佑也又做梦了。
同样的床，同样看不清脸的两个人，同样的纠缠。
只是这一次，他感觉自己几乎被压死，有点喘不过气来。
迷蒙着睁开眼睛，佑也的思绪渐渐回神。
他率先低头，看见两只压在自己胸口上的手。
一只属于五条悟，另一只属于夏油杰。
腿上还搭着一条腿——这是五条悟的。
两个人都处于熟睡之中，面对着他，死死抱着他。
佑也抬起头看向天花板。
怪不得在梦里有要窒息的感觉。
昨天晚上虽然生气，但是佑也也不至于不让人睡觉。术式在半个小时之后，就自动解除。
五条悟和夏油杰立马就从窗户爬进来。
他们也不敢再闹腾，一左一右挨着佑也就睡觉了。
听着耳边平稳沉实的呼吸声，就知道这两人还睡得正香。
佑也轻轻伸手，想把身上两个人的手都挪开——纹丝不动。
两个人抱他都抱得死紧，甚至还更用力了。
佑也放弃，就这样平躺着看着天花板。
‘看不出来，五条悟和夏油杰都这么大的人了，居然还是没有安抚娃娃睡不着的人。’
也不知道躺了多久，夏油杰先醒了。
当睁开眼睛看见小鹿佑也的侧脸时，他只觉得无比满足。他失去这样平静的早晨已经很久，在小鹿佑也死后，他整日整夜的睡不着。
仿佛一闭眼，眼前就是一片猩红。
夏油杰几乎不睡觉，他所有的时间都用来抓咒灵。无论是一级咒灵还是四级咒灵，他都来者不拒，只要能化为他力量的一部分。
小鹿佑也死后，他和悟也分开了，他们各自选择了不同的路。
偶尔在路上见面碰到了，也会一起坐下喝一杯。
他知道，悟也一样很少睡觉了。
“早安，佑也。”
刚刚睡醒的夏油杰声音略微有些低沉，因为不想吵醒五条悟，所以是贴在佑也耳边说的。
微微的热气和磁性的嗓音让佑也觉得耳朵酥酥麻麻的，他小声回应：“早安，夏油同学。”
夏油杰右手搭在佑也身上不放，只是左手枕在脸侧，目不转睛地看着佑也。
佑也本来想无视的，但是那目光越来越灼热，几乎要将他烫穿。
他不得不想办法找点话题：“夏油同学，听说侧睡对身体不好。”
看出佑也不自在的夏油杰，还以为佑也能找出什么借口的他听见这话忍俊不禁，他认真地问：“比如说呢？”
啊？
比如说？
佑也努力回忆自己看见过的各种小新闻：“比如……比如会高低肩，而且会压迫心脏。”
“原来是这样啊，那确实对身体不太好，”佑也正以为夏油杰会换个方向平躺的时候，又听见对方说，“不过也没关系，反正只要不死，硝子能治好的。”
佑也没话说了。
他保持沉默。
两个人就维持这样的姿势长达半个小时，佑也终于忍不住了。
“夏油同学，你可以换个方向吗？你为什么一直看着我。”
夏油杰没有回答，而是抛出一个问题：“既然觉得不舒服，为什么现在才说？”
“什么？”
“既然觉得我的行为让你觉得不舒服，为什么刚刚不直接说出来？寄希望于别人意识到自己的行为很过分从而停止，是一种很愚蠢的行为。”
“你为什么总是这么善于忍耐呢？”
佑也下意识反驳：“我没有。”
夏油杰看起来并没有要和佑也争辩的意思，似乎只是随便提起一个话题。
他坐起身，揉着已经完全麻痹的手臂：“好吧，以防我把你看着火，我就先去洗漱了。”
小鹿佑也还觉得不服气，他小声反驳：“你明明才善于忍耐。和五条悟在一起的时候，你总是倾向于让他先表达，让他先做选择。”他声音充满不服气，好像这样说就能扳回一城。
夏油杰抬手，一粒一粒扣好自己的扣子，转过头看着佑也时微微一笑：“我不觉得自己善于忍耐，不过偶尔觉得自己善于退步。”
“不过大部分时候，我的退步，都是为了更好的进步。”
**
听不懂。
早起不仅要被人压床，还进行了很高深莫测的人生哲理探讨。
在佑也忍无可忍，想着是不是干脆把五条悟踢下床的时候，这家伙终于醒了。
也许真的是猫科动物，五条悟起床的前摇动作很多。
他的腿不仅搭在佑也的身上，还进一步勾住佑也的小腿；抱着佑也胸口的手不老实地摸了两把，然后整个人蹭过来，几乎完全贴在佑也身上。
五条悟埋在佑也的颈窝处，用力吸了一口，发出满足的喟叹：“morning佑也！佑也morning！”
小鹿佑也面无表情：“悟同学，如果你醒了就请赶紧起来。我不是你们家的猫抓板。”
五条悟声音黏黏糊糊的，像是喝多了酒的小猫：“佑也~你好无情啊，明明昨天晚上睡觉的时候还很热情的。”
“用力缠着我，怎么都扒不开。”
小鹿佑也真想狠狠抽五条悟两藤蔓：“你看看你现在的动作，到底更热情的是谁。”
“我对佑也一向这么热情啦。不要害羞，来个早安吻吧！”
小鹿佑也想起昨晚上两个同期的闹腾，导致自己那么晚才睡；又想起早上明明醒了却动弹不得，被迫这么盯着天花板数绵羊数了一个多小时，他突然感觉心中一股无名火起。
管你是六眼神子还是咒术界新星，折腾他就该受罚！
小鹿佑也突然翻身，挣脱五条悟的手，直接骑在对方身上。
几乎是坐在五条悟身上的瞬间，佑也就察觉到对方的紧张。身下骤然紧绷的身体就是最好的证明，然后将五条悟双手都按过头顶，在五条悟完全没反应过来的时候。
“啪”“啪”。
他打了五条悟的屁股。
两下。
很响亮。
五条悟懵了。
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的小鹿佑也也懵了。
好像……有点过了？
怒火来得快去得也快，一时之间小鹿佑也只剩下了尴尬。
他的第一反应就是，捂住那双比大海更为湛蓝的眼睛。
“不是我打的。”
这话有点掩耳盗铃的意思了，小鹿佑也都觉得自己是不是被气昏了头，居然说这种话。
房间里一片死寂，身下的五条悟更是极为安静，只有掌心被睫毛扫过的瘙痒在提醒佑也，这人还在呼吸，没被他打死。
为了缓解这种尴尬，小鹿佑也脑子一抽没话找话。
“咳，打痛了的话，给你揉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