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柒语气太过温柔，出于成年人对“幼崽生物”的关爱，还带着点甜腻的味道。
但这一切在方西眼里都变了味儿。
幼崽？不，那是条居心叵测的邪性alpha！
他见过不少变异怪物。从未有任何一只怪物，如这条蛇这般，“通人性”。
这条蛇有问题。
方西站在门口，久久不能平静。
外界对洛柒的传言很多，甚至把他描述成情人众多，水性杨花的omega。
但方西知道，他的将军单纯干净，没有alpha敢触碰。
除了他方西，他是beta，还是将军的随从，只有他才有机会——
“方西？”洛柒的打断了他汹涌的思绪，“你站那儿做什么？”
方西用手背拭着额头：“没什么，长官。”
方西看起来有异样。洛柒一眼便察觉，但不知原因。
“有什么紧急的事情要跟我说吗？”洛柒拍了拍一旁的空地，“坐。”
方西盘腿坐到泡沫垫的边缘，见那邪性蛇头正搭在将军的肚子上，舌尖舔过丝绸布料。
他从它的眼神里竟看出了“依恋”。
太邪门了。
“你到底在想什么？”
“没什么，”方西绷着嘴角，平静道，“我来只是看看你的情况。”
“我很好，有什么可看的。”
“昨晚薛总督联系了我，”方西说，“可能想试探你的态度。”
“我昨天给他发消息了，他也有回复说理解，”洛柒身子后靠，随意道，“我不会和薛英结婚的。”
方西垂头看向地板。
将军当然不可能看上薛英。
他了解将军。强者容易自大，将军厌恶自大的人。而弱者，又压根入不了他的眼。
但是那条蛇......
“长官，”他终于按耐不住，“这条蛇，怎么放出来了？”
“我在教小黑搭积木，”洛柒聊到蛇，神色又柔了不少，“这就是它搭的。”
他指向那个缺脑袋的蟒蛇：“小黑，还差最后几块了，去搬过来。”
小蛇配合地从他的腿上爬下，把衣服弄得皱皱的。
洛柒丝毫不在意，手在蛇尾巴溜下去时，轻覆在上面。
那滑溜的尾巴向上翘起，卷住他的手掌，又滑进手心，蠕动腹部，慢吞吞地抽出。
很是不舍。
见此场景，方西用力攥紧自己的膝盖，隐压着情绪。
这条蛇用尾巴勾弄，若说没有别的意思，他才不信。
是将军太单纯了，完全没有察觉异样。
“它真的很聪明，”洛柒笑道，“不信你看。”
聪明的小黑向积木滑去，其中一块最大的略远，在方西的右腿旁。
它黑亮发光的身体在地上游动，路过时，蛇脑袋往方西这边一偏，下颌扯开微小的弧度，蛇瞳如钉子一般，扎在他身上。
阴狠的竖瞳，中心闪着暗光，仿佛下一秒就要将他的脖颈咬穿。
不是小蛇，而是盘踞在深渊里的可怖怪物。
方西背上一紧，却见那蛇嘴合上，似是打了个哈欠，又懒洋洋地继续向前匍行。
“方西，你今天怎么了？”
然而方西没听见。他落下一口呼吸，胸口不畅地起伏。
他侧头看向那条蛇。蛇正蜷身卷住那块最大的积木，缓慢地挪动，爬两步就丢一下。
笨头笨脑的。但方西敏锐的直觉能够判断，它是装的。
这条蛇威胁了他。
还在将军面前装乖。
“方西？”
“没什么。”方西又摸了摸脑门，“昨晚没有睡好。”
“你生病了？”洛柒伸手想触他额头，“你可是医生，照顾好自己。”
“没有生病，真的没事。”他身体不自觉往旁边挪，躲开那只手。
洛柒见他抗拒，也不再多问。
小蛇这时拖着积木块往回，木块滚到方西脚边，他赶紧将盘起的左腿收紧。
像是潜意识的反射。只是被瞪了一眼，他心底就滋生出惧怕和妒意。
他竟然妒惧一条蛇。
真的邪门。
小蛇将头伸过来，勾起积木块，蜷起蛇身继续往前，没有再看方西一眼。
显得他的紧张很可笑，气势上也矮了一头。
小蛇回到了洛柒脚边，蛇身贴着骨节分明的脚趾，将木块置于白皙的脚背上。
它昂起小脑袋，贴着洛柒的膝盖求抚摸。
“乖，真厉害。”洛柒揉揉它的身子，让小蛇盘上手腕。
“看，他是不是很聪明？小黑真的很可爱。”
他似乎急于得到方西的赞同。
“嗯......”
方西的脸是清秀卦的，平时面部表情很少，只有对着洛柒的时候，才会有波动。
而现在，他的神色极为不自在，微咬下唇，视线不安地瞥向一边。
“方西，”洛柒将小蛇捂在怀里，“你到底有什么事要说。”
方西又往洛柒这边瞟了眼。
那条蛇又盯着他了，甚至呲出了獠牙。
而他眼睛一眨，那嘴又闭上了。
“长官，这条蛇......您找兽医看了吗？”
“没有，我不打算把它交给任何人了，”洛柒一手抚着它的脑袋，“我会把它变成我的合法宠物。”
“合法宠物？可它是个alpha。”
“别担心，我有办法。你也要对此保密。”
“好，”方西沉沉点头，“明白。”
将军一手抱着小蛇，另一手搭好了积木的最后几块。
那是一条成年巨蟒的缩小版，看上去挺威武。
他留在活动室，又陪着聊了会儿天，便找借口离开。
方西站在将军府前花园的大门处，回头望向宫殿般的府宅，心中百味杂陈。
跟了将军这么多年，没想到被一条蛇抢了风头。
明明他才是站在将军身边的人，连洛小宇都够不上。
他又回想起刚才，那副从未见过的光景。
将军溺爱的笑容，自在又愉悦。
很刺眼。但将军很喜欢。
但至少，他方西比姜罗伊强多了。
方西在门口站了半天才走，心事重重的样子。
洛柒就站在活动室的窗口处，望着那辆车远去。
“你说，他到底怎么回事？”洛柒摸着手腕上的小蛇。
小蛇略显心虚地将脑袋收入袖口，悄悄打量人类的脸。
他立在窗前良久，眉头轻锁，一副忧心的模样。
小蛇有点不乐意了。
祂用力缠紧，舌头舔在他手腕和手心的连接处，试图拉回他的注意力。
小果肉这个位置怕痒。
“别乱舔，”小果肉捏捏祂的腮帮，“走，我们去收东西。”
昨晚机器人将洛父的礼物带进来了，就堆在大厅里。
小果肉带着祂下去，拆看那几箱包裹。
是几块晶石雕琢的塑像，都是些动物，豹子，狮子，鹰，还有蛇。
这些石头产自北星的矿场。从不同的方位看过去，闪着不同色泽的光。
的确是极其珍贵的石头。祂甚至能感知到里面的能量场，与祂的精神力产生了共振。
是外星系陨石上脱落的晶石。
不过洛柒只是围着转了几圈，拍了几张照，没放在心上。
他整理好东西后，又带着小蛇来到前院的草坪上，找了个花园椅坐着。
小蛇从他的袖口中探出头，继续研究人类的神色。
小果肉真的在意那个beta。
祂大意了，只顾着防两脚alpha，竟然忘了beta！
早知道，刚才就应该往那个beta身上放点东西，让他不能活着回去。
撕碎，都要撕碎，全部都——
“从我上舰起，方西就一直跟着我。”小果肉望着大铁门，一副忆往昔的神情。
“仔细想想，我一直忽视了和他的关系，”他顿了顿，又道，“我和他，不只是朋友。”
祂晃动的脑袋呆滞了。
不只是朋友？
那还能是什么！
难道小果肉突然......看上那种弱小beta！！？？
“他一直在我身边，陪伴太久，成了一种习惯，”小果肉边说边摸祂的蛇身，“就像喝水吃饭那样。”
可祂的身子僵得很。
若是洛柒现在低头，就能看见两只可怜巴巴的小眼，用“恳求”的目光凝视他。
他对着半空长叹一声：“你说，我是不是......”
祂勾起尾巴尖，拼命在空中画叉，可惜小果肉没看见。
“我是不是该给他涨工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