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
去新西兰滑雪泡温泉的度假计划像一根吊在骡子面前的胡萝卜,给我们在无尽的加班生活中带来一点盼头。
有谁不想度假呢?
如果不想,那肯定是因为老板不出钱。
我等了好几天都没等到机会和芭芭拉说,她这几天都处于神龙见首不见尾的状态。
她不会正私下里偷偷和迪克约会,所以躲着我吧?
我把给芭芭拉留的晚餐放进冰箱。
可能性很小,迪克和我也认识,我又不是会生吃暧昧男女的魔鬼。
我给芭芭拉发了一条消息,告诉她过几天我会和部门集体出门旅游的事。
芭芭拉等了一会儿才回复,“好巧,你们也要出去玩?”
“也”?
芭芭拉说,“史蒂芬妮拿到了这学期的奖学金,按照她和布鲁斯的赌约,布鲁斯要出钱请她旅游,我们原本准备邀请你一起来的。”
既然是家里人的出游,布鲁斯就有可能参加。
我光是想到说不定会和布鲁斯住在同一家酒店里,寒气就顺着裤管爬上后背。
“替我谢谢她的好意,”我打了一个哆嗦,“我和布鲁斯还是适合距离产生美的交流方式。”
“好吧。”芭芭拉遗憾道,“祝你玩得开心。”
“你也玩得开心。”
我怀疑地关上手机。
忘记问她们打算去什么地方旅游了。
不能是新西兰吧,不能是滑雪吧?
虽然布鲁斯总是拿滑雪当掩饰的借口,但他不会真扛着滑雪板出现在我们面前吧?
他在新西兰滑雪场的会员卡都在秘书办主任手里,想去也没有卡。
我安慰自己,没关系,运气不会这么差的。
我要相信,布鲁斯的滑雪场会员卡只是办来给自己打掩护的。
一定!
201.
新西兰与美利坚在地球两边。
此时哥谭夏季已走到头,很快就要入秋,新西兰正值雪期,无论滑雪还是泡温泉都是一个好的去处。
整个秘书办一起行动,大量的工作被交付出去。茶水间里这几天的讨论话题都是外出旅游应该带哪些行李,回来要买什么特产。
主任订好了酒店房间,有伟大的老板愿意出钱,自然不会手软,除非自己有合住意愿,所有人都是住酒店单间。
提姆也知道了我们要出去旅游的事情,坐在办公桌后阴暗地嘀嘀咕咕,“真好,你们也要出去玩了,除了我——只有我——”
我侧目望过去,感觉他背后有怪东西在地板上爬。
“因为你不是秘书,”我冷静道,“你不属于秘书办。”
“我可以是,”提姆强调,“我可以自己开除自己,重新应聘,卢修斯会愿意给我找一份端茶送水的工作。”
“不,你不可以。”我镇定地把啃他脑袋的怪东西塞回去,“好好工作,好好赚钱,布鲁斯才有美好的生活。”
一滩奇形怪状的东西黏在办公椅上,丧气道,“伊芙。”
“嗯?”
“伊芙。”
“干什么?”
奇形怪状的东西颤抖,“我想休息,我想出去玩。”
这声音听起来太可怜了,无视他的话今天晚上都会睡不着觉的。
我给办公室内的不明史莱姆倒了一杯巨酸无比的猕猴桃汁,“没关系,还有几天时间,做完就可以出去玩了。”
我应该把他这副样子拍下来,刻成录影带寄给布鲁斯看看,让他的良心遭受一点无关紧要的考验。
不然布鲁斯可能会认为公司是能
够自己运转的,员工会自己从树上掉下来,人事调动、运营方向等决策外星人可以直接连接公司高层的脑电波。
哪有不需要操心的公司呢,不过是卢修斯负重前行罢了。
202.
在提姆嫉妒的目光中,我们坐上了布鲁斯提供的私人航班,享受好几天不需要面对文件、不需要和其他职员打交道的假期。
有秘书办的地方,哪怕是飞机上也能变成茶水间。
老板不在面前,大家坐着老板的飞机,讲着老板的八卦,顺便给布鲁斯的调情手段评分。
大家一致认为,虽然老板家财万贯身材好,脸蛋好看屁股翘,但他的调情手段可以约等于零。
众所周知,老板从不调情,老板从来只等漂亮大方的美女被他吸引,主动过来调情。
“其实也不是没有男人被吸引过。”
曾经给布鲁斯当过秘书的利亚姆沉思,“我还为他工作的时候,是有男人大张旗鼓地给他送过花的。”
我们齐齐感慨,“哇,”然后发问,“后来呢?”
“后来——”利亚姆努力回忆,“那个男人连带他们家的公司一起消失了,合并方案还是韦恩先生亲自去谈的。”
“啧啧啧。”我们不停摇头。
惨,太惨了,为什么想不开和韦恩先生作对呢。
那些在电视节目上天天骂布鲁斯的脱口秀主持人和应邀嘉宾,下了班照样要去韦恩企业赞助的超市买菜,说不定还没有会员卡。
何必呢。
203.
布鲁斯的私人飞机在性能和舒适度上绝对没得挑。
我们在飞机上哔哔叭叭东扯西扯,没觉得等了多久就落在新西兰的土地上。
第一晚我们在酒店修整,第二天所有人背上滑雪用具,来到布鲁斯拥有贵宾卡的滑雪场。
只看新闻报道,布鲁斯平均每年在这家滑雪场发生十二起意外事故,共折断过八条胳膊和十二只左脚踝、三只右脚踝,断掉的小腿可绕滑雪场一周。
难以置信,如此离谱的数据居然每每都能骗到哥谭的各大媒体。
最关键的是,意外率这么高的滑雪场到现在都没有倒闭!
我不得不怀疑这背后有韦恩企业的资助。倒闭没关系,能投钱解决的问题都不是问题。
天色高远,湛蓝青空下是一望无际的雪与蜿蜒曲折的山脉。身穿厚重运动服的人们像是一枚枚散落的棋子,顺着白色的曲面衍生出不同的路线。
我对滑雪没有太大兴趣,玩了几个来回就卸掉滑雪板在旁边歇着。
几个艰难踩着滑雪板不停摔跤的同事羡慕道,“伊芙,你怎么什么都会,你是在夏威夷学的滑雪吗?”
我满脸茫然,“我没去过夏威夷。”
对面的同事摇头唏嘘,“不,你不懂。”
她背着手沧桑离去,在坡上摔成一只越溜越远的小企鹅,还得我去捞她。
耳边纷纷响起赞叹和惊呼,在英语的部分中我们辨认出周围的人是在夸赞一个男人优秀的滑雪技术。
人群中混着利亚姆的惨叫,“韦恩先生,小心你的脚腕!”
我浑身一抖,不敢置信地望过去,在场所有秘书办成员都筛糠似地看过去。
据说在这家滑雪场摔断了十几人份的手脚的布鲁斯此时正在坡面上飞驰,后面紧跟一个忧心忡忡的利亚姆。
我手脚冰凉,脑袋嗡嗡直响。
原来他真的会滑雪!
我还以为他就是说着骗骗我们的,其实根本没来过这家滑雪场。
不,不对,我们是来这里旅游的,布鲁斯是来这里干什么的?
他又有事要请假,所以找人作证
自己摔断了一只手一只脚吗?
有激愤的同事掐住了主任的肩膀,仿佛要把他的脑浆摇匀,“为什么布鲁斯会在这里,秘书办旅游不是不带老板吗?”
主任艰难发声,“我也不知道啊,我们进场的会员卡还是韦恩先生的呢,按理说他应该进不来才对!”
“天真,”泰勒沉沉道,他扫视一圈,视线绕回面前的雪地上,“你们以为韦恩先生是谁,他完全可以刷脸进来。”
众人表情严肃。
“怎么办,我们要上去打招呼吗?”
“不……不了吧,打扰了韦恩先生的雅兴怎么办?万一人家是准备过来摔几跤的呢,耽误人家出假的医疗报告多不好。”
大家面面相觑,我向远处看了几眼,人群中隐隐约约看见史蒂芬妮的金色脑袋。
我叹气,“他可能是过来参加家庭旅游的,我们正巧碰上了。”
大家对刷了韦恩先生会员卡的主任怒目而视,主任讪笑,“可是有卡不用多不好,有便宜不占我心里难受。”
他和史蒂芬妮肯定很有共同语言。
我扛起滑雪板,“我们换地方吧,学滑雪也不是一天就能学会的,我们可以先去泡一会儿温泉。”
大家深表赞同,我们一行人扛着滑雪器材,做贼似地从滑雪场里溜了出去。
临走前,我特意在人群里找了一圈,没看到提姆。
他不会还在加班吧?
所有人都在度假,只有他在加班,这么惨吗?
就是再冷酷的资本家也会为此良心作痛,除非布鲁斯没有心。
我们先回了酒店,换一身衣服吃午餐。
我试探地拨出提姆的号码,只等了一小会儿就有人接通了。
该怎么形容,那是从地狱最深处和硫磺一起冒上来的声音。
“这里是提摩西·杰克逊·德雷克,还没做完工作的全世界唯一一个没去度假的人。”
让人想给他在阿卡姆精神病院找一个医生的窃窃低语,“很快,很快就能够了,我要忍耐,再一会会儿。”
我赶在自己的精神被污染前,眼疾手快地挂断了电话。
主任换了一身棉袄在自助餐厅里溜达,“你电话挂得好快,不怕对面的人生气吗?”
“对面的家伙,”我面色凝重,“已经不是人了。”
那明明是从地狱爬上来的恶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