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对方的权势
但是，现在投简历只能用自己的身份，
这几年半工半读下来，存不到多少钱，郁镀这几天光花钱不入账已经有点儿恐慌了，现在确是急切地想找到工作。
不过是网上投简历不靠谱吗？郁镀一聊一个HR不吱声，只说面试，聊到薪资和双休就破防。
郁镀被气到呼了口气，但还是确定了明天的两场面试。
旁边放着一罐冰可乐，在这些小事上，郁镀不会委屈自己。
窗外灯火明灭，郁镀有些失控地想起了原来的生活。不得不说，他是讨厌楚陵的，如果不是对方，他不至于脱离原来的工作与生活。
但是就让他安分待在楚陵身边，郁镀是绝对不愿意的。他能拉下来说几句话是因为他忌惮楚陵，知道凭借对方的权势想要弄死自己易如反掌。
没多少真情，不管对方是男是女，郁镀想着，人总不能不为自由而活。
天知道，每次做这种事情的时候，他的手放在对方的脖子上，从来不是想借力，只是单纯想杀了对方。
一个男人被另一个男人不情愿地压在下边，谁能不动杀人的心思？
电脑屏幕还是常亮，郁镀缓了缓心神，决定打把游戏。
几分钟后，结局不如人意。
“我靠，TM能不能行，不行换人。”
“真服了，不行别出来丢人了，滚被窝里藏着好吧？”
越打越生气，郁镀手指点在屏幕上的力气仿佛要戳穿这层小小的隔膜，从而能够戳死蠢队友。
“啊啊啊。”郁镀气愤地丢掉手机，大叫了几声，手机陷在柔软的床被上，没有声响。
这家宾馆规格不高，价格也很亲民，从而设施也不太行。
郁镀躺下时，是靠正方的，隔壁传来通俗易懂的声音，他不禁有些烦躁。
难免就想到了楚陵，两人在一起的时间并不都是做那种事，但不得不说，楚陵的需求，确实让他招架不住。
晚上做完，隔天上班的时候，他腰酸得能直不起来，以前通宵做学术研究的时候都没这么难受。
他脾气烦躁，但罕见没有发火。这么几年的正常社交，勉强将他养成了一个能控制脾气的性格。
不管太多，明天还要面试，郁镀选择了先睡觉。
隔壁的声音源源不绝，郁镀生气，但只是拉着被子盖过了头。
次日，天光大亮。
郁镀率先查清了路线，公交直达去了今天第一家公司。
门口的前台见到他一愣，热情为他指明了去处。在他走后，两名前台对视了几眼，都能看见对方严重的兴奋。
“这种帅哥要是真应聘上了，我以后天天化妆。”
“我也是，他看起来是单身。”
……
公司规模不大，员工可能也就二三十个。
郁镀在指引下推开了一间会议室的门，令他意外的是，今天好像只有他一个面试者。
他眉毛皱了皱，好看的脸上显出微微震惊来，但最终还是没放在心上。
等了几分钟，面前的温水都已经凉了，郁镀还没看见有人进来面试他。公交车上被人踩了一脚，郁镀低头看着明显脏了一块的鞋子，还好不是白鞋，要不然他会疯的。
有人推门，郁镀朝后看去，却也见到这间会议室的百叶窗被全盘拉下，门内门外都无法窥见对方的空间分毫。
“surprise baby，想我了吗？”如恶魔般低沉却喜悦的声音在旁响起，却像烟花炸开一般极吸引人的心神。
郁镀的手指紧紧捏着卓缘，已然发白，透可见骨。
他的脸在一瞬间变得血色尽失，苍白的面庞中只有一双还在不断颤动的眼睛是有生机的。
“楚陵，你怎么在这儿？”
两人的见面太过意外，至少对于郁镀来说这是样的。
“宝贝儿，我给过你机会的，既然这么喜欢外边，那就永远不要出去好了。”楚陵温柔地笑着，落在郁镀眼里那笑容却无比阴森。
郁镀害怕了，他慌不择路地想逃。
结果不难得知，他逃不掉了，不逃离是楚陵的底线。
如果两人不捅开这层窗户纸的话，楚陵书十分愿意陪他玩玩的。但现在不一样了，楚陵看见了真正的他，郁镀从来就不是乖顺的，他第一眼见到对方就知道了。
郁镀最后还是被抓到了楚陵身边，两人打了一架。郁镀先动的手，但他觉得是楚陵挑衅他在先。
郁镀打不过人，但是他有阴招，咬人扯衣服裤子的什么都干。
结果就是，打着打着两人就滚到床上了。
郁镀被绑住了手，尽管没有这样，他也不敢乱动，被人拿捏住了命脉。
青年白皙俊秀的脸上泛起不正常的潮红，往常冷峻的面容在这一刻显出万种的风情来。
他的身体太敏感了，耳朵、鼻尖、脸庞，甚至胸膛已经是通红一片了，郁镀无助地呼吸着，身体连起伏都不敢用太大的力。
“楚陵，你去死。”
楚陵的眼神一瞬间幽暗，蕴含了太多不干净的东西，他扯下自己的领带，团成一团塞到郁镀嘴里。
青年小巧的唇间被撑出了形状，模样说不出的纵情，郁镀更气了，却没有反抗的能力。
“说不出好话来，这张嘴就不要了。”
楚陵说着，脸上的伪装一应褪去。
“宝贝儿，谁让你惹到我了。”
郁镀想反驳，可是嘴里的异物让他呜咽都只能发出微弱的声音。
窗帘拉着，分不清外面的状况。
郁镀还想睡，但是隐隐的头疼让他不得不睁开双眼。
“早安。”
听到床上被子翻动的声响，楚陵望过去，看见了懵懵懂懂冒起来的那个头。
一听到声音，郁镀宛如炸了毛的猫，猛撩起被子坐起身，他身上穿着一件长袖衣。不过在最后清醒的记忆里，郁镀不记得他穿了衣服。
这是谁的手笔，显而易见。
“楚陵。”一发声，郁镀才知道自己的嗓子已经哑得如此厉害。
桌边的那人显然也是一惊，起身到了他身边，伸出手温和地贴了贴他的额头。
“没发烧啊，应该是嗓子有点哑了，我让医生拿点药过来。”楚陵说着，完全不管郁镀已经是要杀人的眼神。
第二十二章 心甘情愿
果不其然，郁镀不顾身体的酸痛，猛地起身跳到了楚陵面前，伸出手掐住了对方的脖子。
虽然用了全力，可昨夜的荒唐已经让他丧失了绝大部分的体力，郁镀的那点力气在对方眼里根本不能看。
楚陵甚至笑了一下，随即很慢地一根一根把郁镀的手指抽离开，脸上还挂着意味不明的笑。
“宝贝儿，我说过别惹我。”
郁镀一听他用这种语气说话更加生气，当即便要手上收力。他不敢真的杀了楚陵，但不代表他不想对方死。
归根结底，郁镀不愿意让自己陷入原来的境地。而让他抛下好不容易得到的一切的罪魁祸首，就是楚陵。
“楚陵，是你有病。我们本来就不是一路人，我从来就没有愿意过，我TM说过我喜欢女人。”
郁镀不忿，他也是情绪上头了，竟然试图和这个恶魔讲道理。
“女人，那个问你要联系方式的女生吗？”
郁镀手一抖，立马让他钻到了空子。
“你怎么知道？”
说完，换了一会儿过后，自己也觉得好笑了。
“你手眼通天，当然什么都知道。”
楚陵默然看着笑得讽刺的郁镀，起初知道郁镀有逃离的意愿的他是十分生气的，也想过将人永远锁在棠院。
但是细想过后，没尝到过苦头的人是很难放弃一件事情的。况且，他有信心，无论对方逃到哪里，他都能找到他。
“宝贝儿，别让我生气。”
楚陵抱着他，温柔的力道让他看起来比郁镀都更加破碎。
郁镀身体微微发抖着，眼里尽是不甘。
楚陵知道对方没有这么轻易放弃，于是乎，郁镀相比从前少了许多东西。
既然来了B市，两人索性玩起来了，反正这里也是旅游城市，虽然只是楚陵单方面带郁镀玩。
郁镀摸不准对方的心情，楚陵这几天不冷不热的，很难让人怀疑他不是在憋个大的。
两人会去逛景点，像最普通的情侣一样手牵着手，郁镀不敢挣脱，这个情景，他也不敢逃，毕竟不少于两位数的保镖在不同的地方跟着他们。
但郁镀几乎没什么好脸色，说三句话也不带搭理一句的，他想着楚陵说不定生气就打他一顿，自己也借个机会耗耗怒气。
却没想到，往常一惯冷脸的楚陵现在却像换了个皮肤一样，在哪儿都挂着合适的笑，特别是转头去看他的时候，温柔得要滴出水来。
郁镀心里不泛起涟漪是说不过去的，但总归理智回来了是会不舒服的。
“宝贝儿，喜欢这个吗？”
两人现在还在逛着文创街，郁镀对此兴致缺缺，但楚陵却好像十分热衷于逛街买东西。
郁镀低头一看，是一个挂饰，谈不上多好看，可爱而已，只是想不到会是楚陵的喜好。
楚陵看郁镀这副冷漠的样子也不生气，往上晃了晃手上的这个小玩意儿。
“这个有点儿眼熟，你不觉得吗？”
这样一说，郁镀狐疑地看向对方手上的那东西 认真瞧了好一会儿，其中脉络都要分清楚了，郁镀确信自己对此毫无印象。
“不觉得，你爱买不买。”
楚陵伸手揽过对方的腰，往怀里一带，果然引起郁镀的低声惊呼，附赠一个怒目而视。
“前几天那个问你要联系方式的女大学生包上挂了一个，我以为你喜欢那个类型的。”
楚陵这话将自己摘得半干不净，郁镀已经没有想法和人争论他是从什么途径知道这些的，“不喜欢，你滚。”
“不喜欢那种类型的？”楚陵想了想，放下那个挂饰，道：“那喜欢你前女友那种类型的，身材好的？还是给你送电影票的学妹，清纯女大？”
郁镀怒了，抓住人的领子就要往墙上怼，道：“你调查我？挺厉害啊，怎么不把我祖宗三代都查干净了？”
楚陵拍拍对方的手，眼神中是触目惊心的冷意，说：“宝贝儿，你太不乖了，现在又有逃跑的经历，我掂量了自己留不住你，难免使些手段。”
不待郁镀破口大骂，楚陵用侧脸蹭了蹭对方的手，郁镀猛然睁大了双眼。
两人不是没有过亲昵的动作，但是现在这样，郁镀突然心里就有了不舒服的感觉。
“宝贝儿，棠院有地下室，我脾气不好，这次就勉强原谅你，下次我不希望地下室能用上。”
郁镀的手已经开始瑟瑟发抖了，气氛中夹杂着不可忽视的恐惧。
他想将人推开，却被对方抓住小臂往楚陵脖子上一攀，两人就用这样的动作接了个吻。说是接吻也不准确，楚陵过于温柔，两人的唇分明一触即分，但温温软软的感觉挥之不去。
郁镀忍不住舔了一下自己的唇，却又在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的时候，脸色骤变。
楚陵注意到他脸色奇怪，有些担心地问道：“你怎么了？”
郁镀避而不答，转而问起了他关心的事。
“我们什么时候回去，我研究生的课题没有跟进完。”
他语气冷硬，可已经是他能做到的最好的状态了。
郁镀的手偏冷，楚陵握着他能将温度传递，两人这样看起来也算是互补，至少楚陵是这样想的。
“你不是已经提交了休学吗？”楚陵有些奇怪地问他。
既然被抓到了，郁镀知道定然是会被带回的，他确实提交了休学的请求不错，但是至少让楚陵知道他要回学校能解决很多麻烦。
不过，郁镀的想法很快会被推翻。
“倒是也可以提前恢复学习，但是宝贝儿，你为什么要去上学呢？”
郁镀皱眉，脸色愈发难看，一张白皙的脸现在显出了青色，可见是气得不轻。
“你什么意思？我回去不上学干嘛，干你啊？”
楚陵一下变笑了，将人一把塞进了车里。有些话，只能在私密的地方讲。
“先别上来。”这是对车外候着的司机和保镖说的。
郁镀关了车门，黑色的车一隙不露，隔绝了所有人的视线。
“宝贝儿，你想法挺厉害啊。”
郁镀被困在里面，伸手去开另一边的车门，却发现拽不动。
手上突兀覆上另一只大手，骨节分明，颜色似玉。
“宝贝儿，你又想逃？”
刚刚还暧昧的气氛此刻荡然无存，两人间变成了赤裸裸的对峙。
郁镀感觉到害怕了，这么几天下来，他一直觉得楚陵不对劲，像是出来了个第二重人格一样，太平静了。
现下，温柔的假面被扯破，楚陵不愿意和他玩这场心甘情愿的游戏了。
第二十三章 死在你手上
郁镀被人狠狠拽住头发转头，他惊呼一声，痛得让人有些受不住，但这就是最真实的楚陵。
“啊——楚陵，我操你妹，你TM给老子放开。”
楚陵凑到他耳边，脸上是无尽的冷意。
“郁镀，你现在躺在我身下，你想操谁？你能操谁？”
分明是极近羞辱的言语，却被楚陵说得理所当然，极度让人生气。
郁镀气得发狠了，以手握拳往对方头上砸去，双方一点儿力气都没留。
从小脏地方里摸爬滚打出来的人物，身上最不能缺的就是狠劲。
被打了一拳后，楚陵甚至能感受到脑袋里传来轰鸣的感觉，他没有生气，甚至还能笑出来，郁镀的头发还在他手上拽着，不过他已经没有使力了。
“还是不乖啊，宝贝儿，本来不想这样的，谁让你一点机会都不留给自己。”
郁镀已经没有脑子去思考他话里的意思了，他眼眶红红的，凸起的眼球像是要爆出，画面足够骇人。
“楚陵，有本事你今天打死老子，老子这次要是没死，下次你肯定死在我手上。”
楚陵轻笑了几声，谈不上不屑，纯属是看一件有趣的事情的笑容，他没有丝毫留恋地拧了郁镀的两只胳膊。
很巧妙的角度配上刻意控制的力度，郁镀甚至没有感受到多少疼痛。
“宝贝儿，分明就是你先动手打人的，怎么贼喊抓贼啊？”
郁镀就是脑子里的东西全部筛出来提炼一遍，也不可能让他想到楚陵还留着这么一手。
“你TM要弄死我赶紧的，老子做鬼都不会放过你。”
分明现在占上风的是楚陵，郁镀的气势却比他更豪横了几倍不止，一双眼睛泛出的冷意像是要将人剁成八块。
真是吓人。这是楚陵看到第一眼的想法。
“行啊。”楚陵十分爽朗，即使现在脑袋上还隐隐作痛，但脸上没有丝毫不快。
“别放过我最好，我会把你绑在棠院的床上，你每天只能看到我，我们每天都会做那种事，到时候，你只要床上手段很好，说不定我真的死在你手上了。”
他倏地笑出了声，大笑声将郁镀的心都震得颤抖。
“楚陵，你真是疯子。”
此刻，郁镀看他的眼神，不像一个仇人，更不像情人，反倒是看一团被丢弃的垃圾一样，可怜又嫌恶。
“宝贝儿，谁让你就是遇见了一个疯子呢。”
楚陵伸手将人紧紧地抱住，郁镀挣扎无果，眼神一暗，直接一口重重地咬在了他的肩膀上。
两人发生了这样的事，也不能自欺欺人地继续旅游了。
很快就收拾收拾，郁镀被打包上了飞机。
飞机上没多少人，确切来说，这是楚陵的私人飞机。没有多豪华，但是一应俱全。
棠院的人还是那些，一个都没换，郁镀看到了他们，甚至还能面色如常地与他们打招呼。
回到棠院的第一天，郁镀是在地下室度过的，楚陵和他一起。
什么都没做，单纯抱着睡了一觉，郁镀睡得挺好，可能是知道不会有什么意外，甚至那一觉比他逃亡路上睡得许多觉质量好多了。
他搞不清楚楚陵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大概是给他就一个教训吧。
天气晴好，郁镀在棠院虽然依旧是衣食无忧，但他并不觉得自己可以一直待下去，既然都办了休学，也索性借这个机会找个工作。
但是在被拦下第三次时，他生气了。
郁镀总算知道了楚陵打算做的事情，他算是被困在了这儿。
“放我出去。”他还是尽量控制语气和门口的保镖说话，不控制没办法，保镖平均身高都比他高一个头。
“郁先生见谅，你不能出棠院。”
郁镀接连被话堵了几次，现在早就生气了，顺手就抄起旁边的瓷瓶摔在二人之间。
后边立即响起了倒吸一口凉气的声音，郁镀情绪被打扰了一下，转头看过去。
管家一脸心痛地看着碎了一地的瓷瓶，双手伸出微张着，恨不得那瓷瓶在半空中的时候就接着。
他边上跟着几个佣人，也纷纷露出来不忍的神色。
郁镀张口问了句，“你手抽筋了？”
管家强忍住心中的悲痛，回答：“尊敬的郁先生，这个瓷瓶是少爷五年前在一场拍卖会上拍下的一个收藏家的私人藏品，有价无市，十分珍贵啊。”
郁镀表情极其冷漠，“拍卖品他拿来放这儿？”
他指了指就在一边的鞋柜。
管家悲痛的表情一滞，“其实是我放的，地下室还有几个差不多的。”他连忙指挥身边一个男佣去拿一个补上去。
郁镀对他无语凝噎，他只能对着保镖重复道：“楚陵他有什么资格关着我，我要出去，放我出去。”
毫无疑问，在楚陵面前的郁镀是极其放肆的，但在保镖面前郁镀反而会乖巧一点儿。谁让楚陵对他动手，很少会找外援，郁镀也会下狠手，但牵扯到保镖的话，郁镀几乎还没来得及动手就被压制住了。
管家看着这种场面更加心累，他清楚楚陵的想法，但也知道郁镀很难搞，楚陵当时要把摊子丢给他的时候，他是十分不愿意的。
但是资本家无情是出了名的，何况是楚陵这种有权有钱的子弟。
“郁先生见谅，您不能出棠院。”
任凭郁镀换了好几种说法，边上趁手的东西都摔了，保镖也只有这个说辞。
郁镀气狠了，把手往旁边一递。
“我要打电话给楚陵。”
不是他不想用自己的手机打电话，只是他自从昨天回来就发现他的手机信号在这里会被屏蔽，导致他要用电子设备都是用的棠院里的。
楚陵对他倒也算好，专门让人布置了一个书房给他。
管家不敢拒绝这位大爷的要求了，生怕他一个顺手又把什么东西砸了，连忙给楚陵打电话。
很快接通，还没等管家报备情况，郁镀毫不客气地抢走了电话。
“楚陵，你TM敢不敢当面和老子杠，凭什么把我关在你家，老子要工作，要赚钱。”
楚陵安静等他说完话之后才开口，依旧是稳如沉石的气势，“宝贝儿，你能给我打电话我很开心，我也想你了。”
牛头不对马嘴的一句话可把郁镀气得不轻，高高掀起的眼皮显出惊人的冷意，他的脸色由青转黑。
“楚陵，我靠你大爷，和你的人说清楚，放我出去。”
电话那头顿了顿，郁镀甚至能听到自己的呼吸声，只听那边好像极短暂地笑了一声，郁镀瞬间便如火烧上身的小猫一般愤怒不止。
第二十四章 越想越气
“你TM的楚陵，老子说话你有没有听，你凭什么关着我，真要惹急了我，老子放把火把这里烧了。”
当事人之一还没急，管家以及身后意中人却将郁镀的话听进去了。
“你想出门？”楚陵总算问出了这么一句。
郁镀稍稍被平息了火气，脸上的表情缓了一下，道：“是，我要出去找工作。”
那边迟疑了一下，说：“我记得你本科和研究生都是读的经济，你是大四的时候实习过一次，是吧？”
郁镀虽然不知道他突然说起这个是为什么，强忍住心中的烦躁，道：“对，关你什么事，到底什么时候可以放我出去？”
楚陵知道对方这是没耐心和他继续聊下去了，如果现在不给他一个合适的答复，估计他回来的时候棠院能翻个天。
“把电话给管家，现在就让人送你出门。”
不算太难得到了想要的回答，郁镀脸上总算露了个笑，把电话递回管家。
“算你识相。”
管家将电话接过，语气恢复了平时的恭敬与沉稳，“少爷您好，请问有什么指示？”
楚陵多问了几句，管家也一一答了。说到最后，许是在说送郁镀出去的事情，管家也应下了。
挂断电话后，管家回头吩咐了那些人几句，有人去到了厨房。
“现在我可以走吧？”
郁镀说这话本身的意思就是觉得管家一定会给他配车，毕竟没有专门的车真走不出这座庄园。
管家态度略显为难，说：“厨房正在给少爷准备骨汤，你要是有空的话，能不能——”
没等话说全，郁镀侧了侧眼，嘴唇微抿，他此刻已经没有多少耐心了。
他道：“没有。”
管家话语一顿，一时间脸上的表情很纠结。
“我现在就要走，楚陵不是已经答应了吗？你们这儿这么多人，随便派一个人给他送这个什么汤不就行了？别老麻烦我，天杀的你家少爷又不给我发工资。”
楚陵给他买过不少东西，也给了郁镀一张卡，只是他从来没花过。虽然吃住都在棠院，郁镀却丝毫没有寄人篱下的自觉，毕竟他分分钟都想离开这个破地方。
管家表情更为难了，他眼神不敢立在郁镀身上，“现在只能配出一辆车来，如果郁先生您不去送的话，可能您今天就出不了门。”
说完这话，管家许是连他自己都觉得离谱，低头，不敢说话。
郁镀的眉高高扬起，是气得脸上的五官都开始乱动了。
“一辆车，管家，我确实不清楚这里的事情，但我也知道楚陵这么有钱的人，不可能现在只调得出一个司机。”
管家苍老但保养得和善的脸上露出违心的笑容，他道：“没办法，少爷是个勤俭持家的人。郁先生，还请您不要为难我们。”
郁镀知道无论他多有道理，但在这里，他是玩不过楚陵的。
“那你让人和我一起走，让他去送。”
虽然早有预料，但是郁镀这么难搞，管家还是忍不住在心里腹诽几句专门安排苦差事的楚陵。
“郁先生见谅，别墅里的人员都有固定的位置，没有少爷的命令，我无权直接调动。”
郁镀恨恨闭了下眼睛，心里只觉得楚陵这人麻烦得很，更是不想说出让保镖送这种没有技术含量的话了。毕竟如果说出来，怕是管家也有更好的说辞去应对他。
“好，好啊，他楚陵最好祈祷我不往里面下毒。”郁镀咬牙切齿，脸上阴狠的表情仿佛是已经看见了那一幕一样。
管家悬起的心终究还是轻轻地碎掉了。
佣人们的动作很快，不到半个小时郁镀就已经拎着一桶骨汤出门。
管家在门口看着郁镀离去，额头上的冷汗把他的手帕打湿了大半。
“您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吗？是不是外面太热了，您要不然快点进来吧？”
有人看到管家的不对劲，心想对方对于温度原来是这么敏感的吗？
管家走回别墅的脚步颤颤，仿佛一秒之间真的变成了垂暮之年的老人。
“这个天……确实太热了。”
郁镀心情算不上多好，在棠院出个门还被磨了那么久，现在一天起来正常的心情早就被搞得不好了。
保温桶的骨汤被密封得很厉害，郁镀一点儿气味都闻不到，他突然心里就有点儿不满了，凭什么他要出门还要有楚陵的许可？
楚陵是什么东西？还值得他大老远跑去送这些汤汤水水？
越想越气，楚陵这么有钱，饿了不会下楼买面包，大老远麻烦他送东西，真没礼貌。
索性郁镀也不在乎楚陵饿不饿了，他打开保温桶，仅仅是开始转动的时候，保温桶里的香气已经泄出许多了。
越干越起劲，郁镀猛地掀开了盖子，不用刻意去嗅这个味道，这些香气像有形状一样丝丝缕缕地钻进他的鼻孔之中。
郁镀更加坚定了内心，他拿起一旁的勺子。
车内的空间就这么大，前面的司机听见了动静，百忙之中往后视镜上瞄了一下。
“郁镀先生，这是可以的吗？”
郁镀没去想他话里的意思，反而转念一想司机被调过来送他一程也很辛苦，于是，他问道：“你要来两口吗？”
都是男人，郁镀没觉得两人分碗汤是多大的事。
司机诚惶诚恐地拒绝了，并且赠予他一个用餐愉快。郁镀撇撇嘴，心意被拒绝了是会很难过的。
笑话，司机大叔吓得差点没在开着舒适空调的车内流出几道冷汗来，他是有房贷车贷还有正在上学的娃的中年男人。今天要真喝上了这一口，下个月银行就可以去他家收房子了。
人到了一定时间段，是会惧怕失业的。
郁镀对此全然不知，他挑了挑眉，本来不怎么饿的，可是看到原属于楚陵的东西，现在能进自己肚子里，脑子里有根弦异常兴奋。
想到楚陵现在甚至是空着肚子等他的，郁镀恨不得大笑出声。
碍于还有外人在场，他已经十分收敛了。
车辆很快到大楼楼下，司机把郁镀送到楼下，又要自己去地下室的停车场。
思来想去，郁镀怕楚陵因为一口吃的和他打起来，人饿狠了是真的什么事都干得出来的。
何况现在整栋大楼都是他楚陵的人，真要动起手来，郁镀知道自己毫无胜算。
于是乎，当着楚陵派下来的人的面，郁镀转道去了一边的奶茶店，点了一杯奶茶和一块小蛋糕，刷的他自己的卡。
他吃了楚陵的东西，也给他买了东西补回去，不过要是楚陵不喜欢这种甜腻的东西的话，他是不介意替他解决的。
第二十五章 动手动脚
毕竟两人都这么熟了，对方有需要，郁镀想着，自己能帮一把是一把，反正不能浪费食物。
助理的脸都要笑僵了，对方从来了就没有说过一句话，这么冷淡的性格，李助理都不知道老板是怎么能拿下的。
楚家政商两手抓他是知道的，也知道楚陵不过表面上是个总裁的身份而已，看最近的动向他就知道，楚陵已经在准备工作交接了，估计后面才是人家人生的重头戏。
而且楚陵提拔他的意向很明显，这一年工资都涨了好几次，也于此，他愈发工作努力。
“郁先生，您跟我来，楚总已经在办公室等您了。”
这样小心翼翼的语气，郁镀光听着就不大舒服了，他总算分了个眼神过去，想必是知道他此刻的表情不友好，他难得缓了缓神色。
他道：“楚陵没事干，为什么不下来接我？”
李助理眼睛倏地一睁，脑子里瞬间转过了十余种对两人关系的猜测，脸上的表情更加丰富。不能说老板的不好，也不能惹老板的朋友不高兴。
最后，他咬咬牙觉得得自己背锅，道：“因为接您是我的活，如果我没活干了的话就会失业，郁先生见谅，楚总不是故意不下来的。”
郁镀神情肉眼可见地滞了滞，殷红的唇几次张了却未出声，让一旁偷偷观察的李助理心是提了又下。
总裁办公室有专门的楼层，李助理直接带着郁镀乘坐专门的电梯，这也得以让其余人都没发现郁镀的来临。
不过途经总秘办，路上不断有人给李助理打招呼，多多少少也有几个问起郁镀的身份。
“郁先生，我们到了，这儿就是楚总的办公室。”
郁镀跟随他的脚步停下，眼神看向他，等着李助理的后续动作。
明明空调开着恒温，李助理却能清晰感觉到冰火两重天，他逐渐要怀疑自己是不是恒温动物了。
“咚咚咚。”李助理很有礼貌地敲了门。
“进。”
得到回答后，李助理如释重负地推开了门，将人带了进去。
这间办公室很大，设施一应俱全，甚至连绿植都有不下十盆，隐隐能看见一个门，或许是里面还有一个房间。
郁镀抿抿唇，看到了那个垃圾桶，他以前见过那种花纹，师姐存了好几个月的工资拿来买的一个奢侈品的包。
“总裁，郁先生我带过来了。”
楚陵看起来很开心，至少是笑着对郁镀的，郁镀看到他炙热的眼神，有些心虚地撇开了眼。
“行，你先去忙吧，等会儿让人送杯果汁来。”
李助理愣了愣，明白了楚陵的意图，应了一声之后就退出去了。
“坐。”
郁镀掩饰性地摸了摸鼻子，也没跟他客气，直接在楚陵对面坐下了。
真皮座椅很宽大也很舒服，郁镀这个身板坐下去就像是整个人陷在了一大团丝状物里面，挣扎都没有机会。
“辛苦你帮我送汤了。”楚陵看着他，一如从前，仿佛两人从未有过隔阂。
郁镀有些不安地转动转移，从鼻子里挤出一声嗯来，手上却不住地摩挲纸袋。
该来的还是来了。
果然，楚陵的脸上浮现犹疑，“怎么了？不把汤给我吗？”
躲不过的，郁镀强撑着一副冷漠的神情，抬手将拿着的一堆东西放上了办公桌。
桌上是空着一块儿的，也刚好给了郁镀放东西的机会，楚陵的眼睛微微睁大了些。
“这是什么？”
郁镀神情凝滞，但是说话的语气已经少了许多底气，他道：“蛋糕和奶茶。”
楚陵连眨了好几下眼睛，他恍然间猜到了事情来龙去脉，“汤撒了？伤到你了吗？”
说完，楚陵立马起身试图查看郁镀的情况。
郁镀撇撇嘴，还是不好意思去看楚陵的眼睛，手上解袋子的动作不停，道：“骨汤太油了会腻，吃点甜的能半饱，你多吃点。”
三言两语，郁镀真的以为自己就转了局面。
楚陵倏忽笑出了声，刚刚司机已经给他打过了电话，他早就知道事情是怎么回事了。
也就郁镀这个单纯的，喝了两口汤还想着拿东西填回窟窿。
“好，”楚陵笑了笑，伸手接过，“你要不要也来一点儿。”
郁镀是怀着一点愧疚之心买的东西，难免量就买大了一些，现在两个人吃好像也差不多。更何况那个汤真的有些腻，只是他刚刚吃饱了，现在估计也吃不下什么东西。
“我不要，你吃。”
楚陵点点头，也没继续要求什么。
郁镀本以为楚陵这样的是会不怎么喜欢甜食，没想到对方吃得津津有味。
果汁很快送上来，青绿色的液体第一眼就让郁镀皱了下眉，楚陵却将杯子往他那边推了推。
“尝尝，或许味道会很不错呢。”楚陵像是看出了他的不耐，于是出言安抚道。
郁镀轻轻地看了他一眼，依言喝了一口，眉头瞬间扬了起来，眼睛都多了几分神采。
清清凉凉，又有冰沙的口感，但是喝到口里并不十分冰凉，反而有一些软糯的口感。
刚刚还觉得吃饱了的郁镀紧忙多喝了两口，再次确认了这种口感确实美妙，就连刚刚不顺眼的绿色在此刻也极其生动。
“怎么样？”
楚陵的表情看起来比他都激动。
郁镀点了点头，开心道：“很好喝。”
“那就好。”楚陵是放下了心。
看着楚陵吃了两口他带来的蛋糕，郁镀终于想起来他的目的，于是大喝了几口果汁，起身要走。
没忘记说，“我先走了。”
“你要去哪儿？”楚陵表情很平静地叫住他，像是早有预料他的动向。
刚吃了好东西，郁镀心情还算不错，“找工作。”
楚陵开始细细打量对方，刚开始进来时的郁镀就让他眼前一亮，许是需要出席正式的场合，郁镀罕见穿了正装，又因为不安分的性子扣子一个未扣。并不散漫，倒是显示出他这个年纪的几分自由与随性来。
“你打算去哪里找工作？”
要是能好好回答就不是真正的郁镀了，他冷睨了对方一眼，道：“关你屁事。”
冷漠，暴躁，这才是郁镀真正的样子。
楚陵对他的无礼并没有生气，反而是站了起来，这样一来，他就比郁镀更高了。
郁镀啧了一声，抬脚就走，不愿意再与这人周旋了，他不喜欢被压制的感觉。
“这家公司刚好在招人，你要不要试试？”
楚陵拉住对方的袖子，随手揽过他的肩膀。
郁镀反手一拉，毫不客气地踹开一边的椅子，他将人抵在桌上，楚陵的腰撞上坚硬的桌缘。郁镀的手臂狠狠梏住对方的脖颈，力气大得将楚陵喉咙间不多的空气压榨得更狠。
“你TM别给我动手动脚。”
第二十六章 徒劳无功
郁镀毫不客气地威胁着他，全然不管两人之间多少还是有些交情的。
明明在这样没有道理的暴戾下，任是谁都会生气的，楚陵却笑了，他没有任何大动作的挣扎。
时间仿佛就这样停止了，郁镀看着楚陵愈发不对劲的脸色，他终于放开了对方。
郁镀后退几步，两人拉开了距离。
他们总是这样的，相遇或者相爱的方式都用错了，也导致后边没一个步骤能和对方对上。
“郁镀，你不会真的觉得我和你说的话是开玩笑的吧？”
楚陵还是那副带着淡淡笑容的神情看着他，眸光很平静，但是带着一股奇异的光。
郁镀表情先是迷茫，很快又变成羞恼，他伸手还想去提对方的领子，却被人反制住手腕压在那张桌子上。
郁镀挣扎，桌角重重磨在他的腰上，他难耐地动了动。
许是察觉到他的难受，楚陵膝盖一弯，将人带到了那张更加宽大的总裁椅上，瘦削的肩膀被一只有力的臂膀压住，挣扎不已。
楚陵用了力气，郁渡闷哼一声，他感觉骨头都像是错位了一样，挣扎的力度小了不少。
察觉到身下人乖了一些，楚陵低头，脸色却肉眼可见地差了不少，道：“郁镀，你不会现在还看不清局面吧？或许是我对你太好了，让你有了这种错觉。”
手段太轻，确实不能震慑一个本来就没有低头的人。楚陵看着被他压制得几乎无法抬头的郁镀，眼中的欲望喷薄而出。
侧脸被紧紧压在软椅上，仍是如此，郁镀脸上的表情依旧不含屈服，他道：“可以啊，楚陵，有本事你TM就弄死我，要不然等老子翻身，你想死都难。”
两人力量悬殊太大，郁镀常年待在学校和实验室，怎么可能会是楚陵这种从过军的人的对手。他几乎被死死压住，没有反抗的余地，但仍旧不冲突郁镀全身都在动，哪怕他被攥住的手腕已经肿红。
楚陵的脸色同样不好看，刚开始他还有兴趣和郁镀玩一些你追我赶的戏码，但是被拒绝久了，他自然没了耐心。
“好啊，我给你选择，要不然以后你好好待在我身边，别想着逃这儿逃那儿。要不然我们打一架，赢了我放你走。”
郁镀不用听到输了会怎样，就直接答应了对方的要求。他不在乎输了会怎么，因为，他只需要赢。
半个小时后，一家私人泰拳馆内。
人已经清得差不多了，这里是楚陵名下私人的产业，格调很高，不是一般人都进不了。
伴随着最后一个人退出去，楚陵看着对面的郁镀，仿佛在认真揣摩对方的情绪。
“我给你最后考虑的机会，你不想知道输了会怎样吗？”
郁镀十分不屑地冷哼一声，他在街头巷尾打过群架，也做过打手，社会经验很足，但是确实没有进到过这种地方。
“不想，多话。”
不想管规矩的郁镀直接冲上去，他打架的时候比平时还要更加沉默，不发一言，对手只能听到他明显变大的喘息声，脖颈间无法自抑而骤然突起的青筋。
明明该是骇人的，但在楚陵的眼里，偏又性感的要命。
楚陵毫不示弱，他用力很重，不像郁镀那种虚浮的、没有章法的打法一样，他几乎拳拳到肉，连带着能引起震颤。
不过还是场面刚开始，郁镀不至于躲闪，两人看上去甚至是势均力敌的。
连绵不断的汗珠从郁镀的脸颊滑到下巴，蔓延至修长的脖颈，最后从锁骨上渗入他的上衣内，郁镀的脸已经变得很红了。
郁镀打架几乎不躲，这是他以前的习惯，对于面前的敌人只要是不用工具都可以不躲。因为不知道躲了之后会带来的是什么，与其接受暗处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出现的刀子，倒不如自己出手先将面前的人打趴下。
但是时局不一样了，他面前的人是楚陵，背后也不会有可能藏着刀的人。
与郁镀差不多，楚陵在真正动手时，话也是很少的。他锐利的眼神好像一瞬间沉淀下去了许多，这并不像是一个优秀的打手。
场面并没有一直维持平衡，有人落下风了。
郁镀敌不过他，但是打架的时候脑子是无法思考的，他喘气变得很厉害，一拳击出的力度虽然没变，但是他跟不上原来的速度了。
可是楚陵却不一样，他好像从来没变，一直保持一个速度、一个力道，郁镀的眼神瞬间幽暗下来，他还是第一次遇到这么特别的对手。
经历了百十来回的两人貌似都有些力不从心了，郁镀再一次被打在了背靠的绳索上。结局不难预见，只是有人不甘心而已。
郁镀早知道胜率不高，但他仍相信他至少能做出一个两败俱伤的结局。
缠满绷带的手紧握，郁镀眉间已然涌上了怒气，却毫无反抗地被人打了一下肩膀，整个胸腔似乎都发出了同频的抽动。
……
郁镀猝不及防地倒在了地上，脑子里一阵一阵的痛感断断续续的，几乎是压得他没有丝毫喘息的余地。
楚陵蹲下，很显然，他也付出了太多力气。但是他的情况比郁渡不知道好上了多少，郁镀还想起来，脖颈却被人攥在手里，紧紧压住。
他几乎要无法感知到空气了。
“楚陵……你，有种……TM就弄死我。”
果然，楚陵冷笑一声，他就不指望郁镀嘴里能有什么他喜欢的话。
“呃啊。”郁镀忍不住浑身一个抖动，脆弱无比的脖颈被人轻而易举地提起，他被迫抬起头来迎合对方。
楚陵温热的唇瓣重重顶在对方的唇上，郁镀的唇间泄露出几许闷哼，他还是选择了挣扎。但是两人现在太亲密了，仅是一个人微小的动作都能被对方轻而易举地察觉到。
郁镀能察觉到脖颈间的力气倏忽加大，他浑身一抖，眼神都迷离了不少。
“别动，”楚陵现在是单膝跪地的，他另一只手抵在了郁镀的背上，施加的力气当然不小，“你输了。”
“啊……我。”郁镀确实是被打趴下的，身上没有一点能让他翻盘的力气了，但他仍旧忍不住挣扎。
青年瘦削的脊背不安地动着，却因为紧贴的另一具更加有力的躯体而徒劳无功。
楚陵不断舔舐着郁镀的唇瓣，期间，郁镀好不容易恢复了一点力气就是打算推开他。
柔软的布料接触到他的小腿，郁镀瞳孔瞬间睁大了许多，直到有滚烫的东西抵在他的腿缝间的时候，郁渡失声尖叫了起来。
不过可能是已经没有什么力气了的缘故，哪怕楚陵已经放松了扼住他脖颈的力气，郁镀依旧叫不了多大声。
虽是如此，郁镀眼里逐渐弥漫上了害怕，他忍不住往前挪动，裤子被他的动作影响已经到了他的脚踝上。
第二十七章 好久不见
两人的距离逐渐拉开，楚陵却好像丝毫不在意，冷眼看着他一步步远离。
明明不长的时间，郁镀却觉得十分难过，各项感官被迫放到最大，面前男人正在解他手上的绷带，明明没有看他了，恐惧的感觉仍然挥之不去。
按理说，被打得不成人样的时候他有过许多次，本不该对谁那样忌惮，何况楚陵往日对他的阴影虽然深，但现在楚陵只有一个人。
最多，不过是把他打死而已。
不对！郁镀的心猛然揪了起来，他看到对方脱下了裤子。
手腕被人抓住，郁镀终于知道那股压迫感是从哪里来的了。
他在对方手上遭遇过太多不可控的情况了，次次甚至连喊叫都做不到，全凭对方心情继续，无论何时，他只是承受的一方。
也不知道是从哪里来的力气，也许是突然就恢复了过来，郁镀猛然挥拳打在对方的脸上。
楚陵侧着脸躲过了，但仍然被划过了一道不小的力气，他骤然笑了下，不过眼神可没有什么真心的笑意。
“深色”会所内，这里是他们这群人聚集的地方，可能是顾滉刚回国不久，谢寻迹次次邀请他他都来了。
“楚陵呢？他还没来吗？”
谢寻迹旁边就是顾滉，反观另外一些人，身边至少揽着一个伴，有男有女，这群人见得多，玩得也花。
“路上吧，这次不是说要把他身边的那位带出来吗？”有人接话道，他是叶家的小公子，叶轻。
谢寻迹眼神轻佻地瞟着，意外与一个正在打牌的美女对上了视线，对方朝他暧昧地笑了下，他也上道地挑了挑眉。
照常理来讲，谢寻迹现在已经可和美女商量晚上去哪里了，但是余光不小心看到毫不避开眼光在看他的顾滉，他不好意思地低了低头。
圈子里都有共识，顾滉不知道有多洁身自好，更是也对于身边这些脏污也到了无法容忍的地步，谢寻迹作为他的好朋友，在一起出来玩的时候，总是也按对方的习惯做事。
但是，男人的天性是无法忍耐，他手指动了动，嘴里一阵干涩。
对面那个美女无比合他心意！可能也是自从顾滉回国之后，两人总是有那么多借口待在一起，谢寻迹愣是一个姑娘都没时间约。
“吃点水果。”顾滉抬手拿了个草莓放到谢寻迹嘴里。
谢寻迹的嘴唇被沾上水珠，在幽暗的灯光下一下一下地发光。他没伸手，反而是舌头十分灵活地将顾滉递过来的草莓卷进嘴里，囫囵嚼了几下就吞下去了。
“甜。”
包厢门被人推开，外边的光亮泄进来了一些，不少人朝那个方向看去。
楚陵与郁镀并肩，两人身高有差距，但奈何郁镀一脸桀骜不驯的表情，面对这种场合也丝毫不露怯。
“楚陵来了。”
“楚少，大家都等你呢。”
“楚少终于来了，咱们好久不见了。”
……
不少人围过去寒暄，这种场合本来是不必要的，但楚陵身份特殊，能混个脸熟也好。
谢寻迹侧了侧身子，一不小心撞到了顾滉身上，不在意地挪了下，他对于楚陵身边那个青年更有兴趣。
围上来的不少，也有试图去和郁镀聊上几句的人，楚陵没多理会这些人，反倒是将目光投在了郁镀身上。
估计是嫌场合不喜欢，郁镀推开众人走向沙发，脸上的表情冷漠中带着不可忽视的烦躁。
谢寻迹看见了，忽地扯唇笑了下，拿手肘撞了撞顾滉，转头低声道：“这个有意思。”
众人也是非富即贵的身份，还没在别人面前被这样落过面子，纷纷目光不善地看向郁镀，却因为摸不清楚陵的态度，暂时不好发作。
楚陵伸手拿过一杯香槟，朝众人扬了扬，“别介意。”
他脸上有淡淡的笑意，众人一看，虽然早知道郁镀的身份，众人现在也能看出楚陵的意思了。
谢寻迹还蛮欣赏郁镀的，这么些年，鲜少看见敢在他们面前这么“随意”的人了，而且这人还是楚陵带来的，只是他不敢轻举妄动，他也看出来那位不是好相与的，贸然上去，估计也只能得个冷脸。
他眼神动了动，压低了声音问顾滉：“你知道那人什么来头吗？”
顾滉又往他嘴里塞了个草莓，谢寻迹这次就咬了一半，顾滉也不嫌弃，将另一半自己吃了，正要接下去第二口的谢寻迹懵了下。
顾滉不是特爱干净吗？怎么不嫌弃他？
“不清楚。”顾滉低声道。
楚陵打发好其他人，在郁镀身边坐下。
叶轻是个有眼色的，他看了郁镀就觉得不一般，伸手掐了一把怀里美女的腰，引得一声惊呼。
“先去玩儿。”
叶轻脸上笑容不变，他玩得大胆但也保守，最能克制不该有的欲望。
他长得偏女相，五官是比女人还精致的柔美，但因为不羁的笑容，更添特别的风采。
一杯看不出品种的酒被推到郁镀面前，他理都不理，只是对方也没收回，反倒出声了，“哥哥，赏个脸呗。”
叶轻凭借一张姣好的面容与甜得不行的嘴总是十分讨人欢心，而且特意撒娇的时候偶尔会让他的声音变得男女不辨，郁镀这才有兴趣似地抬眼看过去。
一看有戏，叶轻往对方身边凑了凑，“哥哥今年几岁啊，看着应该和我差不多吧，喜欢喝什么酒，我给哥哥倒。”
谢寻迹听得恶寒，叶轻惯爱喜欢这种伎俩，因为是家中老幺，所以撒起娇来毫无心理芥蒂。又因为是直男，只对女生下手，他更是男女不忌地撒娇。
郁镀的眉眼确实是好看的，很好看，让这群见惯了美人的公子哥儿都看不出任何错来，只是眼里常常弥漫的那副不服管教的意味太浓，人们一眼便能看出来。
手中的酒杯被夺过，郁镀将它放到了桌子上。
“我不喝酒。”
谢寻迹本来以为楚陵应当会生气，没想到这人只是淡淡地看着，而且看郁镀的神情，不像是多在乎楚陵一样。谢寻迹扑哧就乐了，难得还能看见楚陵这厮不得好。
听见这话，叶轻也不恼怒，还是一副笑容道：“那哥哥你今年几岁了，还在上学吗？”
谢寻迹乐得看好戏，也爱拉着顾滉看戏。
“算是吧，你也是吗？”郁镀罕见回问了一句。
闻言，叶轻脸上多了一些欢喜，他对待有眼缘的人的态度一贯如此好。
这里是一派岁月静好，另一边就各怀心思了。
“楚陵，他看起来可不好下手，你老实说，用了什么手段？”谢寻迹纯粹是看热闹不嫌事大地看向楚陵。
第二十八章 遇到大神了
楚陵脸上依旧清风坦荡，他衬衫最上面的扣子没扣，微微敞开着，也能显出以前玩乐时的放纵来。
有些晃眼，谢寻迹蓦然想起，楚陵是他们当中任何一件事情都做到最顶端的人，玩乐要玩得最开心，却也是最早抽身而去继承家族事业的人。
“人格魅力。”
谢寻迹一听到这话，笑得不行，东倒西歪地靠在顾滉身上。
“厉害。”
“西郊的那块地是你在处理吗？”顾滉突然出声，晃然换了一个话题。
楚陵也收敛起了表情，移开在郁镀身上的目光，不敢想象刚刚来之前，两人还打了一架，只是绝对碾压之下，好歹两人都没怎么受伤。
“已经到了我手上，不过暂时移不开。”
谢寻迹适时噤声，这块地的审批是政府相关部门负责，楚陵这个回答的意思就是他准备往上面转了。
顾滉点点头，正经的表情与包厢内开放的情况格格不入。
“打好招呼了？”
楚陵知道顾滉已经不是在问那块地了，对方是在问他后面的位置。楚陵回答道：“本来没有这么快的，上面有动静，我就先试试了。”
这个圈子，变化永远比计划快。
“你那边有说话吗？”
顾滉皱眉，神色莫测，道：“还在探上面的口风，不过应该也是差不多的时间。”
两人言语间多有掩饰，谢寻迹也摸不太清了，他挨不到权力，也就不愿意去牵扯这些事情了。
空间静默了一会儿，见两人都没有再谈论的欲望了，谢寻迹朝另一边努了努嘴，开口：“楚陵，不介绍介绍？”
他这一声不算小，将在场大半的人的目光都吸引了过去。
叶轻也不例外，只需要一个眼神，他立马就明白了谢寻迹说的什么，不禁小心地观察郁镀的神情。
杯中的液体荡漾，冰块敲击着杯壁发出悦耳的声音，众人的心都在不同程度地痒着。
“我男朋友，郁镀。”
不咸不淡的语气，楚陵语气过于随意，但话语中分量可重得很。
郁镀刚好坐在暗处，脸上的表情完完全全被遮挡住，令人看得不真切。
不光是谢寻迹内心呜呼，就是顾滉也略惊讶地抬眼看过去了，几人脸上表情都十分精彩。
只有叶轻丝毫不受影响，还伸手挥了个适应生点果汁。
“哥哥你不喜欢喝酒，那就喝果汁吧，这里的果汁味道也不错，哥哥可以尝一尝。”
饶是认识叶轻许多年，知道对方是个什么德行，谢寻迹依然被他的语气弄得浑身不舒适，看向楚陵，见对方并没有多大的表情变化。
也是，叶轻这小子，信手拈来的就是撒娇。
“叶轻，能不能收敛点儿，别这么放肆行吗？”
叶轻此刻还想着离郁镀更近一些，却隐隐约约被楚陵的眼神震慑到，他眼珠子骨碌碌地转了转，反驳道：“我怎么就放肆了？郁镀哥哥第一次来这儿玩，我可不得贴心一些吗？”
也不知是不是被这过于亲密的话激到，楚陵将人揽得近了些，眼神止不住的关怀。
“你不开心？”
没人注意到郁镀垂下去的两只手现在已经紧紧握成了拳。他没说话。
几人瞧着两位之间的气氛就不对劲，谢寻迹更是在内心咋舌，原来楚陵上次说的就是这个。
难怪这么让人费神，原来是遇到大神了。
不知道为什么，郁镀身上天然就有一种隔绝众人的气质，一看就知道身上的骨头很硬。叶轻这种嘴甜的能凑上几句话不足为奇，但是楚陵这厮……
灯光明明暗暗地变，谢寻迹想到了一个可能，他一惊，突然抓住了顾滉的衣袖。顾滉被他突如其来的举动惊了一下，用眼神询问原因。
举目四看，谢寻迹定下心，他凑到顾滉耳边，两人耳语。他道：“那个郁镀，不会是直男吧？”
那人身上一股子桀骜不驯的气质，对这里除叶轻之外的人几乎没什么好脸色，更是进来了没主动说过一句话。以前大家也多多少少带过一些伴儿，怎么遇到过这种情况？
叶轻偏女气，摆明面儿上，郁镀甚至对他的态度比对楚陵的好多了。
顾滉挑了挑眉，他确实没想到这一层。这样一说，倒还真像。
两人不约而同看向楚陵。
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变故，郁镀突然对楚陵发难，抓住对方的衣领提起就抵在墙上。
一字一顿，活像欠了他三百个亿，“楚陵，我操你大爷，你是个什么东西，我说过，别再惹老子。”
楚陵全然顺从，借着他的力就靠在了墙上。
“怎么了宝宝，你现在要打我吗？”
不怪楚陵此刻的表情这么平静，甚至带着一丝享受。两人这么多天来，郁镀确实不想着逃跑了，只是棠院的东西换了一波又一波，全被他拿到楚陵身上试了一遍。
楚陵也不是好脾气的，每次的前几下都能忍着，后面实在看不下去了才出手制止。
两人一天三小闹，两天一大闹，棠院工作人员的工资都翻了好几翻。
郁镀此刻真的想挥拳，但是他刚刚来的时候被打得身上还痛着。他每次尽量控制在房间里和对方打。因为楚陵时常变脸，保镖一个接着一个，他不出十分钟就会被按在地上。
手臂上传来隐隐的疼痛感，郁镀高高举起的拳头正要砸在某人脸上，趁着现在保镖没有跟到包厢里面。
温热的触感传来，郁镀想动，受阻，他烦躁地抬眼看去。
叶轻低眉顺眼地说着好话，“哥哥，你别这么暴力，我害怕。”
其余人在一旁看着，纷纷也上前劝架。
更有大胆者，“怎么回事，现在要打起来了吗？先等会儿，我发个朋友圈。”
“先别打先别打，郁哥冷静，这是楚陵啊。”
……
郁镀无比的烦躁，环顾了一圈，之后重重放开了手上的人。
“都散了。”看不出楚陵不变的神情是什么意思，众人还真以为这就是情侣间玩耍的小把戏，哄闹之后就散了。
郁镀冷哼一声，愤恨地看了一眼楚陵之后，无情离去。
楚陵脾气也不大好，但是他不至于去拦。
叶轻看着要离开的郁镀，一时间有些慌了，急忙想去拦着，却找不到合适的原因。
“厉害，上一个这么对楚陵的坟头草已经比我人高了。”谢寻迹在旁暗暗感叹，他刚刚就没去劝架，一方面是人太多了，另一方面是他更享受看戏的感觉。
顾滉抿了抿唇，道：“没这么简单。”
谢寻迹知道他什么意思，按对面两人的脾气，确实很难想象能凑到一起，不过现在的楚陵比之以前已经好了不知道多少。
第二十九章 梨花带雨
那个小青年看起来就很年轻，现在还在上学也不一定，说到底，还是楚陵不做人。想要的就必须得到，过惯了有权有势的生活。
不多时，郁镀缓缓退了回来。
其余人还没说什么呢，谢寻迹先挑眉了，道：“这么快妥协？”
叶轻顶着一张欲要梨花带雨的脸迎了上前，也不知道郁镀是怎么想的，刚刚还能聊上几句，现在直接无视。
他长腿一跨，一只腿跪在了沙发上，就近将楚陵的抵在了沙发背上，两人之间的气氛剑拔弩张。
众人还没看清局势，又上前打算劝架。心里却更多的是惊叹，他怎么敢的啊？
难道这些真是小情侣间玩耍的把戏？他们只是play的一环？
谢寻迹低声呜呼，嘴角要咧到耳后根了，笑得比谁都开朗。他可太爱看这种戏码了。
“哥哥，你怎么了？”好死不死，叶轻担心极了，“哥哥，你手这样会不会痛啊？”
叶轻是指，郁镀手上因为拎着楚陵的领子而发白泛青的指节，以及微微凸起的筋脉，甚至郁镀小臂上的肌肉都能看出细小起伏的抽动。
“楚陵，你TM让他们滚。”郁镀这下并没有遮掩声音，脸上愤怒的表情能清楚让人感知到他现在确实不开心。
楚陵轻轻拍了他的手臂，两人明明是一方压制一方，照楚陵的动作一看，他们却是无间的亲密。
“宝宝，你态度好烂啊。”
尾音稍稍扬起的一句话，激得许多人心惊，众人只见过皮笑肉不笑阴阳怪气的楚陵，哪里还能见到这样无限纵容的楚陵。
郁镀手上的力气微微松了一些，他深吸一口气，道：“楚陵，我说清楚了，你让我来我也来了，所以，现在我要走。”
“哈哈哈，”楚陵脸上笑意不变，眼神却足够危险，道：“不行哦。”
刚刚还有点儿软化的郁镀现在也不乐意了，舌尖轻轻伸出，舔了一下唇，唇色瞬间嫣红无比，泛着润润的水光，吸引着人不禁往前。
这明明就是郁镀已经生气的表现，他一拳打过去让楚陵偏了头，随即放开了对方。
并不是寻仇，要不然不会只打一拳。
围观众人都是十分震惊，谢寻迹更是惊得直接从沙发上起来了。
他们能看出来这位郁镀没多乖巧，虽然并不好奇楚陵能得到他，但是这人说打便打的样子确实够帅。
也够离谱！
楚陵是谁？名声放出去，整个市都要抖三抖，更遑论这人背后的楚家是在中央都能排得上号的人物。
他们平时对于楚陵，别说捧着，反正是万万不敢冒犯的。这人好了，撸起袖子就干，是一点儿马虎都不论！
不过小打小闹都是常事，有人去拉架，也有不长眼的冷嘲热讽。
“看来楚少手段不怎么样嘛？要是这人放到‘深色’过一圈，保准调教的服服帖帖的。”
“对啊，打自己的主子算怎么回事？一点儿规矩都没有，我看啊，还是太骄纵了。”
……
郁镀抬眼扫过那群人，伸手拿起一旁的烟灰缸砸了过去，完全没有避着人。
不少人骂了起来，显然被他的做法惊骇到了！
不过动手归动手，郁镀却是没有继续理会他们。他看向被他打得偏了头一时未调整好的某人，咬牙切齿道：“你TM说过来，我来了，现在我要走，你还要怎么？”
郁镀的眉眼冷峻，微凸的唇峰显示出几分娇艳来，只是表情看起来却极不好惹。
楚陵淡笑着，全然没有事情从他而起的自觉，他理了理衣襟，自下而上看去，“我有说过你可以走吗？”
危险的、令人不自觉想要远离的，这才是楚陵皮囊下的灵魂。
“楚陵，我TM——”
话没说完，郁镀被擒着脖子抵在茶几上。茶几上原本的杯杯酒酒落了一地，发出了清脆好听的声音。
“看来我该好好教教你怎么说话。”
不堪受辱的郁镀奋力挣扎，粉白的指甲刺入楚陵凸起肌肉的小臂，根根由细小血珠组成的鲜红色的线条不断渗出。
他没留力，只是依旧不能将对方置于死地。
“楚、陵——”
茶色的液体被灌入郁镀被迫张开的嘴里，楚陵直接拎了一瓶新开的酒，细小的瓶口堵在身下之人嘴里，不时磕碰到牙齿。
大部分的酒都流出浸润到了郁镀的衣衫，他呛得不得了，楚陵眼里像是含着一捧冰雪一般，手上动作丝毫不停，一瓶接着一瓶。
这样疯魔的场面，包厢内都不是什么不玩的人，也算是司空见惯了，只是这次主角换成了楚陵，才更加具有观赏性。
郁镀使劲挣扎，一双腿无助地扑腾着。
谢寻迹没什么动作，他虽然有些于心不忍吧，但毕竟是楚陵的人，只要不闹出事来，他反而也乐意看会儿戏。
“楚陵，你快住手，郁镀要呼吸不过来了。”叶轻说道，他貌似真的很着急，但又找不到拉架的方式。
“放手。”关键时刻，顾滉起身阻止了这些。
郁镀的脸上纯粹是酒，楚陵刻意收着力，并不会让他有窒息的感觉，只是不能挣脱开而已。
叶轻去扶郁镀，却被他甩开。
“楚陵，我TM操你大爷，有本事你弄死老子，不然我迟早拿你祭老子的光明路。”
他的声音还嘶哑着，像一头恶狼从嗓子深处发出的愤怒。
两人已经对峙了好几天，郁镀被半软禁在了棠院，没有楚陵发话，他其他地方都不能去。
起初几天还能算风平浪静，郁镀还在忍，但后来就不行了。两人之间的矛盾激化，楚陵的态度前所未有的的强硬。
棠院很好，甚至有专门的电竞房、健身室、电影院之类的，但郁镀就是觉得不爽，他根本没觉得自己出个门还要看谁的脸色。
但很显然，保镖他打不过，而且那群人哪怕是在楚陵命令之下已经有所收敛地打他，仍旧是让他招架不住的程度。
都经历这些了，郁镀本应该学乖了，但奈何人就是这样奇怪的生物，郁镀偏偏不愿意。
叶轻发愣地看着自己被挣脱开的手，心底有些发苦，这人怎么对他一下子就变了？
酒水凝成水珠自郁镀的下巴一滴滴掉落，白皙的肌肤更透露出他的无辜，脸上的肌肉却无比生硬，让人能轻易看出他的不驯。
楚陵的嘴角还有些青色，他这几天身上一直带着伤，虽然不伤及筋骨，但至少没人经常被打还能开心。
两人无声地对峙着，楚陵很沉默，他脸上的笑早已收了起来，这样的他，看起来更加令人害怕。
第三十章 快乐读书吧
“坐下呗，没多大事。”
谢寻迹十分上道地去哄散还在围观的人，能在一起玩的人都有足够的眼力见儿，纷纷退开去，装作无事发生一样。
“楚陵，你TM是个什么东西？这么缺男人吗？”
这话，真的算是极其难听了。
郁镀混过的地方多了去了，见过的脏污也数不胜数，他只是不愿意参与，不代表他不清楚。
像这种所谓上层人，身上最脏。
谢寻迹挑眉，仔细打量郁镀过后，发现这人想要杀死楚陵的表情不似作假，又朝楚陵看过去，简而言之，他现在对两人的命运都十分担心。
叶轻单薄的身子摇了摇，像支芦苇似的，担心地朝郁镀看过去。两人本身就没什么交情，偏生他就喜欢这种十分有个性但是又单纯会对他克制脾气的人。
更有意思了。
楚陵轻笑一声，这笑算是踩在了众人脆弱的胆量上，不禁担心起这位阎王会干出什么恶事。
他抓起郁镀的手腕，两人朝门口走去。
一些人被这样的结局惊到，纷纷猜测起来后续的事情走向。
“哥哥，我送你一会儿啊。”
叶轻亦步亦趋跟了一会儿，没到门口就退回来了。
谢寻迹啧啧几声，心里想着多是前几年楚陵最爱玩的一段时间，纸醉金迷，钱都不当钱花。有他楚陵在的玩乐场，就没有风头能盖的过他的。
可惜这几年貌似安稳了，身边的人也断了很久，没想到现在给自己挑了个这么难的。
谢寻迹想着，不禁叹了几口气。
顾滉察觉到他的心情变了，问道：“怎么了？”
谢寻迹眼神注意到他，给了一个安抚的笑，“没事，估计那位郁公子得吃点儿苦头了。”
“不止。”
谢寻迹没去细究他话里的意思，只以为他和自己是同一种想法，他走上前安慰还在独自神伤的叶轻。
“走了就走了，咱们接着喝。”
叶轻不依，两人玩了这么多年，早清楚对方是个什么货色，当即就变了脸色。
“不和你喝，谁不知道你谢少爷有顾滉的场合不喝酒啊，难不成你喝果汁我喝酒？”
谢寻迹呵呵笑了几下，“那我今天为你破例好不好？”
叶轻有些心动，这事要出了，他以后身上又多了一个buff。但轻轻看了一眼站在灯光下的某人，顾滉没说话，表情还是一如既往的冷酷，却无端让人心惧。
“别，我可不敢，我怕顾哥把账记我头上。”叶轻缩了缩脖子，混入人群里去玩了。
谢寻迹讨了个没趣，心情也算不上好不好，伸手揽住顾滉的肩膀，打趣道：“好吧顾滉，都是你没事干管着我，现在好了，小叶叶也离我远去了。”
“有我就够了。”低沉的嗓音在谢寻迹耳边响起，这说不清道不明的话倒是平白勾起了不少的思绪。
“好吧。”谢寻迹没放在心上，随意地应了一声。
“把烟也戒了吧。”
谢寻迹俊美的面容此刻有一丝破裂，“什么玩意儿？这不可能。”
“酒可以偶尔喝一点儿，但是不能抽烟，对身体很不好，长久下去，你的心肺都会出问题。”没有停顿，顾滉看着他，神色认真，“而且，我不想吸二手烟。”
从中完美找出重点，谢寻迹试探性地回道：“我在你身边不是一直不抽烟吗？”
其实他是有烟瘾的，只是顾滉这人过于讲究，谢寻迹又自诩对方最好的朋友没有之一，当然会顺着他的一些习惯。
“不是吧顾滉，你这么管我，想当我媳妇儿？”
谢寻迹好笑地看了顾滉几眼，浑然不管他说的话给他人心中造成了怎样的轩然大波。
不过，在沉寂的灯光的颜色下，顾滉的神情莫名的认真与深情，仿佛是在面对打算携手一生的伴侣。
谢寻迹被这种场面弄得有些心慌，“算了，知道你是直男，下次不和你开这种玩笑了。”
说着，心有余悸地拍拍胸口就离开了。
没有注意到，他离去之后，对方愈加幽暗的眼神，以及含着一种说不出来的悲伤的面容。
沉静的夜里，总有一些躁动的因素在起伏。
郁镀的手伸得笔直，好像在默默反抗拉着他的那人。
两人各怀不同的心思，但能够确定的都是不想让对方好过。
随后，郁镀被重重扔进车内，肩胛骨撞上车壁，他愣是没吭一声。楚陵随之而上。
车内空间并不狭小，两人都是面对彼此，竟然也不觉得违和。
楚陵经历了刚刚那一下，他清楚是自己激动了，伸手拿出口袋里的帕子给郁镀擦脸。郁镀躲了一下，却被伸过来的一只手紧紧擒住。
他下巴默默地动着，一张脸上的肌肉却显出生硬，明显就是受他的态度影响。
并不够，楚陵修长的手指缓缓攀上郁镀的衣领，给他解开扣子。
郁镀当然不依，在意识到对方想要做什么时便攥住了，他不觉得脱衣服是什么需要避讳的事情，只是不愿意顺着对面这人的心罢了。
“换件衣服。”
郁镀还是不放开，这个理由并不足以打动他。
“你身上这件衣服已经湿了，穿久了会生病。”
见对面的人态度没有任何软化，楚陵只能又道：“你学校那边已经联系好了，他们同意你提前结束休学，回去继续读书。”
郁镀惊讶，一时间忘记攥住衣领了，改而握住楚陵的手腕，“真的吗？你说真话？”
楚陵神情微变，没有抬眼看他，只继续道：“你原来在学校跟进到一半的项目已经复工了，你进去应该刚好能赶上。”
郁镀原来就知道原来跟进的课题暂时按下，是因为界内认可度不高，导致经费不充足，投资也拉不到。
现在重新开始了，他问道：“院里的投资下来了吗？”
“大概是吧。”
说话的时间，楚陵已经将郁镀身上擦干净了，只是酒经过人体皮肤，留下一层的粘腻感却是不好处理。
楚陵抿了抿唇，给郁镀穿上另一件衣服。
他的车内常备一套衣服，主要便是应对突发情况，衣服当然也是准备的他的尺码。现在穿上郁镀身上，也是松了好大一圈，特别是那节空晃着的腰身，十分惹眼。
郁镀过于开心了，这对他来说无疑是一个惊喜。且先不论楚陵答应了他继续读书，就是原来那个研究项目，确实对他的学术生涯十分有助力。
当时被迫停工转换别的项目，他还伤心了好一阵儿。
楚陵看到对方喜悦溢于言表的表情，伸手为对方整了整衣领与袖口。
“快乐读书吧。”
第三十一章 郁师兄
郁镀听着这样的口吻，一时思绪有些错乱了，反应过来后，忍不住说：“说得好像你是我爹，你管我快不快乐读书。我挣钱又不给你花。”
“我有钱，我挣钱给你花。”楚陵说话，还能感受到嘴角处传来的闷痛。
棠院，各处的摆设换了一波又一波，不过人倒是没变。
“打游戏吗？”
楚陵倾身过去为郁镀擦嘴，却被躲开。
“嗯。”郁镀这几天迷上了游戏内刷分，自己玩得不亦乐乎。
各司其职的众人看着并肩上楼的两人，不约而同地心中缓了口气。
“好久没见到少爷爱打游戏了。”管家沧桑的眼神动了动，仿佛在回忆以前的诸多时光。
只有女佣小夏低低地叹了一口气，心中百转千回，本来上班就烦，现在看不到连续剧了，两个主角莫名和好，简直比她的情绪都更难把握。
棠院有很多个房间，长长的楼道上铺着厚重的深色地毯，不难从中窥见主人的品味，人行走间的声音几乎全部被吞噬。
两人到了电竞房，郁镀率先戴上耳机，他不是多话的人，更不是会体谅对方的人。
“你玩什么？”楚陵问，显然是想玩同样的游戏。
对于玩游戏，郁镀偶尔能给出更多耐心。
“《科幻废土》，你玩什么？”
楚陵抿抿唇，道：“我也玩。”
郁镀挑了一下眉，游戏上能遇到知己还算简单，但是楚陵也玩这个游戏着实出乎他的意料。
“行啊，一起？”
对于好不容易能得到某人的邀约，楚陵当然并无不可，他道：“好。”
五分钟啊，几声咆哮透过耳机传入楚陵的耳朵里。
“TM楚陵你能不能看着，骷髅人头都掉了散毒气了你上去干嘛？”
“不是，我靠你别走啊，上去刷一把线不就行了？”
“你在干嘛大哥，让你去搅废土，你TM在跳舞吗？”
……
仍是被言论刺激了不止一轮的楚陵，也担不起这样的责骂了，他不发一言。
郁镀管不上那么多，直接弯身过去替楚陵操作了几下，又很快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能不能认真点。”就是郁镀，现在也发现了这人莫不是今天第一次玩这个游戏。
楚陵表情不大好，闷声道：“你别救我了，让我死吧。”
迎来的却是郁镀痛苦又无奈的回应，“不是吧哥，我俩是队友，最后不管是谁全杀的话都要走对方的程序，你死我必死啊。”
顿了顿，他估计是意识到了情绪过于激动了，补充道：“算了，你先找个地方苟着吧，我要是解决好了就叫你。”
楚陵无言，他现在很不开心。刚刚开始就一直在挨骂，他已经后悔点开这个游戏了。
不出意外，两分钟后，郁镀仍旧没有力挽狂澜，两人惨败。
败得如此憋屈，郁镀已经没有继续的兴趣了。
一结束游戏，郁镀甩下耳机，迫不及待问楚陵：“你是不是没玩过这个游戏？”
能够转动的椅子被带动得正对楚陵，椅面的两角抵上楚陵的小腿。
“是。”
听到回答，郁镀转过头去骂脏。
第一次愤恨自己词语匮乏。
两人不欢而散，虽然有这个不愉快的插曲。但事情过后，郁镀也就没有太放在心上。他依旧想着回学校的事情。
去学校走完程序还要过几天才能正式回学校，郁镀去了银行，卡里余额不多了。
这次的学费已经有人交过了，结合楚陵的话，郁镀不难猜出这次的钱是对方出的。对此，他并没有什么想说的。
但是生活费和后续的费用依旧令他头疼，虽然现在吃住都在棠院，但郁镀不觉得他能待多久。
找到机会，总是留不住他的。
阳光骤然进入双眼，白皙的脸庞被照射出淡淡的红色，郁镀闭眼感受了一会儿拥有暖意的阳光。
保镖在暗处跟着他，到了外面，郁镀已经不愿意坐棠院的车了，楚陵也没有强求。
“小郁，你什么时候回来，我把实验室的钥匙给你。”
和他打电话的是学校实验室的这个课题的负责人之一，也是郁镀的直系师兄，屈誩。
屈誩是真正的贫寒学子，稳扎稳打读到现在，待人谦和真诚，学术研究能力也很强。就连郁镀对上他，态度也会不自觉收敛几分。
无他，实在是人太好了。
郁镀站在路边，脚上踢了几下石子，被踢的石子滚滚地爬到了远远的一边。
“屈师兄什么时候有时间？”
那边顿了一下，传来了旁人说话的声音，郁镀听到他说，“周五吧，实验室大家都会到，要开个会，你会来吗？”
作为实验继续后的第一个会议，意义不同凡响，估计许多东西都得在这次提出。
“会。”
那边笑了一下，继续道：“好，对了，这次实验室有两个人退出了，我们后面得招两个人进来。”
郁镀皱了一下眉，好看的脸在阳光下浮华出一层虚幻的表象来，像是神明降临，也像凡人脱俗。
黑色的柏油路在阳光的照射下也变得浅了一些，复杂的颜色更像这个灰黑的世界，尘土总是覆盖所有地方，
“好，我需要做什么吗？”
他并不关心为什么有人退出，只要研究继续了，人员向来不是问题。
屈誩语气一向是很温柔的，似乎没什么东西能让他发任何一点脾气，就是当初实验被迫暂停，也是他安慰了所有的人。
那边回：“确实是需要你的帮助，过后实验室的新人可能要你帮忙带一个，毕竟，你现在也变成师兄了，可以吗，郁师兄。”
郁镀脸色微不可察地又变得不好了，他尽量克制了一下脾气，道：“好，我会认真的。”
对方好像听出了郁镀心里的那点不愿意，安慰道：“放宽心，新人主要还是学习，实验方面虽然不算熟练，但多教教就会了。”
简而言之，就是安慰郁镀，这次的新人态度十分好。
但是郁镀却不在乎对方脾气与态度怎样，反正他自己脾气不好。
“那行，你这几天记得把原来手上有的材料和数据整理一下，后面我们会进行一次复盘。”
第三十二章 主讲人
这本就是郁镀原来就想好的计划，他并无不可，道：“谁主讲？”
那边愣了一下，回道：“你。”
郁镀发散的思绪霎时凝固，两人陷入了诡异的沉默之中。
最后还是屈誩先叹了一口气，试探性地问道：“没有问题的话我就先挂了，后续的问题我们见面再聊。”
有那么几秒钟，郁镀突兀地感觉到呼吸提不上来了，他说：“我有问题。”
还没等他说完，那边急忙挂了电话，像是生怕会听到下一句一样。
郁镀握着手机，听到耳边传来电话被挂断的声音，牙齿上的力像是要自相残杀。
“我真。”
郁镀放弃似的垂下了手，刚刚还愉悦的心情此刻荡然无存。
想到卡里不多的余额，郁镀点开学校的兼职群，打算先找一个兼职试试。
群里莫名其妙的消息很多，所以郁镀设置了免打扰，这样一找，还真的找出来了几个合适的。和发消息的人约好面试时间，郁镀收起手机，看向远处一直跟着他的那辆车，脸上的表情不霁。
“艹。”
意味不明地骂了一句，郁镀等公交车打算回去原来住的地方拿东西。
第一天开会，郁镀变成了主讲人。这并不意外，其余师兄师姐身上多多少少带了其他的任务，但刚刚进来的两个新人又担不起主讲的责任，只有郁镀，是最合适的人选。
“我的阐述就到这里，大家有需要补充的现在可以提出来。”
青年高挑瘦削的身形在亮起的大屏幕面前显得沉稳可靠，微张的双唇此刻也展现出不一般的性感来。
PPT被放到最后一页，连郁镀久久未见的导师现在都到场了，郁镀属实有些惶恐。
等人发言，这些都是他们前一天晚上重新整合过的资料和数据，郁镀都讲全了，现在当然没什么能补充的。
会议在导师的宣布下算是完美结束了，接下来的就是继续原来的工作。
“郁镀，你留一下。”
正在收拾东西的郁镀一顿，抬头看了一眼说话的扫视，随后不发一言，加快了速度。
众人瞅这场面，虽然不明所以，但默默手上的动作飞快，招呼没打就快速离开了，十分贴心地将会议室的门关上了。
郁镀抿唇，有些不安地开口：“老师，有什么问题吗？”
坐在主位的人这才开始正视自己的学生，可能是以前混的时间太久了，郁镀身上总有一种不服管教的气质，嘴角明明会不自觉微微扬起，可就是让人一接触到他的脸，自然而然能感觉到不好惹。
“你前段时间休学要处理的问题处理好了吗？”
面对突如其来的关心，郁镀莫名显得无措。虽说导师关心自己的学生再正常不过了，可郁镀偏偏就不是这么“正常”，他几乎不和别人透露自己的生活。也是因此，很少人知道他目前的生活状况。
“已经处理好了。”
导师想必也说不出什么话来了，停了一会儿，道：“你刚刚做的报告不错，看起来这段时间进步很大。”
与当初进来时肯定是截然不同了，郁镀摸不清对方的目的是什么，不咸不淡地回道：“导师教的好。”
“这次的实验能够继续启动，大家以后需要付出更多的精力，你和你屈师兄说一下挑个时间大家聚一下餐，我请客。”
这就是逐客的意思了。
郁镀应了好，拎起书包就退出去了。
“确实是个不错的苗子。”
等人都离开了，这才传出来了这么一道幽幽的声音。
郁镀背着一个黑色的包，仔细看，这包虽然大，但是已经有褪色的迹象了，微微发白。
回到实验室，先是整理好这次的材料，随后郁镀到了屈誩身边转告导师的话。之后又需要他先带两个新人熟悉一下实验室，分配任务。
走的两位都是实验室能独挡一面的“老人”，郁镀不清楚他们离开的原因，但是却明白任务分配得重来一遍。
他的太阳穴有一阵突突的疼痛，已经和一家甜品店的老板确定好了兼职时间。因为专业不对口，郁镀不会做甜品，只能在前面服务。
而且他的大部分时间还要花在实验上，于是乎兼职时间并没有多少，导致他的收入也不多。
收拾好东西，郁镀把今天的工作完成，他不是最后一个离开的人，屈誩也先走了，他也就没和其他人打招呼。
看了一眼久违的工位，郁镀抿唇，眼神不自觉萌生了些许光亮。
等会儿要去打工，郁镀索性不背书包了，反正等他下班估计也没什么时间在看电脑了。
夜晚很黑，学校里为数不多的路灯发出的灯光极其稀薄，就是将周围的环境也照不到多清楚。
点开手机，也还没到约的时间，现在食堂也早就关门了，郁镀打算随便去外面对付一口，要不然漫漫长夜，不知道能不能坚持。
只是被人拦了路。
“郁先生，少爷吩咐现在接您回去。”
郁镀心里没由来的烦躁，校门口此时已经没多少人了，他脸色不好，被这群人逼的。
面前是两位看起来便十分专业的保镖，还有一辆黑色的车，郁镀认识，是路虎，他以前觉得这辈子都买不起的车。
“我有事，现在不能回去。”
面对他们，郁镀总是没有勇气的。
见他给自己预留的时间可能不够，郁镀干脆不管对面的人，转而掉头回学校，打算走另一道大门。
“郁先生，每座门门口都有来接您的车。”保镖适时出声，表里如一的冷酷。
郁镀停步，他的心情愈加烦躁，低骂了一声，绕过他们打算离开。
“郁先生，请您上车。”保镖的态度不变，只是一直堵在他面前。
“我有事，今天没那么快回去。”
保镖冷峻的表情下没有丝毫松动，“请不要为难我们，少爷让我们接您回棠院。”
郁镀脸上躁意愈满，语气也是控制不住的焦躁，他尽力克制不动手。因为楚陵派过来的保镖是不会主动动手的，但是一旦他先出手了，那群人今天怕就是会押着他离开。
“我TM。”
低骂了一声，郁镀也知道事情的源头出在哪里，他忍不住咒骂罪魁祸首，手上也动作一刻不停地打电话给楚陵。
电话很快接通，郁镀的恶意也喷薄而出。
第三十三章 小帅哥
“怎么了宝宝？需要我亲自去接你吗？”那边的声音传来，听不出心情怎样。
郁镀深吸了一口气，“你TM楚陵，能不能让你的人离远点儿，老子有腿有脚，要回去的时候总会回去，你TM能不能别让人接，恶心透了。”
一般人听到这种话，别说心死，那是万万要破防的。
“郁镀，我说过，至少在我面前，说话有点儿素质。”
“妈的，怎么不装死你？”郁镀生气，连着语气都沉沉的。
楚陵知道对方什么调性，这几天都已经被训练出了尽量不动气，现在也在竭力忍着。
“行，我装。”
不想浪费时间，郁镀选择继续说话：“你让他们都走，我今天有事，晚点再回去。”
“怎么宝宝，你今天有活动？”
楚陵的声音不乏戏谑，他平时就特别喜欢用这种称呼，郁镀刚开始还有点儿脾气，后面见实在改不过来，也就没管了。
“嗯，”郁镀含糊地应了一声，继续道：“你让他们先回去。”
那边可能是思索了一下，说：“宝宝，报备行程可是恋人之间基本的准则哦就比如今天晚上，我和你说过了，我要开会到晚上八点，迟一点回棠院。”
郁镀想到自己是是十一点下班，心下微动，不想和他细究“恋人”二字，说：“嗯，我有事，晚上十一点回去。”
楚陵的语气陡然变得危险，道：“你要做什么？晚上十一点已经很晚了，我现在去找你。”
郁镀不想沾上这个瘟神，忙阻止道：“别来接我，我有事，你让他们先走。”
那边刚刚还有点响动的声音停止了，传来说话的声音，“十一点半之后地铁都停运了，公交车也只剩一趟，别墅区里的人也要下班，最重要的是别的车进不了别墅区。”
这里说的‘别的车’指的是，楚和楚陵的命令之外的所有车辆，因为这个别墅区是私产。
郁镀皱眉，道：“我原来的房子没有退租。”
那边顿了一下，随即很快地笑了一声，道：“宝宝，你是只有今天不回家吗？”
很显然，郁镀不认为棠院能被称作是他的家，但是他目前没有和对方抗衡的力量，道：“不知道，我要上班。”
那边安静了片刻，道：“你没有钱？”
郁镀没有任何不自然，回：“显而易见。”
两人之间的氛围不够轻松。
郁镀能够听到另一边对方深吸了一口气的声音，“我有钱。”
这多半算是一个沉重的话题，郁镀静了一会儿，道：“不用给我。”
安静了不到三秒钟，郁镀生怕饿到自己，催促道：“我还没吃饭，你快点让他们走。”
“你，”楚陵像是在竭力忍耐某种情绪，说：“行，我给他们打电话，你要记得去吃饭。”
不等听完，郁镀就挂了电话。
对面的人很快接了一个电话，郁镀猜到就是楚陵的。
很快，两个十分高大的保镖让出位置来，郁镀目不斜视。
等赶到目的地，离约定的上班时间还有十分钟，郁镀脸上出现了一瞬间纠结的神色，但很快被他消灭。
身影快速进入旁边的一家小店内，许是这个时间他们都快打烊了，店里没有一个客人。
“一碗炒粉。”郁镀看向墙上的菜单，很快付好了钱。
“好诶，您先坐着。”
这应该是家夫妻店，里面掌勺的是位中年男子，夫妻俩看得出来的疲惫，中年女子坐在桌上耍手机。
视频的声音很大，郁镀听出来，是个民事新闻的短视频。
店虽小，看起来倒也算干净，郁镀抽了两张纸巾，勉强擦除了桌上的一些脏污，仍旧是油滑滑的，但是他并不介意。
实在是太习惯了。
这种生活。
炒粉很快送上来，郁镀搅了一勺辣椒，看向手机，还有六分钟。
冷硬的面容在一瞬间松动，他能感受到一丝丝的欣喜，速度比预想中的快。
这家店与他要打工的那家甜品店距离不过百米，不到一分钟应该就能到。说是甜品店也不真确，这家店相关的业务也做，饮品什么的也提供。
晚上也有一波营业高峰期，这也是老板找兼职的人的原因。郁镀还打听到，应该是还有另一个兼职的人，只是时间和他不一样，两人估计没什么见面的机会。
提前一分钟到店，老板不在，但是提前和店里的员工说过有兼职的人会到。看到是个帅哥，几人心情都好了些。
郁镀在老员工的指点下去了后面换衣服，只是套一件店里的工作服而已，这里开了空调，所以多穿一件衣服也不觉得热。
“小芙，你带一下新人呗。”
被喊到的好像是个年纪不大的女生，头发全部被收束在不透明发帽中，戴着口罩的一张脸瞧不出具体样子。
小芙好像是不好意思地躲了一下，能看出来她年纪不大，甚至不确定她有没有成年，但是郁镀并不关心这些。
郁镀被带着熟悉柜台里的那些东西，暂时没让他去后厨。
“这些事情很简单的，你今天第一天，可以看看我们做什么。我们前面主要是做给客人点单，打包东西，还有收拾桌子之类的。”
郁镀低低地应了一声，眼睛在看着他们的动作。
“应该再过几分钟就会到高峰期了，有点难熬，会很辛苦的。”
听到好心的提醒，郁镀回：“好。”
随即，声音不大地道：“谢谢。”
小芙脸一热，不好意思地转了下头，声音比原来更小，“不用谢的。”
用了几分钟熟悉工作，郁镀很快就上手了，并没有给他生疏的机会。真如小芙所言，高峰期几乎是人挤人，人手完全腾不出来，都是催单的声音。
外卖爆单，堂食和打包都忙不过来，哪怕是以前经历过这种场面，郁镀还是忍不住心情烦躁，手上动作却更快了。
等到真正从事了服务行业之后，脸是笑不起来的，声音是没有生机的，眼睛里是一片死气的。
有人跟郁镀搭话，“小帅哥，你叫什么名字啊？也是旁边学校的学生吗？”
这家店就开在离学校不远的街道上，主要的客流量也是旁边大学的学生。郁镀看起来年纪不大，能被问这个也是常情。
郁镀回了句，“是。”
那人是个中年女子，身形微胖，矮了点儿，郁镀低头时看见的就是她的头顶。
接着说，“大学生好啊，有女朋友了吗？咱们小芙可还没男朋友。”
有人哄笑，都是这边和小芙相熟的员工。
第三十四章 童叟无欺
小芙自从刚刚见郁镀的第一眼就红了脸，神情也是躲着的，还忍不住偷偷看对方，说话声音都做作了不少，旁人生出一些打趣的想法也不足为奇。
那人被撞了一下，是小芙做的，她推开了说话的人，反驳道：“我还没成年，你别说这些。”
众人没有止住玩笑的话。
郁镀有些惊讶，还没成年？不是兼职？
“旁边那个是一流的大学吧，你真厉害。”
听到这话，郁镀反应过来是小芙在夸自己，随意回了句，“还行。”
“小帅哥，你叫什么呀？今年几岁？读什么专业？”
郁镀不是很喜欢这种问话方式，神情更差了一些，却还是道：“叫我小郁就好。”
想到小芙刚刚说的她没有成年，又补了一句，道：“我今年二十五了。”
众人对于他的岁数有些惊讶，一方面是看起来不像，问：“那你现在读大几？”
更不舒服了，郁镀回：“研二。”说完，匆匆去了下洗手间，不愿意和这群人周旋了。
“那年纪确实是差了一些。”那人喃喃，浑然没有意识到主人公已经被她‘轰退’了。
小芙看着郁镀离开的方向，隐藏在口罩下面的唇被洁白的牙齿咬住，嫣红许多。
郁镀话很少，小芙也能看出来对方情绪不高，看起来也不像好相处的人。刚开始那冷厉的一双眼睛确实让她有点害怕，但是后面便只剩下了惊艳。
不单单是好看，而是有一种直击心灵的美妙，明明在外面还是利剑，一将人看到了眼睛里，却能发现其中的暖意。
“还是读研究生欸，学历这么高，小芙，你要不试试？”
那人用手肘碰了一下小芙。
少女惊讶转头，刻意躲过眼神，“不要，我高中都没毕业，人家怎么可能看得上？”
那人不依不饶，道：“诶呀，你高中没毕业只是休学而已，等你过段时间回去读书再考个大学不就好了。”
小芙听着这个主意，心里想到学校，却是止不住的悲凉，眼神凝滞了一瞬，神情也并不好。
“王姐，你下次要是再说这种话，我就去和店长说你拉着我聊天，让他扣你工资。”
王姐‘呸呸’了两声，说：“你个小没良心的，王姐好心帮你还不领情，你要是不趁着年轻多谈几次恋爱，到了我这个年纪，天天回家烧饭做菜的，不怨死你。”
小芙笑了两声，转身去做了别的事情。
十多点了，隔天是周末，今天店里人还挺多。
被迫加了十五分钟的班的郁镀心情非常烂，下一秒就打算离开。
却被一个好心人拦住，“新来的，你要不要加够半个小时的班来？能多拿点钱。”
郁镀冷声，问：“多少？”
对方愣了一下，说了个数字。
郁镀转头就走，他是做兼职，不是当包身工。
店里还有两个人和他一个点下班，其余人是晚班，要留下来做收尾工作。
就当自己倒霉，郁镀一脸不爽地走出了甜品店，一双冷峻的眸子抬起来酷似飞雪。
“小郁。”
被喊住了，郁镀回头看过去得时候眼神依旧冷得像是要杀人。
那人身躯一震，嘴角的笑容也凝固了一下。
“有事？”他淡淡掀起眼皮，暴躁中凝聚着一股拒人千里之外的气息。
小芙强提起胆子，道：“你明天还来吗？”
郁镀愣了下，点了个头，语气好了一些，“来。”
本来还有些不开心的小芙瞬间展出了个笑容，道：“好，那明天见。”
说完，估计是觉得对方提供不了什么有价值的回答，小芙沿着一个方向走了。
静了片刻，一阵风吹过来，郁镀这才反应过来，低头走。
手机上的亮光自下而上照在他的脸上，青年冷艳的一张脸有白光照射着，棱角愈显分明，像是盛开到极致下一秒就会凋零的白山茶，美艳却清纯无比。
明明是相斥的属性，附着在他的身上，一切却显得如此有理。
看到有消息，郁镀点开聊天软件，看清消息内容的那一刻，无意识的吞咽了一下，像在紧张。
楚陵：“来接你了。”
楚陵：“等你回家。”
意外的是，这是三个小时之前的消息，郁镀没回，这真不是他故意没回，只是后面在甜品店上手之后他一直特别忙，也就没什么时间玩手机。
对方也没继续发消息，甚至都没有打电话，郁镀心下紧张，这不是他的作风，不会有什么大的等着他吧？
他克制不住地担心，忍不住打电话给对方。
等了几秒，接通电话的他却有点儿后悔，他怎么这么冲动，怎么突然就打电话了，说不定楚陵已经睡觉了，郁镀有些责怪自己。
“喂？”
他清晰地听到对方的声音，虽然只有一个字，但郁镀能听出来，这绝对不是睡觉被人吵醒的状态。
郁镀清了清嗓，正打算随便说一句，又听到，“向左转弯，过来。”
听到指令的郁镀有些发懵，随即脑子里很快地出现了一个猜测。他急匆匆地按对方给出的方向跑了两步，果然看到了一辆不陌生的黑车。
郁镀抿唇，手里还握着手机，就这样愣愣地看着面前的这辆车。
对方也不催他，站了半分钟，许是意识到这个动作十分愚蠢，郁镀有些难堪，调回正常的步调走到楚陵的车的旁边。
手心不自觉出了点儿汗，郁镀打开车门，却有点儿被震惊到。
楚陵坐在驾驶座，车内除了他没有别人。
对方脸上看不出疲倦，郁镀眉头跳了跳，一下摸不清对方的意思，他在思索要不要现在改换方向去坐副驾驶。
楚陵出声了，“坐副驾驶吧。”
郁镀好看的一张脸上罕见出现了一丝茫然，但并不是因为这句话，他上了车。
习惯性寒暄两句，郁镀道：“其实副驾驶是整个车里最危险的座位。”
楚陵看了他一眼，神情看不出情绪，道：“你觉得我想拉着你殉情？”
郁镀被他的回话惊到，哑声道：“我暂时不想死。”
听到几声轻笑，楚陵的声音低沉，“放心，发生车祸的话，我一定自己撞上去，绝对用最大的力保全你。”
郁镀没有心思被察觉的不好意思，他有些放心了，虽然这个保证可信度不高，但是聊胜于无。至于对方，他想，没人在拥有了很多钱之后还会舍得去死吧？
故而，并不愧疚。
“吃点东西，在餐厅打包的，现在应该还是温的，偶尔换换口味。”
郁镀觉得，楚陵可能是认为他有点儿吃腻了棠院的东西。他从对方手上接过那个保温盒，一打开，有一道十分霸道的香味涌出来了，郁镀莫名有种感觉自己被气味洗了个澡。
被迫的。
童叟无欺。
“谢谢。
第三十五章 强光灯
楚陵多看他一眼，仿佛很是惊奇，但没说什么。
楚陵已经发动了车子，郁镀才问他：“为什么是你开车？”
早就习惯了对方正常的话如此简洁的楚陵已经能够完全理解郁镀话里的意思了，他回道：“司机都下班了。”
郁镀说：“可以加班。”
他想的是自己原来在实验室主动和被动加班的经历，还有刚刚无奈加班甚至时长不够而没有加班费。
楚陵十分惊诧，说：“我不敢，怕被网暴。”
安静了许久，郁镀只觉得目前情况有些迷幻，都不敢相信这是楚陵嘴里能说出来的话。
“你还挺好心的。”
楚陵笑了两下，脸色没什么变化。
“我给你的卡里有钱，你为什么不用？”
郁镀很奇怪地看了他一眼，心里思忖着回答。
“不想用。”
楚陵侧眼过来看了他一下，正在吃着的郁镀突然有些紧张，对方看出了他的心思，道：“别担心，我车技还行。
郁镀没继续说话。
“你想要回研究所上班吗？”
“不要。”静谧的车内只剩郁镀吃饭时小声的声响，楚陵没放歌，车灯发出的明亮的光在一片漆黑的夜里杯水车薪。
路灯是昏黄色的，街边的大部分商铺都已经关闭了。
“是因为我吗？”
郁镀反应了一会儿，才意识到这句话是出自楚陵的嘴里，他的眼珠颜色有些特别，中心是很浓很浓的墨色，周围却发散着更浅一些的深灰色。
这样的眼睛，看起来并不有足够的生机。
“不是，”郁镀罕见多说了句，“你想多了。”
“我不相信。”楚陵淡淡地道，语气却莫测的有些严肃认真。
这种颇有些无理取闹的话着实与楚陵不够适配，郁镀叹了口气，望着手上的饭盒有些失神。
楚陵注意到他的动作，问道：“不合胃口？”
郁镀有些惊讶他会问，抿唇，又回道：“没有，很好吃。”
随后，他想了下，解释道：“现在学校那边的实验课题出来了，我也不方便在研究所那边工作了，精力跟不上。”
实验是很累人的事情，而且学校的那个课题是他目前的重心所在，就算没有之前的事情，郁镀还在研究所工作也会辞职。
“那你晚上还去兼职？”语气不见奚落，只是有几分不可忽视的不满。
郁镀不理他。
“我原来说的一切都作数，你可以来我公司实习，我会让人带你，不是多核心的职位，也不会太忙。”
许是想到上次对方的不愿意，楚陵又道：“我应该很快就会从公司离职了，你不用担心会遇到我。”
郁镀惊诧，嘴里的最后一口东西咽下去，工作十分消耗体力，他确实累了，没有楚陵，他等会儿也得给自己加个餐。
“你要跳槽？”
虽然知道没多大可能，郁镀还是问了，他并不熟悉有关楚陵的一切。
楚陵怔愣了一下，说：“不是，做别的工作，公司会交给李助，大事情董事会的会处理。”
郁镀点了点头，知道对方有所隐藏，但也觉得是应该的。
“你学的也是商科，如果有兴趣脱离学校的话，维成是很不错的选择。”
确实如此，郁镀以前也关注过这家公司，但因为种种原因，他并没有投过简历。
“嗯。”
可能是觉得郁镀对这个有点儿意思，楚陵继续补充道：“说不定以后公司能交给你也说不定。”
想都不敢想，外面的光透过玻璃微末地投射到二人脸上，却是截然不同的意味。
郁镀突兀地想到对方在手机上说的来接他已经是几个小时之前的事情了，他神色倏忽有一瞬间空白，道：“你刚刚等了很久？”
夜色还是漆黑的，很像一大滩墨水倒在眼前，蔓延，甚至反人类地生根，难受，又十分理所当然。
楚陵道：“没有。”
两人突兀地陷入了安静。
楚陵的车技确实如他所说的一样不错，很平稳，并不多快，像在刻意压着一条速度的线一样。
暗淡的白色的月亮像一朵将要凋零的白玉兰，不仅残缺，依然让人心生悲凉，濯濯散开的月光宛若最后一丝温柔，像泪水凝结的水雾。
平白让人伤心。
两人进到棠院，里面有专门守夜的员工，主院里也留着。两人进门时，大厅还是亮的。
郁镀有些被光闪到。
“你家灯好亮。”郁镀无所谓地说了句。
楚陵看了他一眼，一张脸被这光照得明确。
“我也觉得。”
“少爷，郁先生，你们要吃点什么吗？”一位穿着佣人服饰的青年男子迈步上前，微微低头对两人问道。
郁镀看见前人眼生，他道：“我不用。”
随后，又将眼神放到了楚陵身上。
楚陵也道：“我不用。”
看楚陵没有要离开的想法，郁镀率先上楼，复古式的壁灯并不够亮，于是在各个不明显的地方都装上了现代式强光灯。
等到他洗完澡出来，脑袋上盖了个纯白的毛巾，发尾上的水珠还在不停地落着，不少落到他的锁骨上，流入被衣服包围住的身体内，隐秘的凉意让他觉得不适。
一抬眼，已经有个人在床上躺着了。
郁镀问：“你洗完澡了？”
楚陵鼻子上架了个半黑框加金边的眼镜，小V型的灰色睡衣遮不住已经能看出线条的身体。背靠在后边，手上的书很厚，但翻到了一半，边上的床头柜还放着一杯七分满的牛奶。
“嗯，在隔壁房间洗的。”
第三十六章 价钱合适
郁镀点点头，去另一边的床头柜上摁亮了手机，好像单纯就是为了看一眼时间。他脸上是普普通通没有笑容的表情，让人不自觉会生出害怕的想法。
“牛奶，助眠。”
不知楚陵是什么时候下的床，郁镀回头就看见刚刚的那杯牛奶被平举到自己面前，他自觉地后退了半步。
楚陵无奈地笑了下，手上动作没有改变，说：“里面放了糖，很甜，你应该会喜欢。”
郁镀轻轻地皱了下眉，抿唇，是喜好被人戳中的不喜，又藏了那么一点感动。
只有一点点。
郁镀接过，没有道谢，但是没有停顿地喝完了这杯牛奶。
确实如他所说，很甜，还是温的，十分舒适的口感。要是价钱合适，郁镀想，如果是在外面遇到了，他会想要多买一些留起来的。他也在思索，会不会有一天他要去看牙医。
“快点吹完头发吧，要不然会着凉，”楚陵走到一边房间的桌上放好杯子，又看过去，道：“需要我帮你吗？”
房间里的灯光并不像刚刚楼下的那样亮到了他觉得刺眼的地步，但楚陵的眼镜微微反了光，郁镀眨了好几下眼睛才有些反应过来。
他突然有点不大开心了，眼神往下移了移，看到了脚边的地板。
“不要。”
这语气，像个闹别扭的男朋友一样，不好猜心思，但绝对好哄。
郁镀绕过楚陵，快速进了浴室，镜子里的他好像一个刚出厂的面部娃娃，朴素可爱，表情是空白的茫然。
他心里有点不舒服，眼睛往下耷拉，伸手拿起了柜子里的吹风机。
吹风声很大，效果很强，他的胸膛不知道为什么起伏得都比往常热烈一些，让他更难呼吸。
次日，屈师兄提醒他聚餐时间，也问他现在的喜好和忌口。郁镀手指无意识地动了动，屈誩还是如同以前一样，连细小末节的变化都希望能够关注到。
聚餐时间定在周末的晚上，趁大家都能有空闲，导师也罕见地愿意出席。
郁镀记得，教授最近有好几个交流项目都在别的城市，或许过不了多久就要去别的地方，趁现在有时间聚一餐是正常的。
“师兄我想问一下，这个实验的数据是需要标注出处的吗？”
来人是实验室新招的师弟方取北，据说是双保送进的天才，郁镀看过他的简历，写的东西很好。
郁镀瞄了一眼他放在中间的文件，看到了被他标红记了笔记的那一行，说：“需要。”
方取北是很显然的少年天才，一路顺风顺水进入学校，对待旁人，他总是怀揣更多的傲气的。
“谢谢师兄，这两步之间跨越的论据是什么呢？”
很显然，刚刚那句话不过是个敲门砖，现在才是他真正的目的。
郁镀不知道为什么是自己，明明这个人并不是他负责带，他也能够感受到当时带第一天那个新人女生接触他的时候，瑟瑟不敢说话。
能看出来，郁镀绝对是显而易见的不好惹。
虽然内心有疑问，眼神不带温情地很快扫了一眼对方，郁镀还是低头去看对方指出的不理解的地方。
屈师兄说的，他也是师兄了。
对方提的也是个十分有学术含量的问题，郁镀还在思索着，一时间竟然想不出答案。
小师弟很有礼貌，认真提议道：“师兄，要不然我晚上请你吃饭，咱们边吃边聊？”
想也不想，郁镀直接了当拒绝，道：“我晚上要兼职，这个问题我回去会继续看，明天和你沟通。”
语气十分正式，颇有几分刻意远离的意思。
“郁师兄晚上要兼职的话，岂不是很晚才能回家？”
郁镀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低低地应了一声，就没再说话。
“那师兄晚上回去还是早点休息吧，这个问题不急的，我问别的师兄师姐就行。”
这话说得善解人意，或许就该顺着话讲。
但实验是根根线索交叠的，哪怕今天郁镀不想清楚，来日得到了结果也要继续思考一遍。他想了会儿，还是道：“不用，我明天过来的时候会和你交流，我会想出一个足以解释的答案。”
这话说得有些自负了，但也算理所当然。
苏取北很明显不是这个意思，他根本就不打算因为他的缘故而让对方牺牲更加宝贵的休息时间，虽然知道其中自己的原因并不占大头。
但又察觉出来不对的地方，他认识郁镀身上的衣服，虽然是低调，都没什么logo。但是看起来就是有一种华贵的感觉，像西方中世纪皇子身上最不起眼的红宝石袖扣，隐秘但堂皇的珍重。
这样的人，也要兼职吗？
苏取北想着，或许就是一件衣服，能抵兼职一辈子吧？他渐渐有些看不懂对方了，大概是对方本就站在扑朔迷离之中吧。
“抱歉，师兄。”
还没等他说完理由，郁镀打断了他，“你提出的问题很有意义，谢谢你的提问，欢迎下次和我交流。”
虽然郁镀脸上没有笑容，但是苏取北想到，如果郁师兄他不开心的话，应该是会直接生气的吧？但现在还能和他说话，他想，果然，作为郁师兄独一无二的师弟，他一定是特别的。
想到这里，整理实验报告都更加有动力了。
“谢谢师兄，我也一定会有自己的想法，争取明天能和您一起交流的。”
郁镀被对方一个突如其来的深鞠躬吓到了，在当年的江湖上，能用上这种大礼，必然是从局子里出来才够格。
他愣愣不知如何反应，对方也根本不需要他的回应，转身十分亢奋地回去了。
现在真是迷幻，郁镀觉得，他该好好审视现在招新人的流程了。
晚上，郁镀依旧在同一时间点去甜品店兼职，人流量分布也不过是和昨天有几分钟的差别。
其实，换上了店里的衣服，戴好了口罩和发发帽，都很难再认出本人了。
只有在靠一个人十分近的时候，两人的目光相接，像是在一秒钟进入到了对方的眼睛隧道里，双方骤然要将对方拉入漩涡，却还是分出了一方上位一方下位。
很显然，郁镀在这种关系里并不够游刃有余。
他没谈过多少恋爱，对于极少次数与女生的恋爱行为，他是显得忐忑的。
没多少人的时候，员工们总会聊起一些话题。
“小芙，那你打算什么时候回去上课？”有人问道，不是什么敏感的话题。
小芙闻言，眸色暗了许多，语气却并不多么沉重，“我们学校原则上是不允许提前休学的，但是现在学校是给了我两个选择，要不然回去跟着我原来的班级，要不然就是去现在的高一重新上学。”
第三十七章 一个人不安全
郁镀无意识地听着，他并不多感兴趣。
直到有人问起他，“小郁啊，你是本地人吗？”
他回：“是。”
“那你是那个高中的？”
“英德七中。”
“哇哟！”一瞬间，好几个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他的身上。
聪慧如他，当即意识到了一个并不多大可能的事情。
“小芙也是那个学校的，这样说起来，你俩还是校友，师兄师妹的缘分啊。”
郁镀这才去看小芙，也是惊讶，对方正好也在看他。
两人猝不及防地对视了一眼，没待郁镀仔细察觉些情绪，小芙略显慌乱地移开了目光。
“还算不错的学校，可以努力。”
这话里的意思包括了太多，听起来是极其自负的，但偏生态度又过于理直气壮，仿佛只是不带感情地陈述一个既定事实。
“那你决定好了什么时候回去读书不？”
小芙略有些哭闹，思索了一下，不像在思索答案，更多是在浮于表面地思索当下的回答而已。
她道，“我倒是都行，让我跟着新一届的也行，我无所谓。”
这确实是当下性能最高的方案了，她休学了这么久，而且也是讲授新知识的时候，回归原来的班级，必然是会跟不上进度的。
“也可以赚点钱为家里分担一下。”有人说道，十分单纯的语气。
店里昨天是新招了两个不同时间段的兼职，但是原本就有学生在这里做长期兼职，几乎也是一天插空做满固定的时间，还好店长对此并不严苛。
英德算个重点中学，升高中便筛掉了相当一部分人群，仍是如此，毕业时依旧有一些人因为各种原因与目标大学失之交臂。甚至上大专，也是很大可能的事情。
“为什么要休学？”
这样问的目的并不在意满足自己的好奇心，但是只有郁镀知道，他当年也混成了一方霸王一般的人物，如果对方是有什么特殊的原因。他想，或许他要保个人，也是做得到的。
小芙有些惊讶，甚至是觉得受宠若惊，郁镀在店里除了工作的事情几乎不主动开口。现在被问到这种话题，小芙并没有什么觉得难堪的，她坦荡得过了头。
“不喜欢学校，不喜欢上课。我觉得在这里上班每天站一站，做一些工作我还能接受，但是在学校，实在是太黑暗了。”
末了，她补了句，“太黑暗了。”
郁镀有些不明白她的意思，但是听到她话语中并没有提到指向性明显的特别的人或事，他想，应该不是被人欺负了。
他沉默住了，一时把握不住该如何回答，索性有客人来了，也没顾上两人这简短的两句话。
这家店不仅卖甜品，也卖饮料和一些炸食，而且因为开在学校旁边，每天的人流量都是很大的。哪怕只是每天工作这么几个小时，郁镀依旧是觉得浑身难受，着实是很累。
他工作时间不长，又因为看得出来的冷淡，故而店里的人也冷却了交谈的心思。
唯有小芙，偶尔愿意提醒几句。
夜色过于寂寥，郁镀一个人的影子被拉得很长。
小芙今天穿了一件白色的裙子，十分好看，清纯美丽，唯有眉间露出的点点胆怯让她显得没有那般美好。
“小、小郁，你现在回家吗？”说完一句话的小芙十分懊恼地低下了头，像是在后悔刚刚说出的无厘头的一句话。
天知道，她有多紧张，就连已经想好的说辞都在说出口的前一瞬间，倾数成了空白。
郁镀对于突然出现在面前的她，莫名觉得无措，神色不着痕迹地有些紧张。
“嗯。”
心里有了些猜测，郁镀觉得对方是否是遇到了需要帮助的事情。
“你需要帮助吗？”
还没等小芙重新整理说辞，骤然间被这句话砸得发懵，她张口“啊、呃”了好几下。
没有拒绝，郁镀看向她的眼神中带了了然。
“你需要我送你回家吗？”
分明以前他并没有这样的耐心，但是今天的夜晚太黑了，她身上的裙子又白得那般纯粹。郁镀想，她只是一个女孩子而已。
实在不知道该怎样说，小芙轻轻地咬住了下嘴唇，眼神偷偷地打量郁镀。
青年神色稍显不耐，一根修长的脖颈是健康的白色，握着手机的手非常好看，骨节分明，润白中带着一丝丝青色。
不知不觉，小芙看着对方，竟然有些失了神。
“等一下，我打个电话。”
知道楚陵就在对面，郁镀觉得有必要和对方说一声，才不是什么破报备，他想着，就是对方特意来接自己，总不能让对方对于他的行踪一无所知。
郁镀稍微走开了一些，小芙看着他的背影，瘦削，但莫名让人安心。
另一边的郁镀，不方便骂脏，更不方便挂电话。
“为什么要你送她？她不认识自己家在哪儿吗？”
郁镀还在解释，头微微低下去讲电话，就像是在哄一个生气的女朋友，连语气、内容都像极了。
“楚陵，你冷静一点儿，她是个女生。”
“女生，”对面的语调陡然拔高，很像有一根针突然戳中了他的太阳穴，继续道：“你也知道她是个女生啊，你是男的，你们两个本来就应该保持距离，凭什么你送她回家？”
郁镀无奈，愈发佝偻的脊背完完全全能够从中窥出他的窘迫。
“你不要无理取闹，现在太晚了，她一个人回家不安全。”
这话算是刚好点燃了怒火，郁镀几乎听见了楚陵的拳头砸在方向盘上沉重的响声。
“一个人不安全？”他冷哼一声，随即就是更大的声音，“那我呢？郁镀，我呢？我也是一个人。”
“我回家怎么办？要是路上遇到个抢劫犯，先杀人后劫财，我怎么办？或者遇到一个连环杀人犯、反社会人格，我怎么办？”
声声诘问，最可怖的是，分明知道这些毫无道理，郁镀还是无法心安理得地反驳。
“不会的，不会的。”
郁镀偷偷用余光去看站在一旁等他的小芙，心下有些难受，却不知道在难受什么。
没等他继续解释，有声响从一旁传来。
有不知名的东西从暗处显现，又是在这个时间，难免让人联想到不好的事情，郁镀看见，小芙的身子不自觉往他的方向走了两步。但好像是碍于他还在打电话，遂已然害怕但是停止。
郁镀握紧了手机，手机上通话页面还在继续，但已经没有声音了。
“没事。”看到小芙微微颤抖的脸色，郁镀难得安慰了一下。
小芙好像有一些受宠若惊，别说害怕了，自下而上从侧面看向他时，眼神都带了一些欣喜。
第三十八章 棠院配备还不够
“郁镀。”
从暗处走出来的正是楚陵，一身日常款的高定的西装，不过是他衣柜中众多不显眼的衣服中的其中一件而已。
听到这两个字，在场剩下的两人都朝声源处望去。
一方面是楚陵确实吸引目光，另一方面，这声“郁镀”是在喊谁，答案不言而喻。
小芙竟然有一刻是庆幸的，原来这人是叫这个名字，她情不自禁地想到，确实是很好听的名字呢。
“楚陵。”
男人很快到了近前，脸色如常，甚至算得上是心情好地过来牵起了郁镀的一只手。
“宝宝，等久了吗？”
语调太过平常，郁镀没赶上责怪对方，一脸惊恐地朝小芙看过去。
对方睁大的双眼并不比他小多少。
“你……你们……”
一切尽在不言中。
郁镀一时没反应过来松开楚陵的手，脸色有些惊慌地向小芙说到：“小芙，你听我解释……”
正要说出口，却好巧不巧被人打扰。
楚陵优越的身形使得他足够完美地在角度上审视小芙，形成视觉上十分高调的压迫感。
“你就是小芙吧？我男朋友经常向我提起你，很高兴见到你。”
话很客套，但语气有一股淡淡的高高在上，就连郁镀都听出来了，瞬间向楚陵投过去了一个隐隐责怪的眼神。
但其中，就是不知道是对语气的不满多一些，还是对话语的内容的不满更多。
“你不要听他乱说。”
楚陵有意识地将两人的手往前举了一段，但并不多刻意，上前一步挤进两人中间，更是将郁镀往后推了一小步。
怎么不贴心呢，他的手另一只手还虚虚扶在对方腰后。
两人亲密的举动当然一个不落地落到了对面之人的眼中，小芙微微地往后退了两步，她也不知道她在躲什么。
“都这么晚了，我们送你回家吧？小芙，好吗？我男朋友就是比较好心，刚好我今天开了车来。”
郁镀这下对这人有些刮目相看了，楚陵看起来就不像是会随意接近陌生人的人。他就没想过楚陵会愿意送小芙，于是他一直说的就是他去送。
这样的语气，小芙也不是全然听不懂别人说话的人。
“抱歉，给你……们添麻烦了，我自己回家就行。”
“抱歉。”小芙的声音突然间就开始有一些哑了，人低着头，让别人也看不清她的表情。
郁镀要去拦她，“小芙。”手上却倏忽传来一股十分重的力，像是要直接将他的骨头碾成粉末的力气，他忍不住吃痛，看向罪魁祸首。
“楚陵，你有病吧。”
他已经痛得身体微微蜷缩，更是想缩回手却发现已经疲软。
楚陵眼神晦暗，就这样俯视着他，眼神没有丝毫善良与怜悯，看到郁镀的痛苦，他竟然无动于衷。
但是，楚陵在郁镀看向他的一秒钟之后就放开了手，甚至有分寸地退后了一步。
郁镀甚至已经打算说些更难听的话了，但也不知道今天晚上的楚陵怎么了，先是在电话里莫名其妙的那一通话，现在又当面对他发难。
可能是因为许医生只是外科医生，郁镀觉得，棠院配备还不够。
郁镀心里，是有怨气的，他狠狠剜了对方一眼。
随即，郁镀身形一闪，几步就追到了已经离他们有一段距离的小芙。
小芙对于他的到来显然十分意外，当即就表演了个吓了一跳。
“我送你回家，现在很晚了。”郁镀解释了一句。
小芙难自抑地有些喜悦，却更多的是担心，她忍不住偷偷朝后边看了一眼，对方还站在那个地方，正目光幽深地看向他们。
像是接触到了什么不好的东西，小芙浑身一震，这人刚刚就令她害怕，明明看起来没有一点恶意的话语和眼神，在小芙的眼里，却白白冒出了许多不对。
一个轻轻拂过的眼神，根本不像是在看一个活生生的平等的人，仅是刚刚的交锋，小芙都忍不住逃离对方的眼神。
这些心思，郁镀当然是无法察觉的，他顺着小芙的眼神看过去，楚陵还站在那儿。
身影笔直的，头却微微低着，在并不明亮且发散的月光下竟然能显现出几分颓唐的样子。
仅仅是看了一眼，郁镀却生出了一点儿别的心思。
他该不会是在哭吧？
这样想着，郁镀心中突然涌起了一股巨大的、莫名的恐慌。
他定定地看着，却意识到了或许他的眼神过于灼热，收回目光。
“他是我朋友，比较爱开玩笑。”
这个解释貌似并没有问题，小芙听了，心下少了原来的一些恐惧。她就知道，对方看起来就不像是喜欢同性的样子。
“原来是这样啊。”小芙点头。
两人的身影在微弱的路灯下越靠越近。
也是凑巧，郁镀一低头，手机上的通话界面还在持续，他有些茫然，随后只是心中多了一些奇怪。
他的是校园卡，索性都是固定要交钱，应该没超过套餐。
强迫自己不再关注楚陵，郁镀的心中好受了一些。
他是个成年男人，也有车，更有很多人做后盾。郁镀想，明明最不缺后路的人就是他楚陵了。
路灯将两人的身影拉得很长，甚至有那么几秒钟都是重叠的。
楚陵一眼未挪开，脸上没有什么表情，看不出来愤怒，好像是高贵地将自己隔绝在外。
夜色深寂，在这一刻，他明晓了，连月亮都未曾偏爱于他任何一秒。
郁镀将人安全送到家，目睹对方上了楼梯。
小芙的家在那种颇有一些年代的老旧筒子楼，这个点了，周边居民区已经看不见人了。唯有一家二十四小时的便利店还开着，不过搞不清是老板还是员工的人正打着瞌睡。
郁镀停在楼下，几分钟后，看到一个窗户亮起了灯，他脸上轻松了一些，转身就走。
他刚好穿的是黑色，就这样凑巧地与夜色融做一体。
路过一个转角，他突然有一个不祥的预感，浑然一片的黑色中，他好像骤然间听到了呼吸的声音。
浅弱，但大概率是因为对方刻意地压制。
郁镀不会相信是自己听错了这个可能，至少在危机解除之前不会。
他没有丝毫迟疑，瞬间将往前的脚步后撤，一闪便想往后跑去。
第三十九章 无理取闹
有人比他更快，准确来说是一道黑影。
郁镀在赌自己速度够快，也在赌对方行动不可能如此堂皇，他明摆着告诉对方他清楚了对方的动作，只要心里还有一点忌惮，就没有可能出手。
感受到后边的风声已经超出了寻常，郁渡是留了后手的。对方的出手也极其明确地表明了其想法，郁镀转身很快，他刻意滑出去一段距离，就是让自己能够尽量占据主位。
结果却并不如他意，几乎是在他转身的一瞬间就察觉到有人到了他近前，十分没有距离的位置。
他手臂朝黑影伸出的那一刻就在下一刻将腿也使上劲了，一声闷哼，清脆的骨头撞击的声音响起。
郁镀只觉得生疼，对方的肉像是在冰箱冷冻层里放着的一样，打上去疼的确实是自己的手。
手指节都被迫撞出了声响。
“郁镀。”
正要出手的某人，听到一声熟悉的音色，他几乎眼神一瞬间变得无比迷茫，仿佛突然置身于茫茫的大雾之中。
“你怎么在这儿？”
许久，他终于听见了声音。
是他自己的。
再反应过来，两具身躯已经紧紧相贴，郁镀的两只手臂垂在一边，略显单薄的身躯让他变得更飘忽了一些。
难以把握，令人沉迷。
郁镀有些不好喘气了，他被人紧紧抱住，甚至动都没有办法动一下。
“我原谅你了。”
郁镀有一些没有理解对方的话的意思。
“郁镀，我原谅你了。但今天之后，我希望你的身边是我，只要是我。这个世界总会有比你我都可怜的人，但只有你我是你我。”
“我原谅你了。”
“但之后，我不会给你继续选择别人的机会了。”
恰如潮水，声势浩大。
蝴蝶的生期短暂，但又因为足够美丽，繁华的世界给予了它一个充足的身份，不至于籍籍无名。
或许正是如此，此消彼长，正因为足够出彩，消亡也成为了绚烂的代名词。
郁镀有些发愣，他从未如此直白接触过这样的情感，像是碰到一株含羞草，明明对方已经闭合了叶子，可是也有极少数人能够注意到它并未全然躲避。
生期短暂，却希望活得足够。
太难的买卖了。
郁镀觉得难受，却只是抬起了手，这个动作过于肉麻了，他想推开对方。
夜色深沉，像许多人不为人知的心事。
“你还好吗，楚陵？”
郁镀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要这样说，但是，说出来了这句话，他也竟然没有后悔。
“我不好，郁镀。”
意料之外，对方很快地回答了这个问题，甚至语气都是很轻的。
郁镀抿唇，他不会继续回了，这些确实在他的理解之外。
“郁镀，我很不好。”
神色纠结，郁镀想，他是什么意思？
惯常桀骜的脸上涌现无措，明明是日常的样子，却因为五官过于出众，时常让人生出矫饰太过的猜测。
郁镀本身是没有十分好看的，至少肯定没有镜头下的明星那般各有特色的俊美，但是，他太特别了。
身上的气质永远不变，淡淡地看每一个人，很容易就生气，会打人、爱骂人，看起来就是没一个好习惯。
但他，是郁镀啊。
“我很伤心，你选了她。如果下次，如果下次有一个可可怜怜的女生需要你送她回家，郁镀，你会答应吗？”
明明已经被气氛感染，但郁镀依旧有心思认真思考。
“看情况。”
对方的身躯一望而知地震了震，倒是看不出来情绪。
郁镀已经有一些不耐了，但奇怪，他还是没有伸出手去推开对方。他低下头，看见艰难抬起一点点的小臂，想着，楚陵的力气很大。
这是他一直就知道的事情。
老旧的小区绿化做得不怎么样，但是多少有两棵老树能凑数。郁镀能够清楚听到许多不知名的虫子的叫声，是他听着长大的，但是也说不出来名字。
他想，真不好听。
吵死了。
不如楚陵安静。
棠院的工作人员最近听到了不少风声，加上实打实看出来两位主人吵架都变少了，动手更是少之又少。
只是，貌似还有一些需要注意的事情。
“就因为我不是女人，我拿不出手，是吗？郁镀，你有没有心啊？”
天可怜见，郁镀实在没有吵过这样没有道理的架。
“楚陵，你不要无理取闹。”
“我无理取闹，合着只有小芙才合你心意对吧？只有我就是无理取闹，我不讲道理，因为我不是女的，所以我做什么在你眼里都是差劲的。”
郁镀闭了闭眼，无力地说了句，“你闭嘴。”
不曾想，对方更来了劲，楚陵直接顺手抄起旁边新换上不久的花瓶狠狠往地上砸去。
碎片飞溅起，楚陵是摔在离自己不远处的，也没收着力，几片高扬的锋利的碎片重重划过他的脸庞，楚陵愣是眼睛都没眨一下。
楼下的管家正忧心忡忡地看向楼上，手上套着的一双白手套不住地摩挲着。
“管家，少爷和郁先生又吵架了吗？”
管家十分无奈地叹了一口气，道：“地下室存放货品的清单重新列整一下，砸碎的东西在明天中午十二点之前从副院调过来。”
女佣听到前半句还点了点头，后半段有些不理解了，问道：“可是，我记得主院的地下室就还有很多装饰物，为什么不直接在拿呢？”
管家看向她，一张青涩的脸上写满无辜，他耐心解释道：“主院的东西早就被这两个人砸得只剩下贵的了。”
女佣惊呼，双手捂住张大的唇，说：“很贵吗？”
楼下的灯自上次之后便被命令只能开上一半了，不强不暗的光照让人能有少数的安全感。
“够待半辈子了。”
说完，管家步履蹒跚地走进了厨房。
女佣在原地消化，又觉得不对劲，她记得管家今年不是不到五十吗？
第四十章 惴惴不安
明明卧室的光照并不强烈，郁镀仍然觉得被晃了一下眼睛。
有一片碎片刮在离楚陵的下眼睑仅仅五厘米的地方，力道很重，甚至有那么一瞬间好像露出了里边白色的骨头。
在楚陵丝毫未躲，甚至连眼睛都不愿意眨一下，郁镀觉得，他好像有点儿害怕了。
一秒钟之内的害怕。
甚至他清晰地感觉到了手指尖无意识地溢出了一滴汗，凉的。
又好像是错觉。
他伸手拽了一下对方，郁镀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这样做，明明好像危险已经解决了。
“你疯了，楚陵！”
楚陵没有被他吓到，反而被一下很大的力拽到站不住，他虚虚地晃了一下，随后很快被扶稳。
“你有病吗？楚陵，那破玩意儿刚差点儿进你眼睛里了，好吧？你在想什么，你TM眼睛差点儿就没了。”
没想到，这样明明是关心的诘问却引起了对方的极其不满。
郁镀猛然后退了几步，身上刚刚被推的力气像极了仇敌之间的追杀，丝毫没有留情，甚至他的胸膛还隐隐作痛。
“郁镀，在想什么的是你。你管我干什么，我TM就是今天想去死你也管不了我。”楚陵是微微喘气的，脸上那股子骄矜好像永远去除不掉。
郁镀被气笑了，他也真的笑了一下。
“楚陵，你真的神经病吧？”
他好像有些觉得，这人把他心里那种莫名其妙的胜负欲激起来了。
“对，随便你怎样说都行，我就是比不上你在外边的那些女人，无论她们做什么，永远都比我好。”
想要说话，却根本开不了这个口，郁镀头一次感知到了被气到失声是什么感受。
“那你去找她们啊。”说着，楚陵猝不及防地打开了房门。
为了保证不浪费过多的时间，卧室离楼梯并不远，甚至从门口也能清晰地看到楼下大厅的场景，楼下亦然。
郁镀震惊地转头，看向房门外，毫无准备地与管家及身旁的一众仆人对视了。
甚至，管家轻轻地对他弯了下腰，仿佛是在打招呼。身旁的佣人也都有样学样，参差不齐，但一个不落。
现在，郁镀是真的觉得头疼。
“外面的才是最好的，你就是喜欢那些野路子，玩得花的你才能看得上。”
楚陵直接站在了门口，郁镀可以确保，他的音量，楼下聚集的那群人一定是能清清楚楚地听到说出的话都是些什么。
“长得有我好看吗？郁镀，你就是喜新厌旧而已，我还有什么不好的？能不能好好看清我们彼此的位置，你自己数数，你都给我摆了多久的脸色了。”
欲哭无泪，难怪眼睛里流出来的眼泪是咸的了，原来心里流出来的是苦的。
“你鬼话什么东西，我才不是。”
针锋相对，楚陵的气势完全占了上乘。
“你就是这样的，天天在外面那么晚回来，本来你学习又忙，现在又找一个那么晚的兼职，不就是不想见到我了吗？”
郁镀已经没有多少能力去思考楚陵话里的意思了，他偶尔瞟一眼楼下，佣人们倒是分散了，但是擦一个扶手要五个人就很不合理！
极少数与他对视上的眼神，郁镀知晓了他在别人眼中的形象了。
楚陵这样，分明就是在诋毁他。
郁镀想着，觉得不能忍，但看到对方脸上不甘与被背叛了一般的表情，他瞬间觉得脑袋像是里面有机关枪一阵一阵突突扫射的疼痛。
他伸手拽住了楚陵的手，“我们进去再说。”
清清凉凉的触感接触到楚陵已经烫得发红的手心，郁镀有些惊讶，这么生气？身上都在冒火。
楚陵被他拉着，脸上的表情有了一丝松动。
“郁镀，你是不是从来都不觉得该回应我？”
声声泄露出微弱不显的哭腔，郁镀抬头，恍然间却觉得对方脸上的委屈，自己没欠他几百万都是不可能的。
郁镀的呼吸倏地窒空了一刻，太短了，他甚至没有发现。
仍旧拉他想走，楚陵却固执地不愿意动，像小卖部前面没有买糖不愿意离去的小孩子。
“郁镀，你不能哄哄我吗？”
郁镀还没有说话，拉住楚陵的袖子的手却一抖。他搞不明白，楚陵的话是什么意思。
“我生气了。”
楚陵反手一拉，将大开的房门重重关了，隔绝了许多视线。
随后，便是两人长久的无言以对。
对方的眼神灼热，不像是爱人，更像是索取爱意，郁镀想，他更加不明白了。
“花园的海棠花快要开了，到时候陪我看吧。”
周末，实验室一行人聚在了一家大型餐厅的一间包厢内。
吃饭的地方不算特别高档，但胜在有包间，味道和价格都合适。教授也不是十分讲究的人，故而也开心这个满意的地方。
“辛苦小屈找地方了，待会儿多吃点，别给我省钱。”
教授坐在主位，笑意吟吟地对屈誩道。
屈誩这个年纪，多多少少对于这样的场合也是得心应手了，他立即应话道：“那就谢谢教授了，今天托教授的福气了。”
随即，也是他开这个头。屈誩往杯里倒好了东西，去到距主位两步距离的地方，恭敬地弯了弯腰。
“教授，我敬您一杯。”
没有别的寒暄，单人敬一杯是必要的环节。
教授还是笑吟吟的，普通的聚餐没太多要求，但是开工第一次的聚餐，每个人都要和教授有些交流才是。
屈誩这是在打头，后面便就是论资排辈。
甚至到了郁镀，他也乖乖上去敬了一杯，只是他在实验室屡次出言不逊，现在已经不多讲话了。
还没轮到其他人的时候，他们就安心待在座位上吃吃喝喝。真要算起来，最受苦的还是教授。
只是有一人，值得教授扶了扶眼镜去看清楚。
“我不认可酒桌文化。”少年强忍怒意的声音与不愿意低下的头形成了异曲同工之妙。
一桌人不约而同地停下了筷子，饭菜都上完了，于是整个桌子看起来满满当当的，十分丰盛。
郁镀感觉到手肘处传来了一股碰撞感，侧头一看，原来是屈誩拿他的手肘撞了下他的。
郁镀用眼神问：为什么？
屈誩凑近了他，“像个刺头。”
郁镀给了对方一个眼神，内心却叹了一口气，比他当年还更不转弯。
“看来，这位小苏同学对我这个老师有一些歧义啊。”教授举起了筷子，按辈分，现在是轮到苏取北了。
众人面面相觑，都清楚不能装傻看戏了。
“取北，你恐怕是误会了。”有在一旁的师姐劝和，仔细一看，对方的嘴角还在忍不住微微抖着。
苏取北眼神尽是少年的傲气，承杂的将要喷薄的怒意，仿佛在座各位给予了他这个年纪完全不该承受的折辱。
他刚刚开始他就没动过筷子，声音嘶哑：“如果今天一定要喝酒的话，我觉得贵实验室与我的研究理念有很大的出入，我会向学院申请退出实验室。”
这话是十分重了，有几个人都变了脸色。
“哈哈哈，”分明是严肃的场合，有人适时调和道：“苏学弟真有个性，难怪是‘学院之光’，真好，学校有你这种人才，我们这些做学长学姐的也能放心毕业了。”
之后，便就是这位学长持续解释的一言堂，间或杂着几句十分幽默的玩笑，连教授看过去的眼神都常含赞赏。
苏取北脸色羞红一片，微抿住的唇似乎在宣告他的无助，放在桌上的一只手也微微抽动着，无所适从。
“去和老师敬一杯。”郁镀在旁低声提醒了一句。
苏取北这才恍然大梦初醒，只是手脚貌似不同体，甚至于站起来的时候，一只脚还被桌腿绊了一下。
他不好意思将眼神放在别的地方，桌边其余人基本上都在看他的方向，但是或许是为了照顾他的心理，遮掩了很多。
“教授，我……敬您一杯。我先干了，您随意。”苏取北说完，十分豪迈地将杯里九分满的橙汁喝完了。
教授温和的脸上微微显示出几分严肃，看起来是没有消气。
郁镀挑了下眉，和屈誩一起看看热闹。
苏取北看到教授表情不霁，心里像是有一把钝刀子在磨一样，十分难受，不禁将眼神投向了郁镀的方向。
郁镀轻咳了一声，手指轻轻点上了杯子外缘，光滑冰凉，很舒服的触感。
苏取北勉强会意，刚好边上也有人极有眼色地给他继续倒饮料，还十分贴心地倒的是刚刚他喝的那种。
这样，苏取北连干三杯后，教授脸上才阴转晴。
不过，他本来就没打算和学生生气。
“你的性格我还是很欣赏的，现在还是在学校，学生们傲气一点也是正常的。只要你学术能力出众，放心，我们这儿没那么多别的规矩。”
还多说了两句，苏取北惴惴不安，心知道闹了这么大个笑话，脸都丢尽了。
“这样很好，有什么觉得不合理的事情都要直接说出来，对于当代的酒桌文化，我本人也是极其不认可的。”
教授又安抚了他几句，甚至还夸奖了苏取北的学术研究，这位天才可是学校几次三番才请到了，能分到他名下，也是他亲自去争取过，更是结合了苏取北本人的意见。
小孩脸上总算有了几分笑，安安心心回去原来的位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