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 你说了算
第1281节 第九十一章 你说了算
时咒敁星的成功习得，令程让在使用「世界」的四个前置条件中已经摸索到了前两步。
捕获「当前世界」的概念与统合其中的因果。
这是一个需要耗费相当大精力的过程，好在程让的意志力属性十分强大，在他的估算下，虽然不至于直接逆转一整个宇宙中无数星球的时间，但单是一个星球的话，应该能够做到。
第三步逆转因果的过程就和复原石头和复活一个普通人差不多概念，只是范围扩大了很多，将所谓“剪辑缝合”的步骤广泛化，有着能够通晓过去、明察未来的神之义眼帮助，对他来说不是问题。
最重要的是最后一步——
“闭合逆转过后的因果线使其能够合理运行。”
如果无法达成这一点，完整的时咒世界便无法成立。所有进行过的更改都会走向混乱的无序熵增，从而进一步导致失控崩溃。
“为了促使修改后的因果线能够形成闭环，在这一步骤中，其实也已经加入了【代价】的概念。”
列蒂西雅对此详细解释道：“就像我说过的，因果的纠缠总归是「人」与「人」之间的问题，在被因果束缚着的一切个体中，无论是人、事、物，都会遵循着各自所谓命运的轨迹。时咒世界诚然可以对某一项进行类似逆天改命的效果，可有得就必有失。你需要对此进行一定的权衡。”
“简单的例子，比如一个蓄满水的水坝即将崩毁，汹涌而出的洪水冲垮了村子，夺去了许多人的生命。”
如果只选择用「世界」进行修复，你可以让这个蓄水池从来就没有存在过，那么也就不会发生洪水，村子里的人们就不会死。但为了保证闭环的合理性，水源的消失就代表这个村子赖以为生的一个条件不存在，那么相对应的，这个村子可能在「世界」释放后也连同蓄水池一起消失。
“我就不能加强水坝的抗洪能力吗？”
“当然可以，不过我举这个例子是不考虑其他解决办法，单纯假设蓄水池消失后可能会导致的各种结果而已。毕竟谁会用时咒世界去修水坝呢？”
程让笑了笑，一拍脑袋：“好吧，差不多理解了，也就是说，不到完全无法挽回的地步，很多事情都是可以不动用「世界」解决的。”
“是的，就算是最终序列的时咒世界，也只是我们手中的工具而已，工具只是帮助我们处理事务的一个辅助手段，最重要还是「事在人为」。”
比如你要拧下一颗紧得很死的螺母，只是徒手的话，会很困难。如果借用扳手这样的工具就能事半功倍。
但如果你的力气已经超越了正常人，甚至能够两根手指一捏就把螺母捏碎，那么自然也不再需要工具。
【拧下螺母】就是事务最终要达成的结果，这个过程中的执行者就是身为「人」的你，你的力量和技巧、以及对执行事务方式的选择会决定它最终的难易度和走向。
「人」足够强大，那么这些小事便不值一提。
若是事务超出了你单人力量的解决范围，如果借助工具能够达成，那么就去借助工具。
列蒂西雅点了点程让的脑门：“要根据情况决定，不要脑子一热就冲动行事。”
“我知道。”
和程墨的那场战斗，列蒂西雅选择了用时咒世界将两人束缚在那个宇宙中的战场，为他争取时间。
这便是借助工具的最好例子。
因为没有人能够在正面战斗中击败程墨、甚至拖时间都是奢望，所以列蒂西雅在知道程墨的唯一弱点就是他仍然是处于因果和时间束缚之下的个体，才能用世界将两人困住。
一次次的轮回，在其中寻找作为突破口的变数。
好在程让一直都恪守初心，没有抛弃一切情感与因果，去做一位名副其实的【神】。
要不然，那场战斗可能就是一切的终点了。
就算天使伊莎贝拉下凡……结果也不会有任何改变。
对话进行到这里，程让环视四周一片狼藉的森林与土壤翻起的破败草地，大概便知道自己能够怎么做。
十指指尖相对，金色光芒跳跃编织，无形的波动横扫星球。
相对的手心缓缓分开，刹那间斗转星移，星球的万物皆托付于面前的微缩星球。
“时咒·敁星——然后是，愈光……”
随着翠绿色的光芒好似心脏般从微缩星球的核心跃动，覆盖整片星球的生机重新蓬勃而出。
夭折的植物与花草重获生命，折断的木枝狂野生长着愈合，随后重新收缩摆正成最初的模样。
被之前咒法能量溢出的波动摧毁的植被重获生机，这里再度恢复为了风景宜人的度假星球。
列蒂西雅抱起手臂，终于满意地点头，笑道：“你总算是开窍了。”
收起咒法，程让道：“所以你说学会了世界之后再修，就是多此一举的行为了吧？”
“没错，虽然也能够那么去做，但现在你明显能够因此感悟出更好更快速的方法，算是没白费力气。毕竟敁星和愈光组合起来的施法代价，比起「世界」来说，可谓天地之别了。然而两种不同方法所造成的结果是基本没有什么差别的。”
列蒂西雅示意今天的修行到此为止。
“你这人令我放心不下的一点就是，有时候太喜欢钻牛角尖，为人处世好似一把钢刀似得宁折不弯，当然这也能算是你的优点，可有时选择一些更加圆滑的方法，会令身边的人不那么辛苦。毕竟要说现在，你可不仅仅是一个人在战斗。”
程让席地坐在台阶上，“你是说这之后我要面临的战斗吗？”
“是的，你有那么多队员，他们称呼你为「队长」……可总的来说，你还是第一次当领导吧？”
“我——”
列蒂西雅一摆手，像是知道程让要说什么似得，“别提那些你当甩手掌柜的产业了，现在你旗下80%以上的财产话语权都在我手里，要是想把你踢了，只要一句话的事。”
“啊哈哈……确实如此。综合事务处理司果然名副其实。”程让竖起大拇指。
“正因为都是自己人，我们才会关心你，而你在之后进行各种决断的时候，也要同样考虑身边的人。你虽然是剑神，但还不是【神】，你要记好……带领一个团队，需要的是每个人在自己擅长的领域贡献光热，而不是一群星星围着一个巨大的太阳绕圈。”
“你在之后将是那个小队的领袖，而不是一昧庇护着他们的那片树荫。他们会是你的臂膀，而不是需要保护和会拖你后退的累赘……毕竟能被你看中的人，实力都不会太弱吧？我能看出来的。”
倒不如说，列蒂西雅从在威斯汀见到他们的第一面就看出来了。
“……”
程让低头沉默了片刻。
最后抬头道：“我知道了。”
“很好，我说完了。”
列蒂西雅转身站起来，顺势跨上程让的腰脸对脸地坐在他怀中。
“？”
“学习时间结束了，现在就是夫妻之间亲热的时候了……老～公～”
虽然一下子没反应过来这种态度变化，但程让望着面前面若桃花的列蒂西雅，还是很配合地……
嗯了！
“今天可不是二四六日……西雅。”
“亲爱的，忘了告诉你，其实这个星球一周只有四天，那就是二四六日……我是这颗星球的主人，我说了算。”
程让一把抄起怀中的列蒂西雅，在她的轻呼声中大步迈向卧室。
“在这里你说了算，但在床上可就不一定了！”
“唔……你，你轻点！”
第九十二章 回礼
第1282节 第九十二章 回礼
黄昏将群青染上日暮的倦色，伊莎贝拉在空中踩着轻快的步子降落，脚尖触到地面的时候，鞋跟后青色的羽翼扇动了两下消失，只剩点点流光好似星子般闪耀。
顺着惯性小跑几步，伊莎贝拉平稳落地，回头看向坐在扫把上优雅下降的魔女。
“只要一玩起来，时间就显得格外短暂呢，老师！”
“那是在你看来。”
格列丝塔走下扫帚，已经能够从树木的间隔依稀看到魔女之家的轮廓。
“快乐的记忆在你们看来总是短暂的，可是却能够在我们的记忆中停留很久。”
“可是我也能记很久啊。”
“伊莎，别忘了我的「很久」和你的「很久」……可是完全不一样的呀。”
正是因为无聊的时间太多，才有功夫去翻阅整理之前的记忆，将它们像是相册般整理。
格列丝塔用力伸了个懒腰，骨头甚至开始嘎巴作响。
“嗯～～果然这副身子骨需要经常活动才行，你能想到来陪我，我很开心，伊莎。”
“您客气了，之后还有机会可以找您玩啊，所谓——能够重逢的离别对您来说是最幸运的事情，不是吗？”
“……”格列丝塔安静地微笑，被长长的深紫色刘海盖住了一只眼睛的她，露出的琥珀色眸子中夹杂着些许复杂的情感。
是啊，要是能够再次重逢就好了。
用散步似得慵懒步伐，两人并肩回到魔女之家，格列丝塔随手一扔扫把，它便飞去门口把自己挂好。
进门之后，格列丝塔不忘第一时间抽出魔杖重新点燃坩埚下方已经熄冷的火焰，让里面的魔药重新咕嘟嘟冒泡。
格列丝塔叫住了收拾临走前有些杂乱桌子的伊莎贝拉，示意她过来。
“有什么事吗，老师。”
“你就不好奇我锅子里煮的是什么东西吗？”
“咦？”伊莎贝拉瞥了一眼锅中的魔药，脸色有些发青，“不，不会是今晚我们的晚饭吧……”
格列丝塔笑骂着敲了下她的小脑袋：“臭丫头，胡思乱想些什么呢，我怎么会用魔药锅煮晚饭？”
“唔。”
您也不是没这么干过呀……摸着被敲的地方，伊莎贝拉在心中暗自腹诽。
虽然说那次的蘑菇汤还挺好喝的就是了。
“所以就只能是魔药了吧，拿去卖钱用的吗？”
魔女和魔法师们的收入来源，很大一部分都是来自只有她们能够炼制的特殊魔药。一少部分的魔女们也会利用魔法研究各种科技，做出些实用的物件售卖。也有的会接受一般人的各种委托，给他们带去便利的同时获取收入。
格列丝塔算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那种人，要说这些年积攒下来的财富，肯定是不愁花的，但不能坐吃山空，也会时不时卖上些魔药换钱。
出自十二阶根源魔女之手炼制的顶级魔药肯定不愁卖，大概随手做上一批就能赚来普通魔女们努力一整年的财富。
不过之前在城里玩的时候，格列丝塔才发现最近似乎有不少年轻漂亮的魔女小姐们选择上电视当偶像。
——那不比炼药赚的多多了？
格列丝塔摇了摇头，“这药，是给你准备的。”
“给我？”
“接受了礼物，总要有些回礼吧？我可不是什么喜欢亏欠别人东西的家伙。”格列丝塔来到坩埚前，抬起魔杖敲了敲锅沿，其中深棕色的浓稠药液开始在中心卷起漩涡，向着深黑色缓慢转化。
伊莎贝拉下意识吸了吸鼻子，有些不知所措地后退一步。
也许是错觉，亦或是这锅魔药直到刚刚才算成型，她嗅到了「死亡」的味道。
所以死亡到底是一种什么味道呢？
伊莎贝拉只觉得头脑中词穷，无法形容那种力量缓缓推上脊背，令自己颤抖的感觉。
也许是生命迈向终焉的腐朽之前，那用尽全力挣扎的不甘怒吼，火辣辣的，带着铁腥味，入口却很冰冷，没有一丝温度，是尝尽人生酸甜苦辣的奇怪味道。
“这个，真的能喝吗？”
“当然不能，喝了会死……”
还真是直白，不过这样任谁都看得出来吧。
“所以这个是做什么用的？”
格列丝塔站在锅边，只是凝望着翻涌着气泡的漆黑色液面，没有回答。
“老师？”
“坎贝尔。”她突然回过头来，呼唤着伊莎贝拉的姓名。
“……是？”
伊莎贝拉有些诧异，这是格列丝塔老师第一次叫她的姓。甚至最开始之前，格列丝塔见到她的第一面，就开始称呼她为伊莎贝拉。
而直呼自己名字的原因，伊莎贝拉也从格列丝塔口中了解过，那个由风、青草、花朵与思念构成的故事……
“过来。”格列丝塔向自己伸出手。
伊莎贝拉挪动有些不安的脚步缓缓凑了上去，之后陷入了她的怀抱之中。
格列丝塔拥抱了伊莎贝拉一下，虽然只是一触即离，甚至不到三秒，可伊莎贝拉仍然感觉自己清晰地嗅到了格列丝塔身上淡淡的魔药味道。
带着些药材特有的芬芳、有些发苦的感觉，之后是浅浅的回甘，令她头脑微微地犯困。
“我要送你的礼物，非常贵重。”
“不是……这锅魔药吗？”
“当然不是了。”格列丝塔摇了摇头，用手指轻轻抓了抓伊莎贝拉的发丝，“这锅魔药只是用来传达这份礼物的工具而已，为此我已经准备了很久。”
“很久……？”
伊莎贝拉皱起眉头，从和格列丝塔相处过的记忆片段一一回忆才恍然想起，魔女之家自从列蒂西雅带着她来到这里后，就一直有一锅魔药，好似怎么也煮不完一样，冒着气泡轻轻咕嘟着。
来了几次都是这样，甚至伊莎贝拉以为那锅一直在煮的魔药已经制作完好几批了。
花费了这么长时间的魔药，却说是为自己准备的，那么这锅魔药到底是用来做什么的，格列丝塔要送给自己的非常贵重的礼物是什么，成为了伊莎贝拉现在迫切想要知道的问题。
可伊莎贝拉正要开口，格列丝塔的手指却堵住了她的嘴唇。
“？”
“坎贝尔，为了不让我后悔，你还是少开口问些我不想回答的问题好了。现在需要你配合一下与我一起完成这份魔药最后的步骤。”
格列丝塔起身拉着伊莎贝拉来到坩埚前方，示意她抽出魔杖。
“看好，像这样向左挥一圈，然后像是沿着山峰一样划下来，这里停顿出一个点。咒语是：玫瓦兰汀——知道了吗？”
“知道了……”
“我说三二一！”格列丝塔啪地打了个响指，“你就这么做，然后把咒语念出来。”
“……好。”
伊莎贝拉呆呆地望着格列丝塔用魔杖将她的发梢削下了一缕，投入锅中，随后是右手无名指指尖的三滴血。
“伊莎贝拉·坎贝尔，你是否愿意接受这份超越世间与因果、窥视生与死尽头的洞若观火之眸，委任与汝身？”
什么？！
“三，二，一！”
随着格列丝塔口中的倒计时结束，即便伊莎贝拉的内心瞬间犹如惊涛般汹涌，可是却发现自己的身体不受控制地抓着魔杖划出一圈，然后像是沿着山峰一样划下来，停顿出一个点。
“我愿意。（玫瓦蓝汀——魔咒语）”咒语好似呢喃般出口。
左眼在念动咒语后的一瞬间便出现了什么东西刺入脑髓的剧痛，令伊莎贝拉无法忍耐地尖叫出来。
自己被格列丝塔催眠了，什么时候？
来不及思考，在刹那之后庞大的信息便好似破闸而出的洪水般，一股脑地涌了进来，随之而来的便是源自魔女之眼使用方式的禁忌智识。
锅中翻涌的黑色魔药正在以一个惊人的速度蒸发，随着魔药蒸发殆尽的那一刻，脑海中的刺痛也随之停下。
伊莎贝拉此时才夺回了自己身体的控制权，跌跌撞撞地向后退去，撞翻了椅子和桌面，后背摔在墙上。
“格列丝塔老师……！您都对我做了什么？”她捂着左眼，忍不住大吼着质问。
然而根源魔女只是缓缓直起身子，用手撩起了遮挡着她另一只眼的长发。
那只闭上的眼睛重新睁开，已经是和正常眸子无异的琥珀色瞳孔了。
“我将魔女之眼作为礼物，送给了你。”
“您甚至没有经过我的同意！”
“我不想从你口中听到拒绝的话，伊莎，因为我知道你一定不会同意的，原谅我吧。”
“您这个——”伊莎贝拉猛吸了一口气，却一时间不能从脑海中搜索出形容她行为的词汇。
……乱来的家伙！
“什么时候催眠的我？！”最后只能问出这个问题。
“抱你的时候。”
格列丝塔一脸轻松地笑着，像是做了一件没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第九十三章 孤独的生命
第1283节 第九十三章 孤独的生命
“……为什么？”
面对伊莎贝拉的质问，格列丝塔给出的回答是：因为我就算留着它也没什么用了，至少能将它送给真正需要的人。
“已经过去三百多年了……人这一生又能在这三百年里见到多少风景？从一开始，魔女之眼的诞生就是个错误罢了。我为了与列蒂西雅作对，甚至忘记了本心，不计后果地背负屠龙的因果，获得了这只眼睛。”
格列丝塔仿佛在这一刻终于卸下了身上的重担，缓慢地坐在椅子上，长长出了一口气。
“本以为得到能够超越时间，看穿因果能力的我，可以凭借这点做出点什么来。到最后，能被困在时间里的，也只有我而已。我不得不承认我已经老了，作为人类获得了禁忌的生命，却没有能够媲美长生种那样接受漫长生命的灵魂。”
“——我累了。”
满打满算，今年格列丝塔薇娅已经855岁了。其中有三百多年的时间都是一个人在这片群青森林中度过的。
“你根本不知道我一个人是怎么度过如此漫长的时间的，伊莎贝拉，是因为你的出现，我才觉得自己已经枯萎的生命中重新获得了绽放的意义，也是因为你，我才能和列蒂西雅这家伙的关系稍稍缓和一些。没发现吗？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我们俩可是一言不合就打起来了呢……呵呵。”
没错，伊莎贝拉还清晰地记得列蒂西雅带自己来到这里时，见到格列丝塔还没说几句话就大打出手的样子。
之前恐怕更加严重。
对比这一次回来时，列蒂西雅将自己交给格列丝塔，语气中那股子针锋相对的味道早已荡然无存。
“我其实一直想对她说声对不起来着，可是你也知道，我这人嘴巴就是这么硬，言不由衷。她每次来看望我的时候，我都想对她说，可是都开不了口，最后吵起来打一架，她再扭头离去。”
“三百年啊，列蒂西雅恐怕早就已经看穿了我的想法，不然也不会把你带到我面前来。”
格列丝塔靠在椅背上，招手示意伊莎贝拉靠近点。
她伸手抚摸伊莎贝拉的脸庞，眼神中洋溢出幸福的水光，忍不住地不停小声重复着：“太像了，真是太像了……”
格列丝塔只要一和伊莎贝拉那双蓝宝石似得眼睛对上，许多年前那万般欢喜的岁月便会再度涌上心头。
那是真正和她相伴了“一生”的挚友，已经超越了友情，甚至亲情的爱——伊莎贝拉·芙莉亚斯。
就连直到如今自己所度过的生命，都是她给自己的。
“你说你不是她，我知道……可我一直都把你当成她。你甚至还为此生过气，但想让我将你们两个分辨开又哪是一句话那么容易……傻丫头。”
“所以您还是把我当做了她的替代品。”
“哦，是的，没错……”
“所谓称呼上的改变，也都是哄骗我的？”
“为了让你开心一点，这样你会开心，没错吧。”
伊莎贝拉挣脱格列丝塔抚摸她脸颊的手站起来，后退着摇头道：“我从来都不是芙莉亚斯。”
“我知道。”
“您这是在欺骗自己！”
“我说谎从来不脸红，甚至不用打草稿，这不也是你说的嘛。骗人骗的多了，也许就连自己也骗得到了吧。我是个性格恶劣的人，你要认识清楚，你师父她从一开始可就说过，也没说错过。”
格列丝塔苦笑着耸了耸肩：“被人讨厌多了，讨厌的习惯了，我也就无所谓了。”
性格恶劣，为人阴险、狡诈、狠毒，为达目的无所不用其极——
身为人类，掌握根源与禁忌的力量，犯下了不可原谅之过错。就算用往后余生去赎罪也无法洗刷那些恶果。
“程让已经和列蒂西雅学会了时咒世界，反正现在列蒂西雅也不会用那个再来对付我。这只眼睛对我来说用处也就不大了，还不如给你，说不定能够看穿时间发现他背着你偷情～”
“——才不会用在那种地方！”
格列丝塔嘿嘿笑着摆手：“只是打个比方嘛，那么激动干什么？反正现在这只眼睛就是属于你的了，你想用来做什么我都管不着，相比于我这种性格恶劣的老女人，你这个心地善良又勇敢的小家伙才是能够发挥它最大作用的人吧。”
伊莎贝拉握紧拳头，盯着靠在椅子上随着壁炉中火苗摇来摇去的魔女小姐，低声道：“真是令人不爽……”
“你会不爽是当然的啦，毕竟我可没有征求你的同意就——”
“不，老师，我所不爽的地方已经不是单单这一点了。”伊莎贝拉挥手打断了格列丝塔的话语。
“我看，这一切对您来说根本就不是无所谓的吧？”
格列丝塔面无表情地注视着伊莎贝拉，似乎在聆听她的话语。
“一个完整的人生对您来说是怎么样的？所谓那个叫做格列丝塔薇娅的女孩，到底在什么时候死去了，现在还是否活着？被自己曲解的人生，被他人曲解的人生，犯下无法原谅过错的人生……”
“什么性格恶劣，为达目的无所不用其极，在我看来您对于自己认知正确的一点，只有说出过的谎言太多，就连自己都骗过去了这一点罢了！”
“我没有看到什么背负着庞大因果孤独赎罪的大陆最强之魔女，我只看到了一个耍小聪明想要追寻偶像脚步却被一脚踢回来的孩子，我只看到了一个身上满是伤口，却满脸不服输，想要证明自己的孩子……我只看到了一个，挚爱之人逝去，而将过错都揽在自己身上，想要烧毁一切证据的胆小鬼！”
魔女之家中剧烈的火光与爆炸迸发而出，一道身影撞破木墙飞了出来。
青色羽翼的流光扑闪着瞬间展开，伊莎贝拉旋转着卸去冲击的力道停在半空，望向踏出破碎墙壁，于火焰中迈步走出的格列丝塔。
她的手中捏着魔杖，刚刚那道七阶炎柱就是从那根魔杖中迸发出来的。
格列丝塔嘴角颤抖着，随着胸口起伏而急促地喘息着道：“那就让我这个只会欺骗自己的胆小鬼看看，你这段时间除了嘴巴更厉害了以外，有没有什么实力上的进步吧！”
脱手而出的轰鸣雷光击中盾牌被偏折向一边，转眼金色的光芒照亮了整片陷入夜幕的群青森林。
只是轻轻抖动魔杖咏唱短暂的咒语，迎面而来的金色巨锤便被劈成了四散的光点。
“将自己困在过去的人是永远都看不到新一天升起的太阳的，师父她将您驱逐到这片群青森林里，并不是要让您赎罪！而是想让您走出过去，迎接新的人生！您要做的是背负伊莎贝拉的希望，和她给予你的生命，抬头挺胸地活下去，笑着活下去啊！！”
时咒·世界是能够逆转时间与因果的咒法，第九百九十九条——时咒最终序列，即最强大的一种咒法之一。
现在的杜鲁诺伊大陆压根就没有被屠杀了九成生命的历史发生，格列丝塔也没有背负那些导致生灵涂炭、家破人亡的因果。因为那一切都已经被列蒂西雅逆转了。所留下的只有根源之魔女的传说。
她只是走不出心结，仍然不愿意接受失去了芙莉亚斯的生活。哀叹着命运不公，拥有魔女之眼的她仍然保存着时咒世界发动之前的记忆，眼睁睁凝望着森罗万象，山河倒流，却仍然无法挽回自己失去的最宝贵的东西。
连世界都能轻易毁灭的禁忌之力就在手中，可却无法挽回那一条自己所在乎之人的性命。
第九十四章 她们皆被困在过去
第1284节 第九十四章 她们皆被困在过去
格列丝塔这一生所能够拥有的，关于伊莎贝拉·芙莉亚斯的回忆，在她之前几十年的人生长河里，占得满满当当的。
可在那之后，她却仍然活在回忆里，数百年如一日般，做梦都是她的身影。
格列丝塔知道她还要一个人独自活很久，在没有她的状态下活很久。见不到她，听不到她的声音，痛苦难过的时候也无法拥抱她。
但格列丝塔清楚的知道，伊莎贝拉芙莉亚斯不会回来到她漫长的生命中了。
于是我以静默作为代价，换得你长长久久地留在我孤独的生命里。
……
「伊莎贝拉」还会对她说：“早上好，薇娅。”
会和她一起坐上扫把，去城里逛街，一起玩，像当年一样。
格列丝塔恍惚间觉得自己回到了过去，可实际上她一直都生活在过去的影子里。
这一次，格列丝塔舍弃了能够超越时间与因果的魔女之眼，恐怕也是为了能够放下看穿一切的能力，进一步沉溺在任谁都可以编织出的幻境里吧。
她自己根本无所谓，只要伊莎贝拉能够变强，能够活下去。
那么等待着她能够重逢的「幸运」……就还会继续下去。
她看到了那样的幸运在她的人生中还剩下几次。
但是她不想知道，那么就再骗自己一次，骗自己……伊莎贝拉还能够回来看自己，将这个看到的结果忘记。
忘记了，等她这次离开之后，就继续等下去……什么也不做地等下去。
因为她不缺的，唯有时间而已。
可是……可是啊……
“我等不到了啊……！”格列丝塔叫喊着，用尽全力挥动魔杖，扯动深色苍穹的夜空，乌云将星辰覆盖。
恐怖的鸣雷撕裂世界，被巨大的魔力招来。
这一次，已经是她之后人生中，最后一次见到伊莎贝拉了。
之后她便会离去，消失在这个世界，消失在自己寂寞的生命里。
只有这一次了……幸运将不会再次眷顾自己。
闪耀着白色光芒六芒星圆阵迎风暴涨，被一双手托起，雷击贯射在其上，发出击穿空气的震耳爆鸣。
轰隆隆！！
咒文与魔咒的光芒交相辉映着互相闪耀，将彼此照亮的同时也毫不留情地吞噬着对方。
风暴、雷光、金色的雨夹杂死亡的戚风击穿森林的屏障！
十二阶大陆最强魔女，与自己身为十一阶魔女和准咒神弟子的战斗——天地为之变色的庞大冲击一波波地爆发，两人战至白热。
格列丝塔不愿意听她说的话，明明是被隐藏在心底最脆弱地方的伤口，却被一个和造成这一切伤口长得一模一样的人揭开。
她无法接受。
“活在过去又怎么样！？当你漫长到看不见尽头的人生毫无意义的时候，活在有着美好记忆里的过去又有什么错？”格列丝塔眼中挂着愤怒的泪水，挥动手中的十字剑。
轰击而来的黑色死光被神圣的金色十字剑斩断，破碎，化作漫天黑鸦的风暴乌压压地席卷周围。
“我只是想要，再见她一面而已！”
黑鸦群振翅盘旋，掀起龙卷，从那其中迸发出白光，白光为乌鸦们镀上银色的铠甲，好似万箭齐发的钢锥，掉转势头而来。
操控这一切的伊莎贝拉高举手中的魔杖道：“可我终究不是她，别再欺骗自己了，格列丝塔老师。你背负着她的生命，芙莉亚斯已经回不来了。”
“可就算是替代品……这也是最后一次了啊。”
程让在这里和列蒂西雅修行完时咒世界之后，带着伊莎贝拉离开这里，就不会再回来了。
格列丝塔看得清清楚楚。
“我想让你留在这里。”
“……你知道这不可能。”
格列丝塔手中的魔杖迸发出黑金双色的光芒，庞大的魔力风暴令伊莎贝拉的呼吸都感到为之停滞。
【禁忌魔咒——】
格列丝塔的加速咏唱技巧伊莎贝拉无法企及项背，想要用魔法阻止这个禁忌魔咒释放是不可能的。
所以不用魔法就可以了！
几乎是与之一同，伊莎贝拉双手结印，庞大的咒法能量呼之欲出，凝结成包罗万象的枷锁，从四面八方扣合。
布里萨克咒法·第九百九十九条，璘咒——
“……永恒。”
天地异象随着一个奇点的出现，向着中心收缩扭曲，所有魔力体系在范围覆盖方圆一公里的圆形区域内被彻底封印在了六角形的白色锁头之中，咔嚓一声闭合，掉落在地上。
格列丝塔睁大双眼，不可思议地望着手中不再对她进行回应的魔杖，徒劳地尝试者挥舞了几下。
最后似乎是接受了自己落败给伊莎贝拉的现实，双腿失去力量般跪倒在地，魔杖从手中滑落，插入松软的土地之中。
“你的进步好快，伊莎……竟然连这个都已经学会了。”
【璘咒的最终序列——永恒。】
将魔法的概念在作用区域内灭却、封印。就算是大陆最强的魔女，在任何魔力都无法回应自己调动的情况下，也无力回天。
更何况，她的魔女之眼，现在在伊莎贝拉手里。
这就是为什么格列丝塔无论如何都打不过列蒂西雅的原因。
同样因为魔力体系被封印，而从天上掉落下来的伊莎贝拉被一张缎白编织出的软床接住。
她跳下来，走向跪在地上的格列丝塔。
格列丝塔一脸委屈地抽泣着，眼泪不停掉下来，断断续续道：“明明，明明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好……为什么不能多陪陪我呢，我一个人的时候……一个人的时候，孤单的感觉好难受，呜呜呜呜，伊莎……没有你我可怎么活啊，要是你从一开始就没有出现在我的生命中就好了！”
“……”
有些无奈地望着哭到岔气的格列丝塔，伊莎贝拉真觉得面前这位魔女小姐像个仍然长不大的孩子。
或者说，她一直都只是一个失去了一切的孩子。
一时间想不出能够安慰她的话语，伊莎贝拉只能来到她面前，将格列丝塔搂入怀中，拍着她的脊背。
下一秒伊莎贝拉便被她一个反手死死地抱住，然后将眼泪和鼻涕都一股脑地蹭在自己身上。
伊莎贝拉明白格列丝塔的痛苦，因为失去一个人，最糟糕的事情莫过于她似乎就近在身旁，却犹如远在天边，怎么也回不来，怎么也抓不住。
“至少先睡个好觉吧，薇娅……至少今晚，我会在你身边。”
废了些力气，伊莎贝拉近乎是用拖拽的方式，才将格列丝塔送回了魔女之家卧室的床上。
似乎是情绪的爆发一下子将她压垮，再加上完全无法调动魔力的原因，格列丝塔已经沉沉的睡去。
然而就算如此，她紧紧攥着自己的手也没有放开。
或许格列丝塔也曾想过，要是她能够忘记芙莉亚斯就好了，忘记她的一切，只是带着那份不知名的希翼，行走在往后漫长的人生里，去认识新的人，见到新的风景。
但有着魔女之眼的她，是无法忘记这些令她感到幸福和痛苦的事情的，就算动用能够切断因果的时咒世界也不行。
想到这里的伊莎贝拉微微一愣，抬起空着的手抚摸自己的左眼，喃喃道：“诶？我记得，她说程让已经学会「世界」了来着……没错吧？”
那么这个方法在此之后似乎变得可行，伊莎贝拉感受着格列丝塔紧握着自己手心中渗出细密的汗水，下定决心。
决心要帮助她，走出这个困在“时间”中诅咒的轮回。
第九十五章 梦中的风信子
第1285节 第九十五章 梦中的风信子
这一晚，格列丝塔薇娅再次梦到了她。
晴空朗日，温暖如怀抱的微风压低了大片金色的麦田，海洋般泛起波澜，她背对着自己站在不远处。
和记忆中的她一模一样，白蚕轻纱朦胧间透出翠绿色的上衣，皮质短裤，瀑布般倾泻而下的金色长发在风中与金色的麦海一同摇曳，摆动的发梢调皮地好似要轻挑你的心尖。
“伊莎贝拉……”
格列丝塔轻声呼唤她的名字。
而她转过头来，向这边笑。
“早上好，薇娅。”
格列丝塔拨开麦田向着她的方向前进，海洋般反射着耀眼光泽的麦田虽然看上去很美，但却很重，让格列丝塔废了好大力气，才来到她身边。
先是牵住了她伸向自己的手，格列丝塔立刻迫不及待地将自己投入了她的怀抱里。
用力吸了吸鼻子，是风、青草、花香和思念的气息。
“薇娅，你力气真大……”芙莉亚斯露出苦恼的笑，“抱得我都有点喘不上气了，能松开一点吗？”
“不要！”
任性地回答着，格列丝塔生怕自己放松哪怕一瞬间，芙莉亚斯就会从自己的怀中消失。
因为格列丝塔知道，自己抓不住她，也留不住她。
这个怀抱是如此的用力，如此的紧，却仍然感受不到她身上的温度。
“我已经忘记了你怀里的温度了，总有一天，我会把你身上的味道也忘记，然后是模样吧……”
“忘记我也没什么不好吧？”
“……我不想。”
芙莉亚斯叹了口气，一脸宠溺地抚摸着格列丝塔的头发。
“最近有好好吃饭吗？”
“想你，吃不下。”
“有好好睡觉吗？”
“睡得有点过头了。”
因为睡着的时候，说不定能够梦见你。
“这样可不行哦，你一个人要照顾好自己才行。”
“说的倒是轻松……”格列丝塔不满地抬起头，下巴枕在她柔软的胸脯上，两人四目相对。
她的眼睛很漂亮，像是透过无暇的玻璃珠凝视海洋，甚至抿起嘴角都能够尝到咸涩的味道。
芙莉亚斯伸手捧起格列丝塔的脸颊，用大拇指替她拭去脸上的泪滴。
“你又哭了，见到我不高兴吗？”
“高兴，当然高兴了……”
可就像每次从床上睁开眼睛，安静的群青森林中，魔女之家里，只有自己一个人。原本短暂的幸福从梦境中脱离化作泡影，炽热的胸口逐渐降温，感受到寂寞和孤单带给自己严酷的寒冷。
最后只能呢喃着对着空气说，“我又梦到你了……”
海有舟可渡，山有路可行。所爱隔山海，山海不可平。
她知道这是梦，却宁愿不是梦。
“你知道吗，伊莎贝拉，我遇见了一位和你长得一模一样的人……好巧不巧，她和你有着同样的名字。”
两人相依偎在麦田中，望着多变的云彩飘过天空。
“我在见到她的第一面，甚至以为你来找我了。”
“薇娅，你应该明白的，那不可能是我。”芙莉亚斯目光柔和，“我把自己的生命给了你，在你的寿命终结之前，我是不可能转世的……或许真的很像，那样的话，我也想见见她呢。另一个伊莎贝拉。”
“做不到啦，那样的话不就有两个伊莎贝拉了吗！”
“哈哈，说的也是，你会喜欢哪一个呢？”
“当然是你了。”
“真的吗？”
“比真金还真！”
芙莉亚斯只是挑起嘴角笑了笑，那副荡漾着海波的眸子似乎一眼将格列丝塔的内心看穿。
“那你可不要缠着她不放喔，我会吃醋的……把她当成我也不行，你知道的。”
“……”格列丝塔低头沉默。
“做不到吗？”
“我，尽量吧……”
轻抚过麦海的风停下了，随着芙莉亚斯挥手，麦穗们向上抬起头，从中开出团簇的花朵。
好似改变世界颜色的海浪线，放眼所及之处，麦海转眼化作了风信子的花田。
“薇娅，你知道风信子这种花象征着什么吗？”
“……知道。”
——————
那是她们还年轻的时候，两人携手走遍世界的旅行。在洁白色风车塔下，有着一望无际的风信子花田。美的晃眼，有着各种各样的颜色。
芙莉亚斯欢呼着张开手臂迎风奔跑，像是冲向柔软的大床一样，扑进花丛中。
自然与半精灵的眷顾，使得植物们能将她的身体托起，芙莉亚斯咯咯笑着在花丛上打滚，幸福地发出哼唧声。
格列丝塔在一旁看着好生嫉妒，瘪着嘴巴：“这么压竟然都压不坏吗，你到底有多轻啊？”
“你不知道吗？对于植物来说，精灵是没有重量的。”
“哦～所以你才能踩着树叶就在丛林里跳来跳去啊……真方便。”
格列丝塔注视着不停开心笑着在花丛中打滚的芙莉亚斯，嘴角也忍不住被她所感染，一同笑了起来。
“那我跳到你身上不就好啦——看招！”
“咦诶！不行啦——！”
随着格列丝塔张开双臂的身影扑向惊叫的芙莉亚斯，扑簌簌一阵风掀起了飞舞的花瓣，两人一同重重跌入花丛。
在她弱弱的埋怨声中，格列丝塔也没心没肺地笑出了眼泪。
玩够了之后，还是由她一边数落着毫不见悔意的格列丝塔，一边将被压坏的花丛用魔法重新修缮好。
“这叫什么花啊，颜色挺多的，看上去也挺好看。”格列丝塔在一旁抱着胳膊问道。
“风信子……”芙莉亚斯在花海中蹲下，凝视着团簇着的花瓣，“这种花叫风信子，有两种象征喔。一种是只要点燃生命之火，便可同享丰富人生……”
“那另一种呢？”
————————
在和那时一样的花田中，此时的格列丝塔轻蹙着眉头发出苦笑。
“……重生的爱。忘记过去的悲伤，开始崭新的爱。这便是风信子的第二种象征。”她回答道。
芙莉亚斯笑眯眯道：“原来你没忘记呀，真好。”
格列丝塔抿起嘴，在心中默默回应——因为是你告诉我的啊。
芙莉亚斯伸手摘下一簇风信子，递到格列丝塔面前。
“送给你了。”
格列丝塔低头接过花，那是一簇小小的黄色的风信子。
不得不说，和半精灵相处久了，关于植物的各种知识便一点都不会缺。
这株黄色风信子的花语是：幸福、美满，与你相伴很幸福的意思。
“忘了我吧？”芙莉亚斯递上花后，便开始后退，径直退向花海的深处。
格列丝塔想要挪动脚步，却发现身体不受控制。
“你还有很多时间，有很多时间去开始你崭新的人生，去爱上新的人。如果放不下我的话，就试着去爱上没有我的世界吧……因为也许在某一天，我们还会相遇的。”
“还会相遇吗？！”
“会的……下辈子，下下辈子，总有一天会的，我会找到你，亦或是你会找到我。到时候我们可能会是「第一次见面」，但一定会再成为最好的朋友的。到时候，就开始我们的第二段旅行吧，无论在哪里。”
“——伊莎贝拉！”
“晚安……薇娅。”
第九十六章 风、旅行、花朵与重逢
第1286节 第九十六章 风、旅行、花朵与重逢
格列丝塔缓缓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仍然是熟悉的天花板，挂着些许老旧青苔的木屋，格列丝塔掀开被子翻身下床。听到了楼下传来微弱的交谈声。
……
“做不到。”列蒂西雅抱着胳膊摇头，“魔女之眼不受时咒世界的影响，所以除非想办法把眼睛还给格列丝塔，不然是没法用时咒世界让她忘记那个人的……然而把眼睛还给她，照样忘不了。”
程让也点头道：“是的，如果要通过世界逆转因果，就要让你从没出现在她面前过，但那样的话魔女之眼就不可能在你身上，而唯一不受世界影响的魔女之眼已经连接了你们两个人的因果，如果强行逆转的话会引起致命的悖论。”
“所以就只能这样了吗？”
“当然不是！”程让笑着摊开手道：“时咒世界不能解决的事情，不代表其他咒法不能解决。只要让她走出过去的心结，或者让已经没有魔女之眼的格列丝塔单方面忘记关于芙莉亚斯的记忆都是很简单的事情。”
对应的事务选用量身的工具，这无疑仍然还是人与人之间的问题。
显然现在的程让已经和列蒂西雅学成归来了，正在魔女之家的一楼客厅闲聊，等待那个被伊莎贝拉形容：“感觉要睡死过去了”的魔女小姐醒来。
“想要让我忘记她是不可能的。”
随着楼梯上传来脚步声，格列丝塔一步步走下楼，来到几人面前。
“老师，您终于醒了！”
列蒂西雅轻笑一声看向格列丝塔：“被抽干了魔力的感觉怎么样？”
“还好，我真没想到你竟然已经教会了她那一招。”
“作为璘咒的准咒神，能够释放最终序列不是很正常的吗？”
格列丝塔用力翻了个白眼，“是是是，你甚至又教出了一个时咒神，恭喜你了。”
“不要因为嫉妒而心理扭曲哦。”
“才不会……我本来就不如你太多了。”
“能听到你如此坦然的承认这一点还真是少见。”
格列丝塔没再选择搭话，而是抽出椅子坐了进来，向一直盯着自己的程让摊手道：“别怪我喔。”
“你指什么？”程让挑起眉头。
“魔女之眼。”
“哦，这个啊，说不定我还要谢谢你。”程让回道：“这样的话就算迫不得已用了时咒世界，我老婆也不会因此失忆。”
程让和列蒂西雅回到魔女之家时发现伊莎贝拉眼睛的变化后，当时肯定是表现出惊讶的。
但列蒂西雅说，魔女之眼交给伊莎贝拉使用总比让那个会惹事生分的家伙拿着好得多。所以用一些赫尔沙雷姆兹·罗特的特产就换来了这颗眼睛算是稳赚不赔的生意？
璘咒永恒对于魔法的禁锢早已解开，格列丝塔招来魔杖一挥，楼上便传来叮咣的动静。衣柜门自动打开，其中挂着的衣服叠好飞入大大的旅行箱 列蒂西雅似乎发现了格列丝塔的打算，“你这个万年家里蹲总算决定出去逛逛了吗？”
“是啊，如果你不拦着我的话。”
“如果你不用禁忌魔咒再搞事，谁会拦着你出去。”
格列丝塔嗤笑一声，找来发卡，将一侧过长的刘海别起，露出和常人无二的眼眸。
“没了这个……想搞也搞不了咯。”
格列丝塔早在选择将魔女之眼送给伊莎贝拉的时候，就已经决定好要踏上一个人的旅行了。
以前蹲在魔女之家里，不想见人的原因就是，任凭见到谁，自己都喜欢用魔女之眼去窥探他人的一生。
见面的第一眼便知道了一切，知道了他们的目的和谎言，这样的交流无疑是煎熬的。
而失去了魔女之眼后，只要不动用魔法，格列丝塔就是一位活的时间长点的普通人而已。
“我也要试着去接纳其他人对我说出的谎言咯，说不定会被骗的裤子都不剩。”
格列丝塔不会选择忘记芙莉亚斯，因为她们约好了之后仍然要再次相遇。
只是，不是此生。
“半精灵的生命是漫长的，但也不是过不完，我已经活了855岁，大约还有剩下的一半能随便挥霍。”
列蒂西雅点了点头：“差不多吧，杜鲁诺伊大陆很大，不过你应该已经逛完了，我可以破例让你去其他地方看看。”
“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吗？听起来还不错。”
随着桄榔啷的声音，打包好的皮箱从楼梯上自己滚了下来，靠在墙边。
至此，格列丝塔向其他人下达了逐客令。
“好了，现在魔女之家要关门了，你们可以走了。”
“我有时间还会来看望你的，老师。”
“算了吧，跟着你老公走吧，我们到此为止了，坎贝尔。”格列丝塔从最后的梦中醒来后，言语中似乎多了几分洒脱，“这是我们最后一次说再见了。”
伊莎贝拉对此有些惊讶的眨了眨眼睛。
而格列丝塔则一脸神秘地看向了坐在她身边的程让，“我最骄傲的弟子就交给你了，程先生，祝您武运昌隆。”
“我会照顾好她的。”
所谓离别的意义，便在与你一去就不会回来。
几人走出魔女之家，抬头看向面前这座倚靠巨大树木建成的建筑一点点重新从木板退化作枝杈回到树干上，而群青森林中心这颗最高大的树也一点点萎靡，失去了魔力的催化融入在了这片森林中。
魔女之家里乱七八糟的东西该收入旅行箱里的已经都放进去了，放不进去的物件或者不准备带上的，被格列丝塔一把火烧了个干净。
临走时，格列丝塔向伊莎贝拉叮嘱道：“少用那颗眼睛，不然你的人生会缺少很多乐趣的。就比如现在的我，感觉轻松多了。”
“我知道了，老师……”
格列丝塔戴上她宽大的尖角魔女帽，用魔杖在空气中划开了一道门扉。头也不回地走了进去。
她将带着芙莉亚斯的后半个生命，在无数的世界中开启自己的旅行。
直到老去，消失在尘埃里，不留下任何一个传说与回忆。
等到她死去的那天，格列丝塔想，也许自己会葬在开满风信子的花丛下，墓碑上刻满自己用过的假名。却没有一个人来看望这座孤单的墓碑吧。
……
她想，也许很久很久以后，还会有一个有着琥珀色双眸的孩子，蹦蹦跳跳地撞到一位可爱的女孩。
那个女孩有着海一样湛蓝色的眼睛，和淡金色好似麦海一样的头发。
她会慌张地和她说对不起，将她扶起，询问她的名字。
转世重逢……呵，这么老套的剧情，真的会发生在自己身上吗？
————————
“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伊莎贝拉……伊莎贝拉·薇娅。”
集市上被撞到的金发女孩眼角挂着些泪滴，弱弱地回答着扶起自己的这位女孩子。
“真是不好意思！”
女孩为伊莎贝拉拍掉衣服上的尘土，伸出手道：“我叫格列丝塔。”
“格列丝塔·芙莉亚斯！”她开朗地笑道。
“你这么着急是要去干什么？”
“今年的格洛罗巴特之战也要开始啦！我要去为自己喜欢的选手加油助威，要一起吗？”
这个叫做格列丝塔的孩子向自己发出了盛情难却的邀请。
“那是什么？”
“你不知道吗！这可是杜鲁诺伊大陆上持续了千年的最强者头衔争夺战！距今已经开办了……额，多少届了来着？今年是布里萨克国历2377年……大概是第两千三百七十七届了吧！要不要一起去？”
伊莎贝拉想了想，反正今天也没什么事情干，干脆去看看好了。
于是握住了她的手，回答道：“好。”
“不撞不相识，那我们今天以后就是朋友了！以后也一起出来玩吧？”
“……嗯，很高兴认识你，格列丝塔。”
“我也很高兴认识你，伊莎贝拉！”
她牵起了她的手，拽着她跑向城镇道路尽头那座巨大的古老斗技场。
伊莎贝拉脚步踉跄了一下，却仍然握紧了另一只手中刚刚摘到的黄色小花。
那是一株明黄色的风信子，随着少女急促的脚步，在她手心中摇曳，仿佛绽放着独属于她们的，生命的光辉……
所爱隔山海，山海皆可平。
也许，这是她们相隔数千年的，最幸运的重逢。
虽然在她们两人看来，这只是一次偶然间的初次相遇。
但却好似早已经在多年前，就命中注定了。
第九十七章 退休女王进不去家门
第1287节 第九十七章 退休女王进不去家门
黑白两色分明的龙之竖瞳缓缓闭合，再度睁开时重新变为了湛蓝色的瞳孔，随着魔女之眼被封印，伊莎贝拉露出了轻松的笑容。
“看到了？怎么样，她们到底有没有再次相遇？”程让一脸好奇地问道。
“天机不可泄露，说出来……就不会发生了。”
“还真是有够神秘的，算了，看你的表情，应该也能推测个差不离。”程让摆了摆手，“就祝她们俩百年好合吧。”
格列丝塔离开了杜鲁诺伊大陆，而列蒂西雅也不会继续留在这里，显然，现在的杜鲁诺伊大陆失去了最强大的守护者，然而这个接班人的位置似乎还是空着的。
总不能让伊莎贝拉当吧？
偌大的世界，虽然现在秩序井井有条，可暂时的和平在没有强大力量的镇压下总会向着无序变化。
以前这里有不死的盛世女王，女王卸任后有她的对头兼好友格列丝塔。可现在格列丝塔也走了，由谁来作为守护者驻扎于此，就成为了问题。
列蒂西雅道：“关于这一点，就不用你操心了。这里每年都会有合适的人选坐上最强守护者的宝座。”
“谁啊？”
“终耀之战：格洛罗巴特的冠军。这个比赛每年都会举办一次，获得优胜的人选就会问鼎大陆最强宝座，在杜鲁诺伊这个崇尚力量的大陆，这个头衔对于他们来说是无上的荣耀。他们会背负着这个荣耀从容地面对一切挑战。”
“也就是说，你们每年都会选一个最强的人出来保护这片大陆？能行吗……”
列蒂西雅咂舌道：“别小看了一个世界的人才啊，格列丝塔当了这么久家里蹲，说不定今年的冠军能把她按着打也说不定。”
“这么厉害吗？”
“对于你这种程度的怪物来说当然不算厉害，但是对于其他人来说足够了，毕竟，格洛罗巴特的冠军，在这里就意味着「世界最强」。”
程让问道：“那今年的冠军出来了吗，是谁？”
“这我可不知道，怎么，你也想见见世界最强？”
程让嘿嘿一笑，挠头道：“怎么说，世界最强这个头衔听起来都很厉害，这可是男人的浪漫，当然想见见！”
“好吧，反正我也要回王城一趟，交代些最后的事务。那就一起顺便去看看好了。”列蒂西雅点头答应。
“好耶！”
程让和伊莎贝拉都对此表现出兴奋，因为他们俩来过这里不少次，竟然一次王城都没去过。
列蒂西雅真正意义上呆的时间最久的「老家」，会是什么样子呢？
正当程让激动地搓手准备拭目以待时，却见列蒂西雅一点动静都没有。
小腿上传来被踹了一脚的感觉，程让不知所措地看向列蒂西雅：“你踹我做什么？”
“我这不是给你表现的机会吗？传送门现在你会开了，地点就在杜鲁诺伊大陆中心板块，有神之义眼你应该能准确找到位置，少废话快开门。”
“……”
合着把自己教会了之后，列蒂西雅本人就懒得动手了是吧，我直接变成传送门工具人？
不愧是女王大人，算盘打的好啊！
“行，我开就我开……又不是什么难事！”程让十分轻松地调转咒力，浅蓝色的荧光绽放，编织成发光的丝线快速在三人脚下组成传送法阵。
随着神之义眼复数道光环旋转，准确定位到遥远的大陆中心地带。
“目的地，布里萨克王城，出发～！”
程让啪地打出响指，华光一闪间，众人的身影消失在一片寂静的群青森林之中。
——————
杜鲁诺伊大陆中央板块——布里萨克王城城区。
作为全大陆唯一且身份至高的王城，却紧挨着平民区建筑，庞大宽敞的环形马路以最重要的高大白色尖塔王城向四面八方辐射。
总体建筑风格都十分宏伟高大，以近似哥特的尖肋拱顶、飞扶壁特色建筑风格为模板基础，中央最高点的瞭望台和旗杆顶甚至有数百米之高。站在那里眺望整个王城，若是晴空万里的话说不定能将整个城市尽收眼底。
据列蒂西雅的介绍，整个中央板块的王城区总面积高达一万七千平方公里，共分为五个区域，分别是东西南北四个城区，和中央区。
中央区占地面积最小，或者说是只要进入了中央区，就相当于已经在布里萨克国王城堡的势力辐射范围内了，地势显然也是最高的。
整个城市像是多层蛋糕塔那样，一层层叠下来，最下方也就是最外围的那些无疑就是生活在这边的平民们居住的地方了。
然而虽然有着如此宏伟的王城，甚至还有国王禁卫军存在，但实际上列蒂西雅曾经领导的国家全称是：布里萨克共和国。
国家和政府是公共的国家政体，国家各级政权机关的lingdao人不是继承的，不是世袭的，也不是命定的，而是由自由公正的选举产生的。
所以说现在这个国家的最高权力者，也是由全体公民们共同投票选举出来的。
“这样选出来的大家都放心，能力上也不存在问题，因为是公认的。”
“这里没有贵族一类的存在吗？”程让问。
“有是有，只不过都是很多年前统一大陆时流传下来的，已经没有实权，顶多就是比普通平民百姓家底多点，有钱一点罢了。虽然保留着贵族的名号，不过现在更多人都会称其为「家族富翁」。”
列蒂西雅笑了笑，伸出手比划出圆圆的硬币模样，“当然，这意味着他们交的税也比普通人多。”
三人漫步走在平整宽阔的城区道路上，这里人口密度并不小，但似乎整体居民幸福指数很高。
各种消费场所、娱乐设施和公园一应俱全，政要机关的建筑都在中央王城内部。
而因为杜鲁诺伊大陆也是有许许多多不同种族的，并且存在武技与魔法的原因，所以整体看来……比较像是和平发展扩大版的赫尔沙雷姆兹·罗特？
“科技也很发达啊……但总感觉建筑风格有点脱离时代？”
面对伊莎贝拉的问题，列蒂西雅有些不堪回首地解答道：“因为这些建筑都是一千多年前的了……由于建造的时候质量把控严格，加上各种魔法咒法的加固，根本没机会拆掉翻新，所以就只能一直留着了，不过这么多年下来，也算是古早文化风格的历史遗珠了。”
房子嘛！能住就行了，质量杠杠硬，能送几代人入土。
“其他城市已经基本没有这种风格的永久性建筑了，除了几个观光城市和主要直辖市的中心城区，大概和现代差不多，都是高楼大厦什么的。”
“对了，西雅你不用带个面具什么的吗？”程让上下打量一番以真面目示人大大方方行走在街上的列蒂西雅，不由得想起这个问题。
“现在模样长大了不少，更何况见过我真实面貌的民众很少，不带面具轻松一点。”
“王城里呢？”
列蒂西雅想了想道：“人都换了一轮，应该认识的也少吧。”
“这样啊……所以我们，怎么进去？”
当下，准备大摇大摆进入王城大门的三人，被面前的卫兵十分有礼的拦下了……
“三位，前方是王城戒严区，请出示通行证或者预约办事证明。”
“没有……”
“那只能对您说非常抱歉，请回吧……您可以在土之星的下午三点之后电话或上门预约。”
列蒂西雅嘴角微微抽了两下，对于退休女王被不认识的王城禁卫兵拦在了一手建造的老家门口这件事，虽然这么说不太好，但程让现在笑的那叫一个没心没肺。
“哈哈哈哈哈，嗝——”
随后程让的脚被列蒂西雅狠狠踩了一脚，笑声拐了个弯变成哀嚎。
“痛啊～！”
第九十八章 什么叫有身份的人啊？
第1288节 第九十八章 什么叫有身份的人啊？
王城门口边上的茶餐厅，三人围坐在露天遮阳伞下的茶几旁，面前各放着一杯饮料。
程让用力嘬了一口吸管，“不是，你的身份证明呢？”
“……放在办公室了，没带。”
“不会是在莱布拉那边吧？”
“嗯。”
“那我们就进不去了吗？”伊莎贝拉缓缓用勺子搅动着杯中的咖啡。
“倒也不是不能进去。”列蒂西雅摸出手机，“我应该还记得王城办事处的电话号码……”
“——原来这里能打电话啊！？”
“当然能了啊。”列蒂西雅一副你怎么这么少见多怪的样子，将手机拨通放在耳边。
清脆的电话铃声响起，一只手将座机电话提起，办公人员小姐姐用着甜美的声线向其中道：“您好，欢迎致电布里萨克王城办事处，预约请按1，登记预约请按2……”
“我是列蒂西雅·德·格塞布里萨克，被卫兵拦在王城门外了……你们能不能派人来接——”
咔嚓！（挂断）
接线员萝丝带着笑容的脸一下子拉扯下来，用力挂断了电话，并举手向上级报告：“劳德森先生！诈骗电话都打到我们这里来了，什么时候能让治安部的那些人好好管管啊？！一天接几百个这样的电话我是真受不了了，这回电话那边的更离谱，您猜她说什么？”
“啊？”一位胡子拉碴的男人推开椅子从隔板探出头来，“她说什么了。”
“她竟然说自己是布里萨克的女王大人，被卫兵堵在门口了！真是笑死人了。”
“哈哈哈哈，确实，现在这个年代傻子太多，骗子都不够用了。”
……
“挂掉了呢……”程让憋着笑，双手撑起下巴看向脸色发紫的列蒂西雅。
伊莎贝拉苦笑着安慰道：“师父……要不我们直接传送进去？”
谁知列蒂西雅气鼓鼓地将手机拍在桌面上，叫道：“这群接线员，我什么时候教她们能够主动挂断客户电话的了！？就算是当成诈骗电话也要听完等对方主动挂机才是！真的太没礼貌了！”
“原来你生气的地方是没礼貌这一点啊！！”
列蒂西雅重新拿起手机，换了个号码拨出，边打边嘀咕道：“太不像话了，我还是直接给现任总理打过去吧……顺便让他们好好督促一下下面的人，让他们给我端正些工作态度。”
保持着接通电话的姿势持续一分钟，列蒂西雅脸色发黑地缓缓挂断手机。
“应该是在忙吧……”
“没人接？”
列蒂西雅点了点头，叹气道：“算了，我们还是走正常手续流程预约吧，真没想到有一天给下属交代工作也要预约会面流程。之后先带你们去见见格洛罗巴特冠军，刚好我也好奇今年的最强者是谁。”
“行。”程让和伊莎贝拉顺势起身，由列蒂西雅结账离开。
程让一开始也是想结账的，然而当列蒂西雅问他你有没有这个世界的货币时，程让才反应过来自己银行卡里的数字在这个世界只是一堆废纸……
“没人会在这里用金条和宝石抵账的……已经是现代社会了，你也不怕人家笑话！”
从餐厅出来，在路上绕了一圈，三人结伴来到了写有预约办事处字样的大楼。
很显然，这种民政机关的内部装修就已经很有现代化风格的味道了，和外面那一副维多利亚教堂式的壳子完全对不上……怎么说呢，有点新奇的味道在里面。
和在银行里差不多，办事预约需要拿号排队，虽然人不多，但也得等上四十分钟。
“请出示身份证明。”
当排到他们的时候，办事窗口内小姐姐的第一句话就让列蒂西雅犯了难。
没带啊……怎么办！换句话说如果带了身份证明，她们也不用来这里预约了……
程让两手一拍口袋，表示我根本不是这里的居民，你让我拿什么出来？
“要先办理身份挂失吗？”好在办事窗口内的小姐姐一眼看出了她们的难处，立刻微笑着问道。
“额——”
“等一下，这个行不行？还有这个……”伊莎贝拉此时好似想起了什么，有着和格列丝塔在「交管所」被扣留罚款的经历，似乎自己的魔女徽章可以用来在这个世界当做身份证明。
当服务人员看到伊莎贝拉放在台面上的「十一阶混沌魔女徽章」和列蒂西雅为她颁发的「璘咒准咒神徽章」后，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
在用专门的仪器进行鉴定后，随着滴的一声绿灯亮起，她的态度顿时又拔高了几个档次。
“当，当然可以……！尊贵的准咒神、十一阶混沌魔女伊莎贝拉·坎贝尔小姐！哦抱歉，我太激动了，我需要让我们的主管为您一对一服务……我的，我的级别太低了，非常对不起！”
列蒂西雅和程让在一旁面面相觑。
所以说现在能拿得出最高身份证明的，竟然是伊莎贝拉……
“你没想到这个吗？话说你的咒神徽章呢？”程让用胳膊肘捅了一下身体僵硬的列蒂西雅，向她小声问道。
“我就是布里萨克咒法的创始人，哪有自己给自己颁咒神徽章的，你不要脸我还要呢！”
说出去都让人笑话。“尊敬的坎贝尔小姐，请问您要办理什么业务？我们可以直接跳过预约流程为您直接办理。”大堂经理直接从玻璃柜台后方走了出来，毕恭毕敬地向伊莎贝拉鞠躬问候。
“呃，那个，我想见……”伊莎贝拉连忙向列蒂西雅投去求助的目光。
现任的总理叫什么名字？好似用眼神这样询问。
“霍普弗雷顿·布里萨克·罗曼诺夫（小声）。”
“——啊，是的，我们想见霍普弗雷顿·布里萨克·罗曼诺夫先生！”伊莎贝拉连忙端正姿态，笑着回应这位大堂经理。
“没问题，我这就为您询问一下总理先生是否有时间。”
五分钟后，大堂经理走了回来，“坎贝尔小姐，您最快可以在今晚八点进入王城会见总理先生，这是您的通行函，请务必收好。”
“谢谢！”
“这么快？”
程让对于他们的办事速度感到震惊，要知道，这可是一句话就要会见这个国家的最高权力者，要是放在其他地方，哪有这么容易，区区五分钟就得到消息了。
列蒂西雅则在一旁提醒道：“如果你是总理，一个全世界独一无二的最强人才想要和你会面，你会为此腾出时间来吗？”
“会。”
“所以这不就得了，现在整个杜鲁诺伊大陆，能拿到十一阶魔女和准咒神双料认证的，恐怕没有第二个了。”
“所以含金量最高的还是这个准咒神徽章吧？”程让道。
“没错。杜鲁诺伊历史上至今为止只出现过四位准咒神，其中一位是我，另外两位都是梵咒准咒神。其中一位已经老死了。”
“……我们三个真厉害，组队指定嘎嘎乱杀。”
列蒂西雅无奈地翻了个白眼，“行了，等到晚上八点就可以进城了，我们先去问问今年的冠军是谁吧。”
离开办事处，三人重新回到大街。
格洛罗巴特相当于最具权威性的国家级赛事，基本所有民众都会关注，要想知道今年的冠军是谁，随便拉一个人问都能知道。
然而——
“请问今年格洛罗巴特的冠军是谁？”
路边卖烤串的老大爷对面前的三人投来了不可思议的目光，“你们不会是异世界来的吧，这都不知道！？今年的冠军可谓是闹得沸沸扬扬啊！”
“哦，这位冠军是一位优雅而强大无比的黑龙小姐，她有个无比威风、令无数人人闻风丧胆的名字——泡泡！”
程让听到这个名字差点没蹦住笑出来，而伊莎贝拉则微微张开嘴巴，似乎感觉自己在哪里听过这个名字。
噗……泡泡！某种意义上来说，还真是强大又威猛的名字……
列蒂西雅低声重复了一边这个名字，感觉意外熟悉，她似乎也是以为自己听错了，然而并没有。
于是双眼猛地瞪圆。
“——你说什么！？”
第九十九章 看，这是你爹
第1289节 第九十九章 看，这是你爹
龙，只存在于各种传说中的最强生物，拥有强大的鳞甲可以免疫物理和魔法攻击，张口即来的龙息能够焚尽万物，还拥有翅膀可以飞翔于天际。
生性残暴，喜好争斗与收集各种价值连城的天材地宝，仅仅是提起名字都令人闻风丧胆！
程让的脑海里在一瞬间已经脑补出了一条巨龙盘踞在小小的王城上，张开巨口吐出炙热的龙息将下方的人们烧的一片哀嚎，抱头鼠窜的模样。
好像除了这个名字听上去颇有一分随口给家里养的宠物取名的随意感之外，其他都对得上。
最强大的生物→参加争夺世界最强头衔的格洛罗巴特之战→取得优胜。
嗯……逻辑严谨，没什么问题！
然而列蒂西雅却拉着脸，直接带着程让等人来到了无人的昏暗小巷中，打了一个响指，应声出现的蓝色的传送阵里就啪叽一声掉出个小孩儿。
“啊呜！（＞△＜）～☆”
由于是背对着这边脸先着地，所以程让没能看清她的模样，只感觉这应该是个年龄不到十六岁的小女孩，黑色长发，一身有着白色花边和套袖的露腋连衣裙，高高撅起屁股朝向这边，捂着脑袋。
过了一会儿，她才气急败坏地一下子从地上坐起来，开口大叫：
“是谁袭击人家！不知道人家是格洛罗巴特之战的冠军泡泡大人吗，让我看到是谁一定——”
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一双对自己有着十足压迫感的紫色眸子，泡泡口中的豪言壮语戛然而止，用着试探的姿态吸了吸小巧的鼻尖，面前这人身上闻到了熟悉的味道。
虽然样貌改变了，但是在龙的眼睛里，外貌只是最次要的考量标准，能够直接闻嗅到灵魂气息的鼻子和直视魔力和咒法能量的龙之眼在第一时间便确认出了面前之人的身份。
列蒂西雅抱着胳膊，居高临下地俯视坐在地上嘴巴紧抿的泡泡，“是我袭击你的，你一定要怎么样？”
“一定——好好和她打个招呼～！啊哈哈哈……”
泡泡身上将要冲天而起的“龙之气势”在见到列蒂西雅后仿佛被一盆冷水哗地瞬间浇灭，态度立刻一百八十度大转变，向列蒂西雅露出讨好的笑容，臭不要脸地将脑袋凑到了她手边。
“妈～您怎么回来啦，也不和人家说一声，人家好去接你～”（蹭来蹭去）
程让一脸问号地捂住头顶。
我怎么感觉脑门发绿？这孩子为啥管我老婆叫妈啊，这称呼可不兴乱叫嗷！
伊莎贝拉拽了拽程让的袖口，引起他的注意，随后在一旁悄悄向他解释道：“这是师父收养的龙，用来当坐骑，上次来学魔法的时候见过。”
“哦，原来是这样……”
听到解释，程让悬在心口的大石头这才落地。
列蒂西雅用着数落自家孩子的语气道：“哟，看起来，我不在的这段时间你过的挺自由啊，不老老实实睡觉跑出来玩，还混了个世界最强的头衔来？你可真是让我省心。”
泡泡眼神飘飘悠悠地瞥向一旁，满脸心虚地摆弄着小手。
列蒂西雅叹了口气，抬起手按在泡泡脑袋上将她掉转方向朝向程让这边。
“介绍一下，泡泡，我的坐骑，年龄……多少来着？”
“三百五十七岁。（小声）”
“哦，你们听见了，是一条未成年混沌黑曜石鳞甲龙，由于是我从龙蛋开始一手带大的，所以叫我「妈妈」也没什么不对。”
“很高兴认识你……泡泡。”程让先是点点头，看向列蒂西雅，“另外我冒昧地问一下，这龙，几岁成年？”
“八百岁。”
“能活多久？”
“平均一万。”
“……”
确实还是小孩儿没错，程让心想果然龙还是一种强大到离谱的种族，就算未成年也能车翻全大陆的人类强者，不过恐怕能想着跑来参加格洛罗巴特的龙也就仅此一条了吧。
之后轮到列蒂西雅向泡泡介绍到程让的时候，她抬手一指。
“看，这是你爹。”
“爸！”泡泡毫不犹豫地脱口而出。
程让当时差点一口老血没绷住喷了出来，砰一头创进墙里。
列蒂西雅再一指伊莎贝拉：“她你应该见过。”
“嗯，是伊莎姐。”
“现在你应该叫她……小妈？”
伊莎贝拉连忙上前用力摆手：“大可不必！大可不必！还让她叫我的名字就好了，师父！”
“这是礼数问题啊，她是龙不是人，要让她切实意识到你们的身份才行，不然改天就蹬鼻子上脸管不住了。以你的性格，难不成还忍心出手打她一顿吗？”
“……”
伊莎贝拉和泡泡那双红宝石似得水灵灵大眼睛对视半晌，只见那其中满是两个字「无辜」。
最后她泄气般轻叹道：“那随您方便了……”
列蒂西雅点头一指，“叫。”
“小妈好～！”声音干净清脆，宛若百灵。
但是暴击。
噗嗤——！
“嗯……”伊莎贝拉答应的笑容十分勉强，嘴角的肌肉甚至在肉眼可见地轻微抽搐。
好似闹剧般的认亲结束，此时的程让正神情严肃地蹲在泡泡面前，将她柔软的小脸蛋捧在手里左揉揉，右掐掐，而她也十分乖巧地一声不吭，任由程让“蹂躏”。
“这孩子……为什么怎么看怎么像我？”
程老板眉头一皱，发现事情并不简单，因为自己确实是第一次和泡泡见面，可是她却好像和自己小时候是一个模子里抠出来的一样。
伊莎贝拉露出心虚的表情，一边挠着脸蛋，一般呵呵笑道：“啊，这个嘛……”
……
“啥？泡泡三百五十岁之后的初次化形，用的是我的照片？！”
听完列蒂西雅和伊莎贝拉两人的解释，程让表示自己完全没听说过如此荒唐的事情。
“什么时候？”
“你抱着书学咒法的时候。”
【世 界 名 画：程老板在学习】
“……我靠！”
有个小墨就解释不清楚了，这回倒好，明目张胆地多了个闺女，还和自己长得几乎一模一样。
“绝对不能把她带回去！”程让义正言辞道。
列蒂西雅道：“那是当然，她还要负责守护这片大陆，跑不了的。”
“诶！？守护大陆！？”
这回轮到了泡泡瞪大眼睛，“人家只是凑热闹过来玩玩，为什么要守护大陆啊！从没听说过！”
“这就是我要和总理先生谈论的新政策了，因为格列丝塔那家伙已经走了，所以杜鲁诺伊亟需一个新的守护者继任，那么这个名额就因此转移到了「大陆最强」之人的头上——也就是每年格洛罗巴特之战的优胜者。”
“不——要——呀——！人家还想自由自在地玩儿呢！不想当什么守护者了啦！”
“耍脾气也是没用的，谁让你不停我的话，自己偷偷跑出来玩。”列蒂西雅不容商量的语气引得泡泡好一阵折腾。
见泡泡一副鼻涕眼泪的可怜模样，伊莎贝拉只能在一旁劝解道：“泡泡还只是个孩子，这副样子恐怕当上守护者也会闹出麻烦，不如先让上一届冠军撑一下？”
列蒂西雅无奈道：“那就要看他是不是命大了，毕竟每届格洛罗巴特的决赛，都是最终的地区优胜者候选对战上届冠军。失败则上届冠军卫冕成功，反之则诞生新王。”
列蒂西雅咚地抬起手指敲了下泡泡的脑袋，问她道：“上届冠军还活着吗？”
“唔，当然还活着！咱带你们去找他！”
……
第一百章 人生何处不青山
第1290节 第一百章 人生何处不青山
“——你们是准备来取笑老夫的吗？”
一位只剩下上半截身子的老头子拄着魔杖飘在半空，包裹着他的破布袍子在腰间的空荡部位随风飘荡。
见到泡泡站在门外时，他一脸花白的胡子都在颤抖，好似回忆起了那段不堪回首的屈辱记忆。
砰地一声，厚重的大门在四人面前狠狠拍合，门框上积攒的尘土都哗啦啦掉落一大片，显然是吃了个闭门羹。
包括伊莎贝拉在内的三道目光火辣辣地注视着一旁抱头蹲防的泡泡。
“他的下半身呢？”
“……被我吃掉了。”
嘶——众人倒吸一口凉气。
口味真重啊，这您也下得去嘴吗？
“毕竟是龙啦！”
列蒂西雅用力揉了揉阵痛的额头，一口咬定道：“如果找不到合适的代替者，守护者的职位就只能由泡泡担任，我们最好能在今晚八点之前搞定。”
“可现在已经傍晚七点钟了。”
“我我我，我还知道上上届的冠军在哪！”泡泡怀揣着最后的希望从地上跳起来，高高举手：“我这就带你们去！”
随着泡泡再度化身双翼黑色巨龙，翅膀扇动间卷起狂风，载着一行人飞往下一个目的地。
……
降落之后，程让缓缓来到一座立在坟头上的青石墓碑前，以“你tm在逗我？”的目光回头看向从巨龙重新变成人型的泡泡。
“我说，这位坟头草都长了三尺高了……咱就别打扰人家了吧？”他伸手比划了一下面前墓碑旁的杂草高度道。
环境阴森的墓地被死亡森林包围，四周萦绕着惨淡的白雾，依稀可以看到遍地耸起的坟包，墨绿色的草坪踩上去软绵绵的，还会渗出散发异味的黑水。抬头都看不见星星月亮，这里怎么着也不可能是有活人的样子。
然后泡泡就走上来把人家坟头给掀了……
嘿，别说，在坟包下面还别有一番洞天！
一只带着耳机的骷髅哥正坐在沙发上抱着游戏手柄对着屏幕奋战，口中还念念有词。
“上啊！为什么不上？三打一都被反杀了一个你会不会玩儿！你还说我？等你死了，我就从地里爬出来疯狂偷吃你的贡品！连你外卖都给你偷喽！”
“……”
真·偷吃贡品。
似乎是发现自家房顶被人掀开了，骷髅哥摘下耳机抬头看过来，空洞的眼眶中闪烁着白色的雾气。
“你们找谁？”
程让有些尴尬地摸了摸鼻子，瞥了眼墓碑上刻着的名字，试探道：“请问，是伊格纳提伍兹先生吗？”
“没错，是送外卖的吗？我不是说了放在墓碑旁边就好了吗。”
“很遗憾，并不是，其实……”
向他说明来意后，伊格纳提立刻一口回绝。
“上上届的终耀之战冠军确实是我，不过现在别提什么最强不最强的，没那个心思了已经，我现在忙着打游戏，你们找别人吧！”
说罢，他便重新将被掀起来的棺材板盖好，打乱的土堆重新自动飞了起来，盖在上面。
已经是死宅的模样了……让这家伙当守护者肯定都不如泡泡来的靠谱。
不过话说，你们杜鲁诺伊大陆的墓地都通电通网的吗？这也太赛博朋克了。
“因为有魔法支撑的原因，所以通电通网并不是什么浩大艰难的工程。”列蒂西雅对此做出解释。
至此寻找接班人的事情算是彻底宣告泡汤，只能落在这届冠军的头上。
并且若是想要交接给下一棒，次年的决赛就必须有能够打败泡泡的人出现，想了想短时间内大概不太可能。
“你怎么着也要蝉联至少一百多届冠军，毕竟有评委在，想要放水换位是不可能的。”
而作为一只尚未成年的龙妹妹，随着时间经过，她只会变得越来越强……
认命吧，泡泡。
“守护世界的重任就交给你了。”
不过这么随意真的好吗！？
在伊莎贝拉放心不下的质问中，列蒂西雅偷偷告诉两人道：“大不了我再去找一下那个还活着的准咒神，毕竟也是我的弟子，替我照顾一下也没什么。”
现在杜鲁诺伊是长久的和平发展年代，国力强盛，也不会有什么人来找麻烦。
“好，好吧……”
晚上八点，众人如约回到王城，觐见现任的布里萨克共和国首领——霍普弗雷顿·布里萨克·罗曼诺夫先生。
都是洽谈公务的正经事，就不细说了，作为一国之首，对于列蒂西雅的变化他还是没有怎么表现出惊讶的感觉。接受速度可谓是非常之快。
确认身份的过程也十分简洁，列蒂西雅在办公室里当着他的面把保险柜拧开了。
因为只有继任过布里萨克国王的人才能打得开这个王城顶楼办公室的特殊保险柜，所以列蒂西雅的身份没有丝毫可被怀疑的地方。
毕竟拧不开就会死……那里面被列蒂西雅亲手封印着数不清的梵咒保护阵，除了程让以外基本也没有谁能用暴力方式打开这东西。
据回来之后的列蒂西雅说，那里面都是机密文件，以及各种拥有魔法保护效益的合约。具体内容不便透露，他们也没必要知道。
“都是些麻烦事……总而言之工作交代完了，以后说不定就不会回来这里。这样一想……一下子还蛮轻松的。”
拒绝了霍普先生热情的安排，几人只是随便找了个旅馆过夜，列蒂西雅已经不想再因为自己大张旗鼓。
靠在二楼的窗台上，此刻已是深夜，明亮的街灯沿着一环环的城市道路驱散黑夜，这里的夜晚一如白日般繁华热闹。
程让看向长舒一口气的列蒂西雅，笑着问道：“怎么，像是看着自己一手带大的孩子独自踏上属于自己的道路了吗？”
“是啊，怎么可能不感叹呢，我对这里的感情不可谓不深厚……从发起革命，经历长久的战争，历经鲜血和非议的洗礼，最终布里萨克共和国的旗帜飘扬整片大陆……直到现在。”
“这里是我的故乡，我所诞生的地方。我征战多年，最终回到这里，向他们所有人道别……也许几千年过去之后，后人们享受着和平盛世带来的安乐，甚至都不会想起我的姓名。”
“总会有人记得你的。”程让道。
“但时间终会洗刷一切，说不定之后国号都会更改，没人记得这里曾经的样子，或许是千百年，或许是千百万年之后……”列蒂西雅抿起嘴微笑。
“不过，我不在意。”她朦胧的紫色眼眸看过来，缓缓牵住了程让的手。
“因为我有了你。”
心有所属，世间处处皆为乡。
第一百零一章 跨越千年的穿越
第1291节 第一百零一章 跨越千年的穿越
“接下来准备去哪里？”
“你这边的事情处理完了，我准备回去之前的世界最后看望一下那里的朋友们。”程让道：“毕竟现在有了能够主动穿越世界的能力……”
顺便一提，想要穿越到未知的新世界是不可能的，现在的程让只能开启自己曾经去过世界的传送门。毕竟没有系统引导下前往新世界的过程非常复杂，充满了未知和危险。列蒂西雅也强烈建议现在的他不要尝试。
至于凭借这个手段直接回到现实世界，也是对于程让没有什么头绪的问题。毕竟在他眼中看来，如此多的世界，无论那个都是现实存在的。
“刚好，有些地方还没带伊莎贝拉去过，比如终结了一个旷日持久大战，夺得了星杯的地方——我早就想在里克那家伙面前狠秀他一把了！可恶，竟然在我面前秀了我好几年，有老婆抱着了不起吗！”
“所以你现在有我和伊莎贝拉之后，就要对他进行一个报复？”列蒂西雅好笑地摇头，“真是有够小孩气的。”
“不不不，这叫——合理的攀比。”
“是好胜心太强才对吧……”伊莎贝拉精准地戳穿了程让的内心想法。
“咳，总而言之……算是一次稳妥的尝试！”
虽然程让已经和列蒂西雅学会如何主动穿越时空与世界壁，但还没有付诸于哪怕一次实践。
出于稳妥考虑，前往迪司博德大陆是最合适的选项，如果是赫尔沙雷姆兹·罗特的话，出现什么问题很可能会导致多个世界被杂七杂八地搅烂在一起，毕竟那边连接的异世界实在太多。
而迪司博德就不一样了，至今程让在那边的唯一神权限还在生效中，出了任何问题都有能够轻易逆转的力量。
用来练习是最好不过的。
当然还有在里克他们面前秀恩爱这方面想法存在，并且是占大多数。
——要彻底在他们面前洗刷自己是个恋物癖的羞耻过去！
“好吧，那等我们准备好就开始。”列蒂西雅当即开始招呼伊莎贝拉与她一同在旅馆房间周围布置稳固璘咒。
一层层的护壁将旅馆房间四面八方包裹的严严实实，切实将时空扰乱效应降到最低。
程让同时也在原地积极准备，列蒂西雅不放心地向他继续叮嘱道：“别忘了一定要专心致志，无论是时空坐标还是时间线都要严格考虑到，不然稍微出现一点误差都有可能与最终要抵达的坐标大相径庭。”
“知道了，我办事你还不放心吗！”程让用力拍着胸脯。
“就因为是你所以才不放心……”
列蒂西雅带领程让第一次穿越时空的过程是前往漆黑的子弹世界，然而就算是列蒂西雅进行第一次穿越时，都出现了与原本目的地时间带一年左右的差距。
不过好在迪司博德大陆的力量体系能够支撑他们进行几乎无限次试错和往来，也不会出什么太大的问题就是了。
很快，两人布置的璘咒保护带完成，示意程让可以开始。
站在咒法阵中央，程让双手结印，轻闭双眼。
首先是——联结。
将目的地世界与当前世界建立微弱联系，好似用一根丝线将两个点连接。因为是去过的世界，所以要达成这一点并不困难，这也是列蒂西雅不建议程让随意开启前往未知世界穿越门的首要原因——不了解的地方，想要建立联系就非常困难。
建立联系后，开始捕获彼此目的地的时间点，同时使用大量咒力拓宽连接世界的丝线，将其开拓为时空通道。
由于世界与世界之间的时间流速和法则都不相同，所以对于这方面的把握是最困难的一步。
稍微具象化一些的比喻，大概就相当于在两个方向和速度完全随机的传送带，将带着线的鱼钩扔向另一端直径不到几毫米的圆环上挂住一样。
然而传送带的另一端全部都是排列密集的圆环，象征着不同的时间点，排序混沌而紊乱。扔过去的机会只有一次，没勾准的话，就只有天知道会去到哪咯，有可能相邻的两个环，勾错了另一个就会差几千年也说不定。
最后完成两个世界地点的锚定，彻底将连接通道打通，撕裂时空与世界的障壁穿越过去。
整套流程便达成了。
“听上去就很难……”伊莎贝拉有些担忧地望着紧闭双眼，额头开始渗出细密汗水的程让。
“所以最好还是别打扰他，虽然以他现在的状态应该是听不见我们说话就是了。”列蒂西雅抱着双臂耐心等待。
过了大概六七分钟，随着一道惊人的咒力波动，好似玻璃被挤压破碎的令人牙酸的声响从面前响起，像是能将灵魂撕扯分离的巨大吸力从凭空出现的裂缝传来。
“……打开了！”程让睁开眼睛，语气中带着狂喜，“这就是通往迪司博德大陆的时空门——好耶～！”
“恭喜一次成功，勾的准吗？”列蒂西雅深知第一次尝试时空穿越的不易，尤其是确定彼此世界时间线的那一步，最费心思。
“当然，我花了大力气才勾上。”
“……你不会真的把确定时间线的那一步想象成用手里的鱼钩去往对面的铁环上扔吧！？”
“诶？具象化地想象出来感觉比较简单啊，不行吗？”
列蒂西雅脸上的表情狠狠一抽，看向那道时空裂缝的表情都不对劲了起来。
她咬牙道：“所以我当时给你讲解的时候，只是为了让你能够具象化了解这一步的大致原理，没让你真的想象成用鱼钩去扔！”
“……那你不早说？！现在怎么办？”
列蒂西雅啧了一嘴，拉起伊莎贝拉的手向时空门走去，“连接很稳定，没什么大问题，最多也就是前往的时间点有些差距而已，为了让你体会一下失败的感觉，接下来就自食其果吧。”
“自食其果？什么意思……不是，诶，等等我啊！”
前面两人的身影已经消失在传送门中，程让连忙也跟了过去。
下一秒，迈入时空乱流的瞬间，灵魂被肆意摔打拉扯的感觉再度熟悉地将自己包裹。程让这才有些后悔地想起，自己追得太急，忘了最后用咒法稳固灵魂的一步……
这算是依靠系统穿越世界次数太多而来的后遗症吗？
不行了，要吐了……塑料袋在哪儿？！
——————————————
神灵种赌上唯一神的霸权，与其眷属·被创造物们一同展开争夺的时代。
战争持续了长久的时间。大地无一处不是染满鲜血，悲鸣响彻每一寸天空。
具有知性的生物们彼此憎恨，为了歼灭对方而展开一连串惨烈的厮杀。
在那样的世界里，不管是无数的王家、众多美丽的公主，甚至勇者，全部都不存在。
人类种不过是孱弱的存在。建立国家，结党聚众，只为生存而堵上一切。
吟游诗人们所歌颂的英雄故事也尚未诞生，那就是这样一个涂满鲜血的世代……
但是那场仿佛会持续永久的战乱，却突然地落幕。
被延伸至天幕的巨大发光刀剑斩断的终焉，劈开深沉融烧的天空露出本来的颜色，阳光从湛蓝中迸发，泼洒向大地。
森罗万象与之呼应的波动重塑破败的星球，不为人知的传说，用绝对的力量斩断最强，获取到了代表唯一神的宝座，绝对权力的象征——
【星杯】
「战争之神」被击败，从此战争于这个世界上消失，一切的纷争都由游戏解决。
星杯二度易主，十条盟约就此诞生。
没有人知道第一个拿起星杯的强大存在是谁，这段史诗般的颂歌好似最上等的佳酿被人无限期尘封，直到最后那段秘密也始终保留。
而现在，迪司博德的唯一神，是过去被称为「游戏之神」的神明：特图。
第一百零二章 「 」
第1292节 第一百零二章 「 」
露西亚大陆，露西亚王国的首都——艾尔奇亚。
仍然是那鲜红色的旗帜，被四颗星辰围绕在中央的白色人类种国王棋子，正随风飘扬。
可现如今的露西亚王国，早已不复往日的强盛，领土曾经遍布大陆一半的国家，如今也只剩下位于赤道南方，往东北延伸的大陆上，地处最西端一个小国的城市。
现在是只剩下最后的城市——首都艾尔奇亚的一个渺小国家。
更正确的说法……那是最后一个人类种的国家。
在距离那都市中央稍远处的郊外，一道刺目的蓝色光芒烁然出现，撕裂空间的裂缝无声无息地闭合，从中走出一男二女的三个身影。
“呕——！咳咳咳！”
程让像是要把内脏都吐出来般跪在地上猛呕，列蒂西雅则是一副无奈的表情环视四周的景物。
伊莎贝拉轻拍程让的脊背，用咒法帮助他梳理紊乱的灵魂，问道：“好些了吗？”
“嗯，谢谢……好多了。”
“这里就是……你说过的迪司博德吗？”
程让漱了漱口，擦干净嘴巴，“是的，就是这里没错。”
“时间肯定是不对了，和上次你带我来的时候完全不一样。”列蒂西雅此时终于说话，来到两人身边，抬手指向不远处的一间酒吧兼旅馆，“我们可以去那边问问现在是什么时候。”
“好，说不定能碰到熟人呢，至少我没有回到大战开始的时候。”程让抬头看向澄澈的天空，在湛蓝色的苍穹顶端，隐约能够看到西洋棋方格的形状。
列蒂西雅半睁着眼，无奈道：“以防万一，你指的熟人是哪位……”
“特图？”
“……当我没问。”列蒂西雅扭头向着旅馆走去。
伊莎贝拉扯了扯程让，小声问道：“特图是谁？”
“啊，我和里克的老朋友，是这个世界明面上的唯一神。”
“能在小酒馆里见到那种大人物吗？！”
“这谁说得准呢……”程让咧嘴一笑，指了指自己，“毕竟暗地里的「唯一神」，也即将出现在那个小酒馆里不是吗？”
————————
酒馆内，有两名少女在众多观众的围绕下，坐在同一张桌子，面对面地玩游戏。
其中一位少女看来大约十五岁左右，红头发，服装举止都透露出上流的皇室气质。
而另一位少女，年纪大概和红发少女相同吧，但她的服装与气质让人感觉她相当年长。
那是一位犹如出席葬礼般，身上罩着黑色面纱与披肩的黑发少女。
她们在玩的游戏是扑克牌，两人的表情形成鲜明对比，或许是因为焦躁的关系吧，红发少女一脸认真的表情。
而另一方，黑发少女犹如死人般面无表情，神色一派从容。
理由很明显，因为黑发少女面前有着大量金币，而红发少女面前则仅剩少许。
也就是说，红发少女之前的赌局大概输得一败涂地吧……
“喂，你快点好吗？”
“吵，吵死人了，我正在思考啦！”
这地方是酒吧，大白天就喝得醉醺醺的观众们发出低俗的嘲笑声。
与是红发少女的神色变得更加苦恼了。
不过不管怎么说，那边看起来都相当热闹。
进行着那场牌局的酒吧外，程让端来三杯冰凉的扎啤摆在桌子上，“啊哈哈，啤酒来咯！”
“你还真是有心思喝酒……不会是用变来的钱买的吧？”列蒂西雅将自己面前的扎啤杯推开，看向程让：“这里似乎已经是六千年后了，所谓的露西亚王国也早就名存实亡，只剩下一个首都蜷缩在大陆一角。”
“看来我勾的还不算太准。”程让一屁股坐在吱呀晃动的木椅上，端起面前的酒杯一饮而尽，如此豪爽的模样引得一旁的酒客们侧目。
“而且似乎很有趣的是，屋子里那个红发的小女孩是我朋友的后裔，对面那一桌的话——也是刚刚到来的客人吧。”
程让话音刚落，列蒂西雅身后那桌便传来了一位青年慵懒的声音。
“咦？啊，对喔，抱歉，你说的对。”
青年带着兜帽遮挡容貌，身边还坐着一位身材更加娇小的女性，同样是兜帽斗篷覆盖身形。
他将手中的扑克随便一摊，与他进行游戏的中年男人顿时睁大了眼睛。
“同、同花大顺～～～！？”
见青年一声不吭地拿到最强的手牌，胡子男站起来向他咆哮：“混账！你是不是作弊啊！？”
“咦？真失礼，你有什么证据吗？”青年嬉皮笑脸地拉开椅子站了起来，而男人则紧咬不放。
“同花大顺的几率是六十五万分之一，哪有这么容易拿到！”
“今天碰巧就是那六十五万分之一，你运气太差了，大叔。”
青年不当一回事地说完，向他伸出手，“那么按照约定，请你将赌注交出来吧？”
“——可恶！”
男人咋舌一声，然后将钱包和包袱交了出来。
“十条盟约第六条，绝对要遵守向盟约宣誓的赌博——很好，我收下了。”
“……谢谢你，叔叔。”同行的少女随着青年一同起身，用着怯生生的柔软声线向男人鞠躬道谢。
待那两人离去，程让拿起列蒂西雅推到桌子中央不要的啤酒，来到刚刚输了个精光的男人身边，哐地放下。
“看你有点惨的模样，请你一杯啦，老兄。”
逢人都说，借酒消愁，男人倒也不客气，颓废地端起杯子大口喝下。
“刚刚那两个人，把你身上所有的家当都赢走了吧？我很好奇他们赢走你这么多东西的赌注是什么。”
胡子男抬眼看了下笑眯眯的程让，兴许是看在对方送了他一杯酒的情分上，便开口答道：“他们说，「我们两个可以任你处置」。我心想条件这么丰厚……他们又好像是乡下人，应该赢得了。”
“结果输了个精光啊，回家怎么和老婆交代呢？”
“这个你就管不着了吧？”
程让笑呵呵地耸肩，拿着自己手中的空酒杯晃了晃：“那么祝你喝的愉快，我再去续上一杯咯。”
……
酒吧的柜台前，刚刚赢下胡子男全部家当的两人正在和老板争辩今晚的住宿费用，以当下他们拥有的财产博取住宿的最大天数。
“看看你，又说谎了……不然折中一下，算十晚附三餐吧。”
“——那是什么折中啊！三晚附餐点，真的是这样！”
咚地一声，程让在柜台敲下空杯的声音强行中断了双方的博弈，他们同时向这边看来。
“老板，再来一杯。”
说罢，程让便排出四枚铜币。
趁着老板返身从木桶接酒的功夫，程让凑上前看向青年被兜帽遮挡的脸。
他似乎没想到程让会突然贴上来，警惕地后退，但一言不发，似乎只是在用挑起的眉头询问有何贵干。
“啊，抱歉抱歉，你看上去和我一个朋友实在太像了……他也很喜欢在穷困潦倒的时候赌上自己和老婆的性命进行游戏来着。”程让笑眯眯地向一旁的女孩招手：“她是你的——”
“和你有关系吗？不得不说你这种搭讪方式实在太拙劣了大叔，心里的想法全都写在脸上了。”
“你会下西洋棋吗？”
“——什么？”
此时老板将满满的扎啤重新推到程让面前，向青年道：“你们还住不住了？”
程让竖起手指打断老板，看向面前的两人：“和我下一局吧，如果你们赢了，我就给你们足够挥霍一阵子的金币。”
如此的条件似乎非常令两人心动，青年和身边的少女对视一眼，道：“你似乎已经知道了我们现在拿不出性命以外的赌注。这可是对我们来说风险很高的一局游戏，不过……我接受了。”
“那就让老板稍等一下咯～”程让向老板眨了眨眼，转身经过热闹的人堆，在路过那位红发少女的时候，瞥见了她挂在胸口的一枚宝石。
程让的眼神恍惚了一瞬，随后用不经意见的动作点了点她的肩膀。
“你被人出千了喔。”这样做出了提醒。
“咦？！”
少女闻言，惊讶地圆睁着与红发形成鲜明对比的蓝色眸子，注视着程让的背影走向酒吧外的圆桌。
“……你竟然还把他们两个带过来，想干什么？”列蒂西雅发现了跟随程让走来的两人。
“只是下一局久违的西洋棋而已……我很好奇。”
“他们赌了什么？”
“性命。”
“你呢？”
“——钱。”
程让在列蒂西雅和伊莎贝拉中间坐下，打了个响指的功夫，桌子对面的椅子自动拉开，示意两人落座。
“在游戏开始前，我想请问一下二位怎么称呼呢？我可不想失礼到用认错的友人名字称呼你们。”程让从怀中取出木质雕刻的老旧西洋棋盘和棋子扔在桌上，瞬间这些棋子自动摆放到应去的格子里。
青年在椅子上坐下，而少女则无视了另一把椅子，就这样坐在了青年怀里，双眼紧盯棋盘。
“嘛——”
青年举起一只手，程让也同样，做出宣誓模样。
在那一瞬间，青年的眼中放射出自信的光芒。
“你叫我们「空白」就好了……”
“向盟约起誓！”x2
游戏……开始！
第一百零三章 驱虎吞狼
第1293节 第一百零三章 驱虎吞狼
西洋棋是完全没有「运气」左右胜负的技术性竞赛，理论上确实存在必胜法，但那完全只存在于理论上，除非能够完全掌握十的一百二十次方种棋局变化才办得到。
也就是说，事实上等于没有必胜的方法。
双方的棋子一开始都在飞快变化，几乎不存在所谓的思考时间，然而不到二十步，最先犹豫的一方便出现了。
空面无表情地捏住手中的象，对于此刻场上的变故出现了思考片刻的中断。
面前这个男人……所有的棋路走向就如同机械般冷酷无情，一起一落都携带着致命的冰冷。那双黑色的双眸像是黑洞般吸收着自己所有的目光与注意力。
想要靠气势压倒对方是不可能的，此时此刻，在第一轮交锋中有着必胜自信的空反而不觉间落入下风。
对方能够预测未来吗？！脑海中竟然无理由地冒出了这样的想法。
啪嗒…
这边自己刚刚落子，他便紧跟着进行了毫无思考时间的对策。
简直就是乱来一样的棋路，可……偏偏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压迫过来，令人喘不上气！
对方的每一手落子好似目的根本就不是为了胜利，而是驱使着手下的「军队」，向自己的领土内一步步碾压过来那样，迫使自己反抗，与其两败俱伤。
军队的拼杀中，两败俱伤无疑是最坏的选择，可在游戏中，那仅仅意味着「平局」。
不行，要冷静，在西洋棋对弈中陷入对方的节奏是万万不可的，那样只会输的更快。反正这场象棋也没有规定最快落子和思考时间。自己有足够的时间调整……
“……哥。”
怀中的妹妹仰起头，握住了自己的手。
白察觉到了，对方的技术和实力并不是自己哥哥一人就能应付得过来的，自己不能够在旁观了。
“白。”
空知道，现在的自己已经落入了下风，这是因为刚刚来到这个世界的不适应，和对方超乎常理的实力与仿佛能够看穿未来的气势所影响到的。
但……有妹妹的话，如果是他们两个人一起的话。
就一定能赢。
西洋棋事实上没有必胜的方法，但白却断言「有」。
也就是说，她能够预测十的一百二十次方种棋局变化，并且以此对战名副其实的世界最强西洋棋程式，取得二十连胜。
西洋棋只要下的都是最佳棋步，永远都是先攻获胜，后攻最多只能平手而已。
理论上是这样。
妹妹在这个游戏上，以一秒能够运算两亿种棋步的程式为对手，在先攻后攻轮流交替下取得二十连胜，证明了电脑程式尚有瑕疵。
啪嗒……
在空白兄妹共同接手了棋局后，程让对于这样明目张胆的一对二行为却没有任何发声。
因为从一开始约定的时候他便说了，是和「你们」下一场。
“逐渐有趣起来了呢……二位。”程让微微挑起嘴角，在人类种绝对不可能发觉的幻术中，神之义眼的光环在飞速旋转着。
看穿过去，明察未来。
想当然的，这绝对是【作弊】行为，在神之义眼的窥视下，对方的一切状态与棋术思路全部都尽在掌控之中，就算空白兄妹的棋艺再过高超，都绝对无法媲美【唯一神】和【神之义眼】特性加持下的程让。
因为无论如何，身处【未来视】模式下的程让都会比他们多考虑一步。
那么，在这场理论上必胜的较量中，棋术技巧和脑力就全然被抛弃在一边，反而是比拼起了【认知能力】的高低。
空白是人类，而程让是神，这便是两方在根本上无可逾越的差距。
随着棋局愈加趋近白热化，白显然也发现了这一点，面对现在的僵局，她和空都陷入了极为煎熬的思考。
——为什么？
为什么明明已经考虑到了几乎所有的可能，对方却仍然能够与自己进行周旋，甚至更胜一筹？
和机器完全不同，代码上的计算尚有硬件限制的瑕疵，但面前这个男人……
不对劲！
迟迟没有抬起手中的棋子走出下一步，白强迫自己将注意力从棋局中抽出，抬头看向对方。
“……提问，西洋棋，存在【作弊】手段吗？”
他们察觉到了啊，程让对此颇有兴趣地扬起了嘴角，心底出现了一丝讶异。
“为什么这么说？”
棋局暂时中断，双方对此展开交涉与博弈。
“因为这个世界，存在着超乎我们理解的东西。”空语气冰冷道：“在我们的认知中，西洋棋是绝对没有运气存在的技术性对抗游戏，然而就像奇幻电影中出现的不寻常事物那般，如果你动用了类似【魔法】那样的手段对我们进行干扰，想必我们也是完全觉察不出来的吧？”
之前那个红发少女与黑发少女的扑克牌游戏，空在拿着钱去往柜台找老板讨价还价时看的很清楚。
黑发少女在展开自己的扑克牌时，那上面的点数好似令自己眼花般出现了变化。
也就是说，在对方无法察觉的情况下，黑发少女利用「超出自己当前认知范围」的出千手段更换了手牌。
所以两方面前的筹码才会差距如此之大，那个红发女孩根本不可能赢，因为对方在【作弊】。
并且是，无法察觉的作弊。
就算明牌对战，突然变更的手牌若是对方找不出破绽与理由抓出作弊手段的话，也只能自认倒霉地被认为是自己眼花了。
“从刚才开始我就觉得不对劲了，你这家伙。”空毫不客气地抬起手指着程让的鼻子，“你在利用我们认知范围之外的手段影响整个棋局，所以算作弊论处。”
“十条盟约其【八】：游戏中若有不正当行为，一旦败露即视同败北。”
程让好笑似得摊开双手：“哦？那么你们能够拿出什么证据，证明我在作弊呢？”
这时，原本气势凌人的空却缓缓放下手臂，轻轻搂着身前的白，做出遗憾的表情。
“证据的话……若是拿不出，我们就一定会输掉这场比赛。”
程让眉头轻挑，默不作声。
“……如果输掉这场比赛的话，白就会死……”坐在空怀中的少女语气中满是委屈，大大的眸子里转眼便蓄满泪水，甚至开始啜泣起来。
“我们只是普通的废柴兄妹而已，没想到一开始的旅途就遇上了硬茬子。”
程让的眼神逐渐不对劲起来，等等……我什么时候说过你们下棋输了就要死？
“哥……白不想死，不想离开你……！”
喂喂喂，这算什么，傍晚六点黄金档的情感肥皂剧吗？
“所以……谁都好，谁能够来阻止这场根本不平等的对决，这已经不是公平的西洋棋游戏了，而是单方面的欺凌！”
白双手颤抖地扶着桌子，在空的怀中不停哭泣。
一直在旁边注视着这一幕的伊莎贝拉终于看不过去，拉住程让的袖子道：“够了，你可不是一个会欺负弱小的人，没看到那个小妹妹因为你作弊而哭的这么伤心吗？”
在这句话出口的一瞬间，程让清楚地瞥见了对方兄妹两人嘴角露出的狡诈笑意。
“伊莎贝拉！？等——”
还未等程让作出反驳，空白二人便一下子推翻了棋盘，从椅子上跳了起来。
“我们没有听错吧……你的同谋者已经认罪！这下子就算我们拿不出证据，你的作弊行为也败露了！”
第一百零四章 希望与光芒的继承
第1294节 第一百零四章 希望与光芒的继承
可恶啊！这对狡猾的家伙，他们已经完全看穿自己在这场西洋棋对决中没有胜率了，所以竟然将攻击的矛头转向了身边的伊莎贝拉？
心理战术……
善良的伊莎贝拉绝对是看不过自己这样的行为的，她怎么可能不知道自己正在动用时咒和神之义眼在游戏中作弊？！
然而游戏开始前，列蒂西雅的问题就让伊莎贝拉感受到了这场游戏对于自己来说是可以输掉的，但对于空白来说不行！
「他们赌了什么？」
「性命。」
「你呢？」
「——钱。」
伊莎贝拉作为自己人，肯定是偏向程让这边的，但很明显，在她眼中，程让和空白兄妹进行的仅仅是一场“游戏”，而在一场绝不公平的游戏中以对方性命为赌注的欺凌她是无论如何都不会认可，并对此坐以待毙的。
空白兄妹仅仅是非常敏锐地抓住了这点，进行了苦肉计和诈降，就使出了一记漂亮至级的驱虎吞狼，迫使伊莎贝拉出面证明了自己【作弊】的行为。
“啧……”
再看一旁的列蒂西雅，对于伊莎贝拉的行为没有丝毫阻止，恐怕也是想看自己笑话吧，眼睛都要笑到看不见了。
最后竟然是输在自己老婆太过善良上了啊，真的是……
程让对此感到无奈的同时，也佩服于这对兄妹超乎常人的判断力与觉察力，于是摊开双手，坦然承认道：“好吧，算你们聪明，这场游戏……是我输了。”
皮革袋中哗啦啦碰撞作响的金币被程让掏出扔在桌上，空毫不客气地将其扫入怀中，并嘲讽似得抛了两下，向伊莎贝拉摆手：“谢啦，这位心地善良的漂亮姐姐！要不是你，今天我和妹妹可就惨了呢。”
“不客气，倒是我家这位……让你们见笑了。”伊莎贝拉扬起友善的微笑向二人点头，同时暗地里掐住了程让腰间的软肉以示威胁，“不道个歉吗？”
“我说老婆……作弊什么的，在这个世界可是很常见的啊，只不过这次是输在你不了解这个世界的规则上罢了，其实根本没什么要道歉的，就算因为作弊输掉，也只能自认倒霉。”
“咦？是这样吗？”
“你问你师父啊——！”
列蒂西雅迎着伊莎贝拉投射而来的目光轻轻点头。
“原，原来如此，也就是说……其实就算亲爱的你赢了，他们也不会死？”
“我可没说过要杀掉他们。”程让耸了耸肩膀，“我一介唯一……咳咳，我一介剑神，还不至于和两个小鬼斤斤计较，说实话，就算你不戳穿我，在玩够了之后我也会放水让他们赢下来的。”
空向程让投来颇有兴趣的目光，好似狡猾的狐狸般拉长声音：“诶～～剑神是什么我可完全没听说过，话说，既然已经被拆穿了，介意和我们分享一下你是通过什么方法作弊的情报吗？偷偷说也没关系，我也可以花钱买。”
空晃了晃手中的钱袋，程让对此哭笑不得。
“就算说了你也学不会，更不用说这个世界上没有第二个人能用相同的作弊方法对付你们，完全是没有必要的情报，就算那样也要知道吗？”
“……”空脸上的笑容僵硬的片刻，“我能认为你这是在威胁我们吗？”
“当然可以，如果你不嫌这是自讨没趣，我可以和你深入交流一番。”
“还是算了！”空举起双手投降，“有了足够的钱，我们只想呆在房间里暂时适应一下这个地方，乡下佬的我们可是被这花花世界吓了个够呛……走了，白。”
空拉着妹妹，前往酒店前台定下房间，转眼便上楼去了。
程让目送那两人消失在楼梯上，他们甚至连自己的名字都没问。
这还真是……
好像啊。
如果不是知道这个世界不存在转世重生，程让甚至都要脱口而出里克与休比的名字了。
好似只是发色互换一样，看上去就像是游戏尼特宅的兄妹、跨越六千年之久的时光，人类与机凯种结为的夫妻。
不过怎么想，里克和休比也不可能活到现在吧。
“呜……输光了……等一下，你这家伙，等一下啊！”
骚动起哄的人群中，那位红发的少女终于结束了赌局，甚至连那身华丽的皇室衣装都输给了对方。她一边眼角挂着屈辱的泪水，一边指着准备离开这里的程让大叫着追过来。
史蒂芬妮·多拉。
作为王室的继承人，却因为爷爷的一纸遗嘱失去了对王位的顺位继承权，只能用参加赌博游戏的方式争抢王位候选，结果遇上了强大的老千对手而因此输的一干二净。
她拦在了程让面前，质问道：“为什么你知道她出千却不把内容告诉我呢？明明只要揭露出来的话，我就能获胜的说！”
程让居高临下地俯视着面前只剩片缕遮身的凄惨少女道：“看出你被出千的人又不是我。”
“啊？”
程让脸色不变地指了指刚刚走上楼的空白兄妹，“我只是代替他们转达了一下信息而已，如果要抱怨的话，就去找他们好了。”
当少女要转身追去的时候，程让却叫住她。
“我说，你叫史蒂芬妮·多拉对吧？多拉家族的后裔？”
“是的……”
“真是不像话啊，你现在的样子，真是丢尽了多拉家族的脸。”
“什……么？”
程让抬手指向她露出半边酥胸的胸口，少女一下子红了脸，怒视着他捂住暴露的肌肤，刚想说什么却被打断——
“你胸前的宝石，已经有很长时间的历史了，那上面有绝对不能丢弃的东西，你却把它输给了别人。”
“那是因为对方作弊！”
“没有看出来，是你的问题，怨不得别人不是吗？要不是有人提醒，你甚至不知道对方使用了作弊手段，到现在都被蒙在鼓里……自己能力的不足，却跑来抱怨提醒你的人没有帮到底，如果是克珑的话，绝对不会说出那样丢人的话来。”
“克珑？”史蒂芬妮低声重复着这个称呼，似乎感觉自己在哪听过。
“甚至一开始，就不会以那颗宝石当做赌注。就算技不如人也只会认清现状，不会期盼于虚无缥缈的运气。不得不说你做过火了，多拉……不，史蒂芬妮小姐。”
“你这家伙，有什么资格这么评价？！”
“如果我没有资格的话，那么恐怕没人有资格这么说了，顺便一提，我叫程让。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如果想知道我凭什么对你说出这些话，甚至算得上贬低多拉家族的话语的话，就去把那颗宝石从夺走的人手中赢回来吧，不要没骨气到只会埋怨别人。”
“到那时，你自然就会知道……所谓人类种最辉煌的时候，露西亚王国那炽红旗帜上的四颗星星，所代表的含义。生命只有闪耀才能被称作生命，只要还想迎着光芒踏出一步——”
“人类的灵魂，就没有宣告败北……”史蒂芬妮露出震惊的表情，下意识接着程让的话说出了后半句。
“看来你们还没彻底忘记这句话。”
“你到底是什么人？”史蒂芬妮意识到了什么，迫不及待地想要追问。
程让按住史蒂芬妮的脑袋用力揉了揉，并将她轻轻拨向一边。
“抬起头来，靠自己寻找答案去吧……你会知道的。”
——————
在那之后，追随着空白脚步重新拿回了那块家传已久的宝石的史蒂芬妮，对着宝石端详了许久，也没能发现有什么透露出信息的地方。
直到过后许久的某天，从某人口中听闻了发生自六千年前，大战时代的传说后。
她才第一次拆下镶嵌着宝石的底座，在那上面找到了四个名字。
“露西亚人类王国旗帜上的四颗星星……人类种建国的引导者祖先。”
克洛妮·多拉、里克·多拉和休比·多拉。
这三个名字史蒂芬妮无疑是非常熟悉的。
可是第四个名字……却让她突然回想起了和空白初次见面的时候，和自己说过一番奇怪话语的男人。
“程……让？我说，吉普莉尔，你对这个名字有印象吗？”
“嗯？程让嘛……当然有。”
“是什么印象？”
吉普莉尔脸色难看地沉默了半天，最终在空白的命令下道出了实情。
“总而言之，是非常不好的印象……他以一己之力，终结了这个星球漫长的战争，将创造了我们天翼种的神明阿尔特修大人击败了。并且我听说，其实第一任拿到星杯的【唯一神】……是他哦。”
“——诶？”
众人无不瞪大眼睛发出惊叹声，其中以史蒂芬妮最甚。
“你说什么！？我在那时候见到的家伙，难不成是唯一神吗！”
“嘛，是有这种可能啦，要是这么说的话。”空露出嘚瑟的表情，大拇指高高竖起：“我们甚至还击败过唯一神哦，当然只是抓住了他作弊的样子来着。”
“这不是更离谱了嘛！？当时发生了什么，能不能详细说说？”
“有点记不起来了。”
“哥，我想睡觉……”
“这种事情怎么能够记不起来呀啊啊啊啊！”
第一百零五章 阴差阳错
第1295节 第一百零五章 阴差阳错
程让一行人离开小酒馆，来到人烟稀少的郊外，毕竟这一次的穿越出现了巨大的时间差距，并没有到达理想的时间点，还是要重新尝试的。
“不过见到了有趣的人，也不算是毫无收获。”
“这次可要用点心，别再偏差那么大了。”列蒂西雅不厌其烦地叮嘱道：“还有把你那个什么扔鱼钩的法子彻底忘了，太不靠谱了，要是那样还不如想象成用刀去砍一排木桩子，说不定能准点，毕竟你最熟悉了不是吗？”
“还真是一记会心攻击……我在你眼里只有砍木头桩子的时候不会失手吗？”
“多少也算是老本行了。”
对于两人的对话，伊莎贝拉也只是好笑地捂着嘴巴，最后给程让加油打气。
“师父她还是那么严格呢，不过显然只是刀子嘴豆腐心而已，你一定可以做到的，加油吧！”
……
程让调整状态，调动咒力进行第二次时空跳跃，因为是在同一个世界的原因，这一次对于时间点的准确定位就要比上一次简单不少。
很快，程让就成功定位了本来应该前往的时间地点，随着时空裂缝的展开，他们的身影消失在原地。
露西亚王国恢弘的城市展现在眼前，城堡尖顶顶端飘扬的旗帜仍然鲜艳如新，不放心的程让甚至还问了问路人现在谁是国王，得到了令他安心的回答。
“这次总归差不多了！呼～”
程让如获大赦地松了口气，抬手擦去额头的汗水。
据那位路人回答，引领人类种繁荣发展的三巨头仍然还是克洛妮、里克与休比，至少这次的时间已经准确到基本上没有什么误差，肯定在十到二十年之内。
列蒂西雅环视周围人潮熙攘的繁华街道，点了点头：“干的不错，虽然和上次来的时候有些差距，应该还是有微小的误差，但毕竟只是第二次释放时空穿越，考虑到你对此仍然不太熟练这一点，已经很好了。”
三人正准备前往王城会见许久不见的友人，程让却好似突然感应到了什么，猛地回头向远方的天际看去。
“怎么了？”
程让先是好似不敢置信般眯起眼睛，随后缓缓道：“我说……西雅，因为对于时空穿越的咒法还不是那么熟悉的原因，姑且确认一下，它对于这个世界的影响最大会到什么地步？”
“理论上来说，基本不会有影响，就算你不在这里，不是还有另外一个被你托付了星杯的唯一神在进行管理吗？处理世界异常和因果悖论也在他的职责范围内吧。”
程让望着远处天空中惊恐到表情扭曲并不停向下飞坠的两道身影，只感觉到嘴里发苦。
“但如果，那个唯一神……说到底和我一样是个乐子人呢？”
列蒂西雅少见地表情复杂，陷入沉默。
“那我可就说不准了。”
随着一下好似水泡破碎的奇异声响，一位戴着大大的方格帽子，粉红色夹克、蓝色短裤的少年凭空出现，他彩色的双眼中有着方块和黑桃的图案。
这些特征无不预示着面前出现的少年，就是现在名义上支配者迪司博德大陆的唯一神——特图。
“好久不见，程～！我可想你啦！”
“特图，你都干了些什么好事？”程让揪过特图的领子，一把按在他的帽子上强迫少年回头看向远处正在万米高空自由落体的两人。
熟悉的黑发青年与白发萝莉……就在短短不到半小时前，程让还在六千年后的迪司博德大陆与他们下了一场西洋棋。
一对名为「空白」的兄妹。
“为什么把那两个人带到这边来了，他们现在可不是能够出现在这里的存在啊！”
列蒂西雅与伊莎贝拉略带惊讶的目光互相对视，随后恍然道：“特图……想起来了，这就是你说过的「唯一神」啊，真是令人意外的模样。我本以为他要更加冷漠、严肃一些呢。”
少年调皮地吐了吐舌头，解释道：“本来人家刚刚把那对兄妹邀请进了这个世界，之后马上发现你的到来，真是让我惊喜万分～！很可惜，我还没来得及找你……你就已经溜走了。”
“所以直接来找我不就行了，唯一神在这个世界可不是被时间束缚的存在——可他们俩是怎么回事？！”
程让腾出一只手平举，做出抓握的姿势，瞬间还在远方高空自由落体的空白兄妹便闪烁间出现在他手中，被提着后领从空中救下的他们好似随风摇摆的咸鱼般甩来甩去，口中仍然发出着叫喊声。
直到发现自己眼前一花，出现在了安全的地带，兄妹俩才猛地闭上嘴巴，紧紧互相搂抱在一起。
“这个嘛，算是意外？诶嘿～”
“诶嘿个头啊……”程让无奈地叹气，他已经察觉到了这两人的出现也有自己的一部分原因。
像是确认般，程让出声唤回险些在天上丢了魂儿的空白二人，问道：“我说，你们见过我吗？”
“啊……？开什么玩笑，当然没见过你，你谁啊？”空的回答令程让确信了自己的猜测。
因为同世界线内的时间线向过去穿越的各种复杂原因，总的来说，特图想要来找自己，然而那时程让已经开启了通往过去的时空门，很显然，穿越世界的门扉无法在一个世界中同时存在两个，更别提三个了。
就在程让准备回到六千年前，也就是现在这段时间的过程中，同样是相隔不久，是特图开启时空门将空白兄妹拉入迪司博德的时间。
在两个唯一神同时存在时，他们之间的操作指示若是相冲突，将会优先以程让的标准执行。
由此，那道通往六千年前的时空门将特图拉空白进来的门覆盖掉了……他们便穿越了六千年的时光，与特图、程让等人一同回到了露西亚王国、即人类种发展最为繁荣昌盛的时代。
“搞毛啊——这样会出事的！六千年后的人类种不能没有国王啊，得把他们送回去。”
仍然被提着衣领像是猫咪一样挂在半空的空举起手：“我说几位，这种类似于剧透的发言让我们听到了没关系吗？听你的意思，我和白会成为六千年后这里人类们的王吗？”
程让点头道：“啊，是的没错，不过听到也没关系，之后送你们回去的时候我会把这段记忆清除掉的，就像你现在不认识我一样——完美地清除。”
“不要随便玩弄人的记忆啊，太恶劣了吧！”空对此不停挣扎着抗议。
程让半睁着眼，将空提到自己面前与他对视，旋即眯起眼睛呵呵一笑。
“如果是这样的话，游玩恋爱模拟游戏的你不停存档读挡只为了最佳好感度路线通关，不是同样在玩弄那个喜欢着你的女孩子的记忆吗？”
“游戏啊！那是游戏，有没有搞错啊大叔，游戏和现实能一样吗？”
“当然不一样，但这个世界——可是游戏决定一切的世界啊，虽然是游戏，但可不是闹着玩的，空、白！”
“你果然知道我们两个的名字。”
“当然，因为我可是唯一神哒。”
寡言少语的白仍然缩在空的怀里，扯了扯他的衣服，怯生生说道：“……明明是唯一神，却有两个？”
“啊哈哈哈，这个嘛，算是有复杂原因的吧！我只是有权限而已，唯一神的职责都在这家伙脑袋上，和我没关系。”
“甩手掌柜？”
“虽然听起来有些让人想要吐槽，但总结的挺精辟……无可反驳。”
程让叹了口气，将空白放回地面。
第一百零六章 一对兄妹与一对夫妻的会面
第1296节 第一百零六章 一对兄妹与一对夫妻的会面
人类种势力王国——露西亚王国，现今领土占据大陆半壁江山，可谓实力最为昌盛的年代，与之对应的，便是繁杂的国政事物。
华丽的汉白玉金丝王座上，身为建国女王的克洛妮·多拉，甚至没有多少安坐在王位上的空闲时间，而是整天与大臣们忙碌在政务室内。
作为最顶尖“战力”的里克与休比在为人类种赢取了诸多资源和技术的同时，身为后勤支持的她则需要将这一切转化为切实能够帮助国家维持繁荣发展的动力。
各类公文与印章堆成小山，一袭及腰红发的优雅女王端坐在桌前，脸上挂着扫不去的疲惫之色。蓝色的眼眸上反射着文件上着密密麻麻的文字，手中的羽毛笔停顿了许久，最终叹了口气。
“不行，这个提案不能通过，让他们继续修改吧。”
“是。”
苦思冥想了几周的方案被女王大人一口否决，但这位大臣脸上却没有丝毫不满的神色，而是毕恭毕敬地取回羊皮卷，告辞离去。
因为他知道，即便自己再怎么辛苦，工作量与工作压力都远不及克洛妮大人。她一心为民，辛苦工作的样子，城堡里的每个人都看在眼中。
甚至大家都会时不时建议克洛妮大人暂时放下公务，给她自己一些休息与放松的时间。
可每次她都会温和地笑着摇头：“要做的事情还很多，作为被大家寄予厚望的「王」，我还远不够格。”
无疑，露西亚王国有一位十分负责任的「王」。
但可能，这位王并不算优秀……
因为几乎所有人都不敢想象，当某一天，露西亚王国失去了这样一位认真负责的「领导者」之后，会变成什么样子。
至此之后，无人以后继。
今年克洛妮大人已经二十八岁了，明明早就到了该结婚生子的年纪，她却完全没有这个想法。
起初的理由是，还有想要等下去的人，可现如今，她已经是“没有空闲的时间去想那些事情”了。
也许他再也不会回来了吧……已经过去快十年了。
就连艾雪儿也因故离开了露西亚王国，毕竟一位海栖种仍然还是要回到大海的怀抱，在浴池里呆的时间久了，甚至会抑郁。
所以她接受委任，成为了下一任的海栖种女王，带领海栖种继续在这个星球生存下去，在那犹如天际般无垠和湛蓝色的海洋中。
不过也因此，人类王国这边与海栖种的关系也更加亲近，沿海贸易和渔业发展都如日中天，也算是个不错的结果了。
克洛妮面前长长的桌子一角，摆放着几个精致的珍珠、珊瑚与贝壳制成的工艺品，那是艾雪儿会时不时寄来的小礼物，她们如今也经常进行信件往来。
不过在几个月前，艾雪儿再次进入了冻眠，就没怎么联系了。
“好羡慕在大海里和我们这些陆地生物与世无争的小雪……她已经需要用睡觉这种事情来打发无聊的时间了吗？”
有节奏的敲门声将克珑的思绪从桌角精致的珊瑚工艺品中拉回现实，她整理表情，朗声道：“请进。”
“克洛妮大人，城外今天有来访者。”
“是谁？”
“他们自称是这里的唯一神…虽然不太敢相信，但并不像是在说谎的样子。”
是特图吗，他怎么有功夫想起来这里喝茶？
“好，我知道了，马上过去。”克珑整理了一下面前的卷宗，“里克和休比呢？”
“有人去通知了，不过这次来访者们并不是单纯来找里克大人和休比大人的。”
“……？”
克珑虽然有些讶异，但表情仍然维持着严肃和优雅，从座位上起身。
久坐令她的双腿和腰肢都有些发酸，正当传令的士兵准备迎接她并带路时，克珑似乎察觉到了他一开始话语中的不对劲。
“等等，你刚刚说的是——他们？”
“……是的，克洛妮大人，对方并不是一个人前来，而是有六个人，其中的两位都自称是「唯一神」。”
“其中一位是不是黑头发黑眼睛？”
“没错，您认识他们吗？”
“当然认识……”
克珑的眼神中露出回忆过往的温柔，身姿却不似以往那般火急火燎地向外冲了，只是轻轻点头，微笑道：“那就麻烦你带路了。”
“您言重了，克洛妮大人，请走这边。”
……
“真是好久不见啊，我还以为你把我们忘了呢……程！”里克牵着休比一走进房间，便向着从沙发上站起的程让发出了埋怨声。
“哈哈哈，好久不见，里克、休比！话说你好像长大了，又或者说……变老了？”
“因为已经过去快十年了啊，混蛋！”里克想要揍人似得扯了扯嘴角挥舞拳头，随后向一旁的列蒂西雅点头：“当然也很高兴再次见到你，列蒂西雅小姐。”
列蒂西雅点头，向他们简单问好。
程让的目光在里克和休比身上来回跳跃，“我说你俩怎么还没有孩子？”
“这个笑话并不好笑，程。”休比的声音与外貌仍然没有丝毫变化，只不过对话交流时的语气和普通人没有差别，甚至能够对各种情况做出应有的反应，此时她微微挑起的嘴角任谁都能够看出，她心中对于许久未见的程再度出现而感到雀跃。
里克也笑了笑，伸手示意起身的众人落座，并没有回答程让的玩笑。
“克珑应该也快到了，她最近可是越来越忙了，恐怕要等上一会儿，那么，不为我们介绍一下剩下的几人吗？”
听到这儿，程让立刻来了劲，“诶，这就要和你们好好介绍一下了——看吧，里克，这是我的两位老婆，其中列蒂西雅你见过一面了，这边这位是伊莎贝拉·坎贝尔。”
“你什么时候说过自己有两位老婆？”里克搜寻着自己脑子里的记忆，“我记得你不是和我说过你永远喜欢伊莎贝拉·坎贝尔吗？”
“翅膀要有一对才能飞得起来，所以她们现在都是我的翅膀。”
空：“脚踏两条船说的这么好听，还真是大言不惭……”
白：“…哥，我们似乎碰到变态了。”
“吵死了！你这个十八岁处男懂什么，目的就是炫耀啦！”
明明是针对空的话语，似乎也意外击中了里克的过去，令他捂住胸口：“唔，这一下还真是狠，不过现在我早已脱离那个标签了。”
列蒂西雅一副对此习以为常的表情，伊莎贝拉则显得有些尴尬地笑着。
已经是短暂的互相介绍过之后——
很显然，里克与休比对于坐在自己对面的那对兄妹非常有兴趣。
不过程让和特图显然都已经告诫过空白，他们来自未来的事情不能让里克和休比知道。
暂时只能说是程让路上遇到的有趣的朋友而已。
“不过再怎么看，这也太巧合了吧……总感觉我们之间到处都是相似的地方。”里克揣摩着他挂有些许胡茬的下巴，“简直和我年轻的时候一模一样啊。”
“就连发色都是反过来的，性格也差不多？”空眼神微妙地耸肩，笑道：“说不定我就是你们的转世？后代也说不准！”
“后代……”休比重复着空说出的词汇，轻轻摇头：“后代倒是不太可能。”
“咦？为什么？”
“因为休比是机凯种啦，我是人类……虽然是夫妻，并深爱着对方，但很显然，我们是不会存在后代的。”里克没有避讳这一点，而是坦然承认，引得空白兄妹瞪大眼睛。
“等等……这个可爱的女孩子不是人类吗？抱歉我还以为你是萝莉控来着……所以冒昧问一下休比小姐多大了？”
里克露出有些苦恼的神色，挠了挠头道：“呃——三百多岁？”
“是三百五十九岁，里克好过分，竟然不记得人家年龄。”
“啊哈哈哈，抱歉抱歉～”
这时门外传来通传声：“克洛妮大人到！”
会客室华丽的木质大门被打开，身着王室华服的美丽红发女子款款而来，与之前相比，多了一份稳重而成熟气质的克洛妮，无疑更加有女人味了一些，浑身都发散着知性的气息，蓝色的眼眸中蕴含着慧识。
她的目光扫过全场，却没有停留在任何一人身上，而后优雅地行礼，开口问候。
“各位，久等了。”
第一百零七章 异界的游戏
第1297节 第一百零七章 异界的游戏
这是对她来说相隔近十年的再度相会，对于程让来说，虽然没有这么久，但克珑显然已经长大了许多。
她不再像是个小孩子一样将悲喜全都一股脑地挂在脸上，也不再风风火火地带着一缕烟跑来，热情地投入程让的怀抱。
程让对于她来说，也只变成了一位“曾经喜欢过”的人。
“好久不见，克珑。”
“好久不见……程。”
气氛一时间有些尴尬，程让挠了挠头突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你长大了不少呢，哈哈。”“是啊，马上就要变成老太婆了！”似乎一眼看出了程让的尴尬，克珑终于挑起嘴角，双手叉腰发出自嘲，将气氛重新带向轻松活跃。
程让向迟来的克珑介绍了身边的几人，侍者端来点心与茶水招待，众人围着茶几在沙发坐下。
闲聊中，程让从他们口中得知，正如自己所见到的那样，人类种所统治的露西亚王国领土已经扩张到近乎占据大陆一半的程度，而这些是许许多多人一同努力的结果。
空举手提问：“所以这个世界就连领地和权力的分割都能够通过游戏解决吗？”
“是的。”里克笑道：“之所以我们能够成为人类种最开始的「王」，正是因为我们在大战结束后树立了十条盟约的这个新世界赢下了第一场「向盟约起誓」的游戏。”
“和谁？”
里克三人的目光不约而同看向程让，空白兄妹注意到了这一点，似乎已经不用回答就能猜到了。
“现在想来，还真是令人怀念啊。”里克道。
“……里克和休比，赢下了唯一神？”白有些紧张地咬着手指，小声询问。
“可以这么说。”
特图兴致高涨地从沙发上跳起来，高举双手道：“那么这样不是更好？我很期待你们之间进行一场别开生面的游戏！”
“啊，说来，这家伙也是唯一神呢。”空白示意跳起来的特图，“在被他…咳咳，在和他下了几个小时国际象棋之后，算是险胜了呢。”
原本想说在被他从原本的世界拉到这个异世界之前，然而空想起了自己的处境和程让的警告，没有说漏嘴。
可这样的表现早已被里克和休比看在了眼里，他们二人虽然明面上没有表示出什么，但大致也很快推测出了空白的来历。
毕竟这两人的服装就是从没有见过的样式，而且他们毫无疑问是人类，已经有了程让这个「异世界来客」的先例在，不难推测空白兄妹并不是这个时代的人。
再结合二人无论是长相、性格都与自己和休比太过近似，里克甚至做出了：也许这两人是他们的后代？这样的离谱推测。
“程，来和我玩一场游戏吧，向盟约起誓，给予休比生育的能力！”里克一本正经地举起手，向程让发起挑战道。
“——哈？！”
“我一定会赢你的。”
“你突然哪里来的斗志啊，莫名其妙！？”
“……也许，里克把他们当成了我俩的后裔。”休比来回指了指空白二人，“毕竟，很像……”
程让连连摆手：“不不不，这和我没关系，要玩也是你们二对二……国际象棋这个项目我已经在你们手上输的够惨了。”
“嘁，不是之前还信誓旦旦地说过下次一定会赢吗？”
“那也不是西洋棋啦……不过。”
“不过？”
程让坏笑一声，弹指间一座巨大的石台拔地而起，上面有着和国际象棋相似的黑白方格。
“我倒是有个新游戏能够介绍给你们。”
好似树根般盘踞扭曲的纹路支撑着平整的棋盘，周围有着如同战场般破碎断剑与长枪的装饰，精美好似艺术品般的黑白双色棋子由下降的棋盘方块中升起。
“这是什么？”
“妖魔战棋，本质上也借用了一部分国际象棋的规则和思路，如果是国际象棋高手的话，上手应该非常容易。毕竟你们都是「天才」不是吗？”
特图扒在棋盘边，兴致勃勃地打量着上面的各式棋子，“看起来就很有趣！”
程让道：“这是一项考验脑力、策略、技巧、记忆力，甚至是体力的异世界当红战棋游戏，别看现在的棋盘比较简单，可妖魔战棋对局的复杂程度可是会随着对弈双方的实力进一步提升的，为了给诸位更直观的演示……列蒂西雅。”
“要我来？”和伊莎贝拉凑在一起小声聊天吃点心的列蒂西雅似乎没想到自己会被突然点名。
她起身来到妖魔战棋的棋盘另一侧，抚平裙角坐在程让对面，“事先说好，我也只是会下而已。”
“演示而已，我会手下留情的～”
“开玩笑的，我要杀你个片甲不留。”列蒂西雅唯独在这种地方喜欢和程让这家伙争高下，即便在更为简单的西洋棋项目上她仍然还是个臭棋篓子。
“哈哈哈，那就来吧。”
没有过多的闲话，双方直接开始了对局，一边移动棋子，程让一边为其他人讲解玩法。
“在妖魔战棋中，由黑棋先行，第一步落子之后的每一步思考时间不得超过十五秒，不然将会判负。另外获胜的方法还有两种。第一种就很简单，和国际象棋一样，将死对方的「王」。”程让用手点了点位于最后一排中央的狰狞棋子，其体积和占据格子数一看就和其他棋子不同。
“第二种，便是不停完成棋子与棋子之间的阵型，扩大棋盘中自己的战域，大致相当于带兵打仗。或者说……争取资源点。当你展开的战域资源比对方多一半以上时，就算对方不认输，你也能杀他个片甲不留了，相当于胜利。而这，也正是妖魔战棋的灵魂，与有趣的地方所在。”
谈笑间，程让已经完成了一个最基本的二驹位，由两颗相同的驹位棋子外加一名骑士组成，简单理解的话就是两颗国际象棋中的“马”加上一颗“城堡（车）”占据九宫格棋盘的特定三个位置。并且九宫格内不能有其他棋子和被已经展开的战域影响。
“二驹位完成。”
随着程让清脆的落子声与宣誓，在空白二人惊讶的目光中，原本只是平面见方的16*8棋盘豁然展开！
喀啦啦……哒哒！
从二驹位下方分离的九宫格棋盘被悬臂托起，以精巧的机械结构扩展出额外的盘面，而完成了二驹位的基本棋子也好似底线升格般进化为了更加张狂帅气的「策马战车骑士」。
“这是……额外的棋盘，就连棋子也产生了变化，出现了新的棋子！？”
“是的！在完成战域的同时，棋盘也会扩展，好比与战场之间的延伸，在主棋盘上进行的对弈，同样也会影响相邻的子棋盘，而子棋盘的变动同样也会辐射到整片战场。”
“如果想要展开更为强大的战域，就要进行需要宣誓词和献祭（弃子）的上级展开。”
轮到列蒂西雅出手，她已经提前完成了两个基本战域的布局，也就是说，只要移动一颗棋子，就能够达成两个相互联结的基本战域。
“复数展开，三驹位、攻城机械完成，舍弃石像鬼。”
如此一来便可展开以两个基本战域为底座的更强力组合。
刚刚同时升起的两块拼接子棋盘咔哒哒收拢，变形为圆形盘面，从盘面的四个角度再度托起了四枚崭新的棋子。
“宣誓，守望塔箭崖完成，射杀他们！”
列蒂西雅白色的棋子组成气派无比的悬空城堡，从其中射出剑雨，将程让刚刚完成的二驹位策马战车骑士轰地击碎。
里克揣摩着下巴，显然已经完全被这副宏伟而精密的战棋局势吸引，“程这是，落入下风了……？”
“不，完全没有。”一旁的休比双眼中快速划过分析讯息，她抬手指向程让刚刚被击碎的棋子，那里的棋盘刚刚好空了出来，“如果要展开上级战域，那里的格子是不够的，现在则刚刚好。”
程让扬唇一笑：“不愧是休比，这么快就看出来了啊……没错！在国际象棋中的技巧「弃子」，在妖魔战棋中则能够被升华为更加进一步的——舍弃战域！”
第一百零八章 这就是期盼已久的名场面吗！？
第1298节 第一百零八章 这就是期盼已久的名场面吗！？
在对方将自己的战域击溃的同时，空出来的棋盘刚好可以成为一旁蓄势待发，只差离弦一箭棋子的落脚点。
“十字相位，弩车平移至C7，战域展开！”
依靠对方的战域将自己无法主动舍弃但却占据了重要战略位置的棋子击碎，进行进一步更加致命的高级战域展开……
“这便是更加进阶的技巧之一，转换式展开了。”
随着棋子的升格完成，占据丄字形棋盘总共四格的高阶棋子出现在了主棋盘战场上，巨大弩炮箭尖闪烁着致命金属光泽的破魔弩车，直指列蒂西雅白色的「妖王」棋子！
因为展开高级战域而舍弃了石像鬼，从而导致一整条破魔弩车攻击线路上没有棋子能够替列蒂西雅的妖王阻挡这一致命攻击，虽然不是CheckMate将死，但她不得不利用宝贵的步数挪动自己的王棋暂避风芒。
“这样一来落入下风的就是列蒂西雅了……”休比认真地注视着现在的盘面，“虽然现在高级战域数量仍然是列蒂西雅占优，但论步数，列蒂西雅已经被迫移动了王棋，这样以程为先手的黑棋便比她多出了两步有效构建。”
空也抱着手臂神色认真地分析道：“所以之后的差距只会越来越大，最终达成翻盘……子棋盘上列蒂西雅占优，然而王棋所在的地方是主棋盘最后一排，能够移动的空间也有限。要同时思考所有战域棋盘上的对战，果然是个非常考验脑力和布局的游戏……有趣。”
程让拍手一笑：“没错，然而列蒂西雅就算是国际象棋，也只是个思路不太灵光的新手而已啦～”
“果然如此，看出来了。”
此时唯有列蒂西雅一副不爽的表情瞪向程让，“我下棋太菜还真是对不起了啊。”
“哪里哪里，这只是演示而已，别太较真嘛！”
随着战局的继续进行，程让也一如所料般，一步步地占领了主棋盘上能够进行战域展开的重要战略位置，一点点吃掉列蒂西雅的上级战域，从而达成翻盘。
最终以列蒂西雅思考时间过长，无法针对当前局势再度落子而判负。
叮地一声，列蒂西雅手边的小时钟圆盘转完了一圈总共十五秒，她面前和身边偌大的妖魔战团随之碎裂陨灭。
“我输了，你们可以换人了。”
对于自己败北的结果，列蒂西雅倒是看得挺开，毕竟也很久没下妖魔战棋了，有些生疏也是正常，她从椅子上起身让出游戏位置，来到茶几前接着喝茶去了。
似乎伊莎贝拉那边正和克洛妮聊的兴起。
至于妖魔战棋这边，就是一群游戏爱好者们扎堆儿了。
“真是看得热血沸腾起来了，我们也想来一场。”空白主动举手邀战。
“当然可以，不过作为老手的我就不欺负你们了……还是让里克他们来吧。”程让起身也为里克休比二人让出位置。
“诶～？莫非你怕了吗？”
“挑衅也是没用的，妖魔战棋是无限可能性的奇迹游戏，但实力的差距同样明显，比如身为人类的你们不可能一个月不吃不喝不睡觉……我只要摆出彻底防御架势和你们耗着，迟早也会因为体力差距而获胜。”程让笑着摆手。
“——原来还有这种狡猾的招数！？”
程让道：“更过分的也有呢，下棋之前先给对方来一杯掺和了泻药的饮料……”
“上厕所十五秒是绝对不够的吧？简直就是魔鬼手段！”
“毕竟是妖魔战棋嘛……请棋手克制一下自己，不要下场打人就是了。”
“……这种一开始就应该想得到，哥。”白坐在空怀里小声提醒道：“从一开始程就说过，妖魔战棋是同时考验脑力、策略、技巧、记忆力，甚至是体力的游戏。”
“说的也是。”
……
随着两方落座，展开的棋盘精巧地收拢回初始状态，棋子重新自动摆好，等待他们的“指挥”。
望着在棋盘桌上对坐的兄妹与夫妻，程让露出感叹的神色，拍了拍一旁特图的肩膀将他一把薅过来。
“我说，你也想要看这样的景象很久了吧？”
“当然！我很期待他们会给我带来怎样精彩的游戏。”特图笑道。
“这算不算是名场面，我得拍一张才行。”程让饶有兴致地拿出手机咔嚓一声将面前的景象拍照留念。
空白抬起头，与里克休比二人默契地对视，由空率先开口道：“既然是游戏决定一切的世界，那么要不要来些彩头呢？”
“当然可以，你想赌什么？”
“虽然我们是初次见面，但是感觉很有缘分……不如我赢了的话，你就将你们两个人的故事告诉我吧，老实说，我很好奇、也很期待。”
里克低头看向休比，微笑道：“好啊，那么如果我们赢了，你们就告诉我你们那边的故事。”
“一言为定！”空竖起大拇指。
“不过，若是平局呢？”休比歪头。
“如果平局的话……就让你们的秘密继续保守下去好了。”程让主动上前，充当技术指导与裁判，“怎么样？”
空：“我没问题。”
休比：“附议。”
“那么，我抛硬币来决定双方先后手好了。”
程让掏出一枚铜币，“花面空白先手，反之则是里克和休比。”
叮地一声，硬币被程让弹起，在空中旋转着划出一道弧线，落向手背。
“花面……那么空白先手。”
棋盘好似拥有生命般，咔嚓嚓升起，扭转了一百八十度，将黑色棋子一方移动到空白面前。
“在这之后，便是开始游戏前的最后一步了，请在我们两位唯一神的见证下，向盟约宣誓吧。”
特图也飘了过来，甚至准备好了薯片，咔嚓嚓一声咬下去，“好耶～大家一起开心的玩吧！”
“那么……”
里克注视着空，休比则与白对视，四人目光交锋之处，眼神好似摩擦出了耀眼的火花。
他们同时抬起手，掌心向外。
“向盟约起誓……”x4
曾经有一对夫妻，他们很强，
现在有一对兄妹，他们很弱。
那对夫妻：里克和休比。
那对兄妹：空和白。
那对夫妻勇敢地挑战人生，尝尽了败北的滋味，最终阻止了无止境的大战。
那对兄妹懦弱地逃避人生，未曾尝过一败，难以在现实社会立足。
夫妻和兄妹完全相反，却又十分相似。
夫妻是兄妹的前辈，兄妹是夫妻的继承。
现在，他们都来到了这个世界，面对面。
「如果是我和休比的话，无论多少次，都要赢下去。」
「空白的字典里……没有败北！」
空抬起棋子，好似奏响激昂的鼓点般，将其落在黑白色方格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那么——
“让游戏开始吧！”
第一百零九章 东京咒术高专的新人教师
第1299节 第一百零九章 东京咒术高专的新人教师
这场游戏以毫无悬念的平局结束，看他们的表情，双方都很尽兴。
“很厉害呢，空白。”
空用力握紧里克向自己伸出的手，笑道：“你们也一样，不愧是人类种的开国先王。”
“隶属于我们的时代总会过去，见到你们之后，我倒是不担心人类之后的未来了。”
“哈哈哈，还要多谢你们创造出这样一个有趣的世界来啊！”
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离别的时刻终归到来。
气派的王城大门前，亲自将程让一行人送出来的克珑语气感慨。
“要离开了吗？”
“是啊，也许这就是最后一次了吧。”
程让也从克珑口中得知了艾雪儿的选择，她也走上了属于自己之后的道路，就不再去叨扰了。
“有时间代我向她问声好吧。”
“一定。”
……
首先要把空白二人送回他们应去的年代，当然这段与里克等人相识的记忆也需要被抹除。至于里克他们的话，程让还是能够信任他们守口如瓶的能力的。
虽然没有明说出来过，但很明显里克和休比早就猜到了空白不是这个时代的人。
根据字里行间透露出来的情报，一场别开生面的游戏过后，里克他们也完全认同空白的实力。
“人类种的未来就交给你们了。”
“包在我身上！”
之后，彼此在各自的人生中精彩。
“游戏，会一直继续下去的。”
程让一行人离开了。
不多时，回到城堡塔楼上的里克、休比和克珑凝视着远处山坡后飞散出的大片萤火虫般的蓝色流光，好似目送着昔日的友人与其道别那样轻轻挥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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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后还有哪些地方要去？”伊莎贝拉问道。
程让掰着手指道：“黑弹的世界……已经承受不住时空门裂缝的再次出现了，不过反正那边的事情都已经解决，认识我的人也没几个了。这样的话，我们可以去看看你的学生们。”
“我的学生们……？”伊莎贝拉稍稍回忆了一下，露出期待的神色连忙道：“啊，是虎杖他们吧，可以吗？”
“当然可以。”
“真是期待他们长大的模样呢！”
“是啊。”
列蒂西雅眉头一抬：“哦？就是你们把小墨带来的那个世界吗……听说是咒术的世界。”
“怎么，我们的咒神大人对那边的咒术体系感到好奇吗？”
“算是有点吧……主要也想见见伊莎的学生们，你似乎也在那边收了个徒弟？真是少见。”
反正程让的咒力多到用不完，多练习一下开启时空门的准确性也对他有利无害，全当为之后做准备，还能顺便串串门，没什么不好的。
程让双手结印，庞大而汹涌的咒法能量开始调动，自周身卷起旋风。
【联结、捕获、开拓、锚定……】
能量撕裂时空与世界的障壁，形成漆黑深邃的漩涡门扉，程让率先进入其中。
——日本，东京都立咒术高等专门学校。
郁郁青青的林海将这座好似山中寺庙般的学校包围，长着青苔的石板台阶经过岁月的磨损显现出湿润的光泽，暗红色的鸟居伫立在台阶尽头，穿过这道门扉，便好似能够进入另一个世界。
——那对于普通人来说，从未见到过的世界。
“伏黑老师……请等一下！”
一位身着高专制服的少女气喘吁吁地跑来，追上那道黑色海胆头男人的背影。他身穿笔挺的黑色西装，冷淡的眸子干净而清冽，回头看来。
“草川……已经快要过午休时间了，还不回教室吗？”
伏黑惠，男，20岁，单身。
一级咒术师，今年刚刚就任东京都咒术高等专门学校的一年级班主任。
很明显，面前这位身穿高专制服的女孩，是他所带领的一年级新生其中之一。
草川知美，十六岁。术式是能够对植物生长进行操控并以此进行攻击的花灵操术，伏黑惠对于她的印象很深，因为刚刚入学的第一天——
“伏黑老师，你好帅啊，能不能和我交往！”
“我拒绝。”
就被这样热烈的告白了。
师生恋不可取，更何况在伏黑眼中，比自己小太多的女孩子根本就不在考虑范围内。
不过明明已经非常明确的拒绝了她，却仍然对自己纠缠不休，令伏黑感到头痛。不止一次因为这件事被身为好友的虎杖和钉崎嘲笑过。
甚至每次出来聚会喝酒的时候都要提一次。
伏黑感到自己的眼角正在跳动，因为他已经瞥到了草川同学藏在身后的情书。
这已经是第几次了来着？数不清了……难不成是因为咒灵势力在涩谷事件之后一蹶不振，而显得咒术师太多闲下来没事干了吗？
虽然往后再没有发生什么特级咒灵出现的重大伤亡事件是好事，可明显一年一年过去，咒术师这边的招募从没停下过。
毕竟只要人类存在，还有怨恨与黑暗等负面因素，诅咒便不会彻底消失，咒术师们也只是从之前的“忙到抽不出空”，变成由于人手充足而“不算特别忙”的状态而已。
“告白的事情就免了吧，我是不可能接受的，再怎么样也要等你成年之后再说。”伏黑惠先入为主地打断了草川即将开始的告白施法。
“成年之后伏黑老师就能接受我了吗？”
不过看草川期待的星星眼模样，她显然是理解错误了。
“不，成年之后也……”
“太好了！伏黑老师你这就算是答应了吧？还有两年人家就成年了，到时候我们就去结婚！”
“哈？等等……我不是这个意思。”
“耶——！”草川根本不给伏黑解释的时间，像一只欢呼雀跃的鸟那样，张开手臂飞奔而去。
伏黑望着她消失的背影，无奈地叹了口气，满脸疲惫地揉了揉额头。
“算了……之后再解释吧。”
思春期的小鬼还真是麻烦。
然而满脑子这样想法的伏黑惠却好似忘记了自己在和草川同样年纪时，还要麻烦的这件事。
不过满脑子恋爱想法的思春期少女总比背负着同伴死去仇恨作为动力前行要好得多，回想当年因此逝去的人们，伏黑还是会对于现在的和平而发出感慨。
“咒术界，还真的是因为那个家伙在一夜之间大变革了……”
回忆起那个自称“不会打架”的高专校医，伏黑嘴角扬起无奈的笑意。
也不知道程医生在纽约过的好不好，这么长时间竟然一条邮件都不回。
甚至钉崎还一脸鄙视地捏着手机发出：“说不定这家伙已经死在那边了”的抱怨声。
“呀啊啊啊！”
就在伏黑惠插着口袋沿着青石台阶不急不缓上行的时候，远处突然传来了一声尖叫，听声音就是刚刚跑过去的草川。
叫声中充满惊惧，不像是恶作剧，伏黑惠立刻加快脚步向着声音传来的方向冲去。
“草川，发生什么了？！”
越过茂密树林的小山丘，在高专的后山坡，伏黑隔着老远便看到了跌坐在地的草川，她似乎被吓坏了一样，瞪大了眼睛不停手脚并用地想要后退，远离那个面前被树林所遮挡住影子的东西。
“咒灵吗？！”
但这里是高专内部结界，普通的咒灵根本不可能靠近才对。
除非是——特级？！
再度向前迈出脚步，一瞬间好似冲击波般穿过身体的强大波动令伏黑身体僵硬，能够听到像是玻璃渣被巨大的力量碾碎似得声音，几乎要冲天而起的庞大咒力卷起无根的狂风，令人呼吸都为之停滞。
该死，怎么会有如此强大的咒力波动出现在高专里！？
甚至这股能量要超越自己以往经历过的所有特级咒灵，令他第一时间脑海中就疯狂拉响警报。
自己……不是那东西的对手！
第一百一十章 五年后的学生们
第1300节 第一百一十章 五年后的学生们
可身为教师，保护学生是自己的责任之一，要自己抛下草川知美撤退是不可能的。
强迫自己掌握回身体的控制权，伏黑毫不犹豫地冲向学生的背影好似带上了一种壮士一去兮不复还的豪情壮气。
“草川！”
“伏黑老师……是，是入侵者！有人入侵进学校了！”跌倒在地的草川回头看到了朝自己奋不顾身奔跑过来的伏黑老师，感觉心脏都好似被小鹿鼓起力气狠狠撞了一下那样。
啊，伏黑老师来救我了，好帅，好幸福！要晕过去了……
而后草川眼前一黑，不负众望地晕了过去。
虽然是激动晕的，但显然伏黑将其当做了被入侵者袭击而受伤，当即双手结印，咒力自体内汹涌，伴随着身旁迎风暴涨而扭曲的树木影子化作庞大的式神轰然降临。
十种影法术——
“满象！”
双手立刻变化结印，拇指相勾，两掌好似展开的双翼。
“鸫！”
原本的「鵺」已经在过往的战斗中彻底损坏，无法再度召唤，伏黑为了弥补机动力和空战的不足而又收复了新的影法术式神。
相较于双翅有力，能够招来雷光的鵺，鸫就显得稍稍瘦弱一些。
但无疑，它的速度比鵺更快，是在黑夜中最为致命的无声刺客。
鸫的身影好似黑色的流光般飞速掠过大地，发出鸣叫，一把探出鸟爪抓住晕倒的草川将其救了出去，飞向高校内部，同时寻求支援。
满象长鼻中喷出的高压水柱击碎沿途的树木，向着那未知的身影袭去，却在转眼间被无形的墙壁阻挡。
只是一刹那，好似奔流般的水柱便顷刻被高温蒸发。浓厚的雾气笼罩四周，从中传来一道令伏黑不由得瞪圆了眼睛的熟悉声线。
“咦，这不是十种影法术吗……那边的，你伏黑吗……伏黑惠？”
对方准确地叫出了自己的名字，并且能够进行交流，难不成是其他咒术师？
但如果是其他咒术师，要进入高专完全可以好好走正门吧！又没人拦着他们，为什么非要以这种令人误会的手段突然出现在后山结界内，还把自己的学生吓晕过去……
“你是谁？”
虽然那道声音有些令自己熟悉到不可置信，但伏黑仍然保持着警惕，毕竟那个声音的主人已经很久都没有出现过。
他甚至都快忘记，生怕自己听错了，于是只能再度确认。
对方听到自己的声音后，好像立刻就认了出来。
“哎呀，还真是伏黑酱！”
凌厉的剑风呼啸着将四周的浓雾瞬间驱散，倒下的树林再也无法遮挡视线，伏黑惠终于清晰地看到了出现在一小片空地中央的三道身影。
一男两女，只有其中一位银发少女自己没有见过，而剩下的两人，不能再熟悉了。
“程医生……坎贝尔老师？！”
白色长刀入鞘，在程让手中消失作点点流光，他笑眯眯地抬起手向这边打招呼：“哟，好久不见啊惠惠！我们回来看望你咯！”
确认了对方的身份，这才知道是虚惊一场，伏黑猛地松了口气，向程让笑骂道：“程医生你还是这么不喜欢走正门来吗，把我的学生都吓晕过去了，我还以为是什么特级咒灵又出现来找高专这边的麻烦。”
“你的学生？”伊莎贝拉惊讶地眨了眨眼睛，快步跑到伏黑面前，抬起头打量他。
“嗯……确实长大了不少，又变帅了嘛，穿上西装的感觉不错哦！”像是见到自己学生成长了一样，伊莎贝拉露出满意而欣慰的笑容，拍了拍他的肩膀。
“你也当上了高专的老师吗，那你的学生们有没有被你的这副冷冰冰模样吓到不敢靠近？”
“坎贝尔老师……您别取笑我了。”伏黑苦笑着连连摸头，“吓到不敢靠近倒是不至于，我最近甚至在烦恼被自己的学生不停告白这件事。”
“好小子啊，真有你的！都搞起师生恋了？”程让不知何时来到伏黑身后给了他后背一巴掌，一下子把伏黑拍得趔趄。
“痛啊！”
“打是亲骂是爱，今年多大了？”
“真无情啊，程医生，已经整整五年没有消息，甚至邮件一封都没回过。原来是把我们忘记了，这种问题都问的出口吗？”
“哎呀，这，这是有原因的呀，啊哈哈哈——”
“萌混过关在我这里不好用了，你这混蛋。”伏黑难掩笑意地用力伸出手肘捅了下程让，当做报刚刚那一掌之仇。
“话说，这位是……？”伏黑看向三人之中自己唯一没见过的列蒂西雅。
“列蒂西雅·德·格塞布里萨克，是他的妻子。”列蒂西雅优雅地自我介绍，然而却引得伏黑露出微妙的表情。
他的眼神第一时间瞥向伊莎贝拉，似乎在向她询问：“这样的自我介绍真的没问题吗？？”
伊莎贝拉笑眯眯地搂紧程让的手臂，靠在他怀里道：“所以这家伙其实是渣男哦，不要被他人畜无害的样子骗了。”
“承认了？！”
这三人不对劲……但人家的感情问题自己也不好再多过问，伏黑只能向列蒂西雅微微鞠躬以视问候，随后带着他们走向通往高专的石板台阶路。
“这里不适合聊天，我们进去再说吧……说不定还要和其他人解释一下刚刚的误会。”
“好，没问题，给你添麻烦了。”
“客气了，程医生，现在我们整个咒术界可都要对你说声谢谢。”
……
时隔五年，再度回到这个承载了过往记忆痕迹的高校，周围的环境甚至都没有什么改变。
“当年的一年级生都已经毕业，各奔东西了，只有我留在这里当教师。”来到伏黑的办公室，他的办公桌不出所料地十分简洁。
除了必须的备课教案之外，便只有一张装裱在箱框中的合照，是当年毕业前，和一同在涩谷战斗过的伙伴们拍摄的。
钉崎、伏黑、虎杖三人组在最中央互相勾肩搭背地向着镜头摆出剪刀手，第二排则是熊猫、狗卷和真希等人的学长组，不过他们身上都已经褪去了校服，想必是虎杖等人毕业时刻又回到这里重聚时拍摄的。
最后一排则是校长夜蛾正道、五条悟、七海建人和伊地知监督等教职员工。
“对了，现在其他人过的都怎么样？”程让放下照片向正在收拾教案的伏黑惠问道。
“大多都如愿以偿了吧……”伏黑稍作回忆，“由于现在诅咒活跃程度和咒术师数量完全不对等，基本已经没有全职咒术师了，大家都有能够过上自己想要生活的空闲时间。”
钉崎野蔷薇当上了影视明星，已经拍了好几部电影和电视剧，在东京也算是小有名气的女演员，五条悟仗着自己有钱正在世界各地周游挥霍财产，虽然表面上是以“处理各地诅咒委托”的名义进行，但任谁也都能猜到他只是在玩。
“虎杖那家伙才是最令人想不到的，他竟然去了国小当厨师，兼职地下搞笑艺人说脱口秀……”伏黑无奈地摇了摇头：“真是搞不懂那家伙的思路。”
“所以，伏黑你有女朋友了吗？”
“至今单身，我们三个都是……怎么说也才只有二十岁，不用这么着急也可以。”伏黑望着照片中咧开嘴大笑的朋友们，眼眸中洋溢出温暖和幸福。
“啊，不过我姐姐结婚了，给你留的邮箱发了邀请函，然而根本没有回复，津美纪还因此失落了一阵子，这次说什么也饶不了你们。”
程让连忙举手投降状：“抱歉抱歉～因为实在是太忙了嘛！”
“忙着找第二个老婆吗？”
“唔，伏黑酱的嘴巴还是这么扎人，和你这副万年不变的海胆头一个样。”
“真希学姐她则已经继承了禅院家主的位置，每天最多的时间还是在修炼剑道，之前甚至想要把禅院家主让给我，被我断然拒绝了。”
“哦呦……这还真是。”
“狗卷前辈在动物园上班，因为和小动物交流不用开口说话。”
“熊猫呢？”
“也在动物园。”
“……”程让闭上嘴巴，脑海中出现了熊猫躺在动物园笼子里抱着竹子啃的模样。
“不是你想的那样，是当吉祥物发传单。”伏黑似乎立刻看出了程让脑中的想法，这样做出了澄清。想必是已经被别人误会过了。
伏黑抬头看了看时间，抱起教材：“不好意思，虽然是久别重逢，但马上要去上课，我们放学之后再聚吧，你们可以先去找虎杖，他的时间比较多，钉崎的话，应该是我们当中最忙的人了，就连电话也换了。”
“好，那先不打扰你了，放学后见。”
伏黑将钉崎的电话留给程让后，离开了办公室前往教室上课，而程让则跟随他的建议，决定先去看看自己那个小弟虎杖现在过的如何了。
“那，我们也走吧。”
第一百一十一章 和平年代的雏鸟们
第1301节 第一百一十一章 和平年代的雏鸟们
从好似远离尘世的山野中一下子回到了现代社会般，林立拥挤的高楼大厦与车水马龙一下子将仁包围，不敢相信刚刚的那所学校其实是在日本最繁华的东京区域设立的。
拿着伏黑写给自己的地址，程让一行人很快就找到了虎杖所就职的地方，是一所规模不小的国立小学。
“他真的在这里当厨师？”
程让来回比对地图和手机图片上的样式，确实是这里没错。
今天放学似乎很早，现在刚刚下午两点半左右，学校中便已经看不到什么人了，也许是因为周三下午没课的原因。
为了以防扑了个空，程让还特意询问了一下门前的保安大叔，得到了他热情而肯定的回答。
“你说悠仁那小子啊，当然，他在这里可受孩子们欢迎了！不过你们今天要是想找他的话，就得去花店了。”
三人面面相觑。
“花店？”
……
花店门口，店员小姐正在将包装好的花束递给门口等待的高大青年。
“这是您要的花，请收好。”
今年也已经20岁的虎杖悠仁明显比之前长高了一大截，少说也有一百八十三公分的身高，配合他一身牛仔裤加浅色连帽衫的装扮，颇有一番邻家阳光大哥哥的感觉。
“谢啦！”虎杖接过花束，扬起大大的笑容，向店员小姐道别。
这位阳光帅气的男孩总是会让花店的店员小姐脸颊通红，注视着他的身影离开后，店员小姐才轻轻摆几下手，向他道别。
不由得羡慕起经常被这样的男孩送花的对象，也同样好奇到底是谁这么好运。
虎杖抱着花束，乘坐着工作日下午并不算拥挤的电车，来到了某家事务所门口。
似乎是掐准时间般，一个窈窕的身影出现在虎杖的视野中，末梢被烫的微卷的茶发蓬松地披在肩上，穿着时髦而靓丽，架着大大的墨镜，手挎精致名牌包、脚踩高跟鞋，步履清脆地走了出来。
然而她在见到手捧花束站在不远处扬起笑容的虎杖之后，瞬间掉转方向，加快脚步好似躲避瘟神一般向着另外的方向逃跑。
虎杖刚刚深吸了一口气准备说出准备好的台词，却发现那人掉头离开，连忙几个箭步窜上前去，好似狗仔队一样追在她身后，同时大声道：“啊～！澄子小姐，请接收我这个狂热粉丝的爱意吧！我真的好喜欢你演的电影，最新作《惊怪乱步谭》上映日就在这周末，好想邀请大家一起去看呀～！（棒读）”
虎杖如此这般的追捧，令街上的路人纷纷侧目，同时小声讨论起那位身着靓丽的女子是不是哪家的明星，可谓是夺足了眼球。
女子额头上跳出不耐烦的青筋，似乎是拼尽全力般压抑着心中的不爽，快速带着虎杖拐进人烟稀少的巷子街道。
直到左右环顾没有人再注意这边时，被虎杖称作“澄子小姐”的靓丽女性才一把抬起脸上的墨镜，将他手中的花夺过。
“虎、杖、悠、仁！说过多少次了……我现在早就不需要你这样拙劣的追捧来造势了啊！”
明明是被用力数落的一方，虎杖却捂着肚子爽朗地哈哈大笑，像是恶作剧成功一样拍起手来，引得故意摆出臭脸的女子也不由得绷不住上扬的嘴角了。
“我当然知道啦，钉崎，但是你不觉得这样很有趣吗？”
“才不会——现在只会觉得尴尬！”
钉崎野蔷薇，21岁，现在某家事务所作为影视演员活动，已经小有名气。艺名便是刚刚虎杖叫喊出的“钉崎澄子”。
话说这招一开始还是钉崎主动想出来的，在刚刚出道没什么名气的时候，在街上用“请托”的方式替自己的电影进行软宣传。
不过因为虎杖的演技太过尴尬所以只用了一次就彻底作废了，从此钉崎也彻底认知到要想出人头地，首先得有实力，于是苦练演技数年后，终于如愿以偿。她作为女二号出演的某部电影小火了一把，甚至有火出圈的风向，至此之后事业才算踏上正规。
对于现如今这个好朋友之间的玩笑，钉崎也只能狠狠数落这家伙两句，之后大概笑一笑就过去了。
几人从高专入学开始相识、一同经历学校生涯、成为咒术师、历经生死边缘的战斗与考验、相互扶持、最终步入社会。
各奔东西后却仍然保持着紧密联系，时不时出来聚会，在这个繁华拥挤的城市中，虽不是亲人，但早也胜似亲人了。
“今天你倒是出来的早啊。”
钉崎随手将花束扔进垃圾桶，引得虎杖发出希望落空的哀叫。
“好浪费的！这可是今天刚买的花……”
“没办法啊，要和你一起走的话就不能拿着这东西，万一被拍下来的话怎么都解释不清……所以说演员也不是那么好做的，至少需要注意的地方太多了，麻烦的要死！”
虎杖对于钉崎的做法虽然感到可惜，但却也表示理解，要是因为一束花给钉崎的事业带来麻烦，这也是他不想看到的。
“伏黑还要一阵才要放学，这边有个祓除诅咒的委托分派下来了，一起去吗？”
“啊，反正闲着也没事干，刚好活动下身体。”钉崎满脸期待地挑起嘴角，伸了个懒腰，“嗯～不然面对镜头的时间太多，都要忘记自己是个咒术师了。”
当年的学生，现如今都已经成为了资深的一级咒术师，不过只有伏黑选择留在了高专任教。
要说委托其实也不算难以解决，不过由于现如今咒术师势力远比诅咒强大的原因，为了保护新生代力量，避免不必要的牺牲，大部分委托都是越级处决。
即原本能够对付特级诅咒的一级咒术师，委托指标已经下放到一级诅咒甚至二级诅咒了。
时不时还要帮伏黑带一下那边学校里出来的新生们。
被称作“和平年代雏鸟”的咒术师们，已经很少会经历生死一线的战斗了，所以战力甚至完全比不上以往他们在学校的时候。
这时就需要他们这些经历过大战的资深咒术师带领他们见识下诅咒的恐怖——生于忧患、死于安乐嘛。
虎杖与钉崎这边前脚刚走，程让这边后脚就到了，一连在国立小学和花店两处扑空的他显然有些失去耐心。
“吉野事务所……就是这里了吧！”
于是决定直接动身来到虎杖最终的目的地，也是钉崎野蔷薇工作的事务所堵他们。
由于这个世界的咒术师势力属于隐藏在阴暗面活动的秘密组织性质，普通人并不知道超自然能力和诅咒的存在，所以程让他们也只能像是普通人一样乘坐电车公交一类的手段来往各地。
想在大庭广众下脚踩地面起飞是会造成骚乱的……自打涩谷事件后无论是民众还是政要机关对此都十分敏感。
秉着“遵纪守法、入乡随俗”的理念，程让在列蒂西雅的监督下严格尊重和遵守着每个世界各自运行的规律。
毕竟这是他自行开启的时空门，要是搞出什么麻烦来，可没有系统能给他擦屁股，全都得自己来。
进入楼栋，敲响事务所的门，过了一会儿，开门迎接自己的并不是钉崎那张熟悉的面孔，而是另一位同样熟悉的青年。
“欢迎来到吉野事务所，请问……咦？这不是是程医生吗？”吉野顺平打开门望向站在门外的三人，露出意料之外的表情，“还有伊莎贝拉老师！”
“哦～我就说这个事务所的名字看上去就眼熟，原来是你小子开的啊！”程让当然也一眼认出了那个当年内向羞涩的少年，如今也已经是一副步入社会的模样了，他当即笑了起来，招手道：“哟，好久不见顺平，这段时间过的怎么样？”
“还不错，快请进快请进……我去倒茶！”
第一百一十二章 师尊和小徒孙
第1302节 第一百一十二章 师尊和小徒孙
程让向吉野介绍了身边的列蒂西雅，之后几人坐在事务所中聊起了过往和那之后发生的故事。
吉野顺平放下茶壶，点头道：“我现在和钉崎算是同事吧……也是托人介绍，我在高专毕业后来到这里当编剧，最后由于原社长家中事务繁忙，我机缘巧合地接受了，现在也兼任制作人和社长一职。”
“年少有为啊，看你可忙。”
“只算是运气好而已，但确实很忙……不过由于是做着自己喜欢的事情，所以也很有激情！”吉野的眼神中满是斗志满满的光芒，和原本阴郁的样子截然不同，相比也是在虎杖他们的帮助下，彻底走出了那段过往的阴影，开始了属于他的崭新人生吧。
在程让说出是来找虎杖和钉崎二人的时候，吉野道：“要找他们的话，钉崎才刚刚离开这里。”
“不会吧，又扑了个空！？你们可真是忙的四处乱跑啊。”
“哈哈，这倒是不至于，明明打个电话就好了。”
程让无奈摊手：“我也试过了啊，可是钉崎根本就不接，我有什么办法。”
吉野恍然道：“也是，作为现在的艺人，她基本不会接通讯录之外的电话，我帮你问问好了。”
……
不多时，吉野放下电话，向程让告知了他们正在前往处理诅咒的委托路上。程让灵机一动，并没有让吉野说出他们来访的事情，而是打算给两人一个惊喜。
诅咒委托是吧？刚好列蒂西雅想见识下这边的咒术体系，这合适的机会不就来了吗？
所以当程让露出“阴险”的笑容之后，纷纷引得几人侧目，总感觉他肚子里开始往外淌坏水儿了。
跑这么多地方，咱可不能白跑啊，只是给许久不见的学生们一个惊喜。毕竟程让觉得他自己也不算什么魔鬼，就让列蒂西雅充当那个“诅咒”和他们来上一场“友好切磋”，见识下这段时间他们的成长好了。
虎杖与钉崎的步伐不紧不慢，丝毫没有即将「大祸临头」的预感，而反观程让这边，则马不停蹄地直接赶往吉野提供的委托地址，争取抢在他们之前布置好欢迎仪式的一切细节。
……
这里是一栋远离闹市区的七层办公楼，位于一楼靠近街道的部分被警视厅拉起了黄色的警戒线。
三天前，这里有人坠楼死亡，虽然一切证据都指向是自我了断，但根据旁人和其同事亲属的说辞，死者的动机完全不足。
死者是一位三十五岁的男性，工作地点就是这栋办公楼。
死亡时间是凌晨一点二十二分，根据楼栋中的监控记录查看，当时很长的一段时间内只有死者一人在公司加班。然而在凌晨一点十分左右，死者从办公室走出，径直前往顶楼。并且在不借助梯子的情况下自行爬上了楼顶，从上面跳了下去。
摔下楼后，死者没有立刻死亡，而是晕倒、醒来后竭尽全力地呼救了许久也没人应答，最后死于内脏出血过多。
“所以……这就是这个世界的诅咒了？”
程让关闭神之义眼，了解过事项经过的列蒂西雅，抬起头打量着面前这栋散发出阴森气息的办公楼。
“是的，诅咒即是人类溢出的负面感情，因此诞生的咒灵即由诅咒形成的非人怪物，无咒力的人看不见，按照由弱到强的等级分为4级、3级、2级、1级和特级。”伊莎贝拉向列蒂西雅解释到：“而对付诅咒的咒术师等级和咒灵相同，只不过同级之间咒术师肯定是略强于咒灵的。”
“现在可不一定。”程让双手插袋，“经历过数年的和平年代，已经很少能够出现一级咒灵，甚至特级咒灵在记录中再也没出现过。相对于变弱的敌人，人类的惰性更大，可能除了那些经历过涉谷事变以外的新任咒术师很难对上同级咒灵而立于不败之地了吧。”
列蒂西雅轻声道：“所谓习惯了安乐，从而疏于了对自己的约束标准吗？时间总是能够洗刷一切记忆，无论是好的还是不好的，这个我见多了……倒也不稀奇，或者说，反倒是这样才是正常的。”
在神之义眼的捕捉下，区区一只二级咒灵根本无所遁形，甚至列蒂西雅都没有使用咒法的必要，仅仅是放出大量咒力包裹整栋建筑，就活生生地将那只藏匿在顶楼隔板内的二级咒灵给“撑爆”了。
当然，起初让列蒂西雅做这种偷天换日的差事时，她是不同意的。
不过当她得知，即将到来的两位，其中一人正是伊莎贝拉的“关门弟子”时，态度便立刻发生了一百八十度转变。
竟然是伊莎贝拉收的布里萨克咒法弟子，那她自己也算是同门师尊了，作为虎杖师父的师父亲自检验他这个小徒孙最近的修行成果如何，可算是对了胃口。
虽然作为布里萨克咒法的创始人，列蒂西雅的弟子众多，她作为祖师奶也没少被这样认过。但伊莎贝拉明显和其他弟子不一样，算是自己的头号大弟子，关系更是不一般，那么对于这位即将到来的徒孙，列蒂西雅可是要保持她一如既往的严格，来好好会上一会。
甚至已经有点迫不及待了。
那副平静的表情中暗藏激动的模样，引得伊莎贝拉都有些为虎杖担心。
于是伊莎贝拉连忙偷偷在一旁拉了下程让的衣服，道：“看师父这样子，我担心虎杖撑不过去这一轮，虽然临走前有好好叮嘱他修炼，但万一要出什么事，你也帮着拦一下。”
程让当即连连比划出OK的手势道：“没问题，包在我身上，死不了的。就算是死了，我也能给他拉回来。”
“——别用一副他肯定会死的语气啊！”
程让带着伊莎贝拉早早地藏了起来，关注着这边的情况。
很快，虎杖和钉崎的身影便出现在道路拐角。
对于即将到来的“祓除诅咒”的委托，显然虎杖还是一副放松的模样，丝毫不知道原本需要祓除的咒灵，早就已经被自己的“祖师爷”啊不，祖师奶给替下去了！
真不知道虎杖面对列蒂西雅的迅猛攻势下，会露出怎样精彩的表情呢。
“来了来了！”程让有些莫名兴奋地低声招呼，然后偷偷拿出手机打开录像功能。
……
“目的地应该就是这里了。”虎杖放下手机，抬头看向面前的建筑物，用作封锁现场的黄色警戒线已经断裂开来，正随着一股没来由的阴风晃晃悠悠飘荡。
“根据情报，这里应该最多只是一只二级咒灵，但我怎么有种不详的预感……？”
总感觉……太安静了，而且似乎有种熟悉的力量波动残留，是残秽？可又天差地别。
“是你想太多了吧，现在哪还能随处看到一级以上的家伙，这些都是洒洒水，你要是还磨磨蹭蹭，我可就先走一步了！”钉崎大大咧咧的性子显然没有因为时间的消磨而除去些许，反而是撸起袖子从腰包中握出铁锤，大踏步地走进昏暗的楼栋。
“呵，说的也是！”
虎杖也只是觉得自己今天有些没来由地敏感起来，总感觉有什么事情要发生的样子。
钉崎的身影快要消失在昏暗的走廊中，虎杖也连忙迈动脚步跟了上去。
可是——
在踏入建筑的一瞬间，似乎迈入了另一个独立的世界、亦或领域之中，再也找不到钉崎的身影。
反过头看向来时的道路，那扇开着的破旧推拉门也在飞速地远离。
生得领域？！
“钉崎……钉崎！？”
虎杖立刻大声呼喊钉崎的名字，可是却没有传来任何回应。
下一秒，一扇半透明的墙壁带着恐怖的呼啸声迎面拍来！
“好慢啊，你怎么还没跟上来？”钉崎特意在上楼梯的拐角放慢步伐，却没有等来虎杖，当她回头看去的时候，却发现走廊外的道路上空无一人。
“……虎杖？”
顿时也察觉到事情不对劲的钉崎立刻抽出钉子夹在手心，警惕地环顾四周但貌似除了呜呜的风声以外，这里就什么都没有了。
“见鬼了吗，这可是大白天啊……”
明明天气不算燥热，甚至空气中夹杂着诅咒带来的冰冷气息，可细密的冷汗还是从额头渗出。
就算只是一个人，身为一级咒术师的钉崎也有着能够独当一面的自信，只需要冷静下来，然后找出造成这一切的怪物就好了。
这样想着，她向通往楼顶的道路迈出脚步。
第一百一十三章 无愧之人
第1303节 第一百一十三章 无愧之人
虎杖一脚踹开左手边的房间门闪了进去，下一秒呼啸的半透明墙壁掠过门扉，空气被挤压进房间形成涡流，呼呼作响。
那是什么东西？
虎杖的脑海中蹦出疑虑，至少他从没见过什么种类的咒灵能够发起这样的攻击，但偏偏又感觉到无比熟悉，总像是在哪里见过。
调动体内的咒法能量，火焰由拳锋催生，熊熊燃烧！
——里表咒式。
在那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虎杖都有按照坎贝尔老师的叮嘱进行修行，彻底掌握了能够随心所欲调动咒力与咒法能量的技巧。
这种由正面情绪精炼化提取出的能量，对于诅咒来说可谓是天敌，甚至因为这种特殊能量被发掘出潜力的虎杖一度获得了“特级咒术师”的提名。
因为那是能够改变咒术界、或者说开拓出新的咒术体系的法门，但虎杖却拒绝了那个提名。
“咒法是我从我的恩师手中学习而来，并不是我的独创，所以我不能将其据为己有——特级咒术师这个名号，我因此受之有愧。”
自己并不是开创出这个咒法流派的人，所以虎杖才会拒绝。
行事坦荡，无愧于心，这便是虎杖悠仁【诚心】的品质，而咒术界高层也对虎杖的选择表现出了遗憾。
不过现如今诅咒并不是如此昌盛、不需要更多特级咒术师名额的刚需，他们也就尊重了虎杖的选择。
「至少有时间一定介绍给我们开发出这个流派的咒术师。」留下了这样的话语。
刺啦！
短暂的思考间，雾气凭空出现，凝结为冰霜，数十道冰锥出现在房间周围，由四面八方向自己射来。虎杖猛提一口气，挥动双拳舞出火焰的轮廓，击碎数道冰锥冲出包围，又被密集的追击赶出房间，在走廊中逃窜。
走廊两侧的墙壁轰隆隆迅速向中央砸合，一副势要将自己压碎在这里的样子，虎杖只能依靠炎拳爆发出的冲击波推动自己快速冲上二楼。
刚刚用炎拳击碎冰锥的质感十分坚硬，原本以为能够摧毁面前大片攻击，却只打碎了几根，令虎杖感到惊讶。
这种实力，明显不是二级咒灵能够释放出来的。
而且那上面根本就不是诅咒或是咒力——而是……
“不会吧？！”
脑海中冒出的想法令虎杖虽然不敢置信，但无疑这就是事实。
那些攻击是由【咒法能量】组成的！
而自己所知道的，会提取并使用咒法能量的人除了自己应该也只有一个而已，那就是伊莎贝拉·坎贝尔——自己的布里萨克咒法老师。
难不成在这段时间中，蛰伏已久的诅咒势力，已经因此掌握了咒法？不可能吧！
感觉自己好像陷入了一个惊天的阴谋，虎杖的后背被冷汗浸湿。
“如果真是我猜的那样，可就糟糕了……”
钉崎说不定也会有危险，毕竟咒力是根本无法对抗同等级强度的咒法能量的，那根本不是一个质量层面的东西。
按照刚刚攻击的强度预测，虎杖自己都处理得十分艰难，更不用说钉崎了，即便她现在是一名真正的资深一级术师也不行！
对方的攻击至少已经逼近了“特级”的强度。
——怎么会？！
轰隆隆的楼梯解体声，虎杖只感觉脚下猛地一空，低头发现楼梯的台阶都在一级级地解体，掉落入下方好似黑洞中的无垠空间中。
现在的高强度战斗情况已经令虎杖无法再去考虑钉崎那边的安危，自己一不小心恐怕都要栽在这里了。
“缎白！”
在跌落的半空中用力扭转腰身，虎杖向着三楼还没有解体崩落的楼梯扶手射出白绫，刷地缠绕住，用力一提将自己拉了上去。
呼出一口气，虎杖马不停蹄地继续向着上层楼梯奔跑。
现在甚至连敌人在哪里都不知道，只是一股脑地被没来由的攻击打的四处乱窜，必须找到这个藏起来的家伙。
根据过往祓除诅咒的经验，像是这种跳楼引起的人员伤亡，大部分诅咒的本体不是一整栋楼就是盘踞在楼顶的某个地方。
建筑一共有七层，现在自己刚刚从三楼跳跃到四层，也就是说——上面应该还有三层就到顶了。
虎杖从楼梯间扶手探出头，透过楼梯空隙的上方想要看到尽头，却有些绝望地张大嘴巴。
“不，不会吧……！”
旋转缠绕着向上不停回旋的楼梯根本望不到头！好似在万花筒中窥视凌乱的花纹那样让人看的头晕。
还没等虎杖从惊讶中回神，数道混凝土立柱便从楼梯之间的缝隙向自己的脑袋砸来，令他不得不赶紧缩回头来。
那些混凝土长方体带着呜呜的风声掠过身边的扶手护栏坠入下方，虎杖倒吸一口冷气。
怎么这么高？
不过想了想，这里若是生得领域的话，会出现这种违反空间学的场面也不是什么稀奇怪事。
现在自己有两条路可以走……要不就一股脑地向上攀爬，鬼知道什么时候能爬到头。
第二种的话。
既然是【领域】，所能与其进行对抗的最好方法，便是展开自己的领域了。
下方的楼梯仍然在以飞快的速度崩解掉入虚空，虎杖直接翻出护栏，踩着栏杆挑起扒住上一层的楼梯边缘飞跃。
还好自己一直没有放下对实力精进的修行，身边的不少伙伴都已经掌握了领域，要是自己也不会总感觉差人一头，抱着这股子劲头，虎杖走访多方，查漏补缺学习经验，终于开拓出了属于自己的领域。
那么就是现在——
“领域……”
咔嚓！
将崩落的进度甩开一截后，刚想调动提取出的庞大咒力，击穿空气迸发出激烈爆鸣的闪光便迎面而至。
“呜啊！”
轰隆一声，手臂粗细的雷电劈碎一整道楼梯，虎杖千钧一发之际飞身躲开，在地上打了个滚起身。
轰然断裂的楼梯带着一整层破碎的建筑掉入虚空，虎杖有些惊魂未定地抹了把额头的冷汗。
“追击没完没了……！”
对方明显不想给自己展开领域的时机， 没办法的话就只能硬碰硬了吗？
梳理从进入建筑后对方的攻击手段，现在已经见过了操控整栋办公楼结构任意挤压变化的能力，冰锥的集群攻击，甚至威力和速度都飞快的雷击。
总感觉既视感越来越强了。
对方不会真的是偷学了布里萨克咒法流派的小偷吧！可到底是什么时候……
随着被掉落的楼梯赶着向上不停攀爬，轰隆隆引起脚下震动的巨大火球顺着上方的楼梯向自己滚下来。
避无可避了这一招，必须硬碰硬。
然而虎杖却因此越来越不爽，双拳置于腰间蓄力。
“里表咒式·极之番……”
忽地，闪耀着明紫色华光的焰火从拳锋迸发，逐渐扭曲周围的空气，好似空间都为此扭曲的力量即将喷薄而出。
“你这家伙，不要给我在暗地里，当小偷了！”
虚式·炁。
紧接着，是咒力无延迟与打击产生的灿烂光华，属于虎杖独一份的【华闪】，向着滚滚而来的巨大火球击出！
轰——
庞大的震动与冲击令楼板之间响起不堪重荷的哀鸣，哗啦啦地从头上掉落下土石。
一道明亮的冲击束瞬间击穿了火球，将其湮灭，随后去势不减地击穿了楼栋的承重墙壁，在上面留下了平滑的圆形切口。
记得当年在八十八桥使出这一击时，瞬间抽干了自己所有的咒力，甚至还有反噬的风险，险些一命呜呼。
不过现在，五年后，虎杖早已能将这一击犹如臂使般收放自如。
绽放华闪的虚式「炁」，威力甚至能够比肩五条悟的虚式「茈」，拥有切断以及毁灭沿途一切攻击和敌人的巨大威力！
虎杖悠仁的实力，早已是无愧于「特级咒术师」提名之人。
第一百一十四章 领域展开·森罗万象
第1304节 第一百一十四章 领域展开·森罗万象
“哦？这小子……还不错嘛。”
列蒂西雅在见识到虎杖所击出的那一记轻易刺穿了自己所布下数层璘咒护壁的攻击后，满意地挑起嘴角。
不拘泥于布里萨克咒法梵咒序列的固定姿态，而是根据自己的理解和战斗习惯开辟出独到的招式。
这一击若是放在序列中，应该也是至少有三百条以上的梵咒序列威力。
怪不得伊莎贝拉会收他做弟子，虽然天赋并不算卓绝，但是对待修行诚心诚意，肯脚踏实地地一步一个脚印攀登，简直就是勤学苦练的典范。
这可比自己那个成天摸鱼的剑神徒弟好太多了，抛去实力差距太大不谈的话，仅仅算是对待咒法的态度，就已经把那家伙秒的体无完肤了！
“那么接下来，就见识下伊莎贝拉口中，这个世界咒术体系中的极致吧。”
在那之后，就该表明身份了。
……
虚式的华闪留下噼啪作响的紫色电光，随着攻势的结束，四周陷入安静。
虎杖深吸了一口气，走上楼梯，来到下一个楼层。
“暂时没动静了吗？”
试探性地再上了几层，似乎被之前的「炁」所重创，对方迟迟都没有再发动攻击。
也许这时就是展开翻盘的绝好机会了，虎杖肯定不会放过。
用领域对抗领域，然后逃出来，与钉崎汇合。
里表咒式现在对于虎杖的优点便是那个像是“两管蓝条”一样的特性。
由于现今能够随心所欲地调动咒法能量和咒力，所以并不需要一直维持像是里表咒式·两仪那样相互平均的模式。
如果用完了咒法能量，那么接着动用咒力作战，趁机恢复咒法能量也是能够办到的事情。
阴阳相生，川流不息。
刚刚是凝聚了咒法能量的顶尖一击，现在，则轮到了另一方……
——即咒力、与咒术极致的舞台奏出响乐！
天下万物，皆以有为生；有之为始，以无为本；将欲全有，必反于无。
抱元守一，咒力澎湃于周身，仿佛置身翰宇，由一切的奇点向外膨胀。
“领域展开·森罗万象。”
刹那间，乾坤大地，日月星辰，与虎杖的领域展开之中涌现，由脚下的阴阳两仪流转间，开拓出森罗万象的世界。
一念之间，万物生、万物死。
和五条悟的领域殊途同归，虎杖的领域展开能够让被领域所影响的敌人全身心的意识与这森罗万象所融合，失去行动和思考的能力。
与被巨量而无用的情报所填满思绪的脑海，失去行动能力的无量空处相反。
身处森罗万象之中的敌人，会感觉到自己的存在与意识正在随着世界的扩散而无限大发散，自己即是一整个世界。
能够感受到青草破土而出的生命力，雄鹰展翅翱翔在天空的畅快胸意，雨雪落入大地的平静祥和、也有暴风雷电四起的雄壮与毁灭。
你与世界融为了一体，而世界在根据万物的意志运转，你既是万物、亦是承载万物的世界。
身处其中、化作其中的你彻底成为了旁观者，好像什么都在做，却又好像什么都做不了。
五条悟曾经对于虎杖悠仁的领域展开给予了非常高的评价，称这是天才般的想法。
将阴阳中「壹既是万物、万物既是壹」的概念融汇其中，令被影响的敌人彻底失去战斗与思考的能力。
不过，这个领域的弱点和无量空处显然也是差不多的。
五条悟竖起手指，笑道：“那就是，当被拖入领域的敌人，能够承载身为「世界」的气量时，你的领域，就会反倒成为了对方的辅助。”
也就是说，无法承载身为世界的人，将会陷入停止思考，无法行动任人宰割的状态。
而若是反之，对方在虎杖的领域中，就是「神」。
“当然，有这种能力的人基本也不可能出现在我们这个世界里就是了～别担心。”五条悟一脸轻松地拍着表情有些微妙的虎杖，安慰他这其实并不算是给对方一个超强力buff的领域。
“我想除了那个舞刀弄剑，说自己不会打架的医生之外，不会有第二个人能扛得住你这个领域了，干的不错喲～虎杖！”
“喔！”
……
森罗万象的领域已经切实展开，这样便能够决定胜局了。
虎杖原本是这样想的。
可令他没有想到的是，在领域展开之后的一瞬间，自己反倒成为了动弹不得的那个人。
“……诶？”
呼吸与血液似乎都在一瞬间陷入停滞，只有思考仍然在继续运作。
虎杖瞪大眼睛，双眸颤抖地注视着那道出现在不远处，缓缓向自己走来的身影。
银发、紫眸，好似精雕玉啄般美丽的脸蛋。
“怎么……可能……？”
森罗万象竟然——对她无效？！
五条悟老师的话语像是洪钟般回荡在脑海，令虎杖打心底升起了无法与其匹敌的绝望感。
若是对方不受森罗万象的影响，只有一种可能，那便是……
「其身为掌控世界之人。」
虎杖看得清清楚楚，对方只是一位看上去比自己还年轻些的银发少女，穿着好似日常出门游玩一样的淡紫色薄衫与白色短裙。
和自己之前所迸发的【华闪】，别无二致的紫色眼眸中氤氲着心满意足的笑意，单手承托着一颗被环状光带飞速旋转的绿色光球缓缓走来。
“你叫——虎杖悠仁，对吧？”
她精致的双唇轻启，传来清灵的声音。
虽然之前陷入一番被追打的苦战，但好似她现在出现在自己面前时，对自己并无恶意。
身体随之迎来重新能够操控的感觉，虎杖浑身一轻，跪倒在地。
刚刚的窒息感转眼不见，他大口地呼吸着宝贵的空气，抬头不解地看向对方，缓了几口气后，才小声答应道：“啊，是我……”
经由自己展开的「森罗万象」之领域在她的挥手弹指间快速收缩消散，被少女手中托举着的绿色星球吸收不见。
四周的景象重新回到了那栋偏僻的七层办公楼，自己正身处楼顶，周围再也感受不到一丝一毫诅咒的气息。
头顶午后明媚的阳光倾洒下来，带给身体温度，清澈的天空上云起云舒。
眼前的一切变故令虎杖甚至产生了——自己是不是在做梦的怀疑感，他猛地从地上跳起来，掐住脸颊用力一拧。
“痛痛痛……！”
如天空和阳光般同样清晰的痛感令虎杖眼角溢出泪水，可见他这一下拧的有多狠。
——这不是梦！
虎杖这才重新仔细打量起面前向自己微笑的少女。
嗯……很漂亮，很漂亮，然后是很漂亮。
词穷了，没法形容，也许是刚刚受到了巨大的冲击，脑子仍然还转不过弯来。
等等，自己不是接受了祓除咒灵的委托才来这里的吗？
所以刚刚的一切，都是面前这位少女做的！？
她是咒灵吗？
很明显，她身上没有一丝一毫诅咒的气息，并不是咒灵。
那么她到底是谁？
满脑子被这样的疑问所占据，虎杖开口问道：“不好意思，我们似乎没见过面……你是？”
然而对方的回答却让虎杖愣了一下。
“我叫列蒂西雅·德·格塞布里萨克，如果要说一个你熟悉的名字，我是伊莎贝拉·坎贝尔的老师。”
“……”
这个名字，虎杖听说过，因为坎贝尔老师不止和自己提过一次。
那是自己所学习的，只要努力勤奋就一定会有回报的，无限可能性咒法的创始者。
“列蒂西雅·德·格塞布里萨克……”
虎杖一边小声重复着这个名字，一边缓缓像是要把眼睛瞪出来那样，发出无法理解的叫声。
“啊，啊啊……！是，是祖师爷……呸呸呸！是祖师奶吗您？！”
可以看到列蒂西雅的嘴角向上微妙地抽搐了一下，不过还是轻轻点了下头。
我的个老天爷哦！
虎杖顿时一个滑跪，堪称猛虎落地式扑通一声来到列蒂西雅脚边。
“师尊在上，受徒孙一拜啊啊啊！”
第一百一十五章 蛋糕店的七海夫妇
第1305节 第一百一十五章 蛋糕店的七海夫妇
当能够看到虎杖毕恭毕敬地跟在列蒂西雅身后走出办公楼大门的时候，钉崎似乎已经在此等候多时，她叉起腰发出抱怨。
“好慢啊……！”
“钉崎，你没事吧？”
“我能有什么事。”钉崎比划着交代：“刚刚上到顶楼去，就发现这里什么都没有，然后向下一眼就看到两个熟悉的身影站在路边朝我挥手……看程医生笑的那么猥琐的样子，我也大概能猜到发生什么了。”
程让露出苦笑，反问钉崎自己哪里猥琐了，而伊莎贝拉则笑眯眯地看着自己的两位许久不见的学生，打心底高兴。
“大家都成长了好多呢，我一下子都快认不出来了。”
伊莎贝拉会这么说也是有原因的，毕竟钉崎原本橙色的头发又留长了不少，还换了个比较深的茶色，加上现在是在做艺人，化妆更加精致之后显得格外成熟漂亮，和学校里哪会儿可谓是天差地别了。
也许差别最小的反而是伏黑酱？
“虎杖也是，长高了很多呢～！”
“嘿嘿，坎贝尔老师，好久不见！”虎杖笑嘻嘻地弯下腰，任由伊莎贝拉像是宠溺小动物般来回揉着他的粉毛刺猬头。
“还有程大哥，想死你啦！”
“臭小子，竟然长得比我都高了。”程让拍了拍虎杖坚实宽阔的后背，现在都要稍稍仰起头看他了。
好的是，大家的感情都没怎么变。
列蒂西雅对于虎杖的评价也是出乎意料地高，说是什么以他这种底子，能够达到现在这个水准已经非常难得了。
钉崎有些惊讶地看向列蒂西雅：“所以，列蒂西雅小姐其实是坎贝尔老师的……师父？”
“是的，她也是虎杖所修行的咒法流派创始人，实力很强哦。”伊莎贝拉道。
“我算是领教到了……不愧是师尊大人，我根本就是一点还手能力都没有啊。”
“既然是伊莎的弟子，这么叫就太见外了，称呼我的名字就好。”
虎杖听闻连忙摆手：“这怎么行……！”
“安心吧，我和你又不是一个世界的人，礼仪不一样，你称呼我的名字对我来说还更舒服点。”
“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列蒂西雅小姐。”
“嗯。”
这里的诅咒早已被祓除，之后的委托报告提交都会由虎杖那边解决。
等待伏黑放学的时间，一行人准备随便逛逛，伊莎贝拉这边的学生算是找齐了，程让决定这时候回去看看自己的弟子过的如何了。
约定好之后在某家烤肉店集合，程让先行与伊莎贝拉他们一行人暂时道别，前往禅院家。
五年过去，这个城市仍然没有什么特别大的改变。
经历了大战的涉谷区现在早已经不见当年的伤痕，焕然一新的城市反倒因为一些古旧建筑和钉子户的“被迫”拆除，而更加焕发新生。
这就是所谓的……破而后立吧。
“咦？这家蛋糕店还开着呢啊……”
不知不觉走到了这间名为「弥生蛋糕店」的商铺，程让还记得之前最后临走时，给伏黑过的那个生日。
蛋糕就是在这里订下的，而这个蛋糕店所纠缠着的纷纷扰扰却不止一点。
本想当做昙花一现的风景匆匆经过，可不经意间却又透过玻璃瞥见了里面一个熟悉的身影。
叮铃铃…
程让推门进入。
“欢迎光临弥生蛋糕店，请随意看看吧！”
由于是工作日，店里只有程让一位客人，店员则有两位。
或者说已经不是店员，而是老板和老板娘？
程让挑起嘴角，望向从柜台后起身，看到自己后露出惊讶表情的男人。
“七海先生，最近别来无恙啊？”
七海建人，一级咒术师，今年已经三十二岁了，想了想，应该是个结婚生子的绝好年龄。
而刚刚和自己热情打招呼的女性……
程让立刻心领神会地瞥向她胸口的铭牌。
「七海 穗美」
立刻向七海建人竖起了大拇指。
——干得漂亮啊，七海先生！
因为程让的目光与动作而颇感头疼的七海按了按额头，他现在早已经不再一直佩戴遮挡视线的墨镜，而是一身洁白的厨师服和黑色围裙，完全一副职业糕点师的模样。
头发仍然梳得一丝不苟，被厨师帽完好地拢在其中。
“程先生，还真是意外，您竟然有空回来日本。”
“嘿嘿，有时间了，就回来看看各位。”
“真是比我们忙碌多了。”七海少有地露出笑意，似乎年过而立的他在这段时间有了不小的改变，整个人冷酷的锋芒收敛到近乎难以察觉，反倒是像个严肃温柔的大叔了。
这就是爱情的力量吗？不得不说，真是太强大了。
“为你介绍一下，这位是我的妻子，穗美。”七海主动伸出手，向程让介绍货架旁的爱人。
五年前，原本在这家蛋糕店只是小店员的，名叫花泽穗美的年轻女性。
“是建人的朋友吗？欢迎欢迎！我们还是第一次见吧？”
程让本想摆手说之前是见过的，不过转念一想，却又在说出之后改了口。
“嗯，是第一次见呢，我叫程让。”
简单的寒暄过后，程让象征性地买了几块店里的招牌面包，说是支持下他们夫妻俩的生意。
临走前，程让小声向七海问道：“你……最近就一直做糕点了吗？”
换个意思，大概就是在问，七海是不是放弃了咒术师这条道路。
七海对此的回答是：“现在这个时代，已经不再需要那么多的咒术师了，我觉得，上天既然给了我这个机会，就不如对之后的自己坦率一点好了……包括身边的人也是。”
人与人互相诅咒的时代已经结束了，现在他选择决定自己之后的生活。
“嗯，挺好的。”程让笑着点头，抬起手中装着面包的袋子，向二人道别：“那么我就先走了，祝你们俩——早生贵子！”
“……喂。”
七海露出无奈的表情，可程让早已坏笑着一溜烟跑没了影，再转头去看自己的妻子，则是一副假装在货架上忙碌的样子，察觉到自己投向她的视线后，不由得红了脸。
“穗美。”
“啊，是！？”
“今天没什么客人，早点打烊回家吧。”
穗美整理面包的指尖轻轻一颤，含情脉脉地回头看向自己深爱的丈夫，点头答应。
“……好。”
——————————————
咒术界三大家族之一，禅院家。
宏伟气派的古早日式风格建筑，多以深青色瓦式屋顶为主，有些发黄的白色围墙将整片房屋集群包围其中。
但现在似乎人丁稀少，就算程让敲了半天大门，也无人来应。
和诅咒一同没落的，也许就是这些咒术界的大家族吧……
随着吱呀作响的刺耳合页声，程让缓缓推开未锁的厚重大门，迈步进入院子。
和想象中的些许破败不同，院子里还算十分干净整洁，似乎一直有人勤劳地打扫这里，就连杂草都被修缮得一丝不苟。
院子里的大部分房门紧闭，萧风瑟瑟，穿过走廊，只回荡着程让一人的脚步声。
但他目的明确，也十分清楚，自己要找的人，就在不远处。
脚下木质地板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呀声，好似下一秒就会破碎一般，程让迈过最后一道门槛，来到四门敞开的禅院家道场。
光滑平整的木地板被擦拭的甚至能犹如镜子般反光，正对门的屋梁下，挂着一幅装裱在玻璃框中挥毫泼墨般的书法大字——
【明镜止水】
第一百一十六章 什么叫兵不厌诈啊？
第1306节 第一百一十六章 什么叫兵不厌诈啊？
在明亮的道场中央，光线组成的笔直轨迹投射在背对着这里正坐的女性脸上。
深青色及肩短发，轻闭着双眼，呼吸平稳而微弱，好似进入了无我之境，在她并拢的双膝上，平放着一把造型别致的长刀。
禅院真希，二十二岁，目前禅院家第二十七代家主。
——特级咒术师。
虽然完全没有咒力的存在，但却能够挥舞刀刃放出致命的剑气进行超远距离的毁灭性打击，天与咒缚的强化令其肉体强度达到了常人匪夷所思的地步。
甚至能够展开对诅咒特化的领域：登霄步云月，目前除五条悟外，没有任何咒术师是她的一合之敌，然而就连五条悟都在一年前曾公开坦白道：“自己已经无法轻松战胜禅院真希了。”
被现如今咒术界评价为：【绝剑断玉】的最强者之一。
“你终于来了……”真希睁开眼睛，并没有回头，却也知道背后走来的人是谁。
“师父。”
空气好似凝滞一般，反射在地板上的阳光都带着刀锋似的锐利，缓缓在肌肤上切割出明暗交接的线条。
她似乎为此已经准备很久很久了。
而程让不带其他人来的理由，也很简单。
朴素白色长刀初心闪烁间悬挂在程让腰侧。
真希双手抚上「断玉」，那是自己的妹妹，禅院真依用生命为束缚，术式化出的武器，与自己血脉相连。
“考试间隔的时间有点长了，所以你到底有没有在好好锻炼？”
真希的目光平静而饱含锐利的战意。
她轻轻开口，“您马上就能知道了。”
嗖——两人手中的刀剑近乎同时出鞘，彼此划出圆弧状白色剑光对撞在一起，发出清冽的金铁交鸣。
铛！
“不错嘛。”程让挑起眉头，与面前的真希相视而笑。
“还早的很呢！”
真希的嘴角扬起好胜心极强的笑容，巨大的力量从两人手中相接的刀身传导至程让手腕。
她的剑顺着程让用作格挡的剑锋一路向上摩擦出火光，转手一剑斩向程让喉咙。
向后仰头躲过那差之毫厘的一剑，程让抽出一脚将真希踹飞，正欲上前追击，她在半空便找回了平衡，甩出一道无形的剑气逼迫程让走位，翻身双脚踏在墙壁，猛地一蹬，再度飞身斩来！
叮叮当当刀剑相撞的清脆响声一瞬间连成一片，剑气与风压向四周爆散，将挂在墙壁上的窗帘搅得破碎翻飞。
几回合交手下来，两边竟是谁都没占到便宜。
真希的剑术技巧是程让亲手相传，很显然在这五年里，她也在不停进步。
程让一边接住真希不停发起的进攻，在激战之中一脸轻松地笑道：“看样子没怎么松懈呢，你还没找个男朋友吗？”
真希猛地一记撩斩，虎啸龙吟般的斩风声轰地擦过程让的身侧，将道场的门槛斩为两段。
“把你打趴下之后，就立刻去找！”
“你还真是和五年前一样，倔得像头牛。”
铛！
程让用力击破真希的攻势，两人默契地分开。
真希咬牙切齿道：“那你可知道我这五年是怎么过的吗？”
“每天冥想、挥剑、打扫这个破败没落的禅院家？”
真希露出嫌弃的表情，放低重心，将手中断玉收入刀鞘，做出居合的姿势。
刷地，真希的身影瞬间闪烁式移动，在原地留下一道残影。
“当然是，工作……”
“工作——”
又是一道。
“和工作啊！！！”
刷！
好似实质的三道维持居合姿势的身影同时在三个方向出现将程让包围，以绞杀之势，同时拔刀向程让斩来。
“三清无念斩！”
其中的每一道幻影拔刀的斩击都带有与燕返原理相似的三刀，封锁一切躲避空间，共计九道剑光同时出现，避无可避！
程让面对真希的绞杀攻势，心中无奈一笑，想着这丫头还真是彻彻底底继承了自己的剑术流派之精华。
那就是……可以不好用，但特效和名字一定要帅！
百分百师出同门了属于是，亲徒弟没跑。
“八卦剑·回天！”
提剑高速旋转，密集的剑气形成坚固的球状护罩，叮叮当当几下将真希的斩击尽数弹开，轻松化解了这一招。
因此被击退的真希瞪大眼睛猛地一挥手吐槽道：“那个超有既视感的名字是什么啊喂！你当我没看过那个超火的民工热血漫吗？”
“你自己不也搁这儿和我玩影分身呢吗？说我？！”
“呔，混蛋师父……看剑！”
真希一副气急败坏的模样高举绝刀断玉就是一记迎面跳劈，可进行到一半，却突然以惊讶的目光看向程让身后，气势一敛，“啊……坎贝尔老师，您怎么来了？”
“欸～老婆？”
程让下意识回头去看，却不知正中真希下怀，她当即露出计谋得逞的笑容，猛地再度暴起，挥剑直取程让首级。
——这招还真好用啊！
发现跟本没有伊莎贝拉影子的程让早就知道自己被骗，只不过没想到真希竟然还能想出这一招对付自己，确实是堪称奇招了。
对付特定的敌人就用特定的招数，只要知道他们的弱点，以己之长击彼之短……便能事半功倍！
自己这个徒弟，对此琢磨的挺透啊。
面对背对着自己的程让，真希心中暗喜——得手了！
可在下一秒，眼前一花，随着下巴狠狠撞在木地板上的闷响声，真希眼前刷地黑了片刻，浑身传来动弹不得的剧痛。
砰地一声，自己已经被程让瞬间缴械，反手控制住双臂按倒在地，一屁股坐在背上了。
“什…么？！你这个……可恶！！”
不管自己再怎么用力挣扎，程让握住自己手腕的指头就好似精钢一样牢固，纹丝不动。
明明真希自己已经因为天与咒缚的能力获得了超乎常人的力量，可在这个怪物面前，仍然像是小鸡一样无法挣脱出来。
“犯规！你这是犯规，混蛋师父……这已经不是剑术对决了啊喂！”
程让饶有兴趣地望着徒弟回头朝自己呲牙咧嘴的模样，笑道：“你还有脸说我？”
“兵不厌诈，这是最基本的吧？我这是战术！”仍然这样嘴硬着。
程让腾出的一只手用力揉乱了真希的短发，哈哈笑道：“那我这就是绝对的实力了，懂不？你还差得远呢！”
发现无论如何也挣扎不出来之后，真希也只能泄气认输，身体放松下来。
“好吧，我输了，赶紧从我身上下来！”
得到解放，真希捡回掉落在地的断玉，收入刀鞘，语气不满道：“真是的，竟然坐在我背上羞辱我，人家怎么说也算是个女孩子啊。”
“你？女的？！哈哈哈哈，说什么笑话呢！”
真希拳头攥紧爆出青筋，不停深呼吸，平复被扰乱的心情。
“我性格大大咧咧像个爷们还真对不起师父你了啊，是不是想找个喜欢抱着你撒娇的可爱萝莉徒弟才满意？”
“咳咳，那就不必了。”
“啧，明明一脸想要的模样，真虚伪。”真希嫌弃地啐了一口。
程让假装扳起脸：“你够了啊喂，我可是你师父，知不知道什么叫尊师重道？”
“是是是～师父您辛苦了，师父您累不累，我去给您倒茶～”
程让哭笑不得地摇头，看向走出道场准备去换衣服的真希。
“呵，这臭丫头……还真是一点没变。”
第一百一十七章 各自奔赴的未来
第1307节 第一百一十七章 各自奔赴的未来
时间来到傍晚，程让带着真希来到之前约定的烤肉店，其他人基本都也已经到齐了。
不算大的烤肉店，推开门满面扑来烟火缭绕的味道，店内也有不少其他客人，气氛很是热闹，被屏风分割出的大包厢中，虎杖等人一眼就看到了向这边走来的程让和真希。
“喔！真希学姐，好久不见！”
毕业之后，大家都是各忙个的，除了平常关系就走的近的，一般也很少像这样出来聚会了。
这次因为程让等人回来的契机，算是达成了一个纽带，重新将漂泊在城市中昔日的朋友们再度齐聚。
长长的桌子，中央挖出了三个用来支撑烤炉的凹槽，围着桌子能坐下不少人。
这次应邀有时间前来的除了虎杖、钉崎、伏黑、吉野一行四人，还有之前的二年级组，熊猫由于体型原因只能靠在角落里进行一个国宝瘫，不过有狗卷给他投食，饿应该是饿不到的。
“七海海说是在家陪老婆来不了，五条老师又在国外，一时半会儿回不来，要想见他就只能在视频电话里了。”虎杖推过菜单，“所以这次大概就这些人了，菜品和酒水已经点完了，程大哥你看看还有什么需要的。”
“挺好，这么多年过去，还能聚起这么多人本就不容易，看着你们各自都有了不错的生活，我和你们坎贝尔老师都很欣慰啊，哈哈哈，干了！”
由于店内的酒水还没上这么快的原因，程让也是老传统一般，从怀中掏出自备的酒水，先干为敬。
真希对于饭桌上坐在伊莎贝拉身边的新面孔有些好奇，于是问道：“坎贝尔老师，这位是……？”
“啊，忘了真希还没见过，这位是我的咒法老师哦！”伊莎贝拉笑着向真希介绍身边的列蒂西雅。
“叫我列蒂西雅就好了。”
似乎是来到这边几度介绍自己，然而大部分人第二次都基本复述不出全名，干脆列蒂西雅就入乡随俗地简单化一些了。
少给孩子们带来些会显得尴尬的麻烦也是处于长辈下意识的照顾吧。
“原来是坎贝尔老师的恩师……失礼了。”真希连忙正坐鞠躬。
列蒂西雅笑着摆手：“既然是聚会就不必那么多正式的礼仪了，我也从程让口中听说过你，禅院真希是吧？挺优秀的弟子。”
“谈不上优秀，惭愧……”
明明是坎贝尔的老师，但是感觉好年轻啊。真希心中默默想着，虽然好奇，但处于礼数，也没有去问列蒂西雅的年龄。
很快，菜品和烤肉一一呈了上来，在程让的招呼下，大家也没客气，纷纷撸起袖子围着炉子开烤。
电烤炉散发的热量扭曲烤架上的空气，将油香四溢的肉烤的滋滋作响，散发出诱人的食物气息。
久别重逢的众人也好似有聊不完的话题，在小小的房间中，伴着升起的青烟，畅所欲言地聊着曾经与那之后的过往。
虎杖这小子甚至喝到兴起时，直接蹦起来说什么也要给大家表演一个自己的绝活，整了段堪称专业级的脱口秀段子，配上一旁钉崎反应极快的吐槽，倒也是节目效果拉满。
觥筹交错间，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一场久违的聚会也在欢笑声中接近结束。
“那么，祝愿你们能够在之后的人生中，更加精彩吧，话已至此，都在酒里——干了！”
“干杯～！”
酒杯围成一圈，叮当碰响。
进行到最后，快要散场时，五条悟的视频电话才姗姗来迟地打来，伏黑拿起手机按下接通，他戴着墨镜的脸也出现在了屏幕上，一如既往没心没肺似得地笑着。
“嗨～大家，有没有想我呀！”
“五条老师……太晚了！”钉崎微微红着脸，扯起嗓子发出不满的声音，晃动手中剩下一半的酒杯。
“哎呀呀，这不是我们的大明星澄子小姐吗，可要小心喝醉之后被人拍下来传到网上去哦。”
“切，用不着你着家伙关心——”
镜头旋转一圈，五条悟也算是和剩下的学生们见了一面。
程让最后接过手机，笑道：“你这家伙，又跑去哪里玩了？”
“现在嘛，纽约。”
“去美国了吗？！”
“是呀，本来还想着能找你玩，结果你反而回去日本那边了，真是错过了美好的重逢～”
五条悟这家伙明明也知道就算去纽约也找不到自己的吧，明明只是为了自己去玩而已。
不过程让仍然还是顺着他的话说道：“好啊，那你接着在纽约待段时间的话，说不定我们还能回去找你呢。”
“真的吗？！”
“想得美啊！”
有五条悟的加入，气氛更是一下子往活跃逗比的气氛上走，众人发出哄笑声，纷纷威胁五条悟回来的时候一定要带上满满的伴手礼才行，不然就一脚踢他出去。
得到了他诚意不那么满满的答应。
“——啊好好好，一定一定！”
之后由于伏黑明天还要起很早去学校，他选择先行告辞。狗卷和熊猫也是因为动物园要上班很早的原因离开。
剩下的只有虎杖、钉崎、吉野和真希这几位工作日能够灵活安排或者不那么忙的人了。
“话说虎杖。”程让端着杯子挪动座位来到虎杖身边，“你那个挚友现在怎么样了？”
虎杖正在收拾桌上最后剩下的烤肉，一筷子夹起放进嘴里满足地大嚼特嚼，“唔唔，大哥你是说东堂吗？”
“嗯。”
那个xp奇怪，每次交手都要问对方喜欢什么类型女人的大块头，程让印象还挺深的。
而且实力不低，没记错的话甚至还追星？
“要说东堂的话，其实变化也超级大的，而且我们都很佩服这家伙的毅力。”
“哦，怎么说？”
钉崎此时端起杯子摇头苦笑一声，插话道：“因为他算是追星成功的究极典范了吧，甚至成为了被写入阿宅教科书的男人。”
“结婚了？”
“Bingo～”钉崎比出手指，“这家伙盛情难却，竟然真的一直狂热推到那个叫高田的偶像停止活动，最后抱得美人归……啧啧啧，不愧是传奇般的男人。”
程让瞪大眼睛，“厉害啊，那现在呢？！”
“自己开了家健身馆当教练去了，已经很少插足诅咒祓除事件，说是什么不想让小高田担心。”
“也成为了融入了市井生活的普通人啊……”程让语气莫名感慨：“明明之前还是拥有独自应对复数个一级咒灵并且全灭的辉煌战绩。”
算是战神退役？
“毕竟已经是和平年代了嘛。”吉野温和地笑着，“涉谷之战后，虽然我的天赋很高，但在那之后也没有再怎么接触过诅咒了，反倒是事业风生水起。”
说到这里，吉野一下子愣住，当程让询问他怎么了的时候，他连忙掏出随身挎包中的行程本子翻看起来，最后捂着脑袋发出绝叫。
“啊啊啊！糟糕！我忘记明天上午的排期了，今天几号？”
“十六号咯，怎样？”
“我得带钉崎赶紧回去了，各位……”
“哈啊？”钉崎醉醺醺地拍着酒杯，“你不是说明天下午才有安排吗？”
“是下午甲方那边打电话过来刚刚改签的，一不小心忘记了。”
“也就是说，明天……”
“早上八点，要去拍商业推广。”
钉崎似乎一下醒酒般抬起手腕看向时间。
“——现在已经凌晨两点半了啊！还喝了酒……完蛋！”
钉崎和吉野连忙收拾东西急急忙忙地就要和众人告辞，尽显社会人的心酸苦楚。
明明美好的时光才好似刚刚开始，这个年龄的他们，却已经没什么功夫去享受了。
“抱歉，抱歉！我们要先行告辞了，下次一定再聚！”
程让倒也没有去挽留，而是临走前递给钉崎一个小玻璃瓶。
“给你这个吧，免得因为我们的事情把你的事业耽误，那可不好。”
【异常状态清除药剂】售价20金币。
“这是什么？”
“醒酒药，很好用的。”程让笑眯眯地将药水递到钉崎手里，“程医生我还能骗你吗？”
“哦哦，3Q——那么我们就先走了！坎贝尔老师，下次再见～！还有西雅姐——！”
“嗯，慢走。”
送到门口，望着吉野和钉崎仓皇离去的背影，隐约还能听到她不满的埋怨声和吉野的道歉。
第一百一十八章 逐光
第1308节 第一百一十八章 逐光
“大家都没怎么变，钉崎还是那样火急火燎的。”虎杖插着口袋目送钉崎离去，语气有些感慨，“程大哥，我们还能再见面吗？”
此行一聚，虽然很开心，但虎杖也总归有着程让此行回来，是和他们见最后一面的预感。
程让回头望向最后留在身边的真希和虎杖，又与伊莎贝拉、列蒂西雅对视一眼，不敢将话说满，也只能是轻叹一声，看向东京夜晚没有星星的夜空。
“也许吧……也许还能再见。”
只不过，可能就不是亲自见面，而是在纸质的漫画中，或是屏幕里放映的动画里了吧。
看到他们曾经年轻热血的脸，自己也许还会想起，啊，我之前和他们一同并肩战斗过，这样的事情……
最终，在霓虹闪烁的东京，凌晨。
程让等人最终还是和虎杖他们分开，挥手道别。
“回去了，不用送了，我会负责照顾真希姐的。”虎杖连连向着程让摆手道别。
“嗯，加油啊！”
这一次，面对程让的道别，真希头也不回。
“你也是啊，师父……再见！”
他们的身影消失在繁华的街道和人流，背对着自己，仿佛在向着那通往黎明的光芒迈出脚步，彻底与这座城市融为一体……
没忘了返回店里最后跟人老板把帐结了，程让此次的东京咒术行也算是结束了。
伊莎贝拉轻声感叹道：“往后他们的人生，都会各自精彩下去吧。”
“嗯，所以我们也该回去了。”
拐进没人的小巷，璘咒屏障下落，随着其中湛蓝色光芒的闪烁，三人的身影消失。
————————————————
回到赫尔沙雷姆兹·罗特之中，这里此刻也已经是深夜，正准备回家休息。程让却接到了队员的通讯消息。
“是克里斯蒂安？”
这个时间来找自己，是有什么事情吗？
示意自己有事要处理，让列蒂西雅和伊莎贝拉先回去，程让通过系统传送前往克里斯蒂安的世界赴约。
片刻之后，再度到达了那个满是异世界风情气息的小镇，来到克里斯蒂安家门前，程让正准备抬手敲响房门，身后却传来克里斯蒂安的声音。
“你来了，我们换个地方聊吧。”
“好。”
……
分不清是夜晚将至还是晨曦前的黯淡黎明，远处小镇的灯火还有两三星点，薄暮朦胧地笼罩在树林之上。
两人来到森林中的湖边，克里斯蒂安坐在岸边的石头上。
“程，我想了想，之后的路，应是不能与你们同行了。”
“要退出吗？”
“是的。”
程让对于克里斯蒂安的选择并不感到意外，甚至说，完全在情理之中。
他来到这个世界，加入这场无止尽的游戏，所有的目的归到最终，也只不过是想再见她一眼。
虽然对于克里斯蒂安来说，这是一场崭新的人生，但直至接受琥珀之前，他都没有从过去走出来。
克里斯蒂安平静的眼眸注视着波光粼粼的湖面，轻声道：“我的愿望已经达成了，正如你们所说的那样，或许我应该放下早已逝去的过往，选择向前走。”
“而与我们继续同行，也就不是你所追求的方向了是吧。”
程让点了点头，“这样也好。”
既然已经选择开始了自己的第二段人生，那么继续和程让一行人一起，显然也已经不是他的目标了。
而参加团队征服这样未知而危险的行径，对他而言也没有了任何意义。
他不需要回到过往，只要继续和需要着自己的人走下去，在他眼中，有着等待自己回家之人的地方，就是他的家了。
留在这里，说不定之后也好和段不惑他们互相照应。
克里斯蒂安道：“抱歉，明明可以更早一些提出来的。”
程让笑着摇头：“你能说出来就已经算是进步了，千咲他们也会理解的，希望你能够在自己选择的道路上继续吧，毕竟道不同不相为谋嘛，我也没法强求你什么。或者说，你没怪我，我都已经心满意足咯。”
“我为什么要怪你？”
“呃，关于我抢了你老婆的事情？”
克里斯蒂安微微挑眉，苦笑摇头：“什么抢不抢老婆，早就说过，我已经是寿终正寝之人，那段感情已经结束，放不下的人始终只有我一个而已。她从我死去的那一刻之后，便不再属于我。倒不如说，她能够遇到对的人，那也是只属于她的幸运，和我已经没有关系。”
人活一世，克里斯蒂安放下过往之后，反倒对于之后的生活能看的更加清楚。
“如果不是遇见你，我也不会与她重逢，更不会选择接受琥珀对我的告白，就这样吧……这样就好。”
湖面随着叽叽喳喳的鸟鸣泛起涟漪，克里斯蒂安抬头看了看天色，起身道：“我也该回去了，琥珀醒来后若是没看到我，说不定又会难过。”
“原来这里现在是凌晨啊。”
“嗯，天要亮了。”
克里斯蒂安点击面前的系统界面。
【编号：No.0000010，马克西米连·艾斯特希博·贺卡·J·克里斯蒂安，成员申请退出小队。】
【同意】
随着叮地一声轻响，克里斯蒂安的名字从小队中消失。
程让松了口气似得挑起嘴角，道：“这回，小队里可没人能陪我喝酒咯。”
“那就独自畅饮好了。”克里斯蒂安笑了笑，问道：“话说，你想好队伍的名字了吗？”
“还没呢，一直拿不定主意，想起个帅气点的，霸气侧漏的那种。”
“只是个名字而已，也没必要吧，既然离开小队，总要给你们留下点礼物。”
“你帮忙想一个？”
“叫——逐光小队吧，如何？”
程让摸着下巴，“嗯……追逐光芒之人，同时也有谐音「烛光」的意思。在追逐光芒的同时，也不忘了给黑暗中的人们化作指引希望的烛火，照亮道路吗？”
“看来你对于「希望」的理解，比我更加透彻。”克里斯蒂安点了点头。
“也不错，那就这个吧，之后和其他人说说，看他们觉得如何。”
“嗯。”
克里斯蒂安经过程让身边，顺着林间的小路，走向灯火渐明的小镇。
在那条路的终点，有着等他回去的人，也有着他继续前行下去的方向。
“有缘再会。”
克里斯蒂安面对程让的道别，站定脚步回头，“若是无缘的话，便无需再会了。”
人海相识，終将归还于人海，愿你道路漫长，充满奇迹，充满发现。
似乎这段时间总是在和人道别，程让莫名也觉得有些情绪低沉。
但之后的路还要走，他也要去追寻属于自己最后的归宿。
“逐光吗……”
倒也算是贯彻始终，不忘初心了罢。
面对克里斯蒂安突然离开队伍后，小队频道中其他成员的询问，程让表示，明天中午在威斯汀酒吧集合。
“到时候再和你们解释，顺便——”
团队征服模式的参与投票，也会在届时开始。
第一百一十九章 整备
第1309节 第一百一十九章 整备
翌日，威斯汀酒吧包厢。
程让首先向其他队员交代了克里斯蒂安离开小队的缘由，随后公布了队伍的新名字——逐光小队。
对于队伍名称的修改，大家都没有什么意见，反正也只是个名字而已，只有森千咲对此做出了“平平无奇”的评价。
显然其他人更关心克里斯蒂安的情况。
两仪蓝：“也就是说，克里斯蒂安一开始和队长你一起走，只是为了有更大的可能再见之前的爱人一面。而这个愿望已经达成了，他便选择走出过去，迎接新的一段人生？”
“是这样没错，他选择和琥珀小姐没羞没臊地在小镇里过日子养老去了，以克里斯那个等级和实力，只要一直跟着剧情世界走，尽量少碰PVP，应该能过的很安逸。”
诺蕾蒂表现出些许担忧：“可是据我的经验，就算是剧情世界，也会有死亡率很高的世界任务出现。”
“应该也能用强脱装置逃跑吧，抽奖就能够得到，也不是什么太过于稀有的物件。”森千咲道。
然而那东西程让一次都没看到过，直到现在，他使用抽奖机的次数也凑不够一个百连保底，属实是稀有品种了。
程让捏起盘子里嘎嘣脆的零食大口嚼着，“实在不行，克里斯蒂安他也能回之前的队伍，说到底还是我挖人家墙角挖走的，现在道不同不相为谋了，他倒是也有机会回那边，至少资源很丰富。另外我们这边如果要进行团队征服模式的话，我的老朋友也能给我们不少帮助，前提是能带回点情报给他们。”
“大佬不愧是大佬。”森千咲连连竖起大拇指，“那么他们能给我们这边什么帮助呢？”
“至少……金币管够。”
“也就是说我能氪穿抽奖池！？”
“如果你好意思开这个口的话，现在这个等级氪穿奖池对于你的战斗力提升能有什么脱胎换骨的变化吗？”
到时候背包里一堆乱七八糟的累赘，等到紧急时刻想要找补给品和保命道具的时候翻都翻不到头，你不死谁死。
不过诺蕾蒂和两仪蓝倒是明显不这么觉得。
“内个……如果有足够的金币的话，我想换一下武器来着。”两仪蓝似乎有些不好意思地搅着手指，“虽然一直在攒钱，但似乎现在还是差一点。”
诺蕾蒂此时也点了点头：“我的武器在上个世界损坏了，现在还没得用。”
“那把转轮手枪吗，你们怎么不早说？”
“……”
两位女孩子抿起嘴，表情微妙，程让脑子这时才终于转过来弯。
自己不缺的东西，对于其他人来说未必不缺，小队刚组成起来，互相认识都不久，性格又都比较内向的两位女孩子大概率是没法开这个口的。
程让顿时苦笑不得，“嗨，就算不好意思，也不能在这方面藏着掖着吧，这都马上要进行团队征服了。你还缺多少，我这里有三千万，够不够用？”
由于基本没有金币方面的巨额开销，程让这几个世界下来，外加击杀的那一队入侵玩家，攒下了不少金币，现在一翻背包，数额竟已经有三千两百万之多。
“够了够了……肯定够了！”两仪蓝连连点头，随后惊讶地睁大眼睛，望向程让对自己发起的交易请求界面。
“用得到就尽管用，你们俩分一下吧，反正我留着金币用处也不多，留个一两百万应急足够了。”
面不改色的将三千万金币交易给两仪蓝，程让此刻在队员们眼中浑身都散发着金光闪闪的豪横气息。
这可把的森千咲眼睛都看直了。
“队长……！我的呢？！”
“你？你还要金币有什么用吗？”
“当然有了，我也想买个超级酷炫狂拽吊炸天的武器来着！”森千咲激动到直接从沙发上蹦了起来，张开双臂用力比划出大宝剑的形状。
“买不了吃亏，买不了上当，绝对能让我的战斗力再拔高一个台阶！”
程让听罢用力翻了个白眼，无奈道：“还差多少？”
“两百多万吧……不多不多！嘿嘿～”
“那你就等两位女士用完之后还能剩下什么吧。”程让说着便抬头嘱咐两仪蓝她们：“买最好的，别心疼钱！”
“不是，给我留点呗求求了！”森千咲连忙又跑到两仪蓝脚边，显然是看准了此刻的大腿是谁。
啊，金钱——真是奢靡与罪恶的源泉！
有了程让的一大笔资助，两仪蓝很快便购买到了心仪的装备。
一柄崭新的武士刀随着华光的凝聚出现在两仪蓝手中，红色木质刀鞘与刻有文字的镂空刀镡，刃长二尺三寸，刀茎里铭有“临兵斗者皆阵列前行”的铭言。
“这是——”
“九字兼定。”两仪蓝似乎对于这把崭新的武器爱不释手，“是从一开始就出现在我系统商城中的最高级物品，由于卖的非常贵，所以一直尽力攒钱也没机会买到手……”
“多少钱？有什么特殊效果吗？”森千咲打量着两仪蓝手中的武士刀。
“两千五百万金币，至于特殊效果……应该能够减轻我直死魔眼的使用负担，并且增加作用范围。还有就是很趁手。”
“好贵——！就这样吗？就没了？！”森千咲抓起头发：“那岂不是亏死。”
程让当即反驳道：“诶，这怎么能算亏？要知道对于使用刀剑作战的人来说，一把武器是否趁手可是最为重要的一点，花上多少钱可能都买不来呢。”
他唤出初心，握在手中，“就像我的这把，虽然只是新手长刀，但用着足够顺手，仿佛血脉相连一般。重量、重心、刀刃的长短、以及挥击时刃筋的掌控，都十分熟悉。这些细节能够在战斗中给予我很大的帮助。”
“是的，确实如此。”两仪蓝也在一旁应和。
这把九字兼定买来的时候还是没有强化过的，虽然两仪蓝早就为此准备好了强化材料，但仍然还要花不少金币。
于是三千万金币转眼便缩水了九百多万，两仪蓝本身的存款有一千八百多万，若是剩下点应急用的金币，能够再度来到诺蕾蒂手中的还有两千万左右。
“诺蕾蒂要换把武器用吗？”
“不了……我还用之前的就好，毕竟已经习惯了。之后的战斗强度可能很高，没有给我重新适应新武器的余地。”
同样地，果然是不可貌相——诺蕾蒂原先使用的那把银白色转轮手枪，光是没有强化的白板就要足足五千万金币。
“是橙色道具啊……”
“是的。”诺蕾蒂点了点头，伸手做虚握状，一把崭新的银色转轮手枪刷地出现，“如果不是曾经获得过的原因，商城里应该是买不到的。”
重新出现在手中那熟悉的重量令她无表情的冰冷面容重新扬起些许安心的微笑。
【装备：＋399铂金礼赞诗 （武器）】
稀有度：橙色史诗
种类：转轮手枪
弹仓容量：8颗
耐久度：2000/2000
攻击力：888（＋**
**）
暴击倍率：188%
武器效果①：每8秒的第一次普通攻击将解除自身所受到的非控制类异常状态，并将解除的异常状态效果施加给攻击命中的目标。
武器效果②：每消耗一颗子弹，随机提升一项基本属性数值8%，持续8秒。该特效提升的每项基本属性最多提升8次。
武器效果③：自身从任意方式中获得的属性提升效果以及增益效果不会被驱散。
武器效果④：自身的增益类效果以及属性提升效果提升2.5倍，受到的负面效果持续时间增加2.5倍。
固定效果：持有者受到的黑暗属性伤害翻倍；神圣、光明、雷电属性伤害减免50%。
【说明：请注视我吧，聆听这为您唱响的铂金色的礼赞诗，在黑暗与暮色之中迎接终末，是我们一直以来永远无法逃避的宿命。】
第一百二十章 通往黎明
第1310节 第一百二十章 通往黎明
新的武器装备拿到手，接下来便是进行团队征服模式的开启投票。
【团队征服模式】
说明：想要开启并参加该模式，必须由队长开启投票，全员通过后方可进入匹配准备状态。
小队人数限制在4～8人，即：包含队长在内人数不得少于4人，不得大于8人。
每轮团队征服模式开启时间为72小时，最少有四个小队16名玩家参与。
详细规则请在全员通过投票后进行查看。
【注意：一旦团队征服模式开启投票通过后，现有小队成员将不得退出组队，世界穿越任务将被搁置，直到小队参加过完整的一轮比赛后才会再度开启。如在进入团队征服模式前，小队成员数少于4人，则暂时取消参赛资格，等待人数补齐。】
【——信任您的队友，他们将是您在之后冒险中最可靠的伙伴，祝您武运昌隆！】
酒吧的包厢中，舒缓明快的爵士乐背景下，氛围却开始紧张。
“大家准备好了吗，投票通过之后，我们便没有回头路可以走了。”程让环视围坐在茶几旁的队员们。
此刻就连一贯活泼的森千咲都双腿并拢在一起，不停地搓着手心。
参加这个的话，就能够得到复活死去友人的道具……
虽然那只是一位绑定世界中的原住民，但毫无疑问地，那是活生生的人。
挚友的死去令他认清了面前的世界并非虚假，虽然冠以「游戏」之名，但对于在游戏之中的玩家们来说，这便是现实。
【团队征服模式投票开启，请谨慎选择。】
森千咲凝视着面前弹出的系统界面，上面只有那寥寥一行字，和一绿一红两个按钮。
“我曾经沉溺在那假想的现实中，像个还没长大的孩子那样，不曾知晓生命的重量。大言不惭地说着各种各样中二的话，将死亡和毁灭挂在嘴边，以为拥有了那样力量的自己无所不能……”
“可直到失去的那一瞬间，我才明白，如果有能够挽回一切的机会摆在面前，我将为此不惜一切。”
森千咲拍下代表同意的按钮，面前的绿灯亮起。
“我说完了。”
……
接下来轮到两仪蓝。
她没有什么犹豫，也没说什么多余的话，只是抬手拍在绿色的同意按钮上。
“我倒是没那么多苦大仇深，这双眼睛已经让我见识到太多死亡，我只是想着，世界这么大，再多见识下也无妨，就这样……”
程让的视线随后转移到诺蕾蒂身上。
“我只想带着他们寄予我的那份期盼逃出去……另外，我讨厌战争，虽然这次，不得不战。”
滴！
投票界面上三盏绿色的灯光亮起，他们一同看向最后准备说些什么的程让。
他笑了笑道：“我嘛，我觉得我这次出来玩的时间有点长，该回家吃饭了……只不过这次回家的路对我来说，有点长过头了而已。”
“如果之后能再见的话，欢迎来我家做客啊，我妈做饭很好吃的。”
按下最后的同意键，随着四盏绿灯亮起，团队征服模式投票通过。
【叮，投票通过，小队成员锁定，团队征服模式已解锁，当前小队征服等级：C】
【下一穿越世界任务搁置。】
【已进入匹配准备状态，正在搜寻其他小队，匹配成功后将进入整备阶段。】
【整备阶段：匹配成功后的每个小队拥有24小时整备时间，整备时间内可自由活动。整备时间结束后，将即刻开启传送，请务必在传送开始前集结所有小队成员，并确保所有成员处于同一世界内。】
【团队征服模式详细信息以及规则已解锁，可稍后进行查看。】
所有人的系统界面右上角出现了一个不停流逝的计时，显示着【正在匹配…】的字样。
原以为等待的时间至少有个几分钟，可没过几秒，随着一声沉闷的金属敲响声——
【匹配成功！】
程让眉头上扬，“这么快？！”
“看来有不少玩家喜欢挑战极限，想必在这个模式中玩家之间的竞争要远比PVP世界残酷。”两仪蓝从座位上起身，伸了个懒腰。“我要去好好睡一觉，补足精力……就在莱克星顿酒店——你知道。”
“好的，有事消息通知。”
两仪蓝先行离开酒吧，森千咲则好似一下恢复了活力般屁颠屁颠地跟了上去。
“蓝蓝，一起睡觉呀！我也困了～”
“滚。”
……
程让看向仍然安静坐在沙发上的诺蕾蒂。
“你呢？”
“24小时很快，不过我也没什么安排…”诺蕾蒂摇了摇头。
“那好吧，我还有些话交代，先走了。”程让看了看时间，“帮我通知下另外两个，23小时后还在这里集合。”
“好的。”
程让走出威斯汀酒吧，通过任意门系统径直回到莱布拉结社大厅。
克劳斯和史蒂芬刚好都在，吉尔伯特正在拿着白布擦拭书柜，其他人不知道在哪。
“程。”
“老板，番头。”程让笑着抬手和他们打了个招呼，来到桌子前，随手抽了张凳子坐下。
吉尔伯特走来询问程让是不是想要喝点什么。
“红茶就好，多加糖，谢谢。”
史蒂芬正在打电话，见到程让拉着椅子坐下，便找了个借口挂断，和克劳斯一同默契地看向他。
“是来道别的？”
“嗯。”
“这次准备多久回来？”
“这次……”程让与克劳斯的目光对视，挠了挠头。
“我也不清楚，可能三天后回来，也可能——再也不回来了。”
两人的表情明显出现了惊讶。
“怎么了，这次不是去其他世界旅游了？”
“啊哈哈……确实，这回可真的算不上旅游了，恐怕就连我自己都不知道，是会死在那边，还是怎样。”
这次团队征服模式出发，大概只有两种结果——回得来和回不来。
如果通过了这一次的团队征服模式，征服点数能刷够兑换回到现实世界的名额，亦或是放手一搏和系统来一场别开生面的对决，成功就永远和这里说再见，失败就死在那里。
只有没死在那边，并且通过了团队征服模式考验，点数不够的情况——也就是还可能再参加一次的话，说不定还能回来这里，但那种可能性比较小。
心思细腻的克劳斯一下子便听出了程让虽然用着故作轻松的语气，但丝毫没有开玩笑的意味在里面。
他只是问了一句：“这是你已经决定好了的道路吗？”
“……”
身边的古董立式钟摆在滴答作响，程让感受着这里一切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摆设和气息，仿佛思绪一瞬间回到了自己刚刚加入这里的时候。
在那一刻之后，他不再是孑然一人。
史蒂芬曾经问自己：“你一直以来真正想要追寻的是什么。”
而他当时的回答是——
「我希望拥有能够为止拼上性命去战斗的理由，仅此而已。」
前路未知，在可能面对死亡的道路上毅然前行，向着那个魂牵梦绕的彼岸，拼上性命去战斗。
「那么，在这里正式欢迎你加入我们……莱布拉！」
回忆的光景与此时此刻重合，程让面对克劳斯，表情郑重地点头。
“是的，我已经决定好了。”
史蒂芬少有地露出感伤的神色，抽出一支香烟点燃，深吸了一口吐出，任由青色的烟雾将他的视野萦绕。
“……这一天也总会到来啊，既然是你已经决定的，那么我们也没法说什么了，毕竟在莱布拉这么长时间，大家也都懂。”
克劳斯道：“我们会无条件地支持你，因为无论如何你都是、或者都曾经是我们当中的一员。”
为了守护世界的均衡而战。
“这座城市会永远记住你的名字，我们也是。”
赫尔沙雷姆兹·罗特——莱布拉。
“不要因为结束而哭泣，微笑吧，为你的曾经拥有。”
克劳斯起身，他宽厚的手掌伸出，与程让紧握。
“辛苦了，我将代表莱布拉全员，为你一直以来的付出，表示感谢。”
程让知道，无论如何，这里都将是自己的第二个家，这里的黑金色雕花大门，永远会为自己敞开。
双眼有些泛红的程让，用力吸了吸鼻子，扬起嘴角。
朗声道：“……是！这段时间，多谢您的关照。”
“后会有期，程。”
……
程让知道，自己终究不擅长道别。
当吉尔伯特端着热气腾腾的红茶回来时，却只看到摘下眼镜静默不语的克劳斯，与对着窗户不停抽烟的史蒂芬。
“咦？程先生呢……我的茶才刚刚泡好，不趁热喝就可惜了。”
史蒂芬熄灭手中的烟蒂，向吉尔伯特道：“下次吧，吉尔伯特，他说下次回来再喝。”
“好吧。”吉尔伯特笑着敲了敲自己的腰：“他不是每次都这样吗？”
“是啊……”
史蒂芬笑了笑。
“每次都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