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暴风雨前的宁静？！
第1251节 第六十一章 暴风雨前的宁静？！
颜色明快的无酒精调配鸡尾酒上插着一朵小伞，被酒保喀洛特司恭敬地摆在列蒂西雅身前。
知道列蒂西雅酒量不太好，程让才特意招呼酒保上了这种用饮料果汁和气泡水调制出来的鸡尾酒以作招待。
“请用。”
列蒂西雅就算在这种时候也没忘记保持优雅的礼仪，向为自己呈上饮料的喀洛特司点头致谢，随后拿起杯子抿了一口，表情稍稍缓和了一些，重新抬头看向程让。
“讲讲吧，这次你回来的时候为什么突然带了这么多其他世界的人回来？”列蒂西雅的视线随后停留在了克里斯蒂安身上，“这位还是血界眷属吗？你胆子可真够大的。”
程让连忙摆手，“此眷属非彼眷属啦！”
克里斯蒂安向列蒂西雅自我介绍道：“在下马克西米连·艾斯特希博·贺卡·J·克里斯蒂安，初次见面，格塞布里萨克小姐。”
“真名？”立刻认识到了什么的列蒂西雅露出些许惊讶的表情。
“是的。”克里斯蒂安点头，“只是聊表诚意，我想，我们并不是敌人。”
“名字听得有点耳熟……不好意思，我们之前见过吗？”
“我想，应该没有。”克里斯蒂安摇了摇头，“今天是第一次见面，毕竟我们都和程让一样，是在各个世界中穿梭的旅行者。”
“这样啊，也就是说，在之前的世界里，你们就是程让认识到的其他旅行者了？听刚刚诺蕾蒂小姐的语气，似乎这家伙还组建了一个小队。”列蒂西雅有些头疼似得揉了揉眉心，“穿越世界这种事情对于你们来说是如此轻松的事情吗？还真是羡慕。”
克里斯蒂安：“是的，除了我们之外，还有非常多，虽然实力参差不齐，但无疑都能够进行世界与世界之间的穿越。”
“那么唯独这一次，程让组建了一整个小队带了回来，是因为你和我说到过的那件事吗？”列蒂西雅很容易就推测出了程让这个行为的缘由。
即，找到了回家的方式。
“是的。”程让点头，“我一个人的力量可能还不够，所以需要更多人的帮助。”
团队征服模式单人肯定是进不去的，至少也要四人小队达到人数要求，拉上几个志同道合的人同行是必须的，就算再强也是一样，这是系统的规矩。
程让解释自己小队的成员基本都是在上个世界刚刚加入的，经过了一系列考验后，再度“拯救”了一个即将迈向终末的世界，这次回来是开个小型欢迎会。
“带团队嘛……队内成员互相熟悉了解，和感情维系是比较重要的，尤其是刚刚起步——”
“所以你就把我忘了？伊莎贝拉呢，她知道你回来了吗？”
“我这不是想起来了吗！伊莎贝拉她应该也知道我回来了……”
毕竟身为系统搭档的她会收到提示，就算程让不主动说也应该知道，只不过伊莎贝拉大概是平时都比较忙的那批人，身为莱布拉高级干事，帮助史蒂芬处理各种事务的同时还要带小墨，而且魔法和咒法的修炼也一刻不能停下，基本每天的时间都被她挤的满满当当。
另外保持邻里和睦、收拾家做饭、维持轻度社交等等日常也要抽空安排，这些程让只要想想都头痛的事情全部被伊莎贝拉做到了无可挑剔的地步，简直堪称完美贤妻。
如果不是因为已经结婚，并且能一魔杖敲爆大部分不识相人的脑袋，追她的人恐怕在赫尔沙雷姆兹·罗特都要排队绕上三圈了。
“惭愧……惭愧啊！我何德何能有个这样完美的老婆？！”
“然后你就婚内出轨？呸，渣男！”两仪蓝听着程让对自己老婆的描述，又瞥了眼列蒂西雅，不屑地啐了一口。
“不是，你不能以一面之词就说我是渣男啊！我和列蒂西雅的故事还没讲给你们听呢！”程让一听这话，不由得激动到从轮椅上站了起来（雾。
看列蒂西雅那副表情，估计程让要是把他俩的事和队员们全抖落出来，估计真的要被打断腿吧。
不过列蒂西雅为自己付出过的努力也已经多到随便提几个都能让这帮热衷八卦的队员们磕到不少糖，于是也稍稍对于程让这种表现做出了让步，并表示理解。
“原来列蒂西雅小姐是不死者……你们两个人之间的缘分还真不是几句话说得清的，咳咳，确实在我看来，如果一直让列蒂西雅小姐苦苦等下去，就算作为女孩子也感觉于心不忍。”两仪蓝有些尴尬的咳了两声。
“算了，队长感情方面的问题，我们也不好插手，毕竟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嘛……”森千咲一副过来人的样子摊开双手。
“——你懂个屁啊？”然后立马被两仪蓝一句话怼了回去。
诺蕾蒂之后提出，这次的聚会还是暂时告一段落，等之后也有时间，让程让先处理这边的事情。
“那么我们就不多打扰了……”
“要回去了吗？”程让起身相送。
克里斯蒂安表示要回去喂猫浇花，森千咲则表示两仪蓝去哪自己去哪，诺蕾蒂说自己的绑定世界没什么人等自己回去，留在哪都可以。
“这个城市似乎有不少超现代和魔法的科技，我对此有点感兴趣，可以留下来逛逛就当是放松心情……所以你能不能别跟着我？”两仪蓝颇为不耐烦地推开凑上来的森千咲。
“别这么冷酷无情嘛蓝蓝～我多少也算是看过这个番的！赫尔沙雷姆兹·罗特这个城市我也超级好奇啊，一起逛嘛～话说队长，你一定知道莱布拉的总部在哪儿吧？！”
“呃，啊……算是，不过你大概率进不去。”
“我是克劳斯老板的粉丝啊，能不能找他要个签名？求求了！布雷格利德流血斗术实在是太帅了，话说他们放技能的时候真的会喊出来然后在身边砰砰砰蹦出字来吗？”
这瞬间脱线的对话令程让有些措手不及，但想想，这也许就是玩家们之余原住民不同的地方……他们可能从一开始就了解过某个世界的走向和人物魅力，并且知晓他们的最终结局。
扯了扯嘴角，程让笑道：“招式名确实会喊出来，不过字是不会往外蹦的了，如果你真的想见克劳斯……”
程让手伸进怀里掏了掏，拿出一张名片：“喏，这是老板的名片和电话，你可以试着约他出来。”
呵呵，如果可能的话，答应就有鬼了——程让偷偷腹诽。
“这些人没问题吗？”列蒂西雅抱着手臂站在程让身边，看向陆续离开酒吧的小队成员。
“嗯，他们穿越世界的经验都已经非常丰富，很清楚什么事情该做，什么不该做。而且都是自己人，大可放心。”
“好吧，那我不管了，出了什么事情我会告诉史蒂芬让你全权负责。”
“……好。”
森千咲拿着克劳斯的名片如获至宝地窜出酒吧去找公用电话了，而两仪蓝刚松一口气，却被诺蕾蒂主动邀请要不要一起逛街，这让她格外紧张，但又不好拒绝。最后还是败给了诺蕾蒂的表面“三无”属性，被她拉走了。
克里斯蒂安则早就回自己的世界去照顾那边的“毛孩子”们了，不得不说，有位真祖级以上的血界眷属给它们当铲屎官，到底是种什么感受，还真不好说。
这体验应该挺顶级的吧……
酒吧顿时人去楼空，只剩下程让和列蒂西雅，外加一位默默无闻的酒保站在吧台后面等待自己老板吩咐。
“喀洛特司……正常营业吧，今天打扰你们了。”
“老板您言重了。”喀洛特司迈着矫健的步伐来到门前，为两人拉开酒吧大门，做出恭送模样，“两位慢走，欢迎下次光临。”
第六十二章 平A骗大招
第1252节 第六十二章 平A骗大招
程让和列蒂西雅从酒吧并肩走出，眼瞅着时间已经快要过饭点，这时程让手机久违的响起，拿起一看，正是伊莎贝拉打来的。
有些不自在地瞥了眼一旁神色平静的列蒂西雅，程让有些战战兢兢地接起电话：“喂，老婆……”
“让，听师父说你回来以后有些事要忙，一直没敢打扰你，不过还是问问你要回家吃饭吗，小墨已经等不及了……”
电话另一头伊莎贝拉应该是在家里，背景音还能听到远处小墨充满元气的声音不停叫着：“我哥他肯定又出去鬼混了，伊莎姐还管他干什么，人家都要饿扁了啦～！”
“啊，我应该——”
这时列蒂西雅竟主动在一旁搭话道：“我们回去吃，马上到，叫小墨别嚷嚷了，她不吃饭一个月也饿不死。”
“啊，原来师父和你在一起啊，好的，我知道了，你们快点回来哦。”
“哎不是，老婆等一下……”
电话中已经传来嘟嘟的忙音，程让有些不可置信地转头看向列蒂西雅。
“你都干了些啥？”
“啊，没什么啊，只是说回去吃饭而已，怎么了？”列蒂西雅伸了个懒腰，随后揉着肚子：“刚好我也饿了，听伊莎说今天要做地狱焗蜗牛来着，早就想再尝一尝了。”
程让：“？？？”
“你的语气为啥这么平淡的样子，话说我要是在你口中是那个出轨的，你俩不是应该……”
——打一架？
程让没敢说出口。
“哈？难不成你还盼着我和我的宝贝徒弟打一架？”列蒂西雅像是猜到一般，半睁着眼摆了摆手，那一副模样似乎在说你格局小了，“和你这么说吧，伊莎贝拉早就看出来咱俩那点关系了，当然我也没瞒着她，该交代的都交代完了。”
“我超！那不是大寄特寄？！你让我怎么回家面对我老婆？！”
“那你应该在吻我之前就考虑好这一点。”列蒂西雅抬起穿着白丝小皮鞋的脚狠狠踩向程让脚面，在他有些扭曲的表情下，咬牙道：“我不是早就和你说，等你回来之后给你上次告白的答复吗？”
“唔呃！所以……答复是什么？”
“你现在有两个老婆了。”
“……” ？？？
列蒂西雅低着头，耳垂红红地看向一旁，一只手悄悄地攀上来，钻入程让的指间，与他手心相扣。
“而且正如我向你承诺的那样，一切其他的麻烦事，我都会帮你解决，就这样。”
甚至来不及体会列蒂西雅手心的柔软和温度，程让只感觉头脑一阵猛烈眩晕。
“等下……这样进展过快并且没有喜闻乐见修罗场的事情我有点接受不及。所以我走的这段时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回家看看不就知道了？”
于是程让怀抱着十二分的忐忑，回到了自己家门口。
咔哒——
钥匙转动，打开门的瞬间，程让的下半边脸被脚下咒法阵明媚的光芒照的透亮。
这样的欢迎场景，似乎有些眼熟。
甚至不用感受，那咒法阵中蕴含的毁灭能量都已经将自己的意识轻微扭曲。
啊，我想起来了……
程让露出恍然的表情，在被咒法阵垂直传来的爆炸击飞前0.0001秒他终于理解一切。
那就是列蒂西雅从不说谎，并且说过的事情，一定会达成。
「——如果你的解释不能让我满意，那你今天还是死定了，程让。」这样说过。
她可真体贴，明明对自己的解释一点也不满意，可还是在自己的新队友面前，给程让这个当队长的留足了面子。
回到家之后，才是真正的猛料在等待自己呀。
轰！！！！
蕴含神威的璀璨光柱击穿了整栋公寓楼，那道突如其来的闪耀光线直插云层，将赫尔沙雷姆兹·罗特上空的浓雾瞬间驱散，天空都因此晴朗到万里无云。
“今天真是个好天气。”路人们望着明媚的阳光和蓝天，纷纷发出这样的感叹。
“喔！诺蕾蒂你看，那是什么？”两仪蓝和诺蕾蒂坐在路边的长椅，手中捏着舔到一半的冰淇淋，看向城市上空那道驱散了雾霾的璀璨光柱。
“传来了很强的能量波动……嗯？”诺蕾蒂咬下奶油的嘴巴微微凝滞，歪头看向队伍信息面板上程让的状态栏，不可置信地眨了眨眼睛。
“队长怎么死了？”
“……哈？”
诺蕾蒂看得清清楚楚，程让那厚的无法理解的血条被什么东西瞬间清空了，可一眨眼的功夫，又好像什么也没发生一样变了回去。
随着诺蕾蒂话语连忙查看队伍信息的两仪蓝望着程让健康的状态，不解地重新扭头看向发呆的诺蕾蒂。
“你在说什么奇怪的话，程让那家伙怎么可能突然死掉呢，这里是他的主世界吧，应该已经没什么能够对他造成威胁的敌人了才对。”
“唔，说的也是……可能是我看错了吧。”诺蕾蒂揉了揉眉头，怀疑自己是不是因为最近一直没睡好，又或者是刚刚在酒吧里喝醉了才会这样出现幻觉。
“两仪。”
“叫我蓝就好了，怎么了？”
“我们去买内衣吧。”诺蕾蒂语气平静，面无表情地吃掉手里最后一口甜筒的脆壳。
“……为什么会突然提这个？”
“因为很久没换衣服，好像又长大了。”两仪蓝满脸震惊地盯着诺蕾蒂的胸口，“二次发育！？”
“那也要怪你。”
“我怎么了？！”
“最近，只有你揉过……”
“——诶？！这，这个…那个…我……我……”
诺蕾蒂望着脸色涨红，不知所措到开始结巴的两仪蓝，突然扬起嘴角。
“骗你的，蓝这样的反应很可爱。”
两仪蓝一下子从诺蕾蒂身边跳了起来，激动地连连摆手道：“我是直女，请不要这样！我没有和女孩子谈恋爱的意向，完全没有！虽然诺蕾蒂你确实长得很好看，身材也让人羡慕，可是我是直女！我我我——对不起！”
九十度深鞠躬了。
而诺蕾蒂却反而一脸不解的神色微微皱眉，轻声道：“蓝，你在说什么？”
“……啊？”
“因为你总说我不是很好相处，我就去和森千咲问了下该怎么和你交流比较好，他给出的建议是让我试着和你开些玩笑，这样气氛不至于总是太冷……我搞砸了吗？”
开玩笑？不好相处？森千咲的建议……？
与诺蕾蒂带着关切的那双银色眸子对视在一起，两仪蓝现在只想找个缝把脑袋钻进去。
属于是人家一个平A把你整套技能加大招都骗出来了属于是。
“森·千·咲——老娘饶不了你！”
……
且不提那边无缘无故连打了几个喷嚏的森千咲，程让这边终于尘埃落定。
随着意识短暂消失后的重新回归，被时咒修复好的公寓楼中，程让正坐在自己家的餐桌边，沉浸在令他窒息的压迫感中，小心翼翼地用叉子扎出一只焗蜗牛送进嘴里缓缓咀嚼。
左手边坐着伊莎贝拉，右手边是列蒂西雅，对面是埋头干饭的小墨。
虽然她们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笑容，但除了让自己全身上下三万六千根寒毛都在狂抖的战栗感外，程让一丝温馨的气氛都感觉不出来。
总觉得，下一秒坐在自己两边的美少女们，就会抽出武器把自己刀了。
他奶奶滴……造孽啊！
“老公，我做的饭好吃吗？”伊莎贝拉微笑着柔声询问。
“好吃！太好吃了！”程让一边咀嚼口中已经被牙齿凌迟了千百遍的蜗牛，一边流出泪水。
“嗯，你看，他都感动得留下泪水来了呢……下次轮到我给你做饭了喔，老公。”列蒂西雅笑眯眯地举起尖端闪着锋利寒光的叉子，噗地戳进蜗牛的肉体之中，将其缓缓拔出，递到了程让嘴边。
“好吃，就来多吃点～张嘴，啊——”
“啊……啊啊啊啊！！”程让发出了崩溃的绝叫。
“我知错了，姑奶奶们，求求你们饶了我吧呜啊啊啊！”
今日，剑神家的甜蜜生活，仍在这个魍魉横行的赫尔沙雷姆兹·罗特里继续。
可喜可贺，可喜可贺～
第六十三章 最恶毒的“诅咒”
第1253节 第六十三章 最恶毒的“诅咒”
一顿令人窒息的午饭“享用”完成，程让险些感觉自己的体力和精力要被这短短的三十分钟不到的时间给榨干了。
伊莎贝拉温柔体贴到甚至开始让人感觉肉麻的喂食play暂且不提，列蒂西雅也来同样的一套是什么鬼啊！？
从来没见她这样过的程让可谓是全程心惊胆战，生怕哪一叉子上的食物进了自己肚子就会变成炸弹Boom地一声把他炸翻。
然而实际上这顿饭吃得意外和平，除了让人感到头皮发麻外也没什么意外发生。
“我，我受够了……”程让一副虚脱模样瘫倒在沙发上，额头挂满冷汗，“双份的爱意实在是太沉重了，沉重到让人窒息……”
小墨吃完饭选择早早地就脱离战场，扔出一句：“我去找妮娜玩儿啦！”就跑了出去。
“这就受不了了吗，之前你那一副「我全都要」的架势跑哪儿去了？”列蒂西雅双臂交叉，坐在椅子上居高临下地看着瘫在沙发的程让。
伊莎贝拉道：“不过，当时师父主动过来和我说你向她表白的事情时，虽然已经早就有准备，可还是心里瞬间很难受……”
“伊莎，我还是爱你的，你要知道！”程让一下窜起来，“我们一路风风雨雨走过来，也经历了很多，这份感情绝不是虚假的啊。”
“但你还是做的不对，我不会这么简单就原谅你的。”伊莎贝拉深吸了一口气，言行举止间早已透露出作为正宫的威严。
“是……对不起！”程让立刻提起十万分注意力端姿正坐，低头向老婆道歉。
“我认为，这是一直以来对你的过分放任和溺爱导致的，师父甚至都替我说了，是因为我在这份感情中「太过懂事」造成的。”
“唯独这个时候不想被提到……”列蒂西雅站在一旁，表情显得有些尴尬。
你教育就教育嘛，别cue我啊！
聪明能干、贤惠体贴、全然信任、从不任性撒娇甚至家务包办……伊莎贝拉意识到自己对程让付出的爱太多，所以才没有得到应有的尊重，反而被他觉得有空子可钻。
无疑，就算列蒂西雅为程让付出过再多，他始终和伊莎贝拉是正式结婚的夫妻关系，这样的行为是确凿无疑的婚内出轨，就算伊莎贝拉主动提出离婚，甚至把程让净身扫地出门，都是在各国法律以及道德内允许的事情。
这一点就连列蒂西雅都已经当面挑明过了。
渣男的帽子算是扣得牢牢滴，一点儿辩解的余地都木有。而程让也知道自己这次确实犯了错，一个把持不住，就对伊莎贝拉造成了伤害。
身为一个男人，有错就要担。程让可不像扎布那家伙，一天能换十个女人，被各种情夫仇敌追在屁股后面绕了三条街区，还死猪不怕开水烫似得继续我行我素。
不过也算程让走运，至少以列蒂西雅的为人和程让一直以来的表现，伊莎贝拉还不至于觉得他俩是互相勾引后走到一起的所谓「狗男女」。
而是经过漫长时间的洗礼之后，一定会走到一起的两个人。
只因为自己是人类，伊莎贝拉能够拥有的时间太少。
至于能够永生的方法，或者说能够大幅度延长寿命的方法，说实话……在列蒂西雅和程让的能力以及手段中，没有千八百，也有至少不下十种方法，能让伊莎贝拉轻松活上个几千岁。
更何况在现在十一阶魔女和璘咒准咒神的实力加持下，她也至少能以人类的身份健健康康地活到两百岁。
但当两人向伊莎贝拉提出这些建议的时候，却都遭到了她的拒绝。
对于一个正常出生，在外界环境下长大成人的普通女孩来说，所谓长生不老这种东西，无疑是巨大的诱惑。
可伊莎贝拉在接触到越来越多的知识，逐渐了解过那光鲜靓丽背后的代价后，她便对于长生看的没有那么重了。
对于任何一位长生种来说，在时间的洗礼下，你所拥有的一切幸福有一天都会成为离别的疼痛，漫长到一眼望不见尽头的时间，也终将成为萦绕在她们身上唯一的诅咒。
格列丝塔薇娅与半精灵伊莎贝拉·芙莉亚斯、列蒂西雅与在星穹下苦等了她千年的塞勒提斯……
作为一个人类，她甚至无法想象出若是拥有那样漫长的时间会发生什么，即使肉体永存，恐怕她身为人类的灵魂也会老化腐朽，直至迎来尽头的终末停止思考，永远沉睡下去。
亦或是所谓的爱情在时间的厮磨下逐渐变质，成为一种接近病态的单纯占有，都是她所不能接受的。
所以就像格列丝塔说过的，与其考虑那些令她恐惧的事情，不如用尽全力，将有限的人生过的精彩纷呈。
这样即使迎来结束，也是幸福终点的解脱。
程让能够熬过那么漫长的时间，依靠的是他强大的意志、撞碎南墙也不回头的精神和承受了巨量疯狂的第二人格的帮助，当然系统的干预也不可或缺。
就算实力已经冠绝天地，他都用了如此长的时间才走出来，在不久前刚刚解决了程墨这块心病。而若是这些经历换做是伊莎贝拉，她自认为是肯定走不出的。
做一朵绽放在他生命之中，最璀璨、最美丽的烟火……而那些星核熄灭、星球对撞之后的绝灭，自然有另一个人同他一起走。
“所以……为了惩罚你，我要对你降下最恶毒的诅咒。”伊莎贝拉缓缓从腰间的细长革包中抽出魔杖。
程让正坐在地，望着一脸认真的伊莎贝拉，忐忑地用力咽下口水。
“什，什么诅咒？”
“那我就先回避一下了。”列蒂西雅见状似乎也和伊莎贝拉早就商量好了似得，甩手转身便走出门。
“？！？！”
别啊！一下子突然搞得这么吓人，我的莎宝，你不会黑化了吧？
程让清楚地看出伊莎贝拉手中握住的魔杖并不是自己之前送给她的另一只，而是从列蒂西雅手中重新拿回的，根源之魔女赠与的禁忌之魔杖——七曜之心。
金色与黑色的光芒交织，随着她的咏唱而凝结成灰色的薄雾，从中撕扯出细线般的根须，纠缠在一起随风舞动。
“当然是禁忌魔咒……”
这是彻彻底底的一次任性，并且这个诅咒，大概只有长生种们才会觉得是「诅咒」吧。
根须进一步延长，编织成茧，将程让与伊莎贝拉包裹其中。
感受到灵魂被轻微撕扯灼烧的疼痛，程让呆呆地望着俯身来到近前轻轻将唇印在自己嘴上的伊莎贝拉，似乎从脑海中听到了她心灵中的低语。
“我要在你的生命里彻底占据一席之地，猖狂而任性地……【永远】存在于你的记忆里。”
我爱你——你要记得我。
当这个蚀骨的吻结束，白色的茧便迅速剥裂，消散为魔力消失不见。
程让摸了摸全身上下，似乎没有感觉到任何变化。
“所以，这就结束了？”
“嗯。”
伊莎贝拉笑着捧起程让的脸，注视他澄澈漆黑的双眸。
“这样一来，你一辈子都会记得我，下辈子也是，下下辈子都是……我的名字和我们之间的回忆，会永远烙印在你的灵魂中，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忘记——怎么样？这个诅咒，够恶毒了吧～”
程让一脸不知所措地愣了半晌，才试探道：“也就是说，你下辈子转世过来还要当我老婆？”
“嘛，说不定我下辈子不是女孩子也有可能喔～”
“恶毒！太恶毒了！”程让当即拍手叫道，随后立刻一本正经道：“不过只要知道是你，试试也无妨……”
感受到自己脸颊上软肉被伊莎贝拉掐住的痛感，她似乎被一下子气笑了那般。
“你就贫吧你…别以为这个禁忌魔咒是开玩笑的，之后的日子——有你好受！”
“嘿嘿，所以……你就算原谅我了吗？”
“当然没有。”伊莎贝拉鼓起嘴巴，程让当即脸色就苦了下来。
“你之后要保证，爱我比爱她多一点才行！哪怕是一点点，都要比她多！”
“呃，好好好！一定一定！”
直到这时，伊莎贝拉才轻轻翻了个白眼，松口道：“这还差不多……”
第六十四章 紧急会面
第1254节 第六十四章 紧急会面
自家后宫的问题似乎解决的差不多了，程让终于松了口气，瘫在伊莎贝拉怀里。
“你说，这样列蒂西雅会不会吃醋？”
“嗯……应该不会吧。”
“怎么说？”
伊莎贝拉道：“毕竟咱们俩在她面前秀恩爱的次数已经够多了，况且师父的恋爱观似乎和我完全不一样。”
“这样吗……”
此时，门外传来敲门声。
“你俩完事了没？”
“啊，请进请进～！”
列蒂西雅打开门看到再度腻在一起的两人，微不可查地嘬了口牙花子，以公事化口吻道：“克劳斯先生那边找你，电话打不通，赶紧给那边回一个。”
“老板吗？”
程让连忙摸向自己口袋中的手机，然而自己的手机已经在之前进门时的“欢迎仪式”中彻底化作了飞灰，怪不得克劳斯他们联系不到自己……
搓了个时咒把手机重新变回来，程让拨通了结社的内部线路电话。
然而接起电话后，另一边并不是克劳斯沉稳的声音，而是一位熟悉的元气少女音传来。
格雷斯菲尔：“啊呀呀，这不是程大渣男吗，欢迎回来，听说你家又出修罗场了，还活着呢？”
“呵呵，勉强活下来了吧，被亲爱的老婆下了个一辈子都要记得她的诅咒……老板人呢？”
面对格雷斯菲尔的嘲讽，程让不以为然，反正都是自己人来着，我是渣男你也是渣女，咱们俩彼此彼此，互相伤害谁不会啊？
“克劳斯说要和异世界的某位王储进行紧急会面，人家突然找上门来，怕光靠他和史蒂芬镇不住场子，怎么也得带个实力和地位拿的出手的人去，好不容易听说你回来了之后，却打电话找不着人。”
格雷斯菲尔两脚架在桌子上，用肩膀夹着话筒，手里飞快按动着游戏机的按键，话却不停。
“虽说人家是过来交涉的，但听克劳斯的语气，对方情绪不是那么稳定，推测很可能一不小心就会造成大灭绝事件。为了不爽约或者迟到，他们两个已经先出发了，说是联系到你之后让你赶快也过去，地址发你邮箱了查收一下，没什么事我就先挂了。”
“列蒂西雅不用去吗？”
“她说不想去，好不容易退位了，懒得再和那些乱七八糟的权势者和王储明争暗斗，简而言之就是和你一样，摆了——还有问题吗？”
程让看向靠在门边的列蒂西雅，她此时也一副完全事不关己的样子，甚至拍拍嘴巴打了个哈欠。
冷汗从额头流下几颗，程让点击手机屏幕，望着加密邮件中发来的地址，向对面的格雷斯菲尔道：“行，知道了……我去看看。”
程让收拾行头起身准备出发，路过列蒂西雅出门的时候，她还向自己挥手道别：“一路顺风哦老公，记得早点回来吃饭。”
那甜到发腻的语气令程让浑身一抖，求饶道：“别，千万别！你正常一点行不行？我一个老人家受不了这刺激了已经是……”
“呵，活该。”列蒂西雅立刻恢复了以往高冷的模样，白了程让一眼，“快滚吧，晚上我做饭。”
“……诶！”
门刚关上没多久，程让就又回来了，从门缝探头道：“你们俩好好相处，可别打架嗷。”
“我才没那么小心眼呢，伊莎可是我的宝贝徒弟。”“哦吼～师徒盖饭，好耶！”
砰！
“嗷——！”
一阵巨大的力道将门板轰地关闭，只留下被撞到鼻子的程让在门外发出惨叫。
伊莎贝拉向不停揉搓眉心叹气的列蒂西雅露出苦笑。
“师父，如果现在后悔，还可以无条件退货喔……”
“没关系，我已经习惯了，自己选的能赖谁呢。”
在这之后，房间中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伊莎贝拉突然没来由地向列蒂西雅问道：“这样就没问题了吗？”
“嗯，不过这也是为了以防万一而已，毕竟只是我的推测。”
列蒂西雅轻轻叹了口气，“希望永远都用不上就是了……”
——————————
另一边，依靠神之义眼的定位和速度优势，程让很快就追上了车上克劳斯与史蒂芬一行人。
在外面敲了敲玻璃，待玻璃降下后，程让身手矫健地从窗口直接钻进车后座。
开车的依旧是吉尔伯特，史蒂芬则在副驾驶，克劳斯挪动身体给程让腾了个位置出来。
“老板，番头，好久不见甚是想念！”
克劳斯：“好久不见，程。家里的事情处理完了吗？”
“我靠，怎么你们也知道了？”程让当即一个战术后仰靠在车门上，顺手关闭窗户，外面的景色正飞速掠过。
史蒂芬笑着回过头来道：“你应该问问还有谁不知道，结社里那帮人闲下来的时候最喜欢嚼舌头讲八卦你又不是不知道……”
“列蒂西雅应该不是会到处讲这种事的人吧？”
“确实不是，可谁知道你临走前做了什么，列蒂西雅小姐整整三天都像是魂不守舍了一样看，工作效率严重下降。克劳斯担心她身体出了问题，才对她进行了约谈。”
“然后呢？”
“然后可能是对克劳斯的人品比较信任吧，列蒂西雅在他「无微不至」的直男式盘问下，就不小心说漏嘴了。”
“可老板也不是会随口乱说的人啊！”
在程让一脸精彩有若见鬼的目光注视下，史蒂芬和克劳斯十分默契地相视一眼，似乎通过眼神交流了什么，随后克劳斯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抱歉，程，当时在办公室里也没考虑列蒂西雅会突然说出那种令我们都比较惊讶的事情……珍皇她当时，刚好路过。”
艹，是人狼情报局的头号八卦特工小能手，你tm这半辈子学的情报搜集技巧就全给我用在这上面了？！
之后甚至不用多想，程让已经能够预见到会发生什么情况。
珍会和自己的人狼姐妹们分享这个八卦，然后喝酒的时候又透露给KK……而KK一旦知道了这种事，那大概整个莱布拉的高层干事就都差不多能知道了。
“我现在只有一个问题，扎布在哪？”
“哦，他现在估计正忙着和他那群狐朋狗友勾肩搭背，说程让是我这辈子最好的兄弟呢吧。”
“我他妈……”
程让无语凝噎，用手狠狠抹了把脸，恐怕自己一世英名都要扫地，但这也赖不得别人，恐怕就是上天降下的惩罚吧。
于是只能赶紧回到正题上，问道：“这次的异世界王储紧急会面是怎么一回事？”
“嗯，有关于这个。”史蒂芬从前座递来手中的平板电脑，上面已经归总罗列出了基本的情报和信息。
“对方在今天上午突然找上门，说是要点名会见我们莱布拉组织的首领。自称是漆黑地狱之净土的末裔王储，掌管异世界三十四块大陆的封龙魔王。这次拜访人界，受其父所托之线索与手段，准备和我们先进行一次相对友好的交流，如果能够达成往来贸易伙伴关系，并签订古老条约，就能避免掀起毁灭人界的终焉之战争……”
“我看他们是抱着谈得拢就谈，谈不拢就打过来的姿态过来找茬的。”史蒂芬接着道：“所以我才打算叫你过来给他一个下马威，让他们知道，所谓人界的守护者们，也不都是好惹的。”
“侵略宣言吗？”
“我个人觉得差不多吧。”
“伊莲恩那边的末日报警系统呢？”
“没有反应，或者据她估计就是已经爆表了根本检测不出来……对方的实力和他口中所描述的让人听不懂的各种古怪形容词恐怕要更甚一筹，我们要打起十二分警惕才行。”
“对方约在哪里见面？”
“说是拜访人界时所占领的永恒幽炎之净土……”
“具体位置呢？”
“莱克星顿大酒店。”
“……”程让停顿片刻，一下子瞪大眼睛。
“草，那不就是我家开的那个吗！”
“你想起来了啊。”
第六十五章 味儿太冲了
第1255节 第六十五章 味儿太冲了
克劳斯等人的黑色轿车在泊车员的引导下缓缓驶上斜坡，下车后，程让抬头望向面前这栋高达几十层的超宏伟酒店建筑，不由得感到恍惚。
这还是我之前去过的那个茶餐厅吗……？
最后一次来的时候，虽然已经是五星级饭点的装潢，可多少还是只有寥寥几层的平房建筑，可现在，这里竟然已经有一跃为赫尔沙雷姆兹·罗特中心城区地标性建筑的趋势了。
写有【莱克星顿大酒店】烫金色字样的梯形大理石碑被人工喷泉环绕，一整个气派的广场将原本逼仄的主门前过道拓宽了何止十几倍。
整洁干净的玻璃幕墙配合深青色的建筑主体笔直向上延伸，反射着低调高贵的华丽光泽。
“哇……真厉害啊……”
“别像个乡巴佬似得张大嘴巴傻看着了，口水都快流出来了。”史蒂芬整理好西装走在前面，招呼程让道：“对方在顶楼的总统套房等待，还有不到五分钟就要迎来会面时间了，速度快点。”
程让连忙抬脚跟上，心想自己这个甩手掌柜当得还真是爽，以至于自己都有点不好意思说他是这里的幕后老板了，毕竟人家都是靠自己的本事将业务规模拓展至此的……和自己也没多大关系了。
顶多算是挂了个名头？
不过程让虽然这么想，但莱克星顿的老板可不会觉得和程让没多大关系。
想要在赫尔沙雷姆兹·罗特里长久地妥善经营一家如此豪华的五星级酒店，其中多方利益的牵扯无疑是暗潮汹涌，天知道到底有多少人和组织盯着自己这块香饽饽暗地里蠢蠢欲动。
如果没有程让的名头震着，再加上酒店的收入能够为莱布拉提供不菲的活动资金，他们也在暗中监管保护这里，估计早就让人推平了！老板都不知道又要再多换几十个。
现在的发展前景，属于是三方共赢，只剩那些对手恨得牙根痒痒，却怎么也动不得这块蛋糕。
所以莱布拉在想要搞垮他们的人眼中，才是恨之入骨的存在，随便一个情报，都能在黑市中卖到上亿。
……
走进酒店大堂，由于这里已经有不少莱布拉安插的人员配合，克劳斯一行人很快就被引导到了VIP电梯，直通顶楼的总统套房。
电梯临关门前，那名外勤人员向三人郑重道：“克劳斯先生、史蒂芬先生、程先生。对方来头不小……务必小心谨慎！”
“我们会的。”克劳斯点了点头，“随时准备呼叫增员，注意提前疏散这里的客人，还有周边地区的警戒也交给你们了。”
“明白！”
清脆的铃声响动中，电梯门关闭，并开始缓缓上升。
随着高度逐渐攀升，接近那等待于顶楼异世界高位存在的时间中，克劳斯和史蒂芬都感受到了一股令人窒息的压力，好似正在前往一头沉睡的黑色魔龙之巢穴，其一呼一息间出现的温度都令整个大楼通往上层的电梯井温度上升，额头不约而同地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好强烈的压迫感……周围的温度都在上升了，克劳斯。”史蒂芬吞咽口水，眼神中略带不安地看向身旁自己的搭档。
“是啊，就是不知道对方是不是好说话的人了，程，你怎么看？”
“……这个电梯上雕刻的纹路都这么精细啊，好厉害，像是艺术品一样——啊？老板你说啥？”
“能不能认真一点，我们现在可是在执行任务。”
“啊，没关系啦～有我在，那家伙根本不成问题。”
史蒂芬瞪了程让一眼，向他警告道：“我说，不管你能不能打得过那家伙，我们作为平衡的守护者都决不能主动出手，那将被视为向异世界挑起战争的行为，你懂不懂？还有你和列蒂西雅学习的那些礼仪都给我好好用上，现在我们代表的可是整个人界守护方的态度和脸面，别给我做出丢莱布拉脸的事情！”
“不会的番头，您就放心吧。”程让连声答应。
很快，电梯便到达了顶楼。
在电梯门开启的一刹那，漆黑色的火焰便映入了三人眼帘。
一整层顶楼的空间都被对方改造成了地狱般的景象，正如对方所描述的「永恒幽炎之净土」那般。
克劳斯与史蒂芬的神情谨慎，但仍然保持着冷静的态度不卑不亢地平视前方，带着程让来到了那扇缠绕着紫色火焰咒文的大门前。
正当克劳斯想要抬手叩门时，其中传来了好似空谷回音般低沉的音节。
“来者何人？”
“在下克劳斯·V·莱茵赫兹，应邀前来拜访……漆黑地狱之净土的末裔王储，掌管异世界三十四块大陆的封龙魔王，漆黑烈焰焦土之领主——达克·弗雷姆殿下。”
在听到克劳斯一本正经地说出如此中二的话语后，程让甚至有些绷不住脸上的表情，肌肉狠狠扯动了一下。
如此有既视感的场面已经令程让猜都不用再猜，自打刚刚听到史蒂芬描述的那些话语和不明觉厉的各种前缀，程让就早有预感。
肯定是森千咲那小赤佬又装神弄鬼搞出来的玩意。
自己就不该给他克劳斯的名片来着，鬼知道他到底是用什么方法联系到老板的，竟然还用这种唬人的头衔点名要克劳斯过来见他。
估计签订的那什么鸡掰古老契约，也就是为了拿到他心目中偶像的签名吧……不行了，越想越草，自己已经手心发痒忍不住直接一脚揣进门给他来一个大逼斗了。
有你这么玩的吗，当我们莱布拉是啥了？耗费人力物力精力搁着陪你演戏呢？
主要是行动资金啊行动资金，这里面有一大部分可都是自己的钱啊！
不过提起钱，程让又脑筋一转。
既然森千咲这家伙装神弄鬼来这一手，自己不如将计就计陪他演下去……不是要签订什么往来贸易的古早条约吗？自己对于异世界赚钱的生意也是有所了解的嘛！
怎么也得从他身上扒点儿啥下来，不然都对不起自己响当当的名头。
想到这里，程让已经决定好后续自己应该怎么配合他的演出演视而不见了，清了清嗓子，摆出一副正经姿态，和正在与其交涉的克劳斯站在统一阵线。
此时门中再度传来对方低沉的声音，“我知道了，各位请进吧。”
大门自动打开，紫色火焰从插在墙上的手骨火炬中扑簌簌点亮，整个顶层总统套房的布局似乎都已经被他改造了一番，整的有那么几手的样子。
笔直延长的道路从昏暗阴森的大殿一直向前，通向不远处骸骨王座上的存在，即便对方一只手臂撑着侧脸坐在上面，都有足足两米之高，光是身形再配上周围被火焰高温扭曲的空气，就给人以睥睨众生的威压感。
黑铁色的腐朽金属面具露出T字形的开口，其中闪动着跳跃的火焰光点，整副厚重的王铠通体漆黑，张狂至级的造型看起来简直就是中二感爆炸的那种帅气，其中的缝隙都如同血液般泵动着岩浆质感似得蓝紫色火焰线条。
肩膀上还有破破烂烂的披风，被两个骷髅头骨咬着覆在背后，上面好似沾染了已经干涸许久岁月的血迹，显现出深褐的颜色。
“欢迎来到吾等的净土，莱布拉的诸君……你们可以叫我漆黑烈焰焦土之领主——达克·弗雷姆。”
光看这逼格满满的磁性声线和霸气的姿态其实还挺有两下的，一时间程让都有些恍惚。但仔细想想这名字不就是把DarkFlameMaster的前俩单词摘出来音译了一下吗……你能不能有点自我创新啊千酱？
这时见程让没反应的史蒂芬立刻踢了下他的脚跟。
程让一边在内心里疯狂吐槽，一边忍着想冲上去打他一巴掌的冲动，和克劳斯等人一同鞠躬。
“初次见面，弗雷姆领主殿下……”
第六十六章 秘密
第1256节 第六十六章 秘密
之后便开始了程让基本没眼听下去的各种中二台词从他嘴里冒出来，和克劳斯一本正经的回复形成了剧烈生草画面。
简直不忍直视。
总而言之，在签署最后的那个什么古老契约时，似乎上面还真的有些什么效益，至少程让能够从其中感受到魔力波动。以防万一，程让还是亲自动用神之义眼去看了一下上面写的什么。
大致概括，就是赫尔沙雷姆兹·罗特将作为中转通商口岸城市，向他们那里输送各种贸易往来物资，不过由于另一边所谓“漆黑烈焰地狱”居民的特殊性，暂时无法来到赫尔沙雷姆兹·罗特内部生活。
所以大概只是单纯地做生意，把赫尔沙雷姆兹·罗特的各种特有商品输送到异世界，然后再从他们那里换取到各类稀有资源。
不过显然克劳斯一个人是没法决定这种事情的，至少要和其他国家和势力的代表进行进一步商谈才行。
好家伙，难不成森千咲还真是个商业鬼才，同队伍成员之间可达成互通的绑定世界还能这么玩的吗？
于是当克劳斯等人带着拟定好的合同结束这次会谈，说是去和其他高层征求意见后，程让特地找了个借口晚走了一会儿。
“咳咳，内个，我和这位达克·弗雷姆领主殿下此次会面，可谓是相会恨晚，惺·惺·相·惜！所以准备和他更「深入」地交流一下，你们先带着合同去忙吧！反正我也不是很懂利益争夺方面的问题……你说是吧，史蒂芬先生？”
“这……这样吗？达克·弗雷姆领主殿下您——”
“无妨。”
得到了这样的回复后，史蒂芬也没法再说什么，只能临走前用力给了程让一个眼色，让他悠着点。
两人眼睁睁注视着克劳斯和史蒂芬告辞，大门关闭。
下一秒程让抬手就是一个大脖溜干了上去，给森千咲头盔拍歪了都，“你小子，活整的挺花儿啊！？生意都做到你大哥我头上来了？”“——还有你这身行头，之前咋没见你穿过呢？”
森千咲连忙扶正摇摇欲坠的头盔，他原本带着点贱里贱气的声音才重新传来，讪笑一声道：“嘿嘿，队长，这不是给你整个双赢吗！况且咱队伍里也没说过不能做生意吧，兄弟我作为漆黑烈焰焦土之领主，总得做个好领导，给人民谋幸福吧？”
“呦呵！真没看出来啊，你还是个领导？”
聊到这个，森千咲顿时尴尬地嘎嘎咳嗽，“内个，因为一开始那会儿……我不是正直中二病特别严重的时候嘛，就总想着征服世界那些玩意儿的……”
“哦，懂了，结果因为你这个职业越中二越强的特性，你还真征服了一个世界？”
“是啊！整天说着那些听不懂的高大上话语，搞得民众以为我真是什么来自漆黑地狱的烈焰之君主咳咳咳不行，我说不下去了……”
虽然有头盔外加这一身铠甲的行头遮挡，不过程让能够切实感受到这家伙老脸一红，那种类似古早4K高清黑历史被无情揭发的社会性死亡片段让他羞耻度爆棚。
“哦……总而言之，你现在还真算是个管理国家的王储啊？”
“王储已经谈不上了，我在那边就是老大来着。”
“行吧，懂了……”
程让点了点头，之后一直表现出对森千咲旗下子民们有他这么一个奇葩国王而感到同情。
不经常回去的理由森千咲也都坦明了，因为之前他的种种言行风格……他边上的那群大臣也都已经学会了他那副“究极中二病式”汇报口吻，只要一回去露面，那家伙……可不得了！
直接被包裹在尴尬社死外加脚趾当场在皇宫里扣出三室一厅的氛围之中，被那些人用各种离谱词汇一阵吹嘘的天昏地暗，属实心脏受不了好吧。
还不如在这边好好释放一下天性，和与自己有不少共同语言的漂亮妹子贴贴不香吗？
“虽然我感觉你是用热脸去贴冷屁股就是了……”
程让随后好奇问道：“对了，你是第一次来赫尔沙雷姆兹·罗特，之前只在动漫作品中了解过没错吧？”
“嗯，是啊。”
“那你哪来的钱，住这么高级的酒店？还是总统套房。”
“诶，住这里不用花钱啊……”森千咲语气十分无辜地两手一摊，“你们的人直接给我安排好了。”
“也就是说，用的是公款？”
程让愣了会儿，才反应过来，这小子一边使唤着自己跑来跑去，住着自己开的酒店……还花着自己的钱！？
他顿时一瞪眼，飞起一脚就把森千咲从王座上踹了下去，“捏奶奶滴！知不知道这酒店我家开的啊！”
“哎呦！我不知道啊，我真不知道啊……！”
——————————————
另一边，返回到了自己世界的克里斯蒂安终于能够到家去看望一下，自己心心念念的花草和猫了。
“希望没饿坏……”
拧动把手推开房门，克里斯蒂安望着家中一片狼藉的地面，似乎早有心里准备，并没有展现出惊讶的神色，只是一脸无奈地长叹了一声。
脚步轻盈地绕过满地碎裂的花瓶、鱼缸、水渍，翻飞毛絮的沙发，还有在地上已经只剩下骨头的观赏鱼，克里斯蒂安推开了里屋卧室的房门。
“我回来了。”
拉着厚厚窗帘的卧室内显得有些昏暗，窗外明媚的阳光也只能从缝隙中徒劳地透进一点，自己的床上同样乱糟糟的，被子在上面裹成了一个球，里面似乎包着什么东西。
那也许就是克里斯蒂安家的猫了吧……不过光是看这拆家的动静，可能他嘴里所谓的“猫”并不是平常人家能见到的那种比较温顺的小猫就是了。
面对克里斯蒂安进门后的话语，被子里的小家伙没有做出任何反应。
于是克里斯蒂安只能加重一些语气，呼唤它的名字。
“琥珀。”
仍然没有动静。
克里斯蒂安对此没办法，只能上前，用手扯住被子一角，用力将被子扯了起来。
第一眼能够吸引人注意的便是它整根盘缩起来的毛茸茸大尾巴，要是按照寻常动物体型计算，这根尾巴大概就和猎豹差不多。
但很明显，这只被克里斯蒂安称作“琥珀”的家伙，并不是一只猎豹，而是一只……
猫娘。
——好你个浓眉大眼的银发帅哥脸，竟然在家里偷偷养猫娘？！
可想要是程让知道了这事，不得又要八卦好一阵。
不过这确实也算是克里斯蒂安自己的秘密了，之前在段不惑小队中的时候，克里斯蒂安就总会对米雪下意识地额外照顾，甚至生日那天还做了架飞机送她，虽然失败了就是了……
这些原因都是为了从她嘴里套出点如何合理饲养猫娘的情报。
至于和琥珀是如何相遇的，那应该也是很早之前的事情了，大概就是在某个月黑风高、大雪纷飞的晚上，执行任务归来的克里斯蒂安恰巧在路边发现了浑身是伤晕倒过去的她，然后顺带手把她救了。
之后得知，她是从暴动的奴隶矿场趁机跑出来的那一批奴隶，而奴隶矿场的暴动恰巧就和克里斯蒂安之前完成的任务有关。
“只剩我一个人，其他的都死了。既然你救了我，那么我的命就是你的了。”
这是那时在床上睁开眼睛的琥珀，看到克里斯蒂安后说的第一句话。
克里斯蒂安将刚刚扯下的被子卷起来，扔向一边，望着床上蜷成一团浑身发抖的琥珀。
“又做噩梦了吗？”
她睁开眼睛，翠绿色的猫瞳缩了缩，满脸都是愧疚。
“我以为……你不会回来了。”
“只是因为其他事情耽搁了几天。”克里斯蒂安见琥珀的情绪在看到自己后渐渐平息后，才转身走出卧室。
“把家里收拾干净，我去买东西，知道你饿，但只能先忍忍了。”
“是……”
第六十七章 琥珀
第1257节 第六十七章 琥珀
碎玻璃被踩出嘎吱嘎吱的声音，随着克里斯蒂安打开大门、关闭而远去。
琥珀擦干眼泪，从床上爬下来，一言不发地开始收拾起这个乱糟糟的家。
从那片燃烧的地狱中幸存下来后，琥珀就清楚地知道，自己永远也无法适应克里斯蒂安不在她身边的日子。
自己是人类与半兽人的混血，母亲是人类，父亲则是半兽人。
她的诞生从一开始便是意外，是个野种……
母亲是被侵犯后才怀上的自己。出生后，琥珀只保留了猫系的部分外貌特征，然而却没有半兽人血统中引以为傲的力量和灵巧的身手，只是比普通人类女孩力气大一些，外加凭借这双眼睛能够在黑暗中看清事物罢了。
因为这件事，原本与母亲定下的婚约的家族也将婚约废除，在后来知道母亲还因此怀孕的时候，母亲原本的家庭也将她驱逐了出来。
琥珀无法想象母亲是怎么仅仅靠她一个人将自己生养长大的，琥珀的童年记忆，虽然过的非常清贫，但却很幸福。
母亲总是把最好的东西留给自己，在周遭总是有人对自己指指点点的时候，母亲最常说的一句话总是【孩子是无辜的，有什么想要评价的就都冲我来好了。】
年龄还小的琥珀根本听不懂那是什么意思，而自己的母亲也对于父亲是谁绝口不谈。
随着琥珀长大，母亲也从城镇中搬离了出来，来到了山林中隐居。
那时的琥珀只不过15岁，便已经拥有成年男人的力气了。她和母亲一同盖起一座小木屋，依山傍水，靠打猎和种点好养活的作物生活。
本以为平淡而幸福的日子可以一直过下去，然而一道烽火燃起，边境的战事来至。
战火蔓延的速度难以想象，仿佛只是一眨眼，从天而降的炮火便点燃了琥珀能够知晓的一切，烧毁了她的全部，和一整个世界。
当她提着几只打来的野兔，心急火燎地赶回木屋时，留给她的只剩下燃烧过后的废墟，和仍然散发着红色微光的余灰。
“妈妈，妈妈……！！！”
琥珀的心好似一下子被面前的景象狠狠打碎了，她小心翼翼地捧着自己快要碎成几瓣的心，嘶吼到嗓音都沙哑，疯狂地奔走，想要寻找母亲的身影。
不知道跑了多久，循着依稀的记忆，当琥珀再度回到之前母亲带自己离开的那个小镇，这里已经被敌军彻底占领。
在敌军押送奴隶的队伍中，琥珀终于找到了自己的母亲。
在看到母亲仍然活着的那一刻，琥珀破碎的心似乎愈合了一些，只要母亲还活着，那么就没什么问题。
琥珀原本是这样想的。
“妈妈！”
可当她迫不及待地冲上前去时，第一眼看到自己的母亲却露出了惊恐的神色，高声尖叫道：“哪里来的野孩子，我可不是你母亲！快滚开！”
“……妈，妈妈……您在说什么呢，我是琥珀啊。”
“我不认识你，也不认识什么琥珀！”
母亲用着歇斯底里的态度，言语极尽恶毒地辱骂着自己，想要将自己赶走。
当那些敌国士兵闻讯围上来的时候，她骂的更狠。
可当时还小的琥珀只是感觉到不知所措，自己没有做错什么，为什么母亲会突然这样讨厌自己？
后来才知道，那些敌国士的兵对于和半兽人通间的妇女，一律会执行处决，甚至连做奴隶的资格都没有。
没有来得及逃跑而被抓住的琥珀，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更多的士兵将自己的母亲按住，然后抽出砍刀，在自己面前将母亲的头颅整颗砍下。
那血花飞的老高，像是喷泉。溅射在砂石地面上，渗透进地里。
“这个拖走烧了，那个野种力气大，押她去矿里干活。”
那一刀，将琥珀在这个世界中仅有的希望狠狠劈得粉碎——连同她那颗将愈未愈的心一同。
经历了巨大精神冲击的琥珀心中的悲伤和恨意将她的理智瞬间击垮，当她发了疯似得吼叫着想要冲上去的时候，却无法挣脱那些士兵的压制，被人按住，一下打晕了过去。
当她再度醒来，手脚和脖子已经戴上了沉重的镣铐，躺在冰冷潮湿的矿洞里。
有人见她醒了，便扔过来箩筐与镐子，一指黑漆漆的洞口里面说：“挖。”
还没有从悲伤中恢复过来的琥珀没有行动，可下一秒，呼啸的鞭子就狠狠落在了她身上，痛的她脸色惨白，死死咬着牙甚至连哀鸣都被痛苦填压回喉咙，浑身颤抖地手脚并用爬了过去，抓起箩筐背在身上，提着镐子跑进洞里。
“挖。”
他们的命令只有这一个字。
不动就会被打，挖慢了也会被打，偷懒会被打，发呆会被打，就连吃饭的时候抬起头和他们对视，只要让对方觉得不爽都会被打。
在矿洞中暗无天日的日子，琥珀根本不知道自己在那种地狱般的生活里过了多久。
每天都有人会死在自己身边，一镐子下去之后，第二声没有响起，鞭子抽过来，那人就已经没有动静了。
然后死掉的就会被拉走，换新一个上来。
琥珀的体质很好，就算如此恶劣的环境也没有生过病，力气也比那些骨瘦如柴的家伙们大一些，所以她挨打的次数也少，挖的石头和矿多，他们给自己的食物也比其他人多些，就这样，侥幸活了下来。
日复一日，渐渐地，琥珀已经对于身边的死亡感到麻木，她美丽的翡翠色双眸也逐渐失去了光泽。只是机械地挥舞着镐头，在这里进行没有尽头的工作。
直至有一天，矿洞外面传来了动静……
那些之前甩着鞭子耀武扬威的家伙们，一个个都吓得屁滚尿流，叫喊着什么自己听不懂的话语乱窜。
没有监工管辖，一些新来的奴隶便立刻想到了逃走。
他们挑走箩筐里的黄色矿石，拿着就趁乱往外跑，有的甚至来抢自己筐里的。
这些矿石一旦私吞或者被抢走就代表要挨打，要没饭吃，所以就算那些监工都不见影子了，琥珀仍然下意识地与他们争抢打斗了起来。
可对方是新来的奴隶，没有经过毒打和挨饿，人数又比自己多，琥珀没有打过他们，被按倒在地一顿狠揍。
对方一边打自己，一边还畅快地好似发泄般叫喊着：“这该死的野种，还给帝国卖力，你怎么不去死！？”
琥珀一句话没有说，只是抱紧了自己的头蜷缩在地上，任由他们发泄心中的暴虐与黑暗。
等他们打累了……应该就会走。
然而她不懂人心的黑暗，对方见琥珀这副逆来顺受的样子，竟直接挥起了镐子。
“去死吧，野种！”
尖锐而冰冷的镐尖在矿洞中微弱的火把光芒下反射着金色的光芒，嗖地破空下落，琥珀只能感觉到微弱的痛感，随后便是腰间开始麻木，力量顺着身体的缺口向外涌出。
意识开始感到迷乱，身体发软。
对方扔下自己跑了，琥珀直到用手摸向钉入在自己腰间的冰冷金属，才感觉到令人眩晕的痛楚。
琥珀倒吸了好几口冷气，痛的浑身发抖，她不敢去动腰上的镐头，只能捂着伤口，将另一只手的手指用力扣进尖锐的砂石地里，一点点把自己往外拖。
手指被尖锐的石子割破，像是一朵朵梅花在凄白的碎石子地上盛开着，拖着重伤的身体，琥珀只管一个劲向外爬。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要爬出去，也许，只是想在自己临死之前，最后再看一眼天空的颜色吧……
因为妈妈的眼睛，是和天空一样的颜色。她说天空的颜色，是最自由的颜色了。
“妈妈……”
身体撑不住了，琥珀累的就连呼吸都快成为奢望，当她带着最后的信念，扒住斜向上的洞口边缘，用力将自己拽出去之后，她再也没有一点力气移动身体。
周围到处都是刀剑和枪火的声音，噼里啪啦地燃烧着，人们四处奔走逃跑、或是战斗，但这些都和自己没有关系了。
琥珀只感觉眼前发黑，她闭着眼睛休息了一会儿，才睁开眼睛向天空看去。
然而她直到最后也没有看到自己母亲双眸的颜色。
“为什么……”
为什么现在偏偏是晚上？
好似命运从未曾眷顾自己，一瞬间没来由席卷过来的委屈令琥珀感到崩溃，泪水不停地从她的双眸落下，落在地面上，将干涸的血迹晕染开。
头顶的星空是那么的清澈，像是封在冰块中一样，每一颗星子都尖锐地清晰着。
满天的繁星更是寂静地、异样地灿烂着……而夜是那么黑、那么坚硬，还含着铁的味道。
琥珀无声地落着泪，她已经不知道自己活着的意义到底是什么了，干脆地想着：就这样死掉好了。
如果就这样死掉，说不定，还能在天上见到妈妈。
那样她就能再一次地抛下一切，像是小时候那样，伴着飞舞在花丛中的蝴蝶，笑着扑进她温暖的怀抱。
我好像再一次听到你的呼唤，可是我快要死了，妈妈。
渐渐地，四周开始变得安静，身体也越来越冷。
四周人们惨叫的声音伴随着火光癫狂的舞蹈，和漫天的星子一同映在琥珀静静望向深邃夜空的眸子上。
“……猫？”
琥珀最后只能听到一个男人带着些许疑惑和惊讶的声音从头顶响起，随后便彻底失去了意识。
第六十八章 依恋
第1258节 第六十八章 依恋
再度睁开眼睛，琥珀望着面前洁白的天花板，明亮的阳光暖洋洋地透过一旁的窗户洒进来，映在柔软得好似云层的被子上。
很暖和，很舒服，空气清新得好像森林里一样，还带着晨露，与污浊不堪的矿洞里完全是两个天地。
我死了吗？
琥珀双手用力，想要将被子掀起来，然而腰间的痛楚一下子击穿脊髓，将她狠狠打入现实，想要抬起的手臂也失去力气，瘫软在床上。
她想起这个伤口的来历，知道自己仍然活着，因而感到沮丧。
“要是死掉就好了……”
“原来你是想死在那里的吗，抱歉做了多余的事情。”
一位身材高大的银发男人推门进来，手上带着粉色的厚棉手套，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粥。
琥珀一下子闭上了嘴，她不知道这周围还有其他人，只是用有些害怕的眼神打量他。
男人好像精灵一样，长着有些尖的耳朵，上面挂着几个银质耳钉耳环，黄色的眸子中，有着好似对什么都不甚关心的冷漠，脸上挺拔的五官也摆出雕像似的凝滞感。
如果论长相，琥珀觉得那些小镇中的人就算全部加起来都没有他好看，论身材，他的头顶距离天花板都只有不到半只手臂的距离。
天哪，他到底有多高？
只不过与他身上冷酷的红黑色紧致西装对比起来，他此时手上的粉红色棉手套带给人一种近乎荒谬的滑稽感。
他将粥放在了床头柜，问道：“你饿不饿？”
粥香味很快飘进了她的鼻子，琥珀贪婪地耸了耸鼻尖，咽了下口水，用力点头。
本想自己去动手捧过粥碗，可浑身都传来酸痛绵软的感觉，腰间的伤口更是有撕裂的痛楚，令琥珀的表情微微扭曲。
“动不了吗？那我来喂你。”
他很快看出了琥珀的窘况，连忙脱下一只手套，用勺子搅了搅粥，舀起一勺送来。
琥珀有些受宠若惊，这辈子活到现在，除了妈妈以外没有任何人对自己这么好过，她甚至感觉这是陷阱，有些害怕地抿紧了嘴唇，用力将头向后靠，躲避他递来的勺子。
“不和胃口？”
男人放下粥，露出了些许苦恼的神色，随后开始用手指点击面前的空气。
琥珀对于他奇怪的行为也只是一言不发地看着，甚至都不敢大口喘气。
「米雪，你平常都喜欢吃什么？」
「诶，喜欢吃的东西？生鱼片喵……？」
「我知道了，谢谢。」
「克里斯亲是要给我买好吃的嘛？！」
「不，只是问问。」
「克里斯，讨厌！」
“……”克里斯蒂安望着米雪回复的消息，摸了摸鼻子，起身向床上的琥珀道：“你等我一下。”
琥珀反正在床上也下不来，就算不想等对方也没有办法。
男人出门后大约几分钟就又回来了，这次他的手里多出了几条活蹦乱跳的鱼。
鱼尾巴上甩出的水珠甚至都飞到琥珀脸上了，带着咸咸的海风气息。
“这个吃吗？”
那床上缩在被窝里的猫耳女孩在看到鱼的瞬间，瞳孔都缩成了一条缝，咽口水的频率显著上升。
咕噜噜……
琥珀对天发誓，她当时绝对没有一点想要接受对方的意思，完全是因为自己妈妈教导自己“不要浪费食物”而替他解决了面前的粥和鱼。
“如果你不吃我就扔掉了。”
这样对自己发出恶毒的威胁。
琥珀那能受这委屈，直接一口咬住在自己面前耀武扬威的鱼，然后因为动作幅度过大而被痛晕了回去。
“还是我来喂你吧，老实点别动了。”
……
他的动作很温柔，即便琥珀没有在他脸上看到或任何一点语气中听出冷漠以外的其他感觉，可还是感觉到他对自己的关心。
第一勺递来的粥烫到了自己的舌头，他立刻就会小心地收回去，给自己道歉，然后替琥珀轻轻吹凉之后的每一勺，送到她嘴边。
那两条鱼的话，也被剔除鱼鳞，都片成好入口的薄片，被一片一片地喂给自己。
明明没多少东西，可这一顿饭却吃了足足一个小时。
味蕾和腹中的饥饿都得到了全然的缓解和满足，琥珀才露出些许恍惚的表情。
他对我太好了，像是妈妈那样好，可我们甚至不认识。
他的目的是什么？我又能给他带来什么价值？他为什么要这样做？
满头雾水缠绕在琥珀的心间令她感到惶恐不安。
“你还有亲人吗？我说不定可以把你送回他们身边。”
面对他的问题，琥珀立刻露出了痛苦的表情，而后摇头。
只是一刹那间，梦魇似的血光在自己面前飞溅，母亲死不瞑目的头颅滚落在自己眼前的画面清晰地闪回，琥珀浑身发抖，仿佛在一瞬间情绪就陷入了崩溃，开始捂着脸惊恐地发出哭叫。
“抱歉，抱歉！对不起，让你想起了不好的事情吗？”
伤口因为激动而撕裂，重新渗出血迹，身体与心灵的双重打击令克里斯蒂安面前的这位女孩只是眨眼，便从平静转为了崩溃。
他伸手将那个被吓坏了的女孩搂入怀里，尽量控制住她来回乱动的手臂，随着低语轻轻拍打抚摸她颤抖的脊背。
“没事了，没事了，你是安全的，有我在这里。”
整整安抚了十分钟，琥珀才重新平静下来，瞳孔有些散大的她双目无神，眼眶挂着泪珠，仿佛一只失去了灵魂的人偶般令人感到心被揪起的痛。
过了许久，琥珀才开动有些沙哑的喉咙，从中吐出第一句话。
“只剩我一个人，其他的都死了。既然你救了我，那么我的命就是你的了。”
克里斯蒂安一脸郑重，仿佛订下契约般，半跪在床边。
“你的生命，我收下了，从此之后，你便是我的所有物……”
这仿佛是来自血界眷属血统中本能般对于托付给自己生命的个体的接纳。
“你的名字？”
“……琥珀。”
“琥珀，我叫马克西米连·艾斯特希博·贺卡·J·克里斯蒂安。”
“……”
琥珀沉默了好久。
名字好长，根本就记不住吧……
琥珀一边这样想着，一边却发现自己的脑海中竟然能够无比清晰地回忆起他只说过一遍的那个长长的名字，清晰到每个字母都牢牢地刻入了灵魂一般熟悉。
“马克西米连·艾斯特希博·贺卡·J·克里斯蒂安……？”琥珀试探性地将他的名字完整复述，露出不可置信的神情。
她的记性什么时候这么好了？
“如果嫌麻烦的话，只叫我克里斯蒂安就好。”他点了点头，将餐具收了下去。
……
之后的一小段日子里，克里斯蒂安悉心照料着深受重伤的琥珀，还逐步使用法术和药水辅助治疗，很快她便重新康复了。
而这段时间中，琥珀会非常频繁地陷入之前令她崩溃的记忆中，每天晚上都会做噩梦。甚至严重到只要闭上眼睛都会被瞬间袭来的血腥画面惊醒，冷汗浸透被单和睡衣。
虽然身体在克里斯蒂安的照料下一直朝好的方向发展，就连营养不良的症状都已经快要完全改善恢复，可她的精神却越来越不稳定。
在克里斯蒂安查阅系统资料和询问队友后，得知琥珀罹患的应该是急性型创伤后应激障碍综合征，并且恐怕症状还不算轻。
于是在系统给出的建议下，克里斯蒂安开始逐渐扮演起琥珀生命中曾经缺少过的，名为“父亲”的角色。
甚至花费了不少系统金币延长过主世界停留时间，用来陪伴琥珀走出那段地狱似得时光。
此后，每当琥珀从噩梦中惊醒的时候，她都会处在一个宽阔而温暖的怀抱里，只要一抬头，就能看到克里斯蒂安平静的双眸和脸庞。
“没事的，有我在这里。”
那些原本被琥珀认为是冰冷的、无感情机质的表情和双眼，此时却能够给她带来无比安心的感觉。
仿佛只要看着那双眸子，一切就能够平静下来。
在他的怀抱中，第一次安稳的一觉睡到天亮后，睁开眼睛看到阳光洒在克里斯蒂安闭着眼睛的侧脸上时，琥珀就知道，自己这辈子都没办法离开他了。
现在琥珀的生命中，已经不能没有他的存在。
一刻也不行。
但，总有不得不离开的时候，每当那时，克里斯蒂安都会将一支笔交给琥珀，指着床边的日历告诉她大概过多少天自己就会回来。
“如果克里斯没有回来呢？！”
“……那么你就自由了。”
琥珀用力摇头，紧紧搂着克里斯蒂安的腰，将脸埋在他腰间。
“我不要自由……我只想要你在我身边。你一定要回来。”
“我会的。”
“你要发誓！”
克里斯蒂安用手轻轻地安抚她的头，指间从她柔顺的发丝和猫耳朵之间穿过，向下梳理。
“我发誓，我会回来的。”
“……”
第六十九章 爱意
第1259节 第六十九章 爱意
这一次，克里斯蒂安也告诉了她大致离开的日子。
虽然难熬，可只要想着再过几天就能和克里斯蒂安再度见面，琥珀咬一咬牙也能挺过去。
在每天闹钟响起的时候睁开眼，用笔在日历上划掉一个数字，距离克里斯蒂安回来的日子又近了一天。
这种单方面等待的日子对于琥珀来说无疑每天都仿佛一年似得漫长，当又一天的清晨来临，她兴奋地从床上跳下来，拿笔划掉昨天的日期，一个大大的红色圆圈正标识在今天这个日子上。
今天就是克里斯蒂安回来的日子了！
琥珀身后的尾巴都高高地竖了起来，尾巴尖激动地抖来抖去。
她一整天都站在家门口，等待着那个本应赴约归来的人，从远处而来的脚步声。
可是直至月升日落，房间陷入黑暗，她等的人也没有回来。
“有可能只是晚了一天而已，克里斯蒂安他一定有什么要紧事要处理……！”
虽然有些失落，可琥珀觉得，仅仅是一个晚上的话，自己还是能挺过去的。
一整天没有吃东西，口也渴得要命，虽然克里斯蒂安给自己留了钱，可现在这个时间市场早就关门了，她也只能啃了几口昨天剩下的硬面包，用冷水送下去，凑合填饱肚子。
回到卧室，琥珀重新整个人蜷缩在床上。
他离开的日子太久了，就连床上他的味道也近乎快要消散掉，琥珀只能用被子将自己裹紧，从棉絮纤维间残留的一点点痕迹回味他的气味。
毫无疑问地，今天晚上，久违的噩梦再一次将琥珀彻彻底底的侵袭。
从床上浑身大汗地惊醒后，看了时间才发现自己才闭上眼睛不到一个小时。拉开窗帘让静冷的月色照进来，琥珀不敢再闭上眼睛，可是这个夜晚还那么那么的长。
“克里斯蒂安、克里斯蒂安……”
她只能一遍遍地小声重复着他的名字，希望他能够再一次将残破零落的黑暗中的自己照亮一点。
渴望着他能够抱紧浑身发冷，发颤的自己，贪婪地索求着他的气味和温度。
可是天亮了，他仍然没有回来。
日历上红色圆圈画出的日子已经过去了，被琥珀划上了叉。
之后的一天、两天、三天……也全部都被划去，他仍然没有回来。
第四天，琥珀将笔折断，扔出了窗外，缩在床上哭湿了整本日历，到了晚上，她把日历也撕掉了。
第五天的早晨，闹钟甚至没有来得及响起，就被琥珀一拳砸碎，化作了四散的零件飞了一地。
——如果我没有回来，你就自由了。
自由？那是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我可能再也回不来了。
再也回不来的意思是？
——我可能已经死了。
“我不要自由……我只想要你在我身边。你一定要回来。你要发誓！”
……
拉上厚厚的窗帘，家里此时已经是一片狼藉，琥珀的情绪几度崩溃，她难以想象失去克里斯蒂安之后的日子，自己该怎么过。
闭上双眼，那些噩梦甚至已经变成了克里斯蒂安离自己而去的背影，是他死在那些不知名战场上的各种凄惨的模样。
这时琥珀才发现，自己最为恐惧的东西已经不是以往受到的创伤，而是克里斯蒂安的离去。
他将自己从之前的噩梦中拉了出来，成为了填补自己心灵破碎创伤的愈合剂，成为了琥珀生命中再也无法缺少的一部分。
琥珀讨厌离别，为什么一定要走呢？为什么不能带自己一起去？
她根本不害怕死亡，如果能够和克里斯蒂安呆在一起，就算去战斗，去面对最可怕的敌人，她都不会有任何畏惧。
可是克里斯蒂安只用一句话就让琥珀乖乖留在了家里：
“即便你不害怕死亡，可那些战场对你来说太危险了，我害怕因此失去你。”
“——留在这里，对你来说才是最安全的，琥珀。”
他修长有力的指间穿过自己的头发，轻轻抚过自己的后背，将气味和温度都留在了上面，琥珀抬起头来看向他的双眼，就感觉心脏跳动的速度加快，整个胸口都酥酥麻麻的，温暖的像是要融化一般。
那到底是一种怎样的感情呢？
和妈妈在一起的时候，虽然也感觉到开心，可是却从来没有过这种感觉。
满脑子都被不想分开、想要继续被他抱紧在怀里的想法占满了，无论如何都没法去思考别的事情。
“这还用问吗，小姑娘，你是爱上那个人了呀！”
带着遮盖耳朵和尾巴的斗篷，在购买食物的集市上，琥珀向那个总是喜欢在背后嚼人话头的妇人说出了自己的困惑。
得到了她这样的回答。
“……爱？那是什么？”
“见到他心跳就会加快，脸会烫，想要被他抱着，不想离开半步。只要一天见不到，就满脑子里都是他的模样，你还说不知道爱是什么嘛，这就是爱呀！小姑娘，我看你呀，是爱到疯狂了呢～呵呵呵！”
虽然不是很能完全理解，可大致地，琥珀知道了自己心中对于克里斯蒂安这份无法分离的奇怪依赖感是什么。
爱。
用这个字来形容和称呼。
“克里斯蒂安，我爱他……”
想要把这份感情传达给他，让他知道！
然而就是在那一周，克里斯蒂安没有回来。
————————————
“哎呦呦，这不是克里斯蒂安嘛，你可算回来咯！”
“苏珊，好久不见。”克里斯蒂安来到集市，对那个熟悉的面包摊前向和自己热情招手的妇人给出回应，“家里没什么吃的了，出来买点东西。”
“是啊，那当然，人是铁饭是钢啊。有什么想要的尽管看吧！”
路过苏珊大妈的面包摊，克里斯蒂安感受到了她火热的目光刺在自己背上，一副饶有兴趣的样子，以前似乎她都没有这样过，令克里斯蒂安感到有些疑惑。
“最近镇上发生了什么事吗？”在来到其他的摊铺前，克里斯蒂安还特意问了问其他人，得到了「并没有什么事发生，这里和往常一样」的回答。
克里斯蒂安随后似乎明白了什么，在买好食材后，特地绕开了苏珊家的面包摊，往家的方向走去。
他对于苏珊没有任何兴趣，并且人家已经是有夫之妇，克里斯蒂安可不想蹚浑水。
“果然我还是长得太帅了吗？”
一边这样嘀咕着，克里斯蒂安一边摸着自己年轻帅气的容颜，来到自己家门前。
琥珀干活的速度很快，手脚非常麻利，只是出门买东西的时间，她就已经把之前乱糟糟的家收拾得干净整齐了。
除了已经烂掉的沙发……那也只能扔掉换个新的了。
“欢迎回来，克里斯蒂安。”
琥珀她低着头，一脸紧张地站在门口迎接自己回来。克里斯蒂安心想她可能是因为把家弄乱了而感到自责吧，于是放下东西伸手摸了摸她的头。
“没关系，准备一起吃点东西吧，你应该一个人凑合很久了。”
“……嗯。”琥珀的神色还是有些奇怪，尾巴固定在身体一侧似乎整个都僵硬住了。
升起灶火，克里斯蒂安很快就做好了两人份的食物，连同刀叉一起整齐地摆在桌子上。
“吃吧。”
餐厅只剩下刀叉与碗碟轻撞的声响，琥珀一边进食，一边时不时地偷偷抬起眼瞥对面的克里斯蒂安一下。
发现了琥珀动作的克里斯蒂安以为她只是害怕自己突然消失，开口道：“这次回来一时半会不会走了，安心吧。”
琥珀立刻躲开了克里斯蒂安目光的迎视，小声嗯了一句后快速吃光了面前的食物。
第七十章 破碎
第1260节 第七十章 破碎
“吃饱了吗，不够还有。”
“饱了……”琥珀连忙回答道。
见克里斯蒂安要起身，琥珀立刻先一步站了起来，将盘子和刀叉收拾到自己面前，“我来吧！”
“嗯，交给你了。”
克里斯蒂安点了点头，转身来到沙发前，望着被爪子抓的一道道的裂痕，虽然外露的棉絮被摘走了，但整个沙发也显得没法再坐下去。
点击系统背包，将破旧的沙发扔进去销毁回收，一个崭新的布艺沙发替代了旧沙发的位置。克里斯蒂安这才满意地点头，坐了上去，拿出集市上买的报纸展开看了起来。
“琥珀。”
“是，我在！”
“帮忙沏杯茶可以吗，谢谢。”
“马上就好，克里斯蒂安先生，请稍等！”
厨房洗碗的声音频率明显变快了不少，随后便能够听到开始烧水的声音。
不得不说，克里斯蒂安对于自己家养的猫很满意，虽然比其他种类的猫咪更加需要陪伴和心里疏导，但这种端茶递水、收拾家务，甚至外出跑个腿买东西一类的活计，别家的猫可做不来。
很快，一杯刚刚沏好的热茶就被琥珀端了过来，得益于她优秀的平衡性，琥珀的脚步又快又稳，手中茶杯的液面甚至都没怎么晃动。
“您的茶来了。”
“就放那里吧。”克里斯蒂安正扫着面前的报纸，准备排查一下市场的那位摊主有没有疏漏，发现最近的报纸上都是些市井杂事，确实没什么大事发生，去让苏珊嚼舌根。
所以为什么唯独今天苏珊看自己的目光带着股子扎人的热量呢？
莫非是和自己有关的事情吗？
克里斯蒂安眉头一皱，放下报纸，却发现琥珀的脸就在面前不远处，几乎要贴上来。她双正撑在沙发上，整个人像是要骑在自己身上似得。
“你怎么了？”
“没，没什么！克里斯蒂安先生！”琥珀像是小秘密父母被撞见的孩子般，慌张地起身，连连摆手后退。
自己离开了这么久，甚至超过了之前给她的时限，恐怕琥珀这段日子里会非常难过……
克里斯蒂安当然发现床头上消失不见的日历和闹钟，并且在窗外的后院找到了它们的“残骸”，再看现在琥珀一副不安的模样，克里斯蒂安立刻知道自己应该做什么了。
“琥珀，过来。”
克里斯蒂安放下报纸，向已经逃离到墙角的琥珀招手。
待她挪着艰难的步子过来后，克里斯蒂安从沙发起身，只是一瞬间，琥珀的视角高度就不得不仰起来，才能抬头看到他冷俊的脸。
克里斯蒂安伸手将有些发呆的她揽入怀里，轻轻地抚摸她的头顶，耳朵和脊背。
“对不起，让你等太久了，明明发过誓要回来的……只不过出了些其他情况。”
琥珀在被克里斯蒂安一把揽入怀中的时候，她的尾巴便整根直立了起来，上面的绒毛都刷地炸开。
但很快随着克里斯蒂安的低声道歉和抚摸软了下去。
琥珀的脸贴在他胸膛靠下一点的位置，甚至能清晰地感觉到克里斯蒂安说话时发出的震动。
日思夜想的气息在一瞬间就将她重新包围起来，在他宽阔坚硬的怀抱中，琥珀感觉自己快要像是一颗果冻，被揉化在里面了。
好幸福，好喜欢，喜欢喜欢喜欢喜欢喜欢……！
心脏噗通噗通跳的飞快，就算不照镜子，琥珀都能感觉到自己面颊和脖子上传出的惊人热量。
想一辈子都这样和克里斯蒂安先生抱在一起，他身上的味道怎么都嗅不够！
「我爱他，想要将这份感情传达出来！」
琥珀已经等不及了，再这样被他温柔地摸头的话，之后恐怕自己的脑子就要没办法思考其他东西了。
“克里斯蒂安先生……”琥珀反手用力搂住了他的腰，贴紧了他的身体，环抱住他挺拔的脊背，气息都开始凌乱起来。
琥珀抬起头，想要看着他的眼睛说出那句话。
“怎么了？”
“我……”
可是不行！做不到……说不出来，为什么！？
话只说了一个字就被卡在了喉咙里，自己的意识仿佛被克里斯蒂安那双金黄色的眸子吸入进去了，虽然满脑子都是喜欢、我爱你、想要和你永远在一起、不要离开我，这样的话……
但是却说不出口，仿佛身体和思维已经是两种东西了。
他修长又有些凉丝丝的手指不停地在把玩琥珀的猫耳朵，一阵阵酥麻的电流让琥珀的小脑袋都快被搅成一团浆糊，整个人都被他的身体包裹，根本没法正常思考。
琥珀的双眼迷离，小小的嘴巴微张着发出喘息，只能一个劲地重复克里斯蒂安的名字了。
“克里斯蒂安……克里斯蒂安～～”
最后只有身后的猫尾巴在忠实地表达着她的情绪，像是要缠上来一样来回摆动着。
“嗯，琥珀，真可爱。”
“！！！”
当然到这里，克里斯蒂安仍然还是觉得，这只是用来夸奖一下自己家毛孩子漂亮的正常行为，比如夸自己养的花开的旺盛。Rua自己家养的猫咪的时候，同样能夸它可爱不是吗？
但似乎这一句「自觉平常」的夸奖变成了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克里斯蒂安突然感觉到自己的腰上传来一道巨大的力量，甚至还没轮到他反应过来，就感觉到了片刻的失重。
他竟然被琥珀一下子抱起来按倒在了沙发上。
“琥珀？”
“克里斯蒂安先生！犯规，这是犯规的东西！”
“什么犯规？话说你能不能先起来——”
“我爱你！”
“我当然……什么？”
“我爱你，克里斯蒂安！琥珀，爱，克里斯蒂安！”
似乎是担心克里斯蒂安没有理解，琥珀甚至又大声重复了一边。
“……”
克里斯蒂安和琥珀的对话，第一次陷入了以他为首的长久沉默。
“你是认真的吗？”
最后克里斯蒂安望着骑在自己身上将自己按倒在沙发的琥珀，语气认真地向她确认。
“你知道「爱」是什么意思吗？”
“知道，就是一刻也不想和克里斯蒂安分开，想一直闻着您身上的味道，想被您抱在怀里摸头，想在您面前尽情撒娇！琥珀除了您的样子，脑子里什么都没办法思考了……这就是爱！”
这不就完全是正常猫咪亲主人的行为吗？！
“不是的……这只算喜欢，谈不上爱，琥珀。”
“不，这就是爱！我是听苏珊大妈说的，一定没错！”
……果然！
克里斯蒂安顿时感觉自己的脑子里传来一抽一抽地疼痛——那女人，能不能别随随便便教坏别人家的猫？
可是以现在的情况，就算克里斯蒂安再怎么想解释，面前的琥珀也已经一个字都听不进去了。
只存在于动物本能中的欲望，令琥珀开始疯狂地索求着克里斯蒂安的疼爱，她不停地凑上前来想要亲吻和舔舐克里斯蒂安的脸，却被他一次次推开。
“冷静一点，琥珀……琥珀！”
“您又在叫我的名字了，琥珀就在这里～！克里斯蒂安先生，我好爱好爱您，想和您永远在一起！”
“不行！”
克里斯蒂安终于狠下心，用力将琥珀推开，从沙发起身。
被推开的琥珀显得有些不知所措，眼睛大大地睁着，里面满是不解和迷茫。
“克里斯蒂安……先生？”
“对不起，琥珀，但我的心里一直有着我爱的人。你不是她，她也不是你。”
“……”
琥珀感到自己的呼吸开始困难。
她几度支离破碎，却被面前这个男人一点点重新拼好的心，却在这一次又被他亲手打碎了。
“为什么？她是谁？琥珀，从没见过她……”
“……”
克里斯蒂安第一次在琥珀面前露出悲伤的神情。
他那样的眼神中，传来令琥珀感到心慌的刺痛。
“我也是为了再一次能够见到她，才踏上旅途的……几十年、几百年、亦或是花上几千年，我都会继续下去。”
琥珀紧紧咬紧牙关，艰难地呼吸着，胸口随着每一次呼吸都传来撕裂般的痛楚。
她颤抖着声音问道：“……为什么那个人不是我？”
泪滴好似破碎的水晶，划破琥珀的脸颊，掉落在地上摔得粉碎。
“琥珀——”
砰地一声，琥珀不顾身后克里斯蒂安的呼唤，埋头冲出了家门。转瞬间就消失在了巷口的拐角没了影子。
克里斯蒂安呆呆地站在原地，他最后甚至还能听到她压抑在喉咙中那令人心碎的啜泣声。
第七十一章 全员狗仔队
第1261节 第七十一章 全员狗仔队
“你说什么，你家猫丢了？”
威斯汀酒吧的一号VIP包厢似乎已经成为了程让小队集合的据点，众人围坐在酒桌旁，程让此时对于克里斯蒂安突然到来的求助有些摸不着头脑。
“所以你这次把我们叫过来，是想让我们帮你找猫……？”
“是的。”克里斯蒂安道：“具体的情况实际上比我描述的要复杂一些，我现在脑子比较混乱，而且恐怕就算是我亲自去找她，恐怕她也不会乖乖和我走。”
“一只猫有多难找，你堂堂一届真祖吸血鬼连跑掉的猫咪都抓不回来吗？”森千咲举起双手，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是因为怕用力太猛把它捏死吗，那要是换成我们不也都差不多？”
两仪蓝撑着脸颊晃动着杯子里颜色分明的酒液道：“会不会这个所谓的猫，不是我们认为的那种？”
“蓝蓝你的意思是说——猫娘吗？！”
程让望着脸色平静看不出波动的克里斯蒂安，连连摆手：“不不不，克里斯怎么说也是老年人了，以我和他这段时间的交流，他应该不会是那种在家里偷偷养猫娘的家伙。不可能，肯定不会是这样！”
森千咲随后接着猜到：“那就是长着翅膀、有好几米高的会飞的那种？”
“那还算是猫吗……”
“——斯芬克斯？”森千咲竖起手指，脑袋上似乎叮一声亮起灯泡。
“那是狮身人面像诶，和猫有什么关系！”
“猫科动物嘛！算是……？”
两仪蓝和森千咲即将陷入争论时，一直在一旁安静聆听的诺蕾蒂终于开口：“想要我们帮忙找的话，肯定是要知道克里斯蒂安家的猫到底长什么样吧，直接问他有没有照片不就好了。”
“说的也是啊！”
“早就应该这么问了……所以我们一个劲地在猜什么。”
众人的注意力重新回到了克里斯蒂安的脸上。
“照片呢？”他们异口同声道。
“我找找……”
克里斯蒂安拿出手机，点开相册。
【空】
众人：“……”
“我似乎没有拍照的习惯。”克里斯蒂安默默收回手机。
“那还找个屁啊！”（掀桌）
其他人几乎是一哄而散，程让更是道：“只不过是一只猫而已，就算跑出家门，想要回来的时候肯定也认得到家，如果不想回来……也饿不死吧？”
两仪蓝：“话说为什么会跑丢，你虐待小动物？”
“怎么想都不可能吧……克里斯蒂安可是那种踩死一只耗子都要不说话好久的怪家伙。说是什么——默哀？反倒是对人下手的时候没有一点犹豫。”
程让捏着下巴，似乎他对于克里斯蒂安在上上次玩家战中，倒提起镰刀车飞对方小队女队员头颅的景象还历历在目。
“所以总要有个原因吧？”
面对成员们的追问，克里斯蒂安终于缓缓开口道：“是因为，我拒绝了她的表白。”
“嗯，这倒是个比较常见的理——等等，不是你家猫跑丢了吗？！”
“嗯。”
程让不可置信道：“你还嗯？！为什么你家猫会向你表白啊，难不成你还真背着兄弟我偷偷养了只猫娘吗！！”
“……”
克里斯蒂安一脸无辜地停顿了片刻，随后将「嗯」换成了，“是。”
包厢中的气氛在这一刻之后便凝滞了，从现在开始，给克里斯蒂安找猫这一委托的性质似乎发生了改变……
“我记得你对于你家猫的描述是，特别粘人，一回家就喜欢贴你身上，被你抱着的时候很舒服……你俩还睡一张床——结果现在你和我说你养的是猫娘！？”
程让当场裂开，扶额猛叹道：“克里斯啊克里斯，没想到你这个浓眉大眼的人竟然背地里是这样的一个人！”
“……？”
“别摆出那样一副无辜的表情来，现在我要对你进行一个天诛——吃我一刀！”
当！
这一刀虽然也不算真劈下去了，只是被友军保护挡下，但也让克里斯蒂安一阵脑壳发懵。
“等一下，事情不是你们想象的那样。我并没有做过什么对不起她的事情。”
“都已经睡在一个床上了，孤男寡女甘柴烈火老头子推车，怎么可能不发生点什么？”
诺蕾蒂露出些许无奈的表情在一旁小声提醒道：“程你刚刚不还一副笃定的模样说克里斯蒂安不会怎么样的吗？”
“那是刚刚……我现在终于知道了他的真面目，没想到你藏得这么深！”
克里斯蒂安已经懒得辩解，干脆一指自己的眼睛道：“所以你不是有神之义眼吗，你自己看啊。”
“诶说的也是，让我看看先。”
神之义眼展开散发微光的圆阵飞速旋转，顺着克里斯蒂安的双眸深入，探向过往时间中的秘密所在。
十分钟后。
“呜呜呜……太惨了呜呜！原来是我错怪你了克里斯蒂安，这才是真正的纯爱！克里斯蒂安——我滴超人……！”
程让似乎是被两人的羁绊所感动，直接哭倒在地。
森千咲：“太夸张了吧，队长？”
“啊是吗……”程让下一秒从地上爬了起来，恢复原样。
“——好快！”
“不过嘛，多少也算了解情况了，我一个人独享没什么意思，顺便给你们也看看好了。”
神之义眼再度启动，程让将两人之间相遇后直到现在的故事生动地在其他队员眼中重播。
结果就是又一个十分钟后，剩下的那三个都跪了。
诺蕾蒂本就是内心柔软善良多愁善感的那种，在看到最后琥珀哭着跑出去之后直接就一整个绷不住，抱着两仪蓝就开始不停流泪，似乎因此想起了令她伤感的往事。
而两仪蓝和森千咲这俩则是因为同为没谈过恋爱的单身狗被克里斯蒂安进行了一个究极无敌巨大的暴击。
“呜哇啊啊啊，为什么拒绝琥珀酱啊！克里斯蒂安老贼——你没有心啊！！”
克里斯蒂安嘴角边的肌肉似乎已经控制不住地微微抽搐，一把将扑向自己怀里进行一个小拳拳锤你胸口的森千咲推到了一边去。
“差不多得了，你们要是不打算帮忙，我就只能自己去找了。”
“帮！怎么能不帮，今天必须安排！”
最后则是程让小队全员出击，共同来到了克里斯蒂安所在的世界。
他所居住的地方是一个看上去颇具异世界风格的小镇，整体都是以低矮平房建筑构成，错落有致，气氛温馨而平淡，不过镇子的规模不算小，少说有四五百人。远离大城市，紧靠森林。
在镇子进行一部分自给自足的同时，也需要依靠进出口贸易来维持生活。
对此森千咲评价道：“你是在这里养老的吧……？”
得到了克里斯蒂安肯定的回答。
“我平定了这个世界割裂的各国，一统天下后就隐姓埋名在此生活，大概想法是主世界的事情少一些，就能多点时间在其他世界执行任务归来后多放松一下。”
程让耸肩道：“我说你们怎么开局都差不多啊……森千咲那边也是一样的，他还当了个中二病国王呢，你问他。”
“别说了队长……”
克里斯蒂安道：“如果你亲眼见过封建制度社会下的黑暗，我想你也会和我们选择做同样的事，现在这个世界已经不存在奴隶制度了。”
“好吧，我其实大概也理解。”
……
之后便是开始着手寻找琥珀的下落，讲道理，这一点对于程让来说简直不能再简单。就算拉雷欧一个人过来，找到琥珀也只需要不到半天时间，毕竟神之义眼在找寻人员留下的蛛丝马迹这方面的功能实在是太强大了。
全员来此的意义大概就是，他们都想亲眼见识一下这俩人站在一起般配不般配。
而且似乎克里斯蒂安在拒绝琥珀时所提到的那位“爱人”，其中也有很多猛料可以挖掘。
全员狗仔队了属于是。
第七十二章 跨越百万年的枷锁
第1262节 第七十二章 跨越百万年的枷锁
来到克里斯蒂安所居住的小屋前，程让抬手伸了个懒腰。
“那么，开始吧。”
“拜托了。”
程让开启神之义眼，莹蓝色的微光在他双眸中旋转。
“要我说，你们两个在一起其实也不错。”
“她只是不理解什么叫爱而已，现在还要提这个吗？”
“爱很简单的，根本不用复杂的理解。不懂的是你才对，克里斯蒂安，你只是忘不了那个人。”
“我已经忘了，想要找回来而已。”
“那很难，为什么不重新开始？”
“我为此而来，也为此前行，直到现在，这么多的努力，怎么可能说放下就放下。”
“那你为什么不能放下她呢？”
“谁？”
“——琥珀。”
微弱的光芒随着神之义眼旋转的停止而熄灭，程让抬手指向森林的方向。
“她就在那边，根本没有跑多远，她放不下你。”
“……”
“你不敢去找她，因为已经开始怀疑自己到底还能不能继续沿着之前的路走下去。”程让双手一插口袋，没有丝毫挪动脚步的意思。
“真是不坦率，你不会累吗？”
在程让看来，克里斯蒂安根本不是找不到跑丢的琥珀，而是迈不过心中的那一道挡在两人之间的墙而已。
“你觉得接受琥珀的感情对于你心中那个人是亏欠，就算现在接受，也会因为放不下之前的感情而无法全心全意地回应琥珀对你的爱。”
克里斯蒂安反驳道：“不是这样的。”
“不是吗？你觉得你只是将琥珀救了回来，将她照顾好了而已？只是在她最脆弱的时候陪在她身边的人而已？你觉得这种情况换了任何一个人来，都会是一样的结果，所以才不想当这个「趁人之危」的家伙吗？”
“……嗯。”
程让不禁失笑，轻叹一声道：“没错，确实换谁来，琥珀都会爱上那个出现在她黑暗的人生中给予了她光芒的人，可现在的情况是——”
“她现在的光就是你。因为是你，所以是你，不是别人，仅次而已。抓住幸福往往需要比忍耐痛苦需要更多的勇气，因为不是每个人都会遇见幸福，可痛苦谁都会有。她能够敞开心扉对你鼓起勇气告白，已经耗光了她的全部力气了吧。”
“甚至也许在她的脑子里，甚至没有表达出爱意，还会被拒绝的这个选项出现过吧？就这样说出来了。”
接受琥珀就代表克里斯蒂安放弃了一直以来追寻的东西，他为此努力了太久，放不下是必然。
“你一开始见面的时候也和我说过了，之前的你已经死了。重获了新生的你，只是想要再见一面自己之前的爱人。”
“是的。”
“可你的样子已经变了，与其说是模样变了，倒不如说只是一个拥有上一世记忆的人，而这份记忆甚至都是残缺的，你不记得她的名字，也不记得她的模样，只知道她还活着。甚至不知道现在和你之前死去的时候已经过了多久。也许几千年，几万年……几百万年。”
“你口中的那个「她」说不定都已经开始了新的相遇，拥有了属于她更好的生活，就算这样，你也还是选择一开始的道路吗？”
克里斯蒂安道：“是的……就算她已经爱上了别人，就算她已经忘记了我，我也仍然想要见她最后一面。”
“如此顽固，不愧是寿终正寝的老头子，我说——你难不成有什么未了的事情，或是没来得及对她说的话？”
克里斯蒂安欲言又止，于是程让接着道：“那么就假设一下，如果你真的见到了你之前的爱人，你想对她说什么？”
“……我不知道。”
“那再假设一下，如果你遇到了很有可能是她的一个人，也许是长得很像，也许是有莫名的感觉，但又不敢确定对方是不是就是你找的人，你会对她说什么？”
“……”
克里斯蒂安思索了片刻，试探性地道：“我会问她，我们是不是在哪儿见过……”
程让点了点头，笑道：“你看，确实是很老套的搭讪嘛，大概也只有你们这样的人会用了。”
“我们？”
“她已经来找过你了。”程让深吸了一口气，说出了令克里斯蒂安震惊的话语。
“什……么……？”
“马克西米连·艾斯特希博·贺卡——这是你拥有血界眷属血统之后才多出的真名，你之前的名字，应该就叫J·Christian才对吧？就算你每次向别人介绍的时候都说现在的全名，为什么要把最后的名字隐藏掉呢？”
在克里斯蒂安不可置信的目光中，程让缓缓将他的真名道出。
“我应该没猜错吧——Jean·Christian？（让·克里斯蒂安）”
这个名字，程让之前就从列蒂西雅的口中听说过。
她说她曾经相遇了一个又一个的陌生人，和他们成为朋友、挚友、莫逆之交，但从某一天开始，便不敢再去爱上任何一个人。
因为那是回不去的日子。比起离别时的痛苦，那份痛苦越是刻骨铭心，便越能让她记起当初一起欢笑的时光，越忘不了与他在一起向着未来前行时有多么幸福。
列蒂西雅承认自己是个爱哭鬼，每一次面对和朋友的离别都会让她痛苦万分，可无论多少次，她都会选择再度相遇。
那时列蒂西雅就和程让以及伊莎贝拉坦白过，她很久之前爱上过的一个人，也是她爱过的第一个人。
【在我二十四岁那年，他的名字叫Jean·Christian】
“几百万年过去了，我仍然记得那个名字，但和你差不多，甚至不记得他的模样……我们一起做过什么，也全部忘记了。”
克里斯蒂安的脑海中立刻闪过了之前出现在酒吧中的那道银发紫眸的身影，虽然空白的记忆无法和她的容貌有任何重合，自己对她也没有任何熟悉的感觉。
但毫无疑问地，她在听到自己所介绍过的名字之后，立刻便有了那一句——
“名字听得有点耳熟……不好意思，我们之前见过吗？”
“我想，应该没有。”
……
“列蒂西雅·德·格塞布里萨克。”克里斯蒂安捂着额头用尽全力地在脑海中回忆，甚至试着将她的脸向共鸣之蓝中曾经看到过的回忆重合。
但毫无疑问地，自己已经没有任何对她的印象了。
程让望着一脸纠结的克里斯蒂安，向他道：“列蒂西雅还记得你的名字，但也只是记得名字而已，因为她已经放下过去的一切，开始了新的相遇，但你没有。”
“放不下过去的人，就会被囚困在回忆的监牢里，任由那一股子执念不停地吊着你，折磨你，却没有任何对于那段记忆的印象。现在，她来找过你，问过你，你拒绝了。”
克里斯蒂安表情痛苦，双眸颤抖。
“我没有，能够认出她来吗……？”
“所以说，你才应该放下她，去寻找属于这一世的你，崭新的生活……”程让最后拍了拍克里斯蒂安的肩膀：“毕竟列蒂西雅她，现在已经是我老婆了。”
“噗！！！”
一旁听到这句话的两仪蓝和森千咲两人同时将嘴里刚刚喝进去的水喷了出来，水珠被对面诺蕾蒂展开的向量扭曲立场阻挡在半空，凝滞着下坠。
森千咲狠狠一抹脸，叫道：“我超，队长！你这是什么年度究极牛头人大戏！？”
程让当场一脚飞了过去道：“去你的吧，什么叫牛头人！我这是纯爱！”
“我也是刚刚才确认不久的，猜对的把握也就五五开，只能说，崭新的人生道路摆在克里斯蒂安面前，该让他这个老头子放下以前的事情，迎接这辈子崭新的人生了。”
“毕竟以过来人的角度考虑，若是只活在过去的话，无疑是既痛苦，又可悲的……”
同样和列蒂西雅所说过的一样，时间会令一切变质。
克里斯蒂安现在所抱持着的，早已不是对过去爱人的思念和爱，而是被满是铁锈的枷锁固定着，无法从牢笼中挣脱出来罢了。
程让再次为克里斯蒂安指明方向道：“现在打开锁头的钥匙就在那里，是继续负重前行，还是回应人家的心意……就全看你自己了，克里斯蒂安。”
能够感受到周围队友投射在自己身上的目光，克里斯蒂安深吸了一口气，仰起头看向逐渐昏黄的天空。
“若是这样……如此不堪的我又怎么有资格去回应琥珀的感情呢？”
后背被重重拍了一掌，啪地一声传来疼痛，克里斯蒂安不解地回头看向程让。
“现在考虑这个和笨蛋有什么区别，既然你是琥珀生命中的光，一点点将她空虚的、破碎的心重新拼好，为什么不能相信她也会和你对她做出的事情一样，一点点将你的心填满呢？爱情从不是单方面的奔赴，而是相互的……”
“别傻站着了，去吧。”
“去吧，克里斯蒂安！”连同其他队员，也如此催促道。
“……”
终于，克里斯蒂安好似卸下重担般松了口气，仿佛被冰封的表情也融化般出现嘴角上扬的弧度，向树林深处迈出脚步。
祝愿你们，都能够成为彼此生命中照亮对方的光……
“另外——哪天结婚别忘了叫上我们几个嗷！”
克里斯蒂安的脚下一个踉跄，头也不回地加速窜入树林中，不见踪影了。
第七十三章 一三五，二四六
第1263节 第七十三章一三五，二四六
该说的该劝的都已经做过，至于追出去的克里斯蒂安怎么把琥珀带回来，就不是程让之后该关心的事情了。
他现在唯一有点好奇的就是，当时的列蒂西雅是不是真的认出来了克里斯蒂安。
“我有事，先回去了，你们继续。”
程让和其他队友打了声招呼后，率先返回了赫尔沙雷姆兹·罗特。
传送光效还没有散去，自己的手机便已经响了起来。
是列蒂西雅打来的。
“你又死哪去了，回家吃饭。”
“诶，来了来了！”
回到家推开门，程让发现自己家今天晚上貌似格外热闹。
伊莎贝拉和列蒂西雅在厨房忙碌，餐桌上已经摆了几道香喷喷的菜肴，而除了坐在椅子上等待开饭的小墨以外，还有一位不那么面熟的身影。
“内个，我记得你是叫……妮娜？”
她应该是上次小墨离家出走时新认识的好朋友，今天小墨出门应该也是去找她玩了，晚上甚至还带回了家一起吃饭。
“是的，突然到访……真是打扰您了！是程先生对吧？”妮娜莱斯利见家中的男主人回来后，连忙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乖巧地鞠躬问好。
“是是是，没关系，坐吧坐吧！小墨的朋友嘛，别客气！”程让笑着打招呼，对于小墨的朋友来家里做客必然是抱着欢迎态度的。
厨房中，油烟机的声音戛然而止，伊莎贝拉端着盘子出来，列蒂西雅跟在后面顺手将围裙解下挂在一边。
“菜和人都齐了，准备开饭吧。”
“喔～！开饭咯！”小墨高举手中的刀叉，似乎每到开饭的时候她都像这样开心。
其实身为咒灵的她压根不用进食也完全没问题，属实是个小吃货了现在。
列蒂西雅的厨艺确实没得挑，毕竟对于她如此漫长的人生中，只需要分出很少一部分的精力研究一下美食，也能算是打发时间了。
晚饭过后，小墨拉着妮娜回房间玩去了，说是一起试试最近新出的游戏。
程让则叫住了列蒂西雅。
她紧挨着程让在沙发上坐下，“有事？”
不知为何，明明相比于确定关系之前，只是靠近了不到十公分的距离，但此刻程让却少有地感觉心跳加快的那种紧张感突然出现了，在一瞬间就能感觉到她身上淡淡的香味和体温扑了个满怀。
要是放在以前，大概列蒂西雅会至少保持一个朋友之间礼貌的距离落座，以她的气质，就算挨得很近也能感觉到若即若离的疏远感。
可现在那种感觉消失了，只剩下她温热的鼻息带来那种很是新鲜的亲密。
“程。”
“啊？”
“说实话，你现在脸红让我感觉有点恶心。”列蒂西雅半睁着眼，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语气，“你紧张什么？”
“我我我我哪里有紧张了？哈，开玩笑！”程让立刻挪动屁股远离了列蒂西雅一点，装模做样地抹了把脸。
该死，我脸红了吗？！
甚至有些不确定地自我质疑起来。
但至少以自己指尖感受到的温度来说——是有点烫。
列蒂西雅不满地盯着程让下意识远离自己的动作，幽怨道：“要是让你感觉到不适应的话，我们要不然还是分手吧。”
“卧槽这也太快了吧？别啊！”
一旁的伊莎贝拉已经捂着嘴，眼睛都笑眯成了一条缝。
师父不愧是师父，自己是不是也应该跟她学习一下怎么令程让这家伙在自己面前害羞？说实话，伊莎贝拉没怎么见过程让现在这副样子，还挺可爱的。
于是伊莎贝拉也走了上前，坐在程让另一边，贴过去甜甜道：“老公～”
当时程让就是鸡皮疙瘩从脚趾头直接刷地冒上天灵盖，慌忙道：“伊莎，你今天怎么了！突然这样好吓人……是我那里做错了吗？”
肉眼可见的青筋从强颜欢笑的伊莎贝拉额头上冒了起来。
【危！】
“嗷呼——！”
……
妮娜停下按动手柄的动作，侧耳倾听，随后向一旁专注于屏幕的小墨道：“我好像听到了程先生惨叫的声音，外面不会出什么事情了吧？”
“没事啦，不用在意，现在这个家里的几个人已经算是这个世界最强的战力了，不可能出意外的，大概是我哥又被伊莎姐揍了吧。”
“听，听起来好可怕的样子……但感觉伊莎贝拉小姐应该是个很好的人啊。”“那当然，伊莎姐不怎么会生气的，只不过是我哥太欠揍了而已，他们俩平常打打闹闹也只是单纯在秀恩爱而已，属于是活该。”
“这样没问题吗……？”
“别管他们了——快快，Boss出来了，赶紧配合我拿下，有金色宝箱的！”
“啊，好！”妮娜连忙重新拿起手柄与小墨并肩战斗。
客厅，伊莎贝拉两根手指捏着程让的耳垂，慎道：“你叫那么大声干什么，我都没用力，妮娜还在里屋呢。”
程让讪讪道：“啊哈哈，我这不是害怕吗……”
“你怕什么？”
“我怕你俩因为我打起来。”
列蒂西雅立刻摆手道：“怎么可能，我可不会和伊莎争宠，你想和她腻就腻嘛……反正已经是我的人了你怎么也跑不掉的。”
“你这话说出来我更慌了好不好嘛，女王大人？！”程让一个战术后仰，随后嘿嘿一笑道：“那我如果想和你腻一下呢？”
“那我劝你最好在伊莎不在的时候说，当然，现在已经晚了。”列蒂西雅可爱地摊开小手摇了摇头。
她在一旁程让被伊莎贝拉和善微笑散发出的气势压倒同时接着道：“她现在是正宫，你得给予她基本的尊重，虽然在杜鲁诺伊大陆上是允许一夫多妻或一妻多夫制的，但是也有严格的礼仪条款约束这种行为。毕竟爱情这种东西多少带着点自私，夫妻间是要相互成全的嘛。”
“看来我还得多多学习……”
“嗯，你总算有这种意识了，不然修罗场是不可避免的，据我所知，被自己大老婆或者小老婆刀掉的男人可不算少喔。”
毕竟想刀一个人的眼神是藏不住的。
程让稍稍安抚了下身边有些醋意的伊莎贝拉，随后向列蒂西雅掰着手指道：“那这样好了，一三五和你、二四六和伊莎，周日就两个人一起来，怎么样？”
伊莎贝拉有些扭捏，“我是没问题……如果不忙的话。”
然而列蒂西雅对于程让明目张胆的突然开车好像并没有反应过来，下意识问道：“什么一三五二四六？”
随后片刻，在观察到伊莎贝拉表情之后，列蒂西雅终于反应过来程让说的这个是什么意思。
“你的脑子里就只有那些东西吗！我看你是把布里萨克咒法的知识都忘光了！决定了，明天再对你进行一次考试好了，不通过就一天都别想着干那些事！”
程让当即一脸无辜地哀嚎道：“哈？！所以说夫妻之间亲热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我想这些有什么错？”
列蒂西雅张开口想要反驳，可程让这话说的确实有点道理，她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回应，最后憋了半天，只能轻啐了一句：“臭流氓。”
哎呀，可爱死了！程让内心发出愉快的欢呼，可谓是痛并快乐着。
“咳咳，不过咱们话归正题，其实我真有事要问问你来着，西雅。”程让清了下嗓子，表情正色下来。
“什么事？”
“私人问题……”
伊莎贝拉起身道：“我想起来家里茶快喝完了，我去买点回来。”
“老婆辛苦了。”
“没关系，你们聊。”
随着伊莎贝拉出门，列蒂西雅才回头看向欲言又止的程让。
“你想问的是那个叫克里斯蒂安的人吧？”
程让苦笑一声，心想果然心思细腻的列蒂西雅早就发现了，于是点了点头。
“是的。”
第七十四章 海砂
第1264节 第七十四章 海砂
列蒂西雅叹了口气，道：“我本以为，就你这家伙没心没肺的德行来说，是不会注意到的才对……明明我已经非常隐晦了。”
“怎么可能，毕竟我和克里斯蒂安经历过一整个世界的任务，我俩之间能聊的差不多都聊了。”
“你不会还拉着他喝酒了吧？”
“那当然，人家是血界眷属，喝不醉的，是个绝好的酒友！”程让揣摩着下巴，“说实话，他可真是个痴情的家伙，就算轮回转世来到这里，也仍然忘不了你，想要再见你一面。”
“他可不像是忘不了我的样子。”列蒂西雅当即反驳道。
“当然，他连你长什么样子和叫什么名字都忘了，只记得自己有个很漂亮的爱人，直到他老死的时候也仍然一副年轻的模样。介意和我分享下你们俩的故事吗？”
列蒂西雅抬起眸子瞥了程让一眼，“哦，你这是吃醋了？”
“讲道理，确实会有一点吧……不过更多的还是同情那家伙。”
“所以这就是问题所在了，我甚至也想不到，就算是已经被时间所彻底腐朽的人，还仍然保持着与我的微弱联系，以至于经过了如此漫长的时间，他仍然能够和我重新相遇……不过我也早就和你坦白过了，我只记得他的名字。我和他之前做过的事情，还有记忆，早就已经忘记了。”
程让不解道：“你不是说，会将记忆封印起来吗？”
“那是之后的做法了，当时我才多大？24岁！真真正正的青春美少女，别说布里萨克咒法了，那时候我估计连世界语都说不利索。记忆更是没法封存，虽然我那时就已经拥有无限的时间了，但同样也是会被时间腐蚀记忆的普通人而已——只是死不掉。”
“说，说的也是……”程让挠了挠头。
“所以我们互相都早就忘记，他更是已经死了，这些陈年往事也无从提起。”
“可至少当时，你们还是相爱的吧？”
“我不否认这一点。”列蒂西雅语气从容，“当时我又没有遇到你，一个人的旅途终归太过于寂寞，甚至那时的我还远没有意识到，无尽的时间对我来说到底有什么意义。怎么说我也是个女孩子，需要能够陪伴和依靠的人，无可厚非。”
正值青春年华的少女，想要追寻爱情的美好和能够相伴一生的人也是无比正常的事情，这一点程让也给出了充分的理解。
列蒂西雅道：“当然，在体会到无尽时间所带给我的残酷代价后……我就没有再接受过谁的表白了。如果硬要算的话，你应该就是第二个了。”
相隔几百万年后，能够认可的第二个人吗？
“那我还真是，无比荣幸……”程让微笑道。
“你就暗自欣喜去吧。”
“所以你自从他死去之后，就没有再接受别人的表白？”
“嗯，相比于爱人来说，朋友的分别，还不至于让我太过难受，只是对于那些我曾经拒绝过的人有些稍稍感到歉意吧。说不定他们当中，真的有人很喜欢我。”
“那你这算得上逃避吗？”程让下意识评价道。
列蒂西雅微微吸了口气，之后的她的话语似乎被堵在了喉咙中。
她的情绪似乎因为程让无意间的这句话有了很大的波动，陷入沉默，直到程让发觉不对劲连忙道歉后，她才摇了摇头。
列蒂西雅的双手揉皱了裙摆，视线牢牢地钉在地面上。
“我，其实很害怕……虽然在接受了你的吻之后，我有刹那间感到无比地开心和喜悦，可是只要想到你说不定也有一天会离我而去，我就害怕得不得了。”
程让怔住了。
“我不会离你而去的，我很强，而且死不了不是吗？”
“可你说你已经找到了回家的路。”列蒂西雅躲避着程让的目光，“当时我在一瞬间就想到放弃了，放弃继续等下去……因为那很可能没有结果。最后痛苦的人还是和之前的所有时候一样，只剩我一个。”
可是那时候列蒂西雅才发现，现在想要再做出这个决定，对她来说已经太晚了。
“无论多少次，我还是会选择继续相遇……真该死，要是从一开始就没有遇到你就好了！”
“列蒂西雅，我——”
“你难不成还能永远留在这里吗，不可能的，我知道你一定会走，只是时间问题而已。伊莎贝拉也早有过了这种预感，所以才会任由我承认对你的感情……毕竟等到你走的那天，一切就都没有意义了。”
程让从列蒂西雅的语气中，能听出她此时此刻的难过，直到亲眼所见，他才发现真正难过的人，一滴眼泪都不会流。
自己不知道，一时冲动的告白，列蒂西雅到底在背地里鼓足了多少勇气，才能够在见到自己回来的时候，主动握住自己的手。
用着一如既往平淡的语气回应：“你现在有两个老婆了。”
恍然间再度回忆起来的时候，那时列蒂西雅握住自己的手，真的好凉。
“……”
列蒂西雅低着头，双手紧紧攥着放在腿上，泛着健康光泽的银色发丝从耳鬓散落下来，挡住了她的脸。
程让试着用最轻柔的动作挪了过去，靠近她，握住她的手。
像是攥紧了一颗被冻封了几万年的冰块，手心里没有一点温度，她身体中由此传达过来的颤抖令程让胸口发紧。
“你的手好热啊。”列蒂西雅道。
“是你的太冷了。”
“所以现在需要干什么，还要我提醒吗？”
“……”
“抱紧我啊，笨蛋。”
只剩下微弱的气息穿过唇齿间那般，列蒂西雅的声音几乎微不可查。
城市夜晚的喧嚣被阻隔在薄薄的一扇窗户外，挂钟分秒的滴答声其中好似夹杂着永恒。
唯有此刻，在这间灯光明亮的客厅，相拥在一起的两人品尝着彼此唇瓣上，令心尖感到轻微撕扯的苦涩味道。
有点点咸，像是海砂一样。
“我爱你，西雅。”
“真是肉麻……我已经有几万年没听到这样让我起鸡皮疙瘩的话了。”
“不喜欢吗？”
“……”
列蒂西雅睁开眼睛，缓缓道：“我希望能在你的世界里，再一次听到你亲口对我说这句话……你能做到吗？”
“以程·花心大萝卜·忘恩负义·欺师灭祖·宇宙级渣男·见一个爱一个·让，之名发誓，我绝对会办到！”
列蒂西雅顿时一脸无奈地破涕为笑，将举起手发誓的程让推开。
“就知道贫！”
“这不是你给我起的名字吗，不好听？”
“好听，那以后我都这么叫你了？”
“那还是饶了我吧……哈哈。”
钥匙插入门锁旋转的声音响起，是伊莎贝拉提着东西回来了。
“我回来了，看来你们聊完了？”
程让连忙起身上去迎接，“欢迎回家，老婆辛苦了！你回来的正好……咦？怎么买了这么多零食？”
接过伊莎贝拉手中的购物袋，程让发现除了茶叶之外，她还买了许多薯片饼干糖果之类的零食。
对此伊莎贝拉道：“哦，这不是家里来客人了吗，我看柜子里也没什么了，就买了点回来。妮娜的师父刚刚还打电话过来，说是如果方便的话就让她在这里过夜。”
“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也没什么……只不过是在电话里解答了一下他的问题而已，似乎又要研究好久，没工夫管他那个不成器的徒弟了什么的。”
“这孩子真是可怜，被自己师父卖了吗这是？”
伊莎贝拉苦笑着回答：“不……其实妮娜已经来我们家住过好多次了。”
程让瞪大眼睛，“原来已经住过好几次了吗！我都不知道！”
“那时候你不在嘛……”
第七十五章 今天是星期二
第1265节 第七十五章 今天是星期二
借着给两小只送零食的时间，伊莎贝拉告知了妮娜她可能要在这边过夜的消息。
“非常抱歉，我家师父真是给您添麻烦了……！”妮娜很是不好意思地鞠躬。
伊莎贝拉对此摆手道：“没关系！反正家里很大，你能多替我们陪陪小墨也是很大的帮助了，而且已经不是第一次了嘛，别这么客气。”
小墨房间洗手的水池边，早已摆着两套牙刷和杯具，只能说妮娜还是比较内向的孩子，刚刚好和小墨这种大大咧咧的形成一个互补。
“小墨，你也学学人家妮娜，不要总是只穿着个胖次就在家里乱晃，你哥今天在家的。能不能有点女孩子的矜持？”
“诶～因为这样很爽嘛……况且给我哥看又能怎样？”小墨好似咸鱼般扔掉手柄往床上一躺，身上除了一件长到可以当连衣裙的衬衫和白色内衣以外就基本什么都没有了。
甚至这件被小墨套在身上的衬衫都是从程让衣柜里翻出来的，说是宽松的衣服穿起来更舒服。
“诶……”伊莎贝拉对此无奈地扶着额头叹气，“你这孩子真是越来越难管了。”
“人家觉得自己已经很听话了！”小墨从床边一骨碌坐起来反驳。
“别玩太晚，妮娜可不像你，人家要保证睡眠充足才行，不然魔力质量都会下降。”
“——真的吗？从没听说过！”妮娜对于伊莎贝拉的话表现出惊讶，“一直以来我总感觉魔力不太够用，是因为每天都睡太晚的原因？”
“很有可能。”
虽然以魔女的作息时间来说，这句话其实完全没有道理，但妮娜显然对于面前这位实力高强且年轻漂亮的魔女姐姐十分信任。
“那，那我要试着早点睡觉了！”妮娜好似突然来了干劲般握住拳头打气，随后走向洗手间准备洗漱睡觉。
“诶～？就算是要早睡，现在未免也太早了吧！”小墨鼓起嘴巴不满地瞪向捂着嘴露出计划得逞笑容的伊莎贝拉，墙上的挂钟时间刚刚指向晚上八点半。
“那小墨也试着和妮娜一起早睡好咯～？”
“不要……晚上的夜生活才刚刚开始，至少还有三个小时可以把这一层的地牢打通呢！”
小墨抱着膝盖在床上缩成一个球，停顿了一下道：“除非——”
“除非？”
“除非今天伊莎姐也和我们一起睡。”
“诶？！”
“今天是星期二吧？”小墨伸出手指比划天数，用妮娜听不到声音的口型摆出「一三五、二四六」来。
伊莎贝拉微微瞪大眼睛：“……你听到了吗？！”
“呼呼～伊莎姐，要知道人家可不是普通人喔。”小墨一脸骄傲地指了指自己的耳朵。
说得也是，现在的小墨本来就不是普通人，而是咒灵。
伊莎贝拉露出纠结的表情，在小墨的星星眼攻势下，最终松口道：“好吧，如果你不嫌挤的话。”
“好耶～！我这就去洗澡！”小墨欢呼一声，转眼扔掉手柄，冲进浴室。
“妮娜，一起来洗澡吧！”
“咦？！为什么突然……呀～别突然脱我衣服啊小墨！”
……
待伊莎贝拉一脸疲惫地关上卧室门走出来时，程让和列蒂西雅都向她投来了关切的目光。
“带孩子真是件辛苦活……”
伊莎贝拉将披散在身后的长发挽起，用手腕上的橡皮筋简单扎了个低马尾，道：“让，那今天你就去师父家睡吧……”
“啊？”程让张开嘴巴，头顶冒出问号。
“今天是星期二啊。”
“我就开个玩笑的别当真啊！”
“那不然你想怎么样？在同一间屋子无论和谁，另外一方都很尴尬吧？”伊莎贝拉脸颊红红地叉腰道：“所以这是双方都能接受的办法了。”
程让满脸不可思议地向后靠在了沙发上，下意识扭头看向列蒂西雅，那眼神中仿佛在问：“你到底在我不在的这段时间里和伊莎贝拉都交流了什么？”
而列蒂西雅仿佛同样用平静的眼神回答着——你能想到的全部，我都处理好了。
程让缓缓竖起大拇指。
一个字，绝。
夜色昏沉地覆盖在城市上空，月光穿不过雾气的隔帐，好似轻纱被夜晚城市明亮的街灯托起，如同海浪般柔和地起伏。
程让已经不是第一次来列蒂西雅家了，那一成不变的书架从地板耸立到屋顶，和木香味萦绕起来，混合着壁炉里噼啪作响的柴火声给人带来宁静祥和的安稳感。
“打扰了……”
程让老老实实地迈进门，将外套挂在玄关，两只手都不知道该往哪儿放似得一直在裤子上擦来擦去，伫立在门口，竟不敢往里走了。
屮艸芔，我为什么会这么紧张啊！明明已经不是第一次来了，可是这一次的气氛完全不一样是怎么回事？
手心都湿透了，汗根本擦不干净。
反倒是列蒂西雅一副和平常没有任何差别的样子，挥手间外套褪下，自动飞向玄关门口的挂钩，踩上软软的棉拖鞋，径直走向卧室。
“咳，内个……我今晚就睡外面沙发好了。”
而列蒂西雅只是淡淡地甩过来了句：“去洗澡。”
“……”
程让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挪进浴室的，心脏噗通噗通地用力泵动着，仿佛整个胸腔都在共振。
他闭上眼睛，将花洒开到最大，冰冷的水流从头顶猛地浇下，令程让倒吸了一口冷气，不过这也让他稍稍因此冷静了些许。
虽然嘴上说着什么小孩子才做选择，我全都要，这样的话。
但刻在程让骨子里的东西无时无刻都在提醒他，这样做似乎是错误的。
母亲的叮嘱也萦绕在耳间，做个好男人就应该专一，对自己所爱的人一心一意。
但列蒂西雅她……
不行！现在自己只要一闭上眼睛，满脑子便都是列蒂西雅的容颜，她喜怒哀乐的模样仿佛走马灯般在自己脑海快速闪过。
她对自己付出的东西，真的太多了，根本数不清。而程让细数过来，却发现自己根本都没有怎么回应过列蒂西雅。
她对自己的付出和得到的回报完全不成正比，甚至令程让产生了愧疚感。
「很幸运，我等到你了……」
「我会一直等下去的……」
「我不想继续等了……」
「要是从一开始就没有遇到你就好了。」
「所以现在需要干什么，还要我提醒吗？」
「——抱紧我啊，笨蛋。」
若是直到现在都无法正视并回应列蒂西雅对自己的爱意，那才算是一个妥妥的“渣男”了吧？
水龙头关闭，哗啦啦作响的水流声戛然而止，只剩下从程让发丝间滴落的水珠啪嗒啪嗒地砸在蓄水的瓷砖地面上。
擦干身体，走出浴室，程让停下脚步，意外地在洗手台上发现了她早已为自己准备好的宽松睡衣。
大小正合适，程让披上睡衣，拉开洗手间门的时候却发现列蒂西雅就站在门口。冷不丁地吓了他一跳。
“列——”
“你怎么洗个澡都这么慢？一个大男人婆婆妈妈的……我都还没有表示什么呢。”列蒂西雅将程让拨向一旁，走进浴室。
“洗干净了，就去床上等着。”
“哦……哦！”
程让好似夹着尾巴一般，灰溜溜地坐到了床上。
唯独这个时候，列蒂西雅身上那股独属于女王的威严怎么对自己的压迫力这么强？！
搞得他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浴室中悉悉索索的脱衣声结束后，列蒂西雅也打开了水龙头，哗啦啦水声出现的瞬间便听到了她短促的尖叫。
“西雅，你怎么了？！”
“程让你脑子是不是有问题啊，大冬天的洗什么冷水澡！？”
浴室中，列蒂西雅气不打一处来的质问声令程让缩了缩脖子。
“……不好意思。”
第七十六章 撑伞也是雨中人
第1266节 第七十六章 撑伞也是雨中人
程让是第一次如此近距离地凝视列蒂西雅家卧室的天花板，说实在话，其实并没有什么不同，都只是洁白的墙壁而已。
可在夜色昏沉下，只有一盏小小的台灯照亮床头，听着浴室里传来清晰的水声，程让的思绪却如乱麻般嘈杂，亦或是一片空白。
脑海中好似出现了晶莹的水珠轻轻拍打在她纤弱洁白的身体上，顺着如玉的肌肤滑落，白里透着红，反射出晶莹光泽的画面。
令人血脉喷张，止不住地胡思乱想。
“不能想啊……不能想！”
可程让越是如此告诫自己，就越是忍不住去想，画面越来越清晰。
男人嘛！
又是两情相悦，都已经躺在了人家床上洗完了澡，此刻正直月色绝美之夜，若是到了这个时候还能像是老僧入定一样什么都不胡思乱想，那说不定就真是某些地方的功能有问题了。
所以，程让自认为自己还算是个身体健康，正直青壮年的正常性取向男人的。
这不能怪我啊……这谁能把持得住啊！
很快，浴室中的水声停下了，程让在这一瞬间甚至不由得屏住了呼吸，目光紧紧地盯着卫生间的门口。
带着水声的脚步走近磨砂玻璃门，能够朦胧地看到列蒂西雅那成长为了少女身段的优美弧线。
随着咒力的微弱波动，她身上残留的水珠脱离到半空凝结成了小小的水球，飞进下水道口里。
等等，现在如果用神之义眼的话……
这个想法只是闪过了片刻就被程让打消在了脑海里，完全没必要的事情！
嘴巴里干的像是着了火，程让用力咽动口水，注视着不远处被缓缓拉开的门。
哗啦——
就算在微弱的灯光下，也能够完全看清。
映入眼帘的是一抹纯洁无暇的银白，带着些许湿气的顺滑发丝好似银河般闪动着细碎的光泽，被世间一切美好精雕细琢的脸蛋上还挂着微微的红晕。她紫水晶一样的眸子只偷偷瞥了一眼床上已经呆住的程让，仿佛就能够把他的魂儿都勾到天外去了！
列蒂西雅裹着一身轻薄白色的丝质睡裙缓步走出，小巧的脚丫被毛茸茸的棉拖鞋包在里面，拖鞋上那两对儿软软的兔子耳朵还随着她的步伐一跳一跳地。
近了……！
柔软的床垫微微地向一侧塌陷，列蒂西雅安静地侧着身子躺在枕头上，静静盯着自己。
两人对视了片刻，列蒂西雅的眼中闪烁着微微颤抖的水光，轻笑道：“你的脸，现在很红喔……”
“你，你不也是。”
程让身体僵硬地回答着，下意识嗅了嗅味道，一股淡淡的香味便溜进了鼻翼之间。
紫色的花瓣中零星点缀着洁白的细小花蕊，勿忘我的花香味不似玫瑰般热烈浓郁，却象征着漫长时间中仍然倔强盛开着的、永恒的回忆。
终于，那馨香的花丛迎面而来，含蓄而温柔地投了自己一个满怀。
双唇相接，她和他又尝到了与上次一样的，带着未剥干净柚子的，些许苦涩的酸甜味道。
房间中的灯光自动熄灭，只剩下了昏暗房间内，墙壁挂钟秒针跳动的滴答声。
可渐渐地，程让在黑暗中品尝到了苦涩的咸味，顺着她的脸落下来，一颗又一颗。
有些不知所措的停下，程让望向她上扬的唇角与通红的眼眶。
“你哭了……”
长夜缓慢有力地推上来，地球转过了身去，黑暗的水注满世界的水杯，程让无从形容那股直达内心深处的力量。
她吸了吸鼻子，将脸埋入程让的胸膛，静静聆听着他的心跳。
稳定、有力、好似山河般磅礴。
“我终于能够拥有自己的幸福了吗？”列蒂西雅断断续续的啜泣声与她在自己怀中不停颤抖的身体，仿佛一捧清冽的泉水将程让心头的欲火浇得快要熄灭。
“只要想到这里，就很想哭，明明应该是很幸福的事情，可是一想到也许这些都会和之前一样消失在时间里，心就好痛……甚至感觉喘不过气来。”
【我似乎已经走过了所有的风景，跨过山海与时间的银河，见识过了世间一切悲欢离合。】
但那都与我无关，我只是一切故事的旁观者。
所谓永恒生命中，能够永远陪伴在身边的幸福，列蒂西雅从来都不曾奢望过自己能够拥有。
她对此诚惶诚恐。
她留不住这世间的美好，只能装作万事顺遂的模样。
可她一直渴望着，也未曾放弃过，因为无论离别时有多么痛彻心扉，她都一如希望地向前继续着旅途，没有丝毫悔意地继续选择相遇。
一个人总要走陌生的路，看陌生的风景，听陌生的歌，当陌生变成熟悉，熟悉却再度回归陌生。
她相信自己总有一天能够遇见那个会出现在她生命中的人，她会是那个幸运的人。
可，真的会是吗？
仿佛生怕程让下一秒就会化作蓝色的流光，消失在这个世界中那样，列蒂西雅几乎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紧紧搂着他。
“求求你……”她那令人心碎的哀求声回荡在房间里。
“不要离开我，永远都不要……就当是我蛮不讲理的任性也好，只有这一次，求你了。”
“我好害怕，我从来没有这么害怕过……！一直在这里生活下去不好吗？以你的实力，不可能会有敌人能够打扰我们平静的生活。永远这样生活下去……”
程让能够感觉到自己的衣襟已经被列蒂西雅的泪水浸透了，她的泪化作冰冷的水渍，连同布料一起黏在身上，却传来仿佛能够将自己胸膛灼伤的热量。
在这一瞬间，列蒂西雅的脆弱在程让怀中展现得一览无余。
程让真的有那么一瞬间动摇了。
自己真的一定要回去吗？
扪心自问，放下在这个世界的一切美好回忆、羁绊，和所爱的、陪伴自己的人……向着至今仍然未知的道路奋力前行。
自己真的能够放下吗？
这里，到底是不是我的家呢……
可是只要一想到母亲的面庞，程让心中的所有犹豫不决便顷刻间消失，化作了决心。
“我要回去的，列蒂西雅，我得回去。”
她躲在自己的怀里，不敢抬头。
可程让仍然向她低声道：“就算这里也已经是我的家，甚至大家都很幸福，可在另一个家，还有人在等着我回去，我和她约好了……”
无论如何，都要回去。
“因为她不可能过得来，母亲她，现在是一个人……那边的家无论如何，少了我都是不完整的。”
“我向你发誓，我会把你们也带回去的。毕竟要结婚的话，怎么样都得见一见家长嘛……对吧？”
到那时，我们就可以在那里度过往后的余生。
即使这余生可能会是通往无尽的漫长，若是那样——
“我就在一切枯萎前将它们都烧个干净……与你们一同相伴，直至永恒。”
“……”
列蒂西雅沉默片刻，之后用行动回应了程让的誓言。
“那么就算只有现在也好，请抱紧我……”
“好。”
第七十七章 一脚油门踩到底
第1267节 第七十七章 一脚油门踩到底
赫尔沙雷姆兹·罗特的清晨，薄薄的雾气在林立楼宇的空隙中慵懒地穿行，那初升的太阳把大厦玻璃幕墙的一面涂成金黄，混沌的长夜就这样被挤了下去，白日中再没有它的位置。
列蒂西雅缓缓睁开眼睛，用手指轻柔地触碰面前之人温暖的胸膛，似乎仍然短暂地陷入了恍然中。
“是真的，不是梦……”
“你醒了，西雅。”
抬起头便和程让的黑色眸子对视，列蒂西雅感觉自己浑身上下都暖洋洋地，胸口中溢出令她上瘾的幸福感，嘴角止不住上扬。
“早上好，程。”
程让坏笑起来，一只手撑着脑袋侧靠在床上，“你看起来还蛮开心的嘛，看来昨晚我没让你失望？”
列蒂西雅微微一怔，嘴角的笑容转化成无奈的叹息，轻声道：“我算是知道为什么伊莎离不开你了。”
那如同大雪中烧红的铁，带着能够融化自己的温度击穿理智，几度将自己送上云端的快意浪潮险些令列蒂西雅在被窝里发出丢人的求饶声。
“总而言之……我很满意。”
“芜湖，好耶～那就再来一次——”
列蒂西雅抬起一脚将扑来的程让踹下床，扯起滑落至肩下的凌乱丝袍，正色道：“今天是星期三，而且你是不是忘了我说过的话？”
程让苦笑着扒着床边探出头，试探性问道：“……你说什么来着？”
“今天上午是你的时咒师晋级考试，抓紧准备，要是没通过，你就自求多福吧。”
“？？？”
她什么时候说的！我怎么一点儿印象都没了！
放着脸色有点发青的程让在原地绞尽脑汁地回忆，列蒂西雅翻身下床，却在起身时脚下一软，踉跄间连忙扶住衣柜。
“西雅，你没事吧？！”
列蒂西雅红着脸回头狠狠白了程让一眼，虽然什么都没说，但又好像什么都说了。
“咳……”
直到列蒂西雅进入浴室关上门，程让才尴尬地摸了摸鼻子。
“是因为太久没实战过的原因了吗，嘿嘿，区区咒神不过如此嘛！”
话音刚落，一柄金色大宝剑凭空出现，打着旋儿嗖一下飞过来，噗地插到程让脑门上，将他击倒在地，随后噼里啪啦地放出能够击穿空间的鸣雷。
“啊啊啊痛死了！快停下，我不敢了不敢了！”
“少给我叫痛了！晚上我说痛的时候你怎么不停下来！？”列蒂西雅的大叫声透过浴室门清晰地传出。
“我以为你是因为爽才那么叫的嘛！”
噼里啪啦！
“啊啊啊啊错了错了错了！”
“那你就给我记住了——每次死亡回归之后，我的身体都会回到一开始的状态，懂了没有！”
也就是说，列蒂西雅的身体在昨晚之前还都算是纯洁的……少女？
“咳，我知道了，非常抱歉！”
“现在道歉晚了，我让你多爽一爽好了。”
“诶，不是，等一下别——啊啊啊！”
金色的雷光将列蒂西雅家卧室的窗户照的金亮，噼里啪啦的声音和程让的惨叫声混合起来，不绝于耳，持续了近乎一个早上。
……
上午，莱布拉结社大厅，史蒂芬正在咖啡机面前等待咖啡出品的时间，一回头，发现程让推门走了进来。
“你来了，程……咦，今天你怎么想起来换了个新发型？”
咖啡的香气伴随白雾从杯中升起，史蒂芬端起杯子抿了一口，咧嘴笑看程让那一脑袋还在冒着热气的爆炸头。
“别提了，番头……”
“虽然我对扎布没这么说过，但是，程——要注意身体啊。”
“……”
番头的情报怎么总是这么快？
“您已经知道了啊？”
“珍昨晚见到你去列蒂西雅家了。”
“原来如此，老板呢？”
“克劳斯带着整理好的合同文件去找上次那个什么领主了，叫达克·弗雷姆的。”
程让一边抓着梳子用力梳平自己的一脑袋爆炸头，一边惊讶道：“速度这么快啊，都谈完了？”
“也是托菲尔小姐的福。”
“菲尔？”
史蒂芬扬起下巴示意一旁挂着「请勿打扰」牌子的办公室，“菲尔小姐闲的无聊，跑去找顿·阿鲁尔艾尔下了次棋，当然顺便就把合同拟定的方案一同解决了……据说在时间回廊里和那个老头子战了三天三夜。”
“时间也不算长嘛——”
“毕竟也不是什么大事，原本为了达成合同的这个要求只说下三个小时，结果两个人到后面都上头了。”史蒂芬道：“她现在整个人还在办公室里的沙发上躺尸，最好还是别叫她起来了。”
“好吧……”
程让环视有些空荡荡的大厅，就连老管家吉尔伯特都不在。
“其他人呢？”
“一样，任务外出。”
“雷欧也是……？”
史蒂芬点头，“在放下了他妹妹的心结之后，雷欧对于神之义眼的掌控力和使用程度突飞猛进，要不然也不会成为被选中的人。他现在已经是能够独当一面莱布拉干事了。”
“可喜可贺啊！”程让终于重新整理好了自己的发型，将梳子一扔，语气感慨道：“没想到现如今，那个之前总是跟在我屁股后面一口一个程前辈叫着的少年，都已经成长为参天大树了啊。”
“今天上午有什么安排？”
史蒂芬一提到这里，程让顿时垮了脸：“哎，别提了，列蒂西雅给我又安排了一次考试。”
“你梵咒师还没毕业啊？”史蒂芬虽然表情中透出同情，可嘴角的笑意还是令程让有些不爽，“坎贝尔小姐可是都有准咒神的名号了，可谓是继承了列蒂西雅的牌面，给她挣了不少光。”
“啊～我太菜了还真是对不起呢。”
“刚好今天的任务都已经分发下去了，剩下的其他人都能解决，我腾不出时间，就不去看你被揍的样子了。”史蒂芬放下喝光的咖啡杯，向程让摆了摆手。
“多谢番头，番头再见！”程让用力翻起白眼，扭头就走。
通过中转站来到斯克兰顿研究所，一号训练场的大门上方的警示灯闪烁起旋转的明黄色警示灯，厚重的密闭安全阀门缓缓上升。
列蒂西雅早已等待在这里。
“这次的考试没有旁观者，为了屏蔽时咒对无异常人类可能造成的影响，我没让伊莲恩过来，所以你也不用怕丢人了，尽可能地去尝试吧。”
“好的，我知道了。”程让点了点头，语气中有些没底气。
“今天早上新换的发型明明挺好看的，怎么又改回去了？”
“姑奶奶，您就饶了小的我吧……”
稍稍挖苦了一番程让之后，列蒂西雅便进入了正题。
“准确来说，我本来没有对时咒设定晋级考试和体系，因为想过除了我之外也应该没人会学，但现在不一样了。”
程让道：“也就是说，现在时咒也分化出等级了吗？时咒师、时咒宗师什么的？”
“到没有像梵咒和璘咒那么复杂，我只划分出了两个等级。”
“——什么？”
“准咒神、和时咒神两种。唯一的分水岭是能否成功使用最终序列：世界。”
“可时咒世界我还不会啊！”程让瞪大眼睛，两手一瘫：“而且你也没教我怎么用……”
但随后列蒂西雅的话便令程让一愣。
“——如果今天的考试你能通过，我自然会教你。”
“真的吗？！”
“你什么时候见我食言过？既然说出口了，肯定会教你就是，前提是你能够通过考试。”
程让嘿嘿笑着挠头：“确实，不过事发突然，我还真没什么把握来着……所以，考试内容是什么？”
列蒂西雅没有立刻回答程让，而是从口袋中掏出了一个小小的遥控器，对着远处的记忆金属墙壁滴的一声按下。
随着墙体缓缓升起，程让的脸色逐渐变化，由白转青，最终一片死灰。
“达令～～快救救人家啦！我出来之后一定要杀掉这个白毛老巫婆！”
望着被钢化玻璃后面被拘束锁链困在墙上不停挣扎的亚莉基拉，程让嘴角好似抽风般颤抖着。
“考试目标就是把她的脑子修理正常，限时十二个小时，顺便让她的嘴巴有数一点。我不允许除了我和伊莎贝拉以外的女性称呼你为「达令」……哦顺便一提，就算失败了杀掉也没关系，多少对她来说也算是好事。”
无视了目瞪口呆的程让，列蒂西雅面无表情地按下秒表。
“现在，计时开始。”
滴……
“——你什么时候把她抓过来的啊喂！这是要引起战争的！”程让双手抓起头发大叫。
“战争？”列蒂西雅轻蔑地注视着亚莉基拉，“哼……你忘了我之前的身份了吗？我从不害怕战争。”
“你现在是我列蒂西雅·德·格塞布里萨克的人，她似乎之前也和你有过节，插了你一百刀来着？我没找她报复就算好的了，这已经是我能够给出最大的仁慈，废话少说，赶紧动手吧，最后会由我来查验结果。”
说完，列蒂西雅便转身离去，只留下了偌大的一个训练场中，已经傻在原地的程让和亚莉基拉对视。
“达令～～内个，人家真的……”
“你可把嘴闭上吧，别叫我达令了！我受不起啊！”
第七十八章 混沌的过去
第1268节 第七十八章 混沌的过去
时间正在一分一秒地流过，程让来到阻隔两人的强化玻璃墙前方，看向被特质锁链捆绑在墙上的亚莉基拉问道。
“你是什么时候被抓来的啊？”
“今天早上。”
“动作好快……菲姆托呢？”
“被那个白毛打晕了。”
对话进行到这里的时候，亚莉基拉的反应却突然变得异常平静。
程让只感觉脑壳发麻，用力挠着头发：“啊……为什么偏偏把你这家伙抓过来了，真麻烦啊……还说什么要治治你的脑子。”
“如果是达令的话，对我做什么都可以哦——如果你做得到的话。”
不明材质的金属面具将亚莉基拉的整个上半张脸遮盖住了，只能看到她扬起大大弧度的嘴角，虽然知道中间带着铆钉的缝隙能够张开成为她的独眼，但程让最好奇的无疑是亚莉基拉的真正面孔。
从接触《血界战线》这部作品开始，他便对十三王中的这两位抱有好奇。
虽然真正初来乍到赫尔沙雷姆兹·罗特时，被面前的这位少女抓去整整搞死了一百次……但说实话，那会儿程让还刚刚从系统空间的漫长囚禁中逃出来，对于痛苦以及死亡的感受完全都还是处于麻木状态的。
死就死了嘛，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又不是没死过，区区一百次而已。
甚至可以说，亚莉基拉在阴差阳错间，令程让感知到了切实身处在一个现实世界中的感觉。
要说怨恨什么的，严格来说也算不上，最多也就是让自己患上了「达令PTSD」而已。
神之义眼无声无息地启动，视线向前深入，想要看到那副面具下方的脸孔。
但似乎这样的行为已经被亚莉基拉感受到了。
“达令如果想看人家长什么样子的话，为什么不亲手过来把我的面具摘掉呢？区区神之义眼可是看不穿这个的喔。”
她说的没错，神之义眼的透视能力在她脸上那个不明面具的阻挡下根本不起作用。
在程让现在看来，那面具后面掩盖着的只有一团深黑色的迷雾。
“我能拿下来吗？”
“讨厌啦达令，我不是说了，如果是达令的话，对我做什么都可以了嘛～！”
亚莉基拉那甜腻到好似胶鞋摩擦大理石地板的声线，无论如何都听不太习惯，说话的尾音还总喜欢拐几个弯……怪不得被认为是脑子不太好。
“……那，我就拿下来了。”
程让调动体内的咒法能量，隔着玻璃固定住亚莉基拉脸上的面具，随后轻轻取下。
映入眼帘的并不是什么闭合着的独眼竖瞳，而是一张被严重烧伤的脸……硬要说的话，是一张正常人类的脸。
只不过这张脸好似被高压线从太阳穴两端插进去过一样，犹如闪电纹路的烧灼伤疤像蚯蚓般爬满了她整一个上半张脸。
而亚莉基拉的其中一只眼眶也已经干瘪了下去，恐怕里面已经不存在眼球这种东西，而另一只眼睛则同列蒂西雅一样，是犹如紫水晶般闪烁着的眸子，其中满是疯狂的笑意。
金属面具失去支撑掉落在地发出哐啷啷的声响，程让下意识后退了半步。
“咔嘭～！哈哈哈哈，吓到你了吧！看到了，你看到了我的脸啊，达令！”特质锁链被亚莉基拉挣扎的动作扯动发出哗啦啦的响声。
被捆缚其上的少女癫狂地笑着，似乎在嘲笑面前的一切。
“哈哈哈哈！终于看到了～～啊，要死了，哈哈哈哈要笑死了～！”
亚莉基拉是个头脑不对劲的疯子，异世界十三王之一，持有“偏执王”名号的，不明年龄的少女。
直线式思维，经常性思维短路。从另一个层面上来说就是笨蛋。与此相反，在“神”之领域有着杰出创意的危险人物。简而言之，是一个擅长调剂各种魔药和生物试验的神经质天才和机械狂人。
因为想要得到更高的能力，所以才总是在赫尔沙雷姆兹·罗特中招来灾难。
但非常中意谈论恋爱话题，有着将前男友打碎，活着装进另一个人身体的卓绝战绩。
——也是目前杀死程让次数最多的记录保持者。
“既然看到了我的脸，那么就算是达令也得死，死！杀了你！我要杀了你！！”
一反之前没心没肺的笑脸，亚莉基拉像是要挣脱束缚从玻璃另一头冲过来般怒吼着，像一只被逼到绝路，爪牙尽断却仍然拱起脊背、将全身的毛发都耸立起来低声嘶吼的野兽。
“你的脸是怎么回事？”
然而对于程让的问题，亚莉基拉已经完全像是听不进去了一般，只是一个劲不停重复低吼着要杀了他之类的话语。
唯一的交流手段似乎也因此断绝了，程让有些后悔将这个面具从她脸上取下来。
但既然这是时咒晋级考试，周围也被列蒂西雅布下了封印屏障，那么也就是说，程让能够放开手脚对面前的亚莉基拉释放时咒而不用担心额外会引起其他方面的异常。
干脆进入她的记忆看看好了……
毕竟要想把现在这个状态的亚莉基拉“修好”，知道她为什么会变成这样的缘由才是从哪方面下手为优先的关键。
序列调动，咒文与咒力联合编织，裁剪、切断，代价设定。
莹绿色光芒从程让的手心浮现，对准亚莉基拉。
“布里萨克咒法，第七十七条……”
【时咒·匙心】
亦如同列蒂西雅对自己施放过的匙心般，程让的意识作为旁观者视角，被庞大的引力吸入漩涡，降临于亚莉基拉漫长的某个记忆片段当中。
“哥哥……你看！我成功了！”
一位粉雕玉琢的小女孩捧着手中细小颗粒的黄金，蹦蹦跳跳地从炼金台上跳下来，迫不及待地将成果展示给身后注视着她的少年。
金发少年有着和女孩一样淡紫色的双眸，他笑眯眯地插着口袋弯腰查看女孩手里的炼金产物，点头道：“嗯，不错，算是初有成果了，亚莉基拉说不定是个天才呢！”
“嘿嘿，总有一天，我也要追上哥哥的脚步，成为比你还要厉害的炼金术天才！”
这个女孩无疑就是亚莉基拉了，年纪看起来很小的样子……大概只有十几岁？而另一个被她叫做哥哥的高挑少年则看上去有些眼熟。
这令程让想起了总是和亚莉基拉一同行动的另外一个家伙——他的脸上同样戴着遮盖容貌的面具，身材高挑，喜欢穿白大褂，金发……
——堕落王菲姆托。
他们两个是兄妹吗？
这似乎是记忆中不为人知的真相被程让就此发掘出来，令他感到震惊。
在亚莉基拉小时候所处的世界中，似乎炼金术和魔药体系是整个世界力量的组成支柱，那无疑也是异世界，和地球相差很大。
无论是文明发展还是地形地貌，甚至昼夜交替都有着很大不同。
兄妹俩来自一个声望显赫的大家族，可是在亚莉基拉的记忆中，只要提到这个家族名字的瞬间，都会被嘶啦啦的好似电视机被干扰的雪花电流般被略过。
所以两人姓什么也无从知晓，至于那个少年到底是不是菲姆托，程让还仍然不能确定。
因为亚莉基拉一直只叫他哥哥，而从没有叫过少年的名字。
少年似乎是这个家族中公认的天才炼金术师，实力非常强大，在他十六岁的时候，就已经被国家机关抛出了橄榄枝，成为了为国效力的禁卫军一员。
而亚莉基拉为了追寻哥哥的脚步，能够与他一同并肩作战，同样开始在哥哥的指导下努力变强。
兄妹之间互相扶持帮助的成长阶段有些千篇一律，炼金术和魔药这种东西本就是在枯燥中寻求突破，所以程让将这段记忆快速跳过了。
直到在某一个时间，亚莉基拉的记忆出现了大片的混乱和空档。
足足有五年左右的时间，她的记忆都是混沌不堪的，充满了狂躁、痛苦、和电流击穿屏幕般的刺眼光芒。
在那些因混乱痛苦和刺眼闪光消失之后的记忆，最一开始便是已经成长为现在这副模样的亚莉基拉。
她的脸上满是憔悴，上半张脸面目全非，失去了一只左眼。仅剩的右眼中满是血丝，平静地注视着面前的镜子。
下一秒，她一拳打碎了面前的镜子，转身从卫生间的窗户跳了出去，被脚下飞来的一枚圆盘飞行器接住，冲向夜幕之中。
在她的身后，是整片被点燃的庄园，那是她从小和哥哥一起长大的地方。
烧毁的木材发出不堪重负的断裂声，华丽的庄园在一夜之间付之灰烬，程让能够清晰地看到，在被点燃的漆黑色苍穹之下，升起浓烟的地方不止这一处。
整个城市、乃至国家，全部都陷入了地狱般永不熄灭的业火之中，烧了一夜又一夜。
第七十九章 堕落的执念
第1269节 第七十九章 堕落的执念
自那以后，她似乎便陷入了对力量的狂热追求，在很长的一段时间中都热衷于毁灭周遭的事物。
至于那个时间到底有多长，大致形容的话，就是能够让灵魂被时间侵蚀到变质的长度。
就算是深入到她记忆之中的程让，也没能够揭开她身上至今的谜团。
那混乱漆黑的五年时间里到底发生了什么，自那之后亚莉基拉的哥哥去向何处，都成为了一个迷。
但毫无疑问，亚莉基拉毁灭并统治了那个诞生她的世界，那个世界至今仍然如同地狱般在燃烧着，其中诞生了数不胜数的魔物，至于人类这个物种则已经完全从那个世界灭绝。
硬要说的话，恐怕能称得上「人」的，只有造成这一切的亚莉基拉了吧。
之后，亚莉基拉受到其他世界的召唤，离开了这里，而召唤她前来的世界裂缝中，所连通的地点便是这个光怪陆离的交界城市，赫尔沙雷姆兹·罗特。
大崩塌发生的期间，「异世界十三王」便由此诞生，与其说是一个组织，不如说就是一群天赋卓绝的疯子们或者说怪物聚合而成的俱乐部。
而每一位十三王的名号，都是由他们所代表的一种灵魂品格决定的。
绝望、堕落、偏执、欲望、敏感、残虐、诡计、怠惰、征讨、傲慢、污秽、混沌、贪食。
虽然代表了这些品格的十三王个体会因为各种原因而死去，但总会有下一个被选中的人在不久后继承这个名号。
所以十三王是杀不干净的，只要有文明存续的地方，就必然会诞生出这些东西，他们所代表的仅仅是一个概念本身，而概念是很难被彻底杀死的。
而现存于赫尔沙雷姆兹·罗特中的十三王大概只剩下堕落、偏执和代表敏感的过敏王泽德拉三个。
欲望王是被程让一刀砍死的，估计仍然还在寻找继承者的过程中，而绝望王同样也被程让“劝退”，离开了威廉·麦克白这位凭依者去了其他世界。
无法得知亚莉基拉为何会成为这副模样的原因，程让便也无从下手让她变得正常，偏执在她的心中已经根深蒂固，无论是对于力量、爱情，还是对于仇恨的偏执，都将成为镌刻在她灵魂中的东西，难以被轻易磨灭。
就算清除了她过往的全部记忆，她仍然也还会是这个样子。
一个彻头彻尾的极端份子……现在就隔着一层玻璃狠狠瞪着程让，叫嚣着要杀了他。
“……所以说想要成为准咒神可真不简单，竟然想到要让我对付这种东西。”
很显然，程让现在要是想杀掉亚莉基拉，是很简单的事情。现在有列蒂西雅和格雷斯菲尔坐镇的赫尔沙雷姆兹·罗特，稳固程度已然达到了就算把现有的十三王全杀掉也无伤大雅的程度。
但这样解决之后能否被判定为通过考试就不一定了，而菲姆托和亚莉基拉的这种不明不白的关系，程让觉得他肯定不可能袖手旁观，多少是要带来点麻烦的才对。
……
然而好巧不巧的是，随着身后传来的一连串钢铁被巨力挤压变形的声音，一个巨大的食人茧刺破了斯克兰顿研究所一号训练场的合金地板钻了出来。
满是毛刺的食人茧巨口张开，一道丝毫没有令程让感到意外的身影缓缓踱步走了出来。
“菲姆托……”
“啊啦啊啦～我还在说一觉醒来亚莉基拉那家伙跑到哪里去了，原来在这里呀！”随着菲姆托大步流星走来，他身后的白大褂下摆好似斗篷般飞舞。
他玩世不恭的语气没有丝毫的起伏，看到被束缚在墙上摘下了面具的亚莉基拉，只是耸起肩膀道：“似乎是给你们添麻烦了？不过据我所知，最近应该没和列蒂西雅又过节才对，所以我来接她回去。”
“那恐怕暂时不行，菲姆托。”
长刀初心闪烁出现挂在腰间，表明了程让的态度。
菲姆托拄着心爱的黑色手杖，面露微笑。
“我不想和你打，程让……但是这是我的底线，身为十三王的我有着凌驾于世界的力量，当然也有着最基本的骄傲。不想打，不代表我怕你。”
“刚好也有事情想问你，如果你赢了的话，亚莉基拉你尽管带走，若是输了——”
“那就随你处置好了～”菲姆托的语气中尽显从容，手杖在他腕上翻转，啪地握住中央。
“百鬼夜行·改。”
【碎日！】
不可名状的怪物群凭空从菲姆托背后好似混杂的果酱般被一股脑挤了出来，而程让的身影在握住刀柄的瞬间消失，化作万千死亡的线光将涌出的怪物斩碎，逆流而上，一刀直指菲姆托咽喉劈去！
“即死。”
毁灭的白光毫不留情地向菲姆托同时轰击而去，然而在他从容而带着些许慵懒的笑容下枯萎。
白色的大褂和衬衣瞬间被菲姆托暴涨的体型所撑碎，他整个人在程让的面前化作了一团扭曲的黑暗，直至将空间撕扯破碎，仿佛通过周遭被扭曲的光和裂缝交接处，能够窥见另一个宇宙的真理尽头。
因百鬼夜行而涌出的魔物和怪体被这股纯粹的黑暗吸食，而后再度排出，被转化为了带有神性宠临的黑暗眷属，无声地咆哮着像是潮水般翻涌而来。
纯粹的物理攻击对于它们来说毫无作用，程让抽空甩出的咒法也对其成效甚微。由于存在神性眷临，即死特效也对其完全免疫，一时间菲姆托所化身出的怪物竟然有着稍稍压倒程让的势头。
菲姆托并不是说大话的家伙……以他现在的状态确实有着能够轻易凌驾于世界的强横力量。
伏行蠕动的黑暗狂躁地拍击地面，斯克兰顿稳定浮标二型立场对其没有丝毫抑制作用，甚至高强度遮断合金也被祂们如同零食般大口嚼碎吞下。
如果不是程让有着神之义眼，恐怕在见到这些怪物的瞬间都会因为其不可名状外貌带来的狂躁理智干扰而楞住片刻，也许是不到十分之一秒？但那在这种等级的战斗中也足够致命。
由于盯着这种东西看确实感觉生理严重不适，所以程让干脆屏蔽了自己的一部分视觉，以摆脱这种干扰。
凭借心眼的攻击轨迹提示，程让差之毫厘地肆意穿行在滋长得越来越庞大的黑暗群体之中。
剑之极意调动，一击皆斩的法则凝滞与刀锋之上，行云流水地劈杀一切袭来之物，将那些深邃神秘的黑暗用雪白色的剑光搅碎、搅散，向前冲锋，如同钢锥般将面前的一切凿穿。
似乎菲姆托对于空间的影响同样不小，程让全力冲刺砍杀那些魔怪，却仍然感觉漆黑之中菲姆托的本体在随着空间的超速膨胀而远去。
“你要在绝对的黑暗中追逐光芒吗？光在我这里是不存在的！我便是黑暗的化身，在纯粹的暗中堕落吧……人类！”
程让已经完全听不出那是菲姆托的声音，扭曲、低沉、嘶哑，仿佛侵入脑髓，跳过了耳膜震动的反馈直接出现在意识之中。
“你没有听说过那句话吗，菲姆托？”
程让闭上双眼，剑锋的轨迹由周身爆散，搅碎黑暗中袭来的触须，四周仿佛已经深处浩瀚的宇宙，没有一丝星光的、已经死去的宇宙。
“生命只有闪耀才能被称作生命，既为生命，本身便要闪耀……”
闪耀的东西，就是光。
睁开双眼，我即是强者，由我所见，万物皆生。
神之义眼湛蓝色的光芒成为的这片黑暗宇宙中唯一的星辰，遥远地注视着将要抵达的彼岸。
漆黑被斩断，那是一道有若天光的凄厉剑鸣，从那被斩断的黑暗中，迸发出夺目至极的闪光！
“壹·闪”
……
随着刀尖的向前突进，这片无尽的黑暗以一个匪夷所思的速度连同这道光线重新收缩向一点，最终猛地将其贯穿！
轰——
被黑暗吞噬的训练场随着暮色的褪去重新显现，白色LED灯排列的天花板投下电路接触不良的闪烁光芒。
这一击直接刺穿了菲姆托的胸膛，将他从另一个次元拽回到了当下的空间中，狠狠钉在了墙上。
直到这时，地上那块停滞的秒表才跳动到下一个数字。
第八十章 偏执与堕落
第1270节 第八十章 偏执与堕落
菲姆托低头看向将自己钉入墙壁的刀身，扯起嘴角的同时呕出了一大口鲜血。
“咳，真强啊，剑神……这种程度的你，恐怕就连至高的存在都要忌惮……我本来以为，咳，能够在你手下撑个三秒钟的。”
“因为我还有问题要问你。”程让抬头看向菲姆托。
他似乎理解了这句话中的另一个含义，小心翼翼地吸气，嘿地笑了一声。
“怪物。”
他竟然还放了水……
“你从一开始就是这么形容我的，不是吗？”
程让干净利落地拔出长刀，随手甩去上面的血迹，收刀入鞘。
“其实就算杀了你也没什么关系，只不过我觉得，现在的堕落王还算不错，至少能陪我下棋。”
菲姆托跌落下来，有气无力地靠在冰冷的墙壁上。遭受了程让一记携带着剑之极意一闪穿胸而过的他，竟然还没有当场死掉，看得出这家伙的生命力不是一般顽强。
菲姆托身上原本被撑碎的白大褂此时竟重新出现在他身上，他从白大褂胸口的口袋中摸出了一颗药丸吞下，胸口处呈现放射状绽裂的致命伤开始以极快的速度愈合。
直到做完这些，他才开口道：“该死，妖魔战棋可是我手把手教会你的……却连句师父都不肯叫我。”
“你想得美啊。”
“哈哈哈……！”
他笑了几声，摆摆手道：“嘛，有什么想问的就问吧，我不会说谎的。”
长刀初心消失在程让腰间，被他收回了背包，程让也随意地席地而坐在菲姆托对面。
“你的眼睛，是什么颜色？”
“啊～该死，第一个问题就这么令人害羞吗……”菲姆托双手捂住被面具覆盖的脸，发出哀嚎。
“不过既然能够问出这种问题，恐怕你已经知道了些什么吧……和那双眼睛有关吗，还是读心？”
“你就当是这样吧。”
菲姆托向上拢起凌乱的头发，扣住脸上的面具，缓缓摘下。
一张年轻男性的脸出现在面具之后，淡紫色的双眸睁开，程让终于在此得见了菲姆托的真容。
“你就是亚莉基拉的哥哥。”
程让给出肯定的语气，菲姆托嘴角玩世不恭的微笑渐渐消失不见。
“没错。”
“那五年的时间里发生了什么？”
“这可是秘密～”
“当然，不然也不会这样问你。”
菲姆托侧过头，越过程让看向训练场尽头另一边的亚莉基拉。
“她已经晕过去了，在我们战斗的时候。”
“说的也是，不然瞒了这么久的事情就白费了。”
程让略感惊讶：“她不知道你是谁吗？”
“当然。”
菲姆托道：“重新自我介绍一下，我的名字是亚莉基兰，亚莉基兰……是偏执王亚莉基拉的哥哥。”
“姓氏呢？你的家族。”
“舍弃掉了。”
“为什么要隐藏身份？”
“当然是不想被妹妹杀掉。”
“远离她不就好了？”
菲姆托重新将面具戴好，无奈叹道：“要是这么简单就好了……当然是因为放心不下这个笨蛋。”
“我从出生起，就是天才，举世瞩目的绝世天才，家族为了培养我耗费了无数人力物力，他们说，我是近千年大陆上唯一一个有可能抵达真理尽头的炼金术师。”
“但是任谁都知道，炼金术体系至今都没有一位炼金术师能够抵达真理尽头，但每个人都将抵达真理视作一生的终极目标，像是在看不到边际的旷野中追逐繁星的孩子。他们狂热至极，为了这个目标，什么都干得出来。”
“比如？”
“比如活体献祭，禁忌炼成，灵魂炼金，一切自以为能够抵达真理的步骤，歪门邪道。”
“真理的尽头是什么？”程让问。
“不知道！”菲姆托满脸戏谑地嘲笑着耸起肩膀，“也许就是那些上位存在的冰山一角吧，在三维世界能够窥视到的不可名状。”
得到的知识越多，距离真理越近，就越会令人疯狂，直到你的大脑无法承受那些致命的知识。
到那时候，你就会变成怪物。
“妹妹是牺牲品，家族中那些自以为是的愚蠢炼金师们，为了让我变强，将她关在地下酒窖里折磨了整整五年时间。然而我对于这一切都一无所知，被誉为天才的我在王城中享受着荣华富贵，和周围人们虚伪的奉承声。”
“你因此变强了吗？”
“当然！我越来越强，甚至发现根本不需要努力都能够掌握常人难以企及的知识时，终于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原本被他们说是送出国留学的妹妹，为什么会在庄园的地下酒窖里呢？类似于这样的。”
“……呵，当我发现她的时候，她的脑子都快被搅烂了，眼睛也少了一个，像个被玩坏的布娃娃一样被人绑在炼金台上。”
灰色的金属面具遮挡着菲姆托的表情，程让看不到他的眼神，但仍然能够从语气中听出其中的愤怒与无奈。
“我发现的太晚了，妹妹已经疯掉了，就连我都不认识了……倒不如说是当然的吧，毕竟是为了我她才会变成那样。亚莉基拉她，原本可以成为与我并肩的天才炼金术师的。但仍然是那句话。”
“最强，只能有一个，另外的，就会成为通往最强的垫脚石。”
“那你最后是怎么做的？”程让问。
“我？我什么都没做，只是把妹妹放了出来而已。我可不能没有她……这令人着迷的力量，我怎么可能舍弃掉呢？我可是那个世界的最强啊～！”
【堕落王】
“堕落下去，就这么堕落下去，堕落下去吧……我啊！”
当时的菲姆托只是注视着将整个世界化为永不熄灭业火地狱的妹妹，和他一样追寻着通往最强的道路，变强、再变强，然后将自己深爱着的哥哥找出来，亲手杀掉。
“哈哈哈，所以说命运弄人，因为她的脑袋坏掉了，所以就连我一直在她身边看她的笑话都不知道，她最爱的哥哥，就在她身边注视着她哦。”
在通往真理尽头的路途上因为力量而彻底堕落的哥哥，与为了他成为偏执狂的疯子妹妹……
“真有够恶趣味的啊，你们俩。”
“恶趣味？我们吗？”菲姆托大笑起来，笑的捂住肚子，然后因为未愈合的伤口铮裂而呲牙咧嘴。
“哈哈哈哈，恶趣味的是我们，哈哈哈哈哈！真是笑死我了！”
直到菲姆托渐渐平静下来，他才抬头看向程让。
“我们也只是受害者而已，这一切和我有什么关系？错的又不是我，又不是我让那些蠢货把亚莉基拉折磨疯的，甚至可以说她是为了我这个亲爱的哥哥，自愿走向炼金台的呢？你又知道什么？”
“自始至终，恶趣味的东西，就只有人类无止尽的欲望而已！现在又要把受害者有罪论的那一套东西加在我们身上吗？你们人类真是喜欢给人扣帽子的家伙啊～！太有趣了，太有趣了——有趣到恶趣味了啦～！哈哈哈哈……！”
程让默默注视着起身走向亚莉基拉的菲姆托。
这两人没救了。
“亚莉基拉只要和我在一起就够了，一直这样下去也无所谓，没什么不好的，我从头置尾，都只是那个和她臭味相投的「菲姆托」而已。”
菲姆托趴在玻璃上，近距离地观赏着亚莉基拉那满是狰狞疤痕的脸。
“哦……现在仔细看看，这个样子真是没法入眼，还是带上面具比较可爱。不过那一定很痛吧？”
“当然很痛了，哥哥。”
玻璃另一端的亚莉基拉缓缓睁开仅剩的那只淡紫色眼眸，注视着面前瞬间浑身僵硬起来的菲姆托。
“你，你不是晕过去了吗？！”菲姆托先是下意识地摸到自己脸上的面具，随后猛地扭头看向仍然背对着自己坐在地上的程让。
“你在耍我吗？”
程让拍拍腿上的尘土站起来，“啊，当然……忘了告诉你，我用于读心的咒法，是有副作用的。”
“……什么？”
“我会和亚莉基拉一起体会那五年的痛苦，并且我将对她的一切情感都感同身受，说实话，要不是想知道最后的真相，天知道我到底用了多大的努力才没一剑捅死你啊，亚莉基兰。”
无法用肉眼捕捉的剑光闪过，阻隔两人的强化玻璃和束缚亚莉基拉的特制锁链被同时切碎。
“你们兄妹相隔漫长时间的相认，我就不打扰了，请拼尽全力活下来吧，再见。”
发出野兽般尖嚎的亚莉基拉猛地扑了上去，狠狠扼住菲姆托的脖子将他撞在地上。
菲姆托的脖子涨到通红，他艰难地说道：“哦！等一下，咳啊……我亲爱的妹妹！你还是爱我的对吧？！”
“当然了哥哥！我还是好爱好爱你……爱到啊，想把你杀死一百次呢～！”
黄色警示灯旋转着伴随厚重金属闸门升起，程让无视了身后令人牙酸的骨肉搅碎与惨嚎声，缓缓走出训练场。
程让扶着仍然隐约作痛的额头，轻声自语道：“我想我得去看看心理医生了……”
金属闸门重新下落，将一切内外的声音阻隔，发出沉重地轰鸣。
“顺便喝杯酒。”
第八十一章 小师弟的秘密
第1271节 第八十一章 小师弟的秘密
史蒂芬的面前摆着几份印有【绝对机密】字样的文件，他正对此摆出一副苦恼的表情，用力揉着眉头。
“真是没想到啊……菲姆托那家伙竟然是亚莉基拉的哥哥。”
站在办公桌前方的两人分别是珍·皇和伊莲恩·斯克兰顿，向史蒂芬提交了这份目击报告的就是她们两人。
列蒂西雅那家伙的时咒晋级考试真是太乱来了，竟然直接牵扯到两位十三王……虽然仔细想想的话，莱布拉现在的实力已经无需再害怕这样的事情，但还是令史蒂芬有几分后怕。
万一出了点什么意料之外的情况，世界毁灭都是分分钟的事情。
“不过单论总体结果来说……还好。”伊莲恩推了下眼镜，“菲姆托……啊现在应该叫他亚莉基兰，被自己的妹妹杀了一百次，然后把他脑袋卸下来装到了箱子里，被他那个病娇妹妹提着返回了两人原本所在的世界。”
珍在一旁紧接着补充道：“由于执念的消失，偏执王这个名号的存在也从亚莉基拉身上消失了，这算什么……告老还乡？”
“如果没记错的话，程这家伙已经用一己之力搞定了整整四个十三王了吧？”史蒂芬发出无奈的苦笑声，将桌上的两份文件收起来，扔到粉碎机中。
“现在的赫尔沙雷姆兹·罗特里，已经彻底没有十三王的身影了吧，倒不如说，还有哪个十三王敢来呢？”
……
一双穿着高帮靴的脚踏上了冒着热气的黑色焦土，被四周燃烧的烈火映出一轮金色轮廓，粉黑相间的蓬松哥特萝莉裙，加上头顶的那个大大蝴蝶结……无不预示着这位踏上永火焦土少女的身份。
她满是疤痕的脸上洋溢着幸福而轻松的笑意，手中提着一个金属手提箱，约有人头大小。
“呐，哥哥你看，这个地方是不是很熟悉？是我亲手为你点燃的哟！”
“……”
少女手中的箱子抖动了两下，从中传来物体磕碰的声音，那里面似乎装着活物。
“是的呢，你说的没错，哥哥……”
“我们回家了，嘿嘿～”
就让我们在这里，永远，永远……永～远地，在一起吧！
……
喝空的酒瓶啪地摆在玻璃茶几上，程让翘起二郎腿向后靠在柔软的沙发，看向坐在对面的列蒂西雅。
“事情就是这样了，怎么样，还算满意吗？”
虽然这次时咒晋级考试，程让动用的时咒仅有第七十七条，也就是匙心这一种，但无疑只看结果来说，他算是完美达成了列蒂西雅为他设定的目标。
“不错，我很满意。”
列蒂西雅点了点头，“甚至我可以说，这次的考试，给你算满分都不足为过。”
“评价这么高啊～那我还真是诚惶诚恐咯！列蒂西雅大人～”
“这是你应得的。世间的因果报应，我们能够肆意去干涉的其实并不算多，有的就算利用强大的时咒去摆平，也只是治标不治本。比如让深爱着一个人的另一个人，忘记对方的记忆，可那纠缠的因果仍然无法清算。”
“只有你彻底理解到，时咒虽然能够办到许许多多匪夷所思的事情，可那些事情的最终解，其实很多都是可以不依靠时咒去办到的时候，你就算是一位成功的准咒神了。”
咒法只是工具，我们运用工具去解决问题，而诞生问题的源头是「人」，使用工具的也是「人」。
那么既然是人与人之间的问题，人们自然也能够去依靠自己解决，只不过动用工具相比于单靠自己来说，效率要快上不少倍而已。
主要是，程让已经拥有利用时咒复活过死去之人的战绩存在，关于时咒施法的可靠程度方面早就已经过了列蒂西雅心里的那关标准。
“那么从明天起正式传授你时咒最终序列的使用方法，也就是「世界」的释放概念与组成，这段时间我需要一些准备，你便自由活动吧。”列蒂西雅起身道。
“好的遵命～老婆大人！您忙着，小的我先走一步～”
“嗯，去吧。”
程让呲溜一下钻出列蒂西雅家，内心有些难以言喻的小激动，对于自己称呼列蒂西雅为“老婆”的行为，她的态度好似在那一晚后便翻天覆地的改变了。
她还真面不改色的答应了啊！
不过对于这个改变，程让自然也是十分满意的，甚至心中有点点暗自窃喜。
“好了，接下来是自由活动时间，去玩些什么好呢？！”
程让插着口袋有些漫无目的地走在大街上，却在街边意外地发现了熟人的身影。
“哦，那不是杰特吗……？”
在某家商店的门口，看到了刚刚出门的杰特，他一副大丰收的模样，怀中抱着许多包装好的纸盒。
也许是太过于专注在“战利品”上的原因，他甚至第一时间没有发现穿过马路向自己这边走来的程让。
直到程让拍了拍他的肩膀，才引起注意。
“买了什么？这么一副开心的样子，嘴巴都咧开花了啊，杰特。”
“程！？你怎么在这里。”
像是被人撞破了小秘密似得，杰特第一时间左右环顾，发现除了程让之外并没有其他熟人的影子后，才松了一口气。
“很可疑喔……杰特，让我看看！”
“不行！”杰特连忙弯腰搂着怀里的商品躲避程让的袭击，然而收效甚微，险些掉落的纸盒被程让轻而易举地抄在手里。
“啊啊啊……！”
虽然很快就被杰特抢了回去，但程让脸上那副看乐子的表情显然已经知道了杰特买的都是什么东西。
“不就是手办和游戏光碟嘛，需要这么遮遮掩掩的？”神之义眼的光芒一闪而过，程让笑着摆了摆手，“紧张过头了，杰特，我家里还有好多限定版的呢，只是个人爱好而已，既然热爱二次元，就要堂堂正正地说出来啊！”
“怎么可能堂堂正正地把这些东西展示出来啊！”
那一摞手办盒子中，内容物的价格不菲这点暂且不提，其中大约有一半以上都是成人耻物手办，简称：18＋。
吼～是害羞的鱼人小师弟呢——有趣！
“但是既然已经买了，就肯定要摆出来看的嘛，你准备放在哪儿？”程让一脸坏笑地搂住杰特的肩膀凑上去悄悄问道。
多少也算是个成年雄性发育体，至今单身的杰特买点这些东西被发现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倒不如说，程让非常好奇他的审美到底偏向哪方面多一些。
是人，还是鱼，甚至是不可名状的克苏鲁神系……？
嘛，这些统统都可以在赫尔沙雷姆兹·罗特这座神奇的城市买到就是了。
“程，我觉得我们还是换个地方再聊这些。”
“哟，你害羞啦，没问题！刚好我今天有时间，我们回去聊，刚好也很久没去你那边看看了。”
杰特偷偷嘀咕道：“为什么偏偏赶上了你很闲的时候……”
“你说什么？”
“——没什么！欢迎做客！”
细算起来，杰特现在居住的豪华水缸还是程让送他的，虽然之后的时间里，杰特也用自己的工资好好装修打理了一番，但能够定制如此巨大的水族缸，程让的付出不可获缺。
杰特虽然感觉被撞见这种行为很害羞，可也想不出什么拒绝的理由。
“我帮你拿？”
“不用了！很快就能到！”
通过现在莱布拉遍布城市的任意门系统，程让很快便跟着杰特回到了他的家。
然而程让一进门，便被那满墙的游戏海报和摆放在鱼缸陈列架中的花花绿绿的手办晃瞎了眼。
于是下意识地发出了感叹的声音。
“卧槽，杰特……你最近这口味了不得啊！”
想当然地，杰特很是后悔，如果自己但凡晚一些出来，可能就撞不到令他如此尴尬的事情了。
不过也好在，撞到的人是程让，他显然也有一部分兴趣爱好和自己相重合，不至于那么尴尬。
第八十二章 突击直播间
第1272节 第八十二章 突击直播间
程让亲眼所见之后的事实证明，杰特的审美很大一部分程度都倾向到了“美人鱼”方面，倒也不是令他感到意外的程度。
人身鱼尾，金发碧眼身材火辣，能够称得上衣服的部分大概率只有两块贝壳，头上用海草装饰着精致的花环。
“喔……可以可以，还挺可爱的，原来你喜欢这种的啊！”
事到如今否认也是徒劳，杰特只能缩着肩膀内心煎熬地坐在椅子上小声道：“是的……”
“你这种症状，是什么时候开始的？是从一开始就喜欢这样的了，还是后期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别用这么怪的语气形容啊！”
“我知道了……！是在那次漫展事件之后才发展成这样的吧？”
“嗯……”
程让对此表示理解，像是杰特这种一人一族的特殊存在，说白了实在很难找到能够相伴同行的对象。
毕竟虽然赫尔沙雷姆兹·罗特表面上是一座包容万象的城市，但其实种族歧视这个圈子仍然是一个无法跳脱出来的枷锁。
参考一开始在城市里为杰特寻找工作的那次就能够知道，能接受他这种既不是异界种族，也不是人界存在的家伙，属实是太少了。
而莱布拉现在虽然名声显赫，但至今仍然是一个非常庞大的地下秘密组织，大部分人都无法窥知其中成员的全貌。
作为在暗地里保护世界平衡的主要支柱，杰特算是那种不为人知的英雄。
白天受尽明嘲暗讽、冷眼相对，却仍然无怨无悔地为着自己心中的正义踏上这条道路，绝不轻言放弃。
说实话，这种压力就算在程让眼里看来都是很大的了，能够找到可以独自一人放松的方式属实不易。
“不过杰特，如果你要是中意这种类型的……其实我倒是认识一位这样的人来着。”
“……啊？”
“啊什么啊，我可不是开玩笑的喔，在另一个世界里我刚刚好认识一位非常漂亮可爱，而且心地善良的人鱼小姐，不过因为她种族的特殊原因，不是很方便见面。”
“这样啊。”
艾雪儿对于程让的仰慕甚至能够促使他在露西亚大陆诞生神髓，虽然只是单相思而已，对于无法回应艾雪儿的感情，程让多少抱有愧疚。
“想了想，还是算了吧……主要担心你被她榨干，一个成年的海栖种对于异性的索取可是非常恐怖的，我可不想下次见到你的时候是在商店的速冻鱼干包装袋里。”
“这么可怕的吗？那还是算了吧……”
“话说杰特，最近你已经没有再去公园当街头艺人了吗？”程让适时转移话题，因为发现了摆在房间角落的皮箱，那是之前算得上杰特拓展副业的吃饭家伙式。
“那个啊，已经没怎么去了。这座城市更新换代的太快，几乎每天都会有新的事物诞生，靠斗流血法卖艺已经没什么人看了。”
“还真是残酷的竞争啊，那你最近在忙什么？”
杰特指了指墙上和玻璃上的几张海报，“有时候我会去特摄剧组客串反派，其他方面的话，因为入了手办和Gal的坑，所以也有在网络上做直播开箱和评测。”
“啊，懂了，自媒体嘛！”
杰特讪笑一声，挠头道：“所以虽然没能找到对象，不过志同道合的网友倒是认识了不少来着。”
“因为你长相比较有特点的原因吗？”
“是的……人们总是喜欢新奇的和没见过的事物嘛。”
这次去排队购买了最新一批手办的杰特刚好也要第一时间做直播开箱，令程让意外的是，他的社交平台账号粉丝数量竟然有小二十万。
“好家伙，没想到你也算是个大主播了啊！”
“别挖苦我了，程……其实没多少人的。”杰特连连摆手，但程让只觉得他是单纯地在谦虚而已。
“那正好，开个直播看看咯！刚好我还没客串过呢，沾沾光啦！”
“……诶？！”
“不行吗？”
“可，可以倒是可以啦……不过你就打算这样出镜吗？”
程让顿时高高扬起头，把胸脯拍得砰砰响，放言道：“没问题！看你程大哥我给你掌握一波流量密码，一定能让你涨个百万粉！”
“诶……哈？”
————————
程让家的房间，小墨躺在床上正在无聊地刷着手机。
这时随着一道订阅提醒的推送，她发现自己关注的一位开箱博主开始了直播。
“嗯？我记得这是那个人鱼小哥哥，「Z的开箱」……对了，是叫杰特来着。”
在偶尔跑去莱布拉结社总部找伊莎贝拉的时候，小墨也和杰特有过一面之缘，但是并没怎么说过话。
而且平常不是跑出去玩，就是呆在家里的小墨有大把大把的时间泡在网上冲浪，凭借着精准到离谱的大数据推送，她当然也是成功发现了伊莎贝拉姐姐这位“同事”，在网上偷偷开直播这件事。
并且人气貌似还不低。
不过这一次，小墨点进直播间之后，发现他与以往的直播风格似乎产生了很大变化。
放在以前，这位“Z”都是一副很正经的样子，用着很专业的视角和方面评价购买来的产品，向观众列举出优点和缺点，最后给出中肯的总结评价，由于很少携带私货和广告。倒是吸引了一批资深宅追捧。
然而今天的直播间标题确是……
【震惊……HL中神秘产业链的幕后最大老板出现，坐客Z频道的神秘嘉宾？！】
“什么玩意儿这是……”
光是这一次的标题就吊足了人们胃口，明显已经有很多吃瓜网友光速占领前排，进入直播间发表评论了。
【这次的标题有点意思啊，Z要换风格了吗？】
【神秘产业链是什么？莫非是……嘿嘿？】
【来了来了！】
【快开门啊，我们都等不及了，话说Z是不是已经入手了最新款的人鱼系手办啊，我记得那个好像是18＋的耻物来着，价格不低，观望一波Z大的评测再考虑入手。】
【楼上和主播臭味相投了属于是……但是人鱼赛高！】
【哇，你们人鱼控好可怕，但是人鱼赛高！】
【人鱼、人鱼、人鱼！（话说主播不是鱼人吗？）】
【都没差啦！wwwwww】
很快，在短短的几分钟时间里，几百人就涌入了直播间，评论区里牛鬼蛇神一片热闹。
而“Z”也没让观众久等，很快等待直播的画面便亮了起来，杰特有些紧张的脸出现在屏幕中。
“各，各位下午好，想必大家也已经发现了，这次本人直播间的标题和以往有些不同。”
杰特似乎在镜头外准备了镐子，有些生疏地念道：“那么就请我们直播间里的各位老铁们，掌声请出我们这次做客「Z频道」直播间的重量级嘉宾——”
杰特停顿了片刻，随后歪头向一旁问道：“你确定要这么读吗……？（小声）”
“当然当然！”
“咳咳，那么有请我们HL酒庄产业协会总掌舵、地下拳坛经久不衰的传说，兼斯克兰顿基金会董事长……程让先生！”
说罢，杰特便开始十分僵硬地鼓起掌来，随后程让的身影便突入镜头之中，开始向观众们热情地招手。
“嗨！米娜桑，有没有想我呀！欢迎直播间里没点关注的朋友们点点关注，不点关注的，说不定下一秒我就去跑你家敲门嗷，指定没你好果汁吃！”
天知道在那一瞬间，有多少看到程让这张脸出现在直播间里的观众一口盐汽水喷到了屏幕上，随后指着他鼻子破口大骂道：“Mxxxer Fxxker就是他！就是这家伙（把我家崭新招牌砍成两半的/把我送进医院的/把我踹进HLPD局子里去的）！”
直播间人气瞬间暴涨，评论区像是炸锅了一样刷新速度让人看不清。
群情激奋了属于是。
当然，小墨也不例外。
“噗！！”
这不是我哥吗！他什么时候又跑去涉足直播行业了？！
不过诶，直播效果好像还挺不错的……
第八十三章 零本万利
第1273节 第八十三章 零本万利
在之后这一场持续了两个小时的直播中，程让展现出了无与伦比的直播天赋，各种奇怪的口癖和抛接梗直接将节目效果拉满。
其中更是令杰特感到目瞪口呆的是，程让竟然要求他不对任何弹幕评论进行回应，而是只挑选使用了“付费留言”功能的用户去回答。
平常老实善良的杰特直播的时候可基本都是对所有问题进行耐心回复的，这样的操作让他有些心有不安。
“会不会被骂？”
而程让则拍着胸脯道：“怕什么，有我给你顶着呢！”
随后很快发现了这一点的观众们，为了寻求和程让这家伙的“友好互动”，纷纷发了疯一样充钱打SC（醒目留言）。导致两方面进行了一波堪称昏天黑地，史无前例的sc互动对线。
观众们冲了个爽，杰特这边则赚了个盆满钵满，一下午涨粉十万加。
“这叫双赢，懂了没？”
望着结束直播后的收益统计，那明晃晃的数字简直要晃瞎了杰特的鱼眼睛。
“好强……不愧是师父！”
“嗯，所以这次直播收益我就抽你一半好了。”
“……”
“怎么，有意见吗？”
“——没有！”
说实话，就算这次直播的收益程让抽走一半当出场费，剩下的都已经是杰特要辛苦一个月才能挣到的钱了。
“直播行业真是零本万利，太可怕了。”
程让翘着二郎腿靠在椅子上，拍了拍杰特的肩膀道：“而且这次直播之后，那些疯狂打钱上头的家伙们都是冲着我来的，涨了这么多粉丝之后，为了不觉得自己是白花钱，下次他们还会来的。”
“然而当他们发现找不到我之后，大概率会对你进行惨无人道的人身攻击，不过没关系，不去理会就可以了，继续保持你之前的清楚努力系直播风格，和我对比之后他们就会被你独特的人格魅力征服，变成铁粉的。”
“这，这种事情真的可能发生吗？”
“别担心，很多人就是稍稍有点这种特殊口味的啦～！从一开始的排挤和看不顺眼，逐渐了解你真正的本性后，大部分都会转变为认同，一旦这种观点形成，他们都会变成你直播间的自来水。”
这样就算不打什么广告，也会有人去主动安利给身边没有看过的朋友，拉他们入坑。
关于被人网暴这一点来说，杰特在现实中所承受的非议则更多更露骨，相对于网络上的文字根本就不算什么，他早已习惯这样的生活。
熬过之后的一段时间后，说不定这个【Z的开箱】频道，会迎来第二春。
“实在不行就顺着网线过去打烂他们的狗头！”程让犹如恶魔般嘿嘿笑着，“毕竟这里是赫尔沙雷姆兹·罗特嘛……”
那些键盘侠要是敢线下找杰特对线，那么他们将见识到什么叫做斗流血法风神正统继承人的含金量。
和杰特道别后，程让便返回到自己家。
对于之后这场别开生面的直播竟然登上了热搜前五十排行这件事，那就不是程让继续要关心的事情了。
他现在需要关心的事情是，晚上到底要如何宠爱自己的大老婆才对，毕竟今天是星期三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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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市的另一边，程让小队的三名成员则刚刚汇合碰面。
森千咲此时显得一脸疲惫的模样，甚至已经没有什么精神头和两仪蓝诺蕾蒂她们互动了。
“真稀奇啊，你昨天晚上没睡好吗？”
一家露天咖啡厅卡座，两仪蓝望着面前趴在桌子上好似燃烧殆尽的中二少年，发表出关心的问候。
总是看森千咲在自己身边活蹦乱跳的发神经，这突然一下安静起来，还挺让人不适应的。
“不……只是今天大概中二过头了，我已经充满了中二能量值，现在只想摆烂。”
诺蕾蒂将桌上的咖啡轻轻推到森千咲手边，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当然是因为今天上午，克劳斯带着由阿鲁尔艾尔修订的贸易往来文件前去和森千咲进行会谈。
面对自己的“二次元偶像”出现在身边，森千咲用那副“地狱领主”的模样摆足了各种架势交谈，可对于工作状态下一丝不苟的克劳斯来说，这些完全都是在他应付范围内的东西。
在签订完合约之后，森千咲意犹未尽地不想克劳斯走，所以随便找了个借口聊天，聊着聊着就被老板独特的个人魅力所征服，两人越聊越投机。
甚至被克劳斯邀请共进午餐，理所当然地，森千咲也如愿拿到了克劳斯的签名。
一边觉得是自己追星成功，另一边觉得自己为赫尔沙雷姆兹·罗特和异界友好交流做出了很大贡献，所谓是各自觉得自己赢麻了的情况。
两仪蓝睁大眼睛评价道：“所以你就全程都摆出那副中二满满的语气和克劳斯先生聊天吗？！那可真是，呃……厉害，克劳斯先生也是。”
“呜呜呜，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有魅力的领袖，我要是女孩子我肯定会选择嫁给克劳斯先生的！”
“……”
那是当然的了，毕竟程让变成格雷斯菲尔的时候，都差点被老板掰弯了。
“所以你喜欢上克劳斯先生了吗？”两仪蓝扯着嘴角问道。
“当然不是……现在只是好朋友，我刚刚的形容只是为了凸显克劳斯先生的魅力而已。”
“听起来不像。”诺蕾蒂淡淡的语气好似补刀般插进森千咲的胸膛。
噗嗤！
“比喻，那只是比喻！”
“好了好了，别解释了，我们知（磕）道（到）了。”
“你们根本就不像是知道了的样子啊！莫非蓝蓝你还是腐女吗？！”
两仪蓝一副无所谓的模样撑起下巴，“怎么了吗，这是很正常的吧？就像我不理解你们男孩子为什么喜欢磕百合一样……明明只是好朋友关系。”
说道这里，两仪蓝的目光下意识瞥向安静坐在一旁的诺蕾蒂，随后在被她发现之前马上收了回来。
“哦～我知（磕）道（到）了。”森千咲一脸坏笑地扫视面前两位并肩坐在一起的美少女，连连揣摩着下巴点头。
“不知道为什么听你这样的语气感觉很不爽……”
森千咲连忙拿起手边的咖啡抿了一口，转移话题道：“所以我昨天因为这件事也提前回来了，克里斯蒂安那边怎么样了？”
“在度蜜月。”x2
“进展好快啊！”
诺蕾蒂道：“其实并不算快，琥珀和克里斯蒂安两情相悦，解开上一世的心结后理所当然的走到一起，据他说已经和琥珀相处一两年了。”
森千咲点头：“原来如此……所以这到底算不算年度牛头人大戏？”
“当然不。”两仪蓝道：“别忘了，克里斯蒂安是在上一世寿终正寝之后才来到这里的，他和上一世爱人的感情实际上算是毫无遗憾的圆满结束。”
“就算他的爱人因为是不死者的原因仍然活着，但那是早就结束了的感情，两边谁都不对谁有所亏欠，他们互相肯定都是要迈向新生活的嘛。”
“哦对啊，你不说我都差点忘了，克里斯蒂安那老头子上辈子是寿终正寝！嗨，搞得我还以为是什么跨世纪大瓜呢……没劲。”森千咲一口喝完杯中的咖啡，重新趴倒在桌子上。
饮料和甜点都吃的差不多，两位女生准备离开，在确认森千咲不打算在这期间回到他自己的世界后，两仪蓝和诺蕾蒂也选择在这个城市停留到下一个世界开始。
这样应该也比较方便，毕竟也许下一个世界就是需要全员投票参与的团队征服模式战了。
“总而言之，先找个地方落脚。”
经由森千咲推荐，诺蕾蒂和两仪蓝也选择来到了莱克星顿酒店，因为听说这也算是队长的私人产业，所谓的肥水不流外人田吧……
第八十四章 阶段性反力学区域
第1274节 第八十四章 阶段性反力学区域
两人在前往莱克星顿之前也没忘向程让发消息告诉他一声。
主要想的是，如果他这个大老板能安排一下房间就更好了，也省的再用系统金币去换钱。
虽然到了这时候，基本没几个玩家还缺这两三个金币，但能剩一点就是点。
“你们也要留在这边啊，欢迎欢迎！我这就打电话安排。”
或许是中国人发自骨子里的热情好客，程让二话不说便一个电话打给了莱克星顿现在明面上的执行总裁，也就是很早前在莱克星顿茶餐厅担任大堂经理的马丁。
顺便一提，莱克星顿的明面老板仍然还是那位叫做雅各布·加里的男人。
说实话，这家伙还没死已经算是奇迹了，毕竟只是区区一届普通人，现在竟然管理着如此庞大规模的地标级五星酒店。
虽然有程让这尊大佛罩着，但也属实算是有那么点东西的。
安排妥当之后，只需要拎包入住就好，当然对于拥有系统背包的两人来说，并没有所谓的行李这种东西。
赫尔沙雷姆兹·罗特很大，短短的一两天时间根本逛不完，这种能够和各种千奇百怪种族共同身处同一城市的新鲜感还是很少见的。
“逛街！”
对于赫尔沙雷姆兹·罗特之外的世界，这个城市的旅游行业同样是非常发达的主要产业，能够为城市提供源源不绝的资金涌入。
只不过相比其他旅游景点或者旅游城市，赫尔沙雷姆兹·罗特的旅游签证最多只有七天，而滞留签证和工作签证有效期则直接自动延长到你活着离开城市为止，也就是说——只要不死就是一直有效的。
每一位来到赫尔沙雷姆兹·罗特的游客都会被分发到一本详细的旅游观光指南手册，上面详细标注了前往各个区域的路线、公交系统和最重要的生还率。
绿色区域的生还率一般都在70%以上，而黄色区域是50%上下，红色区域则在30%以下，属于“十分不建议前往”的地方。
“让我们看看今天的绿色区域都是哪里——”
两仪蓝点亮手机屏幕，查看下载到的电子手册，上面清晰地标注出了两人当前的位置和所在区域。
“都已经出来逛了半小时才想起来要看手册吗？”
“这不是有点看花了眼不知道该去哪里好了嘛！”
滴……
“啊。”盯着手机屏幕的两仪蓝微微张开嘴巴，发出了惊讶的声音。
“怎么了？”
“生还率7%……我没看错吧？是不是少了个零？”
诺蕾蒂凑上前，发现两人当前位置的坐标正处于一个大约数百米范围内的圆形红色区域中央，而圆形红色区域的周围则是黄色的57%生还率地带。
在这个以某圆心向外扩张的红色区域内，清晰地标注着当前生还率：7%……
“似乎没错。”诺蕾蒂环视四周，发现街上还是有零星几个路人的，这里和其他街区的风格似乎也没有什么特别大的差异。
“……6%！又降低了，我们还是赶紧离开这里吧，不知道这里要发生什么奇怪的事情。”两仪蓝举着手机指向前方的十字路口，“走那边。”
“嗯。”
可是当两人迈动脚步的瞬间，才发现不对劲。
自己的位置并没有前进，好似在街道上原地踏步一般，周边的景色没有后退。
再度尝试加快速度，脚下的道路像是能够自由组合移动那般牢牢地跟在脚下。
硬要形容的话，就好像整个街道都变成了万向跑步机，跑的越快，地面在脚下变动的速度就越快。
“不行，跑不出去。”诺蕾蒂踮起脚尖踩了踩脚下的地面，明明是看不出任何区别的柏油路，却好似拥有生命般随着自己脚下的动作而反方向移动，将自己维持在相对静止的状态。
“那跳出去呢？”两仪蓝蓄力一跃，诡异的事情发生。在她脚下的地面像是失去了所有反作用力一般，根本无法支撑她跃起到空中，脚下一滑，两仪蓝整个人啪叽一声在地上摔了个狗啃泥。
“这是什么奇怪的地形啊，从来没见过！”
而诺蕾蒂想要将她拉起来的行为也失败了，由于完全和地面保持相对静止的原因，即使两人的距离只有不到两米左右，可伸出手的诺蕾蒂仍然无法抓到两仪蓝，迈出的脚步好似徒劳般只能在原地踏步。
【滴滴！】
两仪蓝的手机发出了报警声，屏幕中显示这一小块区域的生还率此时已经跌破到5%。
【请立刻离开「阶段性反力学区域」，如已被捕获，请拨打HLPD热线进行求助。】
“反力学区域……那是——”两仪蓝的后半句话戛然而止，诺蕾蒂已经听不见了，虽然趴在地上起不来的她正在张嘴说着什么，但似乎声音已经无法通过震动传达至自己的耳朵。
“……！”
诺蕾蒂也尝试说话，可除了能够感觉到自己胸腔和声带的震动外，没有能发出一点声音。
随后很快，诺蕾蒂发现自己身上的向量扭曲装置也开始失效，似乎这一片方圆百米的区域中，基本力学开始迅速趋向不可控的混沌，是那种牛顿看到了恐怕都要从棺材板里跳出来大叫“What the F@ck？！”的程度。
一分钟不到的时间，诺蕾蒂便能够清晰感受到缺氧带来的眩晕感。不过由于两人的身体素质都被系统极大幅度的强化过，所以暂时还没有什么生命危险，顶多有点难受。
趴在地上的两仪蓝似乎已经不受摩擦力眷顾，完全无法起身，可只是距离她两米的诺蕾蒂却完全相反，整个人好似被空间从外向内地挤压固定住般，动作缓慢无比，就连眨眼这个动作都显得十分艰难。
「用传送离开这里。」
好在还能够用意念控制系统界面，诺蕾蒂给两仪蓝发送了消息用于沟通 「多谢你能想到这一点，不过我们不是刚刚用过传送吗，至少还要四十七分钟冷却时间！」
那么现在的情况就有点尴尬了……
目前两人所在的阶段性反力学区域，如果是普通人被捕获，恐怕现在已经当场去世，但对于两仪蓝和诺蕾蒂来说，也只是单纯被困在了这里出不去而已。
如果是「阶段性」的，那么也许只要等到周围恢复正常就可以离开了，但明显这个阶段性的时间谁也说不准。
「难不成只能等上个四十多分钟用传送离开这里吗？！」
「也许我们可以试着拨打求助热线？」
两仪蓝趴在地上，用幽怨的目光盯着动作缓慢的诺蕾蒂，甚至感觉当下的场景有点令人发笑的滑稽。
她用手指戳了戳地上滑的根本抓不住的手机，仿佛已经用无声的行动向诺蕾蒂表示出“我现在根本没法打电话”这件事。
「……」
发出一串省略号，诺蕾蒂只能用乌龟一样慢的速度伸出手，从系统背包中取出自己的手机。
然而手机出现的下一秒，瞬间被难以想象的重力拉扯着砸在了地上，变成了一片薄厚大约只有零点几毫米的零件。
此时诺蕾蒂的眼神也变得有些幽怨了，看向两仪蓝的目光中好似带着些许不满。
「不是，怪我咯？！」
两仪蓝趴在地上一脸无辜地瞪大眼睛，张开双臂试图撇清关系。
骨碌碌……
在两人眼巴巴的注视下，一颗灰色的篮球大金属球滚到了她们面前。
正当两人疑惑这是什么东西的时候，随着嗡地一声，金属球散发出无形的立场，将身处其中的两仪蓝和诺蕾蒂拯救于水火之中。
一切回归正常的瞬间好似令两人久旱逢甘霖般长呼了一口气，此时终于能够从地上跳起来的两仪式重新发出了久违的声音：“得救了！”
“你们两个，是新来的吧？”随着一道清脆的少女声线闯入对话，两仪蓝和诺蕾蒂回头看去，一位米色长发双马尾的少女正叉着腰站在不远处，身上还套着好似医生似得白大褂。
那颗能够维持正常力学领域的灰色球体，似乎就是她放出来的。
“你是……”
“玛丽·麦克白，叫我小白就好了，你们没事还真是万幸。”说道这里，小白咂了咂嘴低声抱怨道：“伊莲恩那家伙可真会使唤人！”
“咳咳，那么两位先跟我离开这里吧，阶段性反力学区域大概还要持续四十分钟左右。”
“谢谢……那就麻烦你了。”
“不客气，这是分内职责。”小白来到两人面前，伸手提起地上斯克兰顿稳定浮标二型的把手，示意两人跟上。
第八十五章 身体检查
第1275节 第八十五章 身体检查
“玛丽·麦克白小姐……你能解释一下为什么会带两个陌生人来到研究所吗！”
向面前一脸不屑的少女叫嚷出这番话的正是挂着浓重黑眼圈的伊莲恩，她十分不满地拍打着面前的桌子，但少女似乎对此没有一点要悔改的意思。
“只是带她们过来而已有什么嘛，我这是怕她们半路又出危险，最近霍华特街区49号那边经常侦测到阶段性反力学区域出现的报告，数据模型计算的工作你又没有如期完成，没法预测危险就只能降低全区域范围内的生还率等级这事不也是你干的吗？”
“那么作为助手的你就应该体谅一下工作繁重的我，想办法让我轻松点，而不是给我带来更多麻烦！我和你强调了多少次，研究所内部是机密设施，机密设施啊你懂不懂！外人是不能随便带进来的，我之后可能又要考虑把你4级权限降级了……真是乱来！”
伊莲恩满脸疲惫的样子看上去很是颓废，一头原本光洁柔顺的火红色长发现在却有些干燥卷曲，像是鸡窝一样堆在她脑袋上。
“我当然也是在关心你的身体，伊莲恩小姐，外面这才过了一天而已，你就好像已经一周没有睡觉了一样。列蒂西雅不是警告过你不要总是呆在连续时间槽里吗？会变老的，会死的快的！”
争吵的两人口中不停蹦出各种令两仪蓝和诺蕾蒂大眼瞪小眼的未知专业词汇和比喻，眼看战况之激烈让她们根本插不上嘴，只能乖乖杵在门口，等待两人的争辩结束。
玛丽·麦克白，HL的移动大结界，雷欧正牌女友，现于斯克兰顿基金会研究所中担任伊莲恩小姐的贴身助手。
由于诞生于术士家庭，并且一直切身接触神秘侧的各种事物，如果单论小白对于赫尔沙雷姆兹·罗特中异常的知晓程度，恐怕没多少人能比她这位移动的“大结界”清楚。
这个助手年轻能干，头脑聪明，活力四射，伊莲恩对其工作能力还是非常认可的，只不过由于两人的性格都比较火辣的原因，经常会这样因为担心对方的状态但言语表达不到位而吵起来。
“烦死了烦死了，伊莲恩你想呆在里面一辈子都可以人家才不会管你一下，你要的咖啡拿好！不加糖——苦死你算了！”小白将手里的咖啡拍在桌子上，扭头招呼一旁已经看呆的两人，“你们俩别傻站着了，跟我走！”
“啊……哦！”
随着小白将胸前的通行卡滴地一声扫在门上，气密门呲地滑开，只留下她甩着长长双马尾的背影快步离开。
“身体检查之后别忘了记忆清除！要是有什么东西丢了或者机密泄露，我绝对要炒了你！”
“知道了你个红毛死八婆！”
将伊莲恩的声音彻底甩在身后，小白这才大口喘了几下气，带着些许埋怨的眸子刷地扫向身后闭嘴紧跟的两人。
“麦克白小姐……？”
“进去。”小白在一个房间门口停下脚步，甩手向里一指，用不容商量的语气指挥着两人。
“那个，在这之前，我能问下我们这是在哪儿吗？”两仪蓝弱弱举起手提问，面前这位年纪轻轻的女孩身上似乎有种不容分说的压迫感传来。
“不能！现在——进去。”
“所以要对我们做什么，这个总能知道吧？”
“身体检查。”小白一边摆手催促两人，一边解释道：“你们刚刚从反力学区域出来，虽然现在外表看起来暂时正常，活蹦乱跳的，但指不定身体内部出现了什么问题。就我本人经验而言，之前有一位在反力学区域里呆了三分钟之后被救出来的倒霉蛋，虽然仍然能自己走进医院，但在那之后不到三十秒的时间里就在医生面前融化成了一坨皮肤包裹着血水的皮球。”
她语气遗憾地耸起肩膀：“血从全身上下的毛孔里像是刺猬一样往外喷，那场面绝对算得上劲爆，救都没得救咯～”
两仪蓝只是想象了一下小白描述的画面就浑身打了个冷颤，连忙拽着诺蕾蒂乖乖走进房间。
怪不得那个区域生还率只有个位数！恐怕运气不好的时候，遇到细胞或者原子之间的结合力都消失的情况，走出那个稳定浮标区域的瞬间就会当场暴毙吧。
随着检查房间气密门的关闭，隔着玻璃在操作台一头的小白，声音从头顶的扬声器喇叭传出：“哦对了，姑且问下，你们在里面呆了多久？”
“呃，大概十分钟？”两仪蓝稍稍回忆了一下之后问道。
小白先是瞪大眼睛愣了一下，随后道：“不可能吧？十分钟的话就算是章鱼人都要在里面烂成酱了，有没有可能是力学异常导致的时间感错乱？”
“有可能……那我们也不太清楚了，所以麻烦你了。”
“分内之事，那么检查要开始了，请脱掉全部的衣服，并取下武器。饰品、手机、钱包和钥匙都请放到右手边的篮子里，谢谢配合。”
两仪蓝瞥了一眼没有什么犹豫便开始脱掉外套的诺蕾蒂，脸颊一红，慌忙叫道：“全部都要脱吗？！”
“是，内衣也要，如果有卫生棉条也请取出来。因为有可能会发生布料、饰品金属或宝石之类的玩意和身体融为一体的情况，需要排除这一点，如果真的发生了，也能知道落在身体里的哪个地方，我这边也好负责给你取出来。”
“……”
正当两仪蓝还在因为害羞而犹豫的时候，一旁的诺蕾蒂已经将东西都扔进了塑料篮子里。
“我这边好了。”
“——好快！！”两仪蓝震惊。
“大家都是女孩子没什么可害羞的，这个研究所里除了我和刚刚那个红毛八婆也没有别的人，顺带一提我有男朋友，是直女。”
“我不是这个意思啊……算了……”两仪蓝总觉得往下解释的话只会越抹越黑，只能照着小白的话做，把自己脱了个精光。
初来乍到这个城市，又是小队队长的绑定世界，作为队员的两人肯定没有什么特权，需要入乡随俗地遵守这个世界的规矩。有责任不给程让添麻烦，所以才选择乖乖配合小白的要求。
如果但凡换到自己的世界，或者其他任务世界的话，两仪蓝和诺蕾蒂肯定不会这么听话的。
检查很快完成了，得到的结果是一切正常。
然而向两人通报这个原本是最好的结果的小白却显得有些神色紧张。
“没什么问题，你们都很健康……不过请在房间里稍等一下，我要去打印报告，大约五分钟，之后我会带你们回去。”
“好的，辛苦你了。”
“务必请不要乱跑，这里的走廊全部是有主动防御机制的，感谢二位配合！”
小白强调了一句之后，打开门脚步有些匆忙地离开，之后两仪蓝和诺蕾蒂所在的房间，窗户上落下了厚重的密闭防弹钢板，就连进来时的大门也滴地一声锁死。
在她看来，面前这两位的检测结果确实是完全正常健康的人类女性，可是现在唯有这一点，才是最不正常的！
她们可是在反力学区域里呆了足足十分钟，但凡是个正常人早就死透了！就算运气再好也不可能检测的时候结果一切正常，导致这个结果出现的唯一可能就是——她们两个肯定不是正常人！
在对两人进行扫描的时候，小白同样也对比了整个赫尔沙雷姆兹·罗特的游客登记数据，根本没有这两人的信息，暂住地居民和常驻居民的登录信息同样没有，她们总不可能是无缘无故突然出现在这个城市里的家伙吧？
普通人……怎么可能，这里可是赫尔沙雷姆兹·罗特！
“出大事了……出大事了！”
小白不停嘀咕着，慌张的她第一个想到的却仍然是伊莲恩，只有她有经验和能力为自己解决现在的问题，于是马不停蹄地跑去找她。
第八十六章 预防、控制、阻止
第1276节 第八十六章 预防、控制、阻止
“伊莲恩，不好了！”
小白一路风风火火地冲进房间，将趴在电脑前一脸仙气敲打键盘的伊莲恩吓了个好歹，她从椅子上猛地跳起来。
“怎么了？你这死丫头一惊一乍的干什么，不就是检查两个人嘛，这都应付不来！”
“不是的，伊莲恩，你听我说……”
“你来的不是时候，别打扰我，计算结果差一点就要出来了，这可是我在时间槽里忙活了两周的成果……有什么事先放放！”
伊莲恩的状态明显看上去十分不爽，似乎下一秒摇摇晃晃地就要晕倒在岗位上，并且和小白吵架之后，耐着烦躁的性子没工作多久却又被她一惊一乍地叫了起来。这对于一个连续工作了许久的研究员来说，伊莲恩没拔出枪当场把这丫头崩了，已经算是对她莫大的仁慈了。
一边说着，伊莲恩一边不耐烦地催促小白离开房间。
在小白即将被伊莲恩“请出”大门之前，她一股脑地吐出想要告知伊莲恩的情况。
“那两个人在反力学区域呆了十分钟，检查结果却是一切正常！”
“一切正常不是挺好的吗，那就送她们回——等等……你说什么？！”
直到伊莲恩慢了几秒反应过来小白话里所蕴含的另一层意思，才好似被一盆冰水从上至下地泼了满头般清醒过来。
“十分钟？一切正常？！”
随着伊莲恩不可置信的重复，小白的脑袋点的好似小鸡啄米，她瞪得大大的翠绿色双眸中写满了对伊莲恩的求助。
“……怎么办，伊莲恩？”
“她们现在在哪儿？”深知情况不算对劲的伊莲恩只能暂时放弃了结果的演算，抓起椅背上的白大褂套在身上快步往外走。
“在检查室。”
“武器呢？”
“没看到她们拿出来。”小白迈动脚步紧紧跟在伊莲恩身后，语气中都带上了些许不安。
叹了口气，用力揉了揉发涨的额头，伊莲恩看了眼满脸不安的小白，安慰她道：“别担心，有我在。”
“……嗯。”
通往检查室的道路随着一道道闸门的起落显得如此漫长，小白望着只顾快步前行的伊莲恩，小声道：“伊莲恩……是我不好。”
“现在才说这个有什么用？”伊莲恩目不斜视，脚下高跟鞋和地面接触，留下一连串清脆的声响。
“别在意那些了，不是你的错，你作为助手履行着本职，一切意外导致的责任都在我，是我没有看管好你罢了。”
“伊莲恩……我……对不起。”
“我不想听到没有意义的道歉，犯了错就弥补，之后好好配合我的工作就可以了，不然就炒了你。”
“是。”
“还记得斯克兰顿基金会的宗旨吗？”
小白深吸了一口气，回答道：“预防（Prevention）、控制（Control）、阻止（Stop）。”
“很好，希望你一直记得。”
谈话间，两人来到了最后的一道紧闭的金属闸门前，那两个人就在这里面。
站在门口深呼吸，伊莲恩调整好表情与状态，在电子锁前刷下权限卡。
【滴！】
灯光由红转绿，两人鱼贯进入房间。
隔着刚刚升起防弹钢板的强化玻璃，伊莲恩这才有时间仔细打量面前不远处的两位女性。
“两位好，我是这里研究所的主管，伊莲恩·斯克兰顿，这位是我的助手玛丽·麦克白……请问二位怎么称呼？”
“坎普芙·诺蕾蒂。”
“我叫两仪蓝，斯克兰顿小姐……听说检查结果一切正常，我们是不是能回去了？”“当然，很快！只不过我需要对你们两位的来意进行一些询问……”
小白走到操作台前，为伊莲恩调用出刚刚检查的结果数据和身份信息对比。
上面只显示着一条：【暂无对比结果记录】
“来意？”诺蕾蒂轻轻歪头，似乎没听懂伊莲恩的意思。
“那么我就直说吧……两位似乎不是普通人，并且在赫尔沙雷姆兹·罗特的来访登记信息中没有你们的记录，依照法律，你们是要被扣上涉嫌偷渡的罪名的，如果被HLPD，也就是警察盘问的话，会非常麻烦，我这边也是抱着想要帮助你们的心情才需要进一步进行了解的。”
“当然，我们并无恶意！”两仪蓝挠了挠头，她对此并不清楚，什么入境登记和签证之类的东西，自己当然不可能准备的出来。
与其说是没准备，倒不如说是想不到要准备……毕竟这种千奇百怪的都市，人类和异界人一同生活的地方，属实第一时间考虑不到还会存在“偷渡”这种问题的了。
难不成那些盯着触手脑袋说英语的家伙们都是合法居民吗？！
答案是——当然。
“需要办理什么手续才能滞留吗？”
“当然，其实很简单，这毕竟也算是观光城市，我们需要尽可能保护游客的安全。如果你们大致逛过一圈，或者用过HL观光指导手册，应该都能了解到这个城市到底是什么性质，危险的地方最好不要去。”
“我们知道了，谢谢提醒。”
伊莲恩打了下响指，用眼神示意小白开启测谎仪，随后向两人进行了一些基本信息的询问。
当然最重要的问题——
“你们是这个世界的人吗？”
两仪蓝摇摇头，回答道：“严格来说，不算是。”
伊莲恩看向一旁的小白，得到了她的默认。
没说谎……
“能不能冒昧询问一下你们来自于哪里？”
诺蕾蒂道：“这个不方便透露，但我们大概停留时间不会超过两周，并且在这期间不会随意惹事生非，因为我们也有约束着行为的标准，会尽量遵守这边的法律。”
“那么，通过你们所说的那种方式，来到这个世界的人就只有你们两人吗？”
“算是吧。”两仪蓝点头。
仪器台上无声地亮起了红灯，小白看了过来，示意两仪蓝的这句话有问题。
伊莲恩面色没有丝毫改变，“那还有其他不算「人」的存在到来吗？”
“有一条狗。”（绿灯）
“什么狗？”
“单身狗。”（红灯）
“抱歉，您的这个玩笑在我看来并不好笑……”
两仪蓝停顿了片刻，随后重新组织语言道：“好吧，是单身中二狗。”
控制台上亮起绿灯，小白的嘴角微不可查地抽了一下。
哪儿跟哪儿啊这都是……
“他之前似乎和这里的一个叫「莱布拉」的组织进行了交易。”
“哦？”听到自己所在的组织名，伊莲恩显然找到了线索，她拿出随身携带的平板翻找最近的记录。
很快，她露出了类似地铁、老人、手机的表情，试探性问道：“那个什么……漆黑地狱之净土的末裔王储，掌管异世界三十四——”
“好了别说了，就是他。”两仪蓝吃不消般地扶住额头，十分丢人地制止了伊莲恩继续念下去那串不堪入耳的称号。
控制台上亮起的绿灯似乎要把站在面前小白和伊莲恩的脸都映绿了几分。
伊莲恩终于想起什么似得，向两人确认道：“那么二位，认不认识一个叫「程让」的人？”
两仪蓝和诺蕾蒂同时面面相觑，眨了眨眼睛。
“——当然，就是他带我们来的。”
随着测谎仪亮起的绿灯，伊莲恩和小白同时如获大赦般地松了口气，抹了把额头上渗出的冷汗。
“好吧，原来是自己人，真是虚惊一场。”
“怎么了吗？”
“没什么！你们两人的暂时滞留手续我们会帮你解决，另外不瞒你说，这个研究所的董事长就是程让。”
“……啊，原来如此。”两人理解似的点了点头。
“那么，两仪小姐，诺蕾蒂小姐，欢迎来到赫尔沙雷姆兹·罗特！”
在表示对两人的欢迎后，伊莲恩让小白送她们离开，随后转头就是一个电话打到了史蒂芬手机上。
“番头，不好了，程让那小子又从异世界带了两个大美女回来！”
史蒂芬：“……你为什么要说「又」？”
“诶？”
第八十七章 后知后觉的程让
第1277节 第八十七章 后知后觉的程让
“原来如此，你们已经见过伊莲恩和小白了啊……”程让举着手机，电话的另一边是通报着近期情况的两仪蓝。
程让挠了挠头，以抱歉的语气道：“不好意思，回来之后有点忙，一时间忘记要先给你们搞个签证了，哈哈哈……”
不过听她们说伊莲恩已经为她们处理好了这些事情，便放下心来。因为今天有更重要的一件事等待着他。
即时咒最终序列——“世界”的修行。
不过很明显，要学习“世界”这种咒法，是不能在赫尔沙雷姆兹·罗特进行的，所以程让大概要和列蒂西雅出一趟“远门”。
准确的说，是回她老家。
……
“我这里可不是列车中转站，下次一定要收费才行！”
丹特丽安在门外大声发出抗议，表示坚决抵制列蒂西雅总带人过来在这里进行世界穿越的危险行为，然而被她无视，气的直跳脚。
这一次的同行者还有伊莎贝拉，说是过了这么长时间，也要去顺便拜访一下自己的老师。
咒法能量的激荡卷起旋风，明亮的复数环状带将房间照的明亮无比。
“这次总算不用塑料袋了……”程让运转咒力稳定灵魂，随后向列蒂西雅好奇地问道：“话说，这个我也能学吗，主动穿越世界什么的？”
“当然，你如果学会了「世界」，这种程度的咒法也能手到擒来，准备好，要出发了。”列蒂西雅手中高速旋转的蓝色能量团开始向一点收缩，随着一道撕裂世界与世界壁障的虚无裂缝一闪即逝，三人的身影消失在房间中。
一片树冠茂密的群青色森林中，倚靠巨大树木建成的木屋中正升起袅袅青烟。
魔女之家前方的空地上凭空出现了空间波动的波纹，刺目的蓝色光芒闪耀，穿透茂密的树丛射向天空。
三人的身影出现，然而格列丝塔好似早就知道一般，已经靠在魔女之家的门口等待在此了。
“格列丝塔老师，好久不见！”
伊莎贝拉重新回到这个生活了一个月的地方后，第一时间热情地向格列丝塔打招呼。
“哦，我亲爱的伊莎宝贝儿，真高兴再次见到你～”格列丝塔的眼睛笑眯成一条缝，连连招手。
伊莎贝拉提起身边的拉杆箱道：“您还是没怎么变，这次我的准备很充足，特地给您带了那边的特色伴手礼。”
格列丝塔接过礼物，倒也不客气地一股脑收下，随后扬起狐狸似的笑容看向程让。
“哦呀，恭喜我们的程先生晋级时咒神呀，羡慕的要死了，列蒂西雅竟然真的把世界教给你了～”
此时的程让当然是一脸懵逼，连眨几次眼睛道：“……你说啥？”
“格列丝塔，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列蒂西雅十分不满地白了她一眼，“这是他第一次过来。”
格列丝塔明知故犯地装作一副无辜的表情，惊讶地捂住嘴巴：“啊啦啦，是这样嘛～我难不成算是泄露了未来会发生的事情？骗你哒……！根本没有过喔～”
“果然我就不该带伊莎过来的。”
列蒂西雅小声嘀咕两句，抬脚踹了下程让的小腿，示意脑子已经转不过来的他跟自己走。
“伊莎就拜托你照顾下了，倒不如说她本来就是找你玩的。”
“没问题～！交给我吧（<ゝω）☆”
随着蓝色的咒法光芒再度闪烁，程让和列蒂西雅离开了群青森林，来到了杜鲁诺伊宇宙星系中的无人带行星。
“这是哪儿？”
“之前我用来度假的地方。”
“……哈？”
“这是我的星球啊。”列蒂西雅用着平淡到仿佛在叙没什么大不了事情的语气说道，“没有人居住，大概只有些风景和动物……不过很久没来了，住的地方需要简单打理一下。”
程让放眼望去，犹如银纱般的星群闪耀在淡紫色的苍穹之上，虽然这里好像是夜晚，但并不显得黑暗，因为一大片样式奇特的发光树木丛林就围绕在所处的海滩边，被海风和哗啦啦作响的白浪轻抚着微微摇动。
一间造型精致的巨大庄园别墅就坐落在靠海的一边……那也许就是列蒂西雅口中说过需要简单打理的地方。
当然，这些星球都曾是列蒂西雅管辖区域内的。
而且严格意义上来说，这些星球的所有权仍然在她手里，脚下现在这个风景瑰丽，波澜壮阔的巨大行星，竟然只是她用来度假的一个地方？！
想到这里，程让突然发觉自己好像做了一件很了不得的事情。
卧槽，我竟然找了个拥有整个宇宙财富的富婆当小老婆！那我岂不是后半辈子都不用努力了？
后知后觉的程让顿时两腿一软，扑通一下就坐在了地上，对于这个才发现到的巨大惊喜一下子有些接受不过来了。
“爽翻……！”
“别傻坐着了，好像那没见过什么世面的呆子一样。”列蒂西雅见对于面前景象一副目瞪口呆模样的程让，忍不住挑起嘴角，“把这里的家收拾一下，然后准备开始学习了，有时间会带你见识更多地方的，免得出去给我丢人。”
“没问题老婆！不过你看……今天是星期四对吧？这里风景这么好，不干点什么的话，光是学习岂不是有些索然无味？”程让坏笑着凑上前去，一把将列蒂西雅搂入怀中。
顿时，她身上那带着温度的淡淡勿忘我花香迎了个满怀。程让清楚地看到列蒂西雅的耳根一下子就红透了，象征性地在自己怀里挣扎了几下，便好似放弃般放松了下来。
“先，先把屋子收拾好……”
“不如等到完事之后一起收拾——”
“不行，这里至少已经放了几百年没人来过，我可不想在灰尘积了几米高的脏屋子里和你翻云覆雨！”列蒂西雅重新提起力气拉开程让的胳膊，向那座庄园快步走去。
见状，程让知道两人时间宽裕，倒也不急了，抬起手枕着脑袋慢悠悠跟上去。
“诶～看来咒法也不是万能的嘛，我还想着有什么能够不用打扫房间也能保持干净的方便咒法存在呢。”
“有是有，只不过存在时间限制，如果你想的话，可以自己开发一个出来……怎么样，准咒神先生？”列蒂西雅来到庄园门口站定，抱着手臂回头看向程让。
“能办到吗，那种事情？”
“布里萨克咒法有无限的可能，你怎么学的，还要问出这样的问题？”
说着，列蒂西雅抬手向某个地面中凸起的石碑注入咒力，顿时，好似电力一般汹涌的能量波动快速流向地底铺设着的网路。
整片夜幕下沉寂着的庄园顿时被明媚的灯火点亮，闪烁在海边的星空下，好不漂亮。
“不得不说，不愧是布里萨克的女王大人，品味真是高啊。”程让搓着下巴，对于面前的豪华庄园给出了十分中肯的评价，并连连点头。
“多谢夸奖，请进吧。”
“你倒是一点也不谦虚啊……哈哈。”
不过虽说这里需要打扫，但实际上有着列蒂西雅之前说过“保持清洁”的时效性璘咒，再加上这里是没有一点重工业尘土污染的纯天然无人行星，也不算是个大工程。
列蒂西雅并没有选择使用挥挥手就能完成一切的咒法来清洁，而是拜托程让拿着木桶去打来干净的水，打算亲自动手。
“啊哈哈哈哈，清水来咯！”
一声沉重的闷响，装有清水的大木桶被程让放在院子里，而从打开的推拉落地窗走出来的列蒂西雅则已经戴上了洁白的围裙，换上了方便干活的宽松长裤。一头银发也利落地盘起在后脑，露出白皙的脖颈，别有一番韵味。
“真不错西雅，我还是第一次看你如此居家风格的样子……可爱！”程让对此竖起大拇指。
列蒂西雅迈着轻快的步伐转了一圈，笑道：“是吗，那你要不要也换一身试试？”
“当然可以，干活就该有干活的样子。”
第八十八章 遍历宇宙的辰星
第1278节 第八十八章 遍历宇宙的辰星
换好衣服，程让和列蒂西雅一起开始对这个大大的庄园别墅进行清扫工作。
扫地、拖地、用掸子掸掉各种架子和家具上的浮土，然后用抹布擦拭干净。
和列蒂西雅一同干活的时间程让感觉过的很快。毕竟她无论干什么事情都十分认真，程让想，那股子投入的劲头给她带来的女性魅力恐怕没有谁能够抵挡的了吧，毕竟现在的自己都已经深深陷入其中了。
明亮的灯光下，举着湿布擦拭柜子的她，眼神专注，将脏兮兮的表面擦得光洁如新。几缕不听话的发丝逃出头巾的束缚，软乎乎地随着她的动作在空气中晃动，好似为她精致的脸蛋镀上了一层朦胧的光晕。
似乎察觉到了程让目光灼热的注视，列蒂西雅白皙的脸蛋微微泛起红晕，但她仍然专注地继续清理着柜子和台面，眼神却不听话地偷偷撇过来。
“愣着干什么，要清理的地方还很多呢。”她最终看了过来，用带着一丝撒娇的语气出声催促。
程让一副被击中的模样，夸张地捂住胸口：“不行了，西雅，你真的好可爱！”
“已经听你说过无数次了。”
笑着重新继续手中的活计，继续向她问道：“就算听过无数次也会脸红？”
“没，没办法啊，因为是喜欢的人说的……别人说才不会这样。”
“哦！原来你一开始就喜欢上我了啊。”
“才不是，那会儿是觉得怎么会有这么轻浮的家伙，真是没礼貌。”
“嗨呀，夸你都不乐意了？不开心吗？”
列蒂西雅擦完了面前的柜子，将抹布放在水里投干净，拿出来一拧，思索了片刻道：“说实话……当时是会有那么一点开心，不过也只有一点而已。”
毕竟哪个女孩子被夸好看、可爱的时候不会觉得开心呢？
嘴硬罢了。
和列蒂西雅住的地方都差不多，这个别墅里最多的同样是书架和书，它们整整齐齐地码放在一起，被精心分类，贴上标签。
一眼望过去，就连书皮封面的颜色和书开大小都是相近的放在一起，好似纪律严肃的军队排兵布阵般整齐，称得上强迫症的绝对福音。
好奇的程让也抽出了其中的几本，差不多已经能够看懂世界语的他发现这些大部分都是剧情轻松的故事书或者散文小说。
想了想也没什么问题，毕竟这里是她之前用来度假的地方……这里要是也放着一堆专业性极强的学术理论书籍，那就有点过了。
一边擦书架，程让一边时不时抽出一本书翻几下，这些异世界的故事看起来也十分生动有趣。说到底这是能入得了列蒂西雅法眼的书，总归不可能无聊。
“嗯……？这是画册吗？”
大约A4纸大小的薄册子，翻开后却没有几个文字，而是手绘水彩风格的图画。颜色很是鲜艳，保存了如此之久的时间也没有丝毫干裂与褪色。
上面画着的是流星划过的夜空，下方面前是燃烧的篝火。
依照上面看上去熟悉的景色，程让来到窗前对比着向外看去，发现画中的视角应该就是不远处的沙滩边。
“这个，是你画的吗？”程让拿着画册走出房间，找到了列蒂西雅。
“真有你的啊，竟然还找到了这个……”列蒂西雅拧干抹布，在围裙上擦了擦手走上前接过画册。
“没错，这个是我画的，那天刚刚好在下流星雨，觉得很漂亮，就画下来了。”
“流星雨不是很快就结束了吗，你画的到底多快啊……”
“只要有那么一瞬间的美，觉得有价值，就能够留存在记忆中，然后画出来。”列蒂西雅望着画中的视角，似乎跟随着当时自己手中笔锋的运转回到了当初。
“真怀念，当时的流星雨真的很美。”
程让道：“能够从画中看出来。”
“只可惜身边没有一个能够同我分享那个美好瞬间的人，我只能把它停留在记忆中，画出来作为保存。”
王是孤独的吗？
以列蒂西雅的经历来看，她身边无论是大臣还是子民，对她都敬重有加，绝不越雷池一步，而她又整日带着看不出任何表情的面具，维持着这个国家的盛世与安宁。就算得闲来到这边度假，也没有任何人能够陪伴她。
甚至在见到令她感到美丽的风景，欣喜的发现时，身边也没有人能够分享她的快乐。
那种快乐恐怕也只会一闪即逝吧，就好似玩游戏打出精彩的操作，冠绝全场，你为自己的神操作激动到拍桌鼓掌后，猛地回头却发现没有任何一人能够和你一起喊一声“卧槽，牛逼！”
那种一瞬间情绪高低的落差，会令你感觉到孤独犹如潮水般涌入房间，将你淹没。
这样的画还有很多，都被列蒂西雅一一记录在了这个册子上。
大约有十几张。
或是绝美的林海，或是海浪掀起波涛的怒潮，或是钻石般璀璨的星空，土地里刚刚冒出头的新绿……
都是第一视角的记录，也无一例外地都是只有她一个人。
“这便是我见过的风景，经历过的旅行……我尝过自由的风从远方带来的味道，也去过深邃的海底。”列蒂西雅合上画册，“那些风景也许还会再度出现，也许再也不会，有的一瞬即逝，有的保留千万年，好似星辰般永恒。”
假如一根小提琴弦也能感到疼痛，那我就是这根琴弦。在那间猎人小屋中，还没有长大的夏天里，在被阳光照耀得青翠的树林沙沙声中。老猎人扛着他的火枪，地面被太阳炙烤得扭曲，可伏在窗边看到他归来的女孩却觉得心中无比凉爽。
一声“老德”叫出口，小女孩冲出屋门，迎面而来的风吹飞了地狱的炼火。炉子里的柴枝噼啪作响，耳畔是一声声亲切的“西雅”。
兔子肉很香，这是老猎人半辈子的拿手菜，少女吃的满嘴油，幸福地靠在他满是烟草味道的怀里笑。
许多年后，只要再想起他的脸，总觉得还能相见。可能也只有在梦中，或者被尘封的记忆里吧，那是列蒂西雅的第一个家，是教会了她最初知识，带她认识了这个世界的人，是她生命中最敬仰的人。
记忆可以褪色、也可以枯萎，毕竟列蒂西雅早已不在乎。但只要她仍然愿意背负“德”这个名字，小时候与养父德卡尔一起生活的万般岁月，仍会涌上心头。
列蒂西雅达成了他的愿望，结束了这个世界的战争。
但她仍然知道，老德其实临死前最放心不下的还是自己的幸福。
“将我葬在这里吧，如果感到害怕，随便找个地方烧掉也行。”他说。
西雅，虽然你并不是我的女儿，但我一直把你当做亲生女儿看待，谢谢你给了我这段人生中最美好的幸福，我会一直深爱着你，永远。而老德也肯定希望自己找到属于她的幸福吧？
“能够有人和你一同见证美丽的风景，并肩走过曲折蜿蜒的小路，住在靠近森林与海边的房子里……再打上个兔子烤来吃，不会做的话，我来教你。”
谢谢……列蒂西雅其实一直想对老德说出那句话，可是没有来得及。
“现在我已经找到了我的幸福，不知道你还过的好不好……谢谢您，父亲。”
直到他死去，列蒂西雅也没能来得及对他说上一句的“父亲”。
最后和程让一同将整间房子打扫得干净如新。
列蒂西雅将头靠在程让肩膀上，两人一起坐在台阶上面朝着大海看星星。
“这次，我终于不是独自一人了，也谢谢你，程。”
他的眼神瞥向正在微笑的她，与她同时扬起嘴角，语气潇洒地回答道：
“不客气。”
第八十九章 伴手礼
第1279节 第八十九章 伴手礼
木屋里萦绕着魔药淡淡的特殊味道，坩埚中发出光芒的药剂微弱的沸腾，壁炉中柴火噼啪燃烧的节奏好似舒缓的爵士乐，给房间中带来温度与火光的同时，也驱散了空寂。
格列丝塔与伊莎贝拉在摇椅上盖着薄毯，手里捧着冒热气的巧克力饮料畅聊。
“咦～列蒂西雅那家伙终于也焕发了第二春啊。”
魔女小姐琥珀色的狭长眸子里满是饶有兴致的笑意，语气感叹，“虽然我和你师父不过才认识了几百年，但很显然她是个不那么容易去接受别人感情的家伙。至少在我所能看到的时间中，她一直保持单身。”
“有不少人都曾追求过师父吗？”
“嗯……我见到的不是很多，呵呵～毕竟谁有这个胆子呢？她可是掌管这个世界的女王。光是要见上一面就难如登天，看到过她面具后面那张脸的人更是屈指可数。”
伊莎贝拉小口地抿了下手中的热巧克力，脑海中浮现出之前见到的那个带着奇怪尖帽子的老家伙。
“塞勒提斯啊，他也算是个老处男了，那种人的心思我可了解咯。为了研究法术几百年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还想碰到什么好的女孩子？说是等了几千年也不过是压根碰不到其他人罢了，和列蒂西雅相处了一段时间之后看对了眼，就以为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儿，然而人家对他根本就是兴趣寥寥。”
格列丝塔恶劣地笑着摆手，嘲讽道：“全都是自作多情罢了，除了感动自己以外谁也感动不来，顶多就算个备胎，列蒂西雅就算把他熬死也不会再多看一眼的。”
“听上去好可怜……”伊莎贝拉缩了缩脑袋。
“可不要同情那种家伙喔，会和他一样变傻的。”
伊莎贝拉问道：“话说老师，我们刚刚过来的时候，你就说恭喜我家那位晋级时咒神什么的，是认真的吗？”
“哎呀，当然是开个玩笑而已啦，怎么会呢。虽然我大概知道这次列蒂西雅过来是要做什么，但我可没兴趣花大力气去特意看一眼结果。”
“原来如此。”伊莎贝拉敷衍地点头，对于格列丝塔的话一个字都没有信。
应该是成了……这样想到。
不知不觉聊着，杯中的热巧克力已经喝完，格列丝塔缩在温暖的毯子里甚至不想下地走动，随手一挥魔杖，伊莎贝拉带来的伴手礼便自动飘了过来。
“让我看看你都带了什么，如果是小零食就最好不过了……我们可以边吃边聊。”
“食物确实算赫尔沙雷姆兹·罗特的特色之一，不过也有不少其他东西。”
格列丝塔兴致盎然地打开手提箱，将里面的物件一个个拿出来，而伊莎贝拉也为她一一介绍。
首先是一个深紫色亮皮革制，金丝包边的小挎包，在开口的磁扣上镶嵌着琥珀色的剔透宝石，镶边的淡金色外框中有着“Visible Light”字样品牌的标识，非常精致。
“呀～！真可爱的包包，伊莎宝有心咯，我很喜欢。”格列丝塔迫不及待地从椅子上跳起来，挎上试了试样子，在伊莎贝拉面前转了一圈。
“怎么样？”
“很适合您。”伊莎贝拉十指相对，毫不吝啬地给出称赞。
大小只比两个手机拼在一起差不了几圈的迷你挎包，里面的空间却比看上去大了不少。
这是个简单的空间拓扑术式便携包，由于算是“奢侈品”一类，所以装饰大于实用，里面的空间顶多也就是个小号手提箱的容量了。
之后格列丝塔又拿出了一个圆形的化妆镜，看上去貌似没什么特殊的地方。
伊莎贝拉立刻说明道：“这个算是我最近都有在用的实用小物件了！”
“要怎么用？”
“非常方便，我来演示给您看。”
伊莎贝拉接过化妆镜，对准自己的脸，“像这样，将整张脸放在镜子里可以看到的位置，然后点一下这里。”
镜子底座上亮起柔和的灯光，一个标识着①的指示灯变为蓝色。
“这个是能够将你当下妆容保存起来的化妆镜，卸妆之后、或者想要换个妆容的时候，就可以直接快速将保存的妆容上好，只需几秒不到。能够保存最多十二个妆面，之后最新录入的会将第一开始的覆盖掉。”
“喔，确实看起来很方便呢！”
“当然，还有配套的化妆品我也都带来了，都是我亲自用过的很好用的牌子。请多尝试各种风格的妆扮吧～！”
作为一个成熟精致的女性，化妆算是必不可少的一项，就算伊莎贝拉底子再好，也是需要妆容修饰的。倒不如说完全不化妆的话，在各种正式会面和外出场合会留给人“不重视仪表”的印象。
但相对于格列丝塔来说，她自打大闹杜鲁诺伊大陆，留在群青森林反省思过后，就没再怎么注意过化妆这点了。
倒不是不会……毕竟以前和芙莉亚斯总见面的那段日子，格列丝塔总会把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再出现。不然以人类的颜值，在半精灵面前可谓是黯然失色。
格列丝塔笑了笑，将伊莎贝拉送给自己的化妆镜和一整套化妆品收好，“你呀，我看你就是想让我多出门逛逛吧。”
“老师你恐怕这段时间从来没出过门吧。”
“这都被你猜到啦～☆（ゝω）v”
格列丝塔卖完萌之后似乎知道了什么，“伊莎，你送我这些东西，不会是想带我出去玩吧？”
“宅在家太久，就算是长生种也会烂掉的，所以外出是很有必要的。”伊莎贝拉抽出自己的魔杖，挥动间扫灭坩埚下方的火焰。
“如果我不来的话，您恐怕又要「有段时间」没进过城了吧？”
格列丝塔无奈地笑了笑，跟着伊莎贝拉走出魔女之家的大门，伸出手，靠在一旁的扫帚自动飞入掌心。
“早上好，薇娅。”
伊莎贝拉念动咒语，脚下的飞行媒介延伸出淡青色的魔力羽翼，扇动间卷起风压。
“现在可是中午了。”
“那就一起去吃点东西吧？”
“伊莎宝贝，你忍心让我这个老师破费吗？”
“当然忍心。”
最重要的是伊莎贝拉没带钱——至少这边的货币，她没有。
“给您带了这么多礼物都抵不上一顿饭钱吗？”伊莎贝拉话音未落，一道拉扯出残影的轨迹掠过她身边嗖地冲上天空。
“……你能追得上来再说吧！否则免谈～！”
“竟然抢跑，太狡猾了，老师！”
另一道拖曳着青色魔力轨迹的身影随后紧跟了上去。
——四十分钟后——
奥鲁特城飞行管制交通执法支队，审讯室……
“姓名？”面前身着制服的小姐姐拿着羽毛笔向这边开口盘问。
“……”
格列丝塔坐在硬到硌屁股的椅子上，总感觉现在的画面似曾相识。
“说出来怕吓死你。”
“请配合我们的工作…！”
五分钟后，从飞行交通支队办公楼一脸哀怨地走出来的格列丝塔，看向靠在路边灯杆上笑眯眯等待自己的伊莎贝拉。
“臭丫头，我说你为什么快要追上我的时候竟然主动减速……这可是我第一次交罚款！你知不知道这几十个银币我要辛辛苦苦攒多久？！”
“一百年吗？”她作出一副惊讶的表情，捂住嘴巴。
“……伊莎，你学坏了。”
“托老师您的福。”下一秒又笑得眯起眼睛来。
第九十章 被嫌弃的徒弟
第1280节 第九十章 被嫌弃的徒弟
伊莎贝拉和格列丝塔在城里逛了起来，而另一边的师徒二人，则正在进行着时咒最终序列的刻苦修行。
“理论支持和咒文都已经告诉你了，接下来就是实践……但考虑这个时咒的特殊性，我们还是从简单的部分开始吧。”
“循序渐进吗。”
“是的。”
列蒂西雅道：“和我刚刚开始研究出这个序列不同，我是用命试出来的，不过既然已经有像我这样的前人给你踩完了坑，你就没必要和我当初一样了。”
程让达成时咒·世界的真正释放前，需要进行总计四步的前置训练，即：捕获「当前世界」的概念、统合其中产生的因果、逆转因果达成目的、闭合逆转后的因果线使其能够继续自行延续。
使用「世界」时需要注意的并不是代价的多少，也不是改变事物的剧烈程度，而是施放完成后，被「时咒·世界」影响的世界还能不能形成闭环继续正常运转下去。
如果无法达成这一点，那么完整的时咒·世界便是不成立的，会产生各种悖论导致崩溃，最后的结果不是被影响的世界自动修复，就是一切湮灭，不复存在。
列蒂西雅对于时咒世界的运转逻辑已经十分娴熟，作为开创者的她当然也花费了很长时间和精力来逐步摸索这个过程。
在被程让问到她是怎么成功释放出第一个时咒世界的时候，列蒂西雅给出的回答是：
“迫不得已，被逼的。”
程让似乎已经猜到了，不过还是试探性问道：“所以那个时间点是……？”
“布里萨克国历，1101年，夏天。黑暗之星闪耀的日子。那个脑子不正常的魔女发动了禁忌魔咒。如果用不出时咒世界，那就是文明毁灭的结局，用出来、失败了，也是彻底完蛋的结局，我没的选，只能成功。”
“……我就知道。”
也就是说现在距离列蒂西雅第一次完整发动时咒世界，也不过七百多年而已。而距离她开发出布里萨克咒法流派，应该已经有至少百万年之久了。
所以说这东西其实根本就不像看上去那么容易。
“嘛，算是我运气好吧。”
“——这东西能归功于运气吗！？”
“好吧，其实把握很大，当时只是格列丝塔给了我一个尝试使用的契机而已，结果就是成功挽回了一个濒临崩溃的世界，拯救了无数生灵。”
“那你还蛮伟大的。”
“用不着你说。”
程让和列蒂西雅面面相觑地坐在客厅沙发上，沉默了一段时间后，他才两手一摊道：“所以呢，我该从哪里开始？”
“我不是说过了吗，首先是捕获当前世界的概念。”
“……你知不知道你这句话的信息量有多大？”
列蒂西雅抬起手揉了揉眉心，叹气道：“啊，抱歉，我忘了你其实脑袋不算太聪明……啧，要是能像伊莎贝拉那样举一反三就好了。”
“喂，我听到了哦！那是什么嫌弃笨蛋的语气啊，我现在可是你老公。”
——笨蛋老公吗？
虽然列蒂西雅很像这样呛他一句，不过想想还是算了吧，就算说了也没什么用。
于是手腕翻转，十指指尖相对，咒法的光芒瞬间闪耀得刺目。
“布里萨克咒法……”
燃烧的钢铁沸腾声随着话音响起，列蒂西雅手心之间浮现出了一颗迷你的镂空金色圆球。
程让见过这个咒法，在那个无可救药的漆黑世界中，这颗星球成为了最后的光。
指尖分开的刹那间，斗转星移——
“时咒·敁星。”
一道激荡而出的无形波纹扫过整个行星，将这个无人的度假星球从里到外构建出来，凝结成微缩的模型被列蒂西雅拿在了手上。
【时咒·敁星】是以星球为单位捕捉对象，此间万物生命因果之集合，等级之高甚至已经触及真理，属于序列条目之外的特殊时咒。
“时咒敁星的捕获范围刚刚好是一颗星球，而这个咒法本身没有什么修改因果和进行杀伤毁灭的能力，先掌握这个吧……总是要一步步来的。”
在那个世界，列蒂西雅使用敁星配合程墨的概念斩击，对一整个星球进行了堪称外科手术般精密的审判。
当然那是往好听了说，往难听说就是“种族清洗”，更露骨的就是“屠杀”。
以程让当前的状态和实力，想要触碰真理并不是什么困难的事情，只在于他想不想而已。
所以在列蒂西雅告知了他敁星的施放方法后，程让当即便举手表示——
“对不起，我没听懂。”
“……”
列蒂西雅双手覆盖住额头，从上往下用力抹了把脸。自我劝解道：没关系，要耐心。
似乎是教伊莎贝拉这个天才教习惯了，现在但凡换成程让这种差不多算是稍有天赋，甚至说底子都很优秀的“正常人”来说，教学进度就一下子体现出了差距。
列蒂西雅只能把知识点掰开揉碎了送到程让面前，就差替他嚼完了咽下去。
好在程让现在也算是时咒的准咒神，稍稍再详细一些讲下来他便能够听懂一部分了。
不然要是从头开始补，那鬼知道要几辈子才能让他学会。
这样的理论梳理大概持续了三天，程让终于在第四天的早上开始正式实践第一步。
即时咒·敁星的释放，和对于世界概念捕捉的方法。
“在这个星球除了我们两个没有其他人，所以其中的因果集合会简要很多，你如果能够在一分钟内构建出来就算通过……捕获些花花草草什么的应该难不住你。”
“没问题！”
被进一步知识填补了大脑的程让一副摩拳擦掌的样子，调动咒法能量、编织咒文，开始进行构成。
“布里萨克咒法……时咒·敁星。”
传达向四面八方扫荡星球表面的波纹确实出现了，只不过和列蒂西雅使用时不同的地方是，程让的这个类似于「扫描」功能的波动，其中夹杂了许多咒法能量的冗余。
而这个变化所导致的结果就是，夹杂着大量咒法能量的波动扫过整个星球后，把上面脆弱的花花草草都破坏了个遍，导致了一小部分的植物种类“大灭绝”。
“你的咒力控制还是不用心，误差太大了，根本谈不上精准……我不是说了要放空思想，专心致志吗？你脑子里都在想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程让眼神躲闪，摸着鼻子老脸一红，尴尬地咳了两声。
“我脑子里想的什么，这几天你不是最清楚了吗？”
列蒂西雅面无表情地盯着程让，抬手一个响指，冰冷彻骨的清泉从上而下哗啦浇了程让一个透心凉，令他忍不住倒吸了几口凉气，发出狒狒般的惊呼。
“哦呼！哦呼！冻死我了！！”
程让被这一头冷水冻得接连跳脚，用力搓着胳膊，直翻白眼。
“清醒点了没？虽然我现在是你爱人，可是学习和亲热的时候要分清楚，你我正在履行约定——而约定对于我来说的重要性想必你也理解。”
“对不起，列蒂西雅师父，徒儿知错了！”
“重来。”
“……是！”
在被列蒂西雅教训了一通后，过了三小时，程让终于成功释放出了令她满意的时咒敁星。
然而修行进行到这里，除了别墅庄园附近仍然坚挺的发光树林，放眼望去，谈不上生命的荒漠、也算是个寸草不生了……
“我真是佩服您啊，剑神阁下，能把一个没有任何杀伤力的咒法硬生生放成了全球范围的花园除草剂。”列蒂西雅对此就是一通冷嘲热讽。
程让嘿嘿笑着挠头，“……咳咳，意外，都是意外！”
“我们继续？”
列蒂西雅无奈地摇头，“算了，反正已经糟蹋成这样也不在乎什么了，等你学会世界之后给我修好就是了……继续。”
“好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