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第 51 章
今年四岁的伏黑惠年纪还太小, 加上其特殊性,陈静仪试着和费奥多尔商量了下,决议把伏黑惠放在身边养。
但也不能太厚此薄彼, 毕竟术师幼崽不止伏黑惠一个, 菜菜子和美美子也被陈静仪早早挖进了自己的‘篮子’——与在村子里跟狗一样的关笼子里、还常常遭受殴打的生活相比,福利院对姐妹俩来说简直就是天堂。
她们从一开始因为吊桥效应黏着陈静仪, 到如今心结慢慢被一点点解开也不过一年。
说起来姐妹俩和伏黑惠差不多大,如果说后者地狱开局(母亲过世的早, 妻子离世后伏黑尔就堕落了), 那前者就是深渊开局。
双方同样很小的时候就失去了爱自己的庇护者。
不知道是不是觉得同病相怜, 姐妹俩还挺照顾伏黑惠。
同时比较原著里姐妹俩对非术师的憎恶, 许是因为陈静仪解救她们解救得早,双胞胎没有原著中那么怨恨普通人。
当然, 也有一部分原因是陈静仪不像原著黑化的夏油杰那般给姐妹俩灌输术师和非术师之间的不同,刻意将二者割裂开,加重了姐妹俩对普通人的憎恨。
今天周五, 是工作日。
姐妹俩比伏黑惠大一岁,要在福利院上课。
伏黑惠则正好卡在四岁范围不需要上课, 陈静仪想了想干脆把他带来黑市,然后就让伏黑惠自己玩去了。反正黑市是她的地盘,孩子丢不了。
——陈静仪上辈子在海那边的国家卷生卷死, 好不容易上岸,结果因为疲劳过度+情绪波动过大嘎了, 邪剑仙来了都得被她的怨气撑死。
自己淋过雨,也想给被人撑伞。
四岁实在是太小了, 想想未来还要上小学、初中、高中、大学学位永无止境。关键伏黑惠甚至没有这个机会,他连成年都没有就被宿傩夺了身体, 替宿傩挨打,宿傩还操纵着他的身体杀死了他的老师、姐姐、朋友
伏黑惠不比虎杖悠仁好到哪里去。
原著漫画里说过伏黑惠的生存意志已经不强了,这种事换谁来都崩溃,伏黑惠要是有一天醒来看见满目疮痍的现实,也许连活下去的欲望都没有,会自杀也说不定。
不过按照穿越回来的20岁的虎杖悠仁的说辞,他们失败了。
如此伏黑惠也没有醒来的机会,估计也泯灭在核爆炸中。
惨,实在是太惨了。
所以伏黑宝宝你就多玩两年吧。陈静仪觉着若伏黑惠不喜欢读书,玩到七岁直接上小学都行,将溺爱两字贯彻到底。
这便是伏黑惠此时会在黑市的前因后果。
面对小小年纪就有酷哥风范的伏黑惠的询问,费奥多尔沉默了下,语气缓慢而优雅的说道:“是魔术哦。”
伏黑惠:“魔术?”
“我自创的,如何,效果还不错吧?”
伏黑惠看了眼费奥多尔身上货真价实的血,表情一言难尽,觉得费奥多尔是不是看他年纪小唬他,勉强回道:“嗯。”
费奥多尔不说话了,默默看着伏黑惠。
伏黑惠反思了一下,自己刚才的回答是太敷衍了点?想了想,违心地抬手鼓起了掌。
费奥多尔依然默默看着伏黑惠。
还不够吗?
年仅四岁的伏黑惠小朋友绞尽脑汁,头上突然闪起一个灯泡。
他知道了。
伏黑惠放下鼓掌的手,放进衣服口袋里摸了摸,掏出一枚硬币放到费奥多尔面前。
“赏金。”
费奥多尔:“”你真是个小机灵鬼。
“不逗你了。”费奥多尔没有接伏黑惠递过来的硬币,左右望了下,问:“你怎么跑到这种地方一个人玩?我记得福利院应该教过你们哪些地方不能去,万一有坏人,很危险。”
伏黑惠什么也没说,只默默把球放在地上,再把硬币塞回口袋,然后做了个手势,接着一黑一白两条小狗从他的影子里跳了出来。
小狗出来后先是警惕的看了看四周,没发现危险,小主人也没有命令它们,于是立刻明白这是小主人召唤自己出来放风呢。
开心地蹭了蹭小主人,两只小狗又围着费奥多尔转圈圈,尾巴翘的老高,左右摇晃快得都出残影了。
看来它们很喜欢费奥多尔。
——又是一处和原著不同的点了。
这个时空在费奥多尔和陈静仪的参与下,伏黑惠很早就能使用十影法了,还召唤出了玉犬。
原著里伏黑惠小学以前先是靠天赋本能的召唤出脱兔,小学以后才召唤的玉犬。
尽管伏黑惠什么也没说,但他想表达的意思已足够明显:坏人伤害不到我。
确实。
现在的玉犬看着很小,跟伏黑惠一样是幼崽,但若遇上非术师想伤害他,还真破不了他的防。
“小惠!”
一道身影急急忙忙冲了过来,是陈静仪。
她的呼喊让一大一小同时转头看了过来。
陈静仪看见旁边那道熟悉的身影,瞳孔骤缩了下,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却见费奥多尔朝她点了下头,双唇微微朝内挤了挤,做了个‘嘘’的口型。
陈静仪立马闭上嘴巴,强忍下狂喜,清了清嗓子,尽量表现得和往常一样,停在两人不远处,单手叉腰道:“你们怎么在这里,要吃晚饭了,回去了。”
***
伏黑惠有虎杖悠仁照看,陈静仪和费奥多尔去另一个房间商谈事情。
小朋友看了眼两个大人相继离开的背影,有些在意。
这时虎杖悠仁用公筷往他碗里夹了两块秋葵。
讨厌这种黏糊糊口感的食物的伏黑惠立刻被吸引了注意力,眼神一凛,赶忙说道:“虎杖哥哥,我们自己吃自己的。”
看着幼年期朋友对秋葵的抗拒,虎杖悠仁忍俊不禁,随后联想到伏黑惠未来的遭遇,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虎杖悠仁笑不出来了。
“房间里开着空调,你不热吗?”伏黑惠并未发现虎杖悠仁的变化,他看着虎杖悠仁长衣长裤,里面还穿着高领衬衣把脖子给挡住、手上也戴着手套,除了一张脸露在外面,全身上下其他地方都包裹在布料里,好奇的问道。
虎杖悠仁眸子空了空,低声回道:“不热。”
其实还是有点的。
但他身上伤疤太多,怕吓到伏黑惠。
***
“费奥多尔!”银川瞳抱着费奥多尔哭得泪如雨花,像一个受尽了委屈的柔弱女子——仿佛不久前冷着脸对人连开四枪的不是她。
反差太大,看得陈静仪嘴角抽搐。
“太好了,我就知道你不会死。”
费奥多尔细声安慰了一会少女,银川瞳的情绪渐渐平复下来。
接下来是说正事。
费奥多尔吩咐银川瞳,接下来的重点是在政府占据绝对话语权对咒术界的侵入也要加快了。稍后他会和源内经义那边协商,利用金钱攻势笼络更多高层。
大大小小把事情命令下去,银川瞳最后想邀请费奥多尔去她那里休息,被费奥多尔拒绝了。
银川瞳沉默,正想要不干脆自己留下,她现在对费奥多尔患得患失。费奥多尔仿佛有读心术看穿了她的想法,说道:“小瞳,时间不多,我相信你会给我一份满意的答卷的,对吗。”
在费奥多尔一套pua下,银川瞳离开了。
陈静仪啧啧称叹,“还得是你啊。”
感叹完,她的表情变得凝重。现在房间里只剩下他们二人,有些之前不好说的话可以说了。
“你是死而复生的,对吧?”不是之前说的假死。
费奥多尔本来就没打算隐瞒陈静仪,点头承认了。
“卧槽,居然是真的,怎么办到的?”陈静仪大为震撼。
“是原主的能力。”
“啊?原主的能力不是进入目标对象精神世界,造成弱点打击以及触之即死吗?”
“实际上,这应该是我的能力。”费奥多尔看着懵逼的陈静仪,顿了下,接着道:“我们都知道原主的能力作者没有详细解释,因为在剧情里出现过他碰到谁谁就死亡的内容,所以我们才猜测他的能力和触之即死有关。能看到某人的精神世界则是从他看出中岛敦的痛苦,从而引导中岛敦推测而出这都是我们的猜测。”
“所以原主的真正能力是什么?”陈静仪愣了下,问道。
“谁杀死他,谁就变成他。”
“啊?!等一下,我捋一捋如果说羂索杀了你,那羂索?”
“死了,连带着这具身体都归我了。”
“”陈静仪沉默了。
包括费奥多尔也没想到,居然是用这种方法解决的。
“怪不得。”半晌,陈静仪用恍然大悟的语气说道,“你刚才让银川瞳把重点放在争权上,是要开启最终阶段了?要对天元动手?”
“嗯。”费奥多尔平静的应道,宛如葡萄酒醇厚的紫眸幽暗深邃,仿佛深渊吞没了一切光亮,黑郁得像一团浓墨,无论什么颜色混进去最后都会被染黑。
***
回到陈静仪单独留给自己的房间,费奥多尔站在浴室蓬头下,温热的水流顺着他的头发流下,淌过苍白但紧实的腹肌,没入隐秘处。
水汽缭绕,浴室里渐渐弥漫起朦胧的白雾。
地面瓷砖上的水由红转淡,最终彻底变成透明。
冲掉身上的血,费奥多尔挤了两泵洗发液抹在头发上。
——他并没有把话说全,隐瞒了部分。
隐瞒的那部分,是他想起来的最初的自己
最初的最初,他是【费奥多尔】的异能力,被【费奥多尔】称作罚。
第52章 第 52 章
时间如梭, 白驹过隙。
日历翻开新篇,世界照常运转,没有因为谁的离去停滞。
犯人武良雄二1月判处死刑, 2月进行处决。新闻报道时五夏硝三人都坐在电视机前, 无声的看完了整场播报。
另外,夜蛾正道去年接替退休的老校长, 成为东京高专新任校长。
五条悟则和原著一样,被伏黑甚尔暴打后领悟了反转术式, 目前在死磕如何让无下限自动化——换句话说五条悟准备把迄今为止需要自己亲自来做的事情实现自动化, 不只是咒力的强弱, 从质量、速度、形状上也可以对危险程度进行甄别。(原文)
以及尽可能用最低的消耗去维持无下限毫无间断的运转。
显然, 五条悟在伏黑甚尔手中吃足了苦头,不过也发现了自己最大的缺点, 正努力做功弥补这个短处。
夏油杰没什么太大的变化,非要说的话,他瘦了许多。
家入硝子前几天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的头发有些长了, 没有去外面的理发店,而是自己拿着剪刀简单的修理了下, 剪完后的头发大概和下巴齐平。
七海建人与灰原雄一起上个月同时拿到了三级术师资格证,后者对此非常高兴,说任务酬金比晋升前高了两倍, 他有钱带家人到外面吃大餐啦,妹妹一直想买却舍不得买的小裙子也可以安排了。
那时夏油杰用开玩笑的语气提醒:“虽然钱多了, 但是任务也会变得更加凶险。”
灰原雄挠了挠头,笑道:“我懂得, 所以我会加倍努力,向夏油前辈、五条前辈看齐!”
2007年, 8月6日。
烈日当空,热浪滚滚,大地像个蒸笼,烤得空气都阵阵扭曲。
“知了——知了——”
蝉鸣如同无数把锯子在空气里交错摩擦,那声音尖锐且刺耳,嘶声力竭得仿佛要将整个夏天震碎,吵的人更是心生烦躁,难以平静。
夏油杰坐在教学楼拐角处的长椅上,头上就是空调,冷空气呼呼地扑在他身上,带走热意的同时空调运作发出的嗡嗡声也带来了噪音,搅得夏油杰愈加心神不宁,胸中就好像有一团火在烧,导致他迫切的想要毁掉些什么东西,才能平息那躁动。
“夏油学长!”灰原雄元气满满的喊道。
和低着头垂下眼,神情恹恹的夏油杰形成鲜明对比。
夏油杰不得不打起精神回应这个好像每天都精力充沛的学弟。
“是灰原啊,你看起来有些兴奋?或者激动?”夏油杰顿了顿,疑惑的问道。
灰原雄在他旁边坐下,嘿嘿笑道:“因为明天我和七海要到挺远的地方去做任务,我长这么大很少离开本地,莫名有种旅游的感觉?所以很期待。”
“说起来我有给前辈们和身边人带伴手礼的计划哦,夏油前辈,你有什么想要的吗?”
“我吗?”夏油杰想了想,“甜食就好。”
“诶?我记得夏油前辈对甜食不感冒吧?”
“不喜欢也不讨厌,但悟喜欢甜的,就不折腾你来回跑了,跟我和悟买一样的就行。”
“好勒!”
“灰原。”
“嗯?”
“你有没有觉得做术师很累的时候。”
灰原雄怔了下,自从去年费奥多尔前辈过世,夏油前辈的状态就变得很低迷,大家都以为过段时间就好了,时间总能抚平一切。
但抚平≠治愈
灰原雄以前养过狗,那条小狗非常亲人,可惜没多久就被车撞死了,他和妹妹哭得悲痛欲绝,时至今日已经过去了六年,他现在偶尔想起还是会难过。
何况一个活生生的人。
灰原雄斟酌着小心翼翼的开口道:“有的时候是会产生好累啊,要不不干了的想法,但休息过后就还好啦,其实人不管做什么,除非是爱好,不过即使是爱好时间长了一样会烦躁,人就是这样的存在,我觉得就像太阳东升西落,海水潮汐不变一样,是种永恒的轮回。”
灰原雄很少讲这种话,他的性格不擅长把事情复杂化、想得太深。对于灰原雄来说好比喜欢就是喜欢,讨厌就是讨厌。
也正因如此,灰原雄没什么心眼,待人真诚,反而受到喜欢。
夏油杰沉默了,空气一时间变得安静,只有空调发出的声响。
灰原雄还有事情要做,眼见时间差不多了,他只好怀着担忧的心情告辞——有些话不能说得太明白,他即使问夏油杰还好吗,想来夏油杰也会说自己很好,反而这种话问出来会让他们之间变得尴尬,不如不说。
夏油杰轻轻“嗯”了声,等灰原雄走远,他叹了声息,身体后倾靠在墙上,并扬起脑袋出神地望着天花板任由思绪发散。
“终于找到了。”
一道爽朗的女声忽然响起。
夏油杰其实已经听到了脚步声,但不想主动搭理。
此刻听见来人说话的声音很陌生,他低回头,看向朝他走来的金发女人。
女人身材高挑,穿着无袖黑色背心,一头宛如金子般灿烂的长发披在身后,右手拿着件外套搭在肩上,冲他友好的笑了下。
“我是九十九由基,初次见面,夏油杰。”
夏油杰:“?”
“你找我有事?”
夏油杰迟钝的多花了一秒钟的时间想起来九十九由基这个名字他听说过,是除了他和悟以外的特级。
不过听说此人特立独行,晋升特级后开始拒接任务,经常全国各地到处跑,有的时候想联系她比登天还难。
这种人找他做什么?
“聊聊吧!”九十九由基自来熟的在夏油杰身旁坐下
这场谈话没有持续太久。
最后在夏油杰提出“能否靠杀死所有非术师的做法来达成掐断诅咒诞生根源”这个观念时,九十九由基问夏油杰:
“你讨厌非术师吗?”
夏油杰沉默了两秒,说:“我不知道。”
如果没有发生费奥多尔那件事,他肯定会立即回复不讨厌。
身为保护者,怎么能讨厌被保护者呢?
然而被背刺后,夏油杰只能回复不知道,沉默的那几秒是他最后的底线。
否则,他会回复很讨厌也说不定。
“我听说你们有一个同期死在普通人手里,是因为受到这件事的影响吗?”
“你想听到什么答案?”
夏油杰的这句回复简直颠覆了他以往的形象,堪称尖锐。
九十九由基立马举起双手做出一副投降的姿态,然后说道:“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单纯问问。对于普通人你讨厌也好,不讨厌也罢,甚至憎恨,我都能理解,只是我觉得这事有点不对劲。”
“什么意思?”夏油杰猛地看向金发女人,喉咙发紧的问道。
“去年你们都二年级了,术式、体术应该皆有接受过训练,怎么可能会被一个普通人悄无声息的杀死?”九十九由基按着下巴,说道:“确实很怪啊——凶手真的只是普通人吗?”
“我和悟还有硝子也对这件事分析过,现场没有任何打斗痕迹,很可能是费奥多尔身体不好,中途晕过去了,对方在他没意识的时候动的手。”(没有监控)
“好吧,你这么说也有道理。”九十九由基耸了耸肩,“好了,我走了,其实我今天本来是来找你和五条悟的,我们三人同为特级,希望今后能好好相处。可惜五条悟不在,只好跟你单独聊聊了。”
教学楼外,九十九由基穿好外套戴好头盔,跨坐上摩托。
“说起来,你们知道天内理子——我没记错的话应该是叫这个名字吧,小姑娘死后天元大人没有接受其他星浆体的融合,不过状态意外的不错,总而言之很安定。希望你们不必介怀。”
夏油杰:“知道了。”
九十九由基笑了笑,下一秒拧转把手疾驰而去。
2007年8月13日。
明明是两个人一同前去,最后却只回来了一人。
七海建人的眼睛受了伤,缠绕着绷带,眼窝处痕迹略深,被眼泪浸透。
“那个咒灵任务报告上说的是二级,但其实是一级!”这位平时成熟稳重,笑都很少笑的金发少此时咬紧牙齿,青筋在颈部清晰可见,声音颤抖,压抑着浓烈的痛苦和悔恨。
“灰原为了救我,以身做饵引走咒灵”所以连尸体都没有(找不到)。
夏油杰拍了拍七海建人的就肩膀以作安慰,其实他本来还想说点什么,但到底没说的出来。
‘术师就像一场马拉松,如果等在终点的是伙伴们堆积如山的尸体呢?’(原文)
夏油杰在心里问着自己,眼里彻底没有了光。
***
电视上处决的当然不是本人,而是套用了武良雄二名字的替死鬼。
毕竟武良雄二连着羂索都‘成就’了费奥多尔。可不给外界一个答复也不行,所以找了个替身。
不过不用可怜这个替身,他做的恶行和武良雄二没区别,都是人神共愤,该死。
之所以没死是因为当年正赶上选举,某代表为了拉票喊话要废除死刑,才一直遗留到现在。
某间房间。
一个右腿被厚厚的石膏包裹、脸颊绑着绷带的黑发少年眉头紧锁地躺在床上,看他不安的样子似乎正在做噩梦。
“七跑”
黑发少年突然全身抽搐了下,接着猛地睁开眼睛,下意识想坐起来,结果扯到伤口,龇牙咧嘴的发出一声痛呼,痛得眼泪都飙了出来。
“这是哪里?”灰原雄嘟哝了一句,话音刚落,他听到翻动纸张发出的沙沙声,条件反射转头看向声源处。
只见一个熟人坐在藤椅上看着书,面前的玻璃圆桌上还放着一杯冒着滚烫白烟的茶水。
“费奥多尔前辈?!”
第53章 第 53 章
等等, 为什么会看到已经死去的学长?
难道他也死了?
灰原雄疯狂转动大脑,忆起昏迷前被咒灵捏在手中往嘴里塞的画面,他悟了。
原来, 他死了啊
不知道七海有没有逃过这一劫?如果他的牺牲能换来七海建人的存活, 那死也不是不能接受的事。
只是爸爸妈妈,还有妹妹能不能承受住得住他阵亡的消息?
灰原雄愁得双眉紧皱, 垂头丧气。
‘啪’的一声兀地响起,打断了灰原雄凌乱的思绪。
灰原雄下意识抬眸看向发出动静的人, 只见那个在他印象中向来安静温柔的学长合上翻阅了三分之二的书, 然后偏头朝他看来, 露出一抹浅笑, 说:
“你醒了,身体有哪里不舒服吗?”
灰原雄:“诶?”
“原来是学长的朋友救了我!真是太感谢了。”灰原雄发自内心的感激道, “对了,七海怎么样?他有没有事?”
“因为你把咒灵引走了,七海君除了之前战斗时眼睛受的伤, 没有其他问题。”
“是吗,那就好。”
灰原雄一直紧绷的心此刻才彻底松开, 他望了望自己打着石膏和右腿,尝试动了几下,发现没有知觉, 愣了愣,不由得问:“我的右腿?”
“是麻药药效还没过。你那条腿伤得太重, 如果不多打点麻药,你会活活痛醒。不过也只能维持一时, 等药效过去你依然会感到疼痛。”
灰原雄闻言也不丧气,倒是突然想起来一件事, 纳闷的问:“为什么不让家入学姐直接用反转术式给我治疗呀?”
费奥多尔突然叹了口气。
这口气就像一把大锤重重敲在灰原雄心上。灰原雄小心翼翼的问道:“呃,怎么了吗?”
“你刚才不是问我为什么没死,我没有回答你,是不知道怎么说。”费奥多尔把藤椅拖到床边坐下。
“是?”灰原雄严阵以待地绷直后背,紧张的看着费奥多尔。
“我的死并不简单——”
“什么?”
接下来,费奥多尔用七分真相掺杂两分猜测以及一分刻意颠倒语言顺序将咒术界描绘得宛如一座妖庙。
听得灰原雄一愣一愣,浑身寒毛直竖。
“所以我假死脱身,因为不知道内鬼是谁,只得隐姓埋名,没有告诉你们我还活着。你之所以被我的朋友及时救下也是我提前叮嘱,按理来说[窗]的情报几乎不会失误,但你说巧不巧,能把二级弄错成一级,如果是搞混三四级还能理解,一二级之间的差距好比兔子和大象,大象即使躲在树后,也遮不住它庞大的身躯。”费奥多尔观察灰原雄陷入沉思的表情,顿了几秒,继续道:“我有理由怀疑你也遭到了高层迫害。”
“可是,为什么?”灰原雄困惑的喃喃道。
“我之前也向你一样疑惑,为什么?”费奥多尔有意重复为什么三个字加重灰原雄的怀疑,“后来我想明白了,大概是因为我们和五条悟走得太近。”
“五条前辈?”
“灰原,你应该知道咒术界有三个地位超然的家族,统称为御三家,这三家分别是五条、禅院和加茂。近十几年因为五条悟(六眼)的诞生三家的平衡被打破,目前是隐隐以五条家为首的局面,自然而然资源也向五条家倾泻,这对另外两家而言是绝对不允许的。”
“然而从古至今谁力量大,谁说话就有份量,弱者没有话语权。不知道你有没有发现,禅院和加茂两家的声音现在几乎听不到,这并不代表两家臣服了,如果说世界上谁最想要五条悟死,必然是禅院和加茂。”
“我们和五条悟走得太近,势必会成为他的势力,尽管我们不这样认为,然而那些人也不需要我们的认为,他们只要他们认为。”
“怎么会这样?”心思单纯的少年猝不及防的进入世界的阴暗面,被人性的恶意压得喘不过气,他不解、愤恨、难过、迷茫放在床被上的手握紧成拳,脑子乱糟糟的,感到一阵惊惧和后怕。
“如果夏油杰和家入硝子,前者没那么强大,后者没那么重要,他们也许会成为下一个我们。同样,七海建人也有被迫害的危险,实际上,我怀疑这一次本来就是奔着你们两个人去的”费奥多尔慢慢引导着灰原雄的思维。
在灰原雄沉浸于自己的内心世界时,他早已进入到他的精神世界看到灰原雄的所有想法,费奥多尔一下便明白了灰原雄的担忧,就像拿着答案去考试,费奥多尔本就是优等生,他要的从来不是满分,而是加分。
“不过没关系,他们的阴谋总有败露的一天,我已经查到了部分他们曾做过的恶行的证据,只是这些证据还不足以压倒他们,需要继续蛰伏。在此之前不宜打草惊蛇。灰原,你现在在外面和我一样是死人身份,委屈你”
费奥多尔话还没说完,就被灰原雄打断。
“我明白,有什么需要我做的请务必告诉我。”灰原雄眼神坚定的说道,已然是下定了某种决心。
费奥多尔点了点头,“你现在先好好养伤吧。”
之后又寒暄了一会,发现灰原雄开始打哈欠,费奥多尔贴心的退出房间,让灰原雄睡一觉养足精神,之后再说。
轻轻关上房间门,费奥多尔勾起唇角,心情愉悦地走出大院。
他现在仍然位于陈静仪的黑市,目前没有比陈静仪的黑市更安全的地方了。
“费奥多尔哥哥。”一道小小的身影窜了过来,仰起小脸看着费奥多尔。
见是伏黑惠,费奥多尔伸手揉了揉男孩的脑袋,温声询问:“怎么了?小惠。”
他当然看得出来伏黑惠是刻意等自己,估计是有什么事想拜托他。
“嗯我知道有些冒昧,不太好。”伏黑惠说着说着声音小了下去,脸上出现尴尬的表情,眼睛也四处移动,颇有些心气不足的样子,“我有个姐姐,能不能能不能把她也接过来?她妈妈不管她,我怕”
哦,说的是伏黑津美纪。
跟伏黑惠没有血缘,是他那个老爹(伏黑甚尔)二婚对象的孩子。
原著伏黑津美纪中学时因为担心几个搞试胆大会的同学的安全,跟了上去,触发了诅咒。
之后便昏迷不醒。
她的结局也令人唏嘘:被一个疯狂迷恋宿傩的家伙(万)夺舍,求爱不成死在对方手里。
更地狱的是杀死‘她’的是夺舍了她弟弟伏黑惠身体的宿傩。
换句话说,伏黑惠杀死了伏黑津美纪。
“我长大后会努力赚钱偿还这份恩情的!”
许是费奥多尔沉默的时间过长,让伏黑惠误以为他不愿意接收津美纪,忙焦急的发誓,希望能改变费奥多尔的想法。
费奥多尔回过神轻笑一声,弯腰抱起小伏黑惠,惊得小伏黑惠的瞳孔顿时宛如猫儿般骤缩,两只养出了些许肉肉的小手紧紧抓住他的衣服,全身僵硬地贴在他的前胸。
伏黑惠很少被人拥抱,他刚出生时或许被爱着他的生母抱过,后来生母离世,他的父亲光速堕落,别说抱他了,差点饿死他的次数都超过一只手。
因此伏黑惠不习惯被抱,也可以说是不习惯亲密接触。
但这不代表他讨厌。
没有谁会拒绝被爱,尤其是缺爱的小孩子。
“我们是家人,以后别再说这种话了,我刚才只是在想要怎么把你姐姐接过来,毕竟她是有监护人的。”
伏黑惠闻言眼睛发亮,绞尽脑汁想了想,说道:“监护人不负责能收走监护人的监护权吗?”
不得不说伏黑惠很聪明。
费奥多尔“嗯”了声,在伏黑惠紧张的、怀着希冀的眼神下松口道:“当然。”
伏黑惠顿时高兴得不知道要怎么表达自己的感激之情,脑子一抽,竟然重重亲了费奥多尔的脸颊一下。
“啵”的一声,非常响亮。
费奥多尔愣了,伏黑惠也愣了,然后羞得耳朵尖都红透,缩头乌龟般把头埋进费奥多尔的脖子。
费奥多尔哑然失笑,拍了拍小孩的后背。
“向大人撒娇是被允许的哦。”
伏黑惠埋在黑发少年脖间的脸更红了。
***
伏黑津美纪的事很好解决,加上她妈妈本就是过错方,街坊邻居都知道,因此没几天事情就办妥了。
津美纪怀揣着复杂和不安的心来到向日葵福利院,刚走进大门就听到一声异常熟悉的“姐姐”,还以为是幻听。
直到一个身影小炮弹似的冲进自己怀里。
“小惠?!”津美纪惊讶的喊道。
2007年9月
夏油杰做完任务买伴手礼途中碰到禅院直哉。
这个把头发染成黄色,耳垂打了耳钉、耳骨戴着耳环,眼尾上挑,看人时总是有种居高临下的傲慢感的俊美少年和夏油杰年纪一般,但比起夏油杰,他的性格要糟糕十倍。
“你就是夏油杰?看起来也不怎么样嘛,不过品味勉强还行,也就比放臭了的臭袜子要好上一些。”
夏油杰瞥了眼禅院直哉,本不想搭理他的垃圾话。
对方却好像因为他的无视感到自己被羞辱了,冷笑一声,在夏油杰从他身边走过时说道:“听说你有个同期被普通人杀了?真的假的,术师能被区区凡人杀死,真是给术师丢脸,要我说死了也好,免得——”
禅院直哉话还没说,就被夏油杰一拳愤怒地砸在脸上击飞了出去。
他太小看夏油杰了,接下来被夏油杰打得还不了手,脑袋肿成了猪头,牙齿也掉了好几颗。
“泥、泥等灼(你等着)!”
两天后,夏油杰受到通报批评,被强制要求向禅院直哉道歉,还必须得到禅院直哉的谅解。
夏油杰压抑着怒火冷静的把前因后果说出来试图申诉,却被上面一句你影响了团结、以及一个死人而已说说又不会掉块肉打了回去。
“所以,侮辱死去的同伴没有错,是吗?”
“杰!”夜蛾正道太了解自己的学生了,忙出声想要叫住他。
“你听我说,我们后面可以再你现在”所有的怒火都在这一刻喷发出来了的夏油杰根本听不进去。
少年两眼充血,觉得所有人都变得面目可憎起来。他感到了背叛,居然连夜蛾老师都让他道歉。
他错了吗?
他错什么了?
以往积压在心底的负面情绪犹如火山喷发全部涌现出来,在众人震惊的目光下,夏油杰面无表情的召唤出咒灵,将总部砸了个稀巴烂后扬长而去,并留下了一句话:
“老子不干了。”
第54章 第 54 章
东京-涩谷。
十字路口人来人往、车流如织。广告牌高耸入云, 玻璃幕墙反射耀眼碎光。
一道高于人群平均身高的身影右手提着装有甜点的袋子漫步在街道,左手拿着手机正在通话。
“哈?杰叛逃了?今年的愚人节早过了,硝子, 你和杰联合起来骗我也不是这么骗的, 把我当傻子呢。”五条悟嗤之以鼻的说道。
【“没骗人,夏油真叛逃了, 不信你上官网看有没有夏油的通缉报告。”】
家入硝子说的认真,五条悟将信将疑地眯了眯眼睛, 说了句“等着, 我现在就去看看”后退到后台, 打开咒术界官网——开屏雷击, 夏油杰的单人照片挂在最醒目的C位(网页中间),想无视都难。
五条悟怔了下, 一字一句将照片右边的几排字念了出来:“不服我方公正公平的判定大闹总部造成约莫10亿日元的损失个别工作人员受伤离开前放下威胁狠话”
【“好,你差不多看完了。我为夏油辩护几句,首先, 高层所谓公平公正的判定是明着拉偏架,其次说离开前放威胁狠话更是无稽之谈, 夏油原话明明是‘不干了’,非要说哪里不敬,他用了‘俺 おれ’。”】
“噗嗤。”五条悟没忍住笑出了声。
【“五条, 你笑什么?”】
“笑杰不准我用俺 おれ,结果他自己还不是照用。”
【“那是因为气狠了吧, 夏油平时都是用僕 ぼく,和你不一样。”】
“喂喂, 你这明显是人身攻击了吧。所以——什么事情给杰气成这样?”
【“”】
“硝子?有在听吗?”
【“是费奥多尔。”】
五条悟从树荫下走向大马路边准备过到对面,瞳孔随着光线的变化微微缩小。
“费奥多尔?”
【“嗯事情大概是这样:夏油那天碰到了禅院直哉”】
随着家入硝子把前因后果道出, 五条悟脸上没了笑容,神情也变得阴沉。
“啧,怎么就正好赶上我不在。”
红灯跳绿灯,五条悟大步往前走。
【“你在的话会怎样?”】
“当然是一起砸楼了。不是我说,杰确实有点过分了——有这种好事居然不叫我。”
【“我还以为你会说用自己的身份罩着夏油呢。”】
“也算是吧,不过杰可不需要我罩他。而且我和家里基本上是闹翻状态,他们不会听我的。”
【“原来你是不得宠,被家族放养的万人嫌真少爷,怜爱一下。”】
五条悟被家入硝子的形容恶心得鸡皮疙瘩都冒出来了,打了个哆嗦,嫌弃的回道:“拉倒吧,我真的会吐。”
“好了,先挂了,我打电话问问杰。”
【“嗯。”】
***
五条悟的电话打进来时夏油杰刚进入墓园。
墓园位于一片宁静的山坡之上,周围环绕着郁郁葱葱的树木与绿草如茵的植被,阳光透过树叶缝隙投射一地斑驳的光影,空气中弥漫泥土和草木的清香,一排排墓碑静静地伫立着,散发缕缕浅淡的悲伤。
正直夏季,墓园开满了花,为这片死寂之所增添了一抹生机。然而即使是在花开的时节,墓园的氛围仍维持着庄重和肃穆,让人不由自主地放轻脚步,以免打搅了亡者的安息。
夏油杰手里拿着一束白百合与白玫瑰的混合花束,显然是来探望某位长眠地下的故人。
放在口袋里的手机突然嗡嗡振动,夏油杰用空着的另一只手将其拿出来看了眼备注,沉默几秒后,终还是接通了电话。
【“杰,事情我已经听说了,毫无疑问我站你那边。以及,你打禅院直哉打得太轻了,今晚和我一起给禅院直哉套麻袋去?”】
刚一接通,五条悟就噼里啪啦说了一大堆,根本没有给夏油杰自诉的机会。
其实对于夏油杰这种性格,将话语主动揽到自己身上,不让夏油杰想太多才是正确的。
五条悟以前从没照顾过人,也向来不体谅谁,那是因为他不愿意。若他愿意,凭借五条悟的观察力可以做得很好。
不过吧,有的时候真不是说五条悟不在乎同伴,比如原著里夏油杰黑化是有征兆的,五条悟明明发现了夏油杰的不对劲,还问过夏油杰,然而夏油杰说没事他居然就真的不管了。
羂索有句话说五条悟说的很形象:【“你有的时候意外的照顾人。”】
这句话可以理解为五条悟照顾人是可以的,但是只能照顾一半。
现在五条悟主动说这么多,就是他照顾夏油杰的方面之一。
果然,提到禅院直哉夏油杰的眉头便狠狠皱起。不得不说,对于五条悟的提议他非常心动。
虽然隔着电话,但以五条悟对夏油杰的了解他明白夏油杰的沉默象征什么,于是趁热打铁继续说道:“不把他打得在床上躺个十天半个月,怎么给费奥多尔出气。”
“嗯”
【“你现在在哪?”】
“墓园。”
【“啊看费奥多尔吗,也是,最近太忙,有四五个月没去看他了,等我五分钟。”】
说完,五条悟挂了电话。
夏油杰放下胳膊,握着手机没有放回口袋。他继续朝前走了三四十米,最后停在一座墓碑前,将手里的花束放了上去。
墓碑上刻着费奥多尔的名字和他的出生年月日以及殁年。
夏油杰垂下眼眸,目光投向自己刚才放置的花束,思绪逐渐飘散,过去和费奥多尔相处的画面一一在脑海里浮现。
心情变得沉重,心脏传来密密麻麻的酸胀。
他知道自己应该面对现实,接受朋友的离去。但深深的失落和痛苦宛如潮水涌来到底无法忘怀。
——这就是五条悟和夏油杰最大的不同之处。
五条悟是那种会背负同伴的意志活下去、不会被击倒、反而越失去越痛苦越清醒的人。
夏油杰则不同,他的意志其实没有那么坚定,否则原著也不会黑化。面对同伴离去的打击,他是真的会受到影响,甚至胡思乱想硬生生把自己逼进死胡同、倔起来十头牛都拉不回来、自暴自弃的类型。
一只骨节分明的手在夏油杰胡思乱想时落在夏油杰的肩上,惊得夏油杰立即回神,并条件反射用手肘狠狠向后桶去
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拦住了。
夏油杰这会也感应到属于好友的咒力波动,无语地松开紧绷的身体,头也不转的说道:“悟,故意的是吧?”
“嘿!哪有,这不是看你想的太入神,怕打搅你。”
“所以你选择直接拍我肩膀吓唬我?”
“污蔑,这都是污蔑!”五条悟痛心疾首的说道。
夏油杰睨了眼五条悟,语气平静的道:“你的瞬移掌握熟练了?”
“差不多吧,至少没有把自己搞得七零八落的危险性了。”
得到好友大咧咧的回答,夏油杰的心情莫名有些复杂。
费奥多尔走了,悟变得更强了似乎只有他还停留在原地,回不到过去,也跟不上渐渐走在前面的挚友。
五条悟并不知道夏油杰心中的想法,将一大堆甜品依次放在墓碑前,摆放整齐。
“你”夏油杰内心弥漫的苦涩在五条悟的操作下消失的无影无踪,他看着五条悟欲言又止,止言又欲。
最后还是没忍住,问:“别人上坟都是带花,或者和果子之类的传统点心,但也只是带一碟,你带这么多蛋糕,甚至还有蛋挞、棉花糖、红豆派采访一下,怎么想的?”
五条悟蹲在墓碑前一边整理一边回道:“我和费奥多尔都喜欢甜品,想了想,要是有天我死了,我希望来看我的人给我多带些各种类型的甜品。”
“以己度人是吧?”
“是啊!”五条悟理直气壮的应道,完全不觉得自己有哪里不对。
***
说到费奥多尔的墓,刚开始费奥多尔的家人是不准备把费奥多尔埋在日本的,表示要把费奥多尔(尸体)带走,回祖国(俄罗斯)安葬。
之后也确实带走了费奥多尔的尸体,那会夏油杰已经在想以后要去看望费奥多尔的话,是不是得跨国的问题。
幸而几天后费奥多尔的家人可能是情绪稳定了,决定留下一部分费奥多尔的骨灰在日本,大部分带走回国。
因此墓碑下埋葬的是一部分骨灰
五条悟摆完甜品后站起身拍了拍手,挺直腰杆面朝墓碑,说道:“放心吧,说你坏话的小人会遭到报应。”
语毕,五条悟抬手揽住夏油杰的脖子,笑嘻嘻的说道:“走,我们直接去禅院家找禅院直哉。”
虽然是笑着的,但那笑意不达眼底,空灵的苍天之瞳里只有冰冷的寒意。
这一天,伤还没好全的禅院直哉躺在家里挨了黑白双煞一顿毒打。
他试图求救,但声音和动静均被五条悟的无下限挡住,结结实实被揍了个半死。
等两人离去,昏迷的禅院直哉于两个小时后才被侍女发现。
醒来的禅院直哉脸包成了粽子,语气愤怒声音含糊不清的骂道:“#%¥!¥#(五条悟,夏油杰,混账!)”
对此,得到请示的禅院现任家主、禅院直哉的亲生父亲禅院直毘人眼皮也没抬一下的说道:“打不过还要招惹,该。”
话是这么说。
禅院的其他长老和旁系可是气炸了,对五条悟更加不满。
这是禅院直哉被打的问题吗?是五条悟不给他们禅院面子的问题!要动手至少在外面动手吧?
***
黑市。
“费奥多尔前辈!”伤好了一些,能下地、但必须拄着拐杖的灰原雄攥着手机一蹦一蹦地冲到屋外,对院子里训练伏黑惠的黑发少年喊道:
“不好了!夏油前辈和五条前辈叛逃了!”
第55章 第 55 章
像是害怕费奥多尔不信, 灰原雄还将手机凑到了费奥多尔眼前。
紫眸落在屏幕上定了定,看完内容,费奥多尔脸上露出惊讶的神色, “怎么会?”
灰原雄用力点点头, 纳闷道:“是啊!怎么会?”
“嗯”费奥多尔沉吟了下,不确定的道:“难道是彻底撕破脸皮了?”
灰原雄如今对费奥多尔的话是十分信任, 如果说一开始他还抱着两分疑虑,在看到两位前辈叛逃的信息后, 那两分疑虑便彻底烟消云散。
——叛逃不是过家家。
竟然能逼得五条悟和夏油杰同时叛逃, 一定是出了什么很大的事。
思及此, 灰原雄不由得忧虑起来。
“费奥多尔前辈, 你说五条前辈和夏油前辈会不会有事啊?”
“这一点你倒是不用担心。”费奥多尔安慰道,“那两人的实力足够他们保护自己。”
灰原雄挠了挠头, “也是。但这样下去也不行呀,我们可以去找他们吗?”
“现在还不是时候,一旦暴露意味着我之前做的事前功尽弃。”
“好吧我明白了。”
又宽慰了灰原雄几句, 灰原雄很快恢复精神,被费奥多尔赶回房间休息。
伏黑惠默默练着自己的术式, 等费奥多尔回来,正赶上他一不小心用力过猛,把脱兔召唤出来, 院子里挤满了雪白的小兔子,顷刻间将费奥多尔和伏黑惠埋没。
后者费劲地挥动手臂做手势解除术式。
‘嘭’的一声, 满院的兔子瞬间消失。
“对不起,失误了。”伏黑惠尴尬的说道, 脸颊浮上两抹红云,低着头不敢看费奥多尔。
“没关系, 你现在就是在练习,失误太正常不过了。”费奥多尔一点也不生气,放缓语气,充满了耐心。尽管他的头发和衣服都被刚才的突发状况搞得凌乱。
“记住失败的感觉,来,再试一次。”
“嗯。”
***
时间转眼过去了一个月。
这一个月咒术界没什么动静,虽然公布了五条悟和夏油杰叛逃的消息,但看起来他们不准备出力去抓两人。
更像是一种眼不见心不烦的冷处理。
费奥多尔时不时会拿出手机打开游戏看一眼五条悟和夏油杰的位置,只见他们满世界乱跑,最远的时候都跑到了地球另一面——定位靠卫星。
从2020年穿越来的费奥多尔黑进零几年的卫星,套用其摄像和GPS功能就跟大人逗小孩一样,迄今为止尚未有人发现
费奥多尔有理由怀疑这两个家伙趁机到处旅游去了。
其实对于五条悟和夏油杰的叛逃,几乎是出事的下一秒,费奥多尔就得到了消息。
他在咒术界安插了不少钉子,其中位置坐得最高的银川城介身为咒术界总部长,一切大事小事都会拿到他眼前过一遍,区别是小事他可以选择不看。另外,即便上面已经做好了决策,第一执行人的身份也会落到银川城介头上,是以,可以说咒术界的所有动作在银川城介面前没有秘密。
再换句话说,咒术界已经被费奥多尔渗透成了筛子。
讲个笑话:费奥多尔获得消息的速度比御三家还快。
***
“我有一个大生意,利润大于200%”
“跟您说是因为想要回报您的提携之恩,如果没有您,我哪有今天呀”
“真的,我拿顶上人头担保。若您不信,可以先投块‘石头’试试”
源内经义断断续续打了13通电话,每通电话的内容都大差不差。核心均是让电话另一头的人加入他的大生意。
打完最后一个电话,源内经义脸上的谄媚的笑容消失,他转头对神情复杂,坐在沙发上假装看报纸,实则灵魂早就脱离躯壳的儿子说道:“我这边差不多了,该你了。”
源内博司闻言,回神。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
源内经义看着自家儿子傻乎乎的样子,叹了口气,语气郑重的道:“这是小先生第一次单独让你做事,还是对整个计划很关键的一环,你绝对不能出错,更不能让小先生失望。我们家能不能飞黄腾达就看这回了,如果成功,挤进上流阶级不是空话。”
源内博司垂下眸子,眼睫颤了颤,没有说话。
他知道父亲发达后最大的愿望就是跨越阶级。
但就他自己而言,他没有那么大的野心。
然焉得谖草,言树之背。
并且做成了,受伤的只有趴在人民和国家身上吸血的虫豸——届时整个高层会经历一番洗牌,按照费奥多尔的说法,他的行为对普通人是有利的。
不论真假,至少表面上看,他做的是好事。
再者,他不做,也有其他人做。整艘轮船已经起航,由不得他阻止。他敢阻止,都用不着费奥多尔出手,有的是人弄死他
就像父亲说的,这是费奥多尔给他们的机会,别人想要还求不来。
源内博司闭上眼睛默默深呼吸了一口气,再睁眼,已经恢复了平静。
“我晓得,不会失败的。”
2007年10月
咒术界不少高层身价骤然翻了十倍不止。
如此大的动静,御三家见状,哪有不分一杯羹的想法,一番询问下,得知是曾经见过的一个商人的法子。
御三家自诩身份尊贵,当然拉不下脸面。
不过在这个讲究人情世故的社会有的是人递梯子,三请四邀下,御三家矜持的下场了。
别看他们一开始这个看不起那个瞧不上,真吃上肉了,抢得比谁都狠。
咒骂他们吃相难看的人不少,但真碰上了,也只会觍着个笑脸谄媚。
见时间差不多了,源内经义一个个通知是时候抛股票了。
绝大多数人表面答应,转过身看着直线上飚的股市,心里又不舍,决定卖掉一部分先看看。
一个星期后股市仍然呈上升趋势,众人便放下心,同时暗恨自己一个星期前怎么那么听话,早知道就不抛售了。
——虽然只是抛售了一点点,但那也是钱啊!
有的人甚至埋怨起源内经义大惊小怪,害他损失了钱。
所有人都没想到,第二天股市一片绿景。
别说高价抛售赚取差价,连本金都回不来,亏的裤衩都没了。
源内经义的电话一整天都在响。
有的问他现在怎么办,有的大骂他是不是做局坑人
源内经义好脾气的回复:“我一个星期前就告诉你们了,整整七天,你们没听我的呀”
对面也只自己理亏,嘴巴上骂两句,挂了电话愁得两眼发黑。
虽然有部分说源内经义坑的人只是气话,但该说不说,他们还真说对了。
这的确是个局。
——首先,源内经义放出消息,说有一家即将上市的芯片公司拥有巨大的增长潜力,背后的团队是外国人,他们手上掌握着芯片制造业中的高科技
你问为什么有技术不在自己国家搞?
据说这技术来历不清白
诱导人购买大量该公司的股票,赚的就是低买高卖的差价。
刚开始信的人不多,所以得大量投入,让他们赚到钱。等赚到了钱,他们就会继续购买,像滚雪球一样越滚越大。
要做到这一步,必须拥有大量资金背书。
这个时候那些世族贵家的作用就体现了出来。
然后,等到把人套得差不多,源内经义去提醒那些人该收手了。
这么做是有风险,但人的贪婪永无止境,费奥多尔利用的就是这个心理。
果不其然,即使有源内经义提醒,收手的几乎一个没有。
如此,便能保住源内经义——他事先可是提醒了的。
最后,在众人准备大赚一笔的时候,背后操盘的源内博司迅速撤销上市宣布破产带领‘团队’跑路。
有不清楚情况的股民跟买,但他们资金远远比不上咒术界那些人,国家将‘冻结’到的部分钱退还给他们即可。
至于投入了大量金额的咒术界人不好意思了,钱只追的回来一点点。
所以投资需谨慎哦,亲。
这一波有人笑得嘴都合不拢,有人面色铁青,气得吐血。
——最高兴的自然是跟随费奥多尔的那部分人。
他们更加确定自己跟对人了。
——难过的则是咒术界亏钱的那部分人。
之前吃的最多的现在亏的也最多。
说的就是御三家。
费奥多尔要做的还不仅如此。
过了一段时间,他换了个人重新注册芯片公司。
他有技术是真,也做得出来,这钱不赚白不赚。
你说会被咒术界发现?
可不要乱说,只是同一个领域而已,之前卷钱跑路的是某个外国团队,现在的可是土生土长的本国人。
算了,摊牌了,费奥多尔就是故意的。
生气了吗?生气就对了。
这件事落幕后费奥多尔还开了个小会,特地表扬了源内父子,说他们做的不错。
原先看不上源内的那些有身份有地位的人若有所思的想了想,之后对两人客气了不少。
有人家给自己赚了钱的原因,也有费奥多尔看起来有提携源内家的原因。
社会就是这么现实,有利益和价值人们才会搭理你,尤其是不在一个圈子(阶级)的情况。
***
房间里的人陆陆续续离开,费奥多尔也起身准备离开。
这时他抬眼,正好看见沉默地站在原地低着头不知道想什么的源内博司,顿了顿,转头轻声跟银川瞳说:“我和博司君单独聊聊。”
银川瞳点了点头,将已经走到门口,发现儿子没跟上来,正要回头找儿子的源内经义带走,然后体贴地关上门。
房间里就只剩下费奥多尔和源内博司了。
费奥多尔走到源内博司面前停住,微笑的询问:“怎么了?博司君。”
源内博司飞离的神魂立即落回身体里,张了张嘴,沉默两秒,说道:“这样做,真的好吗?”
“嗯?你指什么?”
源内博司眼露迷茫,低头看着地面,苦笑道:“其实我也不知道。也许是因为我怕你吧。”
费奥多尔歪了下头,好奇的问:“怕我?为什么?”
源内博司终于抬起头,眼神复杂的看着黑发少年的脸,认真的说:“你是个很可怕的人,只希望你不会给这个国家带来灾难。”
2008年1月
灰原雄带着伏黑惠、伏黑津美纪、菜菜子、美美子于东京某个商场添置衣服。
孩子们很听话,互相照顾,不到处乱跑,灰原雄不禁感叹:天啊,你们和我家妹妹比起来懂事多了。
中途美美子说想上厕所,三个女孩都一起去了,留下灰原雄和伏黑惠在厕所外面等待。
一道惊疑不定的声音在这时突然响起:“灰原?”
灰原雄条件反射应了句“在!”,并回头去看是谁叫自己
卧槽,七海!
坏了,暴露了。
第56章 第 56 章
看见金发少年的刹那灰原雄脑海里响起费奥多尔“不能被发现, 否则迄今为止做的事都会前功尽弃”的话,他第一反应是跑,不能被抓到。
身体下意识已经迈出了右腿, 余光撇到身侧的小男孩, 灰原雄立即想起来还有三个女孩子在厕所没出来,即便她们出来了, 他一个人也带不了四个人。
脑子疯狂转动,冷汗从灰原雄的额头以及后背渗出。
完了完了完了
早知道他就不抱着侥幸心理跑商场里来了, 主要是七海建人为什么会在这里啊!
灰原雄暗暗叫苦, 几秒的时间仿佛一个世纪那么长。
直到七海建人匆匆逆着人群朝他走去, 将手搭在灰原雄的肩上, 用力得恍惚给灰原雄一种骨头要被捏碎了的痛感。
“灰原——真的是你?”金发少年死死盯着灰原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灰原雄回过神, 全身僵硬的和七海建人对视,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譬如我不是你口中喊的那个人然而当看见七海建人眼底浓烈到呼之欲出的欣喜, 以及深藏的悔恨与痛苦,灰原雄便说不出来了。
他其实知道自己的死多半会给身边人带去刺激。
所以这些天来他强迫自己不要去想这件事, 小心翼翼的询问费奥多尔什么时候能露面。
得到的回答是:不确定,快的话一两年,慢的话七八年都有可能。
听到这番话灰原雄自是着急, 但同时他明白急也没用。不能因为他的任性毁了前辈的计划,再说这是关乎咒术界所有人未来的大计。
孰轻孰重, 灰原雄分得清。
只是没想到,他的运气竟背到撞见最不可能碰见的人。
“灰原, 你没死为什么不回学校?也不发消息?”七海建人紧紧按着灰原雄的肩膀,语气近乎质问。
灰原雄顿时汗如瀑布、汗流浃背, 不知道怎么回答这个死亡问题。
这时三个小女孩从厕所走了出来,看见灰原哥哥被人‘欺负’,其中菜菜子和美美子眼神一凛,各自拿出自己发动咒式的媒介:
菜菜子默默举起挂在脖上的照相机,对准七海建人。
美美子则从衣服口袋里拿出一段粗麻绳和一个求雨娃娃。
姐妹俩的术式比较特别,她们使用的媒介并非咒具,若放在普通人手上就只是平平无奇的普通相机、麻绳以及求雨娃娃。
只是在她们手上别有用处,而这纯粹是她们的术式导致。
菜菜子的术式:通过利用照相机拍摄目标而对其造成影响,可攻可守可限制,堪称万金油。
美美子的术式:使用绳子吊住求雨娃娃的脖颈,所有伤害反映到目标身上,堪称诅咒界刻板印象典范。
唯一的普通人伏黑津美纪先是看了眼杵在灰原雄旁边的弟弟,发现弟弟没有什么动作,又看了看灰原雄的表情,犹豫了下,小声对双胞胎道:“先等等,大概不是敌人,是灰原哥哥相识的熟人。”
灰原雄没有注意到三个女孩已经出来了,他正对的方向正好与三女孩相反。
“那个七海,你别激动,冷静!”灰原雄大汗淋漓的说道,“总之,那什么,是有苦衷的。”
七海建人闻言深呼吸一口气,太阳穴附近凸显的青筋缓缓消下去,低声道:“找个地方我们好好谈谈。”
灰原雄苦笑着“嗯”了声。没有办法,事已至此,只能聊了。
想了想,灰原雄想起不远处有个儿童公园,那里平时没什么人,本来以前是因为附近有个幼儿园才修的,后来幼儿园搬走了,公园便渐渐的落寞了,只有周末的时候人比较多,那时家长们会带着自己孩子来公园玩。
但所谓人多也是相较而言,基本上幼儿园附近都会有儿童公园,犯不着跑这么远。
七海建人把手从灰原雄肩上拿下来,这时他才有空注意到好友身边站着个小男孩,愣了愣,正下意识准备问这孩子是谁,又有三个小女孩跑了过来,其中两个一左一右抱着灰原雄的手臂,左边的那个对他做了个鬼脸,右边的那个一脸警惕的望着他。最后一个小女孩靠近小男孩,看起来他们关系更要好。
金发少年怔了又怔,发出灵魂提问:“灰原,你的苦衷莫不是就是带孩子?”
“虽然我最近做的就是这类事,但绝对不是你想的那个意思啊喂!”灰原雄赶忙解释。
但他不解释还好,一解释更可疑了。
七海建人脸上露出一言难尽的表情,要不是灰原雄的年纪不可能生出这么大的孩子,他都要怀疑灰原雄所谓的苦衷是收拾曾经不懂事时留下的风流债
也不对。
以灰原雄的性格做不出这种事,倒是五条前辈很有可能。
(此时位于阿拉斯加山巅穿戴好滑雪装备,正要俯冲下山的五条悟:阿嚏!
旁侧同样穿戴好滑雪装备的夏油杰:我猜是有人在背后骂你。
五条悟:肯定是那群老橘子,记仇+1)
***
儿童公园。
只有零星几个孩子在玩。
灰原雄蹲下身,叮嘱四个孩子:“去玩吧,不过要小心别把自己弄伤了,有事叫我。”
“好~”向来将情绪价值提供得满满的伏黑津美纪举手应道,然后带着三个弟弟妹妹向公园里的各种游玩设施走去。
灰原雄见状站起身,心中哀叹该来的还是会来,尴尬的用手指擦了擦鼻尖,说道:“咳,七海,那边有椅子,我们去那边坐下说吧。”
灰原雄没敢说太多,只含糊的提及高层有坏人,自己之所以装死,是想趁机找到高层害人的证据。并提醒七海建人要小心,高层很有可能会把魔抓伸到他头上。
“这些话都是谁跟你说的?”听完后,七海建人直接问道。
“什么谁说的?”灰原雄装糊涂,“是我自己想的。”
七海建人看着灰原雄不敢与自己直视、到处乱瞟的眼睛,感到深深的无语。
灰原雄靠自己想出充满阴谋论、且逻辑缜密的观点,不亚于太阳从西边升起。
“这话你自己信吗?”沉默了下,七海建人语气平静的说道。
灰原雄:“信啊,为什么不信!七海,我发现你是不是看不起我!”
七海建人没有说话。
他已经表现得够明显了。
灰原雄:“真正的心寒不是大吵大闹,真正的失望也不是泪流满面”
“别装了。”七海建人面无表情地说道,“你不适合说谎。”
灰原雄僵了僵,泄气的把后背靠在椅子上,低声说:“别问了,七海。相信我吧,我说的那些都是真的,不会害你。”
“我知道。”七海建人偏回头,目视前方。灰原雄身边的四个孩子和公园里的另外几个孩子玩了起来,看上去相处的不错。
“我只是担心你被骗。”
“不会被骗!”灰原雄闷声闷气的说道。
七海建人默了默,内心忽然升起一个不可思议的想法。
能让灰原雄斩钉截铁的认为对方不会欺骗自己,加上对咒术界很了解
一个名字在七海建人喉咙里滚动。
轻轻咬了咬舌尖,七海建人试探的吐出了那个名字:“费奥多尔前辈?”
既然灰原雄没死,那费奥多尔会不会也没死?
灰原雄瞪圆了眼睛,声音都走调了,发出一声“诶?!”
然后立马捂住自己的嘴巴,脑海里只有三个字:完蛋了。
这下真暴露了个彻彻底底。
七海建人:“所以,你们两个都没死?”
灰原雄放下捂嘴的手,弱弱的笑道:“我说都死了,你信吗?”
“呵呵。”
“”
***
黑市。
一张桌子面对面坐着两个人。
还有一个面壁思过。
“七海君。”费奥多尔率先打破凝滞的空气,“想必你此刻有很多疑问,想问便问罢。”
阳光透过窗棂轻柔的洒在少年苍白而精致的脸庞上,他双手交叠放在膝头,手指纤长宛如精心雕刻的艺术品
一年未见,这位学长还是老样子,没有什么变化。
七海建人收回落在费奥多尔身上的目光,直直的看向费奥多尔的眼睛,开口道:“我想知道,高层针对五条悟的消息是否属实?灰原和你又是否都是高层所害?”
“你可以这么理解。”费奥多尔轻点了下头,转而苦恼又带着一丝好笑的说道:“我本来是想收集完他们的罪行再公布,没想到悟君和杰君在此之前居然双双叛逃。”
费奥多尔刻意提及五条悟和夏油杰的叛逃,是为了点七海建人。所想表达的意思是:你瞧,那两人都跑了,这还不能证明高层有问题吗?
——虽然这是勉强将两件不相干的事联系在一起。
真相是费奥多尔为羂索所‘杀’,灰原雄纯粹是意外。
但费奥多尔要料理咒术界师出无名可不行,这样没人信服。
反正高层干的坏事一桩桩,往他们头上泼脏水虱多不痒。
“我明白了。”七海建人吐出一口气,“我不会说出去的,往后若有需要帮忙的地方,可以联系我。”
费奥多尔微笑颔首。
高层自己失了人心,可不怪他趁机偷家哦。
七海建人走后费奥多尔拿起桌上的茶水抿了口,才说道:“好了,灰原,不必反思了,下次注意。”
感到深深的愧疚的灰原雄吸了吸鼻子,“保证没有下次惹QAQ”
2008年1月14日
源内经义站在御三家之一的加茂家门前,理了理衣襟,抬手叩门。
第57章 第 57 章
加茂家的仆从提前接到了今天会有客人来的通知, 与源内经义确认完身份后,恭敬的将源内经义迎进宅邸。
和源内经义谈话的是加茂家现任家主。
而他之所以突然放下身段,愿意和一个普通的商人面对面谈话, 是因为不久前亏了太大一笔钱。
不过御三家好歹是御三家, 他们的抗风险能力极强,不像某些高层亏得都要跳天台了。
源内经义今天的目标是说服加茂家主接受他的投资, 次要目标是说动加茂家主反过来投资他的生意。
计划书都带全了。
两个半小时后。
源内经义起身,向加茂家主鞠躬卑膝的说:“感谢您对我的信任, 未来必不让您失望”
离开加茂家后, 源内经义驱车回家。
车上他重重松了口气, 用胳膊擦了擦额上渗出的冷汗。
虽然只谈了两个半小时, 但这两个半小时他的大脑高速运转得都要过热了,加茂家主的问题犀利且刁钻, 有好几个点是源内经义都未曾想到的,还好费奥多尔在看完他的计划书后跟他模拟过商谈内容,还教他面对这些问法如何回答
有时候源内经义真的觉得费奥多尔身体里装着的该是大几十岁的灵魂。
他实在难以相信十几岁的少年可以懂得这么多。
加茂家告一段段落, 接下来准备向禅院家递请帖。
如果顺利,再接着最后一个五条家。
源内经义的最终目标是用利益将御三家绑上同一艘驶向深渊的巨轮, 之前铺垫那么多,便是为了这一刻。
【“可是小先生,他们瞧不上我这三瓜俩枣”
“没关系, 先割他们的肉,待他们损失惨重后再去询问——对于快要饿死、或饿着肚子的人来说, 就是给他一个夹着毒药的面包,对方也会吃下肚。”】
思及之前和少年人的一次对话, 源内经义感到透骨的寒意。
虽然少年说的是大家都懂的话,但懂归懂, 具体如何实施又是另一回事。
源内经义突然感到庆幸,庆幸他不是小先生的敌人也绝不愿意成为小先生的敌人
2008年3月
玩疯了的二人组总算进入冷却期,决定在芬兰待几天。
位于北欧的芬兰是一个童话般的国度,古老的建筑与现代化的设施交相辉映,给人一种魔幻但又莫名融洽的感觉,这也是芬兰这个国家所拥有的独特魅力。
三月份的芬兰处于冬与春的交接期,白雪像精灵一样幽幽飘落。
因为挨着冬天的小尾巴,夜晚如旧,格外漫长。天空星辰闪烁,仿若一颗颗散发着耀眼光辉的钻石。极光在夜空中流动,宛如涓涓小溪。时而明亮,时而暗淡,正如童话般美好、浪漫。
五条悟和夏油杰走出明亮的餐厅,吃饱喝足,准备回住处。
然而在经过一条小巷时,他们听见里面传来疑似有人起争执的吵闹。
五条悟不是多管闲事的性格,看了一眼便收回了目光,但夏油杰犹豫了一番后停下脚步,转过身面朝巷子,看着里面两道快要叠在一起的人影,眉头紧皱。
“悟,感觉不太对。”
话语刚落,夏油杰就发现占据优势的那个人影居然掏出了一把小刀,刺向另一个人。
活脱脱的杀人现场。
夏油杰立即召唤出咒灵想要阻止,然而五条悟比他速度快,眨眼瞬移到巷子里,抓住了行凶者握着小刀的手腕。
两人都被吓了个够呛,不过处于弱势一方的老者更多的是松了口气,自己差点就被捅了。
“混蛋,放开我!”行凶的是个年轻人,他愤怒的说着,用力挣扎。
然而在五条悟绝对的力量面前他的挣扎毫无作用。
“该死!我要杀了你!”气红眼的年轻人猛地侧转身,用另一只没被控制的手砸向五条悟的脸庞
行凶者瞪大眼睛,面露惊恐。
为什么他无法靠近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家伙,就好像有一股看不见的力量挡在他和对方之间。
“怪、怪物!”年轻人松开双手,小刀叮当一声掉在地上,他想跑,五条悟却不可能让他跑掉。
夏油杰这时也赶了过来,他先关心的询问老人有没有事。
老人摇摇头,“感谢你们出手相助,我没有事。”
听见老人的声音,刚刚还胆小如鼠、险些吓尿的行凶者立马腿也不软了,双目赤红的吼道:“我知道了,这些人是你的帮手吧?你故意让他们吓我?死老头,你不愿意把家产给我,一定是想给旁的那些私生子!我告诉你,我不会允许的!”
“马尔科,你在说什么胡话!”老人闻言气得颤抖,脸颊发红。
“你之所以和我妈离婚,现在还要把家产给别人,不就是因为在外面有了别的女人孩子!”
“你、你”老人眼白一翻,险些气晕过去。
五条悟见状不再吃瓜,一巴掌拍晕了行凶者。同时夏油杰搀扶着老人,到巷子外的公共长椅下坐下休息。
缓了几分钟,老人长吸一口气,摆了摆手,苦笑道:“让你们见笑了,这孩子是我的儿子,我跟他妈妈有些矛盾我的前妻患有精神方面的疾病,经常臆想一些不存在的事情,比如怀疑我出轨了,和我大吵大闹,还动了好几次手。”
老人说着抬手掀开刘海,底下靠近太阳穴的地方竟有一条狰狞的疤痕。
“最严重的一次她拿刀砍我,我实在没有办法忍受了,才和她离婚。孩子本来我是想争取的,但因为我以前工作很忙,几乎不怎么带孩子,因此孩子和他妈妈更亲近,即便法庭把孩子判给了我(考虑到妈妈有精神病),孩子也经常跑去找他妈妈。”
“应该是他妈妈跟他说了什么,孩子认为全是我的错,恨上了我。我心灰意冷,决定死后把财产全部捐给福利机构,那孩子却认为我是要把钱留给不存在的私生子。”
“你报警了吗?”五条悟问。
夏油杰对芬兰语不是很熟悉,老人刚才说了一大堆他只勉强听懂了部分,只能等结束后问五条悟了。
“唉。”老人沉默后叹了口气,显然是不忍心报警。
“他都要拿刀砍你了,亲父子也结仇了,我劝你还是报警。”五条悟的脑子里没有委婉一词,直言不讳的说道。
老人闭上眼睛,过了会,他睁开眼,低声道:“嗯,现在就去警局。”
以免拖久了不忍心
老人做完笔录,走出警察局。
五条悟和夏油杰在外面等他,等待期间五条悟把事情大致跟夏油杰说了下。
“谢谢你们,也辛苦你们了。”老人感激的对两人说道,“我看你们不像本地人,是亚洲人吗?”
“嗯。”
“来芬兰旅游的?不介意的话我可以当你们的导游。”
“不用——”
五条悟话还没说完,就被夏油杰打断。
“那就麻烦您了。”
老人肉眼可见的舒了口气,展露笑容,“交换下联系方式吧,明天我处理下资产方面的事,后天就有空带你们游览这个国家了。”
“好的。”
老人最后被他的朋友接走了。
看着豪车渐渐消失在视野里,五条悟“啧”了声,转头问夏油杰:“你刚刚为什么答应?”
“他很紧张和愧疚,觉得欠了我们人情,给我们添麻烦了。答应他是为了让他心里不要有那么大压力。”
“哈?那你还真是贴心。”
两天后。
老人主动联系了两人。
五条悟前一天晚上通宵打游戏,今天根本不想起,但被夏油杰硬生生从床上拖了下来。
快要到约定地点前,夏油杰叮嘱五条悟:“别摆着臭脸了。”
顶着浓浓黑眼圈,抬了抬墨镜将其遮挡的五条悟恹恹的“嗯”了声,然后嘟哝道:“戴着墨镜呢,又看不到。”
与老人会和后,老人开车带两人先去了拉普兰——考虑到五条悟和夏油杰年纪约莫20岁左右,这个很好推测,能在现下时间出来旅游,想必是完成了学业或正在进行GapYear,总之很年轻,这个年纪的年轻人喜欢什么老人询问过朋友了,这才决定第一站带两人去拉普兰。
“拉普兰的雪地摩托和驯鹿雪橇相当出名,是绝大多数游客的不二之选。”老人解释道。
五条悟和夏油杰对视一眼,兴致勃勃。
这个玩法不错啊。
中午休顿了一番,下午老人带两人去了湖泊和群岛,租了一艘小船,在湖面缓缓飘荡。
比起上午,下午就平和多了。
一宿没睡+疯玩了上半天的五条悟在船上直接睡死。
老人担忧的问:“他的身体真的没问题吗?”
夏油杰一边垂钓,一边说:“没问题,不用管他。”
傍晚在附近订了房间,吃的是酒店提供的食物,一夜无梦。
翌日,老人继续开车载着两人,今天他的计划是带两人去芬兰的首都赫尔辛基,在赫尔辛基可以参观历史悠久的苏米宁教堂,还可品味当地的美食以及各种特产。
最后,老人带两人回了自己家。
他家在远离城市的偏郊,居然是一座城堡。
老人骄傲自豪的带着两人上到城堡二楼,踩着脚下柔软的红地毯,一个个介绍墙壁上挂着的画像,都是他的祖宗。
“我家最早是从沙俄时期因为战争搬到芬兰的俄罗斯人这个是我的爷爷,穆斯·乌科宁,这是我的祖父,鲁本·乌科宁这是我的祖祖祖祖爷爷,谢尔盖·瓦西里耶夫·陀思妥耶夫斯基,从他开始就是我家在俄罗斯时的姓氏了”
走到走廊最里端,一副更大的画像占据了整面墙。它和其他画像甚至不在一个墙面,其他画像是挂在侧面,它是挂在正面。
画像里一个面容精致俊美,身姿瘦弱的少年端坐着,他柔软的黑色长发披在肩头,刘海散落在额前,背景是太阳普照,金色的光芒带着神圣感,倾洒于少年身上。
画像嘴角微微上扬,一对紫眸深邃幽深,和其对视时,就好像在与真人对视。
“这是我的家族最厉害的祖宗,费奥多尔·米哈伊洛维奇·陀思妥耶夫斯基。可以说没有他就没有我们家之后的辉煌,可惜31岁时失踪了,没有妻子孩子我的老祖宗是他的姐姐”老人夸夸其谈,说着这个祖宗有多聪明厉害。
夏油杰和五条悟却一个字都听不进去,眼里露出震惊的神色。
盖因画像不仅和他们已经离世的同期长相一模一样,甚至连名字都一样。
第58章 第 58 章
人可能活这么久吗?
答案是不可能。
至少正常人不可能活两三百年, 顶天了一百来年。
等下。
还有一种可能:
他们的同期和画像上这位有血缘关系,后代与祖宗长得像很正常,譬如隔壁英王室。
但更大概率是他们大惊小怪, 想多了。
夏油杰越琢磨越觉得是这样, 脸上的惊讶渐渐退去,想了想, 拿出手机,打开相册, 翻出之前拍的费奥多尔的照片, 递到老人面前。
“我有一个朋友和你的这位祖宗长得很像, 他们甚至同名, 都叫费奥多尔。也许你们祖上是有血缘的,或者你认识他?”
老人看着手机屏幕里少年的照片, 目瞪口呆,半晌,激动的说道:“像啊!确实像!不过我不认识他, 可能是我那位祖宗失踪后留下的孩子的后代,他在哪?”
老人的心思活络了起来, 他的家族到他这代如今只剩下他一个,尽管他下面还有个儿子,但那个儿子不提也罢。
如果那位老祖宗真的留下了后代, 他愿意把财产全部交给对方。
夏油杰默了默,望着老人眼含希冀的用指腹小心翼翼地抚摸照片中的少年, 一时说不出话。
而久久没有得到回应的老人疑惑的抬眼看向夏油杰,催促的“嗯?”了声。
夏油杰喉咙发紧, 深呼吸一口气,声音艰涩的说道:“他已经过世了。”
老人愣住, 半天发出一声气音,反过来安慰面前神情悲伤的年轻人。
“你的朋友虽然离开了,但只要你不忘记他,他就永远活在你的记忆里。几十年后终会再相聚,他只是提前一步去了生者到不了的地方。”
“我知道。”夏油杰扯起嘴角勉强笑了笑。
晚餐前老人询问五条悟和夏油杰习不习惯本地食物,不习惯的话他可以叫厨师做亚洲菜。
五条悟说都行,只要有饭后甜点,他不挑食。
夏油杰看了眼五条悟,说自己也不挑食。
最后老人还是让厨师做了几道亚洲菜。
酒足饭饱后,仆人安静的将餐具带离客厅,端向厨房清洗。
期间五条悟就好像变了个人,跟个好奇宝宝似的询问老人家族发展史。
对于自己的家族,老人十分自豪,他说在两百年前家族鼎盛时期,有好几个女性嫁给了沙俄皇室成员。
此外,经济方面从贸易到银行业务,家族都有插手,同时家族还拥有广泛的土地与产业。
文化方面家族资助艺术家和学者,不少如今举世闻名的科学家、艺术家都曾接受过家族的资助
上述所有的一切,均是费奥多尔·米哈伊洛维奇·陀思妥耶夫斯基建立。
如果没有费奥多尔·米哈伊洛维奇·陀思妥耶夫斯基,就没有家族后来的繁荣昌盛。
提及这位老祖宗,老人仿佛有说不完的话,眼神烁烁,无数赞美之词从口中溢出,硬生生将费奥多尔·米哈伊洛维奇·陀思妥耶夫斯基描绘的像个妖怪。
毕竟凡人可做不出这么多事,人的学识、见识是需要累积的,再聪明的人不可能生下来就会说话,总有一个‘学’的过程。
五条悟和夏油杰反正不相信老人口中说的老祖宗能有那么神——别看嘴上说得简单,真要做到那些事相当困难,纸上谈兵谁都会,真的带兵作战你看看那些侃侃而谈说得有理有据的人行不行。
不过嘛,时代久远,后人给前人头上贴光环的操作哪里都有,尤其是对于世家出生的五条悟而言,他见得多了,早已屡见不鲜。
时间不知不觉来到22点。
老人喝了口水,正准备继续说,暼到挂在墙上的时钟,发现很晚了,忙道:“不好意思,一直都是我在说时间不早了,你们要不在我这住一晚?”
城堡有很多房间,平时由下人打扫。现在时间确实是很晚了,老人干脆邀请二人留下。
一般这种事是夏油杰决定答应还是不答应,然而这回没想到率先出声的是五条悟。
“好啊,麻烦了。”五条悟微笑的说道。
夏油杰怔了怔,几秒后反应过来悟也许是发现了什么,没有吭声。
之后他们在老人的带领下来到三楼两间相邻的房间门口,老人让他们自己挑选,末了叮嘱他们早点休息后便离开了。
五条悟顺手选了离他最近的房间,进去后没有关门,要表达的意思足够明显。
夏油杰紧随其后。
房门缓缓合上。
屋里。
五条悟习惯性的扫视了一圈房内构造,没有发现什么不该存在(多余)的东西。
他一屁股坐在柔软的床上,翘起二郎腿,说道:“等会晚点,我们再去看看画像。”
“看画像?画像没什么问题吧。”夏油杰瞄到旁边有张椅子,拖过来坐下。
对挚友的了解让他一早就察觉到五条悟兴许是发现了什么,只是没想到和画像有关
倒也不完全是没想到。
意料之中,情理之外吧。
意料之中的是画像和同期一模一样这点的确令人在意,情理之外的是画像没什么问题,非要说长得像有问题,这就有些过于牵强了。大自然很神奇,基因同样很神奇,两个没有血缘关系的人都有可能长得像双胞胎,这并不奇怪。
“不不不,杰。”五条悟伸出食指在夏油杰面前摇了摇。
“世界上没有两片相同的树叶,双胞胎也有不同之处。在我看来,那幅画像与费奥多尔有九成相似,剩下的一层是因为画再逼真也无法和真人相比。九层,已经足够我得出画像里的就是费奥多尔本人——这个结论。”
“你在开玩笑吗?”夏油杰不可置信的说,“那画像画的是两百年前的人,怎么可能是费奥多尔。应该是巧合。”
要不是夏油杰性格谨慎,他会把应该替换成一定。
“当你排除一切不可能,剩下的不管再怎么难以相信,那也是事实。”五条悟用中指抵着墨镜框,神情严肃,语气认真的说道。
夏油杰抽了抽嘴角。
“cosplay福尔摩斯是吧?”
五条悟放下手,耸了耸肩,“好吧,我也觉得是巧合。等下去把画像拍下来,之前不好当着主人面拍人家的祖宗,那太奇怪了。”
“你拍画像做什么?”
“记录一下,就当存个点。”
“你最近是玩游戏玩傻了吧。”夏油杰支着额,头痛的说道,他是信了五条悟的邪。
起身离开五条悟的房间,夏油杰洗漱完便上.床睡觉了。
离开咒术界的这段日子他已养成早睡早起的好习惯。
没有同伴相陪,五条悟也没放弃,他自己偷摸着去二楼,静音拍下了画像。
抛去可不可疑的观点,如果费奥多尔还活着,他肯定会把照片怼到费奥多尔面前,届时费奥多尔的表情一定很有意思。
唉,只可惜看不到费奥多尔的反应了。
五条悟蹲在画像前撇了下嘴,叹出一口气。
他真想看费奥多尔那张平静沉稳的脸上出现裂痕。
——没错,五条悟花心思留在成为城堡的理由就是为了拍下画像照片。
他还挺有礼貌的。
一不当着人家面拍人家祖宗。
二没有仗着自己能瞬移偷拍。
羂索有句‘老话’说的不错:五条悟总在一些意想不到的地方体贴(照顾)人。
一看就是没少视.奸五条悟,对五条悟那么了解。
第二天。
五条悟和夏油杰同老人告别,说他们要离开芬兰,准备回国了。
老人开车送他们回市区,说下次如果来芬兰,可以联系自己,他随时欢迎。
回程路上,老人接到警察局电话,称他儿子可能精神不正常,一直嚷嚷着白发少年(五条悟)不是普通人,有超能力。
老人气得拍了下方向盘,“污蔑!那逆子就是见不得有人对我好。”
说完犹豫了下,老人闭了闭眼,狠心道:“我一会过去,带他看医生。如果他真的有精神病,我会送他去精神病院治疗。”
电话另一头的警察不置可否,说好的。
这事往小了说是家庭矛盾,往大了说是杀人未遂,全靠老爷子怎么想。
一个小时后,老爷子和管家来到警局,把人接走。
上了车马尔科(老人儿子名字)还想动手,被保镖一拳砸了个眼冒金星。
老人这回下定决心不再手软,见儿子还再叫骂,语气冰冷的让保镖动手。
几番下来马尔科终于不再吭声。
直到车驶进了一家精神病院,马尔科脸色大变,“你要带我去哪里!是想像关我妈一样也把我关起来吗!”
“或许,你的确遗传了你妈妈的精神病。是我害了你。”
年轻时父亲就警告过他不能娶克雷茨家的人,他们家有遗传的精神不正常。
他不听,非要和前妻结婚,不认为前妻有病。
——前十年也的确是正常人。
之后前妻就变了,精神开始失常,看了医生说是遗传,治不了,且大概率传给孩子。
如今他的爱意和耐心早已被磨平,回忆过往的幸福,因为拥有过,便也谈不上后悔。
只可惜那个和他的老祖宗长得很像的小伙子已经离世,不然说不定他真的会把财产都给对方。
反正他这一代就到他这了,陀思妥耶夫斯基家族早已没了曾经的名望,大不如前。甚至后代都改成了芬兰的姓氏。
***
“阿嚏。”费奥多尔突然打了个喷嚏。
浑然不知自己错失了一份遗产。
不过就算知道了他也不会有什么感觉。
‘嗡嗡’
放在桌面的手机收到消息发出振动。
费奥多尔拿起看了眼,发现是五条悟在他们的小群发了张图片。
——虽然费奥多尔在社会上已经是死人了,但他的社交账号并未遭到清除。作为群主的五条悟也没有把他踢掉。
费奥多尔点进去,乍一看还以为是五条悟把以前不知道在哪给他照的照片发了出来。
后来再看照的是一幅画像。
愣神间,五条悟的消息将图片顶到了上面看不见。
【五条悟(备注):快看!@劝人学医天打雷劈
五条悟:是不是和费奥多尔一模一样!
五条悟:我和杰在芬兰救了个老人balabla
家入硝子(备注):?
家入硝子:西巴,我背书背得昏天黑地,要死要活,你和夏油两个满世界旅游,你们真该死啊
五条悟:?
五条悟:这不是重点!你快看,画像是不是和费奥多尔一模一样!
家入硝子:真该死真该死真该死(怨气滔天)】
费奥多尔:嗯
感受到家入硝子的崩溃了。
默了默,费奥多尔向上翻,点开图片
唯一可以确认的是画像上的绝对不是他。
不过隐隐有点眼熟
啊,想起来了。
是他的[主人]、真正的费奥多尔,于1807年圣彼得堡,被认亲的‘姐姐’硬拉着让画师所作。
第59章 第 59 章
明明是两个世界
看来融合已至, 他的时间不多了。
等到两个世界融合,不知道会不会出现两个政府想来应该是会的。那他现在打下的基础优势都将消失,那会是相当糟糕的情况。
得抓紧速度了。
***
2008年4月
五条悟和夏油杰回国。
高专为四年制, 今年便是第四个年头, 已经瞒不住了。
犹豫踌躇过后,该面对的还是得面对, 夏油杰回到家,告诉父母自己退学的情况, 本以为父母会生气, 谁料夏油夫妻愣了愣, 反而欣喜的说:“你现在去考大学还来得及。”
只不过刚说完, 夏油妈妈的表情就变得忧愁起来,“之前那个高专有好好教导你各学科的知识吗?”
如果四年前儿子正常升高中, 以儿子的成绩和聪慧肯定考得上大学,唯一需要担心的是考不考得上好大学。
但是现在不同了,她都不追求好学校了, 只希望儿子能考上。
唉,所以早说了别年纪轻轻就冲动做决定, 有时候前人的话不是没有道理的。
——对于这种情况,如果孩子发展得好,家里人不会有意见, 孩子也会特别有成就感,一种“你们看, 我的选择没有错!”的自豪。
然而一旦发展不好,那就完蛋了。
夏油杰现在就是这个心理, 非常愧疚,觉得对不起父母。
回家前他已做好父母暴怒、把他赶出家门的准备, 谁知父母不但不生气,反而有点小开心,忧也忧的是他能不能考得上大学这个对他来说不存在的小问题。
他的父母关注点是不是有点歪?
“请老师吧!”夏油爸爸说道,“我相信以杰的能力勤奋拼搏一年,明年一月一定行。”
夏油爸爸对自家儿子充满了信心。
夏油杰哭笑不得,眼神柔了柔,眼眸在暖色灯光的照耀下泛起一道浅浅的水光。
有这样的爸妈,他是如此幸运。
“对不起。”最终,夏油杰还是说出压在心底的内疚,竟站起来走到父母面前跪下。
他不是听话的好孩子,如今还要让父母操心。
夏油夫妇怔了怔,赶忙同时伸手扶起儿子。
夏油妈妈心疼的说:“你只是做错了一次选择而已,又没有伤害别人。四年而已——你还年轻,人生还有很多个四年。我和你爸爸从小教育你的是要对得起良心,不求做好人,但求问心无愧。”
“说来我们还松了一口气呢,你之前说要做的那个什么什么术师来着?多危险呀!但往大方面说,你保护了别人、拯救了别人,我和你爸爸就不该阻止你——不能要求别人的孩子有危险就上,自己的孩子就躲在后面,没这个道理。”
“好了,快起来吧。”夏油爸爸尴尬的说道。
真的,不是他搞假动作,是着实拉不起来儿子。
儿子这些年都吃的什么?力气这么大。
***
关于夏油杰叛逃,或者说退学,咒术界并没有通知他的家人。
夏油杰离开当天晚上给夜蛾正道发了短信,希望老师不要告诉他的父母。
后面不知道夜蛾正道怎么操作的,夏油夫妇竟就真的一点消息也没收到。
***
在夏油一家和睦温馨的时候,五条悟也回了趟五条宅。
虽说他现在是叛逃身份,但看咒术界只是给他上了个榜,其他的什么也没做,就能看出咒术界整体对他的态度是拉不下脸面意思意思。
高层只是贪,不是傻。
原著他们都知道先忍着五条悟,等五条悟被封印后才掀桌子。现在五条悟活蹦乱跳好好的,他们是疯了才正面和五条悟作对。
所以当五条悟(和夏油杰)大摇大摆的回来,咒术界一点反应都没有。
甚至五条家的长老见到五条悟,也只是抬起眼看了下。
五条悟丝毫没有自己被冷待的愤懑,反倒乐得自在,收完房间里要带走的东西,便瞬移回了自己在外面买的房子。
总共二百平,上下两层。
捯饬完,五条悟看着空旷的客厅,总觉得差了点什么。
晚点他出门吃饭,回家路上看到一只流浪的白色蓝瞳长毛猫,头顶亮起一盏灯泡。
他蹲下身先用去旁边便利店买的火腿肠把猫猫吸引过来,然后一把抓住猫猫,也不嫌脏,将猫抱在怀里。
吹了声口哨,五条悟朝宠物医院走去。
一通全身检查下来,猫咪很健康,只是有点脏,身上还有些跳蚤,洗个澡就好了。
医生护士抱着猫咪去泡药浴(除虫)期间,五条悟去隔壁宠物店买了一大堆包括不限于猫爬架、猫砂、猫砂盆、猫粮、猫罐头、衣服、牵引绳等各类宠物用品。
宠物店老板看着这么大一尊财神笑得嘴都合不拢,热情的说他家提供送货上门。
虽然五条悟可以瞬移,但在普通人面前瞬移有点过了。
加上东西确实多,便留下了地址,宠物店老板说两个小时内送到。
五条悟付了定金,回到旁边宠物医院,正好小猫洗完了,一身雪白的猫蓬松得宛如蒲公英,漂亮的蓝眼睛如同宝石一样璀璨。
抱着洗香香的猫咪,五条悟心情愉悦的回了家。
一路上猫咪都没怎么动,非常听话
最后全部折腾完已经是晚上十一点了。
看着瞬间紧凑了不少的客厅,五条悟满意的点了点头。
这就对了,不空了。
“咪~”小猫蹭了蹭五条悟的裤腿,发出娇滴滴的夹子音,一点也不怕人,相当亲人。
五条悟弯腰抱起小猫,医生说这猫大概六个月大,是个男孩子,要做绝育的话建议先养两三个月。
柔了柔小猫毛茸茸的脑袋,五条悟看向放在墙边的衣架,上面挂着的全是小猫咪的衣服。
三分钟后。
身着粉色公主裙的仙女(男)猫矜持的端坐在茶几上,五条悟围着它一顿咔嚓拍照,然后上传群聊。
【我:捡到猫咯~】
费奥多尔看到这则群消息的时候是凌晨两点过。
五条悟最先发的照片被夏油杰、家入硝子顶到上面,显示消息累计99+
现在夏油杰在家里请老师学习,家入硝子背知识点背得头晕眼花,就五条悟闲着。
费奥多尔更不用说,非常繁忙,凌晨两点过结束‘工作’都算早的。
2008年5月
在家和猫待了一个月的五条悟开始感到无聊,加入了夏油杰的学习‘小组’。
不过他经常是三天晒网两天打鱼。
夏油夫妻逐渐熟悉了五条悟(五条悟时不时就往他们家跑),听儿子说他这个朋友和他一样,有特殊能力。非常厉害,用他们能理解的话来说,五条悟就好像全门满分的天才,然而满分不是他的上限,是分数的上限。
鉴于夏油杰把五条悟吹的过于优秀,夏油夫妻自然而然对五条悟产生了好奇,一会询问五条悟家庭情况,一会询问五条悟平时怎么学的,一会又问五条悟的饮食习惯balabala和天下绝大多数父母一样,夏油夫妻认为自家优秀的儿子可以向更加优秀的人学习。
对于前面的问题,夏油杰一律含糊敷衍过去。
对于父母让他向五条悟学习,夏油杰无语凝噎,也不好掀好友的短,只能说五条悟和他差不多,不过脑子更聪明点,反应更快。
实则心里想的是:我跟悟学?学他说话难听还是学他疯狂摄入甜食?
2009年
五条悟、夏油杰、家入硝子纷纷考上了东大。
同年。
伏黑惠、菜菜子、美美子进入小学,正式成为小学生。
伏黑津美纪二年级。
小虎杖悠仁也成为了小学生。
2010年10月
现任首相内田昌英任期届满,日本进入选举期。
2010年11月
内田昌英连任。
2011年3月
随着春风轻拂,樱树竞相绽放,粉嫩的花瓣如同柳絮纷纷扬扬,洒落在地面,又或于空中摇曳、宛如一轮小船-
宫城县仙台市-
某儿童公园。
一个穿着蓝色裙子的小女孩和一个穿着黄色卫衣的小男孩并肩跪坐在沙坑里,男孩手里拿着铲子挖沙玩,女孩则侧脸专注的望着男孩,眼神温柔,眸光发亮,里面有仿佛星星在闪烁。
聚精会神堆城堡的男孩并未注意到女孩的小动作。
在男孩的努力下,一座沙子城堡很快竣工。
收回沾满沙子的小手,男孩转过头,正准备自豪的喊女孩看自己堆的城堡,没想女孩先开口说道:“忧太,祝你生日快乐。”
说着,女孩拿出了一个正方形的小盒子。
男孩没有朋友,女孩是他唯一的朋友,因此女孩送的生日礼物是独一份,男孩惊喜极了,接过小盒子,迫不及待的问:“我能打开吗?”
“当然。”
男孩欢呼一声好耶,打开了盒子
居然是一枚戒指。
对于大部分小孩子来说,戒指不能吃不能玩,着实没意思。
男孩也这么想,不过毕竟是好朋友送的,他还是很高兴。
“谢谢你,里香!”
“忧太,这是订婚戒指哦。”
“订婚?”
“嗯。约定好了,以后,我们要结婚。”
不远处。
躺在树干上打了个哈欠、一脸无聊的伏黑甚尔“啧”了声。
现在的小孩子还真是早熟啊,但还是太年轻了,现在的事以后哪说得准。
说不定未来两个小孩都各自有了新人。
傍晚。
两个小孩准备回家了。
他们手牵着手走在路边,一辆黄色的轿车突然朝他们冲来。
速度太快,两人都没有反应过来。
眼看汽车就要撞到走在外面的女孩,一只手伸了过来,轻松的拎起女孩的衣领,将女孩带离了危险。
而那辆汽车则斜斜的冲到人行道上,最后连撞两棵树才停下。
祈本里香被放到地上时都还没回过神,倒是乙骨忧太哭得眼泪鼻涕一脸,跑到祈本里香跟前,焦急的问祈本里香有没有事,然后不等祈本里香回答,又向旁边救了祈本里香的高壮男人道谢。
“谢谢你救了里香,谢谢你!”
伏黑甚尔挑了挑眉,感受着男孩因为惊惧身上不断涌出的以他这个年龄来说过于浓厚的咒力,终于明白费奥多尔为什么让他保护这两个小孩。
——另一个小女孩目前没有发现特殊。
“自己的女人总得自己保护,以后可没这么幸运了,不是随时都有人出手相救。”
乙骨忧太听到自己的女人这句话害羞的红了红脸,讷讷的不知道说什么。
相较而言更加成熟的祈本里香拉着乙骨忧太的手,再次向男人道谢。
伏黑甚尔不置可否,转身挥了挥手便走了。
待走远些,他给费奥多尔打去电话汇报。
第60章 第 60 章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花香与草药混合的味道。
——自从费奥多尔住进黑市, 陈静仪就大改了她的宅子。
尤其是庭园,移植栽种了不少对人体有益的草药,其中某部分光是散发的气味就能改善人的呼吸道再反馈到肺部, 有部分可用于入药。总之怎么对费奥多尔的身体好怎么来, 把一个好好的观赏用的庭园硬生生变成了药圃。
对于陈静仪的关怀,费奥多尔曾委婉的说过他的身体只是看上去弱, 实际上就他体感而言,除了时不时咳嗽、发动能力后身体会痛呃。
好像越描越黑了。
果然, 陈静仪的眼神越来越不赞同。
费奥多尔及时止损, 闭嘴不说了。
不过他的身体状况确实很飘忽不定, 处于一种类似薛定谔的‘如康’状态。
他健康吗?
要费奥多尔自己说, 他认为是健康的。
却又有周期性的贫血,并且使用能力过后按照目标对象的强弱进入不同程度的虚弱。
敌强, 有一换一的风险。
敌弱,保守生一段时间的病。
这么说来,分明是能力太强(概念上的触之即死), 所以限制也大。
然而陈静仪不这么认为,或许是生怕唯一的老乡嘎了, 她相当关注费奥多尔的身体健康。因此高价请了位私人医生,购买了不少医疗器械,甚至在宅邸旁边新建了个大房子, 专门用来摆放这些医疗器械。
私人医生感动极了,对于这份工作充满热情。
——拜托, 雇主给钱大方,还愿意购置昂贵的医疗器械, 他呢,平时也只用负责给一个人疗养(包括看病), 偶尔雇主家其他人生病,他只需要看看是什么病,配点药就完事了。
这样的神仙工作哪里找。
所有人都对此感到满意,除了费奥多尔。
毕竟每天喝苦药的是他,为了健康受各种限制的也是他。
陈静仪现在最看不惯的就是费奥多尔的熬夜行为,但计划又处于关键时期,不可能阻止费奥多尔。
于是陈静仪想了想,决定从其他方面给费奥多尔补上。
以至于费奥多尔现在喝的药更多了。
油炸类的食物以及甜点碰都不能碰,伏特加什么的更是别想。
幸好费奥多尔在吃上面的欲望不高,对酒也没有什么兴趣。
如此‘苦行僧’了一年多快两年,费奥多尔的身体如今还真有了改善。
从检查报告来看,他的各方数据都快达到正常数值了。
——当然,这是基于费奥多尔不使用能力的前提下,反之数值暴跌,堪称死亡俯冲,能让医生和陈静仪双双发出尖锐爆鸣的程度
综上所述。回到原来的问题:费奥多尔到底健不健康?
答:这是一种‘如康’的状态。
简单来说就是脆皮,但难杀。
对此,费奥多尔本人是如何看待的呢?反正死不了,根本不在乎。
不过他身边的人在乎。
伏黑惠、双胞胎姐妹、大虎杖都知道费奥多尔体弱多病,平时对费奥多尔照顾有佳,虽不至于像捧易碎的瓷器一般小心翼翼,却也不遑多让。
一只蓝色燕尾蝶悠悠然的从花、草药丛中掠过,向亭子飞去。
正如它的名字,蓝色燕尾蝶有一双对称的大小翅膀,形同燕尾。颜色是一种深邃的荧光蓝,就像有辰星闪烁的夜空,此刻在落日余晖的照耀下散发着璀璨的碎芒。它扇动翅膀,便似披了一件晶莹闪耀的披风,那是它散落的鳞粉。
“辛苦你了。”
亭子里传出清润的少年音。
正在通电话的黑发少年注意到蝴蝶的到来,试探地抬起手,没想到那蝴蝶竟真的大胆地落在了他的手指上。
眉梢微挑,少年凝视着蝴蝶,继续说道:“不用了。”
“嗯。再见。”
挂掉电话,费奥多尔轻轻挥了挥手臂。
感到落脚‘地’变得不安稳,蝴蝶重新拍动翅膀飞走。
刚才和费奥多尔通话的人是伏黑甚尔,打电话来报告费奥多尔‘蹲守’了几天的两小孩今天险些出车祸,然后问费奥多尔还要不要继续保护。
因为费奥多尔之前说的是这几天两孩子可能有危险,但具体什么危险不知道,保护到什么时候也不确定,得看情况。
按照对未来、或者说对剧情的了解,费奥多尔当然可以把危险出现的时间和地点缩小在一个很小的范围。
然而他没有这么做,不是说花了钱就得使劲压榨‘员工’,他又不是资本家,也不靠伏黑甚尔赚钱。
之所以含糊消息,是他不好解释自己为什么知道得这么清楚。
即便伏黑甚尔不是那种好奇心很强的人,反倒拥有极高的职业道德,不会到处乱讲乱说。但以费奥多尔一贯的作风: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面对伏黑甚尔的询问,费奥多尔的回答是不需要。
听到是从车祸中救了两孩子费奥多尔就知道这个剧情点过了。
后面祈本里香还会不会出事就不清楚了,反正不可能一直让伏黑甚尔保护她(为了不显得刻意,费奥多尔原话是让伏黑甚尔同时保护祈本里香和乙骨忧太)。
至于为什么特意保下祈本里香,对费奥多尔来说祈本里香死后会(被乙骨忧太诅咒)变成特级咒灵,他救下祈本里香,等于提前扼杀了这位未来的特级咒灵、等于解决了一个棘手的异端。
且他做这件事很容易,一点也不麻烦,那为什么不做呢?
“咳咳。”喉咙突然发痒,费奥多尔忍不住咳嗽了两声。
一道身影闻声‘光速’冲来。
看着几乎是‘闪现’到自己面前来的身穿医生白褂的男人,费奥多尔面色僵了僵。
“小先生,喝点药润润喉。”说着,男人递出一直备在保温箱里保温、用袋子装好的中药——药是他配的,也是他煮的,还是他装的。用袋子装的原因也很简单,方便保存和携带,且拧开盖子就能喝,非常方便。
费奥多尔盯着男人手里的中药袋,不吭声,也不拿。
男人抬了抬眼镜,镜片反射周围环境的光影,温声细语的劝道:“您不喝是不行的呢。”
“中午才喝过。”
“这是晚上的。”
“晚上的明明是八点。”
男人也是立即开口道:“药间零食。”
“?”
“药还能有零食?”
费奥多尔发出灵魂质疑。
“总之您喝还是不喝吧。”男人也不装了,直接说道。
费奥多尔:“。”
说真的,这药比他命还苦,正主都没受过这种折磨。
最后费奥多尔还是喝了。
不喝的话陈静仪得闹死他。
2012年
源内经义的生意蒸蒸日上,作为投资方的御三家收获了比往年高60%的利润。一下子就赚回了前年亏的钱,甚至有余。
开始对源内经义有所改观,态度变得温和。
2013年
源内经义的公司再创新高,御三家分到了超五百亿的纯利润。
对源内经义的态度大转变,要不是怕崩人设,都眉开眼笑了。
2014年
经过四年躺平拿钱,御三家对源内经义如今已是相当信任。
不少人还背着家族自己偷摸着向源内经义‘融资’,源内经义面上难色,但最后基本照单全收,背地里更是笑出了声。
他就怕这艘通向深渊的轮船御三家压的砝码不够多。
同年日本步入选举年。
内田昌英二次连任。
——理论上日本首相最多只能连任一届,但究其根本日本首相是没有任其月限制的,有限期的是政党。
所以内田昌英整了个骚操作:换党派。
按理来说换党派等于丢掉自己的基本盘,疯子都不会这么做。
而内田昌英整套换党派的动作下来反对的声音几乎没有,他反跳的新党派更是与他一派和乐融融的模样,甚至原先推出来的人还反过来给内田昌英拉选票。
他们原来可是死敌。
不过许多老百姓并不关注这些,他们只在乎对自己这些民众来说在位的领导人能不能做得好。
因此在有心人的操控下连浪花都没掀起。
2015年
时机终于成熟。
操盘的费奥多尔伸出手,推翻棋盘上的棋子。
源内经义的公司暴雷,一夜之间陷入财务造假、高层管理失责、产品不合规的旋涡。
在民众义愤填膺的声讨下,国家出手调查,发现确有此事,自此证据确凿。
而在公司破产清算的消息传出后,公司部分高管失去联系。这一举动无意加剧了市场对公司的恐慌情绪,使得股价大幅下跌。
御三家白天还给源内经义打电话,斥问原因。
源内经义说问题不大,他会解决好的。
结果晚上源内经义就被抓了。
第二天还被好几个合作方告上法庭。
面对巨额赔偿,作为公司最大股东御三家把赚到的钱全吐出来不够,真真正正到了伤筋动骨的地步。
不等他们震怒,又一个坏消息传来:
总部部长带着人造反了。
造反理由1是高层忽视、轻视人命。2是为了消除影响他们利益的人,手段狠厉,谋害了不少生命。3是吃人血馒头
一桩桩,一件件,有的高层的确做过,有的他们确实没干过。
但在真假相掺的证据下,很多人都信了。
御三家高层关门开会,都是老狐狸,他们很快就反应过来自己这是被人搞了!
岂有此理,向来只有他们整别人,没有别人整他们的道理。
当天傍晚,高层回家发现自己房间桌子上有一封信,拆开来看,就是那罪魁祸首,对方还大言不惭的表示只要高层让出位置,并且交出天元,他就到此为止。
这下御三家彻底怒了,发誓要揪出背后小人。
并清算叛变的以总部部长银川城介为首的叛徒。
御三家在咒术界的根系很深,绝大多数有点底子的人都是他们扶持的。
其中有小部分知晓高层做的坏事后决定伸张正义。
同时银川城介这些年来也拉拢了不少人。
等真的打起来,御三家发现:
“不好啦!我们的人有一半都被敌人策反了!”
***
东大食堂。
五夏硝三人吃着午饭。
五条悟吃着吃着手机响了,他拿出来看了眼后“哇哦”了一声,拿着筷子的手一动不动,不知道是什么消息让他看入了迷。
硝子最近在筹备考证,吃饭的时候都在默背知识点,没有闲工夫关注五条悟。
夏油杰顺口问了问:“怎么了?”
五条悟快速扫完手机上的内容,然后啪啪啪一顿操作,才抬起头说道:“我转发给你们了,快看群聊!咒术界翻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