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24【倒v开始】
断电？
颜术第一时间想到的是整栋楼都停电了。他走到窗口, 发现自动窗帘也没有反应，更别说要越过窗帘去开窗，让光线进来了。
整个房间都被智能电子锁全部锁上了, 形成了天然的密室。
他趴在门上听门外的动静, 却发现外头安安静静的。
要是整个大楼停电，其他人肯定会大声抗议的。可现在外面连脚步声都没有, 很显然只是颜术这间房间没有电源。
单独一个房间断电, 这种行为基本可以确定是人为的。
颜术第一反应是打电话给简教练, 让教练来打开反锁的门。
打开手机, 颜术才发现小岛上的通话信号几乎没有。
发微信？
颜术翻了一下训练手机, 发现根本没有微信，而且房间的网络也断了, 这部手机也没有专用流量。
如此情况下, 颜术根本想不到有其他办法可以出去。
适才教练说了, 门口的锁和手机相连接, 训练时长满了才能出去，他的手机网都没有, 连登入游戏都做不到。
加上房间隔音效果太好了, 他大声呼喊也不会有人听见。
在这种环境下，颜术想了一个小时的方法，还是出不去。
无奈之下，颜术只能不停地敲门，以引起门外过路人的注意力。
终于在将近晚饭的时候，送饭的后勤人员打开门, 把盒饭递进来的时候才察觉7号训练室被人恶意断电了。
“幸亏我来送饭, 不然你可就要被一直关在里面了。”后勤小哥都觉得颜术可怜，不停地摇着头。
有了后勤的帮助, 颜术经过教练同意换了一间房间，重新进行计时训练。
到了凌晨，颜术才从训练室出去，其他人早就回房间休息去了。
颜术走过民宿走廊的时候，发现还有人也没睡。
走近一看，才发现是罗焱和徐亚在外面的露天大阳台上抽烟，两个人似乎是因为认床睡不着觉才出来抽烟的。
颜术刚要走过阳台的时候，只听见里面的罗焱模模糊糊提到了他的名字。
罗焱似乎是在回答徐亚的问题，脱口而出的便是颜术的名字，“颜术呗。”
颜术脚步一顿。
“颜术真被关了一下午？”徐亚抽了口烟，“你说他被我们这么孤立，还过这么惨，怎么能有毅力继续待在队里呀。”
罗焱呵呵冷笑，他的视线微微一斜，早就发现了颜术在后面的走廊。于是更加漫无遮拦地说：“队长根本不想要他啊，断电不过是个警告，也不知道他那种傻子知不知道断电是个什么意思。”
颜术没敢继续听下，他心里闷闷地发痛，像个游魂一般走回了自己房间。
罗焱偏头看了眼身后，确定颜术人走了，他才吐露真话，“他的电，我断的。我午饭一吃完，刚好路过供电室，这不是给他一个警告嘛。”
“我靠，是你干的？队长知道吗？”徐亚大吃一惊，他可没想到这事会是罗焱做的。
罗焱把抽完的烟往窗户外随便一丢，“队长不知道啊，就算知道了，也不能拿我怎样啊。毕竟，咱队里就没人会心疼颜术，都是他活该啊。”
徐亚耸肩，“但是啊，三火兄，你这次会不会太过分了啊……”
罗焱满脸不在乎，“要我说，我可受不了他跟着我们去打季前赛。这几天就给他尝尝什么叫坏事成双，你看着吧，我提前准备了‘大礼’。特训结束，我才不信他会不退队。”
徐亚撇嘴。
以此同时，颜术心情异常平静地回了房间。
只可惜，一夜的失眠还是暴露了颜术脆弱的内心。
特训第二天，整晚没睡的颜术依旧早早到了民宿外面的空地上，跟着其他队员一起整队，准备迎接特训晨跑。
颜术早上吃了药，精神还是不太好，就跟今天的天气一样，随时都可能要下一场雨。
睡不着的主要原因还是昨夜听到了罗焱的话，颜术一晚上无法入睡。
明明卓越说过会对他有所改观的，为什么……到头来还是要恶意针对呢。
颜术从罗焱的只字片语里，直接把昨天断电的幕后主使认定为卓越。
“好了，人到齐了，两个队伍各自排成一队跑。跑步计时，大家能快则快。”Jane教练站在所有人前面，大手一挥，“大家准备好，我们开始，跑步！”
颜术被简教练的击掌声拉回神，低着头跟在队伍最后面跑了起来。
一、二队分成两组跑，从不同的路线绕着这个民宿度假村跑。
颜术心事重重地在队伍最后，只顾跟着前面的人跑，跑了一会儿，他抬头往前一看，发现前面只有一个人了。
罗焱跑步速度不快，不远不近地在颜术前面带路。
又跑了一会儿，颜术才发现民宿的影子都看不见了。他感觉到事态不妙，于是再次抬头。
罗焱正好停下脚步，回头似笑非笑地看了颜术一眼。
“我们是不是跑错……”颜术话还没说完，就被罗焱往路边的一棵树下猛推。
颜术惊呼，回过神的时候已经掉到土坑里了。他的脚踝也剧痛难忍，应该是被土坑里的尖锐树枝刺破了。
“颜术，还不退队吗？我们队长觉得你特别碍眼，你不如自己退出SR战队？别等着我们队长亲自羞辱你，你才肯退队。”罗焱蹲在土坑旁边，唇角挂着轻蔑的笑。
颜术眉心紧皱，听到罗焱的话后，心里的痛几乎要大于身体的痛。
他原本以为卓越自从上次的事情之后，会有所改变的……
“让我上去。”颜术声音很轻，在气势上就弱了一大截。
罗焱嗤笑，“骂我兄弟吴延的时候怎么不像现在这样柔弱了？就爱在队长面前装是吧。拉你上来行啊，你说句退队让我录下来，就让你上来。”
颜术紧咬嘴唇。
退队……
不如真的退出这个毫无人情味的队伍……
“小术，其他战队都不要你啊。”许可楠的声音响起。
颜术想起来几个月前准备回国的时候，许可楠有说过其他队伍根本不接受颜术加入。
要是从SR战队退出，还怎么重新实现梦想？
想到这里，颜术紧咬嘴唇，艰难地吐出两个字，“我不。”
罗焱愣了一下，他是真没想到颜术的意志力这么强。被折磨成这样，还不肯松口。
“行，等会要下雨了，我看你在这能待多久。”罗焱蹲下身子，指着颜术的脸，“要是有人救你上来，你也不准说谁推你下去的。没人会信你的，毕竟队长也想要你快点滚出战队。”
颜术瞪着罗焱。
“哎哟，别这么瞪着我。只要队长讨厌你，你以后的‘好日子’只会更多。”罗焱说完对着颜术竖了个中指，然后拿出指南针，按着方向指示，悠哉悠哉地往回跑了。
还没等罗焱跑多远，天色就愈加阴沉。
颜术一抬头，就被一滴雨滴砸到了。
夏天的雨说下就下，雨滴越来越密集。
难得的暴雨，整个小岛都被洗刷了一遍。
颜术被雨淋得睁不开眼，他挣扎着想往坑外爬，试了好几次都没能成功。也许，他的脚也扭伤了，根本使不出力气。
雨势不见小，眼前的视线都因为斜织的雨幕模糊不清。
一、二队大部分的人正好跑到终点，站在屋檐下躲雨，其余人也是立刻跑进了民宿里，站在淋不到雨的地方观察雨势。
简教练看了眼手机上的天气预报，无奈地抬手，“今天应该跑不了步了，卓越、贰对，你们把队员召齐了，我们到室内的跑步机上跑会儿吧。”
“是，我马上去。”贰对道。
卓越则是转头点了下人数，发现罗焱不在，还有……颜术也不在。
“队长，我们在这等会儿吧，咱一队的人体力不差的，肯定马上就能跑到这里了。”林期今天状态不错，几乎没有掉队。
卓越看了下手表，“行，再等十五分钟。”
随着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颜术浑身湿透了，脚踝上的血依旧在流淌。
卓越的手表走过了十三分钟后，罗焱终于到达了终点。
“我靠，你今天跑这么慢？”林期记得平日里罗焱跑步没这么磨蹭的。
罗焱摸着脑袋往里走，“我今天身体不舒服，就慢了。”
林期叉腰，“身体素质不行啊老铁。”
卓越一眼看到了罗焱裤腿上的泥泞，“跑错路了？”
罗焱身子一顿，打了个马虎眼，“没……我这不是不小心蹭到的嘛。”
卓越没继续追问，“你们先进去吧。”
“队长，你不去吃早饭嘛。”林期问了一嘴。
“还有人没到，我再等会儿。”卓越双手插兜，“你们先进去吧。”
林期诧异地顿了下，随后背过身走了。
雨下得更大了，卓越看着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心里隐约有些不好的预感。
二十分钟、三十分钟、四十分钟过去了……
卓越想起来罗焱裤腿上的泥渍，隐约觉得事情有点不简单。
同一片雨幕下，颜术被淋得浑身发冷。
他感觉体温在一点点流失，身体冷得不成样子。
……
不知过了多久，就在颜术快要昏倒的时候，眼前出现了一个高挑的人影。
“颜术！你坚持一下！”
颜术听到有人在喊自己，但他还是没坚持住，晕了过去。
chapter25
“颜术, 你怎么能打假赛？”
“颜术，你是我最信任的队友……”
“颜术，比赛输了, 你满意了？”
“颜术、颜术……”
“颜术！”一声强有力的呼喊, 穿透整个黑如沼泽的梦境。
颜术猛地从乱梦中醒来，迷茫地抬眸看着眼前的人, 眼睛一时间无法对焦。
“你别睡, 醒醒。”卓越轻拍着颜术的脸颊, 另一只手紧紧搂着颜术, 那是他所不能丢弃的人。
他不能松手, 松手颜术就会顺着泥坡滑下去。
雨势淅淅沥沥的不见小。
颜术晕倒的时候，卓越想把人拉上来, 但是这座无人岛周遭区域的土质很松软, 大雨一冲刷就会小面积地塌陷。
颜术所在的泥坑本就处于高地和低洼的连接处, 这边的土都是流动性的, 根本经不起大雨的洗刷。
“卓……越？”颜术看清了眼前的人，细微地发出声音。
卓越怎么来了, 他为什么满脸焦急啊……
他不应该幸灾乐祸吗？
正在想着怎么回到高地的卓越听见声音, 偏头看向怀里的人，“醒了？能跟我一起爬上去吗？千万别松手，搂紧我，听到没。”
颜术明明浑身冰冷，可是他身体里却热得不行，像是将滚烫的岩浆吞了下去一样, 内里热的不行。
他能听到卓越的声音, 试着用手发力，但是连搂住卓越的肩背都有些费力, 腿上的痛楚也不断放大。
“我、我的脚动不了，手上也没力气，你不用在我面前装好心的……”颜术用尽力气才吐出完整的一句话。
你讨厌我对吧，救我做什么。
卓越根本不清楚颜术在闹什么脾气。他的手抓着上面的一段树根，要是他一个人上去还算容易，可是要抱着颜术一起上去，怕是不太可能。
一个不小心摔了，那更是雪上加霜了。
卓越来回观察了一下地势，发现斜坡下面还有一块平坦的石岩。岩面跟小型舞台差不多大，看上去还挺稳当的。
既然上不去，那就只能下去，到了平坦的地方至少还拿手机求救。卓越的手机淋了雨，也不知道能不能开机，开了机也不知道能不能连上信号。
再不济，至少到天黑之前，肯定会有人出来寻找他们。
“颜术，下面两米多的地方有个平台，我们下去。你抱紧我，我不会让你再受伤的。”卓越提议。
颜术脑子烧得有点糊涂，难受的时候，闷着嗓子“嗯”了一声。
卓越以为颜术是在回应自己，他摸索了一下附近的地势，松开了抓着树根的手，然后迅速双手抱住了颜术。
两个人顺着坡度滚下去，卓越一直用身躯裹住颜术，那件队长专属的队服外套上沾满了泥浆。
有惊无险的几秒过去后，两人平稳地落到了平台上。
卓越躺在岩面上，颜术就压在他的身上。
颜术因为发烧了，呼吸有点重。
“颜术，你还好吗？”卓越的手抬起来，悬在半空一会儿后，还是忍不住将人环住。
颜术喘了口气，“难受，别管我，你走吧。”
“说什么胡话，你是真的烧糊涂了。”卓越慢慢直起身，就颜术半搂半抱地安置到了靠着石面的角落。
烧得稀里糊涂的颜术靠着石头也坐不住，身子往一边倾斜。
就在颜术的身体快倒过去的时候，卓越将颜术的脸托到了自己肩膀上，“靠着我，别乱动了。”
“嗯……fu……”颜术嗫嚅着。
卓越凑近一听，才发现颜术又在念叨什么副队长。
“我不是副队长，我是你的队长。”卓越突然小孩子气地回了一嘴。
颜术听到这句话了，他微微睁开眼，嘟囔了几句听不清的话，然后喊了一句“好冷”。
“冷？”卓越天生体热，淋了雨浑身湿了也没觉得太冷，他才反应过来颜术身上都湿透了，现在身上湿哒哒的肯定冷。
雨势略小了，夏天的雨就是说下就下说停就停。卓越怕颜术身体越来越糟糕，赶紧拿出兜里的手机。
“该死。”卓越发现手机湿透了，开不了机。
要等到吹干再开机，还要多久。
卓越没有办法，他思索了半天，还是伸手。指尖触到了颜术的外套拉链，拉下拉链后，把他的外套脱了下来。
刚脱完外套，颜术就睁开了眼睛，湿漉漉的眼睛盯着卓越，另一只手揪紧衣领，“你干嘛？”
“帮你脱衣服。”卓越还想把颜术的里衣也脱了，拧干了再穿总比现在这样湿透了穿好。
颜术警觉地攥住卓越的手，眼眶因为发烧微微泛着红，“你脱我衣服干嘛……”
“嗯？”卓越停下了手上的动作。
“你是想羞辱……我吧。”颜术抬眸，“丢我一个人好了。”
“你在说什么啊？”卓越没想到颜术还会胡言乱语这些。
气氛就此凝固住，卓越心里觉得委屈，他可没想把颜术欺负成这样。他大概能明白，颜术误会这一切都是他做的，才会这么小心防备。
正当卓越闷不吭声的时候，颜术猛地咳嗽起来，断断续续地一直停不下来。他的呼吸也很乱，有点像哮喘但又不太像。
卓越皱着眉凑到颜术身边，撩开他湿漉的发丝，有些紧张地看着颜术艰难喘息。
“你，用嘴呼吸。”卓越见颜术呼吸不畅的样子，担心得直皱眉。他想了想，还是伸出拇指，手探进颜术的唇角，用力撬开他的唇齿，“不要忘记吸气，深呼吸。”
指尖被银丝濡湿，手指拿出来的时候还千丝万缕的。
卓越不敢对着一个病人想入非非，克制着乱跑的思绪。
“不要这样羞辱我……”颜术烧得头脑不清，眼睛欲合未合，无力地小口喘气。他靠在卓越怀里，身体上的不适导致他一时间都忘记了该如何呼吸。
卓越嘴硬，“你说我羞辱你，那着就算是羞辱好了。”
“冷……”颜术话还没说完，就又咳嗽起来，呼吸乱成一团。
再这么下去也不是办法，卓越脱掉了自己身上的衣服，将颜术抱紧怀里，用体温去温暖他。
“是你不会呼吸。”不是我要吻你。
卓越说完，就捏着颜术的脸吻了下去。
“唔……”颜术无力地推搡，他所做出的挣扎终是无用。
或者是卓越身上足够热，亦或许颜术没有力气抵抗。
颜术渐渐地没有抗拒，任由卓越将自己吞噬干净。
这算什么羞辱啊。
两人不约而同地想到这一点。
卓越在失控前，主动停止了进一步的冒犯。他掐着颜术的下巴，似是威胁道：“你再不记得呼吸，我就继续给你渡气。”
颜术闭上眼，呼吸略微恢复了正常。
卓越看到怀里的人慢慢安睡，心里才踏实下来。
雨过天晴，破天荒地出了太阳，他们互相温暖着。
颜术身体不舒服，再加上卓越在身侧，他不敢乱动，闭着眼浅眠。
卓越就这么守在颜术身边，片刻不离。
直到太阳快下山的时候，SR战队的后勤跟着救援人员，总算是寻到了这里。
“简教练，在这里！找到了！”救援人员说完后，蹲在泥坑边，向下看去，“你们有受伤吗？我把绳子放下来，你们往上爬可以吗？”
“不行，他受伤了。”卓越道。
救援人员看见紧抱在一起的两个人，眼神有点古怪，“他病的很厉害吗？”
“是的。”卓越察觉到救援人员看自己的时候，眼里闪过的异样，但他还是没有松开怀抱。
就像是个幼稚的小孩子，根本不放心陌生人拿走自己心爱的东西。
“行，你们再坚持一下，我找工具。”救援人员也不好说什么，转头投入救援工作去了。
救援人员带的工具还算齐全，经过一番努力后，终于把落难的两人救了上来。
颜术被救上去就直接被就近的医护人员接走了，开船出了小岛到附近的医院接受治疗。
同样遇难的卓越身体素质不错，被救上去后洗了热水澡，喝了点红糖姜茶也就无事发生了。只不过，他的肩背上，有着淡淡的淤青，碰到的时候会很痛，应该是滚下平台时磕到的。
卓越并未把肩膀上的伤告诉任何人。
一切尘埃落定。
训练期间发生意外，也不能阻止SR战队的特训安排，计划不会因为颜术一个人而停止。
不过自从颜术和卓越出了事情后，罗焱经常在训练的时候出各种岔子，打团的时间都心不在焉的。
就连林期这种粗大条的人，都发觉出罗焱不对劲。
*
在医院挂了三天的水，颜术总算是退烧了，但是脚踝上的扭伤依旧是青紫一片，看着就很吓人。
落地走路的时候，也确实是疼痛难忍。
颜术在医院期间，只有简教练来看望过两次。
听简教练的意思，颜术可以在病好后先回基地休假，特训的事情就不用勉强参加了。
颜术自然不愿意放弃任何训练机会，还是想回特训小岛上参加训练。
简教练拗不过颜术，只能任由他病愈后参加特训。
出院那天，简教练看着颜术一瘸一拐的走路模样，叹了口气道：“你说你何必这么折磨自己呢，到了年纪退役就退役好了，总比在队伍里受人欺负好吧。”
颜术听简教练的话，感觉他知道些什么内情。
“教练，我没事的。”颜术上台阶的时候一步一跨，“现在能去训练吗？”
“一队他们在打训练赛，你要是真的……真的想训练，就去观战吧。”简教练看着颜术的样子欲言又止了一下，“你……算了，你快去吧，没准有机会能去打一把。”
颜术点头，困难地挪着受伤的那只脚，往民宿里面走。身子一颤一颤的，看上去异常可怜。
简教练看着他远去的背影，无奈地摇摇头。
以前只要走一分钟的路程，现在颜术走了三分钟多钟才到，他开门进去的时候，里面的人陆续抬头看向门口，有些人明显一愣。
林期以为教练回来了，一抬头看见是颜术，手上的技能都放歪了。他没想到有人能一出院就回来训练，这种意志力未免太恐怖。
如果换做是他遇险，怎么着也要休息个十天半个月的。
“07你大招放歪了！要害死我们啊？服了你了。”罗焱因为射手的大招没控制对面，再加上自己的位置不太好，直接被对面打野一刀斩了。
罗焱边骂边抬头顺着林期目光往门口看，结果就看到了门口的颜术。
感受到不友善的视线，颜术同样用意味深长的目光往罗焱那儿看去。
罗焱有点心虚，但为了不被别人看出来，他立马口气强硬，“草，什么晦气东西回来了？队长，他害得你都落难，你干嘛还允许他归队啊？”
“罗焱，打完这把你就给我下去。”卓越口气冷冷地说。
罗焱不服气，指着林期甩锅，“啊？明明是07大招空了，为什么是我下去啊？而且二队都在训练，你让谁来替……”
“刚刚是你开团时机不对，位置也差劲极了。你从三天前的训练开始，就整天不在状态，还要我再问你些什么吗？”卓越头也不抬一下，立马下了命令，“颜术，等会你来替补中单。”
颜术没想到一回来就有训练赛可以打，他先是有些惊喜，随后想起了那天落难被卓越又搂又抱又亲的……
作为男的，他几乎被羞辱了个彻底。
颜术也不知道现在卓越主动让他上场比赛，是不是又憋着什么坏呢。
罗焱听到自己被换下场，还是被颜术这种垃圾假赛狗换下去的，他都快气炸了，接下来的几波团战打的更叫人大开眼界。
“罗焱，你现在这样的操作意识，还不如青训队的人。”卓越抬眸盯着罗焱，语气不善道。
“三火，你去休息吧。”徐亚在旁边劝解道。
罗焱站起身，走到门口。
他一肚子的怨气，选择性地撒到了颜术身上，狠狠地撞过颜术的身子出门。
颜术不稳地晃了下身形，想用脚着力站稳，力气却分到了受伤的脚上，他疼的站不住，直接撞到了门框上。
卓越拳头一紧，对着门口的罗焱大喊，“滚回来道歉。”
chapter26
“不舒服, 走了。”
罗焱头也不回，插着兜大摇大摆地就走出去了，根本不搭理脸色漆黑的卓越。
林期呆住了, 他还是头一次看到有人敢这么忤逆队长, 他忍不住回头去看卓越的脸色。
不看还好，这一看就被吓得魂都飞了大半。
“队长, 最近训练累, 大家有脾气正常。”叶玄清是这群人里面年龄最大的一个, 遇到这种需要和事佬出面的事情, 他当仁不让。
旁边的徐亚这次也没帮着罗焱, “队长，您息怒。”
一圈人轮番劝阻下来, 卓越的表情总算是缓和了不少。
卓越早年间也是个脾气暴躁, 在旧街那片垃圾堆里摸爬滚打的野小子, 他这些年涵养下来, 脾气好多了。
他深吸一口气，语气稍缓道：“都坐下, 训练。”
这句话一出来, 其他人总算松了口气，陆续坐下位置，准备开始下一场的训练赛。
颜术站在罗焱的位置前，站也不是坐也不是。
“坐下，等什么呢？”卓越看到颜术还站着，忍不住发话。
颜术这才坐下。
林期张了张嘴, 想说什么, 但是最终还是闭上了嘴。
天呐，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队长竟然会让颜术加入训练。
训练赛还要打三场，每把都是随机排一些巅峰高手组的车队。
颜术自认为自己的中单只能算是资质平平，不过就是靠着意识和一些反应力，能勉强挤进GPL联赛a组的水平罢了。
SR一队第一次调换中单，第一场比赛刚开始几分钟，整个队伍的节奏就变得和以往不太一样了。
如果说罗焱的中单是被动的，那么颜术就是那个会主动找机会的人。
每一波兵线吃完，颜术就会在上下路游走。甚至会在对面意想不到的地方发起进攻，特别是颜术玩法刺的时候。
“卧槽，我刚刚以为草丛里的人是队长。”林期走到对面蓝区的时候看见一个影子翻滚出来，直接把对面打野收了，吓得他手一抖。
卓越偷偷拉了三指，看了眼颜术的动向。
草丛里窜出来的是颜术的不知火舞。
不知火舞在对面二塔处的草里蹲着，直接一套带走了对面刷完蓝的打野，喜提蓝buff。
到了七八分钟的时候，爆发了第一波团战。
卓越习惯性打野核，还没等进场收割的时候，作为法刺的颜术直接翻滚进场，丝滑的连招收掉了对面所有残血。
动作干净利落，一点都不拖泥带水。
林期的嘴巴越张越大，他之前单挑的时候对颜术的评价是射手位真的很厉害，其他位置不清楚，只知道颜术赢了所有单挑。
今天亲眼看到颜术在战场上腥风血雨的，还真是……
不得不佩服一个老将的实力。
颜术的风格，在很大程度上和卓越有种说不上的相似。
只不过老将更加谨慎，出手的时候必须带着十成十的成功率。
一局比赛下来，每个人都打得尤为顺手。
有了中单上中下地调节，整个队伍就跟机械抹了润滑油一样，运作起来格外地顺畅。
在下一次训练开始前，卓越突然发话，“我们试一下法核。”
“什么？”
“法什么……法核？”
“队长，近几个赛季早就不是法核的时代了啊。”
队友们此起彼伏的惊呼，足以证明卓越刚刚那句话有多离谱。
林期惊讶地瞪着眼睛，眼珠子都快掉下来了，“队长，你……你……这是被什么脏东西附体了吗？”
“队长，你难不成想让这个打假赛的转正吗？”徐亚觉得不可思议。
叶玄清也很诧异，但他是队伍里最矜持沉稳的人，所以惊讶之余一句话都没说。
作为主角的颜术听到这话，脑子也有一刹那不会转了，他甚至以为自己听错了。
难道前几天卓越撞到脑子了？
颜术不由得回忆起三天前的事情，脑子里冒出来的却是被卓越搂抱亲吻的画面。
不如不回忆。
有了三天前被卓越各种侮辱的前提，颜术更加确信卓越这回的想法，必定是想偷偷害他丢人，或者是有什么别的侮辱方法。
反正肯定不会是什么好主意。
就在各方质疑的时候，卓越直接敲定了打法核体系的事情。
“真打啊？队长你蓝buff也要给他的。”林期伸手指了指颜术，意思是把蓝给这种人，队长你真的是自愿的吗？
“队长，别开玩笑了。那我岂不是还要全程保护中单？太荒谬了。”徐亚CPU都快烧干了。
就连经常默不吭声的叶玄清也开口道：“我对抗路的线……”
“你们不打，我就叫二队来替补。”卓越道。
都说到这个份上了，颜术更觉得卓越在憋着坏。
至于其余几个队员，他们则是被逼上梁山了，不答应也得答应。
法核体系在确认阵容的时候就敲定了，颜术也猜不透卓越是什么意思，只能拿个擅长的英雄，尽力发挥实力。
他没什么别的想法，只想打好每一场比赛。
因为是训练赛的缘故，还是跟正常五排车队打排位一样，双方选手是可以打全部发言的。
对面的人看到SR战队这个体系，傻眼了。
敌方的中单直接扣了一大串问号，然后羡慕地说了一句“我也想打法核”。
对面打野打字“你想输啊，打法核”。
SR训练室里静默一片，没人敢主动回应对面的叫板。
比赛开始，颜术作为核心，开局几分钟在上中下游走，并没有发动进攻，而是吃部分经济。偶尔发生小规模的团战，颜术也只是支援拿助攻。
十分钟左右的时候，对面打野在全部发言“法核就是这样的？才一个人头啊。”
颜术根本没有理会，他的经济很高，同时让三条路都占优势，接下来的团战不可能会输。他自己的击杀人数是没几个，但是助攻却是最多的。
就在颜术蹲在草里准备找开团时机的时候，他看到左下的发言区又多了一条字。
SR-Wind：我家中单怎么样别管，管好你野区。
对面打野不吱声了。
SR战队不断占优势，很快就拿下了对面的高地。这一局团战几乎没发生几次，但是每条路的对线都是优势，打得异常轻松。
下午到晚上的训练在颜术的carry下，打得格外顺利。
等到训练结束，颜术都没有被队友指责过一次。
“啊？今天训练结束啦？我、我都没发现。”林期的言外之意就是打得太舒服了，根本没感觉出训练的辛苦。
徐亚出训练室前看了颜术好几眼，他心里有些动摇，越发觉得颜术的实力不至于沦落到传闻中打假赛的地步……
到最后，训练室里只剩下想加练的颜术，还有在整理资料的卓越。
颜术坐在位置上加练，打了两把巅峰赛，浑身难受。
因为他能感觉到卓越一直在盯着自己看，那种视线的穿透力太强了。
颜术没有办法，为了不被影响，只能拿着手机回房间加练。
反正特训时期，战队给他们每个人分配的都是单间，不用担心打扰到任何人。
正当颜术拿着手机要走的时候，卓越叫住了他。
“颜术。”
颜术不想多做停留，他也不是能一贯被人欺负的傻子，“我要休息了。”
谁知卓越根本不让他走，几步就抓住了他这个“小瘸子”。
完全就是在欺负他腿脚不方便。
“什么事，不能明天说吗？”颜术道。
“你不对我说声谢谢？”
颜术不敢置信，“我对你，说谢谢？”
卓越：“我救你了。”
“是你让我犯险的，还让我谢你吗？”颜术根本不买账。
卓越这下更确定颜术这是在误会自己，“真的不是我算计你，告诉我，是谁推你下去的？”
颜术才不信，“我真的累了，让我回去休息吧。”
“你不说，不让你走。”卓越最不喜欢被人误会，他心里莫名有种名为委屈的情绪。
颜术直视卓越，“那天你就在羞辱我，我怎么信你。我不想说，也不想回忆那种事情。”
卓越纹丝不动，他紧拽着颜术的手，跟头牛一样倔。
“我要吃药了，让我回去吃药。”颜术说完后发现卓越还是不肯松手，于是从兜里拿出药瓶子举着，“真的要吃药了……哎，你干什么？”
卓越眼疾手快地抢了药瓶，高高地举过头顶。
“说不说。”
“你还要怎么羞辱我？”颜术不悦。
这句话算是戳到卓越心窝去了，他算是知道颜术不会信任自己了，就跟自己当年不信任颜术一样。
真他妈的是风水轮流转。
想到这里，卓越坏心思上头，他勾唇一笑，“你说我侮辱你？那好，我就想侮辱你。”
“你干什么？”颜术瞪大眼睛，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卓越拽着走了一段路。
“我的脚……”颜术不停地挣扎，他的脚刺痛难忍。
卓越索性胳膊一挥，将人拦腰抱起。
还没等颜术挣扎几下，就被卓越带回了房间，并且被卓越丢到了床上。
卓越把玩着手里的药瓶子，他不知道颜术的病情，所以没看出颜术因情绪波动太大有发病的征兆。
“我一直好奇，你之前说……无论我怎么样你都不会退队。”卓越走到床边，然后索性上床将人压在身下。
颜术皱着眉，呼吸急促，脸上微微泛着病态的红晕。
不知道颜术发病的卓越依旧步步紧逼，他俯身凑到颜术耳边，声音低沉地问：“我想上你，也行？”
chapter27
卓越的眸子在黑暗的房间里格外亮, 像只饿极的狼，眸光闪烁地盯着自己的猎物。作为无处可逃的猎物，颜术被他逼得节节败退, 身子紧贴床头。
“你松开, 我不喜欢你。”
卓越挑眉，“你以为我喜欢你？我只是在试探你的底线。”
“把药……还、还给我。”颜术抵着床板, 身子微微发抖, 呼吸紊乱。
“你不是总说我欺负你羞辱你吗？”卓越抬着下巴, “这就受不了了？”
应激反应如果不及时吃药, 颜术清楚后果有多严重。他没有办法了, 抬手勾住卓越的脖子，用几乎要哭出来的表情, 可怜道：“给我药, 求你。”
心心念念的脸就近在咫尺, 卓越差点忍不住想亲上去。他咬了咬牙关, 抑制住了暗生出来的邪念。
“我……”颜术逐渐喘不上气，手渐渐松开, 从卓越的脖颈处滑落。
卓越这才察觉出颜术的异样, “你怎么回事，又不会呼吸了？”
颜术闭着眼仰起脖子，像不会游泳且落水的人，渴望有一口氧气。
情急之下，卓越也忘了要继续欺负颜术，慌张地捧住他的脸, “你究竟是什么毛病？”
颜术早就没气口说话了, 根本回答不了。
卓越立马拧开药瓶，倒了一粒药, 抬手塞进颜术嘴里，送药片的时候指尖都被温热的口腔濡湿了。
“咳……”颜术偏头一个咳嗽就把药吐了，一点都不配合。
“啧。”卓越无奈，他看手边也没有水，直接倒了一片药反手含嘴里，俯身把药片喂到颜术嘴里。
舌尖先是宛如蜻蜓点水，之后试探性地深入，徐徐地互相触碰、交织。
翻天覆地的搅动，苦涩的药味在唇齿间弥漫。明明是苦的，他们却牢牢地抱在一起，如同深陷冰窟的人，抱团取暖。
起初是卓越送药进去，而后卓越生怕把人搞晕，给颜术送气。
再到后来，卓越坏心思起来了，这种荒谬的行为就成了真的吻。
颜术发着病，因为喘不上气，对卓越的吻甘之如饴。
他们愈发地忘乎所以，彼此依偎，翻滚起来。
到后来，两人都微妙的有了不该有的念想，逐渐通过生理，反应出来。
欲望一旦冒出了头，就难以再收回去。
卓越如此，正在发病的颜术更是如此，他完全顾不上发生了什么。
渐渐成形的贪恋高高攀升，漩涡将两人紧紧绑在一起，宛如扭成一股的绳索缠得格外紧，不停地编织着名为温柔乡的梦境。
千钧一发间，颜术眉眼皱在一起，呜咽地含糊道：“不行。”
此刻什么都听不进去的卓越像是得意忘形的野小孩，掐着颜术劲瘦的腰，声音哑然道：“你要想留在战队，我做什么你都不准拒绝。”
颜术微启的唇又被堵上了，什么反抗的声音都发不出来。
到达了巅峰后，卓越才冷静下来，望着累得睡去的颜术，自责地为他擦掉额上的冷汗，还有衣服上的点点狼狈痕迹。
卓越把杂乱的房间收拾好，任由颜术躺在自己的床上。他洗了把澡，随后拿着烟走出房间。
到了民宿外头，卓越抽了一根烟，过了一会儿又接着抽了下一根。
“草。”
卓越烦躁地踩灭了地上的烟头，而后安静了没多久，又把整包烟丢到了地上，狠狠地踩了一脚后，他闭眼扶着额站在月光下。
刚才怎么就和颜术互帮互助了呢。
疏解之后，卓越莫名地百般自责。
他自责并不是因为侮辱了曾经敬仰的对象，而是自责……
自责自己的感情那么随意地爆发。
卓越踩完烟盒，独自一个人回到了漆黑的训练室，在里面坐了一整晚。
这注定是个不平静的夜晚。
颜术吃下去的药很快见了效，到了半夜，他慢慢苏醒。
陌生的房间环境，陌生的味道。
颜术脑子里碎成四分五裂的回忆一点一点地拼起来，糟糕的画面跟走马灯似的循环播放。
他脸颊“刷——”地红了，羞耻地翻身下了卓越的床，紧张地四处张望，发现无人在房间里。
他狼狈地逃回了自己的房间，同样一夜无眠。
夜终究还是过去了。
颜术换了身队服，洗了脸就下楼晨跑去了。
晨跑的时候，卓越还是在前面领队，不过两人任何交集，仿佛昨晚那些事情是一场梦境。
颜术在最后面，卓越在最前面。
跑步结束后，颜术照常进行单人训练。
午后就是训练赛，颜术进一队训练室的时候罗焱从他身边过去，走的时候狠狠撞了下他。
颜术没心思和罗焱闹，挑了角落坐下。
不知道是不是卓越出于对昨晚事情的懊悔，原本训练室被排挤的颜术，今日他每两把训练赛就能上场替补一场。
其余队员在昨天下午就对颜术的技术有所改观，但罗焱就不同了。只要颜术上场，罗焱就各种不配合。输了就甩锅颜术，各种难听的话都能讲出口。
“三火哥，你说话太难听了吧，刚才那波颜术他确实没错啊。”徐亚在旁边观战，他看得清清楚楚，颜术有些开团操作他想学都来不及，哪里又有错误呢。
林期也认为颜术辅助没问题，“三火，你别对人有偏见啊，人家打的确实是没问题的。”
罗焱“嗖——”地站起来，厉掌拍桌，对于昔日队友向着颜术的行为，他更是气上心头还觉得脸面尽失。
训练环境变得尴尬起来。
“不想打就给我出去！”卓越嗓音陡然提高。
罗焱早就没心思坐在这个训练室了，他一不做二不休，直接破门而去，头也不回地走了。
“简教练，不用去追。”卓越拦住了教练，“扣积分，该怎么惩罚怎么惩罚。”
简教练摇摇头，“你们队内关系要搞好啊，马上就季前赛了，再这样下去，不是个办法啊。”
“教练，有些人适不适合留在首发，明眼人都能看出来。他自己若是想走，没人能拦他。”卓越顿了顿，“行了，继续训练。”
颜术愣了下，他对于卓越袒护自己的态度半信半疑。
与此同时，愤然跑出训练室的罗焱气得狠狠跺脚，气急败坏地踹着民宿楼下的绿化带，非得把树叶搅得稀里哗啦乱响，他才肯停下来。
他发泄了一会儿情绪，盯着楼上的训练室窗口，表情逐渐阴狠起来。
“要不是因为你，老子怎么可能被赶出训练。”罗焱掏出手机，默默地打开了许久没用的社交软件。他编辑了完整的一条帖子，点击了发送。
“妈的，看老子怎么整你，假赛狗。”罗焱对着楼房啐了一口。
战队内无论有什么矛盾，特训还是按着计划逐步进行。
两周后，特训终于迎来了最后一天。
下午教练组安排一二队打了三场比赛后，组织所有人员重新坐上大巴，动身回SR俱乐部。
从海城原路返回苏城。
因为路上有点堵车，回去的路程开了三个半小时。
即将到达基地的时候，大巴车被几个肩扛摄像头的媒体拦了下来。
“怎么回事？”Jane教练坐在大巴车最前排，一眼就看到了基地门口蹲点的那几个媒体。
原本在车上睡觉的队员们被教练这一嗓子吵醒了，颜术一听到“媒体”二字，心脏就狂跳。
坐在徐亚身边的罗焱，看到媒体堵在大巴车周围，暗暗地露出了得逞的笑容。
从那群人手上握着的话筒牌子，就能看出是各大直播平台电竞区的媒体人员。
他们聚在那，都在等大巴车上的人下去。
简教练不明状况，拿起手机给留在俱乐部的高层打了电话，了解情况后，他的表情有些不好看。
在他们特训手机管制期间，有个匿名的社交账号曝光了SR战队新成员的资料。
颜术的名字再次出现在GPL联盟里，以往的事情都又一次公之于众。
无数的媒体这几天都在SR战队俱乐部蹲点，网上很多网友也发起了各种嘴炮攻击。一时间，颜术的名字又在电竞圈随处可见了。
和当年不同的是，很多人都在诋毁颜术，新入电竞圈的路人也对颜术不抱好感。
他们对于颜术回GPL打比赛的事情，异常反对。
了解完最近的情况，颜术率先变了脸，他没想到自己的身份这么快就被人抖落出来了。
简教练捏了捏眉心，“我们暂时不要下去，我刚刚联系了安保，等保安出来了，咱们找机会进去。大家都稍安勿躁，不要和媒体正面冲突。”
“知道了。”车上的人回应。
就在这时，罗焱唱了反调，“教练，既然媒体都知道了，咱们这么躲着，岂不是更显心虚啊？”
简教练不悦，“罗焱，现在是你耍脾气的时候吗？都听我的安排，不要轻举妄动。”
罗焱耸肩，不屑地站起身，“我想上厕所，坐不住了。队长，不如直接当着媒体的面，把颜术踢出战队？这不是最快最简单的解决方法吗？”
卓越抱着臂，沉声道：“你坐下。”
“队长，人有三急。”罗焱起身往车门处走。
卓越又冷着嗓子说了一遍，“坐下！”
罗焱对卓越的畏惧是打从心底里出来的，他听卓越着两声“坐下”，人就一整个怂了下来。
作为话题中心的颜术，他迅速从包里拿出药，倒了两片一起吞下，先稳住了情绪。
颜术准备回GPL联盟的那天起，就料想到会有这一天。
只是他没想到这一天会来的这么快。
他心情略有忐忑，但要说有更多的情绪，反而是没有的。
兴许是吃了药的缘故。
在车上又待了十几分钟，SR战队仅有的三四名安保人员，跑了出来，拿着警戒线试图阻拦媒体靠近。
“我们下去，不要回答媒体的任何问题，听到没？”简教练道。
车门打开后，队员们陆陆续续地往下走。颜术深吸一口气，戴上了教练找来的口罩，低着头走在最后面。
媒体看见戴着口罩的颜术一出来，蜂拥而上。
“雪月，当年的事情你能做一下解释吗？”
“对于网上的言论，您本人怎么看？”
“雪月，你现在的定位是什么？对于你昔日的粉丝，你有什么解释的话要说吗？”
媒体的问题一个一个往外蹦，基本上还是在问当年的事情。
在媒体身后，还有一些过激的黑粉，蹲点在这等了好几天了，他们吵的很厉害，恨不得让颜术当场下跪道歉。
颜术双手插兜，试图装作五感皆失，不回应任何问题。
媒体穷追不舍，几个安保人员根本拦不住。
最叫人头疼的还是一群黑粉，他们拾起地上的小石子，就疯狂地往颜术身上砸。
飞来的小石子全部砸在颜术的身体上。
这群黑粉的态度，跟当年事发后，毫无区别。
颜术像是习惯了这种谩骂，目不斜视地往基地走去。
有个黑粉看颜术无动于衷，直接拿起喝了一半的饮料瓶，直接往颜术身上丢。
水瓶的盖子没拧，水全部淋到了颜术身上，湿哒哒的也就算了，黏腻的液体直接黏住了颜术的发丝。
饮料洋洋洒洒地丢出来，液体还洒到了其他队员身上。
就在SR队员变相被攻击的时候，卓越突然站出来，抢过媒体的话筒，指着丢东西的那个路人，“你，你丢谁呢？你要是想被警察抓走，尽管继续丢东西。”
那个人吓了一跳，骂骂咧咧地往后面退了几步。
“马上季后赛了，请把关注点放到比赛上，而不是我们战队的个别队员身上。”卓越说完，就把话筒丢了回去。
卓越几句话，就控制住了场面，SR战队的成员有惊无险地回到了基地里。
在队伍里的罗焱，嘴角勾起弧度，看好戏般地回望颜术。
“活该。”他小声嘲讽道。
*
＃昔日假赛职业选手重新回联盟＃
＃TW-雪月摇身一变成SR-Moon＃
＃月字相关电竞选手要知错要服老＃
类似的词条在电竞区挂了好几周，热度异常高，颜术回战队的那段视频就在各个词条下挂着。
直到季前赛的赛前采访，那些网友都在热议颜术重返联盟的事情。
经过SR高层的考虑，颜术的去留成了问题。
很多高层都表示，有颜术在，连赞助都拉不到。
还有高层表示，黑红何尝不是红。
吵来吵去，最后还是卓越出面提出方案。
“我要带着颜术一起去赛前采访，有些事情，你越是藏着，媒体越是好奇。”
许良作为高层之一，他面露难色，“卓越，这事儿，不是那么容易的啊。”
“打没打假赛，和现在的颜术有什么关系？”卓越指着会议室的投影屏，“词条堆这么高了，不解决就任由这些事情继续发酵吗？”
“卓越，许管理说的没错，你有时候也该考虑考虑事情的后果。”SR的老板发话道。
卓越坚决，“我们只要打赢比赛，这些看戏的人很快就会闭上嘴。”
“卓越，战队不是以前那个强盛期的战队了！你知道这次评估我们战队什么水平吗？”SR老板严肃道。
卓越毫不在意，夸下海口道：“不过就是分到b组而已，之后打回s组不就好了？”
“你说的轻巧！”SR老板头疼，“别以为你在战队能无法无天啊，卓越。”
卓越不管不顾，“有我在，比赛还能打。没我，战队就直接等着解散吧。”
两边僵持不下，到了会议尾声，老板还是向卓越妥协了，允许颜术在季前赛采访环节中露脸。
季前赛采访名额每个战队就两个，一般是战队队长再加上一个人气选手。
某种程度上，颜术确实符合条件。
经过高层讨论，颜术在采访前一天收到了这个消息。
“我去？”颜术站在宿舍门口，看着简教练递来的文件，没读几个字后就愣住了。
简教练拍了拍颜术的肩膀，“颜术，你要是想坚持留在我们战队，这是最好的办法了。你越是当缩头乌龟，那些键盘侠越是不会放过你。”
“可是……”颜术根本不知道面对镜头要说些什么。
简教练指着文件，“很简单，把他们所有的注意点牵引到比赛上，而不是你这个人身上。如果媒体揪着你不放，你就含糊地回答问题，反正不要给确切答案。”
回忆戛然而止，身处采访室门口的颜术睁开眼睛，捏着手里的台词本，均匀地吐出一口气。
“事情因你而起，你如果还有点良知，就为战队做点事吧。”卓越站在颜术身侧。
自上次和卓越越界后到现在，有大半个月的时间，颜术能察觉出卓越刻意避着自己。
这是卓越自那之后第一次对着他说话。
颜术清楚其中利弊，他闭了下眼，沉住气踏进了采访厅。
chapter28
当真正面对摄像机那一刻, 颜术丝毫没有露怯，平静地回答主持人的每一个问题。
问题无非是有关复出联盟是为了什么，当年的事件真实情况是什么, 面对外界的声音什么感谢。
颜术背好了SR战队上层给拟好的词, 一个个问题搪塞过去，无非是避重就轻地说点可有可无的套话。
采访是现场直播的性质, 主持人能看见直播间弹幕上的问题, 再加上主持人本人也对颜术不抱好感, 所以格外揪着颜术当年的假赛事件不放手。
“当年的录像现在还能查到, 对此确凿的证据, 还是否认错误嘛？”主持人滔滔不绝地讲着，“联盟对于选手的比赛史很在意, 你这样是否还有资格参加GPL季前赛呢。”
坐在颜术身侧的卓越听不下去了, 他抬手示意主持人安静, “各位, 除了录像还有什么能证明我们Wind打假赛呢？这些事情真真假假，不如把重点放比赛上。”
“哦？我们队长很相信Wind呢。”主持人嘴角上扬着, 笑容假惺惺的, “那么，让Wind做替补，岂不是反向证明Wind不受你们信任吗？听说，你们队内并不和谐啊。”
颜术本想说些什么，听到这句话，立马噎住了。
队内确实不和, 卓越也确实没有亲口说过信任他。
出乎预料的, 卓越对着镜头说了一句，“信与不信, 大家看后面的比赛就行了。时间差不多了，不占有后面战队的采访时间，告辞。”
坐在位置上的颜术还没回神，就被卓越扯着衣袖走出去了。
卓越似乎憋着气，走出采访室的时候脚步急匆匆的，颜术好几次险些没跟上他的步伐。
回到休息室的时候，卓越气不过，转身把颜术抵在墙上。
“你是笨蛋吗？”
颜术被吓了一跳，贴着墙没敢动作。
“你没有脾气的吗？刚刚那个主持人明里暗里骂你、你……”卓越说着说着砸在墙面上的拳头慢慢滑了下去。
在休息室里的SR后勤看到他们差点吵起来，走上前来，“卓队，你们怎么又吵架啊？别吵了，简教练叮嘱我了，要看好你们的。”
卓越像只被困在牢笼里的恶兽，心里烦闷却无处宣泄，他愤愤地往沙发上一坐，忍着脾气自我消化。
休息室里诡异的安静了。
就在沉默继续持续下去的时候，颜术突然轻声来了一句，“我当年试过了，无论说什么都没有用的，因为我输了比赛。”
如此平淡的一句话，从颜术口里说出来的时候甚至就像“我没吃早饭”一样轻松。可是其中的心酸苦楚，浸透了每一个字。
卓越眉心微动，低着头看不出情绪。
他的半边刘海有些长了，正好挡住了他所有的情绪。
刘海之下，卓越的眉眼写满了心疼和难过。
颜术没把采访当一回事，他现在唯一的想法就是好好打季前赛，至少打进常规赛。
后勤小哥看着休息室一左一右的两个人，他为难地挠挠头，“那个……有件事儿……”
“说。”卓越头也不抬。
小哥尴尬地举起手机，“刚刚抢回去的火车票，今天回去的票，就抢到我自己的，你们两个的票没抢上，都是明天的车票。然后我找了可以回去的交通方式，都要明天早上才能到。我的意思是……你们二位，不如……”
“别挤牙膏。”卓越心里烦得慌。
小哥眼睛一闭，心一横，“你们二位开一个房，在这睡一晚。”
眼下也没别的办法，总不能不睡觉吧。小哥的这个办法明显是最好的，颜术不觉得有什么大问题。
“我都行。”颜术的言下之意是要看卓越愿不愿意。
想来上次发生了那种事情，卓越一直躲着他，应该不会开一间房睡一起的。
卓越想都没想，“可以。”
颜术愣住。
小哥缓缓举起手机，颤颤巍巍地说：“附近的酒店只有大床房了，也可以吗？”
感到危险的颜术：“不可以。”
心不在焉的卓越：“可以。”
小哥满脸问号，一时间不知道听谁的。
颜术被小哥盯着看，实在是不好矫情了，头一低妥协了，“可、可以……”
“那就这么办了，好吧？我下次一定提前几天就订票。”后期小哥摸着后脑勺，笑得特别憨。
这个小哥是个刚毕业的实习生，卓越也不好多说什么，只能暂且在附近的酒店安歇下来。
后勤小哥把房间开好后，贴心地将两人送到房里。
“那我，我先回去了。卓队，能不能不告诉许叔啊，我真的不是故意忘记订票的。”小哥掌心合十，闭着眼请求。
卓越挥了挥手，“知道了，你回去吧，别错过高铁。”
小哥走到门口准备走，但突然间又想到了什么事情，停下关门的手，退回房间里探头探脑道：“你们不要吵架哦！”
卓越沉默了。
颜术整理行李的动作停下。
两个人都格外的静默。
“也不要打架哦！要相亲相爱知道吗？我到高铁上会给你们打视频电话的，你们好好的。”小哥说完看了眼手机时间，“来不及了，我走了，卓队、颜哥。”
后勤小哥风风火火地关门离去，留下房间里相对而坐的两个“哑巴”。
颜术看着一米八的大床，“我睡小沙发上就行了。”
听到这话，卓越才想起来自己会说话，“你这是怕了？”
“上次，失误。”颜术坐到沙发上，“我不喜欢和人一起睡。”
卓越盯着那张单人小沙发端详了许久。
在这上面坐一晚，怎么可能睡得好？
“我喜欢，上来睡。”卓越抱着臂，抬了抬下巴。
正当双方僵持不下的时候，颜术的手机响了。
一串号码，信息标注是来自京城的。
颜术回国后换了新的手机，他觉得这种来电基本是诈骗电话，但现在气氛不太对，还是接个电话缓缓比较好。
想到这里，颜术按了接听，“喂？”
电话那头没有人说话的声音，只有细微的噪声。
颜术觉得奇怪，正想挂电话的时候，电话那头的人才开口。
“阿月。”
嗓音带着干涩，短短一个音节就跨越了手机的通讯线。
能用雪月的月字来称呼颜术的，只有TW战队的老队友。
颜术整个人明显僵住了，握着手机的手猛地震了下。
“阿月，我是……”手机另一头的柳浩旷站在基地外面的空地上，望着漆黑的天空，迟迟不能念出自己的名字。
颜术深吸一口气，确认声音是那个人，他轻声唤了一句，“副队……”
站在颜术身后的卓越听到“副队”二字，神情微变，静静站着，仔细听着颜术那边的通话声音。
柳浩旷清了清嗓子，“你……回来了？”
“嗯。”
柳浩旷吸了口气，缓缓说道：“当年出国为什么不告诉我，现在回来也不告诉我。你……是不是因为我当初怀疑你……”
“副队长，我现在只想好好打比赛，你怎么想都是你的事。”颜术平静道。
柳浩旷捏皱了手里的矿泉水瓶，“怎么是我的事？我信你了，我……我不该怀疑你的，我才知道你……你是因为父母的事情，才发挥失常的。至于录像，我也听有人说……”
“副队，别说了。”颜术苦笑，“别说了。”
“只要你愿意，我替你做担保，回TW吧。”柳浩旷真挚道。
颜术不受控制地摇头，“其他人不信我，我不想回去了。”
当初被队友打骂，他的解释根本没人信，又怎么能心平气和地回去呢。
“阿月，我信你，回……”
颜术还没听清副队长后面半句话，手机就被身后的人抢走了。
“别在季前赛的时候挖人墙角柳队长，颜术现在是我的人。”卓越说完就挂了电话，根本不听柳浩旷的回复。
“你……”颜术想说什么，但转念一想卓越刚才那么做倒是帮他省了事，于是闭嘴不再多说。
卓越视线一移，看到颜术的侧脸在台灯下显得格外忧郁，眼神带着薄薄的雾气。
卓越皱眉，抬手掰过颜术的下巴，“怎么，柳浩旷是你前男友？”
“我不喜欢男的。”颜术只是想起了当年的事情，一时间心情不太好。
卓越挑眉，随口问道：“他喜欢你？”
“副队有女朋友了，你瞎说什……”颜术说着说着就住口了，他想起来在网上看到过柳浩旷的女友照片。
下面还有网友开玩笑说……
说那个女生长得像颜术。
再结合以前在TW战队时，柳浩旷对他无微不至的关照。
颜术多少品出了一丝不对劲。
卓越看到颜术犹豫的模样，更加确信了自己的猜想，“我看也是，他的小女朋友，跟你长得有三分像。”
“你想多了。”颜术这话也是说给自己听的。
世界上巧合很多，也许这件事也是巧合呢。
“颜术，你说你算不算红颜祸水呢？”卓越嗤笑，“要是更多人知道……”
“不会的。”颜术道。
“那天你好像很舒服的样子。”卓越眯起眼睛，“你那个样子，柳浩旷也见过吗？”
chapter29
“我要去洗澡了。”颜术不想落了卓越的套, 他转头就往浴室走，不与之计较。
卓越看见颜术这种遮遮掩掩的态度，心里更觉得不爽, 他上前几步还要纠缠, “怎么，说都说不得柳浩旷？这么喜欢他？难怪上次喝醉了还喊他。”
颜术觉得聒噪, 抬手要甩开卓越, 没成想反手就抽到了卓越的脸上。
“啪——”巴掌声还不小。
卓越瞪大双眼, 平时别人再如何嘲讽、捉弄、辱骂颜术, 他都能忍气吞声, 今天提到柳浩旷就能动手了？
呵，这得爱的多深啊。
想到这里, 卓越一把将颜术抓进自己怀里, 抬手用两指捏住颜术的下巴, 语气阴沉逐字逐句道：“因为他生气了？”
颜术身子一顿, 他刚才是不小心，“我没想……嘶……”
他话还没说完, 肩膀上就一疼, 热辣辣地温度一初即停。
卓越在他肩膀上留下牙印，凑在他的耳边语气不明道：“他会这么做吗？”
颜术就像只被猫叼在嘴里的白鼠，想动却不敢动，只能紧张得发出喘息。
没有听到颜术的回答，卓越低头又在他的脖子上留下一吻。兴许是因为气不过，卓越非常用力, 嘴唇离开后, 那片雪白的肌肤还留着猩红的痕迹。
颜术浑身激灵，他挣扎剧烈, “松手。”
常年吃药不代表颜术真的弱柳扶风，他使出浑身解数要挣脱卓越也并非不可能。他动作幅度很大，想要从卓越的禁锢里逃出来。
一来一去，颜术身子不稳，反身就把卓越推到了床上。
卓越没想到颜术看着病殃殃的，动起真格来，竟然能把自己压倒。
颜术想要从卓越身上起来，卓越又不想让颜术就这么逃走。
两个加起来半百的成年人就这么在一米八的大床上滚来滚去，就和小孩子打闹没什么区别。
只不过有时候看着眼前人的容貌，卓越就会忍不住想要做些不能见光的事情，把干干净净的颜术永远拉下神坛。
对视的时候，卓越慢慢俯下身，颜术下意识闭上眼睛。
气息逼近的时候。
“叮咚叮咚——”视频电话的提示音响起。
卓越口袋里的手机响了，他起身一看，原来是后勤小哥到高铁上了。
“卓队，你们好好休息，不要吵架！卓队，让我看一眼你颜哥，他现在干嘛呢。”小哥探头探脑地想看。
卓越轻轻一瞥床上喘气的人。
颜术眼尾泛着微红，呼吸都不太规律。
卓越沉吟两秒。
“不行。”
小哥“啊”了一声，“卓队，让我看一眼啊，我不放心。”
“看到我就行了，挂了。”卓越直接关了视频通话。
被视频通话这么一打扰，两个人才重新回到安全距离。
颜术小心翼翼地跑到浴室洗澡，出来的时候直接往沙发上一坐，闭着眼睛装尸体。房间里有任何动静，他都不搭理。
到了大半夜，颜术好不容易睡着了。
躺在床上的卓越在漆黑一片的夜色中睁眼，下床走到颜术身边，蹑手蹑脚地将人抱到床上。
看着躺在自己身侧安睡的人，卓越轻声细语地呢喃：“希望你真的没骗过我。”
一夜过后，颜术早起时发觉自己从沙发上跑到床上睡了，摸着脑袋没想明白。
不过赶高铁的时间紧迫，他也顾不上细想，早上拿着行李跟着卓越火速往高铁站跑。
在路上的时候，颜术一直戴着口罩。他现在约等于“臭名远扬”，要是不小心撞上过激的黑粉，又要惹出上次那样的麻烦了。
从京城回到苏城要坐约莫七八个小时的高铁，颜术庆幸抢票的时候系统没把他和卓越安排在一起，不然又要尴尬好几个小时。
高铁上的网络断断续续的，颜术没办法打巅峰赛，只能在训练营里训练。
等到苏城的时候，已经下午三点多了。
回到SR战队后，卓越立马召集队员进行团队训练。
马上就要季前赛了，任何能够训练的时间，都不能错过。
颜术放下行李还没喝上一口热水，就按照群里的消息，去了二楼的训练室。
刚走到门口，颜术就听到里面有哭声还有吵闹声。
推门进去，颜术一眼看到了坐在电竞椅上哭得抽抽噎噎的林期，还有面色铁青的卓越。
后来断断续续听林期的哭诉，颜术才大致明白是什么事情。
林期前段时间在打游戏的时候遇到了一一个声音特别好听的妹子，后来那个妹子又说是他粉丝。两个人经常私下双排，林期是做牛做马带着妹子上分，还给妹子送新皮肤，出一个送一个。
前几天那个妹妹找林期见了一面，确实是个可爱漂亮的小姑娘，说话声音软软糯糯的。
“她真的很可爱。”林期一边哭还一边夸那个小姑娘有多么多么好看。
卓越听到这里猛地拍桌，“都骗你钱了，你还念着她？你是不是脑子不好使啊07。”
颜术听到这里才知道林期哭的原因竟然是网恋被骗钱了。
“她和我说……说她妈妈查出得了肠癌，不过是早癌，急着筹钱做手术。”林期抬手擦擦眼泪，“我正好有可用资金，就先、先借她了。”
“不写借条，不问人家什么时候还，也不知道人家家在哪，直接借人家二十万。你就这脑子？”卓越越说越来气，“知不知道马上就季前赛了？你这种状态怎么打？”
叶玄清是战队里和林期最要好的兄弟，他作为队里年龄最大的人，语气稍缓道：“你家里还有房贷，那二十万还是去年一整年战队给你的赛事奖金，你怎么说借就借？报警了没？”
“报了，警察说那个女生的资料什么都没有，很难查。”林期想到自己白白飞了二十来万，哭的更厉害了。
再怎么说，他也不过是个十九岁的孩子，虽然成年了，但是一点社会经验都没有。就靠着游戏天赋在战队打游戏，其他什么都不懂。
遇到事情只能哭。
叶玄清拍了拍林期的背，为他顺气，“卓队，你有什么办法吗？”
“马上季前赛，我哪来时间管这种事情？”卓越捏着眉心在训练室里来回走了几圈，“给你一天休息时间处理这个事情，一天后给我整理好状态回来训练。你要是敢不在状态，后面有的是人替补你。”
“知、知道了。”林期吸了吸鼻子，起身往训练室外面走了。
林期一走，颜术就被推到了射手位上。
“好好训练，团战都给我配合好。”卓越的这句话有一半是讲给罗焱听的。
罗焱往那一坐，比起前几天对着颜术大呼小叫的，今天的状态明显安稳很多。
颜术补位射手，敢打敢冲，在细节处理和意识上高于林期，战队里的核心c位起来了，训练赛打得格外好。
训练结束后，颜术在宿舍里犹豫了一会儿。
“月神，还不休息吗？”齐乐从上铺探出脑袋。
颜术思来想去还是不放心林期，他走到宿舍门口，握住门把手，“我得去看一眼林期。”
“07哥吗？我听别人说他下午的时候出去了，不知道有没有回来哎。”齐乐道。
“他的寝室在哪？”颜术第一次来的时候听林期提过一嘴，但现在记不大清了。
齐乐指着天花板，“上楼梯左转第一间就是，月神，你真的要去嘛。”
“嗯，我有办法帮他。马上季前赛了，射手不能丢了。”颜术说完就开门离去。
顺着楼梯上楼，颜术在左手边的门前停下，抬手轻轻敲了敲门。
“来、来了……”里面的人声音哽咽。
房门打开后，林期看到来人明显愣住了。
“你……你来干嘛。”林期举起手腕抹抹泪，“看我笑话吗？”
颜术摇头，“那个女生的联系方式你总有吧？微信，微信有吗？”
林期感觉莫名其妙，“你、你问这些干嘛啊。”
“我有朋友能查，应该有机会帮你把钱要回来。”颜术捏着下巴沉思了一下，“查到那个女生的更详细个人信息警方就能立案了，我能帮你。”
林期半信半疑，但他确实是走投无路了，“你……你没骗我吧？”
“没有。”
林期放松警惕，往旁边走了走让出了一条道，“那你进来说吧。”
“打扰了。”颜术走进林期的宿舍。
宿舍里面就开了一盏小夜灯，林期的电脑放在床上，闪着昏暗的光，屏幕上是微信聊天页面。
颜术一眼就看到了林期单方面发出去的好几条消息。
“林期，你是不是还觉得那个女生没骗你？”
林期微愣，然后点点头。
“我们见过面了，她笑起来特别好看……我不信，不信她会骗我。”
“你心里有答案了，还骗自己做什么。”颜术叹了口气，“没准她是惯犯，钓的不止你一个。”
林期听着听着又红了眼，“可是我……”
“不说这个了，我就是来要个她的微信号的，我拍张照片就走。”颜术安慰似的对着林期浅浅一笑，“马上季前赛，好好打比赛赢了奖金可不止二十万。打起精神来吧，07。”
林期蹲在地上，想把眼泪憋回去，可是他听到颜术的话，又忍不住眼泪，“可是……万一没办法要回钱，我怎么跟我爸妈说啊。”
“放心吧，我朋友人脉很多，你这个事情不算难办。”颜术柔声。
林期点点头，“好。”
颜术拍照记录了一下那个骗子的微信号，准备回去了。
临走前，林期问了一句，“你为什么帮我啊？”
颜术想都没想就回答：“我想赢比赛。”
chapter30
颜术所谓的办法就是找许可楠战队里的那位网络大师, 任何网络信息到那个大师手里都能查得清清楚楚。
那个大师是许可楠的同学，技术可靠，人也可靠。
为了请许可楠帮忙, 颜术挑着训练空隙给许可楠打了电话。
GPL季前赛所有人都在忙, 许可楠也不例外。他忙得不行，都离不开京城。
“楠哥, 你帮帮我吧。”颜术拿着电话站在基地门口的小角落里, “实在不行, 给个联系方式, 我去和他沟通。”
许可楠听到颜术要和自己同学联系, 觉得很是不妥，“不行, 还是我来吧。”
“我不会白让他干活的。”颜术以为许可楠是在担心钱的问题。
“不是, 他这个人古怪。”许可楠说话支支吾吾的, 到最后索性自己包下了这个帮忙的活儿, “我来沟通吧，三四天时间, 能出结果。”
“谢谢楠哥。”颜术还想说点什么, 许可楠以工作忙为借口，迅速挂了电话。
颜术没把许可楠今天的反常放在心上，把手机放进兜里就准备回战队继续训练。
这几天战队的训练氛围还行，罗焱收起了心高气傲的样子，林期也把心思放回了比赛上。
不过，越靠近比赛, 卓越训练的时候越是严厉。
“赛程安排出来了, 我们第一场就和云顶打。”卓越特别强调了团队细节上的问题，“云顶战队的队长去亚运会了, 所以这次他们战队实力评估被调去了b组。”
“什么？b组？他们战队少个队长也不至于去b组吧。”林期大吃一惊，他到现在都能想起资格赛的时候遇到的那位曾经在云顶战队的老射手。
那种水平都已经被云顶遗弃了，那么现在能留在云顶战队的都是什么样的大神啊？
罗焱难得没发言，若有所思地低着头。
叶玄清颇有危机感，“队长，他们战队的整体水平怎么说都是s组实力啊，第一场就打他们……”
颜术明白叶玄清这是什么意思。季前赛第一场就碰上s组水平的战队，开门就输，会影响战队的整体气势。
面对重重险境，卓越作为队长更不能露怯。
“和特训期间一样，加练五天，保持手感。”卓越指着训练室电子屏幕上的比赛数据，“团队加练，你们打团的配合比起云顶可差远了。”
“啊……”徐亚一听到加练就头大。
卓越抬了抬下巴，“奖惩机制，评分第一可以提前回寝室休息，评分第五就下楼跑三圈再睡。”
这个规定一出来，林期眼睛立马直了，“卓队，真的吗？”
“拿数据说话，还能有假？”卓越道。
当天晚上，加练最后一把开始了。
为了早点休息，平时最怕打训练赛的林期和徐亚都瞪大了眼睛。
“徐鸭，好好保我，一起拿MVP。”林期丢了个飞吻给自己亲爱的辅助。
徐亚有被恶心到，“07，你好要是不送我这个飞吻，我没准还能好好保……”
卓越听到他们商量战术，清了清嗓子，“正常打，我会让教练看回放。”
“队长，颜术咋办啊？”林期破天荒地为颜术说话了。
卓越微微抬起下巴，“和我solo，输了下去跑步。”
颜术听卓越的意思，总觉得有些不对劲。在晚上加练前，颜术趁着跟林期说网骗妹子的事情，顺口把心里的疑惑一起提了。
“晚上的加练，感觉没那么简单。”颜术沉吟片刻，“那种奖惩规定太影响基本意识了，我觉得……你最好不要为了数据抢人头。”
林期狐疑，“真的吗？可是队长说了，拿数据说话，不能做假。”
颜术摇摇头，“队长后面说的是正常打，要看回放。”
林期动了动自己不太灵光的脑子，“哦……”
有了这个奖励惩罚机制，当天晚上最后一把训练赛打得特别激烈。
“我靠，三火你抢我人头？”林期看到自己追了半天的人头被罗焱抢了，心里有些不爽。
罗焱耸肩，“这没办法，正好我的技能中……队长！你别卖我啊！”
卓越蹙眉，“那个位置你不该去的。”
团战的时候罗焱莫名其妙地被卓越卖了好几回，不过也怪他自己，为了拿个MVP，经常去犯险。
比赛结束，从评分来看，是徐亚拿了MVP，评分最后一位的是对抗路的叶玄清。
紧接着是颜术和卓越的solo比赛，颜术表现四平八稳，凭借着多年的经验，还是险胜了卓越。
“我……我下去跑步。”叶玄清自觉地站起身。
卓越抬手，“不用，罗焱和徐亚下去跑。”
笑的特别开心的徐亚，听到这话笑容瞬间消失，“队长？我？”
罗焱也大为吃惊，“队长？”
就在这时，简教练从外面走进来，“中午的时候卓越找我说过了，用这种规定来看看你们谁会为了私心在比赛中犯险。我全程观战了，罗焱、徐亚，你们两个抢人头抢了多少回，又死了几回？团队在哪？”
“可那明明是队长不救我，我才……”罗焱想反驳。
简教练指着屏幕数据，“自己回去看回放，对面打野没漏视野你就敢追残血？”
中辅吃瘪，实在没法反驳。
“我靠，好险，我差点也去抢人头。”林期拍了拍胸脯。幸亏颜术一早看出端倪来，不然下去跑步的人没准要加他一个。
卓越指着窗外，“下去跑。”
“不公平，颜术凭什么和队长单挑？他要是来打，肯定也抢人头。”罗焱无论如何也想拉着颜术一起下水。
卓越挑眉，“那你和我solo，赢了我就不用跑步。”
罗焱哑巴了。他哪里敢和卓越单挑啊，就算单挑也是被按在地上来回摩擦。
“喂，07。按你的性子应该也会被下套的，你怎么今天收敛起来了？是不是队长提前告诉你了？”罗焱自己不得好过，就非要拉个队友下水。
林期摇头，“没有，我只是……受……高人指点？”
“聊够没？快点下去跑步。”卓越严肃道。
“草。”罗焱怒气冲冲，跟着徐亚下楼了。
等到受罚的队员都下去后，卓越喊了句“训练结束”。
颜术拿着手机和水杯往宿舍走，他思来想去还是觉得自己淡淡劝解了林期，这对于罗焱和徐亚不太公平。
想到这里，颜术不禁就走到了食堂门口的贩卖机前。
算了，给他们两个买点水吧。
颜术拿了两瓶矿泉水，走到基地门口，摆在了最显眼的位置，这样一来，受罚的两个人跑完步就能喝到水。
送完水后，颜术就回去休息了。
徐亚第一个跑到终点，正巧看到颜术的背影，然后低头一看两瓶矿泉水整整齐齐地放在台阶上。
正好口渴了，徐亚二话不说就打开瓶盖喝了好几口。
“呼……”徐亚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有一瞬间觉得颜术这人还挺好的。
没过多久，罗焱也跑完了。罗焱看到徐亚在喝水，以为矿泉水是他跑完步买的，于是顺手捞起没开的那瓶，仰头喝了一半。
“哎，我说啊。”徐亚拧紧手里的瓶盖，“其实……”
罗焱喝完水，“你怎么磨磨唧唧的，有话直说。”
“我觉着颜术人不坏，而且他刚才单挑队长是真的有细节。都二十四了，反应还那么快，我是真的佩服。”徐亚举起手上的水，“这个水还是他送的，他人怪好的。”
“彭——”
“哗——”
罗焱抬手就把水丢了，水花洒了一地。
“他给的水你敢喝？我嫌脏。”
徐亚上下打量了罗焱一遍，“那你把刚才喝下去的半瓶吐了？”
“草，你们到底被他洗了什么脑子？林期平时根本不搭理颜术，今天还特地关心了颜术。那个提前给林期解套的高人，可不就是颜术？”罗焱嗓门不低，“你他妈还说颜术好，他怎么没告诉你队长在给我们下套呢？”
徐亚耸肩，“我理解啊，当初我对他态度那么臭。07就不一样了，至少从头到尾没怎么跟着我们一块欺负颜术。”
“你们都疯了吧，受他一个假赛狗的迷惑。”罗焱怒不可歇。
徐亚觉得罗焱才疯了，他懒得和疯狗计较，拿着水就往基地里走，睡觉去了。
看到昔日跟着自己一唱一和的人都跑了，罗焱更是气得牙痒痒。他盯着地上翻倒的水，气得原地打转。
“送水……送水是吧，哈哈哈。”罗焱看着倒地的水瓶，突然想起来能把颜术彻底踢出战队的方法，止不住地发笑。
*
经过紧锣密鼓的加练，终于迎来了季前赛。
季前赛的赛场定在了海城，SR战队提前包了一家酒店，毕竟他们要在海城待上半个月。
GPL开赛，全国十八支战队都聚首在海城。
这次SR战队一二队全都在海城，为明天的比赛做准备。
战队高层给他们包了小半层房间，人人住单间，待遇还算不错。
比赛前一天，战队人员全部抵达海城，放好了行李休息。
林期是个闲不住的人，他闹着卓越带战队的人出去散散心。
最近的训练实在辛苦，卓越也不想让队员赛前还高度紧张，于是答应带他们去比赛场馆参观一下，再去附近吃个午饭，晚上还能在绿光江边散散步。
“队长英明！”林期上次被网骗后已经情绪低落好一阵子了，最近收到颜术那边的骗子信息，终于立案成功了，心情格外不错。
卓越点了下人数，“加上二队的人，我们一起。”
“队长，我有点累，不去了。”罗焱主动退出了活动。
卓越点头。
人都齐了以后，卓越就带着队员们出门了。
颜术很久没有打大型比赛了，早就忘了GPL赛场长什么样。为了明天的情绪可以平稳，他还是跟着人群一起去参观赛场。
走着走着，林期就发出一声怪叫。
“老天爷！队长，你带我们坐地铁啊？”
卓越理所当然地颔首，“战队大巴车明天才能用，坐地铁更环保。”
“二队长，你也学学卓队。”二队的打野起哄，“以后咱们团建是不是也要环保啊。”
一路上大家都其乐融融、吵吵闹闹，特别是林期和徐亚，破天荒地会找颜术聊两句，这让他很是意外。
海城地铁很挤，陆陆续续拥挤了大半个小时，他们才到比赛场馆。
卓越走在最前面，跟安保人员说明来意。
“这个，现在不能提前进去，只能附近走走，刚才还有其他战队也来问了。不能进啊，不能。”保安恪尽职守。
卓越没想到比赛一年比一年严谨，他只能对着队员们道：“附近走走，二十分钟以后在这集合，去吃午饭。”
“好嘞，我亲爱的队长大人。”林期这个气氛组很到位。
解散后，颜术离开人群，单独绕着场馆走。每走一步，都能想起来曾经在这个地方打赢的每一场比赛。
金色雨，好想念金色雨。
颜术走着走着就心潮澎湃，不由得怀念从前。
那个时候王者还没风靡起来，GPL也没有这么盛大，场馆只能包一半。
等到GPL有热度的时候，正好是颜术离开的时候。
颜术望着场馆出神。
“阿月？”
熟悉的声音在背后响起。
颜术猛地回头，看到了柳浩旷就在自己面前。
“副、副队长……”颜术有些意外，他没想到这么快就会见到曾经的队友。
柳浩旷看到颜术清瘦的脸，心疼地走上前，“阿月，好久不见。这四年来，你还好吗？”
真的是……好久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