宽容与懂事
香水、饰品、皮包、鞋子与各式服装, 统共二十四份礼物,几乎满足了四季穿搭。收了这些礼物,陈佳弥预计一整年都不需要自己买了。
她拆礼物,每拆一件礼物就惊喜一下, 开心得像第一次去游乐园的孩子, 看什么都新鲜, 快乐得脸颊绯红。
蒋柏图坐在沙发上, 气定神闲地欣赏她,她快乐的样子,让他无比舒心。
他今晚出现在这里的目的, 正是不想错过陈佳弥拆礼物时的表情。
蒋柏图审美好品味高, 陈佳弥自己不买奢侈品, 但这些品牌她基本认识,都是价格远超价值的奢侈品牌,而这些款式,都非常适合她。
她笑纳了这些礼物,拎起一只黑色链条小皮包,挂到右肩上,扭头问蒋柏图:“好看吗?”
蒋柏图的目光从皮包滑到她脸上, 顿了片刻说:“人好看, 用什么都好看。”
陈佳弥彻底被取悦了,有点羞涩, 笑着别开脸。
蒋柏图没打算留下来过夜,但临走时他有忽然点不放心, 站在玄关处问她:“你室友都不在, 你晚上自己一个人怕不怕?”
“不怕。”陈佳弥笑,“我胆子大着呢。”
蒋柏图微微一笑, 抬手勾了勾陈佳弥耳边的发,又问:“要不要我留下来陪你?”
陈佳弥一本正经地说:“我没有衣服可以给你换。”
蒋柏图不大正经地笑道:“全身上下早已被你看光,不穿也无妨。”
陈佳弥想象了一下那画面,忍不住笑,倒也没有拒绝,只正经地提醒他:“你彻夜不归,Margie要是问你怎么说?”
蒋柏图一时想不到借口,好一会没说话,陈佳弥便又说:“你还是回去吧,我自己一个人没问题的。”
他被说服,这次真的要走了。即使留下来,他估计也睡不惯陈佳弥那张小床,会失眠一整夜,想想又嘱咐她:“要锁好门。”
“知道啦。”
陈佳弥打算送他下楼,他又不让,半是打趣半是忧心地说:“别送了,费事你等下爬楼梯喘不过气,身边又没有人救你。”
陈佳弥笑着拍他胳膊一掌,蒋柏图默默受了,拦腰将人揽进怀里,低头狠狠亲一下,像报复她拍的那一掌。
他没再逗留了,亲完利落地开门下楼,陈佳弥站在门口目送,蒋柏图在转角位置回头望她一眼,摆摆脑袋说:“进去吧,记得锁好门。”
“好,那你到家给我发消息。”
蒋柏图点点头,走了。
陈佳弥谨记蒋柏图的话,关上门反锁后,反复确认有没有锁好,回头见满客厅的东西,一时觉得头大。尤其那二十四个精美的包装盒,想扔掉有点舍不得,想保留又好像没地方放。
一看时间已经很晚,更是懒得收拾了。
不管了,冲凉睡觉,明日再收。
她刚躺到床上,蒋柏图就打来电话,陈佳弥接起,甜丝丝地喂了一声,问他到家了没。
“到了。”蒋柏图走进衣帽间,随手拿套居家服准备去冲凉,边说,“忘记问你这个小长假怎么过了。我明早过香港,你一起吗?”
“我本来打算回家住两天的,”陈佳弥望着天花板说,“我好久没回去了。”
“那元旦还过香港看烟花秀吗?”蒋柏图拿着衣服走向浴室。
原来他记得的,陈佳弥心里一阵满足,回答说:“要看的。”
“到时我来接你?”蒋柏图进了浴室,把手机开了免提,找个地方放下。
“不用那么麻烦,我自己过去就好了。”
蒋柏图脱下上衣,光着身子,眼睛盯着手机屏幕思索片刻,说也行。他的假期其实有不少应酬,也未必有时间亲自来接人。
“嗯,那……先这样,我要睡了。”
“晚安。”
“晚安。”
结束通话,陈佳弥很快入眠。
第二天起床,把客厅的东西粗略收拾后,出门回家。
回家的地铁上,她给周莉发了消息,问她元旦假期安排,有点想叫她一起去香港看烟花秀。
周莉没回复。
陈佳弥猜想她有可能是轮班,正在飞机上。挺久没见,突然有点想周莉。
今日是元旦假期第一天,出行回家的人很多,等到了明天,以至整个元旦假期,整个深圳就会变成空城。陈佳弥在深圳这么多年,早已摸清这种规律。
地铁里没位坐,她站着,退出周莉的聊天界面,点进微信置顶上的蒋柏图,想问问他回香港了没,但犹豫了下,又退了出来。
情人的自觉,给对方足够的自由与空间,不查行踪。
陈佳弥到家,看见店里冷冷清清。
每当长假,这店也处于半休息状态,陈志彬给帮工阿姨也放了假,他自己一个人坐在店里喝工夫茶,见她出现,眼睛一亮,“二妹回来了。”
陈佳弥喊了声爸,自己把行李箱提上台阶,拖进店里。
郑芳如在厨房里准备午饭,听到声走出来,手里抓着一把葱,看见陈佳弥拖着行李箱,就忍不住说她:“家里又不是没衣服,就住几天还要拖个行李箱回来?”
陈佳弥站定在那里,讪讪地解释道:“明天我要过香港……去看小姑。”
“又去香港?”郑芳如沉着脸回厨房,还在絮絮叨叨,“好不容易放假回家,又待不住。这里是你家还是你小姑那是你家啊?一年到头跑多少次香港,什么都看遍了还有什么可看的?就是爱瞎折腾,从小到大都这样,不省心。”
陈佳弥不吭声,指甲划着行李箱拉手杆,陈志彬关爱的眼神看她一眼,多冲一杯茶放桌上,“二妹,食杯茶。”@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陈佳弥心里叹了口气,静静把茶喝了,提着行李箱上楼去了。
三楼的小孩子在吵闹,二楼弟弟房间的门关着,陈佳弥知道陈佳维昨晚回来,这会儿人估计还在梦周公。
她默默回了自己房间,刚把东西放下,楼上的小孩下楼来,发现小姨回来了,侄女第一个冲进来喊她抱她,“小姨姨,你怎么那么久不回来?”
“因为不想回来挨骂。”有点心酸,却还是挤出一丝笑,试图当一个笑话讲。
“谁敢骂你,我帮你报仇!”侄女仗义地握起拳头。
“谢谢你啊。”陈佳弥忍不住笑,捏捏小朋友的脸,“但你帮不了我。”
楼梯处有脚步声近,侄女跑出去,仰头对楼梯上的人说:“妈妈,小姨姨回来啦!”
陈佳玲抱着儿子下来,到陈佳弥房间门口望一眼,陈佳弥正将行李箱推到墙边放,回头生疏地喊一声姐。
陈佳玲眼尖,看见放在行李箱上那个名牌小皮包,笑嘻嘻地问:“二妹用上名牌啦?多少钱买的?”
陈佳弥看一眼那包,敷衍道:“是A货,不要多少钱。”
蒋柏图送的东西,她知道不可能是A货。
搬出来住了一阵子,这次回来,陈佳弥更加觉得自己在这个家待不住。她只住了一晚,第二天就迫切想离开,原本打算带点彬记的卤鹅过香港给蒋柏图尝尝的,这下也放弃了。
吃过早餐,陈佳弥简单收拾了行李,推着行李箱出房门,正好遇见郑芳如下楼,她仰着脸看她妈,心里有句话想问。
她想问,我小时候到底做了什么事,才让你这么恨我。
可喊了一声妈之后,看见郑芳如那疲惫的面孔,她又把话咽了回去
“现在就要走啊?”郑芳如慢慢地看她,眼神好像有很多话,又忽然深深地叹了口气,“给你小姑带只鹅去吧,下楼来拿。”
“……哦。”
于是,陈佳弥行李箱多装了一只新鲜出炉的卤鹅。
她带着鹅过关到香港,直接到小姑的茶餐厅去。
陈华爱正在忙午市,前台有客人点餐,她录入系统后往店门口瞥一眼,看见一个靓女笑嘻嘻地站在那里,立即眉开眼笑,“诶二妹?你什么时候来的?”
“刚刚才到。”
陈佳弥扶着行李箱站在那没动,陈华爱迎出来,把她上下打量了一下,总感觉她哪里不一样了,好像气质更出众了,又伸目光去看陈佳弥的随身小皮包,“哇哦!香奈儿喔二妹。”
陈佳弥笑笑,当是默认,她不拿假话骗小姑。
“噢对了小姑,给你带了只卤鹅。”又补充,“我妈让带的。”
“这么有心?”陈华爱挑眉,似乎是对她二嫂的好心感到稀奇,“那快拿出来,别放坏了。”
店里客人多,陈佳弥把行李拿到角落里,将那只包裹好几层膜的卤鹅拿出来放进冰箱。
她在店里帮了会忙,午饭也在店里吃,陈华爱说把那只卤鹅斩开,请店里的工人一起吃,陈佳弥跟进去厨房说:“小姑,帮我留一盒出来,我拿给我朋友吃。”@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朋友?”
“……嗯。”
陈华爱心里有数,但没多问,只叫陈佳弥拿一个外卖盒来装,她特别仔细地将鹅肉片出来,挑了最好的鹅腿肉留给陈佳弥的那位朋友。
陈佳弥在一边看着,猛夸小姑刀功厉害,陈华爱笑,话中别有意味:“有机会带你朋友去深圳吃新鲜出炉的呀,这个放入过冰箱的,吃起来不一样了。”
“嗯,以后有机会再说。”陈佳弥看小姑一眼,觉得小姑肯定是知道什么的,应该是阿怡说了什么。不过没关系,她不介意小姑知道。
陈华爱动作利落继续斩鹅架,一面漫不经心地问:“今晚就跨年了喔,你打算跟谁一起倒数看烟花秀?”
“跟小姑你和阿怡她们呀。”陈佳弥捻起一片鹅肉,仰头放进嘴里。嗯……凉的,吃起来确实不如新鲜出炉的。
“我一把年纪,不同你们去啦。”陈华爱说,“我跟我自己的朋友们过,一早就约好了的。”
陈佳弥说与阿怡她们一起看烟花,其实是备选。如果可以,她当然更希望能和蒋柏图一起看烟花。
但在香港,蒋柏图也许会更身不由己一些,所以还是不要抱太大希望的好。
她的宽容与懂事,都是情人的自觉。
手机响了一声,陈佳弥下意识希望是蒋柏图,结果一看是周莉。
昨天发的消息,周莉现在才回,她抱歉忘记回了,说她轮班没假期,等放假再约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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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佳弥说好,转而又点开蒋柏图的对话框,打字:在忙什么?
打完字却又犹豫着不点发送。
有点患得患失,想想还是选择删除。
算了,不打扰他。
猪公仔
蒋斯荣与董事会的几位成员约出来打高尔夫, 把蒋柏图也叫上了,到场的还有郭受扬,和董叔的太太的侄女。@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郭受扬是陪他父亲来的,他父亲也是董事会成员。
蒋柏图来了之后才知道, 他父亲叫他来最大的目的, 是让他来见董太的侄女, 吴梓欣。
董叔的意思很明显, 给他和吴梓欣做介绍后,就拜托蒋柏图帮忙照顾,让他们三个年轻人自己玩。
几位长辈在那边打球, 三个年轻人远远看着, 谁也不说话。
前不久李安曼的外公过世, 郭受扬与李安曼的婚礼不得已延期。那期间他重逢前女友,与前女友吃了一顿饭,不巧被记者拍到了。
李安曼看到八卦杂志上有未婚夫与其他女人共进晚餐的照片,不免生气,还闹着要取消婚约。
郭受扬为此被家人责怪奚落,心情自然也不好。
蒋柏图倒是有话想说,但生怕吴梓欣真看上自己, 他刻意表现得很冷漠, 比平时冷漠一百倍。
吴梓欣觉得这两个男人无礼又无趣,像哑巴一样, 她作为在场唯一的女性,完全没有人照顾她的感受, 她鄙夷地看两人一眼, 默默走开,去找洗手间。
蒋柏图松了一口气, 暗笑一下,看郭受扬一眼,“我是怕她看上我才不讲话。你呢,怎么也一句不讲?”
郭受扬郁闷地叹一口气,却还有心情调侃人:“我觉得吴小姐挺好啊,青春靓丽,天真可爱,生得又基本符合你的标准,你同她一起应该会有乐趣的。”
蒋柏图不敢苟同。
他脑海里浮现与陈佳弥私下在一起的情景,他觉得那些细微之处的互动都是有趣的。
蒋柏图随口讲个理由:“年纪太小,不适合我。”
“年纪小还不好?五十岁的男人都喜欢十八岁,你二十九岁配一个二十岁的太正常了。”
蒋柏图摇摇头,眯起眼看远处,过一阵才说:“年纪差太多有代沟的。而且人与人之间,能否走到一起真的需要缘分,我跟吴小姐明显没缘分。”
“你还有得选,不像我没得选。”郭受扬低声说,“如果再让我选一次,我可能会勇敢一点,选自己想要的那一个。”
“事到如今,就别想那些没用的了。”蒋柏图拍拍他的肩,劝他,“经营好你现有才是正经事。”
郭受扬皱眉啧了声,“我的人生,真的只能这样了吗?”
蒋柏图想了想,忍不住问一句:“那天你同你前任,真的只是一起吃了餐饭?”
郭受扬动动嘴唇,抿紧,低垂眉眼不说话。
不敢否认,说明不坦荡,蒋柏图猜到几分,却也不好说什么。
沉默一阵,郭受扬说:“阿图,你说我怎么办?去跟李安曼求和,还是顺水推舟取消掉婚约算了?”
“这件事,我没办法给你答案。”蒋柏图双手插入裤袋,眼睛望着远处正在打球的长辈,“但如果你决定跟李安曼求和,就先与前任断干净,这是对李安曼的尊重。如果你打算与前任再续前缘,那我也祝福你,希望那真的是你想要的。”
郭受扬以为能从蒋柏图这里得到什么启发,连忙问:“如果是你,你怎么选?”
蒋柏图却尽说风凉话:“我与你不同,我一旦认真开始,就是全身心投入,既不会与前任藕断丝连,也不会和随便和谁开始,所以这种问题在我这里不存在。”
郭受扬哀怨地看着蒋柏图,“二少,别讲风凉话了。”
“行了,你别像个怨妇一样了。”蒋柏图笑,“去打球吧。”
两人下场单开一场,蒋柏图潇洒挥杆时,吴梓欣就站在他们原先站的地方看他。
吴梓欣年纪不大,自己并不急着嫁人,是父母急着为她谋划婚姻,把她到处塞去交际。
今日见到蒋柏图的第一眼,在长辈面前,蒋柏图彬彬有礼,她是被她吸引了的。可后来他对她爱搭不理,她又觉得这个人太虚伪,只会在长辈面前做表面功夫。
但现在远远看着他挥杆打球的样子,她又有些许动心。
蒋柏图没察觉有双眼睛始终盯着,在那边与郭受扬玩得很开心,郭受扬也暂时忘却烦恼,打了个好球就开心起来。
一直玩到日落西山,众人收拾打道回府。
长辈们先上车走了,蒋柏图与郭受扬殿后。
两人的车并排停,蒋柏图上车前,瞥见郭受扬车里放个粉色公仔,近身一看,是只猪公仔。他几分好奇问:“阿扬,哪里来的公仔?”
郭受扬难得自己开车,这时坐进驾驶室,降下蒋柏图那边的车窗,回答他:“买东西送的。”
蒋柏图伸手按住那猪头,半真半假地向郭受扬讨要,郭受扬诧异地看他,“你要这个做什么?”
蒋柏图顿了顿,说:“拿去送小朋友。”
“你家什么时候有小朋友了?”郭受扬略微思索,“你大嫂还没生啊。”
蒋柏图不管那么多,抓起那只猪公仔,扔进自己车里去,想了想,又拿出来,放到能避人耳目的车尾厢去。
郭受扬只觉得他奇奇怪怪,但也懒得问那么多了,把车开出来先走了。
蒋柏图坐进车里,第一件事就是给陈佳弥打电话。
陈佳弥很快接起,轻松地喂了一声。
“May,”蒋柏图问,“过来香港了没?”
“上午就来了,在我小姑家。”
蒋柏图微微诧异,蹙眉道:“来了也不跟我说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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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怕你不方便。”
她处处为他着想,懂事过头,令蒋柏图陡然感到亏欠,他单手抚方向盘,右手肘抵着车窗,指节刮着嘴角,沉默良久。
他沉默,陈佳弥也沉默。@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片刻后,他先说:“今晚,我陪你看烟花。”
“嗯,好。”陈佳弥表现得很平静。
“晚点我来接你。”
“好的。”陈佳弥依然平静。
今晚蒋家安排了家庭聚餐,他不能缺席。收线后,蒋柏图直接开车去深水湾。
晚宴除了蒋家人,还有蒋柏图的舅父一家也来了,家里十分热闹,蒋柏图一到,准备正式开始晚宴。
刚一落座,蒋老太就说:“阿图生日的时候在外面做事,都没回来过,要不要找时间补办生日?”
蒋柏图连忙推辞:“不用了嫲嫲,生日而已,过了就过了,没必要补了。”又说:“等明年再过。”
“明年就三十了喔。”蒋老太笑,“大个仔啦,是时候娶老婆啦。”
这话题一起,蒋柏图就知道没完。
果然,他父亲这时候说:“今日见董太的侄女,我觉得这个女孩子还可以。阿图,你觉得怎么样?”
蒋柏图说:“我觉得年纪差太多,不合适。”
林宝雪有点赌气的语气说:“蔡婉儿比你小两岁,年纪很合适,你还不是一样不喜欢?”
蒋柏图无言以对。
“我倒是有个合适的人选可以介绍给阿图,”舅父看着他问,“不知道阿图你有没有兴趣认识一下?”
“舅父,我公事很忙,真的没时间拍拖哄女孩子。”蒋柏图应付道,“所以还是不要见了,费事到时搞到大家都不开心。”
舅父呵呵一笑,“认识一下而已,又不是要你即刻同她拍拖,先慢慢了解之后,再想拍拖的事。”
蒋柏图敷衍一句:“等我以后没那么忙再看。”
林宝雪看一眼蒋柏图,心里几分猜想。
话题是蒋老太起头的,蒋老眼看大家只顾催婚,都没怎么吃,又看蒋柏图被催得有些无奈,她有意替他解围,这时提筷子夹菜说:“好啦,大家专心吃饭啦,其他事慢慢再讲。”
所有人都听从蒋老太的话,不再多说什么。
都静下来之后,饭桌上就只剩下蒋柏城和阿诗的交流了。
阿诗怀孕后胃口不好,至此已经有了六个月身孕,肚子是大了,脸却消瘦了。吃饭时,蒋柏城自己没顾得上吃,一味地问她想不想吃这个,要不要吃那个,忙着给她夹菜。
一大桌子人看着,阿诗不太好意思地说:“可以了阿城,我吃不了那么多。”
林宝雪瞥了眼阿诗碗里的东西,并不多,又看看阿诗消瘦的脸,忍不住苦口婆心:“阿诗,胃口不好,也要尽量多吃点。你现在是一个人吃两个人的份喔,一次吃不到那么多,就少吃多餐,吃太少很容易营养不良的。”
“是呀。”舅母看了眼自己的女儿,“我记得我怀头胎的时候,就是胃口不好吃得少,所以阿萱出世只得五斤那么轻,小到好像一只老鼠那样。”
阿萱没好气白了她妈一眼,顶嘴:“阿妈,你见过五斤的老鼠咩?”
舅母讲话夸张大家都知道,阿萱一顶嘴大家都笑起来,气氛总算轻松了。
晚饭后饮茶聊天,没多久,几个女人凑了一桌麻将,男人们坐在茶室里讲正事,几个后生围着阿诗关心她肚子里的胎儿。
蒋心琪今晚在饭桌上心不在焉,时常关注手机,在等某人的消息。这时手机响了一声,她拿了手机避开旁人去看消息,看完了消息自顾自地偷笑。
一看就是坠入爱河的样子。
蒋柏图恰好看到了这一幕,猛地想起什么要紧的,看了眼时间,发现已经过了十点半。大家都还没有要散场的意思,他却有点坐不住了。
舅父是政府单位的官员,蒋斯荣在跟他探讨打算让蒋柏城参选议员的事,蒋柏城也参与话题,蒋柏图开始心不在焉地陪坐着喝茶,一时找不到离开的借口。
时钟即将指向十一点时,蒋柏图终于起身,决定告辞,说有事先走了。
舅父说:“都还没倒数跨年,你要去哪里?”
他这才知道,长辈们今晚是准备和晚辈们一起跨年的,只觉得更难以抽身了,索性讲真话:“我已经有约了。不好意思了舅父,今晚不能陪你们跨年了。”
舅父问:“约了什么人啊,比家人还重要?”
蒋柏图拿真话当玩笑讲:“当然是女孩子。”
舅父也看不出他讲真还是假,就笑笑,蒋斯荣接口问:“真是约了女孩子?”
蒋柏图点头说是。
蒋柏城恍然大悟,难怪介绍的人都看不上,原来是心里已经有人了。他附和:“那是应该去,费事要人家女孩子等太久,再等就过十二点了。”
蒋柏图一笑,感激地看他哥一眼。
蒋斯荣又说:“如果真是喜欢的,各方面条件又合适的话,找时间带回来见一见?”
蒋柏图顿了顿,说:“等时机成熟,我会带她回来见大家的。”
然而他知道,父亲所讲的各方面条件合适,是指哪方面,而陈佳弥的家世背景明显不合适。
蒋柏图走出去,夜已深,风很冷,他坐进车里看了看手机,陈佳弥没有发来任何消息。
她自觉到这个地步,让蒋柏图越发感觉亏欠,她等了他一晚上,不知道是以什么样的心情,克制自己不打扰。
反而是蒋柏图自己,忽然觉得心有点疼。
傻得可爱
车子停在湾仔轩尼诗道, 蒋柏图给陈佳弥打过电话后,静静地坐在车里等。
等了一阵子,看陈佳弥脚步匆忙走来,她在车外就对她笑, 坐进来以后又跟他道歉:“不好意思啊, 让你久等啦。”
蒋柏图欲言又止, 看着她。
陈佳弥没有因为他这么晚才来而有任何负面情绪, 她将那只香奈儿皮包放在腿上,低头从塑料袋里拿出一盒东西,香味飘了出来, 蒋柏图嗅到了, 问:“带了什么东西, 这么香?”
“就是因为要给它加热,所以我来得慢了点。”陈佳弥打开盒盖,拿牙签戳起一片喂到蒋柏图嘴边,“我从深圳带过来的卤鹅,快点趁热尝尝。”
他看一眼那片卤鹅,目光落在陈佳弥脸上,打趣问道:“是偷偷带给我的?”
陈佳弥立即反驳:“我光明正大带出来给你的。”
蒋柏图瞥了眼鹅肉, 张嘴吃了, 咀嚼的时候他眼睛一瞬不瞬地望着陈佳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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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佳弥也看着他,满眼期待, 等他评价,蒋柏图很赏脸, 咽下后赞道:“好食。”
陈佳弥心满意足, 又问他还吃不吃,蒋柏图眼见时间已晚, 说先去找位置看烟花。
他将车驶出去后,漫不经心地说:“你等了我一整晚,也不问问我几点来?”
“我怕你不方便呀,也怕你觉得我在催你。”陈佳弥将那盒卤鹅肉装回袋中,通情达理地说,“我想等你方便了,你自然就会来。”又补充,“你说了会来,我相信你不会食言。”
小时候,经历过那种隐忍的心情,她内心期望父母带她出去,但她只是乖乖地等,从来不跟他们哭闹,就跟她今晚乖乖地等待蒋柏图来接她一起看烟花一样。
蒋柏图忽然笑了,笑她傻得可爱,又觉得她懂事得让人心疼。
他一边开车,空出一只手来牵她,笑问:“如果我赶不上和你一起看烟花,你会不会生气?”@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如果你不能来,那我会很遗憾。”陈佳弥玩着他的手指,心情愉悦地说,“虽然我可以自己去看烟花,也可以跟表妹她们一起去看,但还是会觉得遗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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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柏图紧着眉心静默了一霎,快速瞥她一眼,说:“May,你不必这么小心翼翼。”
陈佳弥不解,看着他,没出声。
今晚路上人多车多,路况复杂,蒋柏图瞥她一眼,迅速抽回目光,慢条斯理地说:“在我这里,你有特权。”
陈佳弥怔了怔,回味过这话里的意思,轻轻地哦了声,侧过头,靠着椅背,久久地看他。
他虽这样说,她也应了,但她心里的分寸感还在的。
光影掠过蒋柏图的脸庞,烘托出一种电影感,他侧脸浓墨重彩,男人味十足,姿态里有一点漫不经心。
陈佳弥最终将目光定在他唇上,看得移不开眼。
想接吻,想做.爱,想过一个放纵的跨年夜。
她以为蒋柏图未觉察她的凝望,谁知在一个路口停下等红灯时,他看过来,好整以暇地问她:“看了我一路,在想什么?”
不等人回答,蒋柏图解开安全带,倾身吻过来。
陈佳弥温顺地回应,手不自觉贴到她脸上,他手掌托着陈佳弥的后颈,停住吻,低声问:“是不是在想这个?”
陈佳弥不自觉咽了咽,老实地坦白:“不只是这个。”
蒋柏图秒懂,低笑一声,唇碰着她的唇,要亲不亲的样子逗着人,丝毫不顾旁边车里人的探究目光。
“抱歉,”蒋柏图玩笑地说,“此时此刻,给不了你更多。”
她也没想此时此刻在车里要呀,陈佳弥被逗笑,眼见旁边的车启动,她推他,提醒道:“绿灯了。”
蒋柏图把手抽离,系回安全带,又正正经经地开车。
最后蒋柏图带她上天星码头天台,一个观赏维港夜景的绝佳方位。
下车时,蒋柏图拿出两个口罩,陈佳弥问为什么要戴口罩,他说流感季节人又多,戴上口罩以免被传染。其实心里想的是,避免被八卦杂志拍到,费事像郭受扬一样成为港人的饭后谈资。
两人戴着口罩,双双挤进天台边,试图找个好位置。到的时间刚刚好,没有错过倒数,没有错过烟花开始绽放的时刻。
人们花钱进场,站在码头天台吹冷风,却都欢天喜地发出一声声欢呼:“哇!好靓啊!”
烟花雨璀璨多姿,自维港升空绽放,百花齐放,一波未尽一波又起,壮观得让人震撼。
陈佳弥目不暇接,拿着手机录视频,蒋柏图站在她侧后方,一手扶着她的腰,一手搭着天台围栏,看一会维港的烟花,看一会陈佳弥手机里的画面,又看一会陈佳弥本人。
陈佳弥口罩上方的眼睛一直是笑着的,蒋柏图看她片刻,低头问她:“冷不冷?”
陈佳弥摇头。站着尚不觉得累,但举着手机的手是真的又冷又累了。人声嘈杂,她侧头,伸长脖子,尽量凑到蒋柏图耳边说:“就手觉得冷。”
于是,蒋柏图接过她的手机,帮她举着手机继续录。
他站在陈佳弥身后,手肘抵在她的肩膀上,手机举高过她头顶,陈佳弥向后仰头,企图看他一眼。她什么也没说,双手藏进口袋里取暖,背轻轻地靠到蒋柏图怀里,觉得他很温暖。
12分钟烟花秀结束,人们纷纷散场。
陈佳弥同蒋柏图不想跟人挤,站着又静静地看一会维港的夜景,想等人少些再走。
蒋柏图刚拉下口罩透口气,冷不丁地,就有女人喊他:“蒋生?蒋柏图?”
蒋柏图转身,陈佳弥也转身,她不认识对方,但蒋柏图认识。
“想不到蒋生也会来这里看烟花。”蔡婉儿一脸难以置信,又明目张胆地打量蒋柏图身边的人,“这位是哪家的千金?”
蔡婉儿气场强大,陈佳弥见了她不知为何很有点怯,她不自觉低头,又拉高了下口罩,生怕别人看出她的真面目。
察觉陈佳弥的小动作,蒋柏图默默地瞥她一眼,他没回答蔡婉儿的问题,只逢场作戏地说废话:“我也想不到蔡小姐会来这里看烟花。”
他瞥了眼蔡婉儿踌躇不前的男伴,是个陌生面孔,不等蔡婉儿回应,蒋柏图说:“走先,失陪。”
蔡婉儿看蒋柏图手搭在身边女人的腰上,又看他半拥着人离开,自顾自地挑了挑眉,眼里不知不觉生出点嫉妒神色。
上流人虚情假意的社交礼仪,陈佳弥难以适应,她悄悄看蒋柏图的脸色,蒋柏图淡然地替她开车门,她安分地坐进车里,等他上车。
路况拥堵,车子走了一小段路后,被堵住,蒋柏图百无聊赖间看过来,忽然笑了下。
“May,”他微微倾身过来看她,“吓到了?”
陈佳弥摇摇头,还有闲心问他:“Leo,你是不是跟蔡小姐拍过拖啊?”
“没有,就见过几次面。”蒋柏图沉吟了下,总结道,“她想跟我玩,但我不想跟她玩。”
他讲的是实情,陈佳弥听起来却觉得像炫耀,那个“玩”字用得也是很微妙,她不禁又怔了一怔,随后喃喃低语:“你们有钱人的世界,我融入不了。”
“什么?”蒋柏图没听清,问她。
她心情莫名地低落,不知是为蔡婉儿的出现,还是为蔡婉儿那毫不掩饰的、充满意味的打量眼神。
或是为蔡婉儿说的那句“这位是哪家的千金”而自卑,也或许是为自己与蒋柏图无法逾越的身份差距。
她不想再讲一遍,费事让人觉得她在使小性子,正好手机响起,是陈华爱发来消息,问她今晚在哪里过夜。
陈佳弥犹豫着没有回复,转头对蒋柏图说:“Leo,麻烦你送我回我小姑家,可以吗?”
今晚陈佳弥虽然没有明确说好跟他一起回浅水湾过夜,但其实从见面那一刻起,彼此就心照不宣了。这时听陈佳弥忽然想回她小姑家,蒋柏图直觉她在闹别扭。
路灯照明她半边脸,蒋柏图若有所思地看她片刻,刻意不应声。
道路疏通了,他慢悠悠地开动车子,既没有开往轩尼诗道,也没有往浅水湾走,而是找了个地方停车。
他解开安全带,静看陈佳弥良久,像在想对策。
“让陈小姐不开心,是我的罪过。”他身子微微向车窗撤,似乎想以更好的视角审视她,“May May,你有什么不开心,我们在这里说完再走。”
他叫叠字,哄的意味十分明显了,陈佳弥心尖像被温火烘着,又像羽毛划过脚底的感觉——暖暖的,痒痒的。
她缓缓地看他一眼。
他平静地等着,给足了耐心与尊重,只等她开口,陈佳弥一时却不知道从何说起。
真计较起来,其实只能说是自己太自卑太敏感。她一动不动地坐着,手下意识玩着束在身上的安全带,片刻后缓缓抬眼与蒋柏图对视。
他依然耐心,情绪稳定地在等她说,没有半点催促之意。
望着望着,陈佳弥忽然觉得自己太过无理取闹,蒋柏图又没做错什么,她到底在跟他别扭什么啊!
“我没有不开心。”陈佳弥淡淡地笑一下,“怎么,你不开心吗?”
“没有不开心,怎么好端端地说要回你小姑家?”
他的语气很平静,陈佳弥的语气却有点赌气:“那你希望我去哪里?”
“我希望你自己心里清楚你想去哪里,”蒋柏图摇着头说,“不要意气用事。”
他说完忽然想起什么,径自下车去。
陈佳弥睁大双眼,转着脖子追他身影,见他打开车尾箱,从中取出一个毛绒公仔来。
蒋柏图回到车上,将那个粉色公仔塞到陈佳弥怀里,几分轻松问她:“还记得那次在商场,你想要的那只猪公仔吗?”
陈佳弥看看怀里这只猪仔,情绪忽然好了些,诧异问道:“你后来回去夹啦?”
“没有,”蒋柏图目光指指那公仔说,“你仔细看看这一只,款式跟商场的那只不一样。”
陈佳弥双手叉着猪脖子,拿远,仔细端详。
她已经忘记商场的那只猪公仔的细节,所以已经无从比对,只觉得这是很可爱的一只猪仔,颜色粉嫩,她很喜欢。
她心情好转,把猪仔抱在怀里摸,又软又滑的短毛绒,手感极舒服,软声问:“这是哪来的?”
“从阿扬那里要过来的。”
“阿扬是谁?”
“郭受扬。”蒋柏图想起那次郭受扬去公司的场面,补充道,“来过深圳公司的郭先生,那天他还邀请你一起吃午饭。”
“噢知道了!”陈佳弥想起来了,笑吟吟地说,“是那个穿花衬衫的郭先生对不对?”
蒋柏图含笑点头,沉默一刹那,打趣她:“陈小姐,开心了?”
陈佳弥一愣,嘴硬道:“本来就没有不开心。”
蒋柏图懒得跟她争辩,只问她想好去哪里了没?陈佳弥抱着猪公仔,低头把脸埋进去,似乎有点不好意思,小声说:“跟你回家。”
蒋柏图看她一会,扬起嘴角轻笑,也不知是笑陈佳弥,还是笑自己。
这个小女人的性情,真是既简单又复杂。
而他,居然愿意哄,还哄得心甘如饴。
他的地盘
浅水湾的夜, 静谧安稳。
陈佳弥将那只猪公仔抱进了蒋柏图的房间,摆到沙发上。
屋里24小时开暖气,走到哪里都不觉冷,她顺手将外套脱下来挂在沙发背上。
这时她小姑打来电话, 问她怎么不回信息, 陈佳弥抱歉忘了这回事, 暗自抱歉地笑笑说:“对不起啊小姑, 我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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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忙什么呢,忙到忘记回信息?”陈华爱以开玩笑的口吻说她,“那今晚到底回不回来睡?”
“我……不回了。”
陈华爱静了一瞬, 表示理解, 但提醒她:“二妹, 要保护好自己,做好避孕措施。”
“……”
蒋柏图去衣帽间拿衣服,准备去冲凉,陈佳弥挂掉电话跟过来,站在衣帽间门口,打量了下他偌大的衣帽间,问:“Leo, 我的行李在我小姑家, 你有衣服可以给我穿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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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蒋柏图拿一条长裤,又取下一件浴袍, 走过来勾她的腰,垂眼看她, 谑笑说:“不穿也无妨, 费事等下还要脱。”
陈佳弥嗔笑着白了他一眼。
他颇浪荡地笑着,把人带向浴室, 关上门,带进来的衣服随手扔上置物架,转头就把人拉入怀里,深深地吻过来。
陈佳弥早有心理准备,今晚要与他一起放纵,所以回应得很热烈,她率先动手伸入他腰间,微凉的手不安分地吸取他的体温。
蒋柏图捉住她的手,往下,停在他腰间的皮带扣上,陈佳弥自迷情中睁眼,定定地看蒋柏图的眼睛,手没动。
“帮我解开。”
蒋柏图说着,先探手解陈佳弥裤子的纽扣,眼神里莫名带点挑衅意味,陈佳弥也不甘示弱,他脱她一件,她就脱他一下,直到脱无可脱。
衣服扔了一地,两人纠缠中,蒋柏图伸臂开了花洒,水一瞬间浇下来,刚出来的水是冷的,他迅速带陈佳弥避开那水。
陈佳弥被冷水溅到脚,冷得一个激灵,缩紧身子,光脚踩上蒋柏图的脚背上,他的体温烫着她,她缩在他怀里,仰着脸说:“你身上好烫,好暖。”
低头看了眼,觉得无法直视,又抬起头看蒋柏图。
蒋柏图瞧她那欲迎还拒的羞赧样子,几分好笑,伸手试了试水温,温度正好,他把陈佳弥带到花洒下,一起从头淋到脚。
他帮陈佳弥整理湿答答的头发,陈佳弥仰着脖子,看着水淋淋的男人。
水珠自蒋柏图鼻尖滴下,也自他的下颌线顺流而下,她抬手摸他下巴,下巴上有短短的胡楂,有点刺手,她笑吟吟地问他:“你今天有刮胡子吗?”
“早上刮了。”蒋柏图左右来回转动脖子,用下巴刮她的手。
陈佳弥笑,双手定住他下巴,又摸一摸,好奇怎么长那么快,“这么快又长出来了。”
蒋柏图淡淡地应一声嗯,低头看着怀中人片刻,将人打横抱起,走出浴室,把陈佳弥放到床上。
她半披着的浴袍敞开,屈着双脚,紧紧抱住蒋柏图的脖子。蒋柏图不急不躁,有意和她交流探讨,时不时停下来访问她的感受,问她喜欢不喜欢这样,又问她有什么要求。
陈佳弥被他问得面红耳赤,扭扭捏捏不好意思回答,最后只好以吻封住他的嘴……
这个跨年夜,有绚烂的烟花,有可爱的毛绒公仔,有蒋柏图的吻,或温柔,或贪婪,或情深缱绻,她无比满足。
床单乱了,枕头被她的湿头发打湿,陈佳弥摸摸自己来不及吹干的头发,趴在湿枕头上,甜笑着看蒋柏图。
蒋柏图伸手过来摸摸她的湿头发,又摸湿枕头,提醒她:“枕头湿了,别趴在上面。”
陈佳弥懒懒地应一声嗯,却仍然一动不动地趴着,蒋柏图于是起身,把她抱起来,一起去浴室。
看到浴室一地湿衣服,陈佳弥才记起自己没衣服可换,这些衣服今晚得洗,明天才有得穿。
她单披件浴袍,腰带束得紧紧的,弯腰把地上的衣服捡起来,扔进脏衣篓。
“Leo,衣服在哪里洗?”她捡起蒋柏图的衣服一起扔进去,“我先把衣服洗了,不然明天我没衣服穿。”
蒋柏图裹一条浴巾在腰上,背部还有些微水珠,肌肉线条流畅,他回头看一眼脏衣篓,“不用管,等下我叫人来拿走。”
无需怀疑,大少爷被人服侍惯了,大概从未做过家务事,当然是不会自己洗衣服的,陈佳弥对此已经见怪不怪。
但她没那么娇贵,实在不好意思三更半夜麻烦别人来帮她洗衣服,于是下意识就拒绝:“太晚了,不用麻烦别人了吧,我自己洗就好了。”
“这是他们的工作,你自己做了不让他们做,才是对他们的不尊重。”
蒋柏图理所当然这么以为,又不容置疑地拉着陈佳弥出来,把她按到沙发上,颇认真地教导她:“在这里,你是主人,不需要你做那些没有价值的劳动。”
陈佳弥睁大双眼看他,欲言又止,他拿遥控器放陈佳弥手里,“看一会电视吧,《珍珠港》你不是还没看完吗?今晚让你看完。”
什么都被他安排完了,陈佳弥索性全盘接受,顺便提要求:“有牛奶吗?我想喝杯热牛奶。”
“有,等一下。”
蒋柏图去衣帽间穿上居家服,又去按铃吩咐人送热牛奶,换枕头换床单,还有来拿衣服去洗,另外再要一套新的洗漱用品。
陈佳弥只穿一件浴袍,里面真空,露着腿,有点不自在,还稍稍有些冷。
蒋柏图发觉了,再回到陈佳弥身边时,带了张被子过来让她盖着,紧接着他又走开,自己去吹头发,之后把吹风筒带了过来,要给陈佳弥吹头发。
陈佳弥受宠若惊,但也没跟他客气。她抱着被子屈起腿侧身坐在沙发上,电视按了暂停,转身用背对着人。
他说不需要她做没有价值的劳动,可他自己却这里在为她吹头发,陈佳弥不禁暗笑他双标。
蒋老板吹头发的手法相当合她的意,等头发吹好,蒋柏图坐下,她凑到他身边,坦白地笑话他:“你说洗衣服是没有价值的劳动,那你帮我吹头发是什么有价值的劳动吗?”
蒋柏图伸臂揽她的肩膀,转头看她,一本正经地问:“帮你吹头发,你开不开心?”
陈佳弥立即点头说:“开心。”
“这就是这件事的价值所在,”蒋柏图深以为然地看着她,继续说道,“你开心,我也开心,情绪价值拉满了,你说有没有价值?”
这是什么鬼才逻辑。
不过这说法,好像有点浪漫,她乐意接受,也自认说不过,便点头表示认同。
被子滑落到地上了,蒋柏图将被子捞上来。他还记得前几次她总在事后腰酸,手顺势伸进被子里,轻轻地揉她的腰,同时问她:“腰酸不酸?”
想起之前几次都腰酸腿软,这次倒没事了,陈佳弥总结道:“之前后遗症那么明显,可能是因为那段时间出差太累,身体状态不好。最近休息得比较好,现在感觉还不错。”
她拿遥控按了继续播放,准备看电影,便听门口有脚步声近。有两个人进来,都是陌生面孔,一人来送热牛奶,一人带来新的床上用品和洗漱用品。@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见有人来,陈佳弥心虚得很,缩了缩脖子想躲,想降低存在感。然而,热牛奶直接送到茶几这边放下了,她躲不掉,连忙客气地同人家说谢谢。
蒋柏图好笑地看她,当着佣人的面,手在被子下捏一捏她的腰,她身体一僵,嗔怪地看他一眼。
等人走开,蒋柏图把热牛奶端到她面前,她接过喝一口,回头看人在那边换床单,她更是觉得无地自容。
然而身边的男人却泰然自若,仿佛男女之间的那点事,在他这里不需要藏着掖着,是应该坦然面对的,就像人日常需要吃饭一样,根本不需要不好意思。
等人都离开,陈佳弥终于松了一口气。
她来时不见这屋里有人的,也不知道这些佣人平时都藏在哪里,她端着牛奶,看着蒋柏图,俏皮地调侃他说:“二少爷,床单换好了,你要不要睡觉了?”
蒋柏图慵懒地靠着沙发,偏头望着她,“陪你看完电影。”
“很晚了不看了。”陈佳弥喝完牛奶,掀开被子起身,两条腿顿觉凉飕飕,“我去刷牙啦。”
蒋柏图若有所思地看她背影一眼,拿遥控关掉电视机,收拾准备休息了。
这一夜,陈佳弥睡得极好,一觉睡到八点多。她醒来时,蒋柏图不在床上,床边放着她昨晚换下来的衣服,烘干烫过,整齐折叠,带着她喜欢的芬芳。
她起床,穿上衣服,洗漱过后开门出去。
外面空无一人,她穿着轻便的毛绒拖鞋下楼去,没想到一楼居然那么多陌生人在。
陈佳弥脚步顿住,站在楼梯口,有点不自在。
穿着制服的金牌女销士过来说:“这位一定是陈小姐了,蒋先生让我们送衣服过来,请问这些衣物要放哪里呢?”
陈佳弥这才注意到堆在客厅沙发上的女装,她感觉自己做不了这个主,正不知如何安排时,便听蒋柏图说:“拿上来二楼。”
女销士连忙应声:“好的,蒋生。”
陈佳弥循声望去,蒋柏图站在二楼围栏边,穿着短袖,衣服上似乎微微有汗,看样子是刚健完身。
就这样,陈佳弥在蒋柏图家拥有了一面衣柜的奢侈品牌女装,里外的衣服都有,连袜子都帮她备齐了。
隔壁一个房里的架子上,全是蒋柏图的鞋,现在陈佳弥在这鞋架上也占一壁江山。
就这样,他的地盘,有了她的一席之地。
她昨晚说没衣服可换,他今天就给她安排一衣柜的衣服,陈佳弥觉得这实在有点夸张了,她受宠若惊,却也坦然接受。
蒋柏图衣服很多,陈佳弥倒是不觉意外,但看到那么多鞋,她震撼得哑然,有钱人的世界,果然是她想象不到的。
等旁人离去,她拿下一对高跟鞋试穿,在镜子前左看右看后抬头看蒋柏图,忽然异想天开地问:“蒋老板,你该不会……有私人飞机吧?”
“有。”蒋柏图打量着架子上的那些女鞋,这时回头看陈佳弥,并诚心邀请她,“想去哪里,找个时间带你飞?”
他不像开玩笑,他也确实是拥有得起私人飞机的人,陈佳弥一下子就信服了。
她坐在试鞋椅上,缓缓脱下鞋子,很遗憾地说:“可能不行。我害怕坐飞机,不做空姐以后,我都没坐过飞机了。之前出省去玩,我都是搭高铁或者火车。”
蒋柏图露出一个愿闻其详的表情,“为什么害怕坐飞机?”
“有一次飞纽约,飞机出了点意外,然后我就心理恐惧了。”陈佳弥自嘲一笑,“我胆小又怕死,所以就不做空姐了。”
她低头穿回舒适的毛拖鞋,眼睫毛轻轻扇动,脑子里在回忆当时的危情,还是有点后怕。
蒋柏图走过来,坐在她身边,侧首垂眸看她一会,理了理她鬓边的碎发,手掌贴着她脖子,指腹摩挲着她耳廓。
他若有所思,温和稳重,说道:“如果你想克服这个恐惧,我帮你。”
陈佳弥缓缓抬起眼,久久地与他对视,蒋柏图表情平淡却坚定,令陈佳弥觉得他无比可靠,她似乎还看到他眼里有点鼓励的神色。
此时,她无比信赖他,就像相信太阳必定由东方升起,自西方落下。
于是,她不知不觉地点了头。
很想她
蒋柏图推掉了白天的应酬, 带陈佳弥去体验乘坐直升飞机,想试试她的状态,计划以后再找机会安排上私人飞机的飞行。
人已经在半岛酒店30楼的机长休息室,陈佳弥却忽然打退堂鼓, 她紧张得心跳失常, 呼吸乱了节奏, 脸色苍白, 手心直冒汗。
蒋柏图递一杯温水到她手边,几分担忧看着她,试图安抚她:“May, 放松。直升飞机飞不了很高, 很安全的。”
她强装镇定, 握着水杯对蒋柏图笑笑,似乎是稍稍放松了一点点,做了个深呼吸,又泄气地说:“Leo,我现在反悔还来得及吗?”
蒋柏图静了好一阵才说:“如果你没做好心理准备,我不会逼你。但如果你真想克服恐惧,那就要勇敢地面对它。”
“可是我突然觉得, 克服这个恐惧好像也没什么意义。”陈佳弥试探找合理的理由, “我出远门可以搭高铁搭火车,我不一定要坐飞机的嘛。”
“你确实可以选择搭高铁搭火车, ”蒋柏图温和地循循善诱,“但是你这样, 我就永远没办法带你出国玩, 你也永远不能陪我出远差。”
陈佳弥愣了愣,她仔细揣测蒋柏图的意思, 一时觉得蒋老板是在给她画大饼。然而即使这样想,她还是心甘情愿地上钩。
为了将来能同他一起出国玩,也为了能陪他出远差,她决定勇敢面对自己的心理恐惧。
蒋柏图包了机,机长是一个白种人,金发碧眼鹰钩鼻,他察觉陈佳弥的坐立不安,在做起飞准备工作时,他转头对她说:“Don't be afraid,you will be safe,Trust Me,and……”他生动地朝蒋柏图挑眉, “Trust your boyfriend。”
陈佳弥戴着耳机,但也听清了,她讪讪一笑,很感谢他的安慰,但他的话明显对她没有任何帮助。
蒋柏图不放心地看她一会,温和地握住她的手说:“不会有事的,放松。”
“Leo,”陈佳弥迎视他,眼里已经微微有点潮湿,她忽然委屈巴巴地问,“我是不是很没用?”
“当然不是。”蒋柏图表现出十分的真诚,鼓励她时像对待一个孩子,“May,你很勇敢。你心里明明很恐惧,但你还是上来了不是吗?”
他指指窗外的天空,说:“你看,我们现在已经上百米高空,飞机起飞以后,其实比这个高度也高不了多少,飞行过程中,下边是海。”
他沉吟一瞬,又说:“假如……我是说假如,假如飞机不幸掉下去,我们生还的概率很大。”
她成功被带到那个想象中,又有新的担忧:“可是我不会游泳。”
“我会带着你一起游,而且飞机上有救生衣,工作人员也会想办法救我们。”蒋柏图很耐心,像在教导小朋友,最后问她,“现在放心了没?”
陈佳弥勉强地点了点头。
耳机里忽然有音乐声响起,极舒缓的曲子,她愣了下,看向机长,机长回头看他俩一眼,用蹩脚的粤语说一句:“出发啦朋友。”
陈佳弥被他搞笑的口音逗乐,她笑着望向蒋柏图时,飞机飞了起来。重重的推背感,她闭上眼,心脏紧紧地缩着,手用力地抓着蒋柏图的手,一刻也不肯放松。
蒋柏图安静地陪在她身边,始终观察她,直到飞机平稳飞行在维港上空,她放松了下来,她抓着他的手也慢慢松开,这时他嘴角有点笑意,开玩笑说:“很荣幸,现在跟陈小姐你是过命的交情了。”
陈佳弥不看风景,她向着蒋柏图,在他眼皮底下慢慢绽放一个很大的笑容,那笑容是死而复生的庆幸,也是感激他耐心鼓励的报答。@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见她会笑,蒋柏图也轻松了,他目光指向窗外,俯瞰着香港的景色,提醒她:“难得上来飞一回,不拍几张照吗?”
“噢对!”
陈佳弥连忙掏出手机,小心翼翼地举着又拍照又录视频,又兴致勃勃地和蒋柏图合影,说是纪念第一次一起坐直升飞机,她几乎忘记了上飞机前的自己是什么样的心情了。
原本是十几分钟的飞行安排,蒋柏图出价让机长延时飞了快一个小时,飞到陈佳弥完全适应了高空,才返回酒店天台降落。
下了飞机,顺便吃下午茶。
半岛酒店的英式下午茶,陈佳弥耳闻已久,但她来香港那么多次都没来过,此刻她心情舒畅脸色绯红,拿手机对着桌上的茶点自顾自地拍照。
蒋柏图端起白瓷茶杯,这时家族群里林宝雪呼吁大家,说今天是新年第一天,今晚家庭聚餐,聚餐地点在蒋老太家,任何人不得缺席。
蒋家人家庭观念重,蒋柏图也不例外。
他慢慢饮一口茶,放下茶杯,手勾着杯柄,若有所思地看陈佳弥一会,最后决定与她坦白。
“May。”他轻唤一声。
“嗯?”陈佳弥从手机里抬头,“怎么了?”
“今晚我要回家陪家人吃饭。”他顿了一下才问,“你今晚怎么安排?”
他的意思是,今晚他不能作陪,当然也不可能带她一起回去吃饭,陈佳弥稍稍一想就明白。
“噢,那正好。”她善解人意地说,“我今晚去我小姑家,正好拿行李明天回深圳。”
“不等我后天一起过深圳吗?”
“不等你了,我跟深圳的朋友明天有约。”说的是实话,明天周莉要找她玩。
她太过通情达理,又为了要陪朋友而不等他,蒋柏图莫名有些许失落,但那感觉也只是一闪而过。他理解地点头,没再说什么。
陈佳弥心思细腻,她敏锐地感觉到了蒋柏图那一瞬间的情绪,很温柔地问他:“你希望我等你一起回深圳吗?”
“……由得你。”她的温柔和善解人意令蒋柏图很舒心,他也通情达理地表示,“你约了朋友在先,理应先去见朋友,不必特意等我。”
这样陈佳弥就放心了,她点点头,收回目光,继续在小红书上分享半岛酒店的英式下午茶,退出时看见网上不少人在吐槽,昨夜海关滞留十几万人,回不了深圳的盛况。@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Leo,新闻上说昨晚来香港看烟花秀的人,好多都回不去深圳,十几万人滞留海关露宿街头诶。”又感慨,“还好我昨晚没回去,不然也一样要露宿街头。”
蒋柏图散漫靠着椅背,一只手搭在扶手上,一只手随意放桌上,偏着头看乐队的小提琴表演,这时他调转视线,谑笑道:“你一个电话我就能来接你,怎么舍得让你露宿街头?”
陈佳弥受用地笑笑,托着腮直勾勾地看蒋柏图,“那倒也是,蒋老板这么好,不会让我露宿街头的。”
嘴甜得像蜜糖,那眼神也有点勾引的意思,实在是很撩人。
蒋柏图嘴角带笑,也直勾勾地望着她,随即身体往后一靠,自然地伸出一只脚,暧昧地顶着她的鞋尖。
陈佳弥的脚没动,眼神却不好意思了,笑眯眯地别开脸,假装认真看小提琴演奏,心想蒋老板真是个调情高手。
半岛酒店餐厅环境复古典雅,现场有乐队演奏作背景,陈佳弥贪新鲜,舒舒服服地坐着没提要走,蒋柏图便一直陪她坐到了黄昏。
离开半岛酒店,送陈佳弥到轩尼诗道后,蒋柏图直接去往深水湾蒋老太家。
昨晚与家人透露说去与女孩子跨年约会,他料到大家定然会向他打探消息,会想知道他在与谁约会,结果到场果然逃不过。
晚宴上,林宝雪第一个问:“听讲你昨晚同女孩子约会喔,是哪个女孩子这么厉害,可以令到你抛下家人,跑去同她约会呢?”
尚未有定数的关系,蒋柏图并不想透露太多,他态度良好,微笑说:“暂时保密。”
蒋老太深知他不想说,无论如何是探不到口风的,索性给面子帮他解围:“我相信阿图的眼光,阿图看中的女孩子,是不会差的。”
他姑姐蒋慧珠一家也在场,听闻蒋柏图同人约会,她倍感新鲜,笑说:“照我说,阿嫂你就不要干涉阿图拍拖的事啦,他好不容易有约会的人喔,这几年我时常都担心阿图,还以为他不喜欢女孩子呢。”
蒋柏图无奈一笑,回道:“姑姐你想多了。”
“这样最好啦。”蒋慧珠眉目一转看到蒋心琪对着手机掩嘴笑,眉眼里藏不住甜蜜,不由将话题转向她,“琪琪你呢?有没有看中哪个男的?”
蒋心琪锁屏手机,抬眼见所有人都在看自己,一时心虚,却急着否认,又将话题引回蒋柏图身上:“二哥都还没有结婚,我急什么喔,我还年轻,你们还是多关心二哥吧。”
次次聚会,大家都喜欢催婚蒋柏图,今晚难得将这个压力转到了蒋心琪身上,蒋柏图瞬间进入旁观者状态,劝大家:“还是先吃饭吧,菜都要凉了。”
转头林宝雪同蒋慧珠讲起前几日出国游玩的趣事,催婚话题总算告一段落。
饭后又到饮茶环节,蒋柏图特意找个不显眼的位置坐,尽可能地降低存在感,他心里挂念着某人,漫不经心地听长辈们聊家常,一边百无聊赖地查看手机,一次性回复那些新年祝福。
微信列表里,只有陈佳弥没给他发新年祝福。
这倒没什么,毕竟昨晚两人一起跨年。但她真是太会给他行方便,分开好几个钟头,一句话也没有,蒋柏图忍不住,率先发消息问她在做什么。
陈佳弥回复得很快:跟表妹她们在酒吧玩。
蒋柏图微微蹙起眉,说她:酒量不好,又不喜欢喝酒,去酒吧有什么乐趣?
陈佳弥像故意激他,回说:醉翁之意不在酒嘛,酒吧帅哥多呀。
蒋柏图似乎真被激到了,有点坐不住,问她:哪家酒吧?我去接你。
陈佳弥耳朵边流淌着奢靡的音乐,点的莫吉托放在桌上没怎么喝,阿怡与两个女同学以目光搜索猎物,又互相怂恿对方去跟看中的男仔要联系方式。
她们才到酒吧不久,都还没玩够,陈佳弥今晚也不想去蒋柏图家过夜,便回绝他:不用来接我啦,我们才刚来,还没玩够呢。
为了在酒吧玩,都不乐意见他了,蒋柏图心里忽然有点不是滋味。
抬头看到他大哥掰一片橙子喂到阿诗嘴里,夫妻俩和谐共处恩爱有加,他一时似乎更受刺激了,只觉此生从未如此空虚过——@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很想她。
狂野
元旦假期最后一天, 周莉放假来找陈佳弥玩,李慕和心姐这天也回到了深圳,四个女人晚上出去吃饭,饭后心姐又讲起那间酒吧, 说那间酒吧真的可以摸帅哥腹肌, 问几个妹妹要不要去玩一把。
周莉和李慕兴致勃勃, 陈佳弥昨晚在香港才去过酒吧, 本没什么兴趣了,但又不愿意落单,就陪着大家一起去了。
没想到竟会遇到蒋心琪。
更没想到蒋心琪会和谷智一起来酒吧玩。
她想起那次陪蒋心琪一起选订公司的周年庆蛋糕, 谷老板对蒋心琪有多么不耐烦。
蒋心琪与谷智面对面坐在情侣卡座上, 谷智的鬓边的碎发长到了耳垂边, 他偏着头,姿态散漫,眼皮耷拉着,像没睡醒,又好像是对什么都没兴趣,他是被迫坐在这里的一样。
左耳的耳钉在昏昧灯光下,闪过幽幽冷光。
这个谷智, 身上有浓重的颓废艺术气息。
陈佳弥有些犹豫该不该过去打招呼, 也许蒋心琪并不想让人知道她和谷智在交往呢,正如自己并不想公开与蒋柏图的关系一样。
台上几个秀色可餐的舞郎在跳舞, 甩臀顶跨,舞姿妖娆性感。台下的女人们看得两眼含春, 陈佳弥同周莉都有些不太好意思, 两人相视一笑,垂目和尝一口酒。
那边蒋心琪与谷智并未向台上望, 两人似乎在闹不愉快,彼此僵持对望,蒋心琪明显地怒目而视。过一阵子,谷智不知道说了句什么,蒋心琪的脸色终于慢慢缓和,甚至有了点笑意。随后两人起身,一前一后离开酒吧。
陈佳弥见状,立即转开身,把脸躲到周莉身后。她刻意回避蒋心琪,而蒋心琪走在谷智身后,眼睛一瞬不错地盯着谷智的背影,根本看不见其他人。
坠入爱河的Margie,看起来好像有点卑微,豪门千金大小姐的气场消失不见,虽然谷智应该不会是坏人,但陈佳弥隐隐有点担心蒋心琪。
爱情,真是害人不浅啊。
她正感慨着,周莉扭头见她心不在焉,推推她的肩说:“五月,你想什么呢?”
“没事。”
陈佳弥回神,见李慕和心姐一脸狂热,对台上刚跳完舞的舞男吹口哨,很明显的调戏意味。
她觉得好笑,原来女人和男人在这方面也没差嘛,都是会对异性美好的肉.体垂涎的物种。
就像她对蒋柏图一样,也像蒋柏图对她一样。
舞男下台,驻点歌手上台唱抒情歌曲,心姐说要去后台找她喜欢的那个舞男,问她们仨去不去?
三个相对单纯的妹妹,整齐划一摇头拒绝。
心姐自己一个人去了,李慕去上洗手间,周莉跟陈佳弥讲她近期的感情状况,问她还记不记得陆超。
陈佳弥一脸茫然,完全想不起陆超是谁。
“就是我介绍过给你的那个,”周莉回忆道,“我前男友的表弟啊。”
陈佳弥恍然大悟地点头说:“噢,想起来了,是那个阳光大男孩!”
“嗯!”周莉有点苦恼地说,“他现在在追我,我好矛盾,不知道要不要答应他。”
陈佳弥难得八卦,一脸吃瓜表情笑起来,“他是你前男友的表弟是不是?”
“对呀,所以我才矛盾嘛。”
“那如果抛开那层关系,你就会答应他了是吗?”
“其实我也不确定啦。”周莉犹豫,“我现在是觉得谈恋爱这件事,好像也没多大意思。”
“那就是你对他不够喜欢咯。”陈佳弥觉得恋爱可太有意思了。
“也许吧。”
为情所困的人,往往就是想得太多。
陈佳弥回想与蒋柏图最初纯粹的游戏,那时她什么都不想,唯一的念想就是想同他发生点什么。
最后也真的发生了。
她忽然好奇,不知道Margie和谷智是不是也在玩这种游戏。
到第二日上班,陈佳弥心里还记挂着蒋心琪,给蒋柏图送完咖啡时,她忽然有点想问问他是否知道蒋心琪的事。
咖啡端在手中,咖啡香萦绕在鼻尖,她将咖啡轻轻放到桌上,人站在桌旁欲言又止。
蒋柏图跷着二郎腿,身子歪向一边,低眼在看去年的财报,见陈佳弥迟迟不走,他仍然眼皮也没抬一下,只漫不经心地问一句:“陈秘书,昨天跟朋友玩得可开心?”
一到公司,称呼就自动切换为公事公办的陈秘书。
陈佳弥定定看他。
今日多云天气,玻璃墙透进来的光线有点阴,蒋柏图的面孔浸在阴凉里波澜不惊,他情绪稳定,依然不抬眼看她,只慢条斯理地翻开文件的下一页。
可陈佳弥硬是觉得他语气里酸溜溜的,静了片刻,她回答说:“昨晚我们去酒吧喝酒了。”
“又去酒吧?”蒋柏图终于抬眼望她,那眼神里终于有了一点点波动,“前晚在香港没看够?”
他刻意不讲出那个名词,但陈佳弥知道那个名词是男人,她坦荡地说:“不一样的,深圳这边那个酒吧里有舞男跳舞,还可以摸腹肌。”
不知怎么回事,她这两天总想惹一惹蒋柏图,很想看上位者的矜贵男人吃醋,不知道蒋柏图吃起醋来会是什么样子。
然而,激将无效。
蒋柏图依然波澜不惊,甚至饶有兴致地跟她探讨,问她摸了没。
陈佳弥有一瞬的尴尬,避重就轻地微笑,转而像忽然想起某事,转移话题:“噢对了,昨晚Margie也在那间酒吧里,”犹豫了一下,还是说了,“跟一个男的在一起。”
“跟谁?”蒋柏图有一丝讶异,问她。
“你应该不认识。”陈佳弥双手交叠在身前,做出迎宾小姐的标准站姿,“之前店庆订蛋糕,我陪Margie去选蛋糕时见过他,是那家蛋糕店的老板,看上去很年轻,应该跟我差不多年纪。”
蒋柏图合上文件,沉吟一会,并没有就这个话题与她展开讨论,而是将文件放到桌上,起身走进后面的那道暗门旁。他打开门,站在门口,回头向陈佳弥示意,“陈秘书,进来一下。”
陈佳弥莫名其妙,却也没多问,就顺从地走进那道门。
房内窗帘半闭,床上床品整整齐齐,衣柜边光线被挡,有点幽暗。
身后的房门被关上,陈佳弥毫无防备,正想问进来做什么,蒋柏图二话不说地搂住她的腰,强势吻过来。
这里可是办公室!
陈佳弥慌张地睁大双眼,一声声呜咽被堵在喉咙里,双手推他,人却被抱得更紧,眼睛也被蒋柏图用手盖住。
她妥协了,自觉闭上眼睛,双手不自觉抱上蒋柏图的脖子,乖顺地迎合他的吻。
蒋柏图掐着她的腰,一步步将她往床边推,强势得让人无法抵抗,陈佳弥的脚后碰到了床尾板,她以为自己就要被推倒在床上时,蒋柏图却忽然停住。
她脸颊绯红,气喘吁吁地望着他。
蒋柏图一寸寸地打量陈佳弥,见她唇瓣的口红变得残败,他忽然理智归位。片刻后他扯起嘴角轻佻地笑一下,带着她的手放在他腹肌上,方才说:“酒吧的男人,腹肌有我的好摸吗?”
隔着薄薄的一层衣料,指尖能感受到一块块腹肌的形状,陈佳弥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
他在吃醋!
原来蒋柏图吃起醋来,是这么狂野的!
陈佳弥心里乐开了花,嘴角也压不住了,还偏要拿话刺激他,她扬起秀气的一张脸,笑吟吟地评价道:“不相上下。”
话不中听,蒋柏图立即黑脸,低头又来惩罚她,把陈佳弥吻得快要断气时,听见外边有人进来,是周助理的声音。
“Leo,你在吗?”
气氛一下子紧张起来,两人都顿住。
陈佳弥有种偷情的羞耻与心虚,她不敢出声,只好用嘴型问:“怎么办?”看到蒋柏图嘴唇上的口红,她更慌了,连忙伸手帮他擦,一边低声说,“口红全沾你嘴上了。”
蒋柏图抿了抿嘴唇,他莫名想笑,撇头看向那扇门,又镇定自若地给周助理回应:“在,等一下。”
周助理未察觉异样,应了他一声好。
蒋柏图放开她,进洗手间照了照镜子,嘴角还残留一点她的口红。
他用大拇指指腹抹一下,抹不干净,索性拿毛巾洗了把脸,转头看见陈佳弥自觉躲到衣柜那边去了,他一时既好笑又无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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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佳弥一脸无辜,乖乖的,像只稚嫩的鹌鹑。
他隔空对陈佳弥挑了挑眉,没有话,随后若无其事地开门出去。
看见周助理站在那边候着,他朝周助理抬了抬下巴,语气干练:“Sam,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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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助理拿着文件走过来,等蒋柏图坐下,他隔着办公桌落座在他对面的椅子上,“北京店的设计方案出来,我拿上来给你看一下。”
蒋柏图接过文件,翻开浏览,周助理忽然问:“陈秘书呢?我进来没看到她。”
“她出去办事了。”蒋柏图漫不经心地应一句,低下眼认真地看方案,让周助理看不出任何破绽。
他们的对话陈佳弥隐约听见一点,隔着门,声音传递得不真切,她背靠着衣柜门,站得百无聊赖,只希望周助理快点走。
指尖按在衣柜门沿边,生怕弄出声响,陈佳弥小心翼翼地推开。衣柜里挂着蒋柏图的几套衣服,她随手抓住一件衬衫的袖子,指腹摩挲着衣料,又把袖子拉到鼻子下边轻嗅。
衬衫上好闻的香味,正是蒋柏图身上常有的那种气息。
忍不住多吸几口,忽然又觉得这行为有点变态,她莫名其妙地就把自己逗笑了。
周助理还没走,陈佳弥不敢笑出声,拿衬衫袖子掩着嘴,想到刚才险些败露的偷情,更是笑得肩膀发颤。@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哐啷一声响——
木质连带衬衫被扯了下来,砸在衣柜隔板上。
陈佳弥心想完蛋,她一时如惊弓之鸟,屏息静气不敢动弹,只希望周助理什么也听不到。
然而周助理耳朵灵得很,听到这声异响,他立即望向那扇暗门,“Leo,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蒋柏图回头望一眼那门,垂下眼睫,处变不惊地收回目光。
“……刚才忘了关窗。”他放下设计稿件,人往椅背一靠,清了清喉咙,下逐客令道,“Sam,你先去忙,回头我们再讨论。”
“Ok,那我先下去。”
周助理离开,办公室的门一关上,蒋柏图即刻起身走向后面,他迫切想知道那声响是怎么回事。
进门看到陈佳弥抱毫发无损,他松了一口气。
“刚才怎么回事?你撞到了?”
“没有,是这件衣服掉下来了。”陈佳弥抱着掉下来的那件衬衫,衬衫袖子上不知几时染上了口红的颜色,她卖乖地笑,把衬衫袖子上沾的口红展示给他看,“不好意思啊Leo,弄脏了你的衣服。”
蒋柏图拎起那袖子看,盯着她的没了口红却依然粉嘟嘟的唇,几分好笑地打趣她:“你拿我的衣服来擦嘴吗?”
想否认,又觉得刚才自己闻衬衫的行为,并不比擦嘴光明。
顿了顿,陈佳弥忽然把右手放到蒋柏图心脏位置,有点讨好的意味说:“Leo,我昨晚没有摸别人的腹肌。”
蒋柏图垂眸望她那只在他胸口不安分的手,捉住她手腕,玩味一笑,“就知道你没这个胆。”
“不是。”陈佳弥狡黠地纠正道,“是不稀罕。”
感觉无法反驳,可这回答他不满意,蒋柏图漆黑眼眸盯着她,神色危险,随后低头,拦腰吻住她。
惩罚性的,恶狠狠地吻。
过后他问:“你的意思是,稀罕了就真要去摸?”
陈佳弥不敢再惹他了,这次奉承地回答说:“怎么可能稀罕嘛,谁能跟你比呀!是不是?”
这个回答,蒋柏图满意了,他嘴角带着笑看她,却还是交代一句:“以后别去酒吧了。”
陈佳弥挑衅地笑笑,不回答。
礼尚往来
忙完公司内部事务, 蒋柏图下午需要外出,去参加口腔医疗行业的交流会。出差陪同人选,他已经把陈佳弥放到第一位,并把更多日常事务决策权放手给了周助理。
下午的交流会上, 宝斯医疗作为行业内的龙头企业, 蒋柏图被邀请上台讲话。
陈佳弥坐在台下, 面带笑意望着台上的意中人。他在台上讲的每一句话, 都与她无关,她却莫名感到愉悦。
蒋柏图讲企业的社会责任,演讲真诚自信又风趣, 似乎他对任何事情都能游刃有余, 做什么都跟玩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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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柏图讲完话准备下台时, 台下育恒医疗的老总方立德,发出了一声突兀的冷笑。
方立德是个中年男人,平日里是笑面虎做派,这时针锋相对地说:“蒋总,你们香港人来赚我们内地人的钱,是不是应该多多为内地做贡献呢?你们宝斯医疗现在可是行业老大啊!”
“你刚才说什么企业的社会责任,光开空头支票谁不会?你得有实际行动才行嘛!”方立德说, “前阵子救灾捐款名单上, 我好像没看到你们宝斯,我很好奇你们宝斯, 到底是在哪里体现了社会责任啊?”
育恒原本是这个行业的老大,前两年开始被宝斯赶超, 方立德心里早就对宝斯有敌意, 今日难得能见到宝斯的老板,他当然不会放过这个故意刁难的机会。
会场轻松氛围瞬间剑拔弩张, 陈佳弥蓦地望向方立德,她隐隐有些担忧,再次望向台上的蒋柏图。
蒋柏图单手持话筒,淡然地看向方立德,稍一停顿便说:“方总这个问题提得很好,也很感谢方总承认我们宝斯医疗在业内的地位。”
他目光不经意掠过陈佳弥,没过多停留,随后扫视全场,目光又回到方立德脸上,说:“刚才方总提到捐款的事,我可以明确地回答方总,我们宝斯给灾区定向捐了五百现金和一百万物资。”
“不过我们宝斯做事向来低调,不像你们育恒,捐了两百万就恨不得天天拿来做文章。”
台下所有人的目光都转向方立德,带着审视意味,眼见方立德气得脸都绿了,蒋柏图绅士一笑,接着说:“企业良心在于用心做实事,不在于作秀啊方总。”
见方立德气得已然说不上话,蒋柏图见发就收,笑吟吟地对他颔首说:“感谢方总的提问。”
台下响起热烈的掌声。
蒋柏图完胜。
方立德愤然离场。
于会长追出去劝方立德,并没能成功把人劝回来。
陈佳弥喜滋滋看着蒋柏图,等他走过来落座她身边,她体贴地拧开一瓶水递过去,蒋柏图看她一眼,嘴角微微上扬,接过水来饮一口。
彼此之间没有一句话,但蒋柏图知道她在为他开心,而他因她雀跃的开心而开心。
活动安排了晚宴,陈佳弥坐在蒋柏图身边,同桌的老总们除了同行,还有口腔医疗器械厂商。
科创的李总也在,他很热情地给蒋柏图敬酒,见陈佳弥是蒋柏图身边的人,他一视同仁地想给陈佳弥敬酒。
“她酒精过敏,不能喝酒。”
蒋柏图举杯拦住李总,与他碰一碰杯,不紧不慢地饮一小口,算是回敬,也像在表达我替她喝的意思。
“噢!”李总愣了一愣,随后恍然大悟他俩的关系不是上下级那么简单,这样他更不可能强人所难了,于是谦和地附和,“酒精过敏,那确实不能喝。”
陈佳弥微笑着,悄悄看蒋柏图一眼,蒋柏图右手虚笼,大拇指与食指捏着高脚杯的跟,杯里的香槟还剩下许多。
这时于会长说起育恒,说这方总太小气,被蒋总怼两句就受不了,可谁让他先挑事呢你们说是不是?
接着他表明态度说:“我不怕得罪人啊,今日这个事,我是站蒋总这边的。”
蒋柏图一只手随意放桌上,嘴角淡淡一抹笑,并不想就此事再发表任何言论。
晚宴结束,蒋柏图让全叔先送陈佳弥。
到地方下车,陈佳弥忽然想起什么,手扶着车门,探头对车里的蒋柏图说:“Leo,你在这里等我一下好吗?我有东西要给你。”
蒋柏图倾身过来,看着她问:“什么东西?”
“很重要的东西,”陈佳弥神秘一笑,“我上去拿一下,很快的。”
蒋柏图没多问,他也忽然想起什么要紧的,让陈佳弥等等。
他下车绕到车尾,从车尾箱拿出一个毛绒公仔来——是在香港送给陈佳弥的那只猪公仔。
真没想到他会记着这个,陈佳弥惊喜之余,抱过猪公仔,笑说:“我昨天还在想,下次要记得拿过来深圳呢。”
蒋柏图微微一笑,“去吧,我在这里等你。”@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嗯!”陈佳弥抱着猪公仔,甜滋滋地走向小区大门。
蒋柏图看她离去的背影,觉得那曼妙身姿像夜色中的精灵,有着调皮的灵性,等她的身影离开他的视野,他才收回眼,上车坐着等。
全叔很懂事,不敢多嘴过问老板的事,坐在驾驶座上待命,妥帖得像个透明人,蒋柏图淡淡地看他一眼,也没说话。
陈佳弥没让他等太久,她回到出租屋放下毛绒公仔,拿了东西就急匆匆地返回,站在车门旁边,将一个包装精美的盒子递给蒋柏图,“Leo,这个,你回家再看吧。”
一刹那间,蒋柏图想起她之前送的那张夜光明信片,那时她也是让他回家再看,他了然地看着她,夜色中陈佳弥眼眸温柔。
他接过来放在膝上,答应她说好。
陈佳弥心满意足地替他关上车门,站在路边看车开走,她才回家。
到楼上,进家门,看见李慕拿着指甲剪从房间出来,陈佳弥同她打招呼:“慕慕,吃过饭了吗?”
“吃过了。”李慕坐到客厅沙发上剪指甲,“你今天怎么这么晚啊?”
“陪老板出去参加活动。”陈佳弥看了看心姐紧闭的房门,随口问一句,“心姐还没回来呀?”
“没呢。”李慕忽然神秘兮兮地说,“哎你知不知道,心姐最近好像跟一个有钱佬好上了。”
“有钱佬?是年纪很大的意思吗?”陈佳弥放下包,去阳台收衣服。
“是年纪大,”李慕撇撇嘴说,“而且应该是有老婆的。”
陈佳弥若有所思地看李慕,“你怎么知道她跟人好了?”@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有一次我看到她上了那个老男人的车,开一辆宝马,是新车牌都还没上的那种。”李慕猜测道,“那车应该是从心姐手上买的。”
“那就是心姐的客户咯。”陈佳弥不自觉地想为心姐辩解,“也许人家只是在工作,并不是你想的那种关系呢。”
“那就不知道了。”李慕啧啧嘴,低头剪脚指甲,不再讲八卦。
陈佳弥收好衣服,沉默地看李慕一眼,忽然觉得李慕这个人,太爱八卦别人的感情生活了,她心想一定要把自己的事捂紧才行,免得被她背后拿去讲。
去卫生间洗脸,照着镜子,陈佳弥冷不丁就想到,今早在办公室与蒋柏图亲热,险些被发现的情景,她脸一热,兀自发笑。
而蒋柏图,此刻只对那只盒子里的东西感兴趣。
回家途中,那个盒子没离开过他的手,他轻轻摩挲着盒面,隐隐期待着她给他惊喜,心情几分喜悦,嘴角忍不住就扬起来。
很想立即看看这份礼物,但他压下想立即拆包装的冲动。
到家上楼,在过道上遇到蒋心琪,蒋心琪盯着他手中的盒子,“什么来的?”
“收到的礼物。”蒋柏图心情极好。
蒋心琪轻轻地撇一撇嘴,又忽然笑了笑,“二哥,你真的有在跟女孩子约会吗?还是因为不想见爹地同妈咪介绍的人,所以讲大话,随便拉一个人来做挡箭牌?”
“你少管闲事。”蒋柏图想起陈佳弥通报的消息,决定还是提醒亲妹妹一句,“琪琪,你在外面交朋友,记住要带眼识人,小心被人骗。”
蒋心琪觉得她二哥是知道些什么的,但她不敢问,几分心虚,却很嘴硬,“我又不是傻的,谁可以骗到我喔?”
蒋心琪是成年人,蒋柏图并不想对她管束太多,尤其感情事,外人是插不得手的,他只尽做兄长的引导责任,点到即止即可,所以最后他只轻描淡写地说:“是这样最好。”
他捧着那只盒回房间,落座沙发,将盒子放在茶几上,小心翼翼地拆开包装纸,再揭开那个明显是鞋盒的包装盒。
是他送的二十四份生日礼物中的一份。
盒子里边用锦布打底,整齐摆放一叠小信封,并用丝带缠绕固定起来,旁边放一朵不带花枝的紫色玫瑰花,花下压一张单独的不带信封的明信片。
蒋柏图捻起玫瑰花短短的柄,将花送到鼻子轻嗅,闻到了独特的玫瑰花香,他的嘴角止不住上扬,神情也变得柔和,眼里带着他自己未觉察的笑意。
放下花朵,拿起明信片阅读上面的字迹,他的笑意更甚至。
陈佳弥写道——
致我亲爱又敬爱的蒋老板:
自收到你送的二十四份生日礼物那天起,
我就在想或许我应该补送二十九份生日礼物给你。
可是,给你挑礼物真的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可恶!你根本就不缺物质上的东西嘛!
思前想后,我觉得还是写信最有意义,也最能表达我想对你说的话。
好啦,现在你可以看信了。
要按信封上标注的顺序看哦~
——来自每日在你身边晃悠的美女秘书
佳人有约
蒋柏图没想到自己快三十岁的人了, 竟会因收到礼物而感动。
感动到需要缓一缓,才能开始看那二十九份生日礼物。
每一个信封里装一张明信片。
第一封信上写道——
亲爱的小Leo,今天是你一岁的生日,祝你生日快乐哦, 要健康成长哈。
忽然很想知道你小时候长什么样子, 想了解你过去的每一个阶段, 想认识更全面的你。
不知道现在的你, 愿不愿意跟我分享呢?
第二封,第三封,第四封……
第五封信上写道——
亲爱的小Leo, 今天是你五岁的生日, 也是我出生的日子。
真的好神奇, 我们竟然是同一天生日耶!
这个时候的你,应该已经有小小男子汉的模样了吧?
嘻嘻,好想看看你的样子!
第六封,第七封,第八封……
第十八封信上写道——
亲爱的Leo,你今天是你成年的日子了啊!
我不好再叫你小Leo了。
我能想象十八岁的你,是多么俊美的少年。
你应该是校草吧?
在学校有很多女孩子喜欢你吧?
快老实交代, 在学校的时候你谈过几个女朋友?
第十九封, 第二十封,第二十一封……
一直到第二十九封, 蒋柏图一口气看完,看完之后更是感动到眼热, 情绪也久久不能平复——
他太喜欢陈佳弥给的这个惊喜了!
待心情平静下来, 蒋柏图把第二十九封信又重温一遍。
陈佳弥在第二十九封信上写道——
Dear Leo:
这是给你的第二十九个生日祝福,祝你生日快乐, 万事顺遂。
第一次经手你的证件,看到你的生日和我的是同一天时,我好惊喜呀!
我觉得这是一种无比奇妙的缘分。你觉得呢?
在澳门过的那个生日,对你来说也许平平无奇,但对于我而言,那是我过得最幸福的一个生日。
感谢有你,让我终于拥有了第一个属于自己的生日蛋糕。
不管是工作或是工作之外,能见到你的时刻,都是最好的时光。
明信片太小,只能写这么多了,就这样!
看完信,蒋柏图一张张装了回去,连同之前陈佳弥写的那封感谢信一起珍藏,一直到许多年以后,这些信都被蒋柏图视如珍宝。
第二天的工作很忙,开会讨论了北京店的建筑设计方案,最终敲定方案,周助理带着设计师亲自到蒋柏图办公室讲解设计理念。
陈佳弥跟着一起开会,又进来给他们送咖啡,两个人都没机会单独说句话。
忙到中午,本想同蒋柏图一起吃饭的,前台小芸又特别热情地邀她一起去吃饭,她不好拒绝,回头提醒蒋柏图该吃饭了,“Leo,我跟小芸下去吃饭,你要下去吃还是我帮你打包上来?”
蒋柏图从文件里抬起眼,望向陈佳弥,见小芸鬼鬼祟祟地在那边,他淡淡地说:“你们去吃吧,阿Sam他们约了我一起吃。”
陈佳弥眼里有话,想叫他别太累,但不方便当着小芸的面说,只回答他说好的,就同小芸下去了。
下午也忙,蒋柏图和周助理出去参加一个外部会议,没有带陈佳弥去,回来后各种事务缠身,一会这个上来找他,一会那个上来找他,终日不得半点空闲。
好不容易办公室里只剩下蒋柏图,陈佳弥整理完手头上的会议纪要,正准备起身进办公室与他说几句话,董事会的董叔又突然到访,身边还跟着一个女孩子。
董叔还记得陈佳弥,见了她便微笑问一句:“陈秘书,阿图在不在?”
陈佳弥连忙走出来,笑脸相迎道:“董先生好,您跟Leo有约吗?”
董叔哈哈笑一声,“没有,我经过这里顺道来看看。”@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陈佳弥知道蒋柏图不会拒绝见董先生的,笑笑转身去敲蒋柏图的办公室,蒋柏图在里面已经听到董叔的声音,立即亲自到门口来迎接,看到董太的侄女吴梓欣跟在董叔身边,他如临大敌,连忙在心里盘算着怎样拒绝董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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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叔,”蒋柏图笑着把人请进办公室,“今日这么得闲来探我?”
“我们一家人过来深圳玩,顺便就过来探你咯。”董叔落座在长沙发上,眼神示意吴梓欣也过来坐,他有意促成她和蒋柏图的关系,用对小朋友说话的口吻引导她,“阿欣,还不快点叫图哥哥。”
吴梓欣二十岁出头,却也并不天真,她同蒋柏图并不熟,突然间让她这样叫人,她实在是很不好意思——却也还是叫了:“图哥哥,你还记不记得我?”
陈佳弥站在办公室门口,听到吴梓欣那样喊蒋柏图,她不动声色,悄悄地看蒋一眼。
蒋柏图被这称呼尴尬到,维持着表面的礼貌微笑道:“记得。”
他猜得没错,董叔是来做月老的,吴梓欣那次在高尔夫球场与蒋柏图一别后,总觉得对他心思思,就又请董太帮忙牵红线,董太一开口,董先生自然也就能帮就帮了。
陈佳弥将办公室的门推至稳定位置,正准备进来问他们喝什么,蒋柏图淡然地看向她,率先开口:“陈秘书,给董叔准备工夫茶。”本意是留她在现场,以证清白。
“好的。”
陈佳弥记得这位董先生喜欢铁观音,去茶水间找出最高级的那一款,回来落座在茶几边的矮凳上。
蒋柏图与她相邻,坐在转角位置的单人沙发上,已提前将烧好水倒入茶洗里,一边自然地向陈佳弥介绍:“陈秘书,吴小姐是董叔的侄女。”
陈佳弥用镊子将茶杯浸入水中,听他做介绍,便抬眼看吴梓欣,“吴小姐你好。”
吴梓欣与她笑一笑,没出声。
董先生似乎很欣赏陈佳弥温婉贤淑的模样,忍不住叹道:“现在的女孩子,很少有像陈秘书这样的了,陈秘书一看就是能沉得住气的人,能做实事不浮躁。”
蒋柏图不动声色看陈佳弥一眼。
“董先生过奖了,其实我还有很多东西需要学习。”
陈佳弥淡然自若地对董先生客气一句,说完又垂眼当一个安静的茶艺师,目光不曾扫过蒋柏图,仿佛淡泊一切。
她似乎是故意不看他的,蒋柏图他心里一乐,心想她也许是为吴梓欣喊的那声“图哥哥”而吃醋。
董叔问起招商加盟项目的进展,蒋柏图粗略地讲了讲,说正在有序进行中,又起身去办公桌上拿来北京店的建筑设计稿给董叔看,问他可有高见。
他们讲公事,陈佳弥专心泡茶,不紧不慢地将一杯杯茶递送到客人跟前,悠然自得。
吴梓欣坐得无聊,他们讲公事她又插不上话,就把眼神越过她姑父,一瞥一瞥地打量着蒋柏图。
她的存在,在蒋柏图眼里是不存在的,他和董叔侃侃而谈讲工作,未曾往吴梓欣那边瞥过一个眼神,受冷落的吴梓欣却越看越被他吸引。
奈何郎心无意,吴梓欣垂下眼,内心叹气,再次抬眼时看向了陈佳弥。
陈佳弥低着眼专心于茶艺,递茶时也只是将茶放到某个人的桌前,眼神不曾在谁身上逗留,淡泊得像什么世外高人。吴梓欣却捕风捉影,觉得这个陈秘书与蒋柏图之间似乎有某种默契的联系。
她忽然就对陈佳弥生出一点微妙的羡慕心理。
上次在高尔夫球场受蒋柏图和郭受扬冷落,如今到蒋柏图的公司做客,依然只有受冷落的份,吴梓欣觉得挫败极了,渐渐地在心里说服自己,别试图争取什么了,于是索性埋头玩手机。
一直待到下班时间,董先生才带着吴梓欣离开
走的时候,他邀请蒋柏图一起去吃晚饭,说他们一家租了一间度假别墅,请了一位名厨,让他去一起品尝美食。
蒋柏图当然知道他真实的用意,是给他和吴梓欣创造机会,连忙半真半假地说:“对不住了董叔,我今晚同佳人有约。”
听到佳人一词,吴梓欣泄气得跟什么似的,董先生也一顿,诧异问道:“你阿爸说你没女朋友的喔,现在突然就有女朋友了?”
蒋柏图笑而不语。
佳人收拾着茶盘,装作没听见。
送走董先生,蒋柏图回来办公室,陈佳弥正准备将茶盘具端出去洗。
两人在门口即将擦肩而过时,蒋柏图回头确认后面没有人,方才伸臂在陈佳弥面前拦一下,低声说:“今晚一起吃。”
小芸收拾了东西准备下班,不见人影,但脚步声就在两人耳边,陈佳弥警惕地看过去一眼,点点头,端着茶具先溜走。
蒋柏图先下车库去开车,开到早先约定的隐蔽地点等陈佳弥,他坐在车里看陈佳弥脚步匆匆走过来,她未近车身又警惕地四处张望,生怕被熟人看到。
等她坐进车里来,蒋柏图几分好笑地看她,心想明明是男未婚女未嫁,但因为是上下级关系,就只能这样小心翼翼,好像间谍一样,实在不自由。
但目前也确实不适合公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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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去吃什么?”陈佳弥低头系安全带。
蒋柏图慢悠悠地看着她问:“你想吃什么?”
陈佳弥认真思索了一下,兴致勃勃地说:“就去之前去过的那家网红餐厅好不好?”
那间餐厅贵是贵,但对于蒋柏图来说,大概就像吃便餐一样优惠,陈佳弥不再为省钱而过多考虑。
一起去那间餐厅是很久以前的事了,分开之后蒋柏图没再去过,被她一提起,他倒真有点怀念那间餐厅的味道。
他点头说好,随后将车驶出去。
“啊对了!那间餐厅要预定的,现在过去不知道有没有位子。” 陈佳弥想起什么来,在包里翻找出记事本,找到餐厅经理的电话,“我先打电话问一下。”
电话打过去,那边说没有位子了,陈佳弥十分遗憾,灵机一动说:“是宝斯医疗的蒋总要订位子哦,真的没有位子吗?”
对方停顿了下,笑问她贵姓,回答说免贵姓陈,是蒋总的秘书,对方诧异了一上,“哦以前是刘秘书订位子。”
陈佳弥态度良好解释:“刘秘书已经辞职啦。”
“噢明白明白。”经理问,“蒋总几点过来?”
“现在在过去的路上了。”
“好的好的,我就去安排。”
陈佳弥道了谢,挂了电话感叹道:“富人的特权果然好用。”不等蒋柏图发表意见,她又玩笑说:“我要是借着你的名头出去招摇撞骗,应该能骗到不少人。”
蒋柏图不敢苟同地瞥她一眼,“你想出去骗什么?”
陈佳弥俏皮地眨眨眼,盯着身边男人俊朗的脸,跌宕起伏的侧面,没在半明半暗地的灰色黄昏里,感觉既近又远,叫她心神浮荡。
她并不提起今日来访的吴小姐,但心里有几分茫然,蒋柏图身边的资源实在太多,她不知道自己比别人胜出了什么,但知道自己并不是不可替代。
她本就不太多的安全感隐约在消失,凝视蒋柏图片刻,她意味深长轻轻声说:“骗财骗色。”
蒋柏图早已发觉她凝望的目光,也知道她这话是意有所指,却笑了。
想骗就骗吧。
我很想你
餐厅经理临时安排了一处僻静席位, 等陈佳弥跟蒋柏图到场时,他笑脸相迎:“两位好久没来了呀。”
蒋柏图淡笑着入座,陈佳弥却很诧异,她之前与这经理并无交集, 也没人介绍认识, 想不到经理居然记得她跟蒋柏图来这里吃过饭。
经理记得她与蒋柏图为伴, 却并不知道她就是陈秘书。
陈佳弥对他笑笑, 没有道明身份。
陈佳弥打量这一小片区域,是她之前未曾探访的地方,屋顶垂坠下花式水晶吊灯, 桌旁屏风竖立, 桌上花瓶里插一枝红色玫瑰。
等餐期间, 陈佳弥想起今日随同董先生到访的吴小姐,想问些什么的,话到嘴边,蒋柏图的手机响了声,他微偏过脸去回复消息,她一转念忽然又觉得没必要问。
以今日她在现场所见,她断定蒋柏图对吴小姐应该没有那方面的心思。
等蒋柏图放下手机, 她笑吟吟地问了另一件事:“蒋老板, 我给你的礼物,你昨晚拆了吗?”
蒋柏图嘴角带着笑意, 双臂搭在桌沿,身子往前一倾, 看进陈佳弥的眼, 玩笑道:“拆了,并且已经全文背诵。”
陈佳弥扑哧笑出来, 也把双臂弯搭到桌沿,身子前倾,胸口贴着桌沿,脸凑得很近,调皮地说:“那你背诵给我听一下。”
大庭广众的,这就有点为难人了,蒋柏图笑望着她,忽说:“你知道不知道我记忆力很好,任何文字或数字,看过一遍一般都能记住。”
“我不信。”陈佳弥笑得狡黠,“除非你现在背几句给我听。”
蒋柏图不上当,继续与她周旋,“我十五岁的时候,参加过记忆力国际比赛,拿了冠军,那个奖杯还在。”
“真的吗?”陈佳弥眼睛发亮,看着他。
蒋柏图想了想,说:“改天找出来给你看看?”
“好啊。”陈佳弥对于他小时的样子真的好奇,“噢对了,你应该有保留小时候的照片吧?我想看,可以给我看吗?”
蒋柏图嗯了一声,“有是有,不过应该不多,太小的时候的那些照片不在我这里。”
“那以后有机会再看。”
吃这顿饭,二人话都很多,吃着东西也时不时讲几句,今晚似乎有说不完的话。
陈佳弥很开心,蒋柏图也很开心,开心到兴致勃勃地要给陈佳弥当陪练。
从餐厅出来坐上车,陈佳弥说拿了驾照之后都没开过车,不知道还会不会开了,蒋柏图就把车开到一条偏僻的道路,让她坐到驾驶座上来。
陈佳弥有点兴奋,直接从副驾驶座爬过去,蒋柏图敞开腿,陈佳弥坐在他身前,往他怀里一靠,整个人被蒋柏图的气息包住,身后被他顶着。
她挪了挪想离他远一点,蒋柏图却一把抱住她,歪着头在她耳边一本正经地说:“就这样坐,别乱动。”
陈佳弥沉默了一下,指指副驾座说:“要不你坐过去那边?”
蒋柏图不想坐过去,抓着她的手扶上方向盘,随后说:“坐过去怎么手把手教你开车?”@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陈佳弥听出了一语双关的意思,抿起唇无声地笑。
蒋柏图倒是正经,他真心要让陈佳弥试开,陈佳弥对驾驶流程已然陌生,不过在蒋柏图一步步耐心地教导下,她也真把车开起来了。
只开了几米远,陈佳弥开得小心翼翼,刹车时没轻没重地踩下去,整个人往前一摔,蒋柏图搂住她,把车停住,摸摸她额头,“撞到头了?”
“没撞到头。”陈佳弥在他怀里转身,侧身对着他,轻揉着心口,眼睛对上他的眼睛说,“撞到这里了。”
蒋柏图垂眼看她心口一下,抬手掀掀她的衣领口,看到皮肤确实有点红,“痛不痛?”
“不痛了。”陈佳弥安全意识高,生怕自己再开下去要出事,十分理智地说,“不过还是不要这样子了,你来好好开。”
她动身爬回了副驾驶座,转头去拉安全带,蒋柏图一直看着她,在她拉着安全带转过头来时,他忽然说:“May,我很想你。”
自昨晚看完那二十九封信就很想,今日工作忙,忍了一天,到此刻才有机会对她说。
陈佳弥顿住,心动了动。
在澳门那一晚,关系虽然得到突破,但彼此之间并没有正式的表白。
他只对她说过我喜欢看你笑,但没说我喜欢你。不过后来的日常相处中,陈佳弥能感受到,蒋柏图的一举一动,都有在向她表白的意思。
只是没有那么直接而已,不像这句“我很想你”那么直白。
陈佳弥抓着安全带慢慢抬起眼看他,对上他幽幽的眼神,觉得他今晚浪漫得像个情种,又觉得他这句说得很不合时宜,好笑道:“我现在就在你面前呀。”
蒋柏图保持动作不变,偏着头,目光稳定地看着好说:“你在我面前,和我很想你,这其实并不矛盾。”
他手肘撑在中间的扶手箱上,倾身过来,另一只手托住陈佳弥的下巴,脸靠近,唇去寻她的唇,极纯情地亲了一下。他气息游离她唇边,低声问:“你呢?有没有想我?”
陈佳弥松掉手中的安全带,安全带咻的一声缩了回去,她低下眼,盯着他饱满挺拔的鼻梁,间有所指地笑问:“你是心里想,还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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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想。”蒋柏图打断她的话后又问,“你呢?”
不等回答,蒋柏图又再度吻过来,吻得陈佳弥情动不已,她到身体里有暗流涌动,最后微微喘息着说:“Leo,我们去开房吧。”
“不去。”铺垫了一晚上其实就是在等这句话,可这会他忽然不讲理,缠着人不放,轻咬着她耳垂,在她耳边诱惑低语,“你还没说你想我。”
陈佳弥仰着脖子,闭上双眼沉沉地吐出一口气,喃喃地说:“我……想你。”
“哪里想?”
“……”
最后当然是去开了房,蒋柏图去办理手续,陈佳弥脸颊红扑扑地跟在他身边,听蒋柏图咨询长租房怎么租,她诧异地看他一眼。
她以为只是来开个钟点房,没想到他是要长租的。
办理好手续,上到楼上房间,一套奢侈的总统套房,陈佳弥觉得好浪费,站在大厅边打量边说:“长租那么贵,你又不住这里,是不是太浪费了?”
“怎么会浪费?”蒋柏图勾住陈佳弥的腰,眼神戏谑又多情,“春宵一刻值千金。”
陈佳弥觉得无从反驳,却还是忍不住调侃一句:“嗯!蒋老板说的都对。”
她看起来像是不认同,蒋柏图笑吟吟地看她,不与她理论,抬手理理遮住她眼尾的碎发,邀请她一起洗澡。
“我不。”
陈佳弥骨子里多少是有点叛逆的,现在她敢于把自己最真实的本性暴露给蒋柏图。她叛逆地笑着,蒋柏图只把这当情趣,二话不说,低头狠狠吻她。
边吻边把人往浴室推,陈佳弥半推半就,最后情动难抑,顺从地回应了蒋柏图。同样的情绪汹涌,都有点迫不及待,于是随意洗洗,裹上浴巾,蒋柏图就把人抱上了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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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开她双膝,他俯下身来,定睛看她一会,没有动作。陈佳弥仿佛已等不及,仰起脸,有点急躁地捧住蒋柏图的脸,主动吻上去。
房间很大,没开空调,气温有点低,但陈佳弥的肌肤尽数暴露在空气中,却一点不觉得冷,甚至觉得浑身燥热。
蒋柏图托着她后颈,把她压下,身前肌肤相贴,他感受到了她的灼热,几分玩味打趣她:“欲.火焚身了?”
陈佳弥微微喘息,难得不害臊,低低地应一声嗯。
床很大,足够他们自由翻滚,互相掠夺攻守。
陈佳弥今晚热情很盛,做得愉悦酣畅。
变换着数个回合后,蒋柏图敞开腿坐着,身体后倾,双臂支在床上,陈佳弥背对他,跪在他面前,手撑在团成一堆的被子上,人在他眼前起起落落。
太过于香艳美丽,她又故意夹他,蒋柏图有点难忍,却还是忍住了。
他按住陈佳弥不让她动,拨开她后背散乱的长发,唇贴上她的肩胛骨,又亲吻她的脖子,一边在她耳旁轻问:“哪里学来的招数,嗯?”
陈佳弥笑,怪他太持久,而她早已经满足了。
于是下一刻,她被冲上了云霄。
她满足而疲累,倒在床上,钻进被窝,骤然进入了圣贤放空时刻,一句话都不想说。
蒋柏图却意犹未尽地俯在她身边,亲亲她的额头,亲亲她的鼻尖,又亲亲她的脸颊,要笑不笑地问她:“累了?”
陈佳弥懒懒地应一声嗯,抬起一只手,手臂纤细白皙,食指描着蒋柏图的眉心,滑下他的鼻梁,把鼻尖当跳台,手指跃到他的上唇线,缓慢地描他唇线的形状。
蒋柏图一瞬不瞬地看她,缓缓张口,含住了她的食指。
陈佳弥一愣,眼睛与他对上,面若桃花地笑问:“你不躺下来休息一下吗?”
“我不累。”
话虽这样说,但他还是躺了下来,顺手将人搂入怀中。静了片刻,他说:“我在想,或者你可以搬过来这里住,这里环境不错,住起来应该挺舒服。这样也方便随时可以来看你。你说呢?”
“不了吧。”陈佳弥不假思索地拒绝,将下巴抵在蒋柏图的胳膊上说,“这房子这么大,我一个人在这里住,多寂寞啊。”
蒋柏图也就是随口一提,她不乐意,便随她的意,不强求什么。
彼此尊重,平等相处。
这晚之后,这里成了他们的秘密基地,工作日晚上隔三差五地来一趟,但两个人几乎都不在这里过夜。而放假的周末,陈佳弥间中会跟蒋柏图过香港,在浅水湾度假。
他们把关系藏得紧紧的,即使陈佳弥常去浅水湾与蒋柏图共度周末,但蒋家人尚不知道,蒋柏图正在交往的人是他的秘书。
有一个周末在浅水湾,陈佳弥早上起床,走到窗边拉窗帘,看到蒋柏图在楼下花园,同一个管理花园的阿伯在讲什么。
等他上楼来,她已洗过脸,坐在梳妆台前,在往脸上拍精华水,几分好奇地问他刚才在跟人家说什么。
蒋柏图站在她身后,拿着一朵从花园摘来的小雏菊,插到她发间,漫不经心地说:“我在向他请教,问他会不会培育新品种。”
陈佳弥摸摸花朵,甜滋滋地仰起脸,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他,“你想培育什么品种?”
蒋柏图卖关子说:“暂时保密。”
陈佳弥沉吟着,想起点什么来,心里忽然隐隐有些期待——
会是她想要的那种花吗?
别怕
忙到春节, 终于迎来了小长假。
陈佳弥要回老家过年,蒋柏图当然也必须回香港。
临分别的那晚,两人一起吃过饭,又在酒店待了几小时, 过后蒋柏图开车送陈佳弥回她的住处。
“你回老家, 要不要让全叔送你?”车停下, 蒋柏图说, “我送也行。”
“不用了,我们自己开车回去的。”陈佳弥解开安全带,补充道, “我爸前不久刚买了车。”
蒋柏图嗯了一声, 又问:“哪天回来深圳?”
“应该是假期最后一两天, 16号或者17号吧。”陈佳弥歪着头看蒋柏图,“你呢?过年一直在香港吗?还是会去哪里度假?”
“家里人早就计划好,全家人去瑞士度假。”
他们蒋家,每年过年都会安排全家人一起出去度假。蒋柏图忽然有点想法,想邀请陈佳弥同行,但想想又觉得还不到时候,于是作罢。
“噢……”陈佳弥说, “这个时候瑞士应该很冷吧?”
“其实还好, 都在零度以上。”蒋柏图顿了顿问,“May, 你去过瑞士吗?”
“没有。”
“以后我带你去。”
“好啊。”
陈佳弥应得很爽快,但其实并没有把蒋柏图这话当真, 她笑嘻嘻地推开车门, 又回头说:“我走啦。”
在这分别的最后时刻,蒋柏图迅速靠过来, 手托着她的脸,亲一口,随后恋恋不舍地交代她:“有什么事,要给我打电话。”@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陈佳弥找茬一样,笑问:“没事就不能打吗?”
“能打,”蒋柏图轻笑一声,捏一捏她脸颊说,“想打就打。”
陈佳弥应了一声嗯,下了车,就这么分别了。
第二天一早,她跟父母和弟弟一起加入返乡大军,她姐一家没来,今年去婆家过年。
高速公路堵车堵得厉害,陈佳弥坐在后座上,百无聊赖看着车窗外,陈佳维坐在她身边玩手游,郑芳如坐副驾驶座,晕车晕得没精打采,将车窗玻璃降下半截,头靠歪歪地靠着车窗,闭目养神。
“阿如,要不要擦点风油精?”陈志彬找出风油精,拧开盖递到郑芳如跟前,“来,擦一点。”
郑芳如缓慢地睁开眼,沉默地拿过来倒两滴在食指上,送到鼻子边吸,又擦了擦太阳穴。
陈佳弥注视着她的父母,好像是这一刻才意识到,其实父母之间的感情是很好的,他们这辈子似乎都没吵过架,反正她没见爸爸对妈妈大声说话,反倒是妈妈的脾气要大一些。
但客观地讲,郑芳如其实也是个好人,只是单单对陈佳弥,有着某种让陈佳弥难以理解的复杂情绪。而那种复杂的情绪,在这个春节期间,陈佳弥终于知道了真相。
到老家与阿公阿嫲一起过年,一切都平平无奇。
直到大年初四那天早上,阿嫲在厕所里不小心跌了一跤,跌得相当严重,人当场昏迷,送到县城的医院,检查出来说是骨盆粉碎性骨折,需要立即做手术。
阿公始终表现得很坚强,直到阿嫲打了麻醉被推进手术室,阿公忽然就老泪纵横起来,跟两个儿子说:“她要是有三长两短,我也不想活,到时你们别拦我,让我跟她一起去。”
陈志彬安慰说没那么严重,手术后养一养就能好的,陈佳弥的大伯拍拍老人的背,无声地安慰着。
郑芳如站着,神色平淡地看着手术室的门,不言不语。
陈佳弥靠着墙站,低垂着眼,眼睛湿漉漉的,她似乎开口无法安慰阿公,因为她自己也极需要人来安慰。自小到大,阿公阿嫲是她的依靠,也是她最爱的人,现在阿嫲受伤,她也觉得很心痛。
好在做完手术不久,阿嫲醒过来,精神还算清楚。
大家都安心了,开始商量谁先留下来陪床,大家轮流陪护,陈佳弥自告奋勇说要留下来陪阿嫲,陈志彬点点头,让郑芳如也留下来陪同。
阿公在病床前跟阿嫲又说了几句话,大家生怕老人身体熬出问题,商量着将阿公带回家休息。
病房里只剩下三个人。
病房里气味不好闻,郑芳如走到窗边,将窗户打开秀气,转身提着保温瓶去打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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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佳弥坐到病床边,才想起今早大家都还没来得及吃早餐,便温温柔柔地问阿嫲:“阿嫲你饿不饿?想吃什么,我去给你买。”
阿嬷平躺着,侧过头来看陈佳弥,脸上有种舒心又愧疚的情绪,隔了好一 阵,终于说:“就买碗粿条吧。”
“好,还要别的吗?”
“不要,够了。”
陈佳弥帮阿嫲掖了掖被子,将皮包从腿上拎起来,背到右肩上,看见郑芳如打了水回来,她站起身准备走。
“妈,我出去买早餐,你要吃什么?”
“随便,你看着买吧。”
“好。”
后来再回想起这一天,陈佳弥宁愿自己永远蒙在鼓里,永远处于渴望知道真相的状态,也不想知道事情的真相。
然而,真相就那样猝不及防地摆在她面前。
买回早餐,走到病房门边时,隔着房门听见了阿嫲对郑芳如说:“阿如,你不再怪二妹了,要怪就怪我吧,是我没照顾好大弟。那时二妹才三岁,根本就什么都不懂。”
陈佳弥敏锐觉察到阿嫲讲的这件事,就是她一直想要探寻的真相,一时情绪激动,破门而入,苍白着脸问:“阿嫲,大弟是谁?”
阿嫲和郑芳如错愕地看着陈佳弥,都陷入了沉默。
陈佳弥情绪很激动,叫道:“阿嫲你告诉我,求你了!”
阿嫲今日跌的这一跤,自认为命不久矣,生怕不讲出真相,以后就没机会讲了。于是她决定,将埋藏在心底二十年的往事全盘托出。
也是这天陈佳弥才知道,在陈佳维之前,自己有个夭折了的弟弟,一个不到一岁就夭折的弟弟。
那天阿嫲帮大弟洗澡,突然下雨,阿嫲跑去屋外收衣服,收完衣服返回时,发现孩子已经溺在水里,而三岁的陈佳弥就蹲在一个脸盆旁边玩水,在给一只塑胶做了小黄鸭洗澡,并没有发现弟弟溺亡在浴盆里。
当时阿嫲惊得大叫,捞起孩子发现孩子已经没有呼吸,阿嫲吓得整个人瘫软在地,三岁的陈佳弥吓得一动不敢动,并不懂得阿嫲为什么突然那么害怕。
正巧郑芳如从外头回来,看到这一幕人也吓软了。
阿嫲觉得自己闯了大祸,这个罪过大到她无法承受,下意识就想把这责任推到三岁的陈佳弥身上,她颤抖着喃喃地说:“二妹、二妹你是不是对弟弟做了什么?”
郑芳如不可置信地看向三岁的陈佳弥,从此恨上了这个女儿,也恨上了阿嫲。
陈佳弥的记忆好像一下子被唤醒了,那个可怖的傍晚,家里鸡飞狗跳,爸爸跑去找来村里的赤脚医生,医生宣判了结果,妈妈抱着弟弟哭天抢地。
阿公在安抚阿嫲,陈佳玲坐在阿嫲身边,没有人理会陈佳弥。
三岁的陈佳弥瘪着嘴,眼里含着两汪厚重的泪,懵懵懂懂地看着眼前的混乱。
而此时的陈佳弥却一滴眼泪也没有,伤心难过到极点反而流不出眼泪。
陈佳弥只觉四肢无力,提在手中的早餐就那样掉落,热烫溅在她鞋子和裤脚,她浑然不觉,此刻只深深感到被最信任的人出卖背叛,是多么痛苦。
她那么信任的阿公阿嫲,似乎并不像她想象的那样爱她,否则怎么会忍心看她被误会了小半生,却不为她说一句公道话。
阿嫲说:“二妹,阿嫲对不起你。”
郑芳如有点担忧地走过来,轻抚陈佳弥的背,见她大受刺激的样子,她小心地喊了声二妹,就没话了。
陈佳弥面无血色,眼神呆滞,缓缓地看躺在病床上的阿嫲一眼,又看站在身边的郑芳如一眼,一时分不清谁是好人谁是坏人。
她感觉心脏像有千斤重,站在这病房里顿时觉得喘不上气,于是一转身,气势汹汹地走了。
郑芳如追了几步便停下,心想还是让她自己一个人先冷静一下吧,随后转身回病房照顾老人。
从医院跑出来,陈佳弥漫无目的地在县城的街头上暴走,表情从横冲直撞慢慢变得麻木,她依然没有一滴眼泪,连心脏也渐渐变得麻木。
春节的县城异常热闹,占道经营的地摊到处都是,逛街的人潮一拨接一拨鱼贯而过,到处喜气洋洋。
陈佳弥脚步慢下来,随着人潮被动地前进,走了一段路,她脱离了熙攘的人群,到一家饼铺前,买了一打绿豆饼和一瓶水。
在店铺门口出神地站了一会,她决定叫一辆网约车回深圳。
行李什么的都不要了,就带着随身的包和一打绿豆饼一瓶水,坐上了返回深圳的快车。
其实一点胃口也没有,她自己也不知道刚才为什么要买饼和水,坐在车里,随身物品随手搁座位上,眼睛迷茫地望着车窗外。
那倒退的景物,像时光的流逝。
陈佳弥觉得累极了,缓缓闭上眼,眼前却是阿嫲惊慌失措地从浴盆里捞起弟弟的场景,她像做了噩梦一样,猛然睁开眼,想逃避再次目睹那个画面。
她很累,但不敢睡,就这样睁着眼,一直熬到了目的地。
尚在春节假期,李慕和心姐都还没回来,屋里静悄悄的。
陈佳弥关上门,脱掉鞋,将随身物品放到茶几上,人缓缓往沙发上倒,这时手机响起,一看是蒋柏图,她忽然就委屈起来。
把手机贴在耳边,一条手臂压在额头上,有气无力地喂了一声,蒋柏图稍稍觉得不怎么对劲,但以为是扰了她的清梦,几分玩笑意味问她:“是还没起床,还是在睡午觉?”
“都不是。”沉默一瞬,陈佳弥闭着眼说,“只是有点累。”又问,“Leo,你是不是还在瑞士?”
“嗯,还在瑞士。”
她听蒋柏图声音里带着刚睡醒的惺忪,想起瑞士与国内有七个小时的时差,想看下时间的,却懒得睁眼,也懒得去算时差,于是依然闭着眼问:“现在瑞士是几点?”
蒋柏图躺在瑞士的度假庄园里,窗帘拉得严实,床边开了台灯,他看一眼手机上的时间,开了免提,手机放在枕边,双手交叠枕到脑后,说:“现在是瑞士时间早上五点十个字。”
“你怎么起那么早啊?”陈佳弥声音很轻。
“还没起床。”蒋柏图声音里带着笑意说,“一睁眼就想到你,想听听你的声音。”
陈佳弥的嘴角不自觉地翘起来,片刻后,她说话声音里有明显的哽咽:“Leo,我好想你。”
突然很想他,想躲进他怀里尽情哭泣,想把所有的脆弱暴露出来,而不必担心受二次伤害。
蒋柏图听出了她的不寻常,愣了一愣,回味她接电话的那一刻的语气,越发觉得她的情绪不对劲,他神色凝重,转头看着手机问:“May,你在哪里?”
“……在深圳。”
放假前她说过16号或17号回深圳的,今天才13号,她就提前回深圳——
一定是出了什么事!
蒋柏图这样想着,但并没有追问她发生了什么事。
他只想即刻飞到她身边,亲眼看到她完好无损才能放心,他没有丝毫犹豫,掀开被子拿着手机迅速起身,一边问陈佳弥:“是在你住的地方吗?”
陈佳弥调整了一下呼吸,鼻音很重地应了一声嗯。
“May ,你听着,不管发生了什么事,别怕,有我在。”蒋柏图边换衣服边说,“我现在立刻回深圳,你哪里也别去,乖乖地在家里等我,听懂了没?”
陈佳弥吸了吸鼻子,乖乖地应了一声好。
挂掉电话,铃声又再度响起,是她父亲打来的,陈佳弥没接。紧接着微信里弹出陈佳维的消息,问她在哪里,陈佳弥视若无睹。
她暂时不想面对家里的任何一个人,索性把手机调成静音,扔到了一边。
在这节日期间,在这人去楼空的午后时分,阳台边斜映进来的阳光里,飞舞着许多灰尘。陈佳弥躺在沙发上,侧头呆呆地望那灰尘许久,。
不知不觉间,纯粹的睡意恩宠般降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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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疲倦地合上眼,眼角的一滴泪随之落下。
随后陷入了极深、极长的睡眠周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