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夏樱浑身发软,勉强自己坐起来。
被子滑下肩头,她扭头看,发现自己粉白玉润的右肩上有个牙印!
她才记起,是那诡物抱着她激动兴奋时低头咬的,她立即嘶了一声,有点疼,她肩膀一缩,伸手摸了下,想到昨天的疯狂,不愿回想,那时候被咬根本感觉不到疼,反而飞上天似的一会哭一会笑,神魂颠倒。
百精图真是恐怖如斯,那诡物不过看了几眼,就学得惟妙惟肖,嘴巴亲下边动她嘴唇都被都他亲的翘起来。
她先感受体内精气,嗯,精气充盈。
然后起床换了身干净的内衣,低头轻轻系着衣带,她心暗想,怎么才能把他的百精图骗出来,骗来找个机会烧了,可他肯定看完了……
烧了除了激怒他,恐怕也无济于事,那可恶的魅鬼当真害人不浅,死了也捉弄人。
这诡物不是寻常男人,悟性奇佳,快如残影最凶残的时候她惊叫了连连,到后来口不能言什么都不知道了。
她摇了摇头,伸手将昨日准备好的衣衫穿上。
今日她上值,还要到府里画卯,就是在签到薄上签到,灵师府的灵师每五天休沐一天,因除诡师危险性高,所以他们平时上值时上面管得会宽松一些,没有任务时灵师们可以在堂舍休息,睡觉,喝喝茶或者打坐修炼都可以。
夏樱将墨绿色灵师服穿好,发髻上的玉色长发带飘在身后,她照了下镜子,镜中人被人宠爱得粉面丹唇,眼含媚间,幸好她穿了墨绿色衣将这股春意压了下去,不那么显眼。
出门时她又摸了下肩膀,以后得告诉那诡物,不能乱咬了。
他都不知道人会疼的吗?虽然她知道他可能克制很轻了,但她和他不同,她是血肉做的,怎么能比得过他的身躯,仿佛钻石一样,她叫着一直让他轻点轻点,他虽然也听话,可双目赤红时,被那魅诡的百精图所迷,要命关头根本控制不了自己,夏樱辗转反侧,都不知道自己该如何容纳安放他。
她忍不住伸手,轻轻敲了下镜面,对他道:
“不准再咬我啦,你看我肩膀让你咬的?都快破皮了,以后你要软一些,要顾着我一些,不要光顾着你自己,否则就不让你来了……” 她板着脸冲着镜子说。
她发现不能一味的对他温柔,对他太好,该说的时候还是要说的,有时候也得呵斥他,否则这诡物会得寸进尺,一要再要,他也是会欺负人的!
里面那么柔软怎么经得起他磋磨……
她望着镜子一脸庄重地训话。
而尽了兴,回到镜子里的诡物心情极好,被训了也安安静静,镜面没有闹脾气不服的一闪一闪,大概也知道咬了人,它安静地贴着她腿,一动不动。
夏樱才放过过他,整了整衣衫和腰带走出了房间。
……
灵师堂门口的人有点挤。
灵师这工作需要东奔西跑,经常要去远的地方,快马加鞭有时候几天都回不来,人很难凑齐。
但今天,夏樱看着这堂子里满当当的人。不但梨花椅子都坐满了,桌上的茶水也续了一杯又一杯,屋里灵师们三三两两,或站或坐,激动地聚在一起说话,聊天打屁,不知道在议论着什么,有人高声大笑的,也有沉吟不语,当然也有灵师,取了蒲团在墙角闭目打坐。大堂内可谓虚怀绥纳,座无空席,门不停宾,济济一堂。
夏樱拎着衣衫前摆刚迈脚进来。
门外有人拉了她一下,苏芊月满脸兴奋地跟她打招呼。
“夏樱,你怎么才来!”
苏芊月当初考核成绩一般,本来要分到别的县,但她有一手煲灵汤的好手艺被府直看中,灵师院的府主最喜欢喝灵汤,喝了一次后赞不绝口,府直就把她留下来了,虽是灵师,但平日多在灵师府食堂混日子。
她眼睛亮晶晶道:“前几天就没见着你,我去你院里找过,她们说你出任务去了,前天又去,你休沐回家了……”
苏芊月拉着她袖:“你知不知道,你今早来晚了!府里这些人一大早就来了!咱府里来人了!你知道是谁吗?”
夏樱进来见这么多人,大概猜到了:“国师吗?”
“对!来得是京师的国师大人!国师大人苍玉泉啊!苍天啊,大地啊!我见到国师大了!不虚此生啊!”
夏樱看着她疯癫的样子,笑了:“……至于吗?这么夸张?”
“怎么不至于,那可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国师啊!呜呜,这辈子能见到国师,我也算没白活一回!你都不知道国师大人的马车,可气派了,灵器虚天轿!听说整个桥子全部用九级诡骨所制, 轿身刻满阵法,百诡不浸!夜行百里,用炮轰都轰不碎。”
“嗯。”虚天轿!好听过,这种顶级乌龟壳,对于她这种苟流中人,很合心意思。
“国师大人说是四十多岁,但看起来一点也不像,很年轻,人俊美得秀,一表人才……”
夏樱笑了笑,在周围找了找,打算找个处椅子坐下来:“……行了,你可别太上头了。”
结果没有椅子了,都坐满了人,还好在墙角找了块蒲团,她盘腿坐下,苏芊月也跟着她在旁边坐下来。
看到这么多灵师齐聚一堂,她心里有点犯嘀咕,这排场不小啊。
国师冲得她秦清扬这只大诡来的,现在大诡在她身上……
不过她很快调节过来,慌什么,等他离开去白拓县,能查出什么呢?反正她待在这郡城里,怎么查也查不到她身上。
于是她安定下来,微笑地听着灵院堂的师兄师姐们惊叹地聊着国师的事。
“哎,夏樱,听说这次国师来问咱郡城白拓山大诡的事,有师姐说,有可能我们这里一两个灵师前往白拓山,现在好多人削尖了脑袋想跟去呢,我没可能了,你说不定会被选上!”
“什么?还要带灵师?”她眉头一皱。
不过想想,这事既然别人削尖了脑袋想去,也就轮不到她,她又将提着的心放下来,安心地抚开绸袍褶皱。
“自然啊,国师不了解咱白拓县,肯定要人带路的……”夏樱眉头又皱了起来,带路?
不过想想白拓县那边的人也不止她一个,据说大灵师里就有两个出自白拓县,她倒不必担心,立又安心下来,事不关己地坐着。
旁边传来三个灵师声音:“……国师这次带我们郡的人吗?”
“……估计要派几个大灵师吧?”
“大灵师?国师还需要咱们郡城大灵师保护?听说他离人仙只有一步之遥了,锁龙心经练到了第九层……真神人也。”
“锁龙心经不能破元阳,怪不得不娶妻生子……昨日知府大人来府里了……”
“啧……这些师弟师姐,抢破了头。”
……
府主匆匆回了府堂,在桌前坐下,对走进来的府直道:“国师苍大人看了飞鱼九鼎寻灵阵,阵没有问题,他又问了白拓县的事后,说下午就要动身去白拓。”
“这么急?”府直站在一边,他道:“那大人可要陪同?”
“我若提出陪同,国师大人不可能同意。”府主抚了下胡子想了想道:“府里的大灵师,还需要他们留在府里镇着,这样吧,你把灵师里的好苗子挑出来我看看,国师大人这次来,他身边只带两个老仆人,找两个人照顾国师大人起居,熟悉白拓山的灵师有没有?再找一个带路的……”
府直一听就懂了,他早已把名单准备好了。
立即展开放到桌上,“大人请看。”
他道:“名册上,合适的人选都在上面,您看这位……”
说着他指了名册上第一人:“这位是知府大人的千金,今年十七,锁灵心经已经五层了,姿容出色,冰雪聪明……”
册上不但有名有字,旁边还配有小像,方便府主选择,很是用心,府主点了点头。
“还有这位。”他手指移到下面一个人的位置:“这是江文秀,十八岁,生得温婉动人,锁灵心经第四层,天生媚骨……”
府主一看,立即摇了摇头:“不可,国师大人锁龙心经停在第九层多年,此女送去恐大人以为我等坏他修行。”
“是是!”府直赶紧又换一人,一连提了几人,这些人都是或明或暗地找到府直,府直决定不了人选,他只能尽力给府主推荐,但最终还要看府主的意思。
最后,他指向下面两人:“这一位,倒也是个好苗子,缚灵心经第六层,年方十七,生得明艳动人,捉诡物的能力不错,出任务很少失败,前几天还立下大功,她出生在白拓县,对那边较熟悉。”
“还有最后一个,苏芊月,她倒是各方面平平,但煲了一手好汤,听说国师大人喜食灵汤……”
府主缓缓点了点头,考虑一番后,手指先在第一个名字上点了下,然后在后面两处各点一下,“就这三人吧?多了恐国师大人不喜。”
府直见府主选的都是女灵师,微微一笑,虽说不能坏了国师大人的修行,但有美人同伴也让人愉悦,“是,大人,我这就下去安排。”
……
夏樱事不关己的坐在墙角,能苟则苟,她甚至还悠闲地想着今天下值后去哪里买点乌鸡, 她晚上要蒸个灵糯米乌鸡煲吃。
是的,十世书第七页打开,她已经不去想这书到底跟那个百精图,跟魅诡有没有关系了,有用就行!
第七页画的是灵糯米,颗颗如玉般透彻,散发着淡淡的莹光,放在手心里雾蒙蒙的,像有雾气一样,让人看不真切。
这就是灵食的特征。
十世书上写着:糯精仙米。
一听就是滋补精气的!夏樱现在就缺精气,有了这个米以后可以煮粥蒸饭,她想好打算弄只乌鸡,掏空后放入精米红枣黄精枸杞,放锅里蒸着吃,肯定肉嫩米香……
把精气补得足足的,足到溢出来、她正在琢磨怎么给自己好好补食呢,就听到府直进了大堂,喊了三个人的名字。
“闵慕梅,夏樱,苏芊月,跟我走。”
大堂里吵嚷声立即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这三个人,一个坐在椅子轻松地与师姐说说笑笑,另两个坐在墙角。
听到自己名字时,苏芊月震惊了,她差点没跳起来。
叫她的名字!这是……什么意思?
难道是?她开始激动起来。
选了她们?整个大堂的人脸上失望的失望,还有人不屑冷哼。
大家起大早等在这里,还有轮休的,休沐的今天都来了!就是在等这个……
没想到,最后竟然落在了她们三人的身上,苏芊月脸都涨红了,激动不要不要的。
闵慕梅似乎并不吃惊,仿佛知道会在堂前面见国师一样,穿着一身梅花纹绯色缎料的天师服,亮眼得很。
苏芊一身月色天师服,颜色清美,倒是夏樱穿得低调,一身墨绿绸衫与两人比,并不扎眼。
和闵慕梅的淡定,苏芊月的兴奋不同,夏樱得知自己被选上,心里是极度震惊的。
为什么?
歪?
为什么她会被选上?难道是因为她是祖籍拓县的?
可恶!
她目光一移,看向被她轻轻安放在腿上的镜子,心里慢慢一紧。
心道可真是越怕什么,越来什么!
怎么偏偏就选上她随行了……这可以拒绝吗?要不她把名额让给其它师兄师妹?想必他们会非常乐意。
但显然这是行不通的。
吃过灵师府安排的午宴,国师大人休息片刻就在府里接见了这三位灵师。
三人走进去,苍玉泉坐在案后,他身后站着两人,一高一矮,据说是他的老仆人,看起来目露精光,说是仆人,灵气不凡。
进去时,苏芊月竟然紧张地走歪了,手臂撞到夏樱,夏樱侧目看了她一眼。
待走到案前不远处,三人同时行礼,开口道:“闵慕梅,夏樱,苏芊月,见过国师大人。”
夏樱没有看国师,只是目光瞟到了案下暗红色的靴子。
“不必多礼。”国师大人谈谈一声,他在三人身上打量了下,然后对旁边陪坐的府主道:“她们就是你说的带路人。”
“是,大人,这都是我们郡城灵师里的好苗子,有祖籍在白拓县的,就是那右边那位夏樱灵师,自小在白拓县露雨村长大,对那边的事物比较熟悉……大人这次前来,带得人较少,白拓县离郡城又远了些,其它二人进白拓山的时候也能给大人做点杂活,打个下手……”
国师巷玉泉不置可否,目光再次扫过来,最后在右边府主说的夏樱脸上停了一瞬,倒也没有吹嘘,还真有个好苗子,缚灵心经竟然快要突破第七层了,蓦然,他目光落在了对方腰间不起眼的铜镜上。
“这枚镜子不错?从何处得来?”他赞了一句。
镜子这两个字一出,夏樱心里就是一颤。
见国师大人对夏樱高看一眼,苏芊月羡慕地将余光瞟过去,闵慕梅则目不旁视,只是微微咬紧牙。
不能慌,这时候绝不能慌,她强自镇定地将目光往国师方向飞快瞥了一眼,她见到了国师的长相。
怪不得苏芊月跟追星的小迷妹一样,国师长国师短,这国师确实年轻得过份,说四十多,看起来倒像是双十年华,灵师可活常人双倍寿数,四十多岁相当于人的二十来岁,也说得过去……
看起来面容俊美,鼻梁高挺……下巴蓄了美须。
她听到自己的声音极稳地出声道:“禀国师大人,这是属下幼时的小物件,不值什么钱,平日颇为喜爱,挂在身上玩罢了。”
铜镜十分不起眼,又形似八卦镜,所以很少吸人注意,也没有人问,没想到国师苍玉泉竟然一眼就看到了镜子,她心头不由发紧,现在再把镜子收回袖里, 已来不及了,只能如此这般说法。
她说小时候的物件,还说了颇为喜爱,国师应该不会强人所难,讨要镜子吧?
她是关心则切,觉得自己的镜子好,镜子里的大诡也好,她当宝贝,就觉得所有人会觊觎她的宝贝。
如果国师会讨要,无论是看看,还是交换,她都会心疼的不行。
所以才会慌乱。
但实际上国师苍玉泉只扫了一眼,对他而言,这世间已经很少有他看不出出处的东西了,没看出铜镜虚实,才随口问了句。
随后看向其它二人,问了两句话后,打发三人退下了。
夏樱走出去的时候第一件事,就是想将镜上从腰上解下来,藏起来,放到怀里,或袖子里,但很快她手顿住。
若国师刚问完,她就将镜子收回,会不会让国师起疑心?若没有什么猫腻,为什么要收起镜子?看来此举不妥,她又将手收回来,装着自在,笑着与旁边激动地拉她袖子说国师的苏芊月说着话。
趟在前面的闵慕梅没想到,昔日灵院里和她住一起的两个小平民,今日竟然能与他一起上国师的马车,她心里说不上什么感觉,她可是请动了父亲出面,她们两个又是凭什么?
气得她连招呼都不打,错开她们先行离开了。
她就仿佛又回到灵院时,让她一个知府之女和两个平民住在一起的感觉。
三人回了灵院堂,堂里的人走得七七八八,只剩下今日当值的灵师,见到她们纷纷围上来询问。夏樱三人笑着应付着热情的师兄师姐们。
……
国师自京师带来两辆马车, 一辆赤枣色,外型狰狞狂野,是因为马车用得九级诡骨制成,近看诡骨上刻着密密麻麻的符号,是阵法,马车内有阵盘中枢,整辆马车由数个大阵组成。
拉车的马都是极为罕见的灵驹。
她们三人上了后面的那辆灰色诡骨制成的车子。
车子里外同样密密麻麻的阵符,一开始还想说,这么小的马车,三个人待在里面,不说挤,坐上几天就要疯掉了!
结果一进去,惊呆了。
外表看,只有正常马车的大小,但是进去后,里面竟然是普通马车空间的十几倍,有两间房那么大。
国师身边矮个子的仆人,见到她们吃惊的样子,就笑着道:“国师已经参悟了空间阵!这只是国师他研究出来的小玩意。马车内是一个小型的空间阵法,里面有两个房间放了些出行杂物,外面的空间三位可以随意用。”说完矮个仆人离开了。
连闵慕梅也没有见过这等空间阵法,三人跟见过“市面”一样在里面转了一圈。
夏樱倒还好,她小说看得多,毕竟还有个储物空间,只不过被一个诡物给占了。
其它两人很是震惊了一下。
车里的诡骨,没有打磨,还保持着原始状态,像一棵棵灰色的老树枝,带着森然的气息,除了空间阵,似乎还有其它阵法,如浮阵,速阵,聚灵阵,荡诡阵之类。
更神奇的是,有这些阵法加持,马车行起来,不但平稳,毫无颠簸感,速度还很快,行在官路上仿佛贴地飞驰一般。
车厢里有长椅,还有蒲团,睡觉可以在长椅上躺下,也可以在蒲团上打坐。
“杂物间上锁了。”苏芊月跑到车尾两个房间看。
闵慕梅不屑的瞥了下,不上锁,等着你来翻啊?
旁边夏樱沉默不语,她心下警惕,并默默地将腿上乾坤镜抚了抚,这国师的实力越强,她越不安。
连空间阵法都搞出来了,看来他手里有对付大诡的阵法,应该不是什么空穴来风。
她一定要谨慎,不能让国师发现秦清扬,路上要小心再小心才行。
不过想到这次能重回白拓县,重回她在大越山的老家,重回她发现秦清扬的地方,重回那片石头堆,不知道为什么,她竟然有着归心似箭的期待。
一方面怕国师去,一方面又很想家乡的那种感情,不知道七年了,她家的房子还在不在?
这诡物恐怕也是如此的,出来七年了,还没未回过一次,他一直待在她身,从未分开过。
他会不会也想家了,想他诞生的地方,听说大诡很少会离开他的诞生地。
他一直没有阻止她上车,一路上也安安静静的,估计也是想回去了吧……
“既然国师让我们随意,车上又无事,那我们就各自休息吧。”闵慕梅说完,就走到东面的车厢躺板处,在蒲团上盘腿坐下来。
“夏樱我们坐一起好不好,椅子这么长……”苏芊月道。
有三米多长,中间还有茶几,上面的放着茶具,光窗户就有七八扇,两边各有四扇,坐在长椅上,喝着茶水,观着车外景色,感觉还不错。
“可以啊,你坐茶几另一边。”夏樱抚开袍子,坐在了右边。
苏芊月在左边坐下,拿了茶壶倒水,喝了一杯水,这些是郡城停留时,府主让人给国师大人备好的,不但有茶水,茶几上还有水果,供车内灵师食用。
“我听说,这辆车还只是国师拉杂物的马车,国师的那辆马辆,要更舒适,听说那辆马车多了个伏诡大阵,什么诡去了,保证有去无回,近不了车身,你看到车身的红色的没有?诡物只要沾上一点,倾刻灰飞烟灭……”
“哦?这么厉害?”夏樱心里没谱地嘀咕道。
那可不能让清扬碰。
她其实不怕诡物一直待在镜子里,就怕他不听话……
“何止厉害呢,国师的车里还有攻击阵盘,一旦有诡物现身,只要启动阵盘,就会将我们两辆车护在其中,听说马车走在官道上,晚上也不用停下来,可以日夜不停赶路,拉车的灵驹更是日行千里呢?”
“千里?那岂不是一天就到白拓县了?”夏樱很惊讶,她们村子的人当初一路走走停停,花了半年才到郡城。
“不是一日,好像要三日,以灵驹的速度,一直在官道上走,我们三日能到达白拓县。”
夏樱沉吟道:“阵盘需要用诡晶启动,两辆马车开了这么多阵法,日夜消耗,这得消耗多少诡晶?”
“国师还会缺诡晶吧?这个我也不清楚。”
夏樱看了眼兴奋莫名的苏芊月,开始疑惑:“你怎么知道这么多?”
苏芊月立即拍拍自己肩膀道:“……你也不看看我平时在哪儿混,我可是在灵院食院,那里小厮仆役聚集,消息最灵通,是一个小厮告诉我的,他近身伺候府直,听到府主跟府直说话……”
“哦。”原来这样。
接下来马车的确如苏芊月所说,一直行驶在官道,日夜赶路,路过空旷的野外,荒道,晚上都能听到车外阵阵诡异的声音,三人在车内虽然打坐,都心里都吊了起来,作为灵师,太清楚野外到底有多少怪异。
害怕的不是一个两个,而是一群,毕竟灵师也双拳难敌四手啊,苏芊月把符都拿出来防备着。
可一晚上诡哭狼嚎,竟然无事渡过,直到天色大亮。
偶尔有几个不长眼的诡怪冲上来,很快就不见了,她们坐在车里看不到,但也能想象,可能就像飞蛾扑火一样,没了吧……
晚上也不需要特意寻找村庄酒楼歇息,待在车里就行了,路上节省了时间。
夏樱一直有准备,但国师并没有叫她过去询问路况,估计国师已经从府主手里拿到了去白拓县的详细地图。
这显得她们三人很多余,一直待在车里,什么忙也帮不上。
马车每天会停车两到三次,遇到水源,车上的人会下来休整一下,解决内急或下车放放风,路过县城偶尔停下补充食物,为节省时间,国师的人都是从路过的县城里买食物。
只两日工夫,路竟然走了一半。
这真不可思议,已经过了白县!她还记在当年和村里的人在白县停留过数日,她父亲在此地乞讨过,讨了一个馒头给她吃,往事不堪回首,不过逃难的日子仿佛还在昨天。
很快过了白县,在夕阳落山前,车在离湖泊近的地方停下来。
两位仆人忙碌着下车去湖边打水。
闵慕梅一直很主动,前去帮忙打水,与国师的两位仆人混得熟,偶尔她还能站在车外,与车里面的国师说上两句话。
苏芊月也时不时跑到前面那辆车旁边转悠着,有能帮忙的事,会帮忙做,要是能和国师说上话就更好了。
夏樱却与她们相反,她能躲就躲,如果不招见她,她是绝不会主动前去,就当自己是隐形人。
但人有三急,她不能一直待在车里。
只好选了一处离马车远些的树林,放完水她起身走到一边整理衣衫,结果一身熟悉的白袍迫不及待地出现了,一出现就从后面抱住她。
狠狠地将她搂到自己腹前,贴得紧紧的。
夏樱心里一惊,脸色一变,立刻将他一拉挡住,然后回身仔细看向周围,国师家仆在湖边打完水回去了,苏芊月也不见人影。
透过林间的树叶看向车那边,两辆马车依然停在那里。
还好没人看见。
可恶,他怎么出来了?
“不是让你待在镜子里吗?怎么出来了呢?”她心里咬牙切齿,这个不听话的诡物!到底知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人家就是为他而来!知不知道,还出来晃!是怕人家看不到吗?
但她这些年已经练出哪怕气得鼻孔冒烟,也能满脸温柔安抚他的本事了。
提起来一把辛酸一把泪。
她问他。
身后人开始委屈了,因为夏樱这两天一直对着镜子命令他,告诉他在车里绝对不能出来,更不能飘出车外,车里车外到处是阵法,一个不小心就被发现了,到时候她就没办法在灵师府待了,还会被官府追杀,他也危险得很,小心使得万年船!
这两日他倒也听话,不去晒月亮,不出去晃,但是两天了!马上到三天约定了,他忍不住了,见夏樱一进小树林,远离马车他急急地出来。
“想亲亲你,想要你!”他手紧紧地搂着她的腰,食髓知味的大诡,缠人得很。
竟然将她一下子抱了起来,像玩具一样说抱就抱起,然后蹭着她的脸颊,耳朵,还咬一咬。
夏樱嘶地一声,真咬上瘾了!酥疼酥疼的。
而且他举动也给紧张的夏樱气得半死,她个子不够高,他个头高,为了不弯腰,把她抱到他水平线上亲。
这诡物……倒是挺会省力气的!
她气得牙痒痒,还不能发作,只得柔声哄:“轻扬,你放我下来,我有话跟你说。”他却一个劲儿地在她脸上亲来舔去,夏樱躲来躲去,最后被他得了逞,小鱼在她嘴里往上一勾一勾,得意洋洋。
最后总算将她放到地上,但还是急切地望着眼前的小东西,想要亲。
夏樱不得不先安抚他,捧着他的脸,左面亲一下,右面亲一下,然后用温柔的声音劝他道:“……国师回白拓县这些天,你就忍一忍,待在镜子里别出来,等我们回了郡城,你再出来,到时怎么玩耍,我不拦你。”
听到这话,他脸色一变,阴沉沉地看着夏樱。
“为什么要怕他?”
然后翻脸地负手,又拿出了他那谪仙的范儿不屑道。
“他算个什么东西?要我迁就他?我就不在镜子里,坐在他车里又如何?”
亏刚才夏樱特意和他嘴对嘴,带着爱意地跟他绵吻了数下,给他心灵上的安抚和爱意,这诡物无论身体还是心灵,他都要,实在贪爱得很,一阵不搂搂亲亲就受不了,她也尽量满足他了。
可这诡物倒好,前脚亲完,满意了,后脚就开始翻脸,不认帐,不想回去,可恶至极!
“我当然知道你不怕他,但我们这次是搭了他的顺风车,才能回大越山看看,你不是也想回去吗?咱们就低调些好不?我陪你回去看看,看看我和你初遇的地方,再说了,他车上那些东西,都针对诡物,我也怕你受伤……”
“呵!笑话!我会受伤?我一只小手指就把他那鬼阵掀翻了,把他的头踩成石头渣……”刚才还高兴的诡物,现在身上袍子开始发黑了,生气地瞪着夏樱。
“你到底是太看得起他,还是瞧不起我?”他阴测测的目光。
“我……好好好,你们俩你厉害!他根本不是你对手!”夏樱心里那个着急啊,恨不得把他打一顿算了!胡搅蛮缠。她频频回头看,感觉车就要走了,她在这里耽误太久会引起怀疑的,最后实在没办法了,她不得不开口道:“……你只要返回郡城前都乖乖地待在镜子里,等回郡城后,我就让你……第三页由着你,好不好……”
刚才还凶神恶煞的诡物,听到第三页由他时,立即如明月清风一样,袍子刷地雪白,他面如谪仙,半点没有刚才的诡气了,他欣然道:“可以,不过我要第三和第四页!”
夏樱气得鼻孔冒烟。
但又没时间跟他讲理,她咬着银牙,一狠心:“好,我答应你,你快进去。”说着,她关心地给他理了下胸前长发,然后拉着他的手,拍着镜子催促他。
他这才心满意足,低头在她急得直抿嘴的樱唇上不舍地亲了一下,等到夏樱急得快不行了,恨不得求他,他才邪肆一笑,刚要进入镜中,突然脸色一变,身形顿了下。
这时有人找过来了。
“夏樱!”苏芊月掀开树枝找到了人,“你在这里啊!找了好久,叫你怎么不出声?”
夏樱猛地回身看向苏芊月,心口一提,很快松了口气,身后的白影已经不见了,苏芊月也并没有看到。
“我小解呢。”
“快一点,马车就要走了,国师的人在催。”
“来了,马上。”夏樱随意理了衣衫,摸了下镜子位置,这才安心地快步出去,与苏芊月回到车上,马车又再次启程,向着大越山而去。
夏樱不知道的是,就在秦清扬返回镜中前那一瞬间。
他听到了一个声音。
是一道极其虚弱的声音,在他耳畔响起。
“……想不到……你也是诡仙,竟然和我一样,爱上了一个人,我以我的下场告诉你,奉劝你,快走,离开这里,不要爱人……快走,离开那个女人,永远也不要爱上她,人的心,比诡更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