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不装了
“江……江橙, 我，你别，你冷静一下。”
江·心地善良·橙弯腰揪起他的衣领，踩在他肚子上：“冷静你妈。”
刚被打过的地方又结结实实挨了几拳, 人被打得直咳血, 连个完整的句子都说不利索。
看他奄奄一息求饶的样子, 江橙不觉得下手狠了, 也不觉得他有丝丝的可怜，只觉得还不解气。
“江……我，你就这么恨……我……”郑楚彦艰难地撑起身体, 肿着眼泡朝旁边人瞥了瞥，“江橙, 他是谁？你找到咳咳……新男人了？”
江橙冷笑了一下, 把刀尖垂在他眼球上方，这人瞬间吓得小便失禁, 眼泪喷涌而出。
“识相的话, 最好在我眼前彻底消失。”一些黑暗的回忆涌上来，他拿刀的手颤了颤，“如果再有下次，你可以试试。”
郑楚彦苟延残喘地朝巷子里爬，扶着墙站起来，跌倒, 又站起来，又跌倒，狼狈地消失在他们的视野。
江橙搓了搓手, 把口罩摘下来装进口袋。
今天穿的所有衣服，包括口罩, 帽子，书包，回去都要彻底消毒。
否则，他大概再也不会穿了。
“我们走。”
韩限搂住他的肩膀，把他带到车门前。
江橙自觉坐在副驾驶，系好安全带。
正值晚高峰，一路上数不清堵了多少次车。
虽然每次去秘密基地都是这样，但今天韩限感觉异常烦躁。
他一手抵在下巴上，一手握着方向盘，两根手指不耐烦地在方向盘上点了点，等红灯一过就踩油门加速。
江橙在后视镜里偷瞄他，发现从上车开始，他的眉头就一直是川字形。
平日里明亮的眸子隐匿在眉骨下，显得深邃异常。
整个过程都没有主动和他说话。
他只能低头刷手机。
要么消消乐，要么切水果，或者偷偷菜。
其实他心里憋了很多问题。
比如他怎么知道他在星巴克。
比如他是什么时候知道他在说谎。
比如他知不知道，那个人渣就是他前男友。
诸如此类。
但这种状态下，他不敢问。
他会不会在生气自己骗他呢。
今天要不是韩限及时过来帮忙，他难以想象现在是什么样。
如果他没有足够的力气反抗，被人渣在巷子里直接强-奸了也说不定。
想想就后怕。
欠了韩限这么多人情，好像这辈子都还不完。
他这么变扭的一个人，真的配让他怎么喜欢吗？
喜欢世界上任何一个别的人，都会比喜欢他要简单的多吧。
车塞了快两小时，韩限终于把车开进水沐年华的大门。不像往常一样把车一撂，而是开到地下车库，随便找了个车位停下。
周遭的一切变得分外宁静。
车库里灯光昏暗，韩限把车钥匙一拔，车身也停止轻轻的震动。
两个人先后解开安全带，也不打开车门，就这么干坐着。
江橙憋着一堆问题，韩限又何尝不是。
他们都能看穿对方的心思，可都不知该从何时问起。
韩限率先打破僵局，“要见的教授就是他吗？”
“……”江橙垂着头，“对不起，是我骗了你。”
又问：“你怎么知道我在——”
“高铁上。”
“你没睡着？”
“我找你的时候，听见你在厕所打电话。”
“……嗯。”
韩限扭头，“这就是你前男友？”
江橙紧抿着嘴唇，不说话。
“那种货色的都看得上，你以前1000度近视？”
郑楚彦是他高中学长。
第一次见到他是在高中校园，颜值不能算多高。年少情窦初开，他被吸引到的地方，更多是他整个人的气质，和沉着稳重的性格。
那时候的他怎么也没想到，他当作白月光的哥哥，会成为他日后再也不愿提起的污点。
他的初恋，他至今唯一一段感情，以这种惨烈的结局收场，一直令他难以释怀。
“我十几岁的时候没那么颜控。”
遇到你才彻底变成颜控癌晚期。
妈的。
十几岁的他明明更看气质，更看感觉。
从某个时点开始，他就变了。
遇到韩限之后，这种变数一度到达了顶峰，就连看男模杂志都变得毫无波澜。
他习惯了每看到一个男人就把他和韩限比较，最后发现脸差得太远，他就怎么也斯哈不起来了。
甚至还有点萎。
比如时隔几年再看见郑楚彦，他直接陷入深深的自我怀疑。
——看上他的时候眼睛是长在屁股上了吗，他不太懂。
年少轻狂也不能是这种轻狂法吧。
当初唯一吸引他的几分气质也烟消云散，只剩下一股油腻的猥琐气息。
韩限这边更纳闷。
纳闷为什么这种人也能得到过江橙，越想越想一拳干爆地球。
想起那天真心话大冒险，韩限问了句自己都觉得好笑的问题：“你对他还恋恋不忘？”
江橙毫不犹豫：“我疯了吗？”
要是不好好解释一下，他怀疑韩限真的会以为他还会对这种人留情。
“我和他一个高中，他当时是我学长，在我隔壁班。一个辅导班里认识的。”
韩限：“等下，能不能别叫学长，换个傻缺之类的词听着舒服点。”
“第一次和傻缺讲话是有次去辅导老师家去晚了，他正好坐在我旁边，我没带笔，就找他借了一支。”
“他当时正在写老师发的讲义，抬头看了我一眼，我当时只觉得这个人虽然没多帅，但有种清冷的气质，我就观察了他一会儿，下课前他就找我要了联系方式。”
呵呵，清冷的气质。韩限咂咂嘴。
“后来在网上聊了一会儿，他经常来隔壁班找我玩，但是他沉默寡言，每次都是我主动搭话。”
“我们一直保持着友谊以上，恋人未满的关系，暧昧到高考结束，他跟我表白了。”
“他说他以前谈的都是女生，虽然我是男生，但他不介意跟我谈。我当时对他挺有好感，就莫名其妙答应了。”
“我们谈恋爱期间，他出轨了三个女生，最后一次是在我家，和那个女生偷腥，被我撞见了。”
“他出去追我，我把他揍了一顿，他和那个女生一起把我拖回家锁在房间里，还扔了我的手机。”
“…别说了。”韩限打断他。
韩限是实在听不下去了。
他难以想象这个男生经历过怎样的精神折磨。
他终于理解了他为什么戒备心那么重，为什么不愿意敞开心扉，为什么不愿意爱一个人。
江橙知道他今天话太多了。
只是这么多年，他都不知道跟谁诉说，怎么说才能减轻当时承受的痛苦。
或许，一辈子都减轻不了。
他不明白一个直男为什么要招惹他，伤害他。
既然接受不了和男生亲密，为什么不直接和女生谈呢？
只是因为玩弄一个gay很好玩吗？
“对不起，我本来没想说这些。”
韩限侧过来，欠了欠身子，轻轻捻住他的下颌，往自己这边转了转。
正好对上他发肿的半边脸。
他快心疼死了。
他恨自己刚才没有把那个人渣千刀万剐。
只是崩了两颗牙，太便宜他了。
“疼不疼？”
江橙只注意到他破皮出血的指节，“你呢？”
力的作用是相互的，郑楚彦的脸有多痛，韩限的手就有多痛。
韩限低头看了看，这才注意到自己的伤。
可他根本没空想这些。
他满脑子想的都是别的。
“你的第一次是我，你的初吻呢？”
他的眼睛深不见底，让江橙感到了一丝无措。
现在，他非常在意这个问题的答案。
江橙从来不是个撒谎高手。
不，应该说，他压根不会撒谎。
“是，”他一字一顿，欲言又止，从牙缝中挤出一个字：“…他。”
他能预料到说实话的后果。
后果是韩限跨过操纵杆过来，把他压在身下，从座椅和他脊背间的缝隙伸手进去，搂住他的腰，并静静地看着他。
眼底除了怒意，无尽的心疼，隐约还有受伤的痕迹。
江橙愣了愣，不知道该怎么安抚他。
他总不能让时光倒流，改变一切，只能慌乱地解释：“谈一段恋爱，要是初吻还在好像也不太、说得过去，而且我唔……”
江橙话说了一半，他的唇毫无征兆地堵过来，以一种充斥着占有欲和蛮横的姿态，将他的呼吸和音节一并吞下。
身下的座椅随即被放倒，更方便他攻城略地。
韩限一想到他的嘴被别的男人亲过，就嫉妒得失心疯了。
他嘴上不依不饶，伸手探进他的衣摆，一边抚摸一边亲他，江橙很快全身发软，不自觉环上他的脖颈，五指查进他的头发，沉溺在近乎窒息的吻里。
喘气的空当，韩限望进他迷离的双眼，“他也是这样吻你的？”
“……”江橙嗓子眼冒烟，哑得说不出话。
没等到他的回答，韩限从他身上退了下去，咬住拉链向下拉开，抬起了头，“|了？”
江橙双臂交叠盖住脸，“为什么不回去？”
“我想在这里试试，你不想吗？”
“…疯子。”
他自己也没正常到哪里去。
接下来的时间里，他们毁了一辆车。
可是他很快乐。
身心都很快乐。
后来他们调换位置，他坐在韩限身上，头上盖上了他的外套。
韩限说外面不会有人来，可是有人来又怎样。
任何人都没法阻止这场闹剧。
只有和韩限在一起，他才是真的快乐。
这辆车的质量很好。
静音效果也好。
他们甚至在里面睡了一觉。
“现在出来吧。”两个小时后，他拍拍韩限的胳膊。
第42章 不装了
这是个难得平静的夜晚。
两人盘腿面对面坐在大床上, 虽然坦诚相见，□□，但干的事情比任何时候都纯粹。
——给对方涂药。
以及，该干的事情在车里干得差不多了。
江橙被打完除了懵懵的, 没什么其他感觉。
直到药膏敷在脸上的一刻, 才感到了钻心的痛。
“…轻点。”他龇牙咧嘴的。
“好, 我轻点。”韩限心疼地放轻, 跟推磨似的，几乎把他半张脸全敷上了。
他在床上都不敢用力亲的脸，居然被人打成这样, 他越想越恨，越想越咬牙切齿, 越想回去把那人手废了, 再砍成八百段扔去喂蟑螂。
“哪有那么夸张，再涂成木乃伊了。”江橙夺过他的棉签, 连着药膏一起收进药箱, 抓起他的手腕。
他一直觉得韩限的手很好看。
手指经络分明，骨节突出，修长无杂质，又粗又有劲。
不仅和艺术品一样赏心悦目，还很实用，廓璋起来舒心得要命, 所以后面的工作向来不费什么劲。
整个流程进行得都很顺利。
他帮韩限涂好药，用纱布缠了几圈。
这样的手除了让人心疼之外，还多了几分别样的风景。
怎么说, 好像看起来更……涩了。
韩限看他的伤心疼他，他看韩限的伤却总想着一些播不了的东西。
两人完全不在一个频道。
可是才在车里做完, 他的屁股还在隐隐作痛，居然又想要了吗？
见他盯着纱布盯了好久，韩限说：“没事，不怎么疼。”
江橙在意的不是他多疼，是今晚的次数所剩无几，再加上他手上的伤，应该是玩不了太猛了。
“……嗯。”他松开他的手，同时也收回了一些邪念。
“橙橙。”韩限反过来握住他的双手。
江橙微微抬头，“嗯？”
“谢谢你愿意告诉我这么多。”
他指的是，车里那些话。
江橙想了好久要不要说，还是没憋住。
一是因为他不想浪费别人的时间听他的私事，二是因为不想给别人带来负面情绪。
“…这有什么好谢的。”
谢谢他给他传递了负能量吗？
“谢谢你信任我。”
“谢谢你没把我当成外人。”
“谢谢你愿意把自己交给我。”
“谢谢你……没有对前任恋恋不忘。”
听到最后一句，江橙没忍住笑了下，“这也值得谢？”
“我还没说完，你别打断。”
江橙耸耸肩。
那你继续说。
“我知道我在你眼里，我和你前任有相似的地方。在遇见你之前，我确实是坚定的异性恋，也从来没有想过和男生尝试，也从来不会对男生有感觉，但是遇见你以后，我就变了。”
“我没谈过恋爱，我所有的第一次都是你，因为你，我第一次对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感觉有了清楚的认知。见你第一天我说我对你一见如故，现在我才发现……好像是一见钟情。”
“不管是做室友，做朋友，还是情人……只有和你一起的时候才是最放松，最舒服的。”
“我知道因为那个渣男，你对直男有阴影，但你相信我和他不一样，我想和你拥抱，和你接吻，和你上床，我想和你做的都是所有情侣会做的事。”
江橙耐心地，一字不落地听。
“说了这么多……我不止喜欢你的身体，不对，就是我对你和别人不一样，我和你前男友也不一样，哎呀反正就是——”
江橙目不转睛地盯着他。
青涩的。
笨拙的。
可爱的。
“……我喜欢你。”
一通输出完毕，韩限紧张得手抖，过了好久才敢抬头看江橙的反应。
“知道了。”
“？”
江橙平静地回答完，掀开被子背对他躺下，“时间不早了，睡吧。”
韩限：？？？？？？
刚才那些话他是对空气说的吗？？？
江橙无情地把灯一关，不再理他了。
韩限：“………”他不服。
他贴着江橙的背闹他，“老大，知道了是什么意思啊，我不是很懂。”
江橙弯起唇角，还是不吱声。
这可苦了韩限了。
“今晚还剩几次呢，你不做了？”
一个装睡的人是永远叫不醒的。
韩限挣扎了几下，生无可恋地放弃了。
他才不相信江橙现在就困了，这才几点。
平时这个点还缠着他要呢。
长得一张禁欲的脸，床上可一点不内敛。
“江橙江橙，007呼叫江橙，007呼叫江橙，三点钟方向有敌人侵袭，请注意防备，请注意防备。”
身旁人仍然不为所动。
哈，他算是看出来了，这人不仅擅长装睡，还擅长装傻。
不仅擅长装傻，还擅长装死。
他只好悻悻地闭上嘴。
闭了没一会儿又张开了，“哎，鼠鼠我啊，今晚上算是睡不着了，有没有人可怜可怜我，陪我说说话呀……”
江橙故意裹了裹被子，还是没盖住笑声。
只是很轻很浅的一声，却被韩限敏锐地捕捉到，“你笑了。”
江橙立马收回嘴角，“没有，你听错了。”
韩限把脑袋埋进他的肩窝，“你根本没睡，还骗我。”
“……”江橙背过手去推他，“我只是还没睡着，你往后去点。”
“我不。”韩限在被窝里抬起他的一条腿，“你还没给我答案。”
江橙及时按住大腿，“你干什么！”
“不理我，我就继续糙你。”
“你先睡，我就给你答案。”
两个小学鸡杠上了，谁也不让谁。
大部分时间都是韩限妥协，这次也不例外。
他乖乖放下江橙的腿，翻过身来望着天花板。
几分钟后不情不愿地闭眼，“我睡了。”
江橙只说先睡就给他答案，但以什么方式，什么时间，什么地点，他都还蒙在鼓里。
搞得这么神秘，最好是给他准备惊喜。
直到听见起伏的气息声，江橙才小心翼翼地转身，凝视他的侧脸。
难得有天晚上这么安分。
他伸出手指，轻轻按住他的眉心，往下摸了摸他高挺的鼻梁。看他睡得沉，大着胆子继续向下，描摹他侧脸的轮廓。
指腹在人中处顿了顿，来到两片嘴唇。
咬破的地方结成血痂，触感略有些粗糙。
再往下来到下巴。
再往下，他就不敢了。
他知道如果这个时候摸他的喉结，一定会把他弄醒。
弄醒的后果，他比谁都清楚。
他不去冒这个险。
但他要履行承诺，给他答案。
他欠了欠身子，来到他的上方，悄悄拨开他的刘海。
上半身因为离开被窝而感到了一丝凉意，但他不在意。
有这样认真观察过他的脸吗？
有。
但这么认真、细细地琢磨，好像还是第一次。
琢磨这张既讨人喜，又讨人嫌的脸。
这张漂亮的，欠揍的，喜欢犯贱的，又迷人的脸。
怎么都看不够的脸。
下一秒，他在他额头上吻了吻-
旅游结束后的工作日，总是给人平添许多烦闷。
一直摸鱼玩耍，无忧无虑的选修课，终究还是来到了小组展示的这一天。
组队是令人焦头烂额的第一步。
要求是至少四人一组，他和周筱寒拉了两个还算认得名字的学弟，面对面建了个微信群。
焦头烂额的第二步，是要求用C语言做爬虫，除了跑数据，还得写完整的报告。
“我们又不是计算机专业的，真的要写这么复杂的小组作业吗？？我只会python，而且是最基础的那种……”
“要不是其他课选不上……我脑子有坑才会选这个课，听学姐说这老师还挺严的，pre的时候要是有数据跑错，直接给0分。”
“而且这老师也没教啊，干嘛要求这么高，想让我们死吗？”
“她好像是默认我们选这个课都是自学过了的，而且这本来就是计科院开的课家人们……”
周筱寒倒吸一口凉气。
三个人都把求助的眼神投向江橙。
这可是金融系三年第一的大神。
“呃……”
“哥，你一定会帮我们的对吗，我知道你心地善良，会帮我们的对吧呜呜呜。”
“大神哥，只要你帮我们，我们给你做牛做马都成。这真的超出我认知范围了啊啊啊！”
江橙表示：“我只会金融范围内的，爬虫方面还没接触过。”
学弟们哀嚎一片：“我们的顶梁柱都不会，我们彻底完了啊啊啊！”
周筱寒：“没事呢，我们橙子还有个计科院的室友。”
学弟：！！！！！
江橙：？
可真会替他们考虑。
周筱寒：“不用那么腼腆啦，你只要跟你老……呃老热心了的室友发个微信，他绝对不可能拒绝。”
学弟：“发微信！发微信！发微信！”
江橙：“……”
顶着巨大的压力，他打开和韩限的聊天框。
[橙.]：在吗
[韩信]：在
[韩信]：想我了？
江橙紧张地瞥了眼其他人，把手机放进桌肚打字。
[橙.]：你会不会爬虫
[韩信]：？这种问题问出来是不是有点侮辱计科院门面了
[橙.]：我们小组的pre，可能要拜托你帮忙
[韩信]：今晚你有时间吗
[韩信]：我的时间都是你的
江橙愣怔片刻，想不到回什么，索性关掉手机。
周筱寒：“怎么说的？”
江橙：“他说，今天就可以。”
学弟们欢呼雀跃。
下午上完课，几个人带上各自的电脑，来到逸夫楼的空教室。
两个学弟跟韩限打完招呼，夸了夸他的长相，兴奋地在他两边的位置坐下。
江橙坐在他正对面，打开电脑。
韩限先在群里发了条视频，“你们先按照视频里的做，有做不下去的再问我。”
学弟之一问他：“学长，那你做什么呀？”
韩限：“学长忙着追人。”
学弟：？
江橙：？
要不是为了腾出时间追人，他就不会提前录好操作视频了。
“……好的学长，祝您成功。”学弟很有眼力见，埋头敲键盘。
江橙一头雾水。
搞得什么名堂？
滴滴——
电脑微信弹出来一个对话框。
[韩信]：[链接]
[韩信]：点开看看
[橙.]：我要学爬虫
[韩信]：我知道你看一遍就会了，不用学
[橙.]：……
[韩信]：点开看看嘛[/害羞]
江橙点那条链接，跳出来的是一个游戏弹窗。
【欢迎来到~奇迹橙橙~の世界】
[橙.]：……什么鬼东西
[韩信]：你别问，继续点，很快就点完了
闲着也是闲着。
他听话地继续点。
【奇迹橙橙·第一关·换装小游戏】
游戏界面出现一个二次元帅哥，长得和他真有几分相像。
可换的装备是熟悉的几样。
蕾丝chocker，渔网chocker，水晶chocker，镶钻chocker。
别说，看这图案，他都还挺喜欢。
他随便点了一样，换下一件。
公主裙，JK，纱裙，超短裙。
他点了套JK，再换下一件。
渔网，黑丝，白丝。
[橙.]：死变态。
[韩信]：[/流口水]
他点了件黑丝，直接进入下一关：【~奇迹橙橙~の追求者】
下一关的奇迹橙橙穿着上一关的几件套，站在礼堂的中央。
面前站了两个捧着花，长得一模一样的二次元帅哥。
看着……都有点像韩限。
点击每个帅哥的人头，会弹出一道选择题。
他挨个点过去。
【橙橙有喜欢的人吗？】
A.有 B.没有 C.选A
江橙一身反骨地选了B，屏幕立即弹出来一个红叉：【抱歉，系统自动驳回，请选A】？
有病？
他无语地选上A，点第二个帅哥。
【橙橙喜欢的人叫？】
A.韩限 B.韩限 C.韩限
“……”我选D，谢谢。
【恭喜奇迹橙橙通关！】
“……”
[橙.]：这游戏，是不是有些许无聊
[韩信]：还没完呢。
江橙只好继续盯着屏幕。
界面中的两个帅哥合成了一个帅哥，拿着一束玫瑰靠近礼堂中央的奇迹橙橙。
周遭令人眼花缭乱的背景全部退为纯白色，只剩下两个人物脑袋上出现的对话框：
【做我男朋友】
第43章 不装了
游戏界面自动淡出, 江橙的思绪还停留在刚才的画面上。
对面人又在桌子下蹭他的腿。
江橙缩回腿，抬头瞪他。
又是一脸欠揍的笑，和含笑的双眼。
电脑微信滴滴响个不停，江橙赶紧把提示音静音。
应该没有惊扰到两个焦头烂额的学弟。
[韩信]：怎么样啊
[韩信]：我都等这么久了还不告诉我答案。
[橙.]：我昨晚给了。
反正他什么都不知道, 可以继续耍赖皮。
[韩信]：偷亲我也叫答案？
江橙：？？？？
嗯？？？
他昨晚没睡着？？？
韩限因为那句“你先睡我就给你答案”一整晚都死撑着没睡。
轻微的鼾声也是他故意的。
他就是想看看江橙会不会兑现承诺、用什么方式兑现。
一开始被他摸眉心, 摸鼻梁, 摸人中, 摸嘴唇，他咬紧了后槽牙。
额头落下一吻的一秒，他大脑空白, 手心冒汗，心脏狂跳。
他忍住了从床上蹦起来出去裸奔两千米来庆祝的冲动, 继续装睡。
然后迎来了更多福利——
江橙趴在他耳边说了声晚安, 靠着他的肩膀才睡下。
他就这么从头到尾，每个惊心动魄的环节, 都忍住了没醒。
今年的奥斯卡小金人, 舍他其谁？？！！
[橙.]：你一直在装睡？
[韩信]：跟你学的啊
江橙：“……”他无力反驳。
[韩信]：说啊，干嘛偷亲我
[韩信]：你可以光明正大亲的啊
[韩信]：偷亲我，说明有鬼哦。
[橙.]：我、
[韩信]：你要是说什么炮友可以在床上接吻，你就别想出这个门[/微笑]
[橙.]：我
[韩信]：嗯？劝你想好再说
江橙“我”了半天，其实笑容已经在脸上荡开。
韩限鬼迷日眼的。
现在江橙连都话都不用说，光笑一下都能给他迷成智障。
他是彻底完蛋了。
[韩信]：因为你, 我这辈子算是嫁不出去了。
[橙.]：嗯哼
[韩信]：不对，不能转移话题，你为什么偷亲我？
[橙.]：我想亲就亲
[橙.]：你管我
死傲娇, 不愿意解释就耍赖皮。
比比谁的命更长好了，反正他有的是时间跟他耗。
他倒要看看, 究竟什么时候才能撬开他的铁嘴。
两人疯狂冒粉红泡泡，学弟们还在抓耳挠腮：“啊啊啊学长，我受不了了，这都是啥呀，你快来帮帮我呜呜呜……”
韩限把头凑过去一点，“哪里不会，我看看。”
江橙的眼珠子在两人之间转来转去，然后起身绕到两人中间，拍了拍学弟的肩膀，“哪里不会，我帮你。”
被挤到旁边的韩限愣了一下，“你会了？”
刚刚光顾着玩他开发的小程序，连操作视频都没看，这就莫名其妙会了？
“我来的路上在网上学过了。”江橙解释。
学弟露出仰望的眼神，“大佬，就这么十几分钟你就学会了？我他妈研究了这么久都没看懂这破东西。”
另一个学弟朝韩限这边挪了挪椅子，“学长，那你教我呗，我也看不懂。”
江橙转头，“哪里不懂，过来我一起教。”
学弟：“……”
学弟：“学长，这不是怕你一个人教两个人教不过来嘛。”
江橙：“教得过来。”
江橙：“我们组的作业，总麻烦别人不是太好。”
学弟：“……好吧。”
一般来说学弟对学长不会有非分之想，但在宜城，这就属于大概率事件。
要是他猜得没错，如果他不及时阻止，两人这会儿已经加上微信了。
有他在，这种事就不可能发生。
韩限：“老师，那我干嘛？”
江橙：“你可以回去了。”
韩限：“？”
再多待一秒，学弟的眼珠子就要蹦出来了，对任何人都是百害无一利。
韩限似乎看穿了他的心思，乖乖穿上外套，收好电脑背上包，“好好好，正好我还有事，学弟们，祝你们好运。”
“嗯，走吧。”最好快点。
走之前不忘拍拍他的屁股，贴着耳朵跟他道别：“老师，再见哦，吃醋哦。”
江橙：“………”谁吃醋了。
他挎着包走到门口，学弟突然想起什么，喊他一声，“学长，你的事就是要去追人吗？”
韩限拄着门把手，露出一颗深深的酒窝，话是对着学弟说的，眼睛却牢牢盯着江橙，“是呢，他还挺不好追的。”
学弟：“卧槽学长，你这颜值居然还追不到吗，我一个男的都分分钟想嫁你。”
嫁屁。江橙不禁拧起眉头。
就是男的才分分钟想嫁好吗！
“专心点。”他一把把学弟的脑袋扭回来，“总是分心，猴年马月才能学会？”
“呜呜呜好啦学长，我这就学，我肯定好好学。”
嗯，好好学。
千万别惦记你韩学长的微信。
“家人们，现在到什么进度啦？”周筱寒提着四个袋子蹦蹦跳跳地进来，分到每个人桌子上，“我给你们买了奶茶，趁热喝吧，请你们的。”
“谢谢学姐！”
“谢谢学姐，学姐你真是人美心善。”
江橙也跟着“谢谢学姐”。
周筱寒嗤笑，“都一把年纪了，您就别跟着装嫩了吧。”
江橙：“爬虫，你会了吗？”
周筱寒：“姐是谁，别太小瞧姐好吧。”
江橙：“所以已经会了？”
周筱寒：“排奶茶的时候自己找视频学了，作业开头部分我也搞定了，剩下来看你们咯。”
学弟看看两人，“姐，哥，你们是人吗，这不得把我们组带飞啊。”
另一学弟瑟瑟发抖，“不是，我到底是怎么跟你们这些怪物考进一个学校的……我感觉我都不配和你们做同学，呜呜。”
周筱寒：“没那么夸张啦，我们这也是努力的结果，光有天分肯定考不进A大。”
江橙质疑道：“你努力在哪？”
高中从来不补课，下了课就跟他一起睡觉打游戏看漫画的怪物，好意思说自己努力？
周筱寒：“……”
这不是要安慰学弟嘛！怕他们太不平衡没自尊。
被伤到体无完肤的学弟：“姐哥们，你们还是先去玩吧，我要证明自己也能独立学会。”
周筱寒：“真的不要帮忙？”
学弟：“不要！！！我一定要自己搞定！！！你们走开！！！我真的伤自尊了呜呜呜！”
“那好吧……”她领着两杯奶茶，把江橙拉到后排唠嗑。
还没等她八卦，江橙抢先问她：“和唐萱竹在一起了？”
周筱寒吸了两颗椰果，没承认也没直接否定，“反正我是很喜欢她，她应该也……挺喜欢我？”
江橙也喝了口奶茶，“是我想的那种喜欢？”
“我其实也不太清楚这种感觉，我们现在算是闺蜜，但感觉又不只是朋友的那种，因为她身材很好，每次我都想揉……呃，不行，好变态，算了。总结来说就是友谊以上，恋人未满吧。”
江橙泼她凉水，“可是她是直女，她喜欢过韩限。”
“性向又不一定是固定的，你看我以前只喜欢帅哥，现在突然对美女有感觉了。还有你老公，以前只喜欢美女，现在还不是被你迷得要死要活的，凡事都没有个绝对，这叫留白。”
“说的也是。”
他一直认为人的性向生下来是什么就是什么，不管发生什么，都不可能发生180度大逆转。
但身边人发生的种种，逐渐让他破除了这种刻板印象。
喜欢只是一种感觉，爱情只是一种感情。
无关性别，年龄，或是任何其他的附加条件。
喜欢就是喜欢，爱情就是爱情。
韩限认为自己对他是爱情，认清内心后，他不会逃避这种颠覆世界观的感情，只会勇敢地面对，热烈地追求，努力为自己争取。
连做炮友这种无理的要求都能答应。
“光说我，你呢？”周筱寒顶他膝盖，“你和老公进展到哪一步了？”
“还在这一步。”
“？不是，乌龟爬得都没你俩慢，到底是谁不行啊？”
江橙淡定地，“我。”
“……”她就知道，肯定是她这不争气的女儿。
“都多久了人家还没失去兴趣，百依百顺的，这么好的老公上哪找啊，我真想撬开你的脑壳，看看里面装的是不是全是麻辣锅。”
“前几天，郑楚彦来找我了。”
“啊……这死渣男来干嘛，别告诉我是要找你复合哦？姐一个巴掌把他扇到阿尔卑斯山。”
“你猜对了。”
“？？？这傻逼可真有脸，然后呢？”
“我把他揍到小便失禁。”
周筱寒眉头舒展，“干得漂亮，姐舒服了。”
“韩限和他不一样。”
“你终于想通啦？”
“嗯。”他认真道-
韩限前脚离开逸夫楼，后脚就遇见了一群狐朋狗友。
狐朋勾着他的肩，“阿限，你在干嘛啊最近，想约你出来简直比登天还难。”
狗友搭着他的背，“就是啊，怎么不跟兄弟们出去喝酒吃肉，可想死我们了，怎么样，赏哥们儿个面子呗。”
韩限：“……”
跟你们很熟吗，就兄弟哥们儿的。
“欸，这次再拒绝我们不给你走啊。”
“要多久？”
“没事，没多久，就是喝点酒，聊聊天而已。”
他想着江橙教小孩一时半会还出不来，暂时也想不到别的理由拒绝，半推半就被他们拉着去了。
路上他习惯性给江橙发了个定位，告诉他会晚点回宿舍。
一小时了他没回，狐朋狗友们又一个劲闹他，他迫不得已只能关掉手机。
他初步的打算是，先给面子坐个十分钟，再喝两口酒装肚子疼，然后正大光明地溜走。
事情却远不像他想象般顺利。
还有点……奇怪。
首先奇怪的是这家酒吧的氛围。
不像其他酒吧那样灯红酒绿，这家整体的基调呈现暗系紫色。头顶打下的灯光只有紫色一种色调，酒杯也只有紫色一种颜色，连店员的穿着都是一身紫。
不仅显得酒吧闷闷的，人的心情也容易变闷。
其次奇怪的是人。
整体的氛围安静异常，只偶尔有几个人在轻声聊天。
更更奇怪的是，这里的顾客，貌似只有男的。
狗友给他满上一杯酒，“看啥看，喝酒啊。”
“这里为什么只有男的？”
狗友向吧台那儿努努嘴，“谁说的，那酒保不是个美女吗？”
“……”
“我其实也是第一次来，这是我一朋友推荐的，他说这家酒调得特好，让我一定要带兄弟们来尝尝。怎么样，酒好喝吗？”
“…就这样吧。”韩限抿了一小口，觉得氛围越来越诡异，“你确定不是你朋友坑你的吗，我感觉这酒吧有点小众，顾客全是男的。”
“那可能……就是男士为主的酒吧呗，没见过不代表不存在，咱们有点见识好不好。”狗友拿着酒杯，从转椅上跳下来，“我不跟你说了，我要去和酒保姐姐谈谈人生，嘻嘻。”
一眨眼，不管是狐朋还是狗友都没影了。
再一眨眼，好嘛，都在美女酒保面前开着屏呢。
嘻你个大头鬼。
说是想约他这个兄弟，真实目的就是想让他当僚机。
他这个僚机就不奉陪了。
把杯子里的酒一口气喝完，他准备趁机溜走。
鞋头刚着地，面前站了个留着胡子的大叔。
目测身高一米八左右，年龄少说有三十五，脸上胡子虽然多，五官却不显老，还有点成熟男人的帅气。
属于硬朗那一挂的。
大叔手里也拿着酒杯，眯眼对他笑，“一起喝一杯？”
“啊？”
这？
“你多大了，看着好小。”
“二十一。”
大叔颤了一颤，“这、这么小。”
这他怎么下得去手。
“您有什么事吗？”
“没什么，就是觉得你的长相很吸引我。”
“？”
“不过你对我来说太小了，也不知道你对我这种类型有没有兴趣。”
“………”行吧，逛个酒吧飞来横祸。
“对不起，我其实——”
他嘴巴张了一半，手腕倏地被人攥住。
“不感兴趣。”
大叔望向旁边，脸色一僵，“什么？”
“他对您不感兴趣，他、有、男、朋、友、了。”江橙一字一顿。
大叔鄙夷道：“你确定吗，有男朋友的人还会来gay吧？”
韩限：？？？？
你再说一遍这里是哪？？？？
他朋友带他来gay吧？？？
江橙懒得跟他解释，也不想在这里多待一秒，拽着韩限就往门外走。
酒吧内外冰火两重天，寒风卷着沙子呼面而来，韩限一边被他拽着，一边抹了把脸。
几颗沙砾飘进嘴里，他忍不住骂了句操。
操完就被一股拉力带进巷子里，背部随即撞上冰冷的红墙。
他才想起来宜城除了男同，就数巷子最多。
巷子里黑得伸手不见五指，只有一只年迈的，摇摇欲坠的路灯，正闪着羸弱的灯光。
灯光一下一下打在江橙的脸上，他的心也跟着一下一下地跳。
“你为什么来这里？”江橙问。
是质问。
是不爽。
是烦躁。
韩限没急着回答，“怎么了？”
“你知道你在那里多危险吗？”
韩限明知故问：“有多危险？”
“你会被——”
吃掉。
韩限垂下眸，语气变得格外平静，“你说嘛，会怎样。”
江橙不敢预设他晚来一步的后果，只咬着嘴唇不说话。
“你很在意？”
“废话。”
韩限满意地点点头，唇角不自觉弯起，“你刚刚说的，再说一遍。”
“我刚刚说什么了？我不记得了。”
怎么又开始装傻了。
他顺着江橙的腰线把他揽进怀里，“在酒吧里的话，再说一遍，我想听。”
江橙犹犹豫豫地抬眼。
微弱的灯光把韩限衬得像一尊雕塑。
即使会后悔，即使他有可能变心，即使可能只是很短暂的时光，即使他害怕的事情会发生，即使有这么多不确定的因素，有这么多让他放弃的理由，他都不想让韩限再等了。
此时此刻的他，只想好好地，抓好眼前这一秒。
眼前这个人。
人生短短几十年，如果不能和喜欢的人在一起一回，他才真的会后悔一辈子。
“韩限。”
“嗯，我听着呢。”
“我喜欢你。”
“嗯。”
“我不想和你做炮友了。”
“嗯。”
江橙踮起脚，在他唇上轻碰了一下，“从今以后，你是我男朋友。”
第44章 狗男男
“嗯, 好。”韩限依旧平静地眨了下眼，眉宇间藏着意料之中的喜悦，“你终于说出来了。”
“对不起，让你等这么久。”
“我等得好苦。”
但他等的每一分每一秒, 在这一刻都是值得的。
等多久他不在意, 只要等来了就好。
只要是江橙就好。
像个胆小鬼一样暗恋了人家这么久的江橙, 终于也勇敢了一次。
“我喜欢你。”
“已经说过一遍咯。”
又说一遍, 原来这么喜欢啊？
“第一次见到你，我就喜欢你。”
韩限的心脏和表弟都快原地爆炸了。
今天是什么好日子，他也太幸福了。
幸福之余, 他才想起来消化江橙这句话。
——意思是，江橙对他一见钟情。
和他一样。
“以后别来这种地方了。”江橙皱眉说。
韩限挠挠后脑勺, “关键我也不知道这是gay吧……”
“知道了才不来？”
“哎呀, 以后肯定不来了，我今天是被我朋友坑的, 他自己都不知道这是什么性质的酒吧。”
想起刚才那个对他眉飞色舞的大叔, 江橙还是觉得很不爽，“那种类型的你感兴趣？”
“？”韩限惊恐地，“天地良心，不带这么冤枉我的。”
“我看你还准备聊聊？”
“怎么可能，跟一个陌生的大叔有什么好聊的，我闲出屁来了。”
“要是个年轻的你就聊了？”
“……”很会举一反三的江同学。
不亏是大学霸。
Gay吧里鱼龙混杂, 物种充满多样性，但可以确定的一点是，只要是个男的都会盯上韩限。
“我都是有男朋友了的人了, 以后谁找我都不去。”韩限牵起他的手，在他冰冷的手背上吻了吻, 抬眸道，“虽然……我喜欢你为我吃醋。”
江橙放下包袱，也不像之前那样嘴硬了，“知道就别再犯。”
“当然。”
“和学弟也要保持距离。”
“嗯嗯。”韩限点头如捣蒜，“还有么？”
“……想到再补充。”
“那该我了。”
“？”
“我要废除炮友契约，一周七次。”
一周四次已经让他屁股全面开花了，还要一周七次，是嫌他命太长了吗？
“我正想说，我要改成一周一次，只有周六可以。”
“？？？？！！！！！”
“我得用实际行动确定你不是因为做-爱才喜欢我。”
“……”
不活了，活不下去了，这日子根本不是人过的。
连爱爱都做不了，这叫谈的什么恋爱！
柏拉图吗！
“怎么，你接受不了？”
“接受得了，必须接受得了。”
接受不了跟他分手怎么办，他才不要。
“这件事也要暂时保密，不要告诉第三个人，做的时候还是要戴t。”
“…………”
所以，是废除了个寂寞吗。
“那接吻呢？”他试图为自己谋求最后一点福利，“不在床上可以亲吗？”
夜夜笙歌的美梦泡汤了，老婆孩子热炕头的美梦泡汤了，就剩最后这么点追求的东西，况且这根本不是无理的要求，是情侣间的基操。如果这都不行，他真的受不了。
和尚的日子都没他过得寡淡吧！
江橙身形微顿，有些不好意思地看他，“……嗯。”
更狂野的都做过了，他不知道自己在害羞个什么劲。
给这么点阳光就灿烂的某人：“好，那就好，太好了。”
也就是说除了他说的那几条硬性要求，和一周只能做一次，其他都是给他留了充分的发挥空间的。
只要硬性红线不碰，钻规则的空子他是有一手的。
等着。
要是没把人嘴亲烂，他就跟路边的野狗姓。
他说到做到。
“那我们走吧。”
韩限握紧了他的手，两人在这条老气横秋的街巷里散步。
漫无目的的。
江橙向来怕寒，听预报说今天有台风在宜城局部登陆，可他丝毫没觉得冷。
因为他正在被喜欢的人牵着。
就算有龙卷风从他们中间驶过，也吹不散他们黏在一起的手。
从一小时前到现在，江橙的精神还是恍惚的。
他还是不敢相信，他真的和韩限谈恋爱了。
和这个帅气的，阳光的，贱兮兮又温柔的，他渴望了这么久的男生谈恋爱了。
韩限把酒吧定位发给他的时候，他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慌张和危机感。
韩限不知何时被他莫名其妙掰弯了，也就意味着他现在喜欢的是男人。
喜欢男人的韩限去gay吧，打一成语就是羊入虎口。
他会不会遇到第二个一见钟情的男人，会不会被一堆恶狼扑食，会不会又被联手下药，然后在另一个男人的床上醒来，都是他想都不敢想的。
“要是我今天没把定位发给你，我都不知道还要等多久。”韩限说。
“我不是冲动才跟你表白的。”江橙放慢脚步，咬字清晰地解释：“妈的，我本来不想在这里说的……”
关键是这条破巷子压根不是适合表白的地儿啊！
他想和韩限表明心意，但不想这么草率地说出口。
最起码也要约他出来吃个饭，把暧昧氛围渲染好了，基本配置都安排好了再谈。
可得知他去gay吧后，这些全都用不上了，他只想快点去见他，告诉他，喜欢他。
晚一秒都坐不住。
“哦哦，我知道了，你是想给我个惊喜，对不对？”
“我只是不想那么草率。”
……结果还是这么草率。
“哪里草率了，我觉得很浪漫啊。”
江橙在别人面前宣示主权，主动壁咚他，跟他告白，世界上还有比这更浪漫的事吗？
“那是你觉得。”江橙斜他，“初-夜是在宿舍里……也很草率。”
韩限不以为然，“可是我觉得体验感很好。”
他是爽好了，江橙那晚可不是太美丽。
——第二天就排队挂男科了。
总之，和他想象的一点都不一样。
“没关系，你想要哪种，我们慢慢尝试。”
属于他们的日子，才刚刚开始。
走到一家馄饨面店，两人不约而同停了下来。
开在小路尽头的面店，成了巷子里最靓丽的风景，也是这里唯一冒着烟火气的地方。
“饿不饿？”
刚刚散着步，他隐约听见江橙的肚子在叫唤，就知道他这个点该饿了。
江橙摸摸肚皮，“有点。”
“来碗馄饨？”
江橙笑笑，“好。”
他们上了一层台阶，推开玻璃门，埋头吃馄饨的人们下意识抬头看了看。
江橙大大方方地挽他的手臂，对他们的情侣关系丝毫不加掩饰。
韩限都对自己弯了这件事大方承认，他也想学着他，彻底地，勇敢地面对自己的内心。
以前的他怕这个怕那个，现在的他只怕陌生人不知道韩限是他男朋友，会对他男朋友动歪心思。
……他到底是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小气的？
他记不清了。
韩限见他被这么多人看也不躲，手还把他挽得更紧了，心情又是一个美滋滋，春风满面地跟老板打招呼，“阿姨，您这儿生意好好啊，物美还价廉，怪不得都高朋满座的呢。”
阿姨正搁那收钱，嘴角都收不住了，“小伙子，看你面生，是第一次来阿姨店里吃吧？”
“嗯嗯，第一次来。”
“那你连吃都没吃过，就知道阿姨这儿物美？”
“那香味给我迷得，隔老远就走不动道了。再说了，不好吃也不可能这么多人来，还用吃才能知道吗？”
江橙：“……”
嘴皮子功夫真是比谁都牛逼。
要是换做他，应该连半句好听的都学不会。
阿姨乐得龇牙笑，“行行行，你看看要吃啥，阿姨给你加料！长这么高，吃大碗都不够塞牙的吧？”
韩限歪头问：“宝宝，你要吃什么馅的？”
江橙扫了几圈菜单，选不出来一个最想吃的，于是在心里疯狂点兵点将。
韩限看出来了，他的宝宝有选择困难症。
漫长的五分钟过去了，他又问一遍：“想好没，吃啥馅的？”
江橙摆烂道：“韩限的。”
韩限：“？”
韩限：“……”
从哪里学的土味情话。
虽然真的很土，他还是没出息地被狠狠撩到了。
阿姨一头雾水：“啥意思，han……是个什么馅？是什么肉吗？抱歉阿姨年纪大了，跟不上时代了。”
韩限憋着笑，摆摆手说：“没什么阿姨，你就给我们来……呃，两碗鲜肉馄饨吧，大碗，料子多放点。”
选择困难症嘛，直接帮他做决定就好，不用那么麻烦。
阿姨：“好嘞，你们先坐着等下哈，马上就做好。”
店里本来是高朋满座，和阿姨周旋的空当，刚好空出来一张桌子。
韩限先坐下，江橙想跟他挤挤做一张凳子，韩限不让，给出的理由之一是：“这空间太小了，你坐对面更舒服。”
江橙：“我没觉得不舒服。”
他其实就想和他挤在一块儿。
韩限的理由之二是：“可是我想看着你的脸吃。”
江橙：“为什么？”
在床上也是，每次他都觉得厚汝更爽，但没查两下就被他翻过来，说想看着他的脸做，而且也更方便接吻。当然他自己也觉得看着韩限的脸更带感，毕竟对他来说，情绪上的满足感远远大于身体上。
但是吃馄饨也这样，是什么讲究？
韩限：“因为你，秀色可餐。”
江橙：“………”
土味情话大比拼吗。
看谁土得过谁是吧？
心里嫌弃土，可是嘴却在笑。
幼稚和犯贱是会传染的。他想。
他现在，已经有显著症状了。
等馄饨的间隙，韩限一直坐立不安的。
前桌的小女孩大喊一声：“阿姨，我们的馄饨还有多久啊？”
阿姨在里面忙得热火朝天，扯着嗓子回答她：“马上，马上好嘞！小美女再等一下下哈！”
韩限也跟着扭头喊：“姐，小美女的好了，大帅哥的啥时候好啊？”
姐字一叫，阿姨脸都红了大半边，喜笑颜开的，“也快啦！”
江橙笑得一口水喷了出来。
他捧着脸，眼睛长在了江橙脸上，两条长腿像筷子一样夹住江橙的，左晃晃右晃晃，带着桌子椅子也一起晃晃晃。
旁边桌的小孩看向他们，江橙难为情地挡起脸，向他投去看智障的眼神，“请问您能消停点吗？”
他嘴上哼着小曲，腿上的动作得寸进尺，“本宫今日终于有名分了，不是太开心了嘛。”
“啥事儿这么开心啊？”阿姨端着大盘子过来，将冒着热气的两碗馄饨挨个放下，“咋啦，中彩票了？”
“欸姐，你咋知道我今天脱单了？你好聪明哦。”
“啊，你这，今天才脱单？你看着像一天换一个的。”
江橙赞同地点头。
“咋样，姑娘肯定漂亮不？”
“太漂亮了。”他冲对面抬了抬下巴，“姐你看，这我对象。”
男姑娘对阿姨扯出一个难看的笑，“…姐，您好。”
第45章 狗男男
“……”这一下可给阿姨吓得不轻啊。
被迫转换思维的阿姨：“哎呦, 刚才眼花没注意，你这弟兄……你这对象长得真俊呐，呀，有点儿像我女儿看那电视的男主角, 阿姨想不起来名字了, 哈哈。”
“那可不, 我对象是谁, 星探都挖过好几回呢。”
江橙犹豫了很久要不要加入这场社交悍匪的对话，最后还是放弃了。
他不行。
他是真不行。
这辈子都不行。
他这种不会说话的人，说得越多错得越多, 不说才是最好的选择。
不过韩限说，有男朋友在, 这些琐碎的社交都可以放心地交给他, 他连嘴都不用张，只需要静静地坐着。
他信了。
韩限也说到做到了。
挺好的。
就是有点费面子。
他往桌底下瞅了一眼。
嗯, 还有点费腿。
韩限和阿姨又聊了一会儿, 把阿姨也传染得眉飞色舞、手舞足蹈的，他只安静地兀自吃馄饨。
他的嘴型偏小，但馄饨都是一口一个往嘴里塞，嚼起来脸上鼓出一大块圆球，像个松鼠。
韩限正和阿姨比划什么，看到这一幕, 眼睛不禁开始发直，瞬间什么阿姨大姑三舅姥姥都不香了。
“嗯嗯阿姨你去忙吧，我好好吃馄饨了。”
阿姨的话停在嘴边, 有些意犹未尽地准备回厨房，“哎呀, 今天我话也是有点多了，行吧，不打扰你们啦。”
等对面的聊天彻底结束，江橙碗里的馄饨只剩下原来的三分之一。
韩限的呢，一口没动。
江橙看看桌子里侧的瓶瓶罐罐，拣了瓶开口的辣椒酱，80度翻转往碗里倒。
韩限及时抓住他的手，露出丝丝惊恐的表情，“这酱你要这么放吗？”
江橙撩起眼皮，眉梢轻挑，“有什么问题？”
从一周四次变成一周一次，还不让他多吃辣？他没那么傻。
虽然韩限已经习惯了，但是……
还没那么习惯。
“…还是少吃点辣，刺激胃。”
江橙挪开他的手，加快速度倒了大半瓶，“我胃还行。”
“……”韩限眼睁睁看着一碗清汤馄饨就这么变成了麻辣锅，可他无能为力。
思绪莫名飘到第一次转来江橙宿舍那天。
四人破冰吃火锅，他以为江橙不能吃辣，还把肉涮了涮才喂给他。
现在想来，他当时真是脱裤子放屁多此一举。
“和阿姨聊得这么欢，馄饨都凉了。”江橙搅了搅辣汤，头也没抬，“不再聊会儿了？”
韩限塞了口馄饨进嘴，察觉出了什么，阴阳怪气道，“我就说这馄饨没放醋吧，吃着一点酸味没有，原来都被你吃了。”
“……”
是的，他连个馄饨店阿姨的醋都吃。
他怎么回事。
他明知道韩限就是这样的性格，跟谁都自来熟，看到他和别人聊天，还是会很不舒服。
尤其是一边笑一边聊。
短短一天，他把二十多年少吃的醋都补齐了。
怪不得胃里一直酸酸胀胀。
“你明知道我只喜欢你。”
还是这么没安全感。
但他的脸根本没法让人有安全感。
这才是问题的关键所在。
还有这双生来就含情脉脉，看狗都深情的眼。
导致他每次看见其他碳基生物站在一起，都控制不住浮想联翩。
也是个病得不轻的。
“…嗯。”江橙抹掉乱七八糟的猜忌，“我知道。”
“我下次不和别人聊天了，我知道你不喜欢。”
韩限自认为自己是个比较有边界感的人，这种自来熟的对话不过是些客套寒暄话，可替代性强，套路性也极强，最多只是混个脸熟，从来不走心，更不可能跟他们深交。
都是表面功夫。
他真正想聊的，只有江橙一个。
话说回来，才谈恋爱第一天，他的男朋友占有欲就这么强，其实他早就开心上天了，哪里顾得上那么多。
下次这不就长记性了嘛。
江橙想说你不用为我改变这么大，但想了想又不说了。
人都是自私的，他怎么会例外呢。
他就是自私地希望韩限只是他一个人的，最好不和任何一个除他以外的人接触。
男女老少都不行。
他一口气喝掉浓厚的汤汁，砰的一声放下碗，抽了张纸擦嘴，“我吃完了。”
韩限磨磨蹭蹭，也吃了差不多大半碗，“有点撑了，我们走吧。”
阿姨见他们起身，专门从厨房探出头来，“哎帅哥，慢走啊，下次再来！”
韩限只礼貌性点了点头，赶紧搂着江橙出门。
晚上宜城台风更加肆虐，两人迎面吃了一嘴的沙子，步履维艰地向前走。
韩限戴上冲锋衣的帽子，顺手也帮他立起帽子，再把他紧紧搂在怀里。
江橙也从他后面箍住他的腰。
“宝宝，冷不冷？”
“…有点。”呼啸的寒风直往衣服领口灌，江橙忍不住打了好几个寒战。
“手给我。”
江橙颤颤巍巍地掏出右手，放在他摊开的手掌上。
“握好了，别抽回去。”
“嗯。”
韩限把两只手一起放进衣服口袋，不一会儿捂热了，又在口袋里打开他的五指，变成十指相扣的姿势，将手心的温度慢慢传导给他。
江橙缩在他宽厚的臂弯里，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幸福。
他这么喜欢的男人，竟然真的是他的了-
回到宿舍的时间不早不晚，许恒和张弛正在下五子棋。
门外一摊东倒西歪的外卖盒，昭示着室友们吃夜宵的盛况。
江橙只能不情不愿地抽回手。
开门的刹那，两个人风尘仆仆的人顶着泥沙进来，许恒和张弛的五子棋全部吹掉了地。
张弛急得跳脚，“啊啊啊明明是我赢了，但我现在没有证据啊！！到底是那个哪个龟孙——”
韩限：“是我这个龟孙，实在不好意思，打扰两位的雅兴了。”
张弛：“……”
张弛：“对不起限哥，我错了，我这就跟您赔个不是。”
许恒坐得稳如泰山，平静地问：“你们怎么这么晚回来？今晚台风可大，我都不敢出门。”
“也没那么夸张。”韩限坐在江橙床上，翘起腿说，“你们不是有晚课吗，这个点就下课了？”
之前因为炮友契约，他和江橙把他们的课表倒背如流，直到现在也没忘。
本来还想趁他们下课前拉着江橙做点坏事，可惜事与愿违，老天爷偏要和他对着干。
真是扫兴。
张弛：“哈哈，这就不得不感谢台风姐姐了，老师大发慈悲，上了一节课就赶我们走了。”
许恒：“然后我们无聊得下了一个小时的五子棋。”
江橙：“嗯，是有够无聊。”
韩限：“你们俩……都洗完了？”
两人异口同声：“洗完了。”
韩限：“哦哦，好的。”
洗完好啊。
洗完方便他办事。
江橙一眼就看穿他的坏心眼，先拿毛巾准备洗澡，“我先洗吧。”
许恒和张弛各干各的事，韩限起身，偷摸着跟在江橙后头，结果刚到门口就被隔挡在外。
“不许进来。”江橙坚定道。
“啊……”韩限悻悻地瘫在门框上，“没关系，他们不会听见的，哎呀你就……”
江橙瞄了瞄一旁沉浸在游戏里的两人，稍稍放了点心，“你…等洗完再来找我。”
韩限懂了，他也想要。
只是要换个地点。
比如，床上。
他应该没理解错吧？
“懂懂懂。”韩限比了个OK的手势，乖乖出去静候。
今天江橙不用给自己廓璋，应该用不了多少时间。
刷了会儿手机，很快就过去了。
江橙前脚出来，他后脚就马不停蹄地进去洗。
江橙麻溜套好睡衣睡裤，拉上床帘，在床上躺好，打开手机想消磨一下时间。
一位不速之客突然掀开了床帘，硬是在他身旁挤了个位置，侧身压住他。
这位不速之客把床帘拉到最底，保证了下铺的空间足够密闭。
江橙算了下时间，他进去一共不到五分钟，就屁颠屁颠爬上他的床。
整张脸就写着一个字，急。
江橙无情泼他凉水，“再急也没用，今天周三。”
“…我记得，不用提醒我。”
江橙的手搭着他的肱二头肌，作推拒状，“那你想干嘛。”
语气里满是委屈，他说：“谈恋爱第一天，不至于一点不让我亲热吧。”
比如亲个小嘴什么的，这种程度。
“我也没说不让啊。”
韩限的眉头一下子舒展开，“你说的，不许推开我。”
“嗯，我说的。”
四目相对，江橙不禁咽了口唾沫，直直望进他漆黑的瞳仁，隐约感到里面有某种情绪在熊熊燃烧。
韩限更是目不转睛地盯着他微张的嘴唇，呼吸也变得略有些急促，但没有直奔目标，而是缓缓下移到他的喉结，轻舔了下，然后不轻不重地含着。
江橙觉得喉结处痒痒的，这下连口水都不敢咽了。
等终于肯放过他的喉结，又接着向下，扒开他的衣领，对着他的锁骨又吸又咬。
江橙咬紧牙关，尽量不发出任何声响。
……好刺激。
他想。
现在的感觉，才真的像是在偷情。
“别咬了。”江橙揪住他的头发。
韩限从他颈肩的位置回过来，一颗毛茸茸的脑袋遮住了他方才空旷的视野，“疼了？”
“…不是。”他把他的脑袋按得更近了，“亲我。”
韩限愣了一下，随即眯起眼，俯身含住他的嘴唇。
第一次以男朋友的身份吻江橙，他觉得这个吻既令人兴奋，又十分珍贵。
带着复杂的心情，他小心翼翼地摩擦江橙的唇瓣，辗转亲吻，手掌同时覆在他的头顶，温柔地抚摸，仿佛在对待世界上最贵的珍宝。
江橙从这个吻里领悟到了许多东西。
隐忍。
克制。
珍重。
不同于以往的任何一次。
江橙喜欢他偶尔的粗鲁，也喜欢他的温柔似水。
只要是他，什么都喜欢。
“周六还远着呢。”韩限低声说，音色如被揉搓过一般哑，暧昧无比的眼神扫过他身体上上下下，“能不能让我先解解馋。”
此时此刻的他，从没觉得一个周六会如此的遥遥无期，平常的日子会如此的难熬。
“你想…怎么解。”
再解馋，也只能打打擦边球。
室友还在的情况下，连擦边球都打不了。
美人在怀，他却只能这么看着，什么都做不了。
……草。
痛定思痛过后，他泄气地歪头下去，“再亲会儿吧。”-
江橙早上起来照镜子，发现嘴都是肿的，脖子上又是数不完的草莓。
他戴上口罩，衣服领子竖得高高的，早餐也来不及买，背着书包跑去教室。
早八是节不重要的课，他坐在最后排准备补觉，手机滴滴地吵他。
[周筱寒]：卧槽，你俩终于在一起了啊
[周筱寒]：恭喜恭喜恭喜啊橙！！！
[橙.]：你怎么这么快就知道了
[周筱寒]：我的消息能不灵通吗~
[橙.]：谁告诉你的？
[周筱寒]：你老公咯
[周筱寒]：是我在微信上追问他，他招架不住才告诉我
[周筱寒]：放心~我才不会告诉别人！
[橙.]：不信。
[周筱寒]：？不信我，老同学
[橙.]：你发誓
[周筱寒]：[/对天发誓]
[周筱寒]：我要是说漏嘴一句，就惩罚我娶唐萱竹为妻
[橙.]：……你那是惩罚吗？
做梦都要笑醒了吧。
[周筱寒]：好啦我开玩笑，我肯定不会说的
[周筱寒]：再说了，你俩能成，我有一半功劳的好不好
[橙.]：[/谢谢老板]
[橙.]：[转账250元]
[周筱寒]：[/谢谢老板]
[周筱寒]：等下，这个数字？
[周筱寒]：算了，至少你有这份心，为师很是欣慰
韩限的消息跳出来，他在这边匆匆回了个[回聊]，马上切到另一个对话窗。
[周筱寒]：……我就知道韩限给你发消息了，你这个见色忘友的人。
[男朋友]：宝宝
[男朋友]：想我没
[橙.]：？
这才分开多久。
昨晚还黏糊呢，说什么想不想的。
以前看同学谈恋爱，觉得他们太夸张了，一刻都分不开。
直到自己也这样，他才明白，其实恋爱的人都一个德行。
[男朋友]：我想你
[男朋友]：么么么么么么[/亲亲]
[橙.]：还没亲够？
[男朋友]：怎么可能够
[男朋友]：就这你打发叫花子呢？
[男朋友]：周六什么时候来啊什么时候来啊什么时候来啊什么时候来啊
他一分一秒也等不了了！！
……念经似的。
[橙.]：就那么想糙我啊？
[男朋友]：蒽蒽蒽芮芮芮苦苦苦
[橙.]：……
[男朋友]：我已经想到解馋的办法了
[橙.]：说来听听
[男朋友]：[音频·15’’]
[男朋友]：这个
[男朋友]：友情提示，戴耳机再听
江橙不屑。
[橙.]：谁怕谁
江橙连上耳机，塞进耳朵，调大音量。
很明显，是一段叫-床声。
嗯，其实可以配合着电影画面看的，那样更解馋。
听了几秒，他愈发觉得这个音色……怎么这么熟悉？
再听几秒，他猛然按下暂停键。
……这他妈不是他自己的声音吗？？？？？
[橙.]：你？？？？？？
[男朋友]：因为你那啥的声音太性感了，我有次没忍住录下来了。
[男朋友]：这下可以解馋了，嘻嘻。
第46章 狗男男
江橙知道他男朋友是有点变态, 也快要习以为常了。
就是这个变态程度，实在是，稍微有一点，出乎, 他的, 意料。
他刚想问他从哪找来的极品受, 叫得这么好听, 比他自己看的任何一部都带感，有没有这个受的合集给他分享一下这样，结果——
是他自己？？？？
啊？？？
不是, 他那啥的时候叫声……是这样的吗？？？
为什么他会一点概念都没有？？？
[男朋友]：怎么样[/害羞]
[男朋友]：我一听就来感觉嘿嘿嘿嘿
[橙.]：………………………
[橙.]：[/上勾拳]
[橙.]：[/下勾拳]
[橙.]：[/左勾拳]
[橙.]：[/右勾拳]
[男朋友]：卧槽宝宝
[男朋友]：你居然给我发表情包了
从来只有“嗯”“哦”的江橙破天荒地给他发表情包了！！
还是连着四个！！
还是系列组图！！
果然啊，正宫的待遇就是不一样。
[男朋友]：你好爱我
[男朋友]：呜呜呜呜呜呜
[男朋友]：爱了爱了
[男朋友]：我也会加倍爱你的[/亲亲]
[橙.]：？
[橙.]：？
[橙.]：？
这又是怎么脑补出来的？
[男朋友]：现在离周六凌晨还有2348分钟48秒
[男朋友]：好难熬啊宝宝
[男朋友]：好想田宝宝的小学[/吸溜]
[男朋友]：可以从周六凌晨开始做一整天吗？
[橙.]：死。
江橙把手机扔进桌肚, 趴下来补觉。
本来困得要死, 跟韩限聊完一圈，他的困意一扫而空, 甚至刚趴下来就想笑。
才谈恋爱不到一天, 他已经感觉自己要长皱纹了。
一个笑点这么高的人，为什么每次都会被他的骚话逗笑。
难道是因为喜欢他吗？
嗯，应该是吧。
就是喜欢他。
调皮的，犯贱的，多动症的，爱说骚话和冷笑话的他。
什么样都喜欢。
他和韩限认识不到半年的时间, 几经曲折，终于敞开心扉走到一起，是他第一次见到他不敢肖想的美梦。
他时常害怕一觉醒来, 一切真的只是一场梦。
如果真的是梦……那他希望就这么死在床上。
想着想着脑袋昏昏沉沉的，他埋头睡了一小会儿。
不知过了多久, 身旁突然变得吵吵嚷嚷，他蹙了蹙眉，继续睡。
“007呼叫，007呼叫，三点钟方向有敌人出没，三点钟方向有敌人出没，请注意防御，请注意防御……”
他在做梦吗？
梦里这台词，怎么这么耳熟。
他想起来了，是韩限说过。
居然做梦都是韩限在说话。
服了。
“007呼叫，007呼叫——”
江橙被吵得直起身，一扭头才发现刚刚根本不是做梦，就是本尊在他耳边叨叨。
他揉了揉惺忪的眼睛，模糊的视线逐渐变清晰，“你怎么在这，早上不是也有课吗？”
“偷溜出来的。”
“不好好上课，溜出来干嘛。”
“还说我，你就好好上课了？”
“……”
“反正也不是什么重要的课，”韩限躺在他的肩头，身体别扭地斜着，“再说了，有什么课能比我的宝宝重要，不存在。”
刚谈恋爱，正常。
过几个月就不会这么黏人了。
他安慰自己。
韩限抓过他的右手，一根手指一根手指地把玩，百无聊赖地，“你为什么要让我去死啊，伤心了。”
江橙：“？”
哦，他微信回复他的最后一个字是“死”。
江橙：“你别告诉我你就因为这个来找我。”
韩限：“哎，其实有的时候也挺想死的，但是一想到宝宝没了我就活不下去了，我怎么也得赖活着。”
江橙：“过于自恋。”
江橙：“下次再偷录那种东西，呵，你可以试试。”
韩限：“哦呦，好怕怕哦，哥哥会把我怎么样吗？好怕怕。”
江橙：“会直接柏拉图，一次都不给你。”
韩限麻溜老实了，“别…有话好好说，我不录了成吗。”
这惩罚，切中他要害，且极具杀伤力。
宝宝是懂怎么拿捏他的。
“这还差不多。”
“哎，我这命咋就这么苦。”玩够了他的手，韩限觉得腰弯得有点酸，终于挺直了身板。
想到什么，告诉他：“对了，忘记说了，其实我录了不止一段。”
又补充：“那天录完我手机都没电了，够我吃的了，嘿嘿。”
哈哈，江橙就料到事情没那么简单。
“你他妈……”少变态点会死吗？
“别生气别生气，生气不好。”
江橙从桌肚掏出手机刷视频，不准备再理他。
韩限也不闹他，凑过去窥视他的手机屏幕。
充分了解对象的喜好，是增进情侣关系的第一步。
让他来看看，宝宝平时都刷什么好玩的视频。
江橙分毫都没躲，让他随便靠多近。
“确定可以让我看？”
“可以。”他大方地把手机放在两人中央，“我问心无愧，为什么不可以。”
韩限喜笑颜开，“那来吧。”
然后江橙打开某短视频平台，刷出来第一条视频是个擦边男。
“这就是你说的问心无愧？”韩限的笑容僵在脸上，“真是好问心无愧呢。”
江橙：“……”
江橙试图狡辩：“我现在不怎么刷视频，这种我早就不看了，没意思。”
下一秒马上点不感兴趣。
韩限似笑非笑地点点头，“好，信你，再给你次机会。”
“…嗯。”他颤颤巍巍地滑到下一条，是个穿着围裙的男妈妈。
韩限：“？”
江橙灵机一动，“是因为……我有段时间想练胸肌，这博主是个健身教练。”
韩限意味深长地摸摸下巴，“哦~健身教练。”
这条搪塞过去，江橙悬在屏幕上方的手指开始颤抖了。
“愣着干嘛，来，继续刷，别停，看看我的宝宝有多问心无愧。”
“……”
刷就刷。
手指滑动的一瞬，江橙在心里疯狂向大数据求饶。
这次不是什么擦边男，也不是什么男妈妈，是个普通的做菜教学视频。
带的标签都是正常的美食类词条，怎么看也不是离谱的东西。
“我说的吧。”江橙挺起胸脯。
韩限总算欣慰了点，“嗯，你是吃货，我知道。”
视频播放到一半，做菜的男人忽然露脸，脱掉上衣开始热舞。？？？
……
果然是他能刷到的视频。
江橙哭笑不得。
大数据实在是太懂他了。
韩限憋着一腔热血，移开他的手指，迅速往下滑了三四条视频。
要么是各大博主腹肌合集，要么是片源包整理，要么还是擦边男在那搔首弄姿。
江橙是百口莫辩了，他平静地拿回手机，静静等待着男朋友的审判。
男朋友按了按太阳穴，看上去精神状况不是很健康，“我现在血压有点儿高。”
江橙笑得不行。
“还笑？”韩限捂着心口，一口气差点没喘上来，“周六我要再加十个桃，能让你下得来床算我输。”
“好。”江橙挽住他的胳膊，“如果那样能让你消气的话。”
“我一个不够你看的？非要看外面那些野花野草？你自己看看那叫好看吗？”
“不好看。我也不喜欢看。”
他也觉得那些擦边男没什么好看的。
之前他刷那些，是为了转移注意力，不想让自己只关注韩限一个人。说得通俗点，就是一种特殊的防沉迷系统。
但没用。
自从吃过好的，看这些都很萎。
“那你呢，都在看什么？”
韩限切了一声，不屑地把手机扔给他，“自己看。”
“锁屏密码？”
“你生日。”
江橙愣怔片刻，输入1001，点开某短视频平台，先看他的搜索记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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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橙惭愧地还回手机，“对不起，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韩限骄傲地揣进口袋，“是吧。”
“其实、”
“证据确凿，你还有什么可狡辩的？”
“我觉得那些男的比你差远了。”
“这话挺中听。”韩限翘起二郎腿，心情由阴转晴，“对了，这课你签过到没？”
“签过了。”
“跟我出去。”
“去哪？”
“偷鸡摸狗，顺便偷个情。”
“……”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江橙也觉得这课无聊，男朋友还专程翘课跑过来，便依言跟他去了。
韩限并没什么清晰的目的地，就是想和江橙待在一起，不想上课。
两人搂搂抱抱走在路上，他问：“有没有想去的地方？”
“带我打耳洞。”
“嗯？”韩限停顿住，“为什么？”
“就是想。”想和他一样。
韩限笑了一下，“好。”
街上到处都是打耳洞的地方，价位从两位数到三位数不等。
他毅然选了家三位数的。
他们坐在旁边观摩了一阵子，觉得老板的技术值得信任，就安心在沙发上等着。
韩限履行他的诺言，没有嘴痒跟老板客套，注意力完完全全落在他这儿，“你给我什么备注来着，我忘了问了。”
“别告诉我还是原来那个没换。”
江橙点开微信给他看，他紧张地瞅了一眼。
嗯，把他置顶了这一点值得表扬。
但是这备注……
……好寡淡。
“只是‘男朋友’？”
“不满意？”
“不满意。”他夺过他的手机，“我要改。”
“你想改成什么？”
“你想。”
江橙改了好几个，他还是不满意，江橙没法子，最后想了一个。
“这个怎么样。”他把改好的递过去。
韩限看完，终于满意了。
他刚刚自己酝酿了一堆亲昵的称呼，都没有这个满意。
因为江橙给他备注的是：【老公】
只是两个静态的汉字，他都有点不行了，要是从江橙嘴里叫出来……
光是想想，他的表弟都得原地站军姿。
最好是在糙他的时候叫。
那将是怎样一副迷人的光景！
“你脸红什么？”江橙问。
“啊？啊，没什么。”
龇个大牙在哪笑，用脚想都知道是在那白日宣-淫呢。
“下一位——”
江橙站起来，脱掉外套，揉了下他的狗头，坐过去打耳洞。
“一眨眼就好了，不怎么疼。”师傅安抚他。
“没事，我不怎么怕疼。”
“打哪支耳朵？”
他瞄了眼韩限的，“左耳吧。”
“好嘞。”
……
“记得七到十天内不能沾水，过了才能戴耳饰。”
“谢谢师傅。”
“为什么只打左边一只耳朵？”
因为他只戴右边一只耳钉，想跟他对个称。
“跟你学的。”江橙坦言，“你为什么只打右边？”
“民间说法说这样戴是gay，我就去打了。”
“？”
江橙仔细回想了一下，刚认识他那段时间好像没见他有耳洞。
是从火锅店那天才有的。
那天貌似是初-夜后的第二天。
这算是…为他打的？
“为了让你相信我弯了。”韩限说。
江橙能想象到他在网上搜索“如何穿搭才像gay”的样子。
为了他一人强迫自己融入一个曾经厌恶的群体，这是什么品种的傻瓜。
他既心疼他，又控制不住地喜欢-
早上宿舍楼几乎没人。
他们在外面晃够了，悄悄溜回宿舍。
“另一个耳钉呢，我要和你一样的。”
韩限拉开书桌第二层抽屉，掏出一个小方盒，“这个。”
江橙认真对比，确定是和他配对的那只，拿回去放在枕头底下。
“七天后我再戴。”
两人面对面站着，在江橙没察觉的地方，韩限不知不觉越靠越近，“下面没事了？”
“暂时没事。”
“嗯，没事。”平常的语调，在沉寂的空间里显得异常旖旎。
让人捉摸不透，又让人对他接下来的动作产生强烈的预感。
“你别——”
“别什么？”嘴上在问，身体却逼着他挤到床沿。
“…今天周四。”
“我知道，还有两千多分钟。”
“那你——”
他懒洋洋地抬起手，搓了下他的耳垂，“就是觉得，你耳洞打得挺好看的，想好好欣赏。”
江橙狐疑地抬眸，“可我打的是左耳，你摸右耳的意义是？”
“诱人无比。”
“……”
第47章 狗男男
“这不重要。”
醉翁之意不在酒, 怎么这么不解风情？
“你不是找到解馋的了吗？”
“单曲循环太多遍，有点腻了。”他说，“想听现场版的。”
“牛逼。”
“……”
他懂了，他的宝宝没有直男命, 一身直男病。
难怪之前他一点看不出来他是gay, 不是因为他藏得好, 而是因为不用藏都直得不行。
“我不管, 反正现在这么无聊，不得……做点有意思的事？”
江橙无情地推他，“…你让一下, 我去预习一下明天的课。”
“？”韩限堵住他的路，“别以为我不知道你高中就学过了, 还用预习？要敷衍我也找个像样的借口, 大学霸。”
他并没有敷衍。
确定关系后，韩限仗着有男朋友的名分了, 总是每时每刻都要跟他黏在一块儿。他不是觉得这样不好, 他只是觉得情侣该做的事好像都在炮友期做得差不多了，害怕如果完全不控制距离，男朋友的热情会褪得越来越快。
适当的距离产生美，为了维持一个和谐的情侣关系，他想做出一些调整。
就是不知道怎么跟男朋友开口。
他现在火气正旺，要是依了他的意思每天都做, 不太利于长久感情的培养。
也不太利于自己的身体健康。
他希望和他循序渐进地，按部就班地，不要一下子给的太满。
想了这么多, 还是不知道怎么和他说。
“嗯？”
韩限逼近的脚步和深邃的眼神告诉他，他想要接吻。
“就亲一下, 别伸舌头。”江橙忸怩道。
啊？
韩限莫名有种从新时代青年退化成元谋人的感觉。
上周还美滋滋圆房呢，这下亲个小嘴也要加上限定条件？
“不伸舌头还叫亲吗？”
“在宿舍里不安全。”
“……”那他今晚就把许恒和张弛暗杀了。
“没事的，他们早上有课，不会回来。”
“那也要注意点。”
韩限有些不耐烦地，“注意个屁。”
嘴唇迫不及待就要贴过来，江橙下意识闭上眼睛。
宿舍的门被毫无征兆地打开，千钧一发之时，江橙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转过身，让即将落下的吻扑了个空，只若即若离碰到了他的头发。
许恒抱着大纸箱踢门进来，嘴里叼着根油亮的烤肠，看到他们先吓了一跳，然后放下纸箱，“欸，你们不是有课吗，这个点咋在宿舍？”
韩限像根蔫了的黄瓜，顶着一头阴云靠在江橙肩膀上，“我还想问你呢，这个点回来有何贵干。”
“嗷，我有个快递，趁课间拿回来了。”
张弛大口嚼着烤肠，嘴巴亮的得如同摸抹了猪油。
他拿纸擦了一把，开始打量他的室友们，“我怎么总感觉……橙哥你是不是有哪里不太一样？”
“哪里？”
他……谈恋爱的痕迹这么明显吗？
还是说刚刚脸红得太夸张了？
他有听见他和韩限的对话吗？
种种疑团一个接一个往外冒，江橙是越想越心虚。
张弛用审视犯人的目光上下扫视着他，在他俩周边转了两圈，回到原地咬了下烤肠，若有所思起来。
江橙额头开始冒汗。
室友都不是24k纯傻，再好的兄弟天天这么个黏法，没有猫腻也有点狗腻。
对吧？
经过一番缜密的逻辑推理，张弛终于恍然大悟：“我知道了！我看出来了！”
江橙攥紧拳头，短短几秒内，脑子里组织了无数应对的话述。
“——橙哥你是不是打耳洞了？”
“？”
“你是才打的对吧，以前没见你有。”
“……”
不好意思，这位室友还真是个24k纯傻。
韩限感觉人生的黄金时间被活活浪费了，表弟也从火热的夏天瞬间过渡到酷寒的冬天。
他嘴角抽了抽，“我真是谢谢你，兄弟。”
周六本来就离得那么远，因为你，哥连个嘴都亲不上。
张弛：“你们早上逃课就是为了打个耳洞？”
江橙：“嗯。”
江橙：“一直想打没找到机会，就逃课去了。”
张弛：“羡慕，我早上是节小测验巨多的课，老师盯得贼严，连百度都不给查，要不就直接算零分。”
韩限没心情听他发牢骚，只想着他什么时候走，“马上打铃了，你不赶紧去？”
张弛看了眼手表，“卧槽！还有两分钟，兄弟们我走了，要不然没分了呜呜。”
两人同时跟他挥挥手，笑容在门关上的时候同时消失。
韩限生无可恋地倒在他的床铺上，“我的命为什么这么苦啊，老天爷都和我作对，偏偏在这个时候坏我的好事。是嫉妒我太完美了吗？”
害怕刚才的意外重演，江橙也不敢有大动作，坐在床边拍他的大腿，“我说了在宿舍太危险。”
这回应该长记性了吧。
早知打完耳洞在外面找个巷子亲了。韩限后知后觉地想。
现在进也不行，退也不是，只能这么僵持着。
烦躁。
他一拳捶在枕头上，闻到枕套上有江橙的体香，又把它抱在怀里，埋进去用力嗅了嗅。
江橙：“……”
死变态。
江橙从他臂间夺过枕头，拳头发痒，“我想揍你。”
韩限坐了起来，“我想草你。”
江橙：“傻逼。”
韩限：“傻宝。”
一来二去的，江橙败下阵来，没忍住笑了笑。
论嘴皮子功夫，他确实和男朋友不是一个重量级。
算了。
他输了还不行吗。
“要不然我们出去住吧？”韩限提议。
“那不是更方便你作案？”
多端的诡计都明晃晃写脸上了，真当他傻？
“我才不是为了方便跟你做，其他事我也想和你一起，不想总是被别人打扰。”
“恋爱第一天就同居……会不会太快了？”
“你觉得快吗？我还觉得慢了。”
“这么急？”
“急。”他重重点头，“很急。”
江橙没想好，给了个含糊的答案：“我想想。”
“没事，慢慢想。”
“这又慢慢了？”
“我不想逼你。”
谈恋爱就是两情相悦，三观磨合的过程，既然江橙觉得快了，那他就尊重他的意思，不那么操之过急。
“…嗯。”
江橙还没做好准备。
和另一个人一起生活的准备。
他担心自己会辜负对方的期望，给对方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尤其，同居对象还是自己这么喜欢的人。
“现在肚子饿不饿？你早上跑那么急，没吃饭吧。”
“饿。”江橙主动牵他的手，“我们出去吃？”
韩限回握住他，“你想吃什么。”
他沉思了一下，“烤鸡腿。”
“听说万德门口有个老爷爷做的好吃，一起去？”
“好。”-
非周末非假期的万德商场，热度依旧不减。
地铁站排队等候的人群，有一大半和他们的目的地相同，且同龄人占其中的大多数。
除了A大，还有隔壁C大，以及隔壁的隔壁F大的大学生。
人挤人的空气，不免有些闷。
周遭的过客总是碰到他的肩膀，让他感到十分不舒服。
所以尽可能往韩限身上靠。
韩限伸手把他搂进臂弯，于是挤过来的人只能碰到他的手臂，碰不到江橙一根头发丝。
江橙的安全感顿时达到了顶峰。
下一趟地铁刚好到站，他们保持这个姿势走进地铁，韩限没低头，脑门径直撞上门框。
他一边搂江橙一边扶脑门，低头找了个角落的位置站着。
“嘶……”
“是不是很痛？”江橙帮他揉了揉。
这是对自己身高没什么概念，还是坐地铁的次数太少了？
江橙综合推断，应该都有。
他觉得又心疼又好笑。
韩限痛得龇牙咧嘴的。
但他却因祸得福，得到了江橙的揉揉和怜惜。
草，他可真是太好哄了。
“痛死了。”他垂下脑袋，“要宝宝呼呼才能好。”
“……”江橙望了望四周，揪住他的领子往下拽，“非得在公共场合这样？”
火锅店，馄饨店，饰品店，这桩桩件件，哪一样少了你韩限。
“你是爽了，社死的只有我。”他控诉道。
“宿舍里不能，地铁上不能，公共场合都不能，我还在哪跟你亲热？”
一周从四次砍到一次，亲嘴不能伸舌头，头撞了都不给呼呼，就问哪对情侣能惨得过他。
“…我只是不想填这么满。”
“填满？什么时候填满了？你连t都不让我摘，哪有机会唔——”
江橙捂住他的破嘴，差点当场心肌梗死。
“我说的是我们的关系，你懂吗……你脑子里装的都是什么？”
除了那档子事就真的什么都没有了？
韩限摇摇头，“唔唔唔（好抽象）。”
……
看样子，跟他怎么理论都掰不正他的脑回路。
“求你别说话了。”江橙放弃了跟他比嘴上功夫，从他腋下把胳膊查过去，环住了他的腰。
韩限这回不犯贱了。
总算让他尝到了点甜头，要不然他能闷死。
从A大到万德需要驶过四个站，中间一直没有人下车，他们没有空位坐，只能一直站着。
车厢摇摇晃晃，韩限抓着上方把手，江橙则紧紧抱着他。
过了一会儿，他耳朵动了动，听见一些窸窸窣窣的声响。
狭窄的视野内，他看到两个男生在讨论，讨论的对象显然是他们。
“妈呀，你看，那边那个男生好帅啊。”
“我看到了看到了，个子也好高哇，真的是我的理想型了。”
“怎么办，你去要微信？我有点社恐，怕帅哥嫌我丑拒绝我。”
“抱着他那个不会是他男朋友吧……妈蛋，这辈子没见过这么踩我审美点的，这就失恋了吗啊啊。”
“不是你小点声，人家发现了就尴尬了。”
“你看他们那么亲密，肯定是男朋友，哪家兄弟这样啊。”
“我也觉得是……哎，果然好的都不会剩下的。”
“我感觉帅哥就算他不单身，咱俩都没机会。”
“为啥？”
“咱俩都是母0，你看他对象一看就是公0那一挂的，不可能喜欢我们这种。”
“其实我感觉对象也很帅，可惜不是我喜欢的类型。”
帅哥的公0对象：“……”
你们这些男同还挑上了。
“宝宝，你看什么呢。”
一气之下，江橙掏出口罩给他戴上。
觉得还不行，又把帽子给他立起来，严严实实包住脸，只露一双眼睛。
韩限：“？”
韩限：“……作为你男朋友，我长得没有这么见不得人吧？”
他已经丢人到这种程度了？？
恰恰相反。
就是因为太见得了人了，太容易拈花惹草，所以他不想让别人看。
“没听到那两人在议论你吗？”
“哪两人？”
他正要回头找，江橙把他头拧了回来，“你别看。”
他很听话：“…不看就不看，反正我也没兴趣。”
又问：“不过我有什么好议论的？”
总不能是长得太滑稽了吧？
“没什么。”江橙重新抱住他，顺便瞪了两人一眼，“就是两个男同而已。”
韩限消化了一下，大概懂了。
就……他也没办法啊。
“要不，我去整个容？不知道你还喜不喜欢。”他想出个歪点子。
“有病。”
这五官但凡改动一分，都不是他最喜欢的韩限了。
“敢动刀子你试试。”
“开玩笑嘛。”
“列车已到景德站，请各位乘客站稳扶好——”
门一开，江橙急不可耐地拉他出去。
“宝宝你慢点，万德开到凌晨，来得及的。”
连馄饨点阿姨的醋他都吃，别说同龄的男同了。
一想到跟男朋友出来玩还要到处防情敌，他就累得要死。
宜城这个城市，他算是待不下去了。
“口罩就别摘了。”
“好好好。”
隔着一小段距离，他们闻到某种鸡腿的香味，便顺着香味的指引找到了原主。
呼出阵阵热气，韩限说：“爷爷，鸡腿怎么卖？”
爷爷和蔼地笑笑，“12块钱一根！”
“好嘞，给我拿两根，一根微辣一根中辣。”
顾及到后天的行程，江橙没好意思再要辣。
付完钱后，他们站在门口的台阶上啃鸡腿。
冬天能吃到这样美味的鸡腿，好幸福。
和男朋友一起吃这样美味的鸡腿，好幸福。
江橙想。
像韩限这种富二代，从不忌惮坐地铁，下馆子，吃路边摊，不管做什么都心甘情愿陪他，真的好幸福。
他又想。
啃完鸡腿，韩限没打算现在就走，“来都来了，不进万德逛逛？”
“逛就逛。”他叩住韩限的手。
说是逛街，其实就是散散步，消消食，没什么特别强烈的消费欲。
走到奶茶店，江橙摸摸肚子说饱了。
走到服装店，韩限看了瞅了两眼镜子说：“草，我又变帅了，怪不得能把宝宝迷住。”
江橙：“……”
他很赞同，但也很想打人。
走到饰品店，两个人都没什么兴趣。
“要不上楼吧。”
“好。”
二楼楼梯口可以免费品尝酸奶，江橙挑了杯原味的，想中和一下口腔里的辣。
韩限也不喝，只看着他喝。
一小杯酸奶被他一饮而尽，嘴角没注意沾了点，韩限刚要抬手揩掉，他忽然伸出舌头晾了晾。
前几天他吃东西太急，舌头咬破成了溃疡，沾辣就疼。
酸奶再一中和，他整个舌头都麻了。
只是一个普通的行为，给韩限看得也口干舌燥的。
他看不见他舌头上的溃疡，只觉得是在给他传递某种暗示。
江橙咽完最后一口酸奶，一股拉力倏地被他拉向别处。
他晕头转向的，“韩限，你要去哪？”
韩限不理他。
“…你看到什么熟人了还是？”
韩限还是不理他。
中间脚底打滑了好几次，韩限还没停。
一眨眼，他被他带进厕所，找了个隔间拽了进去。
“韩限？”
韩限直勾勾盯着他，胸腔剧烈起伏，看不出是因为跑了太久，还是别的什么。
隔间的空间过于狭窄，他前面是韩限，后面是马桶，左右都是门板，逼得他无路可退。
“…你要干嘛？”
“我知道你想要。”
“？”
嗯？？
“周六还是太远了。”他弯起唇角，把他翻了过去，“你也忍不住了对吧。”
从哪看出来的？？
韩限拉开衣服拉链，解开皮带，摁住他的胯。
江橙慌得反手擒住他，“你，你别告诉要在这——”
他俯身吻了吻他的肩，语气格外温柔，抹平他所有焦躁的情绪，“我不进去，我就蹭蹭。”
“……”
“——好吗？”
第48章 狗男男
隔间外流动的脚步声接踵而至, 江橙用手撑着墙，死死咬住下唇。外套被人扒了半拉搓在肘间，里面的衬衣被推至胸前，露出来半截腰。
“宝宝, 还好吗。”
江橙低低说了声闭嘴, 但他正忙着听不见, 还是时不时问他一句废话, 惹人心烦。
“宝宝，每次问你都嘴硬，身体却很诚实呢。”
“……”
“看来下次我就不该问你, 应该直接行动。”
……再说一句给你一拳揍成猪头。
“你都不觉得丢脸吗？”
韩限不以为然，“我在跟兄弟一起尿尿, 有什么丢人的, 难道厕所不是用来上厕所的？”
“………”呸。
等厕所人走得差不多了，保洁阿姨拿着一堆清洁工具推他们门。
江橙魂都快吓飞了, 直起腰想阻止他。韩限却没觉得有什么, 他后退两步用背抵住门板，侧过脸，还是自顾自忙着眼前的工作，“阿姨，不好意思啊，我这泡尿有点多, 要不您先打扫别的。”
阿姨果然拿着清洁工具走开了。
这厕所她已经来好几趟了，每次都只剩下这间没打扫。
她想不通，这男的到底是喝了多少水才会上到现在。
“哎呦喂小伙子, 你小心点别尿脱水咯。”她善意提醒。
“我没事，谢谢阿姨关心。”韩限说, “我就是太久没喝水，太渴了，马上就尿完了。”
……好一个一语双关。
不佩服都不行。
“对了阿姨，这里卫生纸用完了，能麻烦您再给我一些吗？”
“好嘞，你等一下哈。”
江橙：！！！！！
疯子！！！！！！！
她从洗手台旁边抽了老厚一沓，回到隔间门口，“这，那阿姨怎么给你？”
一丝凉风拂过背部，江橙打了个寒战。
韩限旋开门，只露出一丁点缝隙，再用宽厚的肩膀严严实实地挡住，保证阿姨视野内没有江橙的半根毛。
“喏，不知道够不够。”
他好不容易腾出手来，“谢谢阿姨。”
离开厕所时，阿姨愈渐纳闷了。
她记得这间原本的纸明明还剩不少啊……
又过了半小时，两人整理好着装从厕所出来。
和进厕所前一样，到处走走，到处瞎逛。
唯一的区别就是江橙不挽他的手了。
不仅不挽他的手，还刻意跟他保持了一段距离。
他越刻意，韩限越变本加厉要抱他。
因为韩限这厮，只吃软不吃硬。
“宝宝，别生我气了好不好。”
“知道错了？”
“知道了知道了，下次还敢。”
江橙：“……”
江橙：“滚。”
刚刚在卫生间，他居然真信了这人不进去的鬼话，直到他听见包装袋撕开的声音，才意识到他被欺骗得有多么彻底。
经过一番奋力挣扎，他把他随身携带的东西丢进马桶，将他的邪念斩草除根。
还说什么保证只有一次，根本就是个大骗子。
他大腿根到现在都是疼的。
江橙越想越气，甩开他的手作势要走，狗皮膏药随后跟上，“宝宝，先别走啊，我想玩那个。”
江橙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看见了一排娃娃机。
于是睨他一眼，“你多大了？”
他还没睨完，人已经强行挪到了娃娃机前。
……
就。
嗯。
他男朋友是从来没听过人话。
一排的娃娃机，每个柜子娃娃的色系都不同。
“喜欢什么颜色的，我给你抓。”韩限胸有成竹道，“或者每种颜色都给你抓一遍？”
江橙早就看透这种娃娃机的套路，“你能抓到一个就不错了。”
“？挑衅我？”
男人嘛，最抵抗不了激将法。
韩限说来就来，上来先冲了一千个游戏币。
“你这些钱够把这一柜子买下来了。”江橙嗤笑。
“意义不一样好吗，这是要送给我男朋友当礼物的，多有成就感。”说着手已经握住遥控杆，左右摇了摇。
早就能料到结局，江橙还是很给面子地在旁边观赏。
娃娃机里贴着一面镜子，他就从镜子里观察他傻不愣登的表情。
韩限没抓过娃娃，每次路过商场都想进去试试，一直没付诸实践，现在机会摆在这儿了，他想着怎么也不能在男朋友面前掉链子。
在他的英明带领之下，连续七个娃娃都违背了他的命令，狡猾地逃离了他的铁爪。
……这些娃娃果然很有自己的想法。
没关系，连江橙都被他拐到手了，他的人生还能有什么烦恼。
区区娃娃。
他必拿下。
“娃娃机都是事先设置好抓手松紧的，不会让你轻易抓到的，你放弃吧。”
韩限不信邪，即使失败无数次，却颇有一种打不死的小强精神。
教人成长的从来不是道理，而是南墙。
但有人像他一样，宁愿撞这么多次南墙，也不愿意相信道理。
或许这也是韩限最吸引他的特质之一。
第二十次失败时，江橙摸摸他的狗头，“我来吧。”
韩限把位置让给他，只郁闷了一小阵，很快聚精会神起来。
江橙没什么特别的目的，就是想主动输一次，让男朋友平衡一下。
他随意晃着遥控杆，等铁爪子移到出口的刹那，娃娃的脚卡在了玻璃板后方。
他平静道：“你看，这都是故意不让你抓到。”
话音刚落，娃娃表演了个后空翻，辗转几次掉进了出口。
……？
他愣了三秒钟，蹲下来取出娃娃。
——一个表情贱贱的海绵宝宝。
他看了看韩限，又看了看海绵宝宝。
看了看海绵宝宝，又看了看韩限。
这……居然还挺像？
看来他选娃娃是有一套的。
说不上来哪里像，整体气质就是像。
都有一种很欠揍的美感。
他把海绵宝宝递过去仔细比对，发现简直就是从一块石头里蹦出来的。
韩限接过海绵宝宝，“谢谢宝宝，我很喜欢这个礼物。”
“谁说要给你了。”
“？”
江橙揣进怀里，“我要自己留着。”
“？？”
那递给他的动作是在表达什么？？
“因为长得像你。”
言下之意……因为像他，所以把它当成他的替代品？
还搞替身文学那一套？
虽然很土，但很浪漫。
“我不在的时候，想让它代替我被你宠幸对不对？”他越想越兴奋，“你已经这么爱我了吗？”
“想多了。”江橙敲他脑门，“是你不在的时候，它会代替你被我揍。”
韩限：“………”
韩限：“宝宝，想让你说句好听的可真难。”
江橙：“好听的？在厕所干了什么好事心里没数？”
他倒是想说好听的，那也得看他的所作所为配不配。
就冲他在厕所那么随心所欲，他不配。
他只是喝个酸奶解解辣，想不通哪里触到他神经了，莫名其妙就给他定个“想要”的罪名。
狗眼看人皇。
有问题的绝对不是人，而是狗。
韩限觉得很对不起，公共场合随时随地对他发椿，可他从来不刻意控制，也没觉得自己有错。
“都怪你总是光天化日勾引我，我把持不住啊。”
“？请问我做什么算勾引你？”
只要他说得出来，他就一条一条改掉。
这样还不行吗？
韩限：“呼吸。”
……
再见。
江橙：“我现在去死。”
韩限：“那我陪你。”
神经。
怼完两人相视一笑，江橙突然觉得，海绵宝宝才不配做替代品。
因为笑起来没韩限好看。
也没他有感染力-
回宿舍前，江橙想去超市买点东西，费了好大的口舌才把韩限说回去。
他说了不想一开始就把恋爱关系填得太满，这人是一点没听进去，反而延伸到了一些离谱的领域。
后来他破罐子破摔，直接跟他说想保持适当距离，他嘴上应允，实际上选择性耳聋。
炮友期间也是，他本以为糙几天他就会失去兴趣，事实是他反其道而行，越糙越来劲，越糙越上头，导致他那段时间已经是肛肠科的常客了。
综上所述，保持适当距离这件事，得从长计议。
他在超市挑了几瓶果汁，买了两条新毛巾，去收银台结账。
“哎橙，好巧啊，就你一个人？咋不和那谁一起来呀？”周筱寒跟他打招呼。
……嗓门大得和韩限不分伯仲。
他常常想，他是不是天生就有吸引社交达人的体质？
“…出去说。”他提着袋子出去，在门口等她。
周筱寒跟出来撞他一下，“咋得一个人来超市，老公不陪你？”
江橙瞥见她袋子里的酸奶，掏了一瓶拧开，趁周筱寒伸手抢之前迅速喝了一口。
周筱寒：“……”
周筱寒：“这是给萱竹买的，你赔我。”
江橙一边喝一边笑，“上次不是转你250吗，拿去买。”
“算了，我又不是那么小气的人。不对你还没说呢，为什么就你一个人？吵架啦？”
“没吵架，是我没想让他跟来。”
照韩限那性格，想跟他吵起来也没门路。
因为每次在生气前，他都会首先被他逗笑。
和韩限认识以来，他的笑点直线下降，他也没办法。
就是喜欢他。
“为啥不和他一起？”
“我只是想维持更良性的情侣关系。”
“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理智了。”周筱寒质疑道，“据我对你的了解，你应该是恨不得二十四小时都和他在一起的人吧。”
“才谈几天，再黏也得有个度。”
况且现在吃喝拉撒睡也基本上没分开过，要说他有多理智，也没多理智。
“我看你的意思……是不是不准备公开？”
江橙自嘲：“目前还在偷情的状态。”
周筱寒笑得肚子痛，“这话让你说的，怎么那么难听，你们是正常男男朋友，又不是背着谁做小三，会不会用词。”
“跟韩限学的。”
俗话说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大概说的就是他俩吧。
“你也真是不会学点好的。”
“暂时还没准备公开。”
“你室友两个应该知道吧？”
江橙摇头。
“啊？原来他俩也不知道啊，那你们不是很容易露馅吗？”
“暂时，没露馅。”
许恒和张弛两个24k纯傻。
一个眼里只有游戏，另一个眼里只有游戏和女朋友，最多偶尔磕一口兄弟情，哪里会往更偏的地方想。
再说了，他是gay这件事，以及韩限自己把自己变成gay了这件事，他们都还蒙在鼓里。
一旦他们在一起的瓜爆出来，连锁反应就是一连串的瓜跟着爆。
…他没准备好。
他觉得需要缓冲的契机。
不能毫无征兆。
“瞒得过一时，你能瞒得过一世吗？”
“我没打算瞒一世，”江橙思索后说，“只是时机还没到。”
“好啦好啦，现在的主要任务不还是好好享受恋爱生活嘛，不赶紧去？我怀疑某人要急死了哦。”
他忍不住喜悦，“现在找他。”-
回宿舍的时候，韩限好像不在。
许恒有事在校外，只有张弛一人在打游戏。
江橙掀开上下铺的床帘，去浴室转了一圈，还是没找到人。
“韩限回来了吗？”他问张弛。
张弛百忙之中抽空回他，“限哥啊？在楼下倒水，应该马上就上来了吧。”
“哦，好的。”
他想先坐着等会儿。
过了五分钟还没见到人影，终于坐不住了给他发微信。
[橙.]：你在哪？
[橙.]：我回来了
[橙.]：你不是倒水了吗？
又三分钟过去，还是没回。
他下楼去开水房看看，只有一个眼熟的水杯。
他拿起来看了眼，可以确定是韩限的。
水倒满了，但人不在。
他心脏突突跳。
[橙.]：你到底在哪？
脑子里闪过无数桩杀人碎尸投毒案，他顿时觉得呼吸困难，眼底不禁泛起了泪花。
韩限的电话拨过来，他逐渐睁大双眼，做好了绑票人索要几百万的心理准备，颤抖着接通电话，“…喂。”
“宝宝，你回宿舍了吗？对不起我才看到你微信。”
“我要去找你……你在哪。”
“嗯？等下，你声音怎么这么哑，你感冒了？”
“…你先告诉我你在哪，我现在去找你。”
“男寝楼后面的树林。但是我马上就回去了，外面这么冷，你还是别出来了。”
江橙挂了电话就往楼下跑。
初冬宜城到处结冰，江橙连外套都没穿，穿着薄衬衫就出来找他了。
韩限怕他找不到自己，愣是站在原地没敢动。
他给江橙打了好几通电话，没一个打得通。
下一通拨出之前，他看见江橙从黑暗中跑过来，一把将他箍住。巨大的冲击力击得他连连后退，手机也摔在了草丛里。
“橙橙？”
空气禁止了好一阵，江橙慢慢松开他，头也没抬，“你刚刚干嘛了。”
“刚才导师非要找我谈话，我以为没多久，结果一直不让我走，我出来就给你打电话了。”
见江橙不说话，他感到他有些生气，继续认错道：“…对不起，我下次不会这样了，别生我气了。”
连路灯都没有的地方，他看不清江橙的脸，但能清晰听见他轻微抽泣的声音。
才意识到这点的韩限连忙抬起他的脸，隐约看到了他脸上的两道泪痕。
“你…你哭了？对不起宝宝，都是我的错，你别哭了。”
“我以为，你出了什么事。”江橙语气异常平静，心里却控制不住地委屈。
他打电话的时候一直很害怕。
他难以想象想如果失去韩限，他会怎么样。
他想都不敢想，也不想面对。
韩限没想到会让他误会到这种程度，于是在心里打了自己几巴掌。
他擅长逗人笑，但不擅长安慰人。
此时此刻的他手足无措，抓耳挠腮，左想右想都想不出好法子，干脆用最简单粗暴的方法，捧着他的脸亲他。
江橙也环住他的脖子，主动回吻。
现在对他来说，是不是在男寝后面和他接吻不重要，会不会被熟人看见不重要，重要的是韩限没事，还是他最喜欢的人，还是他讨人嫌又可爱的男朋友。
还是他的。
热烈地亲吻完，他们周遭的空气迅速升温，驱走了所有刺骨的寒气。
韩限用力裹住他，“穿成这样就出来，这么担心我啊。”
“嗯，担心。”
“公共场合和我亲嘴不丢人了？”
“不丢人。”
甚至还想再亲会儿。
原来硬骨头的人软下来，会软到人心融化。
“今天终于让我亲到你了。”
“以后你想什么时候亲都可以。”
“嗯？”
他是在天堂吗？
还是江橙喝酒了？
这么反常？
不管怎么样，不趁机谋福利太亏了。
“那我能再提个过分的要求吗？”
“嗯。”
“周六太远了，”他轻声问，“能不能预支一天？”
江橙的眼泪一下子憋回去了。
第49章 狗男男
…………
人家在跟他表白, 他在想什么？
酝酿了半天情绪的他好像一场笑话。
“……你脑子里真的就只有那档子事吗？”
“能不能嘛。”
“不能。”江橙斩钉截铁，“你是因为这个才跟我在一起的？”
“没没没，我这不是…为了哄你，不想让你哭吗。”
江橙皮笑肉不笑, “恭喜你, 你成功了, 满意了？”
转身就要走。
韩限慌得拉他手腕, “不是宝宝，我……”
不是那个意思。
“不想挨揍现在跟我回去。”-
“宝宝，你听我狡辩…呸你听我解释啊, 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宝宝，我跟你说我就是太久没那个了, 太想念了, 真不是因为你说的。”
“宝宝，欸, 你别不理我啊, 我要掉小珍珠了，呜呜。”
“宝宝，到底怎么样你才能消气……”
“宝宝，我刚才跟你闹着玩呢，不预支不预支，我们不预支了。”
他就这样宝宝长宝宝短的从小树林到二楼开水房再到宿舍门口, 声音还贼响亮。江橙实在受不了，拉住他的脖子使劲怼了一口，“能闭嘴了吗？”
韩限舔了舔嘴唇, 食髓知味道：“…能。”
“这是宿舍门口。”
“嗯嗯，我知道。”
“嗓门别那么大。”
“不是说什么时候亲都可以吗…怎么又反悔了……”他小声发牢骚。
江橙皱着眉回头, “你说什么？”
“没、没。”
说话不算话，极品小恶霸。
但谁叫他喜欢呢。
一进门，张弛探出吃瓜的脑袋，“你们谁在那儿宝宝宝宝的，我可听得一清二楚。”
许恒：“是限哥的声音吧，我应该没听错。”
张弛：“你现在和橙哥都这么叫了吗？？妈呀，佩服，我磕死了。”
江橙：“……”
就说这嗓门，方圆几里都听得见吧。
他灵机一动，把桌上的海绵宝宝举起来，“不好意思，说的是这个宝宝，我们今天去万德抓的。”
韩限：“……”
张弛被成功转移注意力：“哇，万德一楼的娃娃机吗？我之前和同学去玩过，我感觉那个就是骗人的，根本抓不到一个娃娃。”
江橙晃晃战利品，“可是我抓到了。”
韩限：“在我失败了二十次的情况下。”
张弛：“噗哈哈哈哈哈哈对不起限哥，已经能想象到你抓耳挠腮的画面了，但我真的不是故意笑的哈哈哈哈哈哈……”
韩限：“嗯对，你不是故意的，你是有意的，把快乐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你好骄傲啊。”
张弛：“是的，我好骄傲哈哈哈……”
许恒：“我说你们俩最近为什么走得这么近，感觉很不对劲。”
绕来绕去重新回到这个话题，江橙心跳不禁漏了一拍。
他和韩限心虚地对视一眼，韩限帮忙解释道：“什么叫最近，我们一直走得很近，我们关系好，你们不是知道吗？”
许恒慧眼识珠：“我知道是知道，虽然之前也黏乎……总感觉不太一样。”
江橙失策了。
他的两个室友并不是24k纯傻。
至少许恒不是。
一直以来，他的心思都要比张弛个马大哈细腻，做事也相对稳重一些。
被他质疑，比被张弛质疑危险多了。
他向韩限投去无助的眼神，韩限接收到之后，告诉两人：“行吧，我们在一起了。”
许恒：“？？？”
张弛：“？？？”
江橙：“？？？？？”
什么？？？？
“我还没说完呢。”他接上话茬：“我们最近在一起做课题，不马上期末考了吗，一个个一惊一乍的干嘛，你们没一起做过课题？”
江橙：哥，说话能别大喘气吗，心脏有点受不了。
张弛顺了顺胸口，“妈呀，你这句断的，搁哪儿学的？”
韩限：“是你非要断章取义，我没说完非要打断，能怪我吗。”
张弛：“……”
江橙抱着玩偶，胆战心惊回到床上坐着，呼吸都变得有些不畅。
许恒缓了一会儿，平静道：“没事儿，你俩就真的在一起了，我都不觉得奇怪。”
江橙和韩限同时朝他看看，一个满是错愕，一个满是期待。
江橙：“为什么？”
韩限：“真的？”
许恒：“当然了，宜城这地已经没几个直男了，很多直男来了也会被同化。你们长得又帅，到现在又都没有女朋友，互相掰弯很正常，我们不会那么奇怪的。”
早就被同化的韩限：“哥们，还是你通透，我没看错你。”
张弛：“虽然我是宜城的稀有动物，但我可不恐同啊，我身边还有一堆gay情侣呢，跟我都是好朋友，都什么年代了，没人会说闲话的。”
这就是韩限跟他们打的预防针，江橙好像懂了。
只能说打得很猝不及防，也很巧妙。
最起码他们设想过这个可能，也能从某种角度理解。
想到这里，他终于放了点心。
……不对，等一下，这是，默认他们公开出柜了？
不行啊！
“没事，只是一个虚构的设想而已，你们不用那么紧张。”许恒又说。
江橙：“哦，嗯。”
他既不能承认，又不能否认。
如果现在否认，日后再摊牌承认，似乎显得他很矫揉造作。
韩限的意思也是给个开放性的答案，不说破也不把路堵死，这样接受起来更容易。
两人又看了对方一眼，江橙费劲地读他的唇语。
【我去洗澡】
【等会儿上床找你】
江橙：【…嗯】-
下午的课上得江橙又困又饿，不巧是节重要的必修课。
来晚了抢不到后排，只能生生待在老师眼皮子底下犯困。老师的声音又极其催眠，听到最后一节课的时候，他实在撑不住了，先掐了掐大腿，再给韩限发消息。
[橙.]：你下午有课吗？
[老公]：有。
[老公]：正在上。
[老公]：怎么了
[橙.]：没，就是好困。
[橙.]：想和你聊聊天
[老公]：还有半小时就下课
[老公]：等会儿我去接你
[橙.]：这个老师会拖堂几分钟
[老公]：没事，不急
[老公]：多久都等
[橙.]：可是今天周五
[老公]：耶耶耶我记得
“江橙，把手机收起来。”两下高跟鞋一噔，江橙条件反射把手机扔回桌肚。
“专业第一就是这么做好带头作用的？”
“对不起老师。”
“都是大三的学生了，老师也不想像高中老师一样管你们，但是你们也得自觉点吧，要看手机就坐最后一排，还坐我眼皮底下，你心也真大啊江橙。”
“对不起老师。”
“再看手机没收了哈。”
“好的。”
过完了不太美丽的最后一节课，江橙拖着疲惫的躯壳下楼，只装了一本课本的书包有如千斤重。
教学楼的人走得差不多了，他去厕所冲了把脸，才发现自己眼周长了淡淡的黑眼圈。！！！！
临近期末，各门课ddl和小组作业都压了下来。
解决完这么多琐事，晚上还得和韩限闹。
计科院的ddl比商院多得多，可他天天就像没事人一样，只会钻他被窝，说些有的没的，干些见不得人的，浑身上下都有使不完的牛劲。
他不能理解。
同样都是人，日常作息起居基本跟他保持同步，还都是人，为什么就他不会累？真是不公平。
说着那人从镜子里冒出来，自然地搭上他的肩膀，“宝宝，我找你半天，原来在这臭美了。”
“……谁臭美了，我只是困，想清醒一下。”江橙紧了紧书包肩带，斜他一下，“还不走？”
“今天不去水沐年华。”
“那去哪？”
“先不告诉你，想给你个惊喜。”
江橙鄙夷道：“别是惊吓就行。”
“？把我想成什么了？”
“那还不走？开车要多久？”
“不开车，”他笑着说，“很近。”-
新业时代是工业园区近三年拔地而起的小区，妈妈曾跟他商量在这买房，可惜房价太贵，实在负担不起。
没想到小小的遗憾就这么被他男朋友弥补了。
韩限牵着他的手，带他坐电梯上十五层。
电梯四面透明，设计颇像某知名景点的观光电梯。
上到十层以上时，江橙下意识握紧男朋友，眼睛再也不敢往下看了。
“宝宝别怕，抓紧我。”
“…我有点恐高。”
“没事，每次来我都会陪你。”
“这就是你说适合偷情的地方？”
“我早就觉得水沐年华太远了，开车要好久，我还要那么久才能碰你，憋得慌。”
“……”您为自己想得还挺周到。
聊着聊着，韩限旋开了一扇门，江橙好奇地朝里望了望，才跟着进去。
“这是你临时租的房子？”
“我买的。”
买的？？？
“……什么时候？”
“前一阵子，没敢告诉你，就先斩后奏了。”
“全款？”
“全款。”
……草。
江橙东看看西看看，从浴室到厨房到客厅再到卧室，风格和水沐年华截然不同。
不管是家具还是陈设，只有床的面积是大的，其他和普通的房子没什么两样。
牙刷，拖鞋，洗面奶，洗发露，所有日常用品不多不少，都是两人份。
褪去水沐年华错彩镂金的华丽，取而代之的是芙蓉出水的自然。
很温馨，很接地气。
就是不太像少爷的作风。
更不像只是偷情的场所。
更像是……和爱人一起生活的地方。
“我不是想现在就和你同居，我会等你愿意的那天。”韩限认真道，“还有，以后做-爱就在这里吧，我知道太豪华你会不自在，我还是希望你能有家的感觉。”
“我知道。”
知道他买房子不是冲动。
知道他不是因为性才喜欢他。
知道他一直把他的感受放在第一位。
知道他是想和他过日子的喜欢。
他都知道。
“…谢谢。”
“谢谢，就，完了？”
江橙笑了，“那你还想要什么？”
“你这不是明知故问嘛。”
江橙揣着明白装糊涂，不表态。
“能……亲一下不？”
行啊，还学着收着点了。
不然不知道嘴里又要蹦出多少污言秽语。
“亲就亲。”
嘟嘟嘟——
韩限外套脱了一半，来电人是谁都不看，急着和江橙亲嘴。
江橙保持着理智，“不看下谁打的？”
韩限烦躁地按掉，“谁打的都不管。”
嘴唇还隔着老远，手机又在那嘟嘟嘟。
“确定不接？”
“不接。”
按完继续嘟嘟嘟。
“……”
“看来挺急的，你先接吧。”
“妈的，就他急我不急啊，快周末了还坏老子好事…”他不耐烦地接通电话，听到那头的声音忽然换了副模样，“欸老师您说。”
江橙静静地等着。
“这样啊，好嘞，我知道了，马上就到。”
“江橙？江橙在我这呢。”
“让他也去？好好，那我们马上到。”
“马上到哪？”
“完了宝宝，今晚咱俩有个推不掉的饭局。”
“啊？”
真是个晴天霹雳的好消息。
“是副校长非要请各个院学习标兵吃饭，还说有什么项目要交给我们，辅导员说必须去。”
“专门挑周五晚上？”
“说是因为大家都没课，我也是服了。”
“几点？”
“六点。”
“现在五点五十。”
“宝宝，冲吧。”他整理好外套穿好鞋，“五分钟，我们可以。”
江橙一溜烟被他拽了出去，“？？在哪啊，喂，你别跑那么快……”-
“在座的各位，都是国家的栋梁之材啊，我们A大有你们，才能有更加光明的未来。来，我敬你们一杯。”
“您言重了校长，我们才多大，阅历远远不足。”
“是啊校长，您看您日理万机的还想着请我们学生吃饭，您才是栋梁之材的顶梁柱。”
“校长，菜上得差不多了，您看您喜欢什么，我掏腰包请您。”
“嗐，你们这些小鬼头精得很啊，说话一套一套的，我老了，跟不上你们的思维，只能给你们做做后勤工作了。”
“校长您怎么能这么说，今天您能来，才是我们这些小鬼头的荣——”
“校长对不起，我们迟到了。”
餐桌前的人纷纷抬头，融洽的氛围被门口两人打断。
举酒的人表情一僵，谄媚的笑容瞬间消失殆尽。
坐席的位置刚好剩下两个，但隔着很远的距离。
众目睽睽之下，他们没机会商量，只能尽快入座。
副校长左看右看，“江橙，韩限，怎么回事啊，迟到十分钟了快。光学习好不行，你们这个时间观念得有啊。”
他们没一个和副校长打过交道，只是各方面太突出，两张脸的辨识度又高，领导想不认识都难。
韩限：“校长您好，是这样，我们下午课老师拖堂了，课后老师一直跟我们聊论文修改的事，导员通知我们的时间又很晚，我们回宿舍换了身衣裳才来，实在是抱歉，来我敬您一杯。”
说完就拿起酒杯开喝。
直到酒入胃他才发觉，这酒是真他妈烈啊。
“哈哈，我看你这孩子能成大事。”一番话说得副校长心情不错，“嗷，你和江橙同学两人是室友。但…你们不是不是一个院的吗？”
“我是这学期转进去的，原来不是。”
“你好端端的为什么转宿舍？”
……您好端端提这茬干嘛。
“和原来室友不太合得来，就换了。”
“哦，没事，住在一块要保持良好的宿舍关系，合不来就换，没什么不妥。”
“谢谢校长。”
没了男朋友陪在身边，江橙的安全感直线下降。
好巧不巧，旁边还坐了个马文杰。
人品不咋地，居然还能是院系学习标兵。
难道学习标兵完全不看道德层面吗？
还是就因为他是关系户？
“啊我看这菜上齐了，人也齐了，那还愣着干啥，随便吃随便喝，今儿校长请客。”
大家异口同声：“谢谢校长。”
这些菜不合江橙的口味，坐着也很难耐，他又想发微信给韩限，可他没那么大胆。
老师眼皮下造次他还勉强，校长眼皮下他完全不敢。
“欸江橙，你怎么不吃，菜不合胃口？”
“中午吃太多，不怎么饿。”
“你啊脑子聪明，我记得。”
江橙尴尬地笑笑，不知道该回什么。
“江橙，我敬你一杯。”
江橙扭头，马文杰的酒杯已经递到眼前。
“上次运动会是我眼瞎没看见你，这杯酒算我欠你的。”
还敢提运动会？
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江橙不上当。
“不好意思，有果汁吗？”
另一同学：“有的，在我这。”
马文杰：“你这么大的男人了还不能喝酒？用果汁太不给面子了吧。”
本来就没打算给你面子。
副校长：“对啊，江橙，女同志喝果汁就算了，你也不能喝？我在你这个年纪的时候都是酒蒙子了。”
江橙无奈拿起酒杯，抿了一小口。
只一小口，他被辣得眼冒金星，天旋地转，捂着胸口直咳嗽。
马文杰继续嘲讽：“不会吧江橙，你这就不行了？来来来还是赶紧给他开瓶娃哈哈吧。”
“不需要。”
江橙忍着痛苦喝完了一整杯，副校长拍手叫好，“对嘛，这才是男同志。”
去你妈的男同志女同志，都什么刻板印象，头上的辫子剪了吗。
马文杰玩上瘾了，故意给他满上酒，“江橙，看来我小瞧你了，再来一杯吧，我再给你赔个不是——”
江橙还没缓过来，有个人夺走了递过来的酒杯，仰头一饮而尽。
酒杯摔在桌子上的一秒，伴随着他挑衅的声音，“文杰兄，别和不能喝的人喝啊，那多不爽快。”
马文杰：？
江橙：？
韩限从后面拖了张凳子挤到两人中间，分别给马文杰和自己满上，“和我喝吧，保证你喝得尽兴。”
马文杰：“你？”
韩限：“我。”
看老子喝不死你。
马文杰思考片刻，“行啊，你说的。”
“我说的。”
江橙担心道，“…韩限，你别……”
“没事儿，我酒量好。”他和他说悄悄话，“不能喝下次就别硬撑，听见没。”
……
饭局过后，江橙带他打了辆车回新业时代。
一小时前大言不惭酒量好的人，从饭店一出来就变得不省人事，连司机师傅都同情地送他解酒药。
他费了老大的劲把人扛回家，又费了老大劲把人扔在床上，一口气差点没喘上来。
他眼睁睁看着韩限跟那傻逼拼了好几大瓶，副校长看得越来越欢，两人是谁也不让谁。
什么破马文杰，什么破副校长，把他男人喝成这样。
真想一人给他们两拳。
“还酒量好，你差点喝死了知不知道？”
“明明没那么牛逼，老逞什么英雄啊。”
韩限只皱了皱眉头，动了动手指。
和喝醉的人说话就是对牛弹琴，他放弃了。
说到底还是个为了给他解围的傻瓜。
“解个围你他妈拿命赌？会不会算账？”
“橙橙……”
见他有反应，江橙俯下身，把耳朵凑过去，“你说什么？”
“橙橙，你在吗？”
江橙爬上床，撑在他两边，“我在，你说。”
“帮我脱衣服。”
总算说了句完整的话。
江橙利索地拽走他的外套，再一颗一颗解开衬衫纽扣。
斜着身子不好行动，又改为跪在他身上的姿势。
“好点没？”
“…嗯。”
每解开一颗，里面的肌肉就迫不及待地裸露出来。
除了他熟悉的小麦色，还多了几分红。
解到最后一颗的时候，他倏地停住手，不好意思再脱了。
……他莫名有种趁人之危的羞耻感。
不管了，脱个衣服而已。
“橙橙。”
“嗯？还难受吗……唔。”
韩限突然翻身吻住他的唇，玩味地啄着他的唇珠，带着酒气的吻走遍他每一寸露出的皮肤，等欺负够了才抬起头说话，“其实我酒量一般。”
“我看出来了，但是…你能不能先放开。”
也不知是不是太久没做的缘故，江橙脸红得要滴血，黑灯瞎火的地方也不敢和他对视。
“不想放。”
仗着可以酒后赖账，韩限理直气壮地拒绝，牙齿在他脖子上磨磨蹭蹭，轻轻咬了一口，把手伸进他的内苦里，“……可以吗？”
“今天周五！”
“马上就凌晨了。”
想起他为自己解围的样子，江橙心软下来，“t呢？”
“不知道。”
“你…”
“可以吗？”
“……”江橙别过脸去，用力咬住了手背。
第50章 狗男男
上方压住他的人握住他的骨盆, 一手从衣摆边缘探进去，腰部线条在他的手里描摹出清晰的轮廓，碰到肩胛骨或肋骨时轻轻按了一下，随即凝眉道：“怎么又瘦了, 最近没好好吃饭？”
江橙浑身发抖, 紧张又刺激的心情令他口齿不清, “…好好吃了。”
好好吃了还比之前瘦。
他记得和他打篮球那会儿还有那么点忽略不计的肌肉, 现在他一条胳膊赶江橙两条粗。
这是好好吃的哪门子饭。
他根据多次经验找到了江橙的几处敏感点，殊不知此时此刻，他全身上下都是敏感点。
一碰就抖, 一掐就泛红。
他看过很多小说里有类似描写，以前总觉得矫情。虚构的故事就是看个乐呵, 从来不相信真的有男生的皮肤脆弱成这样。
直到自己亲身经历, 他才发现，就是五官硬朗的男生也能拥有这么白的皮肤, 这么敏感的身体, 和这么细长的腿。
这些的所有，都是属于他的。
属于他的。
任何人都没资格欣赏这副光景。
“对不起。”
对不起，是对他盲目挡酒的抱歉，也是对接下来的预告。
江橙不想理他。
对不起除了起到形式主义作用，改变不了任何东西。
韩限将他一条腿扛在肩上，别过脸去吻了吻他的脚踝, 再转回来好好欣赏。
“很漂亮。”他赞美道。
腿很漂亮。
这副身体很漂亮。
湿润的眼睛很漂亮。
泣不成声的脸很漂亮。
哪里都漂亮。
这是属于他的宝贝。
谁都不能碰。
江橙眼泪控制不住往下流，韩限低头吻掉他的眼泪，扒掉他脱了一半的裤子, “对不起，我忍得太久了。”
可能不会那么怜香惜玉。
江橙一直用胳膊挡脸, 胳膊抬累了就拽了个枕头盖住头。
韩限却无情移开他的枕头摔在门口，彻底丢掉了他的遮羞布。
江橙心脏突突突的。
和韩限有过这么多次，他从来没有这么紧张过。
兴许是因为韩限喝了酒，因为心理上的陌生感，或者是因为他没带，江橙虽然很紧张，却又莫名期待。
韩限脱掉上衣，整个身体的重量接着压上来，将他无处安放的双腿折在臂弯。
身体异样的感觉不断放大，他情不自禁抱住韩限，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
……
又是一个和韩限抱着醒来的清晨，又是江橙第一个先醒。
由于后半夜的他被韩限折磨了好多次，导致体力透支，所以他后半夜睡得很死。
他不明白事情是怎么变成这样的。
不应该是这样的。
这和他想的一点也不一样。
他看着狼藉的地板，陷入一片绝望。
吃一堑长一智，喝醉酒的男人千万不能惹。
从这一秒开始，这句话将牢牢刻进他的族谱。
有的男人喝醉酒会大吐特吐，有的男人喝醉酒会胡言乱语，有的男人喝醉酒会手舞足蹈。
而他的男人喝醉酒会被打通任督二脉，杀伤力拉到最满，可怕到霸王龙都要敬他三分。
第一次是在宿舍，第二次是昨晚。
经过整整两个晚上的惨痛教训，他才明白这人酒量不好还要挡酒的真正意图。
——正大光明，理直气壮占他便宜。
呵。
他悟了。
轻易相信男朋友鬼话的他，才是全天下最可爱的傻逼。
草泥马！
罪魁祸首侧着身子抱他，挠了挠头发，箍着他的胳膊重新落下来，嘴里呜呜囔囔听不清在呓语什么。
江橙想一脚把他踹床下去。
还敢逼他叫老公，说不叫不给奖励。
呸。
老公公还差不多吧。
是谁给他这么大的脸。
哦，是他自己。
嗯，下次他肯定注意。
……下次好像来不及了，那就，下辈子肯定注意。
“橙橙……”
“？”江橙狐疑地回头，看见韩限一脸餍足的睡颜。
大概率还没醒。
帅还是帅的。
要是多几块淤青，就更帅了呢。
他悻悻地在床头柜找到手机，擦了擦屏幕。
手抖得差点手机都拿不稳。
因为没劲。
还好一周只有一次。
要不然迟早得得腰间盘突出，钢门溃烂，甚至脱水休克等一系列生理性疾病。
曾经一周四次的自己是怎么熬过来的，他记不太清了。
只觉得那时的自己很坚强。
他不是不敢说，也不是因为完全没有不适，而是他总是一边嫌弃一边迁就他，就算生理上有苦有甜，心理上却只有甜。
毕竟是最喜欢的人。
当然，喜欢也不妨碍想揍他。
他再次打开手机，确定今天是周六。
虽然是周末，但他不幸被班长抽到去听专家讲座。
早上十点。
现在是北京时间九点五十，且学校就在新业时代对面。
一般来说他会找个借口逃掉，但今天形势有变。
今天他不想和这个禽兽厮混了。
照他平时的一贯作风，醒来估计还得做。
……妈的，他不能这么让事情这么恶性循环。
他看了眼身边人。
他昨天不知道骂了多少次混蛋。
最好的解决办法是趁他还没醒，赶紧开溜。
没错。
正当他掀开一点被子准备抽身之时，他才察觉出了哪里不对劲。
居然一整晚都——？？？？？！！！！！
那他为什么会一点感觉都没有？？！！！
为什么连醒来这阵子都没有！！！！
为了不惊动他，江橙继续掀开被子，带着错愕又想死的心情，他艰难地抽身下床。忍着被坦克碾过的酸痛，一件一件把衣服穿好，一瘸一拐地走到门口。
韩限竟然还在睡。
“……”
谢谢，他现在不仅想揍人，还起了杀心-
“好的，宋教授讲到这里，大家还有没有什么不明白？”
观众席上不出意料的一片死寂。
主持人尴尬地举起话筒，“好，看来宋教授讲得很明白了，同学们听得也以及很明白了，那下面就请宋教授给我们讲一讲量子力学的另一个奥秘，掌声有请！”
江橙象征性拍了两下巴掌，倚着座椅继续补觉。
为什么这教授这么能讲，他不懂。
难道也跟韩限一样喝酒了？
一来二去的他睡意也不是很浓，无聊又闲得慌，他又想和韩限发消息了。
[橙.]：你在干（正在输入中）
字打了一半，他停了几秒，全部删除掉。
你也是够贱的，少了伤疤忘了疼。
请问你是患了什么斯德哥尔摩综合征吗？
手机刚要放回口袋，这家伙的消息抢先一步来了。
[老公(禽兽版)]：？
学他是吧，上来就打个问号，吓唬谁呢。
[橙.]：？
[老公(禽兽版)]：。
[橙.]：……
[橙.]：又发秘密电报是吧，有屁快放。
[老公(禽兽版)]：你去哪了
[老公(禽兽版)]：我找你找半天
[橙.]：你才醒？
[老公(禽兽版)]：…嗯。
[橙.]：6
[老公(禽兽版)]：你到底在哪，别卖关子
[橙.]：不告诉你。
[老公(禽兽版)]：[/流泪猫猫头]
[橙.]：流血猫猫头也没用
[老公(禽兽版)]：你在学校？
[橙.]：你怎么知道？
[老公(禽兽版)]：我刚刚不知道
[老公(禽兽版)]：现在知道了~
[橙.]：……
江橙走过最长的路，就是男朋友的套路。
[老公(禽兽版)]：pp好点了么
[橙.]：死远点
[老公(禽兽版)]：[/流泪猫猫头]
[橙.]：要我说第二遍？
[老公(禽兽版)]：对不起嘛
[老公(禽兽版)]：我不是故意的
[橙.]：你是有意的。
[老公(禽兽版)]：蒽蒽
[老公(禽兽版)]：谁让你一周都不让我碰你，我积攒太多了
[橙.]：所以就全让我承担？
[老公(禽兽版)]：你回来我给你揉腰[/害羞]
[橙.]：不需要
[橙.]：再有一次就变成两周一次
[老公(禽兽版)]：！！！！！！
[老公(禽兽版)]：那样你自己也忍得很辛苦啊
[老公(禽兽版)]：为难我可以，别苦了自己
[老公(禽兽版)]：等会儿我接你去吃饭
[橙.]：[/再见]
江橙关掉手机，心情烦躁得很。
倒不是多累，他是烦躁他永远不能掌控自己，即使是承受不了的要求，也一次又一次让韩限占了上风。
昨天更是，这家伙喝了酒就跟打了兴奋剂一样，下课铃响了，课间连休息都不休息一下，一个劲在室内摄影个不停。
神经病。
“同学们，我讲到这里，你们是怎么理解量子力学的？我是很想听听我们国内顶尖学府的同学独到的理解。大家，踊跃发言？”
“老师，我。”
主持人连忙给救星递过话筒。
“其实我觉得啊，量子力学这个东西不止是一个理工科的概念，从人文素养的角度来看，我认为……”
这讲座到了学生这里，江橙才觉得有点意思。
这个男生跟他想到一块去了，搞得他在底下也激情澎湃的，想跟他切磋一下。
就是太社恐，连话筒都不敢拿。
辅导员不知何时坐到了他身旁，拍拍他说：“江橙，怎么样，这个课题我感觉你会感兴趣。”
江橙：“嗯，还好吧，我就是一般感兴趣。”
辅导员：“对了，昨天和副校长吃得如何，副校长可跟我说要好好关照你，看来对你印象不错。”
导员老师，您为什么哪壶不开提哪壶。
因为昨天那顿饭，他付出了巨大的代价。
江橙：“就是不会喝酒，被校长说了。”
辅导员：“你才二十出头，让你喝什么酒？”
江橙：“意思是说男生这个年纪应该会喝，要不然很丢人。”
辅导员：“你说这副校长也真是，思想跟不上时代啊，怎么能和孩子这么说。我看他年纪也真是大了，你千万别放心上啊。”
江橙心里暖暖的：“我没放心上，谢谢老师。”
下一秒，他感觉小腹暗流涌动，忍不住打了个怵。
好像是久违的胃病犯了。
辅导员看出他的难受，关心道：“怎么了？肚子不舒服？”
江橙捂着肚子揉了揉，“可能，昨晚陪校长吃多了，还没消化，马上就好了。”
再下一秒，那股暗流顺着腿下来，没入了鞋子里。
……草。
辅导员：“江橙，你是不是吃坏肚子了？没事儿吧？你脸色不太好看，要不要去医务室看看？”
江橙摆摆手，“没事，我本身胃不太好，应该是胃胀气犯了。”
辅导员：“真的没事？”
江橙：“…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