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恩，这样坐行吗，可以让我在空中稳住吗？”
“霍恩！你快来看看我，怎么我已经身子前倾了也没法加速啊？”
方书昼听见熟悉的名字，循着声音望过去，正好看见银白头发的男生端端正正骑在扫帚上，一手扶着扫帚杆，一手指挥着摇摇晃晃的同学应该如何稳住身形。
没想到这家伙还挺乐于助人的嘛。
方书昼笑了一声，突然觉得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刚才纳西姆老师说接下来要干什么来着？
他反应过来，正准备扭头去问纳西姆之后应该怎么做，就听到耳边传来一声叫喊：“方书昼！”
原本闹哄哄的课堂因为这突然的一声一下子变得安静了起来，几乎是所有人都扭头看向了这里，看见了高高站在扫帚杆上的转学生。
方书昼还没来得及收回目光，一下子和霍恩对上了视线。
“转学生好厉害啊，他是怎么上去的？”
“谁知道啊，我连骑在上面想要保持平衡都有点困难，他居然能站在上面！”
就连刚才被自己指导过的人此时也都被方书昼吸引了视线，霍恩微微垂下眼睛，收回手，操控着扫帚飞到了更高的地方。
巴迪本来骑着扫帚，在离地十米左右的地方一寸一寸小心翼翼地往前飞着，说是“飞”简直都有点侮辱这个词，用“挪”应该更为合适一些。
这会儿看见方书昼的样子，他一下子兴奋起来，眼睛亮晶晶的，真诚道：“方，你这样也太帅了吧！这怎么才能站上去啊......”
巴迪看了看方书昼，又低头看了看自己双手紧紧抓着的扫帚杆，实在是心痒痒，想要学着方书昼的样子站在上面，犹豫了一下，手脚并用地开始往上爬。
“这个、这个好......好晃啊......”
巴迪平时骑在扫帚上时都有些不稳，这会儿才刚刚把一只脚踩在上面，就有些控制不住扫帚和身体的平衡，不自觉地想要往旁边倒去。
就在巴迪笨拙的试图放上另一只脚时，突然鞋底一滑，一下子从扫帚上跌落了下去，还好在踏空的那一刻，手下意识地握紧了扫帚杆，让他不至于摔在地上，而是整个人被吊在半空中。
“救......救救我！”
巴迪浑身颤抖起来，害怕得手心往外冒汗，紧紧握着的手开始一点一点从扫帚杆上向下滑去。
方书昼听见巴迪的叫喊，神色一凛，下意识就操控着扫帚直直飞了过去，在巴迪的手从扫帚杆上滑落的前一秒，将巴迪拖了起来。
只是他忘记了，现在他所操纵的不是他的坤灵剑，而是一把再普通不过的飞行扫帚。
就算有多年御剑的经验，像方书昼这样突然操纵着完全不熟悉的器具快速飞过去，也难免会有些困难，何况跟剑不同，扫帚杆是圆柱形，站在上面更加需要注意。
要是他一个人还好，但接下巴迪后，从前上方猛地冲击过来的力度，把方书昼撞得往后微微退了一步，脚下差点踩空，一下子跌坐在了扫帚杆上。
巴迪也随着惯性摔在方书昼身上，额头在下落的过程中不小心磕到了他的下巴，把方书昼疼得整个人下意识往后仰去。
这一切在很短的时间内发生，等纳西姆反应过来的时候，两个学生已经马上就要从扫帚上摔下去了。
他急忙骑上自己的扫帚飞过去，在方书昼身后扶了他一下，随后把巴迪接到了自己的扫帚上。
“真行啊你，骑扫帚还都没掌握，这就想学人家站在上面了？”
等纳西姆带着巴迪和方书昼安全落地后，越想越觉得后怕，手指狠狠戳了戳巴迪的脑袋。
矮人本来就不擅长空中的运动，巴迪刚才在半空中挂了半天，还差点儿掉下去，被吓得脸色发白，这会儿低着头，手指来回绞着，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
纳西姆看他这样，深呼吸了几下，又转向方书昼：“还有你，让你骑上去，你就非得站上去是吧？你第一次骑扫帚，就那么确定你不会摔倒？”
方书昼点了点头，看纳西姆气得眼睛都快冒火了，又急忙摇了摇头。
“你这小子，还敢点头？”
方书昼眨眨眼睛，露出一个无辜的表情：“啊？没有啊老师，我这不是摇头了嘛。”
纳西姆被他气笑了，挥了挥手让巴迪离开，带着方书昼说要给他单练。
在纳西姆的注视下，方书昼这次抑制住自己想要往上跳的欲望，乖乖骑在了扫帚上，听话地绕着草坪飞了几圈，然后慢慢升高。
“很好，非常好！”纳西姆对于方书昼的表现非常满意，不住地点头。
方书昼笑眯眯地继续向上飞去，看下面的人影渐渐变得很小，一抬头，和刚刚才自己绕着障碍物来回飞了几圈的霍恩正面相遇了。
对于才初学飞行的学生们来说，这里已经是一个非常惊人的高度了，方书昼没想到还能遇见熟人，一下子松开扫帚杆，热情地挥舞着双手跟霍恩打招呼。
“方书昼你给我把手放回去！”
纳西姆的喊声从下面响起，方书昼急忙把手放回去，低下头去和纳西姆对视，露出一个乖巧的笑容来。
霍恩看了他一眼，冷哼一声，方书昼本来以为这人又准备无视自己，自顾自到别的地方去，没想到霍恩停顿了一下，慢慢飞到了他身边，只是表情看起来还是有些不太高兴。
方书昼倒是不怎么在意他的表情，笑道：“怎么了？”
霍恩抿了抿唇，深吸了一口气，开口：“......对不起。”
高空中的风声不小，霍恩的声音又实在不大，方书昼没听清，眨了眨眼睛：“啊？”
霍恩呼出一口气，这次声音大了一些：“之前误会你和你的小萝卜头了，是我没有好好调查清楚，就先入为主地认为是你们的问题，非常抱歉。”
方书昼明白过来他说的是什么，笑了一声，抬手拍了拍霍恩的肩膀：“没事，当时那个情况，产生一点误会也是很正常的嘛，而且之前那小子打了你一巴掌，也算是有前科在身，就当是赔罪了，不过好在最后没什么事……”
话说到这里，方书昼又想起了昨晚的事：“哎对了，等会儿下课之后，咱们一起带小萝卜头去菲丽丝老师那儿检查一下？”
霍恩耸了耸肩膀，把方书昼的手从身上甩了下去，操纵着扫帚往后退了一点儿：“不用，早上我已经去过了，你等会儿还是自己去吧。”
他顿了一下，似乎怕自己表现的还不太明显，又补充道：“虽然我是给你道了歉，不过你可别以为我已经原谅你了，我还是觉得你很讨厌！”
方书昼看着霍恩说完就远远飞走的身影，那样子倒不像是刚刚跟人放完狠话，反而有点落荒而逃的感觉，好像刚刚那个说“讨厌”的人是自己一样。
难不成真是我把人家吓到了？
方书昼微微皱眉，有些自我怀疑地摸了摸下巴。
“方！快来帮帮我！”
巴迪又重新骑在了扫帚上，一点一点往前挪着，只是经过了刚才的意外，他的胆子似乎更小了，飞行的高度还没有到最开始的一半，这会儿看方书昼一个人高高飘在半空，远远地冲他喊了一声，声音还有些发抖。
方书昼俯身加速飞到巴迪旁边，看他弓着背，上课之前认真挑选了半天的蓝色背带裤这会儿紧紧绷在身上，像是下一秒就要被撑开了似的，不禁有些好笑道：“你放松点儿，别这么紧绷着身子。”
“我我我、我不行啊，这里这么高，要是掉下去了可怎么办？”
一滴豆大的汗珠从巴迪额头上滑下来，滴在了他的手上，吓了他一跳，整个人抖了一下。
方书昼绕着他飞了一圈，觉得巴迪这个人真是很有意思。
你要说他胆子大吧，他现在就是骑着扫帚飞在这种低空都紧张得满头是汗；但是你要说他胆子小吧，刚才在那么高的地方他又敢尝试着想要站起来。
“没事，那咱们慢慢往前飞，别着急。”
方书昼飞在巴迪身边，嘴上鼓励着，跟着他的节奏慢慢往前移动。
“对，你这不是做得很好嘛，一点一点放松，来跟着我深呼吸，呼气——吸气——呼——”
纳西姆又叫了方书昼一声，方书昼扭头，正好看见霍恩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从天上下来了，这会儿正直直地站在老师面前。
方书昼远远冲着纳西姆点了点头，对巴迪嘱咐道：“你先一个人再试试，我过去看看怎么了。”
刚才骑了半天扫帚，方书昼这会儿也觉出一些和御剑飞行不同的趣味来，往纳西姆那飞的时候，又是加速又是旋转，敞开的衣摆被风吹起，猎猎作响。
“到底谁是第一次上课啊？”
“这就是来自东方的神秘力量吗......”
纳西姆看出方书昼这小孩是在故意炫技，等他飞过来后没忍住笑了一声：“行了，别闹了，赶紧下来，我有重要的事要跟你们两个说。”
虽然方书昼是第一次上课，但纳西姆很喜欢他，这会儿看两人都乖乖站好，终于说出了他的要事。
“下个月要举行我们魔法学院一年一度的飞行术比赛，你们知道吗？”
霍恩“嗯”了一声，方书昼也点头道：“本来不知道，现在知道了。”
纳西姆继续道：“这个比赛每个班只有一个参赛名额，原本应该是霍恩代表咱们班去的，但是今天看起来，最终的参赛人选还是需要再好好决定一下了。”
霍恩没说话，微微垂下眼，嘴角不自觉地抿了起来。
方书昼听出这话里的意思，笑着问道：“这个比赛是只比速度还是比综合成绩啊？飞行过程中表演杂技能不能给咱们班加分？”
纳西姆看他这样子就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又好气又好笑：“别想那些没用的了，这是竞速比赛，不过中间要躲避障碍物，所以对于参赛选手的技术要求也非常高。”
他看方书昼还想再说什么，有点头疼，生怕这新来的学生再说出什么奇怪的话来，急忙打断他：“行了，具体的人选等下次上课的时候咱们再仔细讨论，今天只是提前通知你们一声，你们赶紧去自己练习吧。”
方书昼有些遗憾地点点头，本来他还想让纳西姆老师给学校提建议，让比赛成绩加上杂技分来着。
“霍恩，你说要是咱们俩去跟学校建议……”
方书昼的话还没说完，霍恩就骑上扫帚飞速离开了，方书昼耸了耸肩，深深叹了口气。
身后突然传来一阵惊呼，方书昼扭过头，一眼就看到巴迪不知为何坐在了地上，周围站了一圈人，七嘴八舌地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方书昼飞过去，语气有些焦急：“怎么了？”
巴迪脸色涨红，大口呼吸着，身子晃晃悠悠的，好像有些晕。
“怎么，是头晕吗？”方书昼摸了摸他的额头，“还有哪里难受？”
巴迪听出方书昼的声音，眼前还有些模糊，他慢慢开口，语气里带着疑惑：“方，我都呼了那么久了，能吸气了吗？”
方书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