他们之中有人在脚下蚂蚁的人脸里面看到了熟悉的人,这代表着,有一种可能。
他们也许窥探到了几十亿人死亡真相的冰山一角。
可能那几十亿的人并没有当场死亡,而是在某个不知名的地方,承受着常人难以想象的痛苦。
他们的身体也许消亡,意志在痛苦之中磨灭,只有潜意识还知道自己正在遭受怎样的痛苦,所以那张张脸上,才是痛苦扭曲的,所以他们的眼中才是绝望流泪的。
这一堆蚂蚁之中,有人脸的占据少数,但在这样密密麻麻的蚂蚁群里,就算是少数,也是一个令人发指的数量。
而那么多的人脸蚂蚁,却都对他们的到来无动于衷,混迹在其他的蚂蚁之中,茫茫然的爬行。
他们似乎,并没有人类的思想和意志了,人类的身体消亡,变为厘米大小的蚂蚁,思想和意志泯灭,沦为低等的无智慧生物,只有脸上那一张饱含痛苦的脸,能作为曾经是人类的象征。
在死一样的沉默和寂静当中,不知从哪里传来的声音响起:“请及时给育婴室的小宝贝们喂食,喂食时间:十二点半至晚上九点半。”
每个人心里都沉甸甸的像是压着一块巨石,几乎压得人喘不过气,如同只置身于空气稀薄的高山之上,拼命的吸气却也只能感受到胸腔的刺痛,而非氧气。
各种情绪纷杂,调出了一碗苦涩到极致的汤,百味杂陈反而让人说不出具体心里面的感想。
在这个像原始的土洞之中,同样有一个与环境格格不入的钟表高挂在镶嵌着零散发光石头的墙上。
此时的时间是十二点二十七,距离喂食开始,还有三分钟。
长而重的叹息声响在这个土洞之中,一贯沉默的十四号开口道:“也许,也许只是这些蚂蚁吃了那些人的尸体上的肉,才会长出一张人脸来。”
他说着自己的猜想,可话语之中的语气,不知是在安慰自己,还是宽慰其他人。
而听到这话的所有人,一时间也不知是灵魂禁锢在蚂蚁的身体当中,思想泯灭让人绝望,还是早已死亡,只是尸体被蚂蚁吃掉令人绝望。
沉默的打开罐装蜂蜜,将里面的蜂蜜倒在每一个小碗里面,这里有十六个蚂蚁人,但是“一号”是蚁后,并不需要做这些,他只需要站在一旁监工就行。
那道声音让喂面前这一堆密密麻麻堆叠成蚂蚁山的小宝宝们,可十五个人从来没干过喂蚂蚁的事情,都是大姑娘上花轿头一回,一时间也不知该怎么弄。
下意识的,四号问出了自己的疑问:“是把这个碟子放在地上让它们来吃吗?还是端着碟子往蚂蚁堆里面滴蜂蜜啊?”
而他丝毫没有注意到,此时墙上的指针已经无声无息的来到了十二点三十一分。
站在一旁的三号听到了自己脑海里面的声音:“叮咚!四号在喂食期间说话,请蚁后及时警告。”
三号没有警告,甚至懒得开口,土洞之中却响起了声音:“四号,喂食期间请不要说话。”
随着那道声音的出现,四号脸上狰狞冷硬的口器,变成了柔软的人类嘴唇,他惊恐的睁大了眼睛,却不敢再多说一句话。
这一刻,三号想到了昨天的一号,原来一号说的都是真的,叫出他们的号码,只是一号那个蚁后的任务,异变与否跟他无关。
其实昨天三号也不是没有想过,可是异变也许无法成功离开副本的恐慌和愤怒,都需要一个发泄的矛头,而且如果不强硬的将一号票出去,那么按照游戏规则,需要被票出去的就是异变之中的一位。
三号是最先异变的那一个,他害怕其他人会选择按照异变顺序投他的票将他票出去,所以他才会大发脾气,抢在所有人之前投了一号的票,并且极力往他头上泼脏水。
如果说后悔,他心里是没有一点悔意的,他只恼怒为什么自己会突然变成一号,几乎是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
又一个异变的出现了,这个人还是“死而复生”的四号,在千金笑表演时他们也疑似看见了“死而复生”不过很快就发现了其实那是播放的死亡录像。
现在四号和八号的死而复生,会不会也是某种手段,否则的话,这个游戏能让死了的人活过来,岂不是力量太强大了些,更何况,还有那么多死去的玩家在。
沈岭竹眸色微沉,异变的速度未免也太快了,这样下去迟早所有人都会异变。
而且他清楚的记得,最初进入游戏时,游戏规则当中说过,异变是会感染的。
感染的手段和方式未知,感染的效果未知,就算剩下没有异变的人处处小心,也有可能在不知不觉之中感染,这个游戏玩到最后,真的有人能够一次不感染的通关吗?
沈岭竹一边想着,一边将手伸进装满蜂蜜的碟子当中,黑色的前足沾满金黄色晶莹透亮的蜂蜜。
顶端靠近地面,蜂蜜就这样顺着下滑,一滴一滴落在地上,很快,面前的地方就聚集起了一小团蚂蚁。
之所以没有选择直接用碟子倾倒的方式,是因为一次性很容易倒的过多,而一丁点儿大的小蚂蚁,很容易溺死在浓厚的蜂蜜之中。
在沈岭竹喂食的时候,其他人也在用各自的方式喂着这些让他们毛骨悚然的蚂蚁。
有的直接将碟子放在地上,有的则选择倾倒。
每个人选择的方式不同,也都不能保证自己的办法就是对的,更没有办法开口商量,只能试探着尝试前所未有的体验。
喂饱一堆蚂蚁山。
突然尖锐刺耳的警报声音响起,与之前的喇叭当中的声音一样,但语气却又重又严厉,“警告!警告!警告!”
“四号、八号喂食过程中溺死小宝宝们,十四号砸死宝宝们,六号、十一号、十七号喂食中砸断宝宝们的腿。”
刺耳的警告声在这土洞之中反复回响,四号和八号对视一眼,都看到彼此眼神中的惊惧,同样看到了彼此脸上,那突然出现的属于人的鼻子。
他们两个也几乎称得上是难兄难弟了,莫名其妙在一觉醒来之后告知自己“死亡了又活过来”同时成了其他人眼中需要警惕的对象。
而此刻,又因为相同的喂食方式被警告,脸上出现了人类的鼻子。
相比之下,四号似乎更惨一些,他在刚刚还因为说话,长出了人的嘴唇。
同样被警告的六号、十一号,十四号、十七号他们身体上的蚂蚁的手臂断裂,长出了人的手。
手还只长出了一只,在属于放大版的蚂蚁的身上,看起来格格不入又怪异无比。
沈岭竹环视了一圈,一群奇奇怪怪的蚂蚁人之中,唯独剩下几个完完整整一点没有异变的蚂蚁人,分别是七号、十号、十二号、沈岭竹自己也就是十三号和十六号。
从最初进来这场游戏副本的十七个人,到现在,才第二天,就仅仅只剩下五个人没有异变了。
而他们反而成了少数,在投票的过程当中极其不占优势,到时候恐怕会出现异变的人联合起来,将没有异变的人投出去的可能性。
在头一天,异变的几个只在嘴巴和牙齿那方面出现异变,唯一一个异变出人呢腿的只有二号,沈岭竹当时就留意到了一点,而现在,异变的蚂蚁人一多,就能很清晰的发现。
每个人出现的异变位置或许是相同的,但是异变出来的器官,却长得各不相同。
就像每个人的五官不一样,四号和八号的鼻子一个是鹰钩鼻,一个是驼峰鼻,而其余几个人的手,也看上去不同。
异变的人太多了,已经超过了总人数的一半了,三号简直要在心里笑出声来,本来自己暗自调快履带的速度却没能让一个人因为漏掉蜂蜜罐头而被异变他心里是极度不平衡的。
没想到此时,大半的人都猝不及防的异变了,只剩下少数几个都是称得上是独苗苗的存在了,早知道现在这个情况,他还费那老半天劲干什么,直接看戏就好了。
三号很难不让自己笑出声,他也的的确确笑出来了。
声音不大,一声极短促的笑声,在满是悉悉索索的土洞之中不算明显,但还是被不少人听见了。
虽然音色每个人都是一样的,但能发出声音而不被警告的,只有蚁后一个人。
异变的人心中恼怒,却不敢多说什么,只能更加小心翼翼的喂着那堆蚂蚁。
原本他们心里还有些许惊讶十二点半到九点半那漫长的喂食时间,吃一顿饭居然要花整整就九个小时。
而现在,每个人蹲在地上,小心翼翼的用指尖往地上滴着蜂蜜,看着眼前这一座蚂蚁小山,恍然间明白了九个小时是怎么来的了。
甚至他们感觉,九个小时可能都喂不完这一堆小蚂蚁。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那些蚂蚁吃饱了以后会默默的离开,自己爬到一边去绕来绕去的在土洞之中打转。
而因为蹲下的缘故,他们也被迫看到了无数张人脸,虽然是蹲着,但是他们的蚂蚁身体比这些蚂蚁大太多了,就像是人和蚂蚁的体型差距一样。
他们看不清那些人脸的具体神情,只能大致上看出那是一张张人脸。
可在这里的每一个人都是仔细看过蚂蚁上面的人脸的,他们甚至那上面有着怎样的神情。
痛苦扭曲,饱含绝望,无声流泪的一张狰狞笑脸。
越是看着那些脸,每个人心里就越是发毛,更何况,自己此刻的身体,不就是放大版的蚂蚁的身体吗?
内心毛骨悚然的同时,思绪浑沌间,忍不住将自己的脸代入进去,代入这一堆茫然无知的蚂蚁堆之中,越害怕越代入,越代入,越惊悚。
特别是在周遭环境压抑下,放眼望去全是蚂蚁,密密麻麻的小蚂蚁,奇形怪状长相恶心的大蚂蚁,就算自己心里知道那是跟自己一样的人,可在这样死一样寂静的氛围下,简直让人觉得极度的恐惧。
会不会自己任务失败以后,也会像这些长着人脸的蚂蚁一样,在痛苦绝望之中泯灭神智,慢慢忘了自己是谁,没有了过去没有了未来,困在这昏暗的土洞之中,仅剩本能的灵魂在哭泣。
只有一张长在头上的人脸,象征着自己也曾经是拥有智慧的人,自己也曾生长在阳光下,也曾感受过父母爱护朋友关心爱人温柔,也曾经是活生生有血有肉的一个人。
人脑,向来是最擅长联想的。
长久保持着一个姿势难免枯燥疲惫,同时也是为了克制自己心中不断发散的想法,在漫长的九个小时之中,众人站起身又蹲下无数次,更换了不少位置,整个土洞几乎被他们蹲遍了。
而让他们难受,忍耐得快要崩溃的一个点就是,那些蚂蚁会顺着他们的腿往他们身上爬。
密密麻麻的蚂蚁一路一路的爬上自己的身体,耳边全是悉悉索索的爬行的声音,感觉全是每个毛孔都在发痒,每处皮肤都在叫嚣着难受。
即便如此,他们也不敢大幅度的抖动身体将蚂蚁抖下去,更不敢用手去拍身上的蚂蚁,生怕一个不小心就摔死两只或是拍死几只。
只能小心翼翼的用没有沾着蜂蜜的手去拨弄,小幅度的抖动着身体,忍耐着全身的瘙|痒,和爬虫爬过身体的那种让人起鸡皮疙瘩的触感。
又不敢说话,不敢惊叫,只能龇牙咧嘴的努力拜托这些让他们百感交集的蚂蚁,一时间忍耐得脸上的表情都扭曲了。
这他妈哪里是蚂蚁宝宝,这简直比祖宗还祖宗,联想到那些人脸,这祖宗更像是从坟墓里面爬出来拖着一副枯骨站在你面前的祖宗。
整个过程中,时不时有人眼神艳羡的将视线投向沈岭竹,往他身上爬的蚂蚁是最少的,轻轻松松就能将那些蚂蚁弄下去。
这其中最为舒服的就是“一号”,他不需要蹲着喂食近距离的看着那群蚂蚁,离得较远,也不会有蚂蚁往他身上爬,但是整整九个小时的时间下来,他也多少有点精神麻木。
九点半的响铃叮叮叮的响起时,一时半霎的大部分人都有一种恍然隔世的感觉。
“叮!!!!”
“工作时间结束,请前往食堂就餐。”
听到这话,三号耸了耸肩,转身就往外走,其余人只能慢慢的远离蚂蚁堆,小心翼翼的将身上的蚂蚁一只只的弄在地上,然后默默的跟在他后面。
穿过阴暗的地道,悉悉索索的爬行声渐渐远去,参与了喂食的人却感觉自己身上还残留着蚂蚁爬过身体那种让人起鸡皮疙瘩的痒意。
走出地道回到了房间,这个房间很空,有什么东西一眼就能看见,除了位于房间之中的地道入口,就是一个卡其色的带抽屉的桌子和一把椅子,墙上是斑驳的墙纸,像是空气潮湿,慢慢发霉导致的,甚至能看得见墙纸上的霉斑。
来的时候着急,没能过多的查看这里,现在走的时候几个人走到桌子边上拉开了抽屉看看里面有什么。
这个房间太空,查看抽屉的人去了,其余人只能在房间里面打转,看看有没有别的什么线索之类的。
房间的门原本就是打开的,上面贴满了花花绿绿的让人眼花缭乱的碎纸片,几乎糊满一扇门。
而桌面上空空如也,只有些时间久远的刻痕,抽屉里面一打开,里面的东西让打开抽屉的六号来了一句经典国骂:“我草。”
“怎么了?”跟他同一个房间的七号问道,一边问一边走过来查看情况。
而其他人也一齐走了过去。
“草。”
“这他妈。”
看清楚了抽屉里面是什么以后,有两个蚂蚁人也忍不住骂了一句。
那抽屉中,竟然是满满当当一抽屉的蚂蚁尸体,堆满了整个抽屉,如果忽略满抽屉断裂的蚂蚁四肢和散开的蚂蚁的上半身下半身和头的话,远远的看上去,几乎有些像超市的装满黑芝麻的货架。
桌子下方的另外个抽屉也被打开了,里面同样是满当当的蚂蚁尸体,看样子全是普通蚂蚁,没有一个有人脸。
看到这些密密麻麻满满当当的尸体,离开地道感觉好一点的众人又有一种难以言喻的,身上爬满蚂蚁的感觉。
忍不住搓了搓自己的手臂,六号厌恶的啧了一声,道:“走吧,我们还要去食堂,不能在这里耽误太久。”
直到出了那个房间,众人才齐齐松了一口气,短短的一天看到的蚂蚁感觉比这辈子看到的蚂蚁都多,多得多。
食堂里面的饭菜毫无新意,照样是粘腻的糊糊,甜得发齁。
吃完以后回到宿舍大厅,听到熟悉的提示声音,
“叮咚!投票时间到,请在半个小时之内投出你觉得异常的程序号码。”
昨天提议的六号开口道:“还是像昨天一样,每个人一句话概括一下自己的想法,从一号先开始吧。”
“一号”也就是三号,他沉着脸说道:“我能不能和二号单独聊聊,我说了我是三号,我们一起在房间里面待过,也有过交谈,只要我说出我昨晚说过的话,那就代表我能证明自己是三号吧。”
七号直言道:“有什么你在这里说出来就好了,二号直接告诉大家你说得对不对。”
他小声的嘟囔了一声,看似小声,在场的所有人却能听得清清楚楚:“况且你被票出去了还能回来,跟你有过节的三号反而消失了,谁能保证你没办法探听到每个人在房间里面说了些什么。”
七号这话一出,三号立马变了神色,果然看到了其他人眼中的赞同和二号的犹豫。
跟二号的那些话,哪里是能放在台面上说的,而此时有了七号的话,三号也知道自己就算私下跟二号聊了,其他人也不会再相信了。
他咬咬牙,压抑着愤怒说道:“我真的不是一号,如果我是,我没必要被票出去了又回来,很引起怀疑,我这么做对我有什么好处。”
三号之后,按照顺序该二号发言:“我没办法相信一号所说的话,他说他是三号,三号的异变大家看得清清楚楚,他脸上可什么都没有,而且你说你回来没有好处,我不认为没有好处,你让大家又票了你一次,给你的同伴增加了机会。”
三号想翻白眼了,这个猪脑子,他忍不住道:“按照你说的又被票一次,既然我被票了还能回来,你们再票我有什么用?”
六号敲了敲桌子,“一号,你的发言顺序已经过了。”
三号猛地一拍桌子,“我他妈不是一号。”
说完这话,他颓然的靠在椅子靠背上,看着这一场注定的结果的投票发言,他会被票出去,就像昨天的一号一样。
风水轮流转,昨天他带头给一号泼脏水将他票了出去,今天便轮到他了。
后面的发言都是在说对他的怀疑,七号甚至像是推理神探转世一般笃定的说道:
“刚开始进入游戏的时候规则说过,在玩家人数超过NPC人数时,NPC拥有加票权,那么很有可能,玩家人数远少于NPC人数的时候,它需要被票两次才能完全出局。”
沈岭竹隐隐有了一点想法,但说出来,情况会陷入极度恶劣的互相争对的情况,而且这暂时只是他的猜想,况且也没办法根据这个排除“一号”的嫌疑,最后什么都没说,选择了过。
最后“一号”又被票了出去,像昨天一样,整个过程也如昨天一样,他从脚下开始消失,人慢慢变得透明。
在三号只剩下一双眼睛的时候,他听到了脑海里面的声音,同时也明白了为什么他会变成一号。
当日的蚁后,拥有选择明天的蚁后和调换标签号码的权利。
他昨天针对一号的行为,让一号在最后,将死亡的标签号码换给了他。
三号仅剩的一双眼睛看着在场的所有人,心里慢慢叹了一口气。
算了,能活下多少人,就看你们的运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