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深春清晨,龙海市近郊的一家高级疗养院里,花开满树,嫩粉深红的花枝自在的舒展着,满目缤纷中,只有几声清脆的鸟鸣相和,惬意又懒散。
一抹金色的身影突然花枝中跃过,水蓝色的尾巴卷的花瓣簌簌飘落,枝头上的鸟雀连忙住了嘴,鹌鹑似的缩成一团,又忍不住转着眼睛偷偷张望。
龙惑的注意力丝毫没有分给那些八卦的麻雀,金色的瞳孔猫似的竖成一条,奔着疗养院三楼的窗户飞驰过去。
没时间了,再耽误下去,他就要死啦!
龙惑内心急的要命,但到了那扇窗户前,看到里面穿着白大褂的青年正在笑盈盈的给谁通电话,龙惑也只能老老实实的落在窗台上,耐心等着对方把电话打完。
“放心吧盛总,这次的体检依旧没什么问题,您保持的很好……别这么客气,都是应该的……好,下次再联系。”
挂了电话,青年收了笑容刚拿起水杯喝了口水,就听到身后的窗户传来一阵哒哒的敲击声,疑惑的回头。
一条不足一米的小金龙缩在外面的窗台上,前爪搭在玻璃窗上,圆溜溜的眼睛巴巴的望着他。
“白泽哥……”
白泽看见他,一口水差点没喷出去,两步走过去打开了窗户,把他放进来。
“龙惑?你怎么变成这样了?”
龙惑低下头,原本支棱着的鹿耳蔫蔫的耷拉下来,水蓝色的尾巴不安的摆动着,小心翼翼的瞄了白泽一眼,看上去要多可怜有多可怜,连一身的金鳞都显得暗淡了不少。
白泽看不得他这副样子,摸了摸他毛茸茸的小龙角,温声说。
“你只管说,要是有谁欺负你,我帮你收拾他。”
龙惑摇了摇头,小声解释。
“白泽哥,我把龙珠弄丢了……”
“……什么玩意丢了?”
白泽的手一顿,惊得语调都扬了起来。
龙惑缩了一下,声音更小了。
“龙珠……”
白泽微张着嘴,半晌没说话,瞥见龙惑还在偷偷瞄他,戳的龙惑一个趔趄,气道。
“你咋不直接把命丢了呢?”
“也,也可以这么说吧反正……”
龙惑乖巧的蹲坐在办公桌上,低头认错。
龙惑也从来没想过,有朝一日,他会把自己的龙珠给搞丢。
而且丢的十分莫名其妙。
龙惑在人界自己开的小店里一觉醒来,龙珠就不见了,没有龙珠就没有法力,没有法力,他连最基本的化形都做不到,就那么一长条的盘在床上,茫然又懵逼。
要知道这一丢,丢的可不止是他的法力,甚至连小命都不保了。
龙珠对于真龙来说,和其他妖族的内丹差不多,一旦失去,三天内法力尽失,五天后逐渐衰弱。要是十天内再找不回来,将灵力枯竭而亡。
在他懵逼发呆的这段时间里,由于灵力不足,原本的龙身已经开始急剧缩小,分分钟从五米八的大高个,缩水成了一米三的小矮子,而且还有继续缩水的趋势。
“什么时候丢的?在哪儿丢的?”
白泽皱眉问。
“昨天早上不见的,我也不知道在哪儿丢的,我明明就只是在屋里睡了一觉,除了前天晚上喝了点酒以外,什么都没干。”
这个问题龙惑现在也没盘明白。
而且不止如此,龙惑烦躁的甩了甩尾巴。
“我昨天发现龙珠没了以后,已经在龙海市找了一圈了,但到现在连一点线索都没有,我也感觉不到我龙珠的气息,怎么办啊……”
“你这个样子出门,没被人发现吧?”
听他这么说,白泽又问。
龙惑摇头。
“没有,隐匿身形的灵力还是有的。”
自从建国之后不能成精,生活在人界的妖兽神兽都要十分注意。
绝对不能让没有术法的普通人类发现自己的真实身份,人有人法妖有妖规,有知法犯法的,人界妖管局也不是摆设。
虽然以真身示人的也不少,但那些普通的植物动物小精怪也就算了,只要不开口说话,也没人会觉得有什么奇怪。可龙惑毕竟是龙,这要是被人发现,就单是看一眼就得惊掉下巴怀疑人生。
白泽看着郁闷的小金龙,叹了口气。
“我虽然比你多活了两万年,但毕竟你们龙族平时生活在龙界,我对你们龙族的事也不是很清楚,去找你四哥吧,他毕竟在人界任职,看他有什么办法……”
“别啊!”
龙惑一爪子扯住白泽的一角,生怕他一秒就把自家四哥招来。
“我四哥要是知道了,能直接打死我!”
而且,他四哥要是知道了,那他其他的九个哥哥早晚也会知道,哥哥们知道了,他父王也会知道。
万一整个龙界都知道,他龙惑作为唯一的金龙,龙界唯一的继承者,到现在快成年了,五爪都没修出来,还把自己的龙珠搞丢了,他可能以后都不用再回龙界了。
“你现在也离死不远了好吧宝贝儿。”
白泽无语。
龙惑的耳朵更耷拉了,纠结的扯着自己的尾巴欲哭无泪。
“呜……”
-
“嗯,我和白院长通了电话,院长说没什么问题。”
独栋小楼里,助理进了门,就看到落地窗前正在打电话的盛柏琰,助理谢绝了保姆端来的茶水,站在一旁静静等着,目光停留在盛柏琰身上。
阳光清晰的勾勒出俊朗的轮廓,皮肤有些略显病态的白,白的几乎发了光。
对方不知说了什么,盛柏琰唇边泛起了淡淡的笑意,仿佛茶色的眼眸里,也染上了柔和的阳光,化开了平日里威严的冰霜。
盛柏琰修长的手指摩挲着玻璃杯,温声对电话那头的人说。
“我一会儿去接机场您,带上体检报告,让您亲自过目,这样可以么,爷爷。”
是盛老爷子的电话,难怪。
助理心中了然。
在龙海市,甚至在华国,盛家在商业板块中都是首屈一指的。作为视线焦点,盛景企业的继承人自然少不得被人关注议论。
盛老爷子的儿子在商业上一直没什么建树,甚至为了逃脱继承家业的魔咒,跟老爷子玩了十几年的他逃他追,直到最后娶了妻生了子,老爷子才把目光放在了他唯一的孙辈身上。
但本该是天选之子的盛柏琰,过的并不顺遂。
先天的心疾让他比寻常的孩子虚弱许多,一度被外界揣测根本活不下来,盛家不缺金钱也不缺人脉,但始终没有找到一个能够治好盛柏琰的医生。
老爷子愁的要命,开始亲力亲为的照顾盛柏琰的起居生活,甚至跟着他一心求仙问道的小侄子盛祈,一起求神拜佛。
后来,幼年的盛柏琰虽然体弱,但也算安然顺遂的长大成人了。
成年后的盛柏琰也不负老爷子的期待,接手了盛景集团,在人人唱衰的舆论里,反而把公司业务一路做到了海外。
这十年里,当初不看好他的那些人,也成了最卖力巴结他的那群人。
只不过无论好坏,盛柏琰从没多给过他们一个眼神。
除了公司的发展,能让盛柏琰上心的,也就只有盛老爷子了。
看着盛柏琰白皙到几乎没有血色的面容,助理暗自叹了口气。
希望盛总吉人天相。
他们这位老板虽说有时候不太近人情,但对员工还是没话说的,该给的福利报酬从不亏待,该有的节假日绝不加班,只认能力不认溜须拍马。
他可一点也不想换老板。
“好,机场见。”
见盛柏琰挂断了电话,助理才回过神。
“什么事?”
盛柏琰瞥了他一眼,淡淡的问。
“哦,这里有一份文件比较急,请您签个字。”
助理连忙把手里的文件和打开的笔递过去。
盛柏琰接了文件,阅览之后签了字。
助理接过签好字的文件,又拿出一个小方木盒递给盛柏琰。
“盛总,我来的时候看到这个盒子放在您家门口,我就顺手带进来了,您要看一下吗?”
盛柏琰微微皱了眉,看向木盒的眼神里带着几分警惕,顿了几秒才说。
“打开吧。”
“好的。”
助理说着,就要打开木盒,可无论试了多少次,木盒依旧严丝合缝,半点没有能打开的迹象。
“哎?这看着也没什么机关啊……”
助理忍不住翻来覆去的研究。
盛柏琰看着那只木盒,眉皱得更深了。
“给我。”
听到老板指示,助理马上把木盒递过去。
盛柏琰垂眸看着手里的木盒,感觉仿佛拿着潘多拉的魔盒,心里多了几分异样,有些抗拒,又似乎忍不住被吸引。
手指稍一用力,木盒“嗒”的一声,被打开了。
盒子被打开,助理更懵逼了,原本以为密封的这么严实,一定是什么珍奇的东西,结果——
“怎么是个空盒子啊?”
盛柏琰凝视着盒子没有出声。
助理眼中的空盒子,在他眼里却放着一颗乒乓球大小的金色珠子。
金色的珠子流光溢彩,纯粹的没有一丝杂质,哪怕是在阳光下,也毫不逊色的散发着淡淡的光,里面水一样的纹路仿佛还在缓慢的流淌。
安静,却又生机勃勃。
见惯了稀奇珍宝的盛柏琰也不得不承认,这颗珠子确实好看。
但好看的过分,就有点不像凡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