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金丹脸色黑如锅底, 没有及时发现问题,这算得上她的失职了。
长孙心蹲下仔细观察:“果然还有地方。”
“我觉得他们不会只盯着这两个地方,这太明显了。”
虽然入口处的波动本来就比较大, 同时也非常敏感, 但这种光明正大的表现出来就有些不像是聪明人干的事情了。
听到这话, 金丹只觉得脑瓜子嗡嗡作响:“还有?”
长孙心反问:“若是你,这么长的时间, 你会只弄出两个洞吗?”
金丹:“……”
她有些迟疑了:“这……醴陵山的护山阵法应该没那么容易被打洞吧?”
长孙心没有回答,只是将目光转向了草堆里那明显的破洞。
虽然长孙心没说话, 但金丹仿佛已经听到了她的话。
看, 就是这么容易破。
金丹太阳穴阵阵发疼:“可是, 就算我们猜测还有别的地方, 但我们找不到啊。”
长孙心:“用上一任山神的灵力就行。”
这下金丹真的忍不住猜疑了,长孙心怎么对这些这么了解?
她在修真界真的只是剑仙, 而不是还拥有其它不可告人的身份吗?
可能是看出了金丹的迟疑,长孙心难得主动解释道:“修真界并没有想象的那么安全,像这种借用灵力寻找人的术法大部分都会,我之前也被人利用这种术法吃过大亏, 后来就学会了。”
金丹没想到长孙心还会受过这种术法的亏,好奇心旺盛的问道:“这种术法只能跟踪人吗?除此之外还有别的用处吗?”
长孙心正色道:“别小看这种跟踪术法。”
“我们在外出行基本上都是保密的,这也是为了防止仇家跟踪, 在我们脆弱的时候痛下杀手, 毕竟谁也无法保证自己一直不落难。
对于仇家来说, 我们落难就是他们最大的机会。”
说到这,她话音一顿, 这才漫不经心的继续道:“当然,也可能仅仅只是别人想要你身上的宝贝, 或者看你出身不同而在背地里嫉妒你,想要弄死你,这些都是正常的。”
金丹:“这种我知道。”
她上一辈子也被人陷害过,至于原因,也不过是因为她在某一次考试上超过了她。
“这种术法面对超越自己实力很多的人也会有效吗?”
那岂不是得乱套?
“当然不是。”
长孙心直叹金丹天真,为她解释:“越实力过强的人越敏锐,这种小伎俩在那些真正的大能面前不过是掩耳盗铃,自讨苦吃。”
“我之所以告诉你这个,是因为你也是山神,你肯定继承过她的某部分,就算真的什么也没有继承,但你们同属于一座山,肯定有力量的共通之处。
在这方面,你比我有优势。”
就算有什么事情,看在同一座山脉之力的份上,金丹也不会出事。
金丹懵懂的点点头:“这样。”
“那我试试。”
按照长孙心教的,金丹的手搭在破洞处仔细的感受着上面的力量,再利用自己山神之力沟通整座醴陵山,看看哪儿会传来回应。
这一试就不得了,竟然大大小小有数十处传来上一任山神留下的力量回馈,并且这些力量还在试图顺着她的力量入侵她的身躯。
这种感觉让金丹觉得很奇怪,对方的力量不像是无私的山神,反而更像是一个邪堕的邪魔。
这里面没有温暖的感觉,只有冰冷和扭曲,里面充斥着让她触碰到就觉得寒冷的恶意。
感受着这些的金丹面色不由扭曲,手也颤栗了一下:“……”
心头有口老血一时不知道该不该喷。
察觉金丹脸色不对,长孙心担忧的问道:“情况很糟糕吗?”
金丹咬牙切齿的睁开眼睛,语气不善:“何止很糟糕,简直差不多把护山法阵直接撕开了。”
长孙心:“?”
“上一任山神有散发出去这么多力量?”
山神之力来自于山脉,也就是说她要是抽取太多,醴陵山的山脉之力就会减少,严重了还会受到损伤。
山脉护住山神,山神也跟山脉融为一体。
散发出去那么多力量,除非上一任山神想要跟醴陵山同归于尽还差不多。
不过想到醴陵山如今诡异的情况,长孙心咽下了这话,毕竟醴陵山看起来就像是受过重创,也许真的可能是被上一任山神震碎过山脉也不一定。
“不知道,但肯定不少。”
金丹头痛欲裂,接触到上一任山神的毁灭之力,她也受到了不少的影响,对方死都死了,还不肯安生,让这些人陪着她一起走向堕落。
“醴陵山变成如今这样,她得承担大部分的后果。”
强忍着头痛,她修复好这处漏洞:“这一处先修好,其它的我到时候自己去修,你们修不了这个阵法。”
长孙心感觉金丹情况不对,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你是不是……”
这一抓就让她察觉出了问题,金丹的体温不像其它的冷血妖精一样冰冷,反而带着一股温暖的感觉,但是现在摸着她的手,长孙心却觉得自己好像要被冻伤了一般。
“你的体温……”
“别碰我!”
金丹一把甩开她的手,脸色苍白,眸底透着一股杀意。
被猛然甩开胳膊,长孙心往前被带着踉跄了两下,这才勉强稳住身子。
她微微张嘴想要说什么,却发现金丹好像听不进去自己在说什么,这种状态是不对劲的。
金丹不是这样的。
“这力量是不是有什么不对劲?”
她下意识就想到了那股破坏阵法的力量,这山神之力莫非真的被夹杂了别的东西?
金丹只觉得双手逐渐没有了知觉,只有冰冷的感觉,好像要断掉了一样。
但是这股冰冷的感觉和火热的大脑比起来,她又不清楚自己到底是冷还是热。
脑子好热,好像要熟了一般。
寒冷和炙热相交替,让她无法思考,也无法去控制自己。
暴虐在心底升起,同时升起的还有一股压抑不住的想要占有的贪婪谷欠望,尽管她的内心不停的告诉自己这是不对的,她没有这种谷欠望,但这把火还是将她的理智在焚烧殆尽。
“走……”
她知道这股力量不是她暂时可以抵抗的,若是其她人现在靠近她,大家都可以受到伤害,毕竟狂躁中的龙族是不可理喻的。
“金丹……”
长孙心看着身上逐渐浮现金色软鳞的金丹,心底也升起了一股难以言说的渴望,这股渴望来自于灵魂深处,这股渴望推动着她前进,仿佛眼前人就是她能抓住的全部。
长孙心深深呼吸,但依然不可避免的周身燃起火热的谷欠望。
这股想法不是她的,谷欠望也不是她的。
这是来自留在她神魂深处的金丹的那缕神魂的,那缕神魂跟她深深纠缠在一起,所以对方出现问题的时候,就会直接影响到她。
但身为剑仙的继承者,她的理智是天生的。
哪怕谷欠望已经堆积到了顶,她也只是皱紧了眉头,随后走过去一把抱住了金丹,周身能够使用的灵力全部调动了起来,以绝对的冰冷笼罩在金丹的脑袋上。
她触碰到对方的第一时间,就察觉出了金丹身上的两股不同的气息。
这是——夺舍。
金丹在被人夺舍。
得到这个消息,长孙心只觉得大脑一片空白,本就不稳的灵力都开始颤抖。
至于夺舍她的最大可能性——上一任山神。
是她们大意了,没想到这留下来破坏护山法阵的力量里面竟然还存留着上一任山神苟存的残魂,面对上一任强大的神魂,不知道缺了一缕神魂的金丹扛不扛得住。
“金丹,你一定要坚持住,不要被这该死的残魂夺舍了。”
听着耳边模糊的声音,金丹只觉得吵闹,她好困啊,是那种上千年都没睡觉的感觉。
但对方搂住自己的身躯却温暖的紧,就好像那温泉,温暖又带着安心的感觉。
她舍不得推开对方,也舍不得伤害对方,本能的觉得对方对自己很重要,跟自己有很亲密的关系。
“别睡,金丹,不可以放弃。”
看到属于金丹的气息在消失,长孙心急的不行。
她大声呼唤着金丹的名字,也试图把自己的灵力输入给金丹,想要帮助金丹抵抗对方,但都没有用。
灵力进入金丹的体内,就好像那水滴进入了大海,消失不见。
而呼唤声更是被忽略了过去,完全进不到金丹的耳朵里。
长孙心不知道该怎么做,想要叫其她人帮忙,但二白和三呜却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已经晕了过去,如今还清醒着的就只有她自己。
该怎么办?
怎么才能帮助到金丹?
虽然不太清楚醴陵山,但她知道上一任山神不是东西,如果让对方来管理醴陵山,对方恐怕会直接毁灭醴陵山。
而且……
她有些私心。
她不希望金丹的身体里出现第二个人,这种私心她很少出现,这是第一次,但意外的,她觉得不错。
金丹只能是金丹,不能是别人。
所以,不要被一缕早该泯灭的残魂夺舍啊。
长孙心眼神划过一丝决然,抱着金丹的脑袋就碰了上去,额头对着额头,她被对方滚烫似火的额头肉给烫的一疼,她仿佛间好像听到了肉被烫熟的声音。
可这些都比不上怀里人,长孙心咬紧牙关,她将自己的神魂探入金丹的体内,既然是争,那么两个人争,总比一个人争强。
自己就算没有恢复到巅峰的修为,至少神魂的强度还是一样的。
化神期的神魂侵入金丹的身躯,金丹身体一僵,开始了强烈的挣扎,但这并不是在阻止长孙心进入,而是因为一个身体三个神魂太过于拥挤。
若不是因为金丹是金龙,身躯强悍,恐怕如今已经爆体而亡了。
一进入身躯,长孙心就对上了一双凶悍的眼神,那眼神特别的凶狠,似乎是准备将她咬死。
长孙心呼吸一顿,这个神魂的实力竟然还有化神期,也幸好这只是缕残魂,坚韧度并不强,她有把握驱逐成功。
金丹的神魂已经被挤到了角落昏昏欲睡,知道金丹等不了多久,长孙心赶紧冲着残魂冲过去。
“不准靠近金丹!”
长孙心的神魂破破烂烂,但因为被一条小金龙圈着,虽然还是在厮杀中几度差点被对方撕碎,可小金龙硬是凭借着自己强悍的生命力和韧性将破碎的地方给抢了回来。
所以长孙心伤的并没有想象的那么重,反倒是小金龙一边帮她抵挡攻势,一边帮她抢夺神魂和修复伤痕,而变得伤痕累累,浑身的鳞片都被撕扯的七七八八,疼的尾巴毛都卷缩了起来,光芒也暗淡了许多。
“吼——!”
只剩本能的一缕残魂在不断的撕扯下,终于是彻底消散,临终前,她似乎清醒了,目光带着邪气和恶意:“你们……护不住她,我们会再……见……的……”
对方彻底消散,长孙心这才松了口气,连忙把角落里整个脑子迷糊的金丹拉了出来,上下打量了一遍,眼神焦灼。
虽然金丹的魂体看起来并没有什么不同,只是暗淡了些许,但她还是不放心,这让她怎么放心?
她都不知道对方对金丹做了什么,才会把金丹变成这样。
“金丹,金丹,你还记得我吗?”
长孙心扶着金丹的手都在颤抖,她第一次不想一个才相处了没多久的妖精离世。
金丹迷迷糊糊的,觉得自己的脑子一刹那好像接受了许许多多的信息,这些信息繁杂且凌乱,光靠她自己理清不知道需要多久,因为光是接收她就觉得自己的脑子快炸了。
长孙心抱着金丹的魂体,不知道该怎么办,对方一点反应也没有,这让她很是后悔,如果自己决断的再快点,是不是金丹就不会变成这样了?
“金丹,金丹,你醒醒。”
神魂对着神魂,长孙心也舍不得下手对金丹做什么,只能小心翼翼的呼唤着。
可不管她怎么呼唤,金丹都没有回应,仿佛已经陷入了梦魇。
长孙心脑海里划过一个想法,看着自己怀里的小龙人,她咬咬牙:“撑住。”
她运转心法,直接对着金丹的嘴唇吻了下去。
神魂交融,灵力共享。
这一次长孙心主动打开了自己的意识,让金丹进来,这样她的记忆就会对金丹全部打开,不管她是否愿意,她的一切都会跟金丹共享。
这就是神魂双/修。
迷迷糊糊的金丹来到了一个类似于大海的地方,脚下的海水是清澈的蔚蓝色,但是深不见底,她的脚踩在上面没有实感,但却很安心。
金丹:“?”
这是……哪儿?
“唔!”
脑海里隐隐传来刺痛,眼前的一切都有些模糊。
她身形一晃,几乎站立不稳,下一刻一条纤细有力的胳膊挽住了她的腰,她一惊,刚想扒开,下一刻一个微凉的身躯贴在她身后,将她紧紧抱在怀里。
金丹低头一看,对方的胳膊上还带着裂痕和血口,衣服也是破破烂烂的,她恍惚间好像嗅到了血腥味。
一个名字在她脑海里浮现,她迟疑半响:“长孙……心?”
身后人轻咳一声,压下胸口的闷胀,闷闷的回道:“嗯。”
听到熟悉的声音,金丹松了口气:“这是哪儿?”
虽然不知道对方为什么抱住自己,但对方的神魂实在脆弱,这种情况下,或许靠着自己会好一些。
长孙心的声音虚弱的紧:“我的……意识海,也可以称为,天府。”
“你怎么了?强行动用神魂,是不是受伤了?”
听着长孙心虚弱的声音,金丹有些着急,想到自己进来前的情况,那缕残魂太强了,哪怕是她如今成了山神,也还是被对方一击就找到了致命点,直接差点被打出体内。
她死命抵挡,这才没被打出去,却差点被打傻。
这期间不过就几息的功夫而已。
残魂那么厉害,长孙心还把自己拉进了天府,肯定是受伤了。
对方本来就神魂受伤,这要是继续,还不知道得伤成什么样呢。
金丹想转身给长孙心查看伤口,但是长孙心不愿意,她搂着金丹的手不断加重,语气急促:“别…别看我!”
“别看现在的我。”
她本能的不希望金丹看到现在的她,她希望在金丹的心里,自己一直是完好的,而不是现在这样破破烂烂,仿佛随时都会散开的模样。
金丹皱眉:“别闹,你伤的很重。”
她抓住长孙心的手一扭,直接趁着对方无力抵挡,直接转身,目光触及长孙心更加破烂的躯体,金丹的眼眶瞬间就红了。
“你……”
“你怎么这么傻?”
本来神魂养伤就难,还为自己添加了第二次伤,这要养到什么时候去啊?
她想要抬手触碰,又不敢触碰那狰狞的伤痕,声音哽咽:“你下次不要管我,直接放弃……”
“不会的。”
长孙心眸色认真:“你没有放弃我,所以我也不会放弃你,金丹,不要说胡话。”
她抬起自己几乎只有筋连着的手轻抚上金丹的脸,目光划过对方白嫩的脸蛋上的划痕,不悦的抿抿嘴:“疼吗?”
也就幸好这是神魂,不然换做人体是做不到这种动作的。
她的内心都是对于残魂无声的怒火,那残魂也就庆幸她消散的快,不然她非得把她撕碎了,再挫成灰给扬了。
要知道神魂受伤可是很难恢复的,不然她也不会这么久还没恢复。
过去她失去力量成为普通人,还得被人照顾,也没觉得有什么,但是如今看着金丹受伤的脸颊,她的内心闷闷的,这比她自己受伤疼多了。
她下意识想要抬手给她治疗,但触碰上去,这才想起两人是神魂状态,没办法用灵力治疗。
这让她内心更加郁闷了。
这伤痕真碍眼,她想。
对于自己内心的变化,长孙心没注意,她的注意力都在金丹的伤口上了,自然不知道自己的内心发生了巨大的变化。
受到金丹神魂的影响,她会下意识的去对对方更好。
金丹愣了愣,下意识摸了脸一把,摸到那道不浅的伤口时又是一愣,随后傻乎乎的摇头:“不疼。”
长孙心不说,她都没注意到自己受伤了,到是长孙心,她都快散架了,竟然还来问自己疼不疼。
“我没事,到是你,你的伤比我严重多了。”
金丹红着眼眶:“神魂受伤极难愈合,你没必要为了我再次冒险。”
长孙心生硬的转移话题:“你救了我,我当然也要救你。”
“别多想,我们先出去,我还在你体内,这样不安全。”
虽然金丹是山神,但这不代表一定安全,说不定就有一些不听话的,会趁着金丹虚弱的时候对她下手。
金丹:“那先出去。”
至于海面不知道什么时候多出来的那扇不太起眼的门,两人都没去看,直接离开了这里。
到是长孙心离开时,余光扫了那门一眼,现在还不是打开它的时候。
等到了时间了,这扇门会自己打开。
两人离开后,长孙心趁着金丹还没醒,立刻回到了自己的身体里,刚回去就噗的吐出了一口黑血,神魂伤势加重,身体上的伤也在逐渐加重,本来愈合了的伤口再次开裂,直接浸透了衣衫。
金丹还没睁开眼睛就听到了吐血声,吓得她浑身僵硬,连不舒服都给忽视掉了。
“你……你没事吧?”
金丹嗓音颤抖,悄悄睁开了一只眼,生怕长孙心再说谎。
长孙心浑身无力的倒在金丹身上,脸色苍白,嘴唇几乎没有任何血色:“还好……”
“这哪里还好?”
金丹抱着人不敢动。
二白和三呜也悠悠然转醒。
她们跟金丹相处太久,残魂攻击金丹时,两人也受到了牵连,几乎瞬间就昏厥了过去,没有任何抵抗力。
如今看到长孙心突然吐血,两只都吓坏了。
三呜浑身毛都炸开了:“喵呜!”
“她不会再死吧?!”
二白抬起翅膀给了她一下:“说什么呢,不会的。”
她嗓音冷静:“大姐,刚才发生了什么?我好像没有印象,只记得脑子忽然一阵刺痛,随后就昏了过去。”
刚才肯定发生了什么她们不知道的事情,不然这人不可能好端端的就吐血。
金丹给长孙心擦去嘴角的鲜血,沉声道:“上一任山神的残魂还留在令牌里。”
三呜:“?!”
二白:“?”
相对于三呜的震惊和不理解,二白就冷静了太多,她背着翅膀来回踱步,老神叨叨的道:“上一任山神死亡的时候我们都不在场,对此没有记忆,她死后神魂是否消散我等也不知。
若是她一直隐藏在令牌里,那肯定是她早就知道她的计划会失败。”
说罢她又否定了这个可能:“不,她不可能会知道一定失败,这应当是她为了以防未然制作的计划。”
三呜不满意的抓住她的脚,闷闷的道:“你别转了,我都晕了。”
“二白你说的并不无道理,但这些都不是重点。”
金丹抱起长孙心往洞府飞去:“现在重要的是你们赶紧去做可以修复神魂的灵药过来,不管多少年的,都给我拿过来。
没有收集的话,就去各个领地交换,不管怎样,一定要拿到手。”
二白看看金丹怀里紧挨着双目不知生死的长孙心,垂眸道:“是。”
“我也去。”
三呜也不炸毛了,直接变大朝着山脉深处去。
这样好的东西肯定是不在外围的,否则早就被外来者偷完了.
带着长孙心回到洞府,金丹的心情是复杂的。
虽然她一直把对方当老婆,但她其实还是个小雏,没谈过恋爱,甚至她除了学校必要的以外,连女孩子的手都没拉过几次。
她也不知道谈恋爱需要什么,天道送她一个老婆,她对长孙心摸摸脸就已经很脸红心跳了,她觉得自己轻浮。
她喜欢对方的脸,喜欢对方的身材,喜欢对方的谈吐,也喜欢对方无声的陪伴,在这期间的相处中,她越发的觉得自己救下长孙心这件事是正确的。
只是,她从没想过长孙心会对她作出回馈。
“明明之前都是无动于衷的,怎么突然就……”
她不理解,也不太懂情侣之间应该怎么相处。
眨巴了两下眼睛,金丹可爱的脸上浮现出一抹忧愁:“你对我这么好,要是之后收回去了可怎么办?要不,跟我定下伴侣契约好了?”
她紧紧的瞅着长孙心,心里慌的一批:“你不说话我就当你答应了,等你醒过来就跟我签下伴侣契约,以后再也不能离开我。”
昏迷中的长孙心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更加不知道莫名其妙中自己就多了一份伴侣契约,当然,如果她知道,她肯定会拒绝。
她们的关系还没亲密到那种程度,毕竟她们之间还没有正式的在一起的仪式和话语,这样突兀的签订契约,对金丹不公平。
金丹不知道她的身世,不知道她仇家多少,更加不知道这去报仇的话还能不能回来。
她不希望金丹以后当一个寡妇。
但金丹不知道她会想什么,只是自顾自的说着,趁着长孙心昏迷,赶紧的把自己想说的说出来。
“你以后就真的只是我的人了,谁也不可以把你抢走,我的身体被你从里到外的碰了,所以你得对我负责。”
金丹毫不羞耻的说着,内心反而还甜滋滋的,丝毫不觉得自己被占了便宜,真要说的话,她占长孙心的便宜更多呢。
双/修了几次,她的修为进展飞速,几乎已经突破了一小界,来到了金丹后期。
她修炼了许久都没有触碰到的瓶颈,这一次竟然触碰到了,要是再继续下去,她就得突破元婴,迎接元婴雷劫了。
光是想想就让她觉得兴奋。
一开始面临雷劫她还会有几分害怕,毕竟现代人谁会没事去找雷劈?
不想活了吗?
可是作为修士,被雷劈是她们命中注定的,挨过第一次劈后,金丹就越来越习惯了。
不就是被劈嘛,只要能活着,被劈就被劈吧。
也许是心疼金丹是个外来者,天道防止这一任山神死亡,给金丹降的雷劫都极轻,如果被人瞧见,肯定要大喊她是天道亲女儿了。
金丹没怎么见过别人的雷劫,所以也不知道自己雷劫和别人雷劫的区别,只是继续过自己悠闲的小日子,兢兢业业的打理着醴陵山。
想到过去平淡的日子,她觉得长孙心可能不会喜欢,身为剑修,当然是以战养战,只有通过不断的磨练,进入生死的对决才能凸显出剑修的特别。
剑修之所以强大,也与她们这不要命的修炼方法有关。
金丹想到这,忍不住吐槽了一下:“你说说你,怎么就是剑修这种不要命的职业呢,要是你选个丹修,医修,或者是灵厨多好啊,这样就不用到处跑了,就可以安稳的长久的跟我呆在一起了。”
她知道阻止不了长孙心,只能叹息。
大概这段在醴陵山的日子,会是她们最轻快的日子。
想到还有那上一任山神不知道被分散成多少缕残魂的神魂,金丹就只想叹气,为什么就这么多麻烦事呢?
金丹用手指轻轻戳了戳长孙心的脸颊,软乎乎的脸颊看起来就特别的软,触碰起来也软,没多少肉,跟她自己的很不一样。
“真瘦啊,应该多吃点。”
金丹嘀嘀咕咕的自说自话,没过多久二白和三呜就带着灵药回来了,顺便带回来的还有之前在大粽子那儿忘记带走的小白花。
这小白花长的很像风铃草,大大的花像是铃铛一样,风一吹就发出叮叮叮的响声,而且它的头顶还有一朵巨大的铃铛花,那就像是它的脑袋一样,看到金丹它就发出了喜悦的叮叮叮的声响。
“嘘。”
金丹伸出食指贴在嘴唇上,示意小白花冷静。
小白花虽然智商低了一些,但也看懂了她的意思,乖巧的停了下来,不再发出声响,这让一路上背着对方过来,被迫听了一路的二白松了口气。
这一路上对方都很兴奋,不管她怎么说,对方都不肯停下来,叮叮叮的听的她脑壳疼。
本来以为到了大姐面前,对方也会继续保持原样,谁知道金丹仅仅只是一个字对方就安静下来了,这搞的一路上被迫听了无数遍叮叮声的自己好像傻子。
二白欲言又止,最终没说什么。
算了,对方智商低,不能多奢求什么。
“大姐,这花妖尚未彻底开智,暂时也不太能懂修行,种哪比较好?”
金丹:“就种门左边的地里吧,”
二白:“好。”
她拖着三呜去种花去了,灵药都被放在了桌子上,金丹过去查看了一些,都能用,制作丹药可能还会多。
金丹出门嘱咐了两句:“接下来我要炼丹,可能不会出门,你们自己照顾一下自己,顺便告诉大莽我发现了十几处阵法破碎漏洞,我暂时没法修,上面附着着上一任山神的残魂之力,会夺舍,你让她注意一下,别靠近,等我出来再说。”
有了一次经验,接下来她会想出更好的办法解决这事。
二白:“明白。”
金丹点点头,关闭了卧室门。
三呜看看门,再看看干活的二白,不解的问道:“大姐这一次怎么没去专门的炼丹室啊?”
那里面还躺着一个外人呢,当着那人的面炼丹会不会不太好?
要是那人弄出些动静来,大姐的丹药不就白费了?
二白看看什么都不懂的三呜,轻叹一口气:“你啊,脑袋瓜子比大鲤还不如,大姐这么做肯定有她的道理,而且那丹药本来就是为了那人炼制的,就算真的没了,那也是那人没有那个命,你就不用担心了。”
三呜:“?”
她一边刨土,一边迟疑:“大姐真的喜欢上那家伙,想要让她当伴侣了?”
二白无语:“我怎么知道?”
三呜理所当然的道:“因为你聪明啊。”
这话就好像因为你能吃啊,你能吃怎么不能知道哪道菜怎么制作呢?
二白第二次无语,她都有些好奇自己在三呜心里是什么样的了,咋就什么都知道呢?
“感情这种事,别人不清楚的,只有身处这段感情中的人才能明白到底到了哪一步。”
二白知道三呜只是好奇和觉得那个人族配不上大姐,所以好心劝道:“如今看起来那个人族手段不错,为了大姐付出了不少,神魂都再次受损了。”
“就凭这一点,哪怕她们没在一起,你也要对她恭敬一点,不要再凶她。”
三呜撇嘴:“又不是我想的,那个人族看起来就不怀好意。”
她才不想承认她其实是嫉妒对方比她更受金丹青睐呢,她跟金丹再亲近,那也是亲人的关系,不会再靠近。
但是对方可以,对方甚至还能让金丹特意为她留下部分食物,这明明在以前是只有她和二白才可以拥有的待遇。
她不服,她想要更多的偏爱。
二白一翅膀扇过去:“小脑袋瓜子都在想什么。”
“她再好,也比不上亲人。”
“日后她们在一起,只会有双倍的宠爱给你,你何必在这念念不舍?”
三呜双眸发亮:“真的?”
她拉住二白的羽毛,急吼吼的确认道:“会有双份?而不是半份?”
二白被她蠢哭了,这么傻白甜的妹妹日后若是出去了,岂不是被人随随便便就可以勾走了?
第23章
长孙心清醒过来的时候, 金丹正捏着她的下巴,试图把手里乌七八黑的丹药塞进她嘴里。
长孙心:“?”
跟长孙心靠的极近,整个人都快趴身上去的金丹:“……”
她尴尬的笑笑:“那个, 我若是说我不是故意的, 你信吗?”
长孙心鼻尖还能嗅到丹药上传来的糊味, 下巴上是金丹过大的手劲,磨蹭了一下酸痛的下颚:“你是准备把我下巴捏碎吗?”
金丹尬笑, 立马挺直身子:“哈哈,意外意外。”
长孙心坐起身, 朝她伸出手:“拿来吧。”
金丹乖巧的把丹药递过去, 长孙心捏着看了半响, 着实分辨不出这是什么丹药, 她吃过无数种丹药,但从没吃过这种。
但根据她嗅出的味道来看, 这里面用了不少珍贵的灵药,或许可以说,这是一种很特别的丹药。
她神情莫名:“你自己炼的?”
金丹点头:“是我根据传承炼制的,专门用来修补神魂的。”
说着又期期艾艾的看着她:“我还没给别人炼制过呢, 不过直觉告诉我很成功,你试试看药效。”
长孙心欲言又止,这丹药看起来挺恐怖。
她不是很想吃。
金丹看着她, 明白她在担心这药, 举手保证道:“这绝对没毒, 你信我,它绝对的很有效。”
长孙心:“我不是……”
金丹捧着脸用无辜的眼神看着她:“吃嘛吃嘛~”
长孙心抿抿嘴角, 开始给自己洗脑,觉得金丹这么辛苦给自己炼丹, 自己不应该这么不信任对方。
毕竟金丹自己都觉得成功了,那肯定不会错的。
她深呼吸一口气,把丹药一下丢进了嘴里,丹药到了嘴里自动化开,根本不用费力。
药汁一散开,顿时嘴里一股又苦又涩,中间还夹杂着酸臭的味道在舌尖炸开,长孙心当场呆愣,这种味道直击心灵,让她下意识想吐。
可是看着金丹期待的眼神,她到了嘴边的药汁就吐不下去了。
而且药汁还顺着喉咙就自己下去了,根本不用她思考是吞还是吐,长孙心一脸菜色,她从未吃过如此恐怖的丹药。
她有些分不清金丹是真心想要自己康复,还是准备炼个毒把自己毒死来达到闭嘴的目的。
金丹还在询问:“感觉怎么样?味道如何?我还没尝过这种丹药呢,就是在最后的时候火候差了一点,有点糊了,不过问题不大,杂质都被烧出去了。”
她十分有自信的道:“之前的丹药味道都很好,这次也一定很成功!”
长孙心狠狠闭闭眼睛,试图把嘴里的怪味压下去,但还是没有用。
“水……”
“嗯?”
“水……”
长孙心只觉得自己嗓音干涩沙哑,仅仅说了两个字就已经有一股刺痒的感觉,忍不住闷咳了几声。
“哦哦。”
金丹赶紧倒了满满一碗水过来,长孙心夺过就是猛灌,一碗水灌下去,嘴里的异味这才勉强下去了一些。
“嗝儿——”
长孙心猛然打了一个嗝,胃里好像在翻涌,下一刻神魂传来了一阵舒适的冰凉感,将本来神魂间的灼烧感降下去了许多。
这丹药的药效好的过分。
就是这味道嘛……
面对着金丹期待的眼神,长孙心琢磨了一下,矜持道:“下次可以加点糖。”
金丹一脸懵逼:“啊?”
“很酸吗?”
长孙心:“不算吧。”
金丹松了口气:“那还……”
长孙心诚实的道:“很苦,不,很复杂。”
金丹:“……”
这是个什么形容词?
如果不是因为这个丹药是用来补神魂的,没病的人吃了会出问题,不然她早就自己尝试一下了。
但长孙心说的真的让她很心痒,她很想尝尝。
不过她身体如果出事的话,醴陵山也会出事,她还是不要太过于放肆了。
她遗憾的瞅了一眼长孙心的嘴,要是现在吻上去,不知道能不能尝一下味道。
长孙心没看懂她的想法,只是看对方目光一直落在自己嘴唇上,猛然就想起了自己之前亲过金丹的事。
重重的咳嗽了两声,她努力让自己忽略那个画面:“其实也没什么,第一次炼成这样已经很不错了,可能这个药就是这个味道,跟你的手法没问题。”
“虽然味道很复杂,但是药效很好,一下就解决了很多问题,让我感觉轻松了不少,冰冰凉凉的,很舒服。”
金丹虽然遗憾不能品尝味道,但听到丹药有用,她也挺开心的。
“那就好。”
“我得去修补阵法,你在家里等着,我等会儿让三呜给你做点吃的送进来,你好好休息。”
长孙心皱眉:“你一个人去?”
“大莽会帮我的。”
知道长孙心是在担心自己,金丹捂着她的手安慰道:“我已经有了法子,不会再被轻易夺舍一次的,况且经过这一次,我已经有了抵抗力,她不可能再趁我不注意对我发动攻击。”
“何况我也不相信她真的那么有先知之力,将神魂撕碎成一片片的塞的到处都是,她又不是灵力,炸碎了还能聚合。”
长孙心还是有些担心,之前那一幕太让她担忧了,生怕金丹一个人去又会重复。
“别担心,在醴陵山伤害我,天道也不会放过她的。”
金丹有自信,就算之前长孙心不出手,天道也不会看着她陨落的。
一个听话的山神,比一个野心十足的山神要好掌控的多。
长孙心叹气:“那你多注意一些,可以的话,尽量让大莽先去探查,她实力强,感知力比你高,有什么不对的,她也反应比你快。”
她阻止不了金丹,这醴陵山需要金丹。
金丹俯身抱了抱她:“等我回来。”
说罢她就离开了,让刚抬起手准备回抱一下的长孙心愣在原地,她的手还保持着伸出的状态,过了好半响她才收回。
自己还没抱回去呢。
但已经出门的金丹没注意到这一幕,只是让两只照顾一下长孙心,等她回来。
之前查看阵法的时候二白就知道不可能只有那两处,但就金丹一个人去,她也不放心。
“大姐,让三呜跟你一起去吧,她有饕餮血脉,就算真的发生了什么,她也可以吃掉,不会影响到你。”
三呜跳出来证明自己:“对啊,带我带我!”
金丹把三呜推了回去:“你不行。”
“这一次去不算危险,而且还有大莽跟着我,不是我一个人。”
三呜撇嘴:“她之前就没把漏洞查出来,阵法打开那么久她都没看见,我怀疑她故意的,她肯定不怀好意。”
金丹点点她的脑袋,教育道:“不可以用这种想法去猜测别人。”
“她没发现肯定是有原因的,而且也不止她,就连我之前也没发现,上一任山神之力太强大,如果不是这次虚余洸他们进来时带动了波动,否则我们到现在还被蒙在鼓里。”
她相信大莽不是那种龙,身为龙,大莽也是有自己的骄傲的。
自己的领地被别人随意践踏,她却没有任何发现,这对于她来说已经是极大的羞辱。
如今生气的也不止她一个,大莽估计比她还生气,留下的那群人最后能活几个都不一定。
“你不要对大莽意见太大,小小年纪的,不要学外族不相信自己人。”
三呜蹭了蹭金丹的手指,闻言委屈的看着金丹,闷闷的道:“知道了,大姐。”
“那你注意安全,有什么危险的就让那蛇去,反正她强。”
金丹哭笑不得,身边人都担心自己受伤,但是明明自己时危险最小的。
不过她也没有多说什么,这是大家对她的喜爱,不能太过于伤大家的心。
“我会的,你们守好山峰,我去修补阵法时,别让其他有心人偷偷进入。”
二白点头:“我会让大鲤多注意的,它在半山腰,比我们看的更明显。”
三呜哼了一声,没说什么.
金丹飞向漏洞处,随后叫来了大莽。
果然大莽来的时候还很生气,看到漏洞的时候那脸色黑的比她黑夜还要黑,几乎可以滴出墨来,鳞片都变色了。
大莽浑身骨头都在嘎吱嘎吱作响,两侧的鳞片更是不断的在煽动:“这群该死的偷盗者!”
“我现在就回去杀了他们!”
金丹按住了她:“杀了他们不急,那些人并不知道什么东西,不过是被后人丢出来的一个探路的,就算杀了,也不会对其他人有什么损失。”
大莽:“那也不能让他们活着玷污我的眼睛!”
金丹却淡笑:“别急,他们的作用还没彻底显现出来。”
大莽:“?”
“有人想要利用他们当探路的石子,但我偏偏不让他们如愿。”
金丹:“这漏洞的令牌灵力里面储存着上一任山神的残魂,她还想夺舍我,重新成为醴陵山的山神。”
金丹轻描淡写的声音让大莽一开始忽略了内容,等反应过来后顿时大惊失色:“什么?!”
“她怎么敢?!”
她怎么还有脸想要夺回山神之位?
而且,她怎么会提前把神魂撕碎了融进令牌里的?
第24章
这件事很重要, 但两人都想不明白对方怎么提前知道的。
大莽小尾巴不停的敲打着地面,觉得这事非同寻常,一定有什么地方有遗漏。
“醴陵山很危险, 你也很危险。”
金丹却不让她想太多:“别太担心, 至少在醴陵山, 我比谁都安全。”
大莽却非常焦躁:“这可不一定,她都敢在山上夺舍你了, 接下来还不知道要用什么肮脏手段呢。”
“她不会成功的。”
金丹的语气很肯定,她的这种自信让大莽茫然:“为什么?”
“因为不是谁都能当山神。”
金丹神秘兮兮的话语更加加重了大莽的疑惑, 虽然她也好奇为什么金丹会成为山神, 毕竟她比金丹来醴陵山早多了, 可是山神却依然不是她。
这里面似乎有很多弯弯绕绕, 她看不懂,所以也不明白金丹的自信来自于哪里。
金丹说罢就不再开口了, 开始准备修复阵法。
她拿出一截树枝,大莽认出来这是天红桃树的。
但这玩意儿有什么用呢?
“在抢夺身体的期间,我发现一个秘密。”
大莽:“什么秘密?”
金丹:“对方的意识没有消散,还存在着。”
大莽下意识否认:“不可能!”
“她犯下那种错, 基本上是被天道亲自惩罚,天罚之下魂飞魄散,怎么可能还有清醒的意识在这世间留着?天道不可能放任这种事情发生, 况且她若是真的有隐瞒天道的能力, 她也不可能死在天罚之下。”
天罚之下根本不可能活下来, 就算是对方提前留了神魂,也不可能瞒过天道。
那可是天道。
天底下所有的事情都不可能瞒过祂的眼睛。
大莽不肯相信:“你这种猜测太荒谬了。”
“这可不一定。”
金丹拿着桃枝戳向破洞处的灵力上, 山神之力借助桃枝勾/引着对方,充满灵力的桃枝上带着山神之力, 也带着天红桃树的气息,充满力量的桃枝是残魂拒绝不了的附着体。
她信心满满的看着那灵力被吸引着,试探着一点一点的爬上桃枝。
等对方进入桃枝后,金丹勾起嘴角,眼底却只有凉意。
“你不是觉得不可能吗?”
她手上的山神之力加重,很快桃枝就开始颤颤栗栗了起来,几乎快要承受不了比如强悍的力量。
哪怕金丹的实力并不强,但山神之力抽取于山脉,上亿年的山脉之力只被调动了一点点就足以撑炸残魂。
“啊啊啊!”
凄惨的叫声响彻山峰,但金丹却只是冷冷的听着。
大概过了一炷香的功夫,惨叫声结束了,一抹跟金丹相似,却比她更加强大的气息从桃枝里渗出。
“金龙……”
恶狠狠的声音就好像那地狱爬回来复仇的恶鬼,恐怖又阴森,让在场的人都忍不住打了一个哆嗦。
而桃枝上面也凝聚出了一团漆黑色的雾,从中透出一双金黄色的眼睛,这双眼睛跟金丹的不一样,金丹的眼里是对待一切的平等和柔和,让人一眼看过去就会觉得温暖。
而这双眼睛里充满了恶意,扭曲又痛恨,就好像无数怨气的集合体,多看一眼都会忍不住沦陷。
大莽瞪大了眼睛:“!”
竟然真的是……
那双眼睛扫视了大莽一眼,冷笑着嘲讽:“呵,这一届的执行者竟然也是条小龙吗?”
大莽:“!”
这人一眼就看穿了自己的身份!
“这醴陵山终究是没有妖物了,一个两个都这么弱小,看来天道是真的没有人可以使用了,这种刚脱奶的小龙都被逼上了位。”
“不过这样也不错。”
对方轻笑了一声,十分的看不起金丹和大莽:“这样我拿回属于我的东西时,就算是天道,也阻止不……”
“轰——!”
不等对方说话,一道漆黑的天雷悄无声息的径直击打在黑雾上,仅仅只是一下便将黑雾彻底击碎,连一丝灰尘都没有留下。
由此可见天道对上一任山神是多么的深恶痛绝。
金丹捏着变成粉尘的桃枝还没从天雷降落的过程中反应过来:“……?”
发生了什么?
刚才好像有什么危险一瞬而逝?
她都没看清楚发生了什么,而且那缕残魂呢?
大莽顿了顿,鼓起脸颊朝着金丹手中的灰尘吹了一口气,把灰尘吹走,这才淡淡道:“没什么,不过就是一缕残魂被劈散了而已。”
金丹眨巴了一下眼睛:“直接劈散了?”
不给一点缓冲的时间?
大莽淡然,一点也不担心:“都说了天罚之下不可能有逃脱。”
金丹:“……难道刚才那段意识不是逃脱?”
她话音刚落,一道乌云就在她头顶凝聚,乌云中间还有丝丝缕缕的紫色雷电在翻涌,仿佛她再质疑一句,这天雷就会冲着她的脑袋劈下来。
不容置疑,天罚之下,没有活物,也没有希望。
大莽一瞬间绷紧了尾巴,生怕金丹再说下去。这雷电就会对她不客气。
天道可真的算不上什么特别好脾气的存在,祂的权威是不可挑衅的。
金丹沉默片刻,抬头对着乌云露出一抹挑衅的笑容:“你真的觉得什么都逃不出你的法眼吗?”
“轰隆!”
天空一阵巨响,仿佛是在回答金丹,没有什么可以逃脱祂的法眼,世间一切对祂来说都是透明的。
金丹信祂,但又没有完全相信。
的确这世间没有什么可以逃脱祂的法眼,但这不代表祂不会故意留下一些什么东西,给她带来麻烦。
比如——残魂。
“小秘密挺多,不过没关系,你算计我,总是要在其它地方补回来的。”
正所谓保持平衡,失去了的,总会以另一种方式还回来。
大莽:“?”
金丹在说什么?
谁算计她?
天道?
不是,天道会去算计一条龙吗?
有些时候,她总觉得金丹看到的东西跟她们看到的不太一样,就好像对方眼里的世界是另一个模样的,那个世界她们触碰不到,也触碰不了。
那是一个,隔开了她与她们的世界。
就像她不太明白金丹为什么这么肯定,但就算问了,金丹不想回答的时候,也是不会回答她的,那还不如不问。
等到金丹愿意说的时候,她自然就会开口了。
“现在修补吗?”
残魂消失了,应该可以修补了吧?
金丹调动山脉之力修补好这一处漏洞,其实她现在心情并不好,哪怕她笑着,但笑意不达眼底。
如今她就像一个房子被人家砸了个七七八八,却找不到砸的人,只能自己苦苦修补的大冤种。
她真是越想越气,越想越想把天道按在地上狠狠摩擦。
明明这些事情只要祂努力一点,把属于上一任山神的一切全部抹去,不留一点痕迹,同时收回赠予出去的令牌和力量就行了,但祂非不,祂非要保留下这些。
并且还欲遮愈掩的删除了一些东西,却把大部分的麻烦都留了下来。
特别是这个残魂。
明明只要对方动动手就可以碾死了,却非要把她留下来恶心自己。
这要是不好好赔偿自己,她真的会闹的对方不得安宁。
深呼吸一口气,她背着手飞向其它地方:“下一处。”
看金丹不再纠结于自己威严这件事,天道也把警告的乌云散去,还给了金丹一片光明。
大莽看金丹跑了,收回正对着阵法发呆的眼神,赶紧跟了上去。
这一路上她才发现这护山法阵破成了什么样子,这都被人家戳成筛子了,而这些年来自己竟然什么都没察觉到,就这么放任这些漏洞存在,放任那些外来者进入醴陵山,对醴陵山造成各种破坏。
想到这。她觉得该接受天罚的应该是自己,而不是那残魂。
“我……”
她不知道该说什么,又好像什么都该说。
知道她在想什么,金丹拍拍她的脑袋:“没事,这件事我也没察觉到。”
山神之力会蒙蔽她们的视线,所以没发现也很正常。
她没有说,那些人肯定从上一任山神那儿得知了她沉睡的时间,所以每次在她将要清醒过来时,阵法总是好的,明显的漏洞都会补起来,所以她才一直没有发现阵法的问题。
若不是这一次虚余洸突然闯进来,又发现了曼陀罗,恐怕她依然被蒙在鼓里。
看来这虚余家此行也不在那些人的计划之内,只是在发现后便开始了将计就计,将一切的责任和问题都推到了虚余家的头上。
如果自己将怒火都发泄到虚余家头上去,被后人就可以笑出声了。
金丹大脑冷静,纵使这件事虚余家没有和被后人一起谋划,但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当真以为一位山神的恩赐是那么好受的吗?
得到了就需要承担对应的代价,既然是由虚余家丢失了令牌造成的下场,那就由虚余家来承担好了,醴陵山不会为了他们的失误和厚脸皮买单。
金丹:“之后我会去一趟虚余家。”
大莽点头,没有询问,她知道金丹要去做什么。
她支持。
既然得到了,就要付出应有的责任。
第25章
接下来的几处几乎都有残魂存留, 不过从力量上来看,这些残魂都比不上最开始入侵金丹身躯的那缕。
而且不知道是不是天道那一道天罚吓到了对方,上一任山神的意识再没有出现过。
这些只有本能的残魂对付起来就简单了许多, 金丹甚至还留下了一缕属于对方的灵力储存在一个拇指粗的水晶小球里。
和金丹的金色力量不同, 上一任山神的力量是银白色的, 充斥着冷冰冰的感觉,捏在手里也是冰凉的, 有一种手浸染在千年寒潭之中的感觉。
对方意识不再出现这事既有好处,也有坏处。
好处是处理起来变得简单了。
坏处是, 她找不到机会摸索到对方本体的所在地了。
金丹抓着小球上下抛了抛, 一时陷入了沉思。
大莽处理了一些遗留问题, 过来就看到了金丹手里的东西, 里面传来的邪恶力量让她浑身都不舒服:“山神大人,你留下她力量做什么?”
“这力量可以用来追踪。”
金丹从沉思中清醒:“她肯定不会放弃机会, 接下来会再度卷土重来。”
“这缕灵力跟她出自同源,如果她再出现,这个小球就会给我提示。”
大莽知晓对方的厉害,尾巴焦躁的高高翘起:“她会再出现在醴陵山吗?”
金丹肯定的道:“会的。”
对方不会放过任何回到醴陵山的机会, 醴陵山情况特殊,是能够完成她想法的最方便之地,她如果想要继续, 就一定会回到这里, 再次成为山神。
而只要自己还在山神之位上, 对方就会不断的寻找到自己,给自己带来麻烦。
麻烦什么的她并不怕, 她只是不希望对方伤害到醴陵山上的生物,这些妖物生长不易, 好不容易有了一个安静的立身之所,要是再被破坏,估计就很难成精了。
修复完被掏成筛子的护山阵法,金丹看向山外的方向,目光仿佛透过了阵法看向了山外。
醴陵山是一座隐藏在虚空中极深的山脉,这条山脉链接着上界,也链接着下界,如果醴陵山出现问题,被有心人利用和踏入,解开那禁忌之路,那下界就等于被颠覆,直接毁灭。
上界是飞升后的世界,那个世界里实力极强,哪怕是最平凡的,也是下界的巅峰。
醴陵山的存在即是打开通往上界的飞升通道,亦是维护下界联系上界的纽带。
所以这个位置的山神人选即需要本身就带有很大的机缘,能够扛得住两届中间地带落差,又得扛得住贪心,忍得住谷欠望,老老实实呆在这中间,成为两界链接的纽带。
世人都说找到醴陵山就能够找到飞升的办法,这也没说错。
所以在醴陵山想要做什么事情,都会比外面更加的容易,就像上一任山神,哪怕她的想法如此的狂妄,她也差点成功了。
但是她在外面就成功不了,所以她才会想要回来夺舍掉金丹的身体,重新成为山神。
因为只有这样,她才能完成心中的贪欲。
金丹很确信,只要她还存在着,她就会来找自己。
但是这些不用告诉大家,毕竟这也只能给大家徒增负担,她故作轻松的道:“阵法已经修复好了,走吧。”
大莽沉默的跟在她身后,一路上一人一蛇都没有说一句话,一直到金丹快要离开大莽的领地时,她才突然开口:“听说你在找修复神魂的东西,是为了那个人族吗?”
金丹点头:“对。”
大莽又沉默半响,随后别别扭扭的吐出一副鳞片放在地上:“这是我的躯蜕,它有很好的修复神魂的效果,哪怕是做战甲也很不错,磨碎了放进炼制的武器中可以提高它们三成的灵性。”
“我知道你很在乎那个人族,也明白你有很多的秘密不能说,但你是山神,这都是正常的,这东西你拿去,就当做给她的见面礼了。”
金丹待在原地没有动,她没有大莽想象中的激动和兴奋,反而夹紧了眉头,似乎有些不理解她的做法。
要是躯蜕可是非常重要的东西,像金丹这种的龙族的躯蜕,一身只有两次。
一次是成年,需要蜕去幼时的软麟,换上坚硬的鳞片,从此进入强大的阶段。
一次是成亲后,她们龙族成亲后会进入蜕麟期,再次进入二次生长,之后的鳞片会更加坚硬,而这次蜕下的鳞片会成为保护伴侣最强的护甲。
但不管是金龙还是炽青蛟,都只有成年时蜕下的躯蜕才拥有修复神魂的效果,
金龙的麟甲十分珍贵,为了防止别的种族利用它来针对金龙,所以金龙蜕下的麟甲会被直接销毁,只留下护心麟在关键时候代替金龙承担一次致命伤害。
所以金丹成年后。就直接按照脑海中的传承记忆,把自己的麟甲烧了,只剩下了护心麟。
护心麟力量强悍,是这时候的长孙心不能使用的,所以金丹才到处让三呜和二白寻找修复神魂的灵药。
只是没想到,大莽会给自己她的成年躯蜕。
哪怕不如金龙珍贵,但亦是十分难得的可以修复神魂的上好修复神魂的灵药。
“给我用了这躯蜕,你日后怎么办?”
炽青蛟不像龙族会蜕两次麟,它们一生只能蜕一次麟,所以鳞片药用价值十分高,几乎很少有流落在外的。
它们的躯蜕代表了一次重生的机会,只要神魂不死,她就可以活着。
而如今相当于大莽把第二条命交给了金丹,让她去给长孙心使用。
金丹蹲下身子,很认真的对大莽道:“这太珍贵了,我可以用其它的给她修复,没必要使用你的躯蜕。”
“只是需要的时间长一些罢了,她也不是等不起。”
大莽没有收回躯蜕,目光很平静:“我被压在这醴陵山就代表了我出不去,我出不去就不需要这躯蜕,既然如此,不如拿它去做更有意义的事情。”
“那个人族身负大气运,而且跟您息息相关,我给她使用躯蜕,也算沾染了几分福气,我并没有吃亏,您不用担心。”
哪怕大莽这么说,金丹也没有去拿,虽然大莽说的好像她占了便宜,其实这又能沾取多少?
不过是个让金丹安心使用躯蜕的理由罢了。
“你们没必要为了我做到这个地步,我只是山神,守护你们是应该的,而且我也没有为你们做到什么,反而都是你们在照顾我。”
大莽游向前,脑袋搭在金丹伸出的手心里,蛇脸上露出一个安心的笑意:“这就是我们愿意为了您付出一切的原因,您不需要做什么改变,也不需要说什么,只要是您,我们就会靠近。”
“您不仅仅是我们认定的山神,更是我们最重要的人。”
趴在金丹手心里,大莽只觉得安心,就连经常性头疼的脑袋都舒服了许多,那种刺痛的感觉消失了。
她不知道这代表了什么,但她知道,只有金丹一直是山神,她们才能过上舒适的日子。
“没有比您更适合山神这个位置的人了。”
再也不会出现把她这种受过天罚的妖物当成普通妖兽的人了,这种可以在对方手心里趴着的机会,更是少数。
金丹不明白大莽为什么突然如此感慨,只能抬手摸摸她的脑袋,手指不自觉的挪到对方太阳穴的位置给轻轻揉着。
三呜不舒服的时候就爱撒娇,每次她都要给对方揉穴许久。
还有揉小肚子,挠下巴,每次都能把三呜哄好,让对方发出舒服的呼噜声。
她脑海里闪过之前跟长孙心讨论的,为什么大莽会对酒那么渴望,就算不知道喝醉后发生了什么,但毒液消失这件事对方一定知道。
所以对方大概也能猜出喝醉后发生了什么。
但即便如此,对方还是坚持对酒有渴望,这不应该。
除非对方有什么离不开酒的原因。
想着想着,她便轻柔的问了出来:“大莽,你为什么忽然那么爱喝酒?”
大莽浑身一僵,整条蛇宛如一根棍子一样僵直。
金丹好奇:“有什么不能说的吗?”
大莽沉默好半响,才在金丹温暖的手心里拱了拱,试图用这种方式把自己微凉的鳞片弄热。
金丹任由她动作,眼神满含期待的看着她,等待她说出这件困扰她许久的事情。
大莽挡不住金丹热情的视线,终于是叹了口气,狠狠闭眼后,哑着嗓子道:“这是天罚的后遗症。”
“我的身躯里有一道驱散不了的雷电之力,它一直在我的躯体内乱窜,这种天罚没法消化,没法驱逐,更加没有化为己有,因为这是对犯罪者的惩罚。”
就像之前残魂那样,哪怕已经成了残魂,她的体内也还是有一道紫色的雷电之力在阻止她聚合。
所以那些残魂之所以被分碎成一缕缕的,就是因为天罚的缘故。
“天罚会一直存在,一直到罪孽消散。”
罪孽消散时,便是她们魂飞魄散之时。
因为天罚的作用是神魂,而不是躯壳。
第26章
金丹眼底划过一缕疑惑:“不是天罚之下没有神魂吗?”
大莽:“天罚有等级。”
“最轻的等级是白色雷电, 上去有红雷、黄雷,紫雷和黑雷。
紫雷会让受到天罚的事物打上无法消去的标签,不管是人还是妖一辈子都得忍受天雷入体的痛苦, 无时无刻都在提醒受罚者自己曾经犯下的罪, 那是无法洗去的罪恶。”
说到最后大莽的嗓音很轻很轻, 还带上了颤抖。
有了这个提醒,也就是明说了, 她曾经犯下过多么可怕的罪孽。
虽不致死,却已经不容世俗原谅。
她的罪孽也就比上一任山神轻了一点而已。
金丹不知道该怎么评价, 毕竟这是过去的事, 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只能轻抚大莽的脑袋。
“我被囚禁在醴陵山, 成为执行者,只是因为我比她们所犯的罪稍微轻一些, 但这并没有区别,我是条罪龙。”
大莽嗓音还有些迷茫,因为她忘记了自己犯下了什么罪,也忘了怎么来到的醴陵山, 她只知道她犯了很严重的罪,接受了天罚后,来到了这里, 成为了执行者, 从此与外界无关。
“她们都害怕我, 我知道。”
大莽嗓音低哑,她迷茫过, 也痛苦过,但更多的却是自责。
这是她罪有应得的结果。
“大莽, 这事我没办法评价,我不知道你为什么受罚,但是我相信你。”
金丹把大莽放回她的窝里,表情认真:“如果需要我,我会当你最好的聆听者。”
大莽放下的罪孽很重,重到已经到达了紫雷,这不是她因为对方好,就说两句好话,说代替别人原谅她的事情。
况且她也没有能力代替别人去原谅,她能做的,只有聆听。
大莽点点头,趴在自己的小窝里,这个窝很冷,但身体上属于金丹的温度很暖。
她想,过去的自己虽然十恶不赦,但天道也未必没有给她留生路,这样子看来,她的罪,也没到无法弥补的地步。
她会想办法弥补的。
想罢她闭上了眼睛,重新趴窝里睡着了。
而金丹也打道回了洞府,她离开洞府修补阵法已有一月有余,这阵法并不是那么好修的,而且附着在上面的灵力不知道为什么竟然越发的粘着,就好像黏了什么胶水,不容易撕开不说,还会阻止阵法修复。
她主要还是破除那灵力费劲,残魂反而不算严重了。
期间她又去各个路过的山头看了看,揪出了几个严实却的确是外来者的妖精,都是比较难辨别的。
其中一棵为树妖,他来的时间长,足有上千年,因为擅长隐藏气息,气息和周围融合的差不多,就连梨树妖都没发现。
当金丹顺着灵力摸过去的时候,梨树妖正在给树妖讲山头的小趣事,说来说去无非就是那些小妖们开灵智时的糗事。
树妖听的认真,眼底还带着向往,偶尔附和一两声,感叹一下梨树的生命悠长,在无尽的岁月里,知道的事情真多。
“嘿嘿,只要你在这山上呆的久了,很多事情你自己也可以看到的。”
他从头顶摘下一个不算太大的梨子递给对方:“我看你很舒服,来,吃梨。”
树妖不好意思的接过梨子埋在树根下,这就是植物进食的方式。
“甜吧?”
“嗯,很甜。”
他第一次吃到这种灵力充沛,并且又甜滋滋的灵果。
他不会结果,没办法给梨树妖回报,甚至他内心还有别的事情,就更加心虚了。
同时他内心又升起一股淡淡的哀愁,为什么他就不能是这里土生土长的妖精呢?这样他就可以光明正大的呆在梨树妖身边,听对方一直讲故事了。
“那当然了,我可是这片山头结果子最甜的树妖,别的公树可不会结果,我是最特别的!山神大人都很喜欢吃我的果子呢!”
梨树妖很得意,又继续给他讲故事,还讲了他和金丹的初遇,一直到金丹带着大莽朝着他们走了过来。
梨树妖惊喜的看着金丹,不等金丹走过来就摇晃起了树枝,让身上金灿灿的大梨子散发出香甜诱人的味道,树叶更是不停的作响。
这让树妖心底有一种不妙的感觉,他下意识想要拔/出树根逃跑,但金丹已经出现,如果他现在跑就显得很奇怪,而且他能隐约感觉到醴陵山的护山阵法已经在修复了,他就算现在想逃也不一定逃得了。
过去他也不是没见过金丹,说不定这一次也可以躲过去呢?
于是他跟过去一样闭上眼睛,假装自己只是一个没有灵智的树,不开口,也不散发出多少灵力,像普通的树木一般不起眼。
加之旁边有一棵招摇的梨树妖,所以他的确不显眼,要不是金丹是为了他来的,恐怕也会和之前一样忽视掉。
金丹和大莽一到眼前,梨树妖就开心的喊道:“山神大人!”
金丹含笑点头:“寒梨,你这次的梨子比之前都大,看起来就甜。”
寒梨害羞的扭了扭,整棵树都软了,随后不小心的对上金丹身边大莽的眼神,他顿了一下,叶子也不晃了,树干也不扭了,脸也不遮了,十分的稳重:“执行者大人。”
大莽没在意他的双标行为,淡然点头:“嗯。”
寒梨对上金丹就忍不住羞涩,忍不住把最甜的梨子递到了金丹手边,期期艾艾的问道:“咳,山神大人,这次也是来巡山的吗?口渴不渴,要不要来几个大梨子解渴?”
面对问题,金丹神情变得认真,目光若有若无的落在一旁装死的树妖身上:“不用了,这次不是来巡山的,是来找东西的。”
听到这,寒梨立刻挺直了树干,仿若侦察兵一般的道:“山神大人要找什么?我可以帮忙吗?”
“这山头的事情我知道的很清楚,您要找什么告诉我就行,我肯定能帮您找到。”
金丹:“不用,已经找到了。”
大莽忽然尾巴一甩,一股黑雾化作长长的锁链把一旁的树妖捆的严严实实,不留一丝逃跑的缝隙。
树妖一僵,下意识想要挣扎,想要迈开树根逃跑,他现在满脑子都是:完了完了,被发现了,他被发现了!
他会死的!
寒梨疑惑的看向锁链,再看看树妖,不解的问道:“为什么要抓他啊,山神大人?”
“他成精了,好不容易的。”
植物想要成精,除了天时地利人和之外,还要看天资。
大部分植物都只有繁衍的概念,并没有成精的想法,加上天资、血脉和后天的生存环境,能够成精的就更少了。
所以面对同类,寒梨这才心疼。
这并非对于金丹执行的否定,他只是迷茫,但并没有出手阻止。
他相信金丹出手一定是有自己的判断的,他只想知道这树妖犯了什么罪,竟然能够让金丹亲自来出手抓他。
金丹表情淡淡:“你自己说还是我来?”
树妖:“!!”
她真的知道!
寒梨:“??”
“你,你干了什么?你是谁?你是外来者?!”
几乎是转了一圈,寒梨就明白过来了金丹的意思,之前大莽发出消息,让大家检查身边的事物,看看有没有外来者,有就立刻禀报,或者直接斩杀,不留余地。
当时寒梨刚从沉睡中清醒,而身边这棵树妖跟在他身边极久,久到让他都有些不知道对方什么时候在他身边的了,所以便没有禀报上去。
只是没想到,外来者竟在他身边!
随后他歉意的看向金丹:“对不起,山神大人,是我识数不清,给大家带来了麻烦。”
他性子向来散漫又单纯,最喜欢的就是给他喜欢的妖精们送梨子吃,对于这些反应就比别的妖精慢了一些。
金丹抬手,示意他停止:“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这棵树妖在你身边很久了吧。”
寒梨点点树冠:“很久了,大概得有上千年了,从我断断续续的沉睡中来看,他很早之前就出现在了我身边,当时我还以为是其它动物路过带来了种子,趁我沉睡时长出来的植物。”
他懊恼:“我当年没看出来他成精了,还是前段时间执行者大人发出的信号让我们检查。我才发现他成精了,看样子似乎成精的时间还不短。”
树妖被他把底漏完,只是垂着树冠不说话,也不为自己辩解。
他的确是不知道什么时候从漏洞里摸进来的,他的目的也不单纯,就是借用寒梨身上的妖气隐藏自己,然后吸收这里的灵力,供养自己化形。
他的树冠越垂越低,几乎无颜面对金丹和寒梨这个给他讲故事的好妖。
对方太单纯了,仅仅因为自己也是树妖,他就对自己这么好,还送果子给自己吃,可自己注定要辜负他的好意的。
他是个偷入别人山头的坏妖精,他还想要霸占寒梨的灵力,甚至还想过代替他接受那些小妖精们的供奉。
想到这些,他内心还有些难过和失落。
他从灵力里可以感受到那些被查出的妖精们是什么下场,但也难过他不能继续呆在这里,继续听寒梨讲故事了。
在他浑浑噩噩的胡思乱想的时候,耳边传来看寒梨坚定的嗓音:
“山神大人,这件事是我检查不周,随意相信别的妖,请您责罚我。”
第27章
“责罚你是要的, 但这树妖也是要惩罚的。”
金丹不会忘记她为什么而来,外来者妖精在醴陵山会做下什么谁也不知道,最好的办法是就地斩杀, 宁愿错杀一千也不放过一个。
但……
看着树妖瑟缩的模样, 她没有选择那么做, 反而再次道:“说清楚你叫什么,进入醴陵山是为了什么, 在醴陵山又做了什么,怎么进来的, 又是什么时候混进来的, 能力是什么。”
“把一切交代清楚, 如若不然, 我会就地斩杀你。”
树妖看了一眼寒梨,懦懦道:“我叫木晴, 来自于醴陵山外的一处山谷,那山谷不大,灵力也不算多,只勉强让我拥有一丝混沌的灵智。”
“后来有一天我嗅到了一样充满灵力的东西, 我看到了好几个人在斗法,他们在争夺一块令牌,可是他们都死了, 我拿到了令牌。”
这纯属意外, 不过他的确很好奇那令牌有什么用, 上面灵力为什么那么让妖精难以抗拒,甚至还有股沉沦的感觉。
他小心翼翼往里面输入了一丝灵力, 随后那令牌就带他来到了一个破洞的阵法面前,他看着有几道身影在他前面进入了阵法之中消失不见。
落于后方的是一朵血气滔天的白色曼陀罗, 别的妖精可能不知道分辨它,但是同为妖植,他太清楚对方身上背的血债了。
所以他一直等到对方走远了才进去,不知道怎么回事,自从拿到令牌后,他就控制不住内心的贪婪,本来这种奇怪的地方他是不会随便进入的,但是里面与令牌上同源的灵力让他克制不住内心的贪婪,几乎一瞬间就控制着他进入了阵法。
而且这令牌似乎还有别的作用,他控制不住的陷入疯狂吞噬,把周围有可能成精的一切植物都想吃掉。
吞噬掉越多后,他就离这山峰中强大的妖物越靠越近,一直到他来到寒梨身边。
寒梨很强,虽然大部分时候都在沉睡,但照样可以很强大。
最重要的是,对方似乎并没有察觉到自己在抢夺他的灵力和他的天资,反而很天真的每次醒来都为周围的植物们喷洒灵泉水。
他自己辛辛苦苦的去吸收水,然后给大家下灵泉雨。
这让木晴觉得这梨树妖很傻。
他小心翼翼的吸收着对方逸散出来的纯粹灵力,然后用天赋将自己伪装的和这里的植物一样,因为毕竟是成精的,所以在某些方面是伪装不了的,这也让寒梨发现,有些惊讶,还有些诧异。
发觉身边树有成精的机会后,寒梨对他更加照顾,每次都会特意把净化过的灵力往他这边多释放一些,尽量给他提供着灵力,加速他生长。
直到刚才,他察觉到令牌上的灵力减少,这才知道其它同进来的妖精们可能出事了。
他被寒梨拦住,加上他的确喜欢这里,只是内心对于自己偷窃寒梨灵力和天资的这事很是心虚,这些年他也想过停下,但每次这种念头一冒出来,令牌就会控制他加速去偷窃。
这让他很痛苦,但又控制不住。
听到这里,寒梨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的看着木晴,他本该已经到了化形的修为,却迟迟不能化形。
他一直以为是因为他不努力,加上这些年为了供养更多的植物成精,把精力都用在别的地方了,所以才导致化形不了。
却从来没有考虑过是因为有妖精一直在偷窃自己的天资和灵力,导致自己化形延迟,修行也加倍困难。
寒梨几乎瞬间红了眼眶,树冠更是气到颤栗起来。
天资决定了妖精们的未来可能性,天资不足的人或者妖精都会在中途陨落,到达不了想要的高度。
但自己到不了和因为别人到不了却是两个不同的事情。
“对不起,寒梨,对不起,我……我真的……”
木晴不敢去看寒梨的眼睛,他想起对方笑呵呵的给自己讲故事,给自己吃梨子的模样,内心就悲痛不已。
如果没有接触过,没有受过对方的好处,没有看到对方为了养更多的小妖精辛辛苦苦的去抽取灵泉水过来给大家下灵泉雨,没有喜欢上这里,他就可以理直气壮的说他只是顺应天命,说他没有错。
但他不是,他是个小偷。
“我对不起你,寒梨……”
木晴嗓音哽咽,树冠都在抖动,整棵树仿佛被自责压弯了腰。
“我应该在察觉到不对的第一时间就离开醴陵山,而不是自欺欺树的留在这里,一边享受着其它妖植为我贡献的生命,一边享受着你净化过的纯粹灵力,还一边偷取你的天资供自己快速成长。”
他哭不出来,也没脸哭。
寒梨深呼吸一口气把心中那口老血咽下去,天真如他,从没想过有一天会有这种事发生,还就发生在自己身上。
他太痛苦了,他原谅不了。
“山神大人……”
他痛苦的呼唤着金丹,不明白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要承受这种事情。
不过如今金丹的注意力更多放在另一个地方上:“你刚才说的令牌在哪?”
木晴把令牌从根部挖了出来,但由于长久的放置在一起,树根已经和令牌连接在一起。他只能抬起树根,连着令牌讨好的递给金丹看:“它有隐匿气息的作用,因为我的天赋是同化,所以我学过它的气息。”
“之前我就是靠着同化气息和周围的气息,这才能够存活下来,也因为如此,我才能在那群修士死去后,拿到这令牌。”
金丹没有贸然接过树根查看,只是就着木晴的树根看,这令牌上面的气息的确和阵法破洞处上的气息一样的,都是来自于上一任山神。
这是一块复制令牌。
包括虚余洸手上的那块,其实都是复制令牌,而真货并没有出现。
想到一个可能,金丹皱紧了眉头,如果真如自己猜想的那般,那这上一任山神可就真的布置非常的广泛且提前了。
木晴小心翼翼的瞅了一眼金丹:“山神大人,我绝对没有说谎,真的是这令牌带我来的,也是令牌让我进入这里,这令牌还会控制树的理智和思想,让我做一些不想做的事情,放大内心的贪念。”
“这些年以来我一直跟它相处在一起,我能察觉到我吸收的灵力和天资也被这令牌吸走,我自己并没有留下太多。”
他知道自己并不无辜,所以选择全部说出来。
这样或许能抵消掉一些内心的痛苦和亏欠。
金丹没有选择立刻毁掉那令牌,这令牌已经成为了木晴的一部分,说不定还连接着什么,要是她贸然动手。木晴很可能会走向曼陀罗相同的下场。
虽然两妖犯下的错相同,但至少木晴没有彻底吞噬掉寒梨,也没有跟寒梨同化为一体,更加没有一起做恶。
但光木晴做下的这一切已经足以让他离开醴陵山。
金丹眼眸微闪:“你知道自己现在的情况吗?”
木晴点点头,他明白。
自从这木牌逐渐跟他融为一体后,他就知道了,这已经不是舍弃掉一根树根就可以解决的事情了。自己被这令牌扒上了。
如果没有办法在保护住自己的情况下毁掉连接法术,自己要么一直吞噬下去,要么就等着被吸干。
令牌这些年一直潜伏着,如今一露面就忍不住想要大吃特吃,并且试图控制着木晴朝着金丹而去,这里的气息里,只有金丹的气息最香。
要是能够吞掉她,它就可以立下大功。
只有本能的残魂控制着木晴凶狠开始攻击金丹,试图将她埋在树根下消化,不等金丹和大莽出手,寒梨毫不犹豫伸出枝桠挡住了木晴的攻击。
看着木晴一瞬间失去神志,他这才察觉到不对劲。
“那令牌有问题!”
“这还用你说?”
大莽不屑冷哼,等他这个蠢货看出来,这个山头早就成为荒土了。
寒梨一噎,明白自己说了废话,立时闭上嘴,开始疯狂反打。
金丹出声提醒:“别碰到那令牌,上面有夺舍身躯的残魂,很强大。”
寒梨只来得及点头表示明白。
毕竟是只有本能的残魂,怎么打得过有自主意识的寒梨?
不出三百招,便被寒梨一把按住,用枝桠压的死死的。
“你是谁?”
“为什么要进入醴陵山?”
金丹摇头:“她不会说的,不过就是缕残魂,本体意识没有过来,她不会开口说任何话,暴露任何目的。”
寒梨觉得心头有些乱,那木晴的神魂到底还在不在啊?
这些时日跟自己相处的,到底是木晴,还是残魂?
金丹蹲下,抓住跟令牌长在一起的那根树根,手上蕴含着山神之力,试图把令牌里的残魂勾引出来,如果她自己出来,那到时候就好办多了。
天空中也隐隐有乌云聚拢之势,甚至还有雷电在无声翻涌。
可能是受到了惊吓和威胁,这一次就算是有喜欢的山神之力了,那股残魂也没有出来。
金丹:“……”
这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天道。
第28章
又等待了几分钟, 确认对方是不会出来了,金丹长叹一口气:“你能不能收敛一下?这是准备她一出来不给机会检查,就直接弄死吗?”
大莽茫然, 金丹在说自己吗?
可是自己什么也没做啊。
看对方依然不为所动, 金丹怒了, 不耐烦道:“我让你收敛一点,不然你就直接出手弄死他, 反正你什么也不怕,你最大。”
大莽眨巴两下眼睛, 刚想说自己没做什么, 下一刻就感觉她们头顶的光亮了太多, 瞬间什么都明白了。
金丹不是在说她, 而是在说天道。
但是天道……
她抬头看去,只见原本聚集着遮挡住光的乌云竟然真的散去了, 她惊讶,原来天道是真的有意识的。
就在这时,一道觊觎已久的暗芒径直冲向金丹面门,试图一举夺过金丹的身体, 而早就在防备着她的金丹冷笑。
这家伙不会以为自己会对她放松警惕吧?
她拿出树枝毫不犹豫的把对方抽进了树枝里,天道也是一瞬间开始酝酿起了杀意,在天罚降下前的那一刻, 金丹一把护住了树枝。
天道:“?”
“轰隆隆——!”
警告的声音从云层中传来, 但金丹不闻不问, 目光只是落在那团被困住的残魂上,她目光凝重, 手指尖染着几缕光晕靠近残魂,残魂虽然惧怕天道, 却对金丹很凶。
只要金丹一靠近,她就扑过来恨不得咬断她的手指。
金丹轻笑,眼底冰凉:“我到是小看你了。”
“虽是残魂,但力量却挺强。”
性子也凶,就好像一头被捆绑起来的野兽,只要给个机会,她就会毫不犹豫的跳出来咬断你的脖颈。
大莽不悦的皱眉,这个残魂怎么敢这样对待金丹?
“不如直接毁掉她算了,留着也是祸害。”
金丹却摇摇头:“你不懂,她还有用。”
她要印证心中的猜测,就必须用到这缕残魂,不然她早就让天道销毁掉对方了。
对方掌握醴陵山的时间比她长多了,对这里的了解也更熟,说不定还做了一些什么动作才对。
她如今也不知道当年天道和对方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天道在对方死后有没有彻底清洗醴陵山,更或者还有没有别的毒瘤残留在这里,所以她能做的也就只有小心再小心。
天道似乎能隐隐约约察觉到金丹的想法,云层翻涌间有些迟疑和犹豫,祂大可以连着金丹一起劈,但金丹是无辜的。
祂对对方有愧,所以祂尽力弥补着对方,这才让金丹能够有机会把控得住天道,否则天道早就一起劈了。
趁着天道犹豫间,金丹触碰了一下树枝,闭上眼睛探索对方的神魂。
对方对自己试图夺舍,那她就去打开对方的记忆。
哪怕只是一缕残魂,这里面也是有记忆的,这是记忆的载体,只是不知道是哪一部分。
金丹对上神魂,在天道的压制下对方不敢反抗的太明显,只能试图阻止金丹侵入她的记忆,可残魂又不是别的人,是敌人,所以金丹一点也不顾及,拼着把对方震碎也要一探究竟。
大莽都来不及阻止,就见金丹眼底的光隐隐暗了下去,她真的去扒对方的记忆了。
天道:“……”
祂郁闷的把雷电翻滚了一圈,雷声不停的响,却使用顾及着没有劈下去,只能在天空中无能狂怒.
金丹进入对方的记忆碎片里,这个残魂的记忆很少很少,只有几个片段碎片,而且还不分时间,就好像偶尔窜过,也不知道真假。
众所周知,记忆也是会骗人的。
只要你想,你就可以虚构出一段属于自己的记忆,只要你坚信,你的大脑接收到信号就会铭刻记忆,将它真实化。
在你越回忆的过程中,记忆就可能增添或者减少某些部分细节,你有时候还会怀疑自己是否真如记忆中一般做过某些事情。
对方能如此轻易放出神魂,金丹觉得这记忆虚构的可能性极高。
虽然如此,她还是想看看对方的记忆。
她推开白雾,进入记忆片段中。
眼前一黑后,一段记忆浮现在她面前。
记忆是以上一任山神的第一视角完成的,所以她看不到对方长什么样,只能从她的记忆里,看到她经历了什么。
记忆里的是一只小红狐狸,胖乎乎的,四肢短短的,看着别具一格,而且对方声音特别软,一开口就是嘤嘤嘤,像是在撒娇。
而记忆里的小红狐狸正在草地上打滚,不停的抱着自己蓬松且粗长的尾巴,美滋滋的笑着,尾巴根部还有一朵天生记号的花朵形状的图案。
它的旁边还有几个化成人形的妖,可能是记忆里的这些人不重要,所以他们的脸都是模糊的,只能隐隐看到几分轮廓。
只见上一任山神最左边的妖目光似乎一直停在小狐狸身上,过了半响才开口道:“这只小狐狸挺合适的,正好是你亲手养大的,对你也亲近,灵智也足,是完成某些任务的最好人选。”
“不急。”
上一任山神目光一直停留在小狐狸身上,语气淡淡。
她们在说什么金丹听不懂,仗着她们看不到自己,直接在不远处的虚空中盘腿坐下,静静的听着这些人讨论。
一开始开口的妖听到上一任山神敷衍的话语,顿时皱起眉来:“山神大人,您是心疼这小狐狸,所以不愿意用它吗?”
“虽然它配不上您的身份,但如今我们都被天道盯着,只有它最合适了,山上那些傻树妖更是不行,它们身上都沾染了规则的气息,且实力也挺足,脑子一根筋,也不会听从您的全部命令。”
“叁拾,闭嘴。”
这声音一开口,金丹的心一个咯噔,目光朝着发声的人看去,却只看得到对方苍白却有力的手指,而脸却看不清,因为上一任山神的视线没有转过去,所以她也看不到对方视线外的东西。
叁拾不屑的撇嘴:“龙姒你叫什么叫?难道你能找出更好的妖选出来吗?还是说你要看着我们的计划失败?”
龙姒也就是金丹很熟悉的声音再度传来:“这小狐狸的确不错,但你怎么保证一个化形都不能的狐狸可以完美承受?力量的强弱带来的变化极大,你不敢承受后果,就试图让别人去承担吗?”
“如果山神大人出事,你能够承受?你敢赌?”
叁拾顿时拍地而起,她弹跳起来了,但是地上却留下了一个深深的手印,她几乎一点就炸:“你就每天跟条死龙一样,你一个外来龙就是胆小,如果不是因为我们……”
她想到什么,咬牙切齿的盯着龙姒恶狠狠道:“才不会有你什么事情。”
龙姒冷笑:“废物就只会放狠话。”
叁拾瞪大眼睛,眼眶欲裂脸颊涨红,喘着粗气:“你!”
“够了。”
“叁拾,闭嘴。”
一直盯着小狐狸的山神终于理会了一下这几乎快要燃起的战事,她的目光挪向叁拾:“这件事稍后再议。”
“你若是不能安静下来,那就离开这里。”
她的视线还没转到对方脸上,记忆忽然戛然而止,就此中断了。
还等着看脸的金丹胸口好像有口老血卡着不上不下的:“……”
这记忆接下来的部分应当很重要,这群人似乎在谋划着一些什么,她看到余光里那些人的坐姿和身材比例来看,应当男男女女皆有,只是男妖们并没有开口。
这就奇怪了,她怎么会在里面听到了耳熟的声音?
那声音真的太像了,像的就好像对方就坐在那里商讨着阴谋一般,而且两方都是同样来自于外面……
不对,这记忆说不定也是假的,不能因为一道相似的声音就否定对方。
大莽已经失忆了。她不清楚自己犯了什么错,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回来到这里,更加不能离开醴陵山。
如果真的跟上一任山神有关,大莽肯定不可能在被镇压在醴陵山,这不是给对方制造机会吗?
天道再傻,也不会蠢到那种地步。
这个记忆一定是用来迷惑自己的。
金丹点点头,再搜索了一遍,确认没看到别的记忆后,便离开了记忆区间。
她这边刚出来,天道就一道天雷把残魂击成了灰烟,就此消散在了世间。
金丹:“……”
早知道撕裂神魂是极其痛苦的,就连她撕了一缕帮助长孙心稳固神魂,她至今神魂都为隐隐作痛,加上又被残魂攻击,神魂都愈发的不稳。
也就幸好她神魂坚韧,换做旁人,说不准早就痴傻了。
罢了,反正该知道的已经知道了,残魂留不留都不重要。
她拍拍手,随意的把灰尘拍去,目光落在因为令牌掉落,整棵树好像一刹那被抽走了全部精力的木晴,眼底有一瞬间的复杂。
“情况我已经明白,但你做下的事情已经不容别人原谅,等你可以离开后就找大莽,让她送你离开醴陵山吧。”
“这里不适合你,也不属于你。”
木晴垂下眼眸,枯黄的树叶被风一吹就哗啦啦的掉落,没能给他带来一点疼惜。
“我……明白了。”
他嗓音沙哑,一瞬间他就知道自己失去了什么,令牌带走了他这么多年的灵力和天资,让他的树叶枯黄,身躯干裂,从一棵青葱小树变成了枯败颓废,几乎充斥着沧桑和故事。
残魂消失的那一刻,他一刹那就老了,生机走向枯竭。
第29章
金丹从怀里拿出一瓶灵泉水, 倒了一滴落在他的根部。
不是她不想多给,而是这时候的木晴经受不起太多灵泉水的灌溉,他消化不了。
灵泉水只能保证他不会就此枯竭, 但更多的却也不行了。
金丹沉吟片刻, 道:“灵泉水无法让你被损伤的根本恢复, 你如今应该快要失去灵性重新退化为普通树,之后能不能再开灵智就不能保证了。”
“如果你找不到灵力充足的宝贝护住摇摇欲坠的根基, 可能也会直接干枯死亡。”
木晴的树干再次开裂,他沉默片刻, 趁着自己还能动, 意识还没失去, 直接把树根从地里拔了出来。
“我还是直接离开这儿吧。”
不然之后肯定就走不了了。
毕竟树木离开土地行走就可能性极低, 对于木晴这种伤势极重的树来说更是如此,光是把树根拔/出来就已经耗费了很大的精力, 整棵树都摇摇欲坠。
站在一旁的寒梨没有去扶木晴,但却保持了沉默,他也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表情,如今又能做什么。
犯下这种错, 还试图杀害自己,他不是什么都不计较的树,只能尽量让自己不去看。
金丹:“你现在出去只有死路一条。”
寒梨树身一紧, 会死吗?
木晴苦笑:“我不属于这里, 就算死, 也不能脏了醴陵山。”
他已经对自己有了认知,太贪心是不行的, 他已经付出了一次代价,就别付出第二次了。
他承受不起。
金丹看了一眼寒梨, 见对方没说什么,点头道:“行吧,我送你离开。”
“多谢山神大人。”
木晴艰难的对金丹行了一礼,随后被金丹带走了。
她并没有把对方带离很远,在入口处放了下来,打开了入口:“我就不出去了,就送你到这里了。”
“多谢……山神大人。”
木晴一瘸一拐的离开了醴陵山,刚走出去不过三步,他便彻底失去意识,倒在了原地。
寒梨和大莽不知道什么时候跟了过来,看到木晴倒下去的那刻,寒梨伸出树根卷住了对方,大树体内关于木晴的意识已经彻底消散,他成了一棵普通的树木,之后还能不能开灵智已经说不准。
植物成精不易,特别是开智后又妖魂破散的,这种能不能活下去都是问题。
“山神大人……”
抱着木晴,寒梨目光不忍的看向金丹。
“能不能,让他留在入口处?”
“他已经失去了妖魂,如果再放出去太远,他会彻底枯萎死去的。”
生命力消耗完的话,哪怕是植物也会彻底死亡的。
金丹沉思片刻,同意了:“种在外面,不可种在里面。”
寒梨连连点头:“明白。”
他扛着木晴,把他种在了入口处三米远的地方,这样既不会暴露入口,也不会给醴陵山带来危机,有什么不对劲的也有段安全距离。
种植完木晴,寒梨给他浇了一滴稀释过的灵泉水,嗓音清澈:“就这样吧,我原谅你了。”
对方已经不知道还能不能再开灵智,他就算恨也恨不了什么,
解决完这个,大莽跟金丹这才去弄其它的,在其它的突破口处,并没有发现什么其它的令牌或者是神魂记忆。
其它的神魂记忆都没有片段,只有几个破碎的画面,看起来模模糊糊,也衔接不上,所以就被金丹忽略了。
回到主峰,金丹才觉得疲惫。
长孙心正在三呜嫌弃又期待的目光中烤鱼,也不知道是不是天赋问题,明明她修行非常不错,但做菜就是很奇怪。
像烤鱼,别人做出来至少外边黑了,内里也该熟了,可她愣是能把外面拷成焦炭,内里还是夹生的。
再次烤糊后,三呜眼底最后的期待散去,她认命了。
“你别烤了,你没有这天赋,饿着吧。”
三呜拖着尾巴,心痛的去一旁发呆。
二白闭闭眼,拿出一粒辟谷丹递给长孙心,语气沉重:“以后别做了,放过自己,也放过我们吧。”
长孙心:“……”
“你信我,我一定可以!”
二白:“你别做。”
“我下次一定行!”
“你别做!”
长孙心不肯服输:“我可是修真界第二剑仙,我怎么可能不会烤鱼!”
二白鸭脸上露出一丝狰狞:“再做菜打晕你!”
长孙心捏着树枝,面无表情的跟站在对面炸开全身毛的二白对立着,没人肯先退步。
长孙心坚持想要学做菜,但被她茶毒了一个月,差点失去味觉的二白实在是不想再看她继续做毒药,坚决不肯让她继续。
一人一兽就这么僵持着,没有任何退步的余地。
金丹看着这一幕,心中划过疑惑:“你们这是在……?”
听到金丹的声音,三呜第一个反应过来,回头飞速的朝着金丹扑了过来,金丹顺势抬手接住。
三呜挂在金丹的怀里,搂住她的脖子就是一顿哇哇大哭,不停的诉说着金丹离开的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还有她遭受了多少的苦难,以及发表坚决不能让长孙心靠近厨房的决心。
二白也是吧嗒吧嗒的迈着大步子一把扑倒在金丹的腿上,一双豆豆眼里都是劫后余生的惊喜和希望。
金丹:“?”
她茫然的目光落在长孙心身上,不明白她到底在这一个月内做了什么,竟然会让两个不挑食的小家伙哭成这样。
长孙心:“……”
“我……”
她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她真的没觉得那些才有那么难吃,虽然比不上金丹做的十分之一,但也是能吃的。
长孙心抿抿嘴角,试图为自己辩解:“其实…还是……能吃的。”
听到她这话,三呜夸张的喵呜喵呜大声反驳:“她做的鱼都是生的,苦的!”
“外表还是黑的!”
“吹一吹还会冒火星子!”
三呜的爪子散开,尖锐的指甲缝里还夹杂着几缕黑灰,一看就十分的可怜。
二白也是一副痛不欲生,好像吃一口就会死一样。
金丹嘴角抽抽,这时她还没察觉出事情的危险性,忍着心中的好奇的道:“我来试试。”
三呜瞪大眼睛,不敢置信的看着她:“?!!”
二白:“……”
她的翅膀下意识抓了抓金丹的衣袖:“不要……”
会很惨的啊!
可是金丹不听劝,她抱着两只走过去,刚想找个干净点的地方做下,却发现周围都莫名其妙的变得漆黑,似乎遭受了不知名的爆炸。
而黑灰的周围还有十数道深浅不一的爪痕,一看就是三呜留下的,旁边还有一些脚印,脚印深深陷进石头里,看着就像是二白的脚蹼。
看着那些痕迹,金丹的神情变得微妙了起来,现在说自己不想试了行不行?
她刚想找个借口,但下一刻长孙心已经把一条稍微黑的没那么明显的鱼放在了她面前,并且目光期待的看着她,等待她做出评价。
金丹看着那焦黑的鱼肉,沉默片刻,松了口气:“看起来……好像也没那么糟糕。”
只要不吃黑色的部分就会好很多吧?
鱼而已,都做这么长时间了,总会有进步的。
她拿起筷子拨开了一些黑炭的部分,里面的鱼肉没有太夹生,只是在最里面连着鱼骨的部分看起来还带着粉色,似乎并没有熟。
嗯,就这成色,顶多三分吧。
金丹暗自在心里给这条鱼打了一个熟分。
外表,十二分熟;
鱼肉,八分熟;
连着鱼骨的鱼肉,三分熟。
一条鱼能吃到三种熟度,在某种程度上来说,长孙心也很是厉害了。
夹了一块八分熟的鱼肉,她没有贸然放进嘴里,而是询问道:“放调味了吗?”
长孙心点头:“放了。”
“之前三呜说看你的做法就是先腌制,所以我放了盐和姜。”
她期待的看着金丹:“你是第三个品尝我做菜的妖,试试,练习了这么长时间,我觉得它一定味道不错。”
“嗯。”
看着面前死的凄惨的鱼,金丹不太做评价。
“我尝尝。”
鱼肉送到嘴边时金丹都能嗅到鱼肉上传来的焦糊味,她深吸一口气,径直塞进嘴里,匆忙的咀嚼了两下,随后脸上就出现了挣扎的神情。
她是真没想到啊,这鱼肉……仿佛被人毒死了一般。
苦涩中带着腥,腥中还带着齁咸,齁咸里还带着一股子糊味。
真要说,这简直就是对于味觉的鞭笞。
嘴里的鱼肉还在唇齿间躺着,但金丹却没有勇气将它咽下去,想要吐出去,但目光又落在长孙心那期待的眼神上,一时间进退两难。
最后,金丹闭着眼睛,脸颊抽搐的含糊咀嚼了几下强行的吞咽了下去,但嘴里的怪味却没有消失,味觉都被咸的几乎消失了。
长孙心双手撑着两颊,期待的问道:“味道怎么样?”
金丹面不改色的给自己倒了一大碗水喝下去,这才能够回答:“……emmm,你腌制了多久?”
长孙心:“一晚上啊。”
金丹:“……”
“用……用的什么?”
仔细听的话,还能听到金丹话语里的颤音。
长孙心理所当然的道:“盐啊。”
“我看你用盐好少,而且罐子里的盐都结块了,所以我就都用了。”
金丹眼底浮现一缕痛苦:“都……都用了?”
怪不得这么咸!
第30章
瞅着金丹痛苦的神情, 长孙心有些不知所措:“怎么了,很难吃吗?”
她咬紧下唇,目光有些难堪。
金丹表情为难:“……唔。”
“该怎么说呢……”
她看着长孙心明显有些失落的神情, 叹了一口气:“如果它不算难吃的话, 那应当算好吃的。”
长孙心:“?”
“所以, 它到底难吃不难吃啊?”
金丹避而不答:“能吃。”
长孙心:“?”
能吃是一个什么形容词?
这到底是好吃还是不好吃?
而对于这个形容,只有二白默默给金丹比了一个夸赞的手势, 真高明啊,从好吃和难吃中憋出了一个能吃, 不容易。
金丹直接转移话题:“别想了, 正好我回来了, 我来做一顿饭吧, 在外面一个月没吃东西,我都饿瘦了。”
说罢她就去让三呜打猎, 让二白去找蛋。
“等会儿叫大莽过来一起吃,她陪着我到处走,这段时间也累坏了。”
残魂不好控制,而且极其容易赖上人, 大家精神一直紧绷着,如今好不容易解决了,也是时候吃一顿好的犒劳人家一下。
长孙心默默蹲在金丹面前, 眼神忧愁的盯着金丹, 看的金丹拿着锅子的手都顿了顿:“怎么了?”
长孙心执着的道:“是不是真的很难吃?”
金丹沉吟不语, 半响才开口问道:“为什么这么觉得?”
应该不会有人会希望自己做菜很难吃吧?
“我虽然没有品尝,但是之前一个月还是有吃过的, 而且三呜和二白吃过后,都说非常难吃, 可我自己吃起来好像感觉不到。”
长孙心沮丧的垂下头:“就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我感觉不到太多的味道,反而会出现一种……”
“怎么说呢,会出现一种平静的感觉。”
那种感觉长孙心很难表达出来,真要说的话,就是一种奇妙的感觉。
就好像她吃出了菜的“灵魂”?
金丹迷茫:“?”
她听不懂长孙心在说什么哎。
长孙心换了一个说法:“你知道灵厨要想做菜好吃,除了寻找好的食材以外,还需要些什么吗?”
说起这个,金丹还是有些好奇的:“什么?”
“感情。”
长孙心神秘兮兮的道:“因为他们在其中融入了自己的感情,越是一道好吃的菜,那里面蕴含的情感一定特别充沛,有的是欢喜,有的是痛苦。”
“没有修行的人吃到这种菜是吃不出情感的,只会感觉这菜的味道,但修士可以吃出来,当然,这主要还是因为灵厨的特别修行方式。”
“而现在,我从自己的菜里吃出了里面蕴含的空洞的情感。”
她目光紧巴巴的盯着金丹,期待她做出反应,但金丹却在迟疑了会儿后,道:“你的意思是说,你吃出了情感?”
长孙心沉重的点头:“嗯。”
金丹:“所以你成为了灵厨?”
长孙心眼中的期待碎成了渣:“……”
灵厨?
她要是成为了灵厨,那第一个毒死的就是金丹。
在连续一个月的嫌弃下,她也终于的承认了自己做菜是真的难吃这件事。
金丹看着她突变的神情,一时有些拿不准她的想法:“难道不是?”
长孙心咬牙切齿:“当然不是!”
金丹茫然:“额……”
“那是……?”
不是灵厨,那是什么?
长孙心:“我是说,你有没有吃出烤鱼里的情感!”
她要崩溃了,现在就只有她自己吃出来了,二白和三呜都只能吃出难吃,但她自己吃不出来,她的嘴里,这菜的味道极淡极淡,就好像她做菜时的情绪,平静,非常的平静。
她品尝不出菜的本味,这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情,她不希望如此。
金丹回味了一下那咸到发苦又发涩,还混交着诡异酸辣的味道,她实在分辨不出其中有什么不同的,唯一不同的大概就是,很少有人能把菜做到这个地步还不自知吧?
“啊……这……”
金丹有些尴尬,她真的没吃出来。
看出金丹的尴尬,长孙心彻底死心了,看来是只有她自己吃出来了,她现在开始怀疑那是不是自己的错觉。
因为错觉,所以才会觉得自己能吃出情感,其实只是自己味觉失灵了?
金丹看长孙心似乎一瞬间变得焦躁,安抚道:“你别急,这可能不是你的问题。”
“你想想,我跟三呜和二白都没吃出来,这可能是因为我们是妖,妖跟人不同,你做的菜对我们来说也许也不同?”
长孙心:“真的吗?”
金丹:“嗯。”
“这山里不是还有几个人族嘛,把他们拉过来尝一口就知道了。”
长孙心眼底重新亮起光亮:“那试试?”
“试试。”
金丹拉起长孙心,传音给大粽子,让他把压在山上的那几个人都拉过来,她需要确认一件事。
大粽子:“明白。”
大粽子来的很快,不等鱼凉就带着人来了。
再次见到金丹,虚余洸不敢再像过去一样欺骗对方,苍白的脸上划过一丝讨好的笑:“山神大人。”
“吃一口。”
金丹面不改色的把带着糊味的鱼端到他面前,虚余洸看着宛如中毒一般的烤鱼,脸色变了又变,却始终不敢下筷子。
这真的不是什么新想出来的,折磨人的招数吗?
难道现在已经不流行关押,开始流行下毒,迷失人的神志这招了?
他不太敢确认,颤颤巍巍的看了一眼长孙心,期待她看在同为人族的份上能够帮忙说上两句好话。
但长孙心只是用鼓励的眼神看着他,顺带示意他赶紧吃啊。
虚余洸:“……”
这人到底是不是人族?
跟妖物混在一起就算了,现在还帮着妖物来针对同类?
怪不得能跟妖物混在一起,这狠毒的心思跟妖物简直一模一样!
他下意识把自己想要欺骗金丹的事情忘记,只留下一些自己臆想出来的事情。
金丹不喜欢他的眼神,放下碗直接夹起一筷子,上前捏住他的下巴,把鱼肉塞进了他的嘴里,再用灵力一震,把鱼肉震进他的嘴里。
喂人吃完,她把筷子往盘子里一放,平静的问道:“味道咋样?”
做好了会被毒死的虚余洸:“?”
恍惚了半天,他才发现自己没有死,对方给的真的是烤鱼,没有毒的那种。
自己没有被毒死,也没有发生什么异常的事情。
金丹看他陷入茫然,再次问道:“味道如何?”
虚余洸琢磨的看了金丹一眼,以为这是金丹做的,违着良心道:“很好吃,是从来没有过的鲜味,堪称世间极品。”
看他贼眉鼠眼的模样,金丹就知道对方没说实话,嗓音低沉的道:“说实话。”
虚余洸哆嗦了一下,下意识砸吧了一下嘴,回味了一下嘴里的味道,诚实道垂下头道:“有点淡。”
金丹:“淡?”
明明那么咸!
哪里淡了?
这人味觉是不是出问题了?
随后她想到长孙心说她察觉不出菜的味道,她觉得这其中有问题的应该是长孙心做的菜。
“这个呢。”
她拿出一道自己之前做的蛋糕,虚余洸吃了一口,狐疑的看了一眼金丹:“甜的。”
“很香,是我没吃过的味道。”
金丹指了指另一个俘虏:“你,过来,也吃一口。”
另一个俘虏听话的吃了一口鱼,他的味觉比其他人灵敏一些,他看了一眼金丹,觉得对方应该是想听真话。
“有点淡,还有点儿辣?”
金丹指指最后一个:“你也来。”
最后一个看看前面的两人,认命吃了一口,的确有些淡,至于辣,那几乎没有吃到任何一点。
金丹懂了,看来不是味觉的事情,而是长孙心做的菜有问题。
对方做的菜,只有人族才能吃出情感,而妖族只能吃出味道。
只是这里面是因为什么,她没有弄清楚。
“可以了,压回去吧。”
金丹挥挥手,不想再看见这几个。
看大粽子准备提着他们离开,虚余洸赶紧大声道:“我有话说!”
“山神大人,我有话说!”
“山神大人!”
金丹抬眸看了他一眼,略嫌弃的撇撇嘴:“说罢。”
虚余洸不管那些,他只知道这是难得的一次可以得见山神大人的机会,若是错过了这一次,下一次就不知道得多久了。
他能不能离开就看这一次了!
“山神大人,您……您什么时候放我们离开?”
他观察着金丹的神情,小心翼翼的道:“我们在醴陵山已经太久了,家族那边应该急了。”
在醴陵山是金丹的地盘,他就算再有实力,也打不过这山里的执行者,但要是出去了,这可就不一定了。
他打着注意,只要他出去了,就立马曝光醴陵山的情况和地址,到时候自有人来替他收拾这山神。
暗自磨着后槽牙,虚余洸在内心阴暗的想着。
金丹几乎瞬间就看破了他的想法,缓缓道:“我什么时候说会让你们离开了?”
虚余洸震惊的抬头:“?”
什……么?
金丹嗤笑:“我说啊,你得罪了我,得罪了醴陵山,还想要全身而退,你也未免把我想的太伟大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