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交谈
『他见不得陆倾燃这样*』
闻晓觉得这样不行, 完全不行。
谈判的要义，不能被人牵着鼻子走。
他现在不仅被陆倾燃牵着，而且是牵着跑的状态, 不对, 也很不好。
但是他的脑子……
闻晓脑子似乎被陆倾燃那一番露骨的话给弄短路了, 思绪接不起来, 很乱，各种情绪都充斥着。
而且脸和脖子还是烫，有什么在皮肤底下烧着，陆倾燃的呼吸浅浅拂过，更是火上浇油，让理智冷却不下来，架在半空中煎, 落不到实处。
在陆倾燃下一句话开了个头后, 闻晓终于摆脱了这种情况, 他推了陆倾燃一把。
把人从一个让他迷糊的接近, 狠推到新鲜空气能进入他们之间的距离。
陆倾燃被他推到了床垫上坐着。
力气不小, 陆倾燃都懵了下。
“生气了？”
闻晓皱着眉，“没有, 就是莫名有点想打人。”
推开后, 静了静，闻晓意识到他的情绪在被对方牵着。
陆倾燃听了, 低头又笑。
闻晓抿着唇掀开被子, 冷着脸，起床, 洗漱。
“话还没说完, 我认真的。”陆倾燃在背后发声。
“憋着。”闻晓没好气丢下两个字。
陆倾燃再度垂目, 笑意克制不住，看来真的有点惹着人了。
“喵~”
小白喝完了水，过来蹭陆倾燃的手。
被陆倾燃放到肩上，翻找了一根猫条，撕开喂它。
驾驶舱又响起prprppr的舔舐音，小白吃得头也不抬。
没一会儿，肚皮咕噜噜地颤动，边吃边呼噜起来。
揉了揉猫猫头，陆倾燃小声和小白道：“你高兴点，希望他出来也不要生气。”
精神体和本体情绪互相感知，互相影响。
“喵呜~”
小白抽空回了陆倾燃一嗓子，闻晓没生气。
可惜陆倾燃听不懂喵语。
*
“你刚要说什么，继续。”
洗漱完，收好床垫，拿着早餐，闻晓再次开口。
陆倾燃：“这么霸道？”
指闻晓想不说就不说，想说了就把人唤回来的做派。
奈何闻晓整理过思绪，已经不好哄骗了，回他，“现在不说，以后也不要提了。”
陆倾燃将身体后仰，靠椅背上，望着闻晓好脾气道，“说，当然要说。”
闻晓心里翻了个白眼。
本来就是陆倾燃趁人之危，现在倒显得他多不对似的。
不过这里也只有他们两个，真实是什么样的，两个人心里都清楚。
陆倾燃瞧着闻晓的状态，不再打趣，直白道，“我不喜欢你‘不行就分’的想法。”
是想法，不是说法。
闻晓认真想了想，不理解，“这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
合适在一起。
不合适就分开。
这还需要讨论？
“道理没问题，但你这样想，不对。”
“？”
闻晓不懂。
陆倾燃也看出来了。
感情上的事情，他就不绕圈子了，怕绕来绕去，最后抛媚眼儿给瞎子看，他不高兴闻晓也感觉委屈，还是算了，直接点，他们两个都会舒服很多。
“道理是这个道理，但你从一开始就这样说……我会觉得你随时有退路。”
“如果不想试就算了，你可以拒绝我。”
“如果要答应我，我希望是，发自你内心的真诚想法。”
“而不是勉勉强强，抱着随时能抽身念头的，闹着玩的决定。”
像是一段关系的游客。
能不能留住他，全看他在这里面的发现的风景够不够好，够不够美。
闻晓有点懂了，“你是觉得我……不认真？”
陆倾燃不说话，就那样看着他，看得闻晓心头都有点发虚起来。
抓了把头发，闻晓嘀咕，“没有。”
“还是挺……认真的。”
有些难为情，声音格外的低。
陆倾燃：“认真就非要加这么一句？”
闻晓没好气瞪他，“那你也不看看你什么时候问的，那种情况下，你指望我能把话说得多妥帖？”
两个人命都要没了。
他当时还被问烦了，能好好说话才怪。
陆倾燃也没生气，只轻声问他，“就非要加一句膈应我对吧。”
倒是对此心有逼数。
闻晓也不让他，“你不也是，就非要问出个所以然，让我心烦！”
一个坐地板上，一个坐椅子上，相交的视线有个高差，但对视中，却并没有高低之分，有一种很奇怪的势均力敌。
“那现在不烦了吧？”
陆倾燃主动退了步。
闻晓摸了摸鼻子，再次咀嚼早餐，哼哼只道：“你知道我的，都过了。”
闻晓脾气来得快去得也快，很多小事都不往心里去，生的气也等不到第二天，如果真的严重，就和之前一样，是不闹到绝交不罢休的地步。
既然没有发作，那就是小事，小事，过一阵闻晓自己就好了。
他脾气就是这样。陆倾燃门清儿。
陆倾燃从椅子上起身，上前一步，在闻晓面前蹲了下来，把牛奶吸管插好递给自己发小，发小接过了，并且对这个距离很是戒备，“干嘛？”
陆倾燃做小伏低后，又温声细语，“不烦了，把这句话收回去吧。”
“？”
你有病？
话到嘴边，闻晓及时忍住了。
想骂，但感觉骂出来并没有好事。
事实也是如此，闻晓见鬼地在陆倾燃脸上，发现对方神情竟很严肃。
他这话是认真的。
“……”
闻晓感觉更离谱了。
陆倾燃：“再瞪，眼睛珠子要出来了。”
“……”
“都说了。”闻晓声音极小，语速极快，主打就是一个趁人不注意。
“嗯，我也听到了，但还是想你收回，哪怕……道理并没有什么问题。”
“就算是……”语声发涩，陆倾燃说得艰难，“真的以后不合适……”
“我也……”
话顿住，闻晓握住了陆倾燃的手腕。
相贴的温度传来，是暖的。
陆倾燃眼睫掀起，缓缓看向闻晓。
闻晓很难形容这个眼神，他不太懂是什么意思，却能够体会到其中晦涩的情绪。
他见不得陆倾燃这样。
“行了。”闻晓认输，“我的错，我就是气你的好吧。”
“你知道我，有仇当场就报的，反正当时我不舒服，也不会让别人好过。”
“你……”
手指收紧了一霎，又弛开，彻底把面子放下，闻晓诚挚道。
“你不要往心里去了。”
“我是真的想试一试，不是随便说说的。”
手腕上的温度很暖，烫着陆倾燃的心。
一直没等到对方回话，闻晓抬了抬眼，视线一对上，觉得陆倾燃眼睛是笑的。
明明脸上没笑模样，但闻晓就是知道。
奇怪的气氛似乎退去了。
陆倾燃真的笑了下，“知道了。”
“那就这样说定了。”
“试一试，认真的，不到真的不合适，也不要说不要提分。”
“好吧？”
闻晓觉得这句话又给他加了条件。
但许是陆倾燃姿态放得太低，又或许气氛太好，他心里并没有多计较对方耍的心眼。
“好。”
答应得也很痛快。
陆倾燃笑容扩大，闻晓看着这张脸，觉得很符合自己的审美。
他之前想过无数次的，这次意随心动，又起了那个念头，便主动伸手，落了实。
他摸了摸陆倾燃下眼睫内侧的泪痣。
用指头戳了戳。
陆倾燃没阻止他，只扬眉。
闻晓从心道，“觉得你这颗痣很好看。”
想摸一摸，碰一碰。
说完陆倾燃笑得更开心了，闻晓不理解。
下一刻，陆倾燃的手覆上他的，将自己半张脸垂落，在闻晓手背轻吻了下。
“知道了，男朋友。”
吻很烫。
闻晓心跳漏了一拍。
却没有收回自己的手，由着陆倾燃又用脸颊贴上去。
嗯……
不反感。
吻也好，亲昵也好。
他都不反感。
作者有话说：
感情戏好难写，嘤，今天就这样吧。
写了个放飞的脑洞，戳专栏可见可收藏~文案如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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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君，我带球跑回来了》BY七夕是大头喵
庄冬卿穿书了，好消息，是本爽文。
坏消息，爽的是男主，和他一毛钱关系都无。
原身出身低微，但才高八斗，八百个心眼子，堪称男主手下第一智囊。
前期替男主出谋划策，挡刀挡剑挡*药，后期和本朝唯一一位异姓王在互相背刺的过程中，产生了奇形的爱，最后靠着挡*药生下的崽和异姓王相认，替男主拿下最后一个大佬。
庄冬卿：？
这都是些什么烧死我温暖你的剧情。
不，等等，挡*药这个剧情是不是已经……
回忆起两天前醒来的画面，庄冬卿缓缓闭上了双眼。
求问，原地自鲨能穿回现代吗，急！
*
在古代待了月余，日子那是过得没有pad也没有phone。
又一次写错繁体字后，庄冬卿一脚踢翻原身才高八斗的人设，带着自己仅剩的一个缺心眼，果断去了大佬府上。
见了人，开门见山，“我怀了，你的。”
大佬还记得他，面色不善吐出两个字，“然后？”
庄冬卿当即狮子大开口，不仅把京中特色菜名报了一段贯口，更是指定自己养胎的院子条件包括但不限于坐南朝北、冬暖夏凉、仆佣成群……
庄冬卿来之前已经想好了，对方答应了最好，如果不成，据说大佬脾气不太好，自鲨太痛了，他自己下不去手，大佬能送他一程，也是好的。
吃不饱穿不暖还要生孩子，庄冬卿就没受过这种委屈。
大佬是见过大世面的，“就完了？”
挠了挠手心，庄冬卿小声道，“如果每个月还有零花钱，那就更好了。”
*
进了王府，庄冬卿什么都好，好吃好喝玩得好，只一点，他未曾料到。
又一日天微微擦亮，颤颤巍巍从床帐中摸出来，庄冬卿眼下青黑，抖着手给自己倒了杯茶润嗓子，水刚入喉，身后如玉的长指拨开幔帐。
“卿卿，你又偷跑。”
听着这慢条斯理的声音，庄冬卿背脊一颤。
摸着自己的老腰，庄冬卿怎么也没想到，对他，这也是一本爽文呜！
第62章 黑市
『我哥生病了』
吃过早餐, 过了会儿，离开前又补了一顿午饭，两个人收拾收拾, 离开了他们暂住的山洞, 走前怕被发现痕迹, 还在洞口将全息遮蔽装置留了一个, 定了时，到了点会自动销毁。
山洞的入口是天然成型的，只要不进内部检查，什么都不会发现。
就算是进了内部，碎石块都被清理掉了，再两天能量弹的波动也会散去，便检测不出来什么。
他们其实完全可以再多待两天, 但是两个人都生性谨慎, 在星盗头子和闻晓结了仇的情况下, 还是都更愿意融入星球, 混迹在人群里。
陆倾燃增长期了, 离开前又进行了一次精神力梳理，才用菲利克斯变化的飞船代步。
下午出发, 一路跟着微型机器人这两天查探出来的安全路线走, 走到了这一片作物的边缘，都没有遇到一个搜寻的人。
等路上零零散散开始出现人了, 两个解除了菲利克斯的隐形状态, 并着肩走了一段，留意着当地的语言和风俗。
“查到了, 是帕恩星域里的一种语言。”
通讯器都断了网, 这两天他们处理过, 目前都使用储备的数据库在工作。
两个人对视一眼，闻晓戴了顶帽子，再见到下一个村民，问了路。
陆倾燃掠过他往前走，仿佛他们并不认识，只是路上一前一后碰巧走在一起了的。
问完之后，两个人保持着一定距离，又走了一段，确认周围的人都换了一波，再凑在一起。
“问到了，是一个为实验室提供研究星植的农产基地。”
“这儿附近还有几个村落，都属于一个实验室。”
“我们从这边走……”
说着闻晓抓着陆倾燃的手臂，在四通八达的小路上，带他到正确的方向。
陆倾燃看了眼手臂上的手，没一会儿，闻晓放下了，他手指动了动，却没说什么。
一路上卡着距离问，渐渐，两个人走出了这个农产基地，也看到了当地的代步工具，出了基地之后，让菲利克斯也变了一个，一辆摩托，闻晓载着陆倾燃走。
陆倾燃：“不知道这里用不用星际通用货币。”
有些地方，长期不和外界沟通，会有自己的货币，这也是他们想去黑市换点钱的原因，通用币用着应该问题不大，但是……显眼，且数量大了就很容易被注意。
闻晓还好，“进了城问问。”
“嗯。”
想到什么，陆倾燃又问：“关系怎么说呢？”
“表兄弟呗，你生病了，来求医的，顺便还可以问去更大的城市怎么走。”
陆倾燃想了想，点头，认可。
增长期的精神力外泄，有些时候确实可能造成精神海的问题，这些都是需要医疗支持，及时干预的。
而且对一般家庭来说，这些治疗的费用还不低。
天黑下来的时候，他们进了城，时间刚好。
进了城镇又往里走了一段，找了个餐厅，问过能用通用币，两个人坐下点餐，菜单价格很好反应了当地的物价还有经济情况，又问了附近的诊所，吃了饭，两个人沿着街道，一路走一路观察。
到了一家诊所门口，刚好看见病人在谢谢医生，应该就是诊所的主人。
听到几个“医疗舱”“修复液”“高级货”的单词，两人对视一眼，闻晓将通讯器的语言系统调了出来，等那人走了，陆倾燃在对街坐下，闻晓进了诊所内。
一番讨价还价后，闻晓出来了，往前走，同白天一样，走了一段路后，陆倾燃才起身，慢悠悠跟上。
又一段路后，两个人再凑到一起。
“卖了一些，够我们这两天的食宿了。”
指的是细胞修复液，他们的医疗舱中用的都是最好的，价格昂贵。
卖部分出去，哪怕不能装填医疗舱，但是单独使用的场景也多，这些诊所也能用到。
闻晓轻声：“剩下的还是按原来的计划，拿到……去卖。”
不过这个小城镇是没有黑市的，还需要他们进大的城市。
两个人靠得很近，陆倾燃察觉到了，扭头去看闻晓，闻晓愣了下，拉开了些微距离，陆倾燃弯眸，笑了下，没说什么。
两个人随后进了服装店，闻晓拿了两件打折的T恤。
他们的衣服除了黑色的作战服，就是私服，作战服上衣看起来太不一样，两个人的私服质量又都很好，不容易混在人群中，还是低调点好。
最后去了旅馆，还是闻晓出面交流的，定了一间标间。
等闻晓招手，陆倾燃跟他一起上楼，在他耳朵边低声问，“怎么躲过身份问题的？”
闻晓也压低声，凑到陆倾燃耳边道：“地方小，没问。”
陆倾燃了解了。
进了门，当即反锁，明微展开，变形金属填满了门的缝隙，瞬间成了一面铁门，能量炮拿来轰，墙能轰烂，门都不一定能轰开。
“菲利克斯，检测下水源和房间。”
【收到】
戒指似融化般的掉落地面，展开成一个机器人大小，检测射线开始扫射。
危险没检查出来，找出两个隐形摄像头，当即用激光打烂了。
整个屋子检查了一遍，确认没有危险后，两个人才在沙发坐下来。
商量第二天的计划。
等计划做好，把私人用品清理出来，闻晓去洗漱了，完了换陆倾燃，等陆倾燃出来，闻晓给他梳理精神力，避免失控，让人察觉到他是个高阶精神力者。
“你的精神海还好吗？”
陆倾燃蓦然开口。
“还……好。”
闻晓知道他担心什么，原本他自己也担心，不过——
“似乎因为那颗原始星球的特殊环境，我的精神海在里面不得不镇定，现在出来了，那种限制还在延长，就算有什么，也要几天……”
增长期基本上就是一周，几天之后，他如果出了问题，陆倾燃还能顶上。
总之，
“不是我们两个一起出状况就好。”
两个都用不了精神力，那才是彻底的完犊子。
陆倾燃：“这次增长期应该会快一些，在那颗星球我也感觉到了压制，但就是……要麻烦你了。”
“喵~”小白跳了出来，跳到了陆倾燃的身上，被陆倾燃按住了摸了摸脑袋。
小白眼睛眯了起来，很是享受的模样。
陆倾燃躺床上，闻晓坐在床边，闻言转头过来，好笑，“你觉得是麻烦？”
默了默，陆倾燃：“……其实我觉得是负担。”
小白去舔陆倾燃的手。
闻晓笑容一滞，明白了陆倾燃的意思。
怕他精神力使用过度，让原本不可控的精神力，更加动荡。
眨了眨眼。
陆倾燃视线一瞬不瞬，格外严肃。
看清楚里面的担忧，闻晓声音放温和了不少，“不会，我会注意的。”
“而且刚从那边出来，我的精神海还不至于那么快，再变得很乱，我有数。”
想到什么，宽慰道，“再说了，我们不是带了果实吗，实在不行，就死马当活马医，用谢衍给的设备，制造简单的应急药剂吧。”
拿肩膀撞了陆倾燃一下，“我知道你带了的，别装。”
这么说，陆倾燃的神色也松弛下来，对闻晓伸出手。
闻晓看了看，缓缓，伸手握住陆倾燃。
两个人就这样，一边干事，一边交握着手。
像是相互之间的支持，又像是对彼此的依赖。
*
第二天天蒙蒙亮，两个人便离开了宾馆，坐上了往附近大城市的飞行器。
迎着晨光进入城市，找了个住处安顿好，午饭打听好了地方，在傍晚时分，两个人来到了当地黑市的入口。
“没来过？名字，什么关系？”
闻晓走在前面，外貌和瞳色都有所改变，同理陆倾燃。
不过陆倾燃穿了件斗篷，脸都陷入掩藏在帽围下。
这并不奇怪，不想被认出来，很多进入的人都是这个打扮。
“我哥生病了。”
“我想买点对症的药应急。”
“表兄弟。”
报了个假名，闻晓这样道。
少年的声音清澈，原本低着头的守门人抬头扫了闻晓一眼。
视线对着那张脸极快的滑了过去，落到腿和腰上，凝了一瞬，刚想上下滑动……
“你在看什么？”
陡然一个冰冷的声音响起，守门人听得背脊一寒，抬头便看到穿着斗篷的人往前迈了一步，快速把面前的青年往身后拉，灯光穿透，露出半张苍白的脸孔。
莫名的，被这么个半大小子一吼，他竟然生出两分畏惧，下意识道，“什、什么，每个进去的人都要经过检查，我我不看你们看谁。”
说完，便见着那青年取下了兜帽。
“那我们有什么问题吗？”
……
等两个人都进去了，看着穿斗篷的青年拉着他弟弟，守门人摸了摸头，一手的濡湿。
说不上为什么，和那眼睛一对视，他就出冷汗。
现在家长都这么厉害的？
呿，他那表弟又不好看，只不过是身段还行，腰细腿长的……
“别这样。”闻晓压低声音对陆倾燃道。
陆倾燃声音也压着过来，阴沉，“知道。”
“不然我现在已经……”
话没说完，闻晓扭了下手，被他握住的手腕挣脱桎梏，陆倾燃还没回头，下一瞬，闻晓主动用手牵住了他。
五指钻入他的指缝，十指相扣，掩在斗篷下，握牢了。
“……”
闻晓声音轻轻的：“气消了些吗？”
就这样走了好几步后，陆倾燃闷声，“嗯。”
指节收拢，也握紧了闻晓的手。
作者有话说：
闻崽：一些高端的哄人技巧
小白：喵，屏幕前的ee们晚安~
第63章 蝶
『像是振翅的蝶，煽动了他整个感知』
陆倾燃的帽子被再次拉了起来, 并不想惹人注目，虽然他的外貌也有所改变。
按照计划，两个人转了一圈, 打量了下这边的黑市上都有什么。
交易的武器和来源不明的药品占了大头。
武器都还好, 在闻晓和陆倾燃眼里甚至不太够看。
药材星植还有些星兽的部分他们倒是没见过, 帕恩星域盛产的特色, 在北域和阿芙洛的流通性并没有那么广泛。
“帕恩星域很多基础星球，靠着星植星兽还有药材的出口为生，一整个星球都是以种植业为支柱产业。”
又走过一个摆满星植的摊位，两个人随意看了看，陆倾燃对闻晓道。
闻晓点头，“也符合他们的精神力特性。”
自然精神力能感受动植物的生长趋势和生长状态，还能和动植物的精神力融合, 甚至被它们吸收, 所以帕恩星域自然风貌好, 是人和自然界交互的结果。
养殖业也是帕恩星域的另一个支柱产业。
他们来得早, 不一会儿人多了起来, 两个人怕被冲散，也怕遇到特殊情况, 就靠得更近了些。
交握的手还没放开, 在摊位前观望的时候还好，一旦开始走动, 闻晓会有一种两个人贴在一起的错觉。
原本, 也是没什么的。
但是现在两个人关系……
闻晓便不能当做以往，还在做朋友时候的不拘小节。
“哎, 让让, 让让。”
又一个摊主, 抱着比自己还大的物件从他们身边经过，所到之处，周围的人纷纷散开绕道，以这个摊主为中心，人群如水波般往四周扩开。
闻晓和陆倾燃也被挤得往角落靠了靠。
又被推得往前了一步，闻晓皱了皱眉，抬头便看见近处一双黑色的眸子。
“……”
行，被推得太厉害，要粘在陆倾燃身上了。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借过。”
随着摊主声音的再次响起，又一阵互相挤压传来，闻晓肩膀被推搡了一倒拐子，来得太突然，闻晓一晃，腰便被扶了一把，陆倾燃另一只手也没闲着，啪一下不留情面地把冒犯的肢体拍退，“注意！”
不算多高的声音，充满严肃，硬要说起来，大概有种浑然天成的威慑。
嗯，应该是一些继承人培训的成果。
三大五粗的壮汉扭头，和陆倾燃视线对上，骂骂咧咧瞬间卡在了喉咙里，僵硬地转过了脸。
闻晓站不住，陆倾燃还好，他背后已经是墙面了。
就是这样一下子，一扶一伸手打人的……
闻晓也需要借力稳住，闻晓的手压在了陆倾燃肩膀上。
所以——
等平衡再次稳定，闻晓发觉自己很像是被陆倾燃半搂着。
闻晓：“……”
闻晓眼神飘了飘，“我站稳了。”
“嗯。”
陆倾燃视线垂落，发小比他高出的几厘米在这种极近的距离下，更为明显。
但闻晓这次没有烦躁自己精神力分型影响身高的问题，没来得及，也没想到那边去的……他和陆倾燃，真的太近了……
而且陆倾燃手也没放下去。
闻晓不信陆倾燃没听懂刚才那句“站稳了”的言外之意。
如果听懂了，那就只有一种解释，他不想放开。
闻晓：“……”
被注视得久了，闻晓终于抬眼回看陆倾燃，意料之外地发现两个人身高在接近的情况下，高差并没有他想得明显。
大概日常是因为他心里更介意，所以放大了这种差距。
实际上……
闻晓绷直了身体，略微前倾，陆倾燃因为借力的原因，靠在墙上，膝盖微屈。
两个动作造成的差别，闻晓的眼睛和陆倾燃的几乎平视。
闻晓视线闪了闪，陆倾燃眼睫颤了颤，虽然什么都没有变，但闻晓总觉得那目光，更是锁紧了自己，像是抓住了什么猎物一般，看不够。
想往后退，稍微动了下，闻晓僵住。
若有似无的，两个人鼻尖蹭了下。
很轻，但他们精神力都高，都第一时间察觉到了，也都怔了一瞬。
不同的是，闻晓是整个人不动了，而陆倾燃则是呼吸沉了沉，抑制住了想再靠近的冲动。
视线再度聚焦，两个人要完全贴一起了。
闻晓目光茫然。
陆倾燃则看他看得专注。比刚才更加的目不转睛。
“……”
闻晓也不是傻的，“你……”
说了一个字，闭嘴，不止呼吸交汇，一说话，呼出的吐息也直往人脸上窜，让气氛很……很是一言难尽。
有那么一两刻，耳边嘈杂的声音都远去，变得飘忽了，闻晓的世界静了下来，只感觉得到陆倾燃。
近处的呼吸，腰上放的手，还有烧灼人脸的直白视线。
闻晓很难形容。
但他知道，这不是看朋友的目光。
带着过分的专注，认真，还有，侵略性。
缓过一瞬，闻晓偏了偏脸，“干嘛？”
声音很轻，几乎没什么吐息。
陆倾燃视线又凝了几秒，语声迟缓，“抱一下？”
是问句，但是询问的意味很浅。
“……”
闻晓闭了闭眼，“嗯。”
腰上的手收紧了一瞬，腰侧肌感受分明，但很快又松开了。
和闻晓想的还不太一样，他快要靠陆倾燃身上，只要陆倾燃再拽一下，他就……不过陆倾燃推起了他肩，让他先站直了，在闻晓不解的视线中，又把闻晓往身前拽了半步，他也站直，俯身而下。
闻晓背脊颤了下。
被烫的。
被陆倾燃环绕而来的体温，烫的。
长大之后，他还没有和谁这么亲近过，哪怕是闻旭，也没有过。
而且是面对面的这种姿态。
已经远远超出了朋友范畴，也不能用亲情解释，是独属于另一种亲密关系的互动。
和前两天陆倾燃靠在他肩膀上的时候还不太一样，加上手臂，禁锢感太强了，没有办法忽视。
但收束得并不紧，力道虚虚的，很方便他挣脱……
脑中有什么灵光一闪。
陆倾燃声音跟着响起，“不习惯也不用勉强自己。”
闻晓轻出了口气。
行吧，他发小这个人，确实是一直以来的妥帖。
定了定，适应了下，闻晓尝试着将下巴杵陆倾燃肩上，放松自己的姿态。
陆倾燃肌肉紧绷，闻晓却把重量往他身上靠实了。
“要不是我们的关系，我要把这话翻给我哥听，我哥该掉眼珠子了。”
脸上牵出个笑容来，道，“我哥肯定不相信你能这样反复地询问。”
下一刻，陆倾燃侧脸轻轻贴上了闻晓的，也放松了少许，“最好不要。”
“我怕旭哥在不相信前，知道我拐了你，先撸袖子来揍我。”
闻晓笑出了声。
皱鼻子，“不至于。”
他哥没那么嫌弃陆倾燃。
硬要说的话……
闻晓：“我哥肯定觉得很诧异，觉得是我捡了你的便宜。”
陆倾燃没说话，手臂控制不住情绪地收紧了。
好喜欢。
喜欢触碰喜欢拥抱，也喜欢喜爱的人这样说话，在他怀里。
脸颊侧了侧，闻晓颤了下，陆倾燃的嘴唇贴上了他耳轮，好烫。
“晓晓……”
声音沙哑唤了声。
一个克制的吻落在了耳轮上，烫红了闻晓半边脸及至脖颈。
*
等再走动起来，闻晓半边脸都泛着淡淡的粉，陆倾燃有点不高兴，但地方不大，也没有办法把斗篷换给闻晓。
路上察觉了一些视线，陆倾燃挨个看回去，那些视线一扭开，便再不敢看回来。
一个晚上事情进行得还算顺利。
修复液都卖出去了，关于星球的基础消息，也得到了些。
有好有坏。
最糟糕的是，他们好像在星盗的管辖范围，两个人的信息都被放了出来，除了没有照片，其他的描述还都挺详细的。
听到这里，两个人想伪造身份的念头就暂时歇了。
一伪造伪造两份，目标太大了。
而且，他们能想到的，星盗也能想到，要是办理的委托，说不定马上就会被查到。
“你想连入主星网？”
做医药的老板问闻晓。
闻晓：“嗯，我表哥精神力有些问题，我们想去大的星球求医。”
老板看了眼陆倾燃，精神力感知了下，确实能感觉到淡淡的频率异常，不疑有他，“你这个是比较麻烦，这可是一笔不小的费用。”
“听说三个星域都接入的星网上有不少医院在上面也有号，我们想先找到医院医生，询问了费用然后看看……”说着闻晓顿了顿，捉襟见肘道，“家里还需要变卖哪些东西，如果……房子拿来治病也行的。”
老板见多了求医的人，倒不觉得有什么。
只说：“我们这儿星网接入管得严格，不好办。”
看他们两兄弟年纪也不大，多了几分心软，指了条路道，“你去这几个城市，不归……管，就好得多，收费也相对较低。”
“看你们进来得熟练，去了那边也一样。”
闻晓和陆倾燃对视一眼，感谢老板，然后话头一转，又问起其他。
是一种掩盖方式，重要的话放在中间问，开头和结尾都问别的，这样不容易引人注目，尤其后面闻晓问了一大串用药的相关，问得老板都抠头，还不得不回答他，瞧着差不多把人绕晕了，两个人才付了咨询费用，离开。
离开前，远远瞧着入口处人多了起来，叫着“检查”什么的，两个人警惕心瞬间提了起来。
离开了出口，还要走出一段夜市，才能彻底离开黑市的范畴。
两个人找了个角落交换了斗篷，闻晓带着兜帽，陆倾燃露出了脸孔，面部又微调了下，看似正常，实则焦急地往夜市出口赶。
但还没走到，便看到前方也来了一列检查的人。
两个人脚步一顿，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麻烦。
他们和这边本地的星盗交过手，要是真的查，遇到脸熟的人概率极大。
陆倾燃视线最终落在了闻晓身后。
是一条小巷。
但是……
闻晓的感知扫过这条巷子，人都麻了。
夜市出口处的巡逻人员开始往他们这边来，一边看一边问，脸生的没见过的，都随机抽查，两个人没说话，陆倾燃看向闻晓，闻晓懂他的意思，是询问。
再又一个人拿出身份证明后，闻晓拽着陆倾燃进了巷子。
灯光一下子暗淡。
黑暗笼罩下来。
周围濡湿细碎的声音，就格外明显。
外面脚步声响起，陆倾燃极小声：“忍忍。”
刚说完，闻晓主动扯开了他的领子，弄乱他的衣服。
陆倾燃也揉了几把斗篷，让它看起来皱巴巴的。
闻晓被推到了墙边上，脚步声越来越近。
在灯光打进来前，陆倾燃俯身，闻晓手抓紧了一瞬，被陆倾燃握住。
嘴唇上落下一片柔软。
极轻，像是振翅的蝶，却煽动了他整个感知。
灯光大亮——
“草，老子就说这巷子招野鸳鸯！”
“你们他妈的收敛点啊！”
与闻晓和陆倾燃一起暴露在灯光下的，还有数对吻得难分难舍的小情侣。
作者有话说：
家里出了点事，状态不太好，每天尽量地写，时间不一定能保证，可能要几天缓缓，才能再固定在零点发。
下章写深吻。大家晚安~
第64章 未知
『“可以。”』
闻晓的感受很, 新奇。
是的，新奇。
一种从未有过的体验。
像是拥抱，却又比拥抱更私密。
本来这些行为该是两个人独处的时候, 自然而然发生的, 至少在闻晓的意识里, 该是情之所至, 情感于肢体上表达的后续。
而不是这样，赶鸭子上架，演着，被推着……
哪怕两个人确实是可以做这种的关系，但……
嘴唇贴上来那一刻，闻晓这些混乱的思绪都被一键清空了。
柔软。
带着呼吸的灼热。
碾了一下。
闻晓那一刻似乎听清了自己的心跳。
咚咚咚，一下一下, 通过血液脉搏, 击打着耳膜。
跟随着灯光亮起, 被扫到后陆倾燃极快做出拉扯兜帽, 侧脸, 遮挡的“正常反应”。
但两个人都清楚，考验这一刻才刚刚开始。
相贴的呼吸声都不约而同放轻了。
巷口零散的脚步声跟着又是一串响起。
“卧槽！”
“刺激啊~”
“这巷子不就是这样的吗！”
“啧啧。”
意味莫名的起哄声。
感受到闻晓身体的僵硬, 陆倾燃放在他脸颊的拇指掩在兜帽里, 上下滑了滑，很轻, 动作幅度也很小, 是一个安抚的举动。
闻晓闭了闭眼。
无声中，气氛越绷越紧, 直到——
“你们他妈的烦不烦, 检查就检查, 来这儿干嘛。”
不知道谁理直气壮吼了一声。
“看不够是不是，要不要在你们面前表演啊？！”
“艹”
“抓到熟人了啊。”
“刚我们还打赌你在不在里面……”
起哄的没说完，闹起来了，显然都是星盗组织里的人员。
闻晓心头终于松了口气。
他们原本打的就是这个主意，总是有些喜欢刺激的，喜欢这些……
“妈的，来来来，打一架。”
“跑什么，回来，滚回来。”
“淦，看老子今天不……”
陆倾燃姿态放松了少许。
闻晓抬手，盖住陆倾燃放在自己脸颊上的指节，沉默中交叠的指，带来几分相依的支持。
听着声音，知道还得闹一阵，蓦然手上一重，闻晓再度僵了一瞬。
陆倾燃把额头轻靠在了他的手上。
隔着两个人的手，两个人仿似面颊相贴。
鼻尖抵着手背，呼吸间，热气窜入指缝，闻晓感觉有些微微出汗。
再久一些，呼吸纠缠在兜帽内，热度节节攀升，空气都变得稀薄。
“走了吗？走了走了。”
“晦气。”
“他们的人越来越烦了。”
“我们走。”
“这边。”
星盗的检查人员被打走了，过了会儿他们没回来，巷子里出双入对的情侣们，才陆续离开，有的会说话，更多的则只是沉默着从他们身边离开。
直到最后一对人走远，闻晓推了陆倾燃一下，让新鲜空气进入他们之间，他清醒下。
深呼吸，冷空气一扑，闻晓才确定自己脸颊确实变热了。
定了那么久，刚恢复活动，陆倾燃呼吸也有几分紊乱，明显得闻晓能听出。
转动手腕，看了眼时间，陆倾燃定了个时，“五分钟之后走，他们刚过去，出口应该没什么人，我们要快点出去。”
闻晓点头，嗯了一声，气音重，呼吸仍旧是乱的。
出了声之后才意识到，闻晓眼神飘了下。
本来就离得近，这种声音，好像是某种，不该有的暗示。
也不知道是火上浇油还是给气氛加热……
总之，意味并不清白。
再缓了两息，闻晓抬眼就愣住。
陆倾燃在看他，直直的。
视线一瞬不瞬粘他脸上。
而且该死的，对方是攻击向的精神力，闻晓看不清楚陆倾燃脸上身上的细节，但是他知道，陆倾燃能看清楚自己的。
莫名的羞耻爬上背脊，随着时间一点点过去，不减反增。
那目光仍旧不变。
若有实质般，闻晓面皮上的温度又开始上升。
极其缓慢地，陆倾燃往前倾了倾身，两张脸的距离再度拉近，闻晓终于瞧得分明。
不知道是太多次了，还是已经适应了些，闻晓没躲。
没躲的下场就是陆倾燃把手再度放上了他的下颌。
手脸相贴的那刻，有些微弱的酥感从接触处钻进皮肤。
陆倾燃……确实是祝阿姨生的，五官真的很符合闻晓审美，以前打量对方的视线纯粹，只觉得惋惜，现在可以带上其他意图，闻晓心内竟然生出几分侵占念头。
他们两的母亲美貌相当，但是风情并不相同。
比起纪女士的爱恨分明，祝阿姨更像是一朵纤弱的花，美丽，却缺乏自保能力。
故而遇到了事情，容易感伤，没有纪女士的强势。
见过祝阿姨因为陆倾燃而哭过两次，哭完之后眼尾红红的，格外惹人怜。
陆倾燃没哭过，闻晓没见过，见到的可能性也很低，但是……闻晓心里某个不能见人的角落嘀咕，不知道这双眼睛是不是也遗传了那种体质，激动起来，眼尾会红红的，瞧着很艳。
如果痣的边上再染上红……
瞧着近处逐渐放大的那颗痣，这些心思分散着，叫嚣着，闻晓没有躲。
不躲就是默许，是从交往第一天确定的暗号。
双唇再度压下来，热的，烫的，软的。
闻晓没有闭眼睛，便能很清楚地看到陆倾燃的眼睫在抖动。
好像对待什么珍贵的心爱之物一样。
他吗？
碾压。
陆倾燃表情很投入。
闻晓心里有不曾体会过的情绪滋生，梦幻而迷离。
有、有点沉迷。
不是一触即分，但接触的时间也并不久，距离拉开，陆倾燃视线死死攫住闻晓，不放过他脸上任何细微的表情。
闻晓被这种视线看得心软，伸手覆上陆倾燃放在自己脸上的手。
那探究的目光瞬间灼热。
陆倾燃后退的动作一顿，呼吸粗重。
看向他的双眼带着隐秘的疯狂。
闻晓能辨认出来，他的呼吸也跟着重了。
呼出的气息都是烫的。
嘴唇微微张了张，静默中，像是什么信号一样，让陆倾燃压着他的下颌，再度覆身……
但没亲上，闻晓用手隔开了，“时间……”
刚说了两个字，倒计时结束，他们该走了。
陆倾燃亲了亲闻晓手心，闭着眼，表情虔诚得让闻晓整个人都觉得热。
“回旅馆。”
鬼使神差的，在闻晓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之前，三个字已经脱口而出。
那双黑色的眼睛再度亮得吓人。
“……”
闻晓迅速将陆倾燃推开。
这次是真的推开，隔出了一臂的距离。
怕再贴着，贴出问题。
“走了。”闻晓催促道。
两个字却说出了心虚的意味，掩盖什么似的。
陆倾燃眼尾弯起，“嗯。”
*
离开得还算顺利，一路上被冷风吹拂，体温终于回归正常。
“这个城市不安全。”
走出夜市一段距离，收了斗篷，两个人把修改面部的覆盖物取掉，闻晓道。
陆倾燃：“确实。”
“我们需要尽快离开。”
“明早走？”
闻晓想了想，点头，“老时间。”
五六点的样子，赶最早的飞船离开，那个时候人也相对较少。
达成共识，两个人又就着黑市上收集到的信息，交流分析。
这颗星球，被星盗的势力渗透得很厉害，这边一片，好几个大城市都还没有出星盗管辖的范围，想来他们在这里发展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陆倾燃：“还有实验室，从始至终，我们没有听到名字。”
“这颗星球很多农作物都是专供一个实验室的，能包下整个星球的产量，显然不可能是小实验室。”
这两天，实验室始终出现在各种对话里，收购星植，拥有农产基地的，都是实验室。
但，没有具体名字。
尝试着问过，但当地人只说是实验室，别的也不清楚，想来要去大一点的城市，才会有人知道。
闻晓：“你是觉得星盗和这个实验室……”
陆倾燃：“一种不低的可能性。”
“也对，他们都不敢烧实验室要的星植，肯定是互相了解，知道对方存在的。”
至于实验室和星盗有没有更紧密的关系，还需要证据。
话至此处，已经到了旅馆门口，两个人心照不宣地闭了嘴。
走过前台，上楼时，陆倾燃去牵闻晓的手。
闻晓还沉浸在刚刚他们交谈的一番话内，被拉住时愣了愣，抬头接触到陆倾燃的视线，才想起他之前都说过什么。
“……”
电梯抵达，两个人进入。
到了对应楼层，要出电梯前，陆倾燃问了句，“回旅馆？”
重复了一遍他的话，没说透，但是潜意思闻晓听懂了。
问他说过的话，还算数不算。
闻晓眼神往边上去了会儿，走廊上，低低应了下，“嗯。”
陆倾燃牵着他的手瞬间收紧了。
闻晓莫名地呼吸发紧。
陆倾燃不看他，刷卡，滴——，门开了。
陆倾燃进去。
闻晓看着没有一丝光亮的房间，顿了顿，步入。
咔哒。
门关上。
呼，呼，呼，呼吸的节奏特别乱，不知道是谁的，又或许是两个人的。
混乱，闻晓分不出来，觉得该是自己的，但是扫到脸上的鼻息，也是没有节律的。
陆倾燃把他按到了门背后。
很急。
哐的一声，不痛，但是那种莫名的耻感又爬上了闻晓背脊。
像是什么信号一样，接着，一双手摸上自己脸颊。
然后就是呼吸声，在密闭黑暗的房间内被放大了无数倍，清晰清楚，慢慢靠近。
陆倾燃捧着他的脸，力气又重，却又克制。
为什么能感觉到克制？
摸出来的。
闻晓手抵在自己发小的上臂处，能感觉到肌肉贲起，但那手落在他身上的力道，又还好，带着分寸。
闻晓的手顺着上臂的肌理摸了一遍。
摸得陆倾燃呼吸急促。
感觉到一点点的试探性的凑近，不知道哪一刻，闻晓等得有点烦躁。
他发现他并不是很喜欢陆倾燃的小心翼翼。
虽然对方做的并没有错，但……
闻晓伸手。
哐。
两个人瞬间换了个位置，陆倾燃的背砸门上了。
闻晓一只手按着他肩颈，一只手按住陆倾燃后脑，狠狠往下一压。
那种柔软的触感再次传来，愉悦着大脑。
闻晓的精神力开始受情绪感染而活跃。
呼吸交错后变得更无法控制。
“你比我高。”
嗓音沙哑，陆倾燃分辨不出其中的意思，只感觉语声冷淡，带着淡淡的不悦。
也是，闻晓一直都很不满意和他的对比，被他比……
脑子没转过来，便被闻晓拽着进了室内。
被按到床上，闻晓双手揪着他衣领，声音又变得愉悦，“这样好。”
下一刻，双唇再度触碰，很急躁。
等闻晓尝试着舔了他唇缝一下时，陆倾燃瞳孔瞬间收缩，“可以……”
声音哑得厉害，沾满了不能示人的欲。
闻晓：“可以。”
可是他话话没说完。
但闻晓听懂了。
陆倾燃确定。
因为闻晓……柔软的舌尖勾了进来。
很急，并不温柔，能感受到，对方也在渴望着……
一发不可收拾。
吻了片刻，闻晓刚要退，陆倾燃猛然翻身把他按了下去，用不容反抗的力道，加重加深地继续了这个湿吻。
再度分开，闻晓眼中焦点已然涣散，嘴唇微张，合不拢。
舌根发麻，被口及的。
粗喘着换了两口气，以为完了，陆倾燃却再度覆了下来。
唔。
再次被堵满。
要疯。
作者有话说：
小陆脑子里os：老婆老婆老婆……
第65章 探求
『你说什么？』
没有开灯。
过久的黑暗会扰乱认知。
闻晓一呼一吸间全是陆倾燃的气息, 感知被重塑，以对方为中心。
在被单上滚了几遭已经数不清了，两个人像是比赛似的, 一会儿你主动, 一会儿换我, 反复地换着位置, 互不相让。
嘴唇已经麻了。
舌根也是。
可一旦其中一个人再继续一会儿，另一个想休息的，又被带动起来。
然后一直到……
两个都起了反应。
是的，两个。
不知道是谁先的，总之一个换气的间隙，两个人几乎是同时感觉到了……他们贴得太密，又都穿着贴身的作战服, 细微的变化都能被彼此感知清晰。
陆倾燃换了口气, 低头看着闻晓, 不可置信, 同时心中迸发出莫名的狂喜。
闻晓懵懵的, 神思还没从接吻的舒适中抽脱出来。
以为陆倾燃还会吻下来，迟迟等不到, 缓慢的, 才回过神发生了什么变化。
陆倾燃只静静凝着他。
闻晓突然极轻地笑了下。
“笑什么？”
陆倾燃声音沙哑得厉害。
温柔，却也满含危险。
闻晓：“怕说了你想打我。”
语声也是带笑的, 温热吐息拂在陆倾燃脸颊上, 格外亲昵。
是不曾有过的亲密情状。
陆倾燃很喜欢这种距离的交谈，像是情侣, 仿佛空气中都充满了粉色的气泡。
手从闻晓身上换撑到床沿, 体重微微倾斜到对方身上, 陆倾燃垂目，“你说。”
闻晓：“如果我想和你比下大小……”
“……”
闻晓眨了眨眼，“你会不会掐死我。”
倒是有自知之明。
陆倾燃深深看闻晓两刻，骤然松开支撑的手，从上而下的抱住闻晓，让仅有的一丝空隙也被填满，贴得要粘在一起似的紧拥。
闻晓被压得倒吸了口气，陆倾燃是故意的。
陆倾燃确实是故意的。
嘴唇贴闻晓耳边，“亲死你。”
暧昧的三个字，却说得咬牙切齿。
不知道是怪闻晓不解风情破坏气氛，还是气闻晓这种时候，想着不着边际的事。
闻晓心情其实不错，贫道，“那恐怕有难度，嘴唇裂了也很难死成。”
陆倾燃眼眉动了动。
“嘴又不是只能接吻。”
闻晓被说的懵了下，继而极快反应了过来是什么意思，轰然沉默。
说得快，说完陆倾燃又有些后悔，好一阵没听见闻晓回话，小声，“过了？”
问他是不是说过分了。
闻晓实诚，“还好，只是我词库里暂时找不到反击的荤话，不知道回你什么。”
不能压对方一头，怪难受的其实。
“……”
陆倾燃咬牙，“我现在想掐死你了。”
腰身却被手臂搭上，闻晓卖乖，“还是抱着我吧。”
陆倾燃被这一举动又哄好了。
这才是男朋友该有的反应。
“再亲一下？”
换了口气，陆倾燃征求道。
闻晓喉咙里发出应承的一个音节。
陆倾燃吻他，很温柔，亲了那么久，从对方身上两个人都掌握了一些窍门。
但并不深入，只是带着温存意味的一个浅吻。
闻晓也很喜欢。
甚至有些意犹未尽。
这种事，原来是这种感觉，怪不得情侣都喜欢腻在一起。
唇分，陆倾燃又紧拥了他一下，搂着人往边上一滚，换成闻晓趴他身上了。
“还想抱着你。”
陆倾燃解释。
闻晓并不是很喜欢被另一个人的体重压着，他能感觉到，又不愿意撒手，所以换了个位置，让闻晓身上轻松。
闻晓也确实是这样的感觉。
最多再保持两分钟，他就会伸手推人。
结果被陆倾燃先发制人，闻晓倒并不讨厌在人身上，又放松了肢体。
“喜欢拥抱吗？”闻晓问陆倾燃。
陆倾燃：“喜欢抱你。”
啧。这回答。
默了会儿，陆倾燃也问他，“不讨厌接吻吧？”
闻晓：“喜欢，感觉意乱情迷的。”
想了想，又形容道，“挺舒服的。”
“……”
闻晓：“我说错了？怎么不吭声？”
陆倾燃：“……我在想你说的是和我在一起的感觉，还是单纯的行为感觉。”
“只和你试过，不都一样？”
陆倾燃骤然笑开，“我喜欢这句话。”
“……”
闻晓：“谢谢哦~”
陆倾燃笑声变大，不一会儿，惹得闻晓也莫名跟着发笑。
聊上这么几句，两个人的激动都退了下来，笑罢，闻晓撑起身来，“谁先去洗漱？”
“我吧。”
“行。”
啪，灯被打开了。
等闻晓再低头去看陆倾燃，看清楚，脑子空白了一瞬。
直到陆倾燃叫他名字，他才回神，伸手把人拉起来。
*
“什么意思，从不论死活，到一定要活口，现在又派了人来？”
星盗组织中，一个头目不理解。
“老大是这样说的。”
另一位身份不低的女性道。
头目捏眉心，“还点名要哪一个人？他们两个我们都没怎么看到正脸，怎么给他们找？”
“对了，老大什么时候回来，不是带了虫洞开启装置吗，遇到什么问题了？”
女人抱臂，“没关系，找到哪个算哪个，他们派了一队人来，会一起找的。”
头目惊讶，“实验室派人了？”
这可是极其罕见的情况。
“是啊，老大说是其中一个精神力有些什么不对，说是瞧着身上不止一种类型的精神力，之前要实验室配合的时候，说了下情况，那边也不知道怎么打听到的，反正点名要金头发那个。”
想了想，女人补充，“哦对，活的，不能受伤。”
“让我们也不要伤害他们，说是把星球炸了也承受不起结果。”
“？”头目皱眉，“什么背景？”
这话说得，好狂。
女人耸肩，“只说到这个程度，实验室的人今天抵达，走吧，去接人。”
头目还是觉得不对，“既然是动不得的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放走就是了，实验室还敢要？”
“害，他们什么不敢要，八成是这人身上有什么研究价值，他们要取些东西。”
“比如？”
“头发、血液、精神力，都有可能啊，谁知道呢~”
再看一眼通讯器，肃然正色，“走吧，要迟了。”
*
水声哗啦啦的，闻晓听着，脑子里那一幕却挥不去。
一会儿轮到闻晓，水声哗啦啦的浇到身上，那副画面还是冲刷不掉。
闻晓忽然想到了很多自己忽略的东西。
他是控制向精神力，精神力不增强体质，故而体型方面始终比同学瞧着纤细一些，很早之前他以为自己也能像是闻旭那样，手臂和腰腹都能长出有力的肌肉，但事实上，他也有力，但受限于B级体质，瞧着单薄，反而陆倾燃现在的体型，更接近他当年对自己的想象。
他和陆倾燃的肢体接触，其实不多。
初中的时候可能还有些，等身体慢慢发生变化，后来大家就有了距离。
严格说起来……
闻晓手指搓了搓，他其实很克制自己和陆倾燃的距离，因为，他没有把陆倾燃放到对象这个行列里去考虑。
同时，他又挺喜欢陆倾燃长相身材的。
以前确实需要保持距离。
不然朋友还做不做了。
现在嘛……
洗漱完，擦干头发，闻晓站在陆倾燃床边，直直看着对方。
视线太直接，看得陆倾燃不能忽视，问他，“怎么？”
闻晓过去，话也直接，“我们是恋人关系对吧？”
“嗯。”
“我可以碰你对吧？”
“然后？”
闻晓踢了拖鞋上去，陆倾燃正躺靠着床头看通讯器，在做备忘还有些计划，瞧见闻晓的动作一滞，还没反应过来，面前的虚拟屏幕被推到一边，人坐在了他腿上。
这个姿势……
闻晓伸手摸了摸陆倾燃的侧脸，陆倾燃没动，身体却有些紧绷。
克制的紧绷。
闻晓拇指压在那颗他喜欢的泪痣上，就这样说了出来，“想看你身体。”
指腹下滑到下颌，闻晓视线跟着移动，喃喃，“如果是男朋友，是可以的，对吧？”
陆倾燃呼吸都滞了一瞬。
“你说什么？”
闻晓真给重复了一遍。
顶灯没有开，床头灯的光线柔和，不会让人被打照得太难堪。
如果不是闻晓过于清澈的，带着欣赏意味的目光，陆倾燃光听这个诉求，恐怕真的会误会。
但他们毕竟太了解彼此。
陆倾燃一看那双带着光的眼睛，就知道对方不是那个意思。
喉头滚了又滚，陆倾燃忍耐着低声问道，“看哪儿？”
“你可以接受到什么程度？”
陆倾燃眼睫开阖一瞬，声音更低了，“都可以。”
“对你都可以。”
闻晓视线落到了陆倾燃锁骨上，他早就好奇自己发小的身材和自己区别多大了。
得到允许，当即道：“那你把衣服脱了。”
陆倾燃喉头再次滑动，吞咽一下，不动，只盯着闻晓道：“是你要看。”
“？”
密实的眼睫垂覆，陆倾燃哑声：“……你来。”
到什么程度，都由闻晓做主。
第66章 正轨
『你为什么喜欢我？』
有那么一瞬间, 闻晓的手很雀跃，跃跃欲试，但刚抬起来, 还没落到陆倾燃的衣领上, 又缩了回来。
陆倾燃只看着闻晓。
闻晓又如此反复了两次, 喃喃, “会不会太过？”
“什么？”
陆倾燃声音哑完了，有什么在暗中烧着，滚沸。
“就是，会不会有点过了，你知道的，不是所有情侣都……有些也是婚后，我这样是不是……不太好？”
陆倾燃呼吸一滞, “你想婚后吗？”
“？”
“啊？”
闻晓被自己发小抓的重点弄懵掉。
陆倾燃黑色的眼眸却像是被什么点亮了, 熠熠生辉, 握上他悬空的手, 轻抚似的捏过他指节, 仿佛在借此释放一些内心激动。
眨了眨眼，闻晓反应了过来。
哭笑不得。
“你都想到结婚那一步了？”
语气中调侃的成分更多。
陆倾燃回答得却很认真, “嗯。”
让闻晓没法用玩闹的语气继续说下去。
顿了顿, 闻晓实话实说，“我没想那么多, 就是单纯地在想好不好, 如果你不想……”
陆倾燃打断，“我没有不想。”
“其实我……”
“我知道, 不是那种意思, 纯粹好奇。”
“。”
唔。
话都被说完了。
陆倾燃低头, 看着闻晓被握在自己掌中的手，一根指节一根指节，很缓慢地摩拭，像是玩什么新奇东西一般，珍惜又喜爱。
“不用解释那么多，我能感受到。”
“而且你之前一直都想看看区别，我也是知道的，只不过我心思不纯，一直在避开你而已。”
陆倾燃抬眼再度直视闻晓，坦荡，“你要看就看吧，没什么。”
只是可能会煎熬一些。
毕竟是被喜欢的人触碰。
但这种煎熬也是甜的，带着蜜意。
让人渴望。
闻晓觉得自己该说些什么，哪怕是投桃报李的，也该，说点好听的哄哄陆倾燃。
“那个，我不是那种非要婚后的，我……就顺其自然。”
说到一半脸皮都热了。
眼神飘忽。
听到一声轻笑，更觉得烧。
“知道了。”顿了顿，陆倾燃若有所指道，“我也是，顺其自然。”
“……”
闻晓咳了两声，打断暧昧氛围，去瞧陆倾燃，陆倾燃视线温和正盯着他。
闻晓想，也这样做了，把双手都放在了陆倾燃脸上，陆倾燃没动，任由他施为。
指腹从眉毛，滑到眼尾，搓了搓，一会儿按压的地方就红了。
激动的时候也会红，刚才灯打开的时候，闻晓都看清楚了，染着一层莫名的艳，那画面凿进他脑子里，让他忘不掉。
鼻子很挺，唇有点薄，但是还好，在能接受的程度。
手指又揉了揉下唇，左右滑动，蓦的被陆倾燃含住，口允口及，一阵麻麻的酥攀爬上闻晓背脊，让他的精神力都雀跃起来，纠缠上陆倾燃的。
“亲一下？”
不知何时，闻晓声音也沙了，出口才知道。
陆倾燃用舌头把他指节顶了出去，微微张嘴，光线刚够能瞧见些湿润的舌尖，一个索吻的姿态。
闻晓心跳得快了些。
陆倾燃好会。
低头，他主导，缓慢，温柔……目眩神迷的感觉再次袭来，闻晓确定，他喜欢接吻。
分开，也不起身，嘴唇挨得极近，呼出的气息在空气中缠绕到一处，极快，不知道谁贴上来，就这样分分合合，又吻了许久。
回来的时候急躁，现在细水长流的，闻晓更能感觉到自己的心绪变化。
喜欢，好喜欢，不想停。
领口的磁吸扣被扯开，手滑下去。
触感和用眼睛看到的，又不一样，接触的时候先是紧绷，继而缓慢放松，除了锁骨，大部分骨骼外都有肌肉裹覆。
比他好练，也比他更容易出效果。
手感挺好的。
和闻晓寥寥无几的，与对象相处的想象很不一样，不算柔软，却也不硌手，是一种富有弹性的扎实。
呼着气，额头抵靠，闻晓忍不住往下看。
蓦然摸到什么，动作一顿。
陆倾燃解释，“没什么。”
下一刻，闻晓把衣服都给他扯了开。
是疤。疤痕。
应该是这次受的伤。
陆倾燃闭了闭眼，知道闻晓在意什么，又道：“难免的，多躺几次医疗舱就会消失了。”
“几次？”闻晓声音变得不悦。
来回抚过，闻晓拧眉，“我躺一次就能好。”
陆倾燃心内叹息，觉得高兴，却又不想闻晓太过在意，想了会儿，还是说了实话，“太深了伤得。”
没有办法的，他们喜欢冲在前面，两个人作战风格不同，闻晓力量不行，但是控制向精神力会有很多辅助，多是以策略取胜，陆倾燃的培养方式更倾向于以力打力，横冲直撞的精神力压制，硬碰硬，受伤难免的。
他每次在医疗舱躺得伤痕内部好了就行，也不要求不留疤，往往比较深重的伤痕，需要好几次，才会彻底消失。
闻晓沉着脸，手指来回，低低道，“出去了再收拾他们。”
指追击他们的星盗。
陆倾燃没忍住，亲了亲闻晓侧脸。
暧昧的氛围一扫而光，扣子都打开了，闻晓到底看了个遍。
嗯……也不是没看过闻旭的身材，感觉，还是不一样。
看闻旭的身体，不会有想动手的感觉。
回想下，闻晓蓦然发现，自己就是有点喜欢对陆倾燃伸手，看脸想摸那颗痣，想摸摸眼尾，看身材，想试试肌肉的手感。
他对他哥不会有这种想法。
对他哥，更多的是郁闷，郁闷自己是个控制向精神力，再怎么练，穿上衣服，都看起来身形很单薄。
看陆倾燃……却总是会带上别的想法。
“你腰挺细的。”
很有劲儿，肌理覆盖，该有的都有。
陆倾燃跟着目光扫下去，没看出个什么，“喜欢？”
闻晓手放了上去，那种带着弹性的韧劲儿在腰侧更明显了，吸着手掌。
“喜欢。也喜欢摸。”
他实诚。
下一刻，被陆倾燃难耐地仰头吻住。
闻晓耳朵里有水声的濡湿，不算轻柔和缓。
期间陆倾燃的手放在他腰上，上下滑了滑，又克制地放在了一个规矩的位置，迷乱中感觉到陆倾燃的想法，闻晓主动帮他把手塞进了自己衣摆里。
从这个动作起，事态就开始失控。
麻麻的酥从手掌和肌理的接触处传来，让本就不多的理智，更为稀薄。
闻晓没体验过这些感觉，不讨厌，还是很喜欢。
他一直很忠于自己的感觉。
不知道什么时候，陆倾燃亲他侧脸往下，闻晓没有阻止。
等陆倾燃埋在他月匈口，张嘴，闻晓脑子都白了。
细碎的声音不可控地被吐出。
低低的，带着哑，闻晓听着陌生，陆倾燃动作却重了起来。
抱着陆倾燃的头，背脊彻底酥了麻了，重量都靠在了对方身上。
陆倾燃换了一边。
闻晓指节收紧，抓在对方肩颈上，绷着难耐的力道。
“陆、陆倾燃……”
全是气音。
“我……男生……”
他不是女性。
陆倾燃张嘴咬了一下，舒服的感觉尖锐地抽着闻晓，绿色的瞳孔收缩。
“知道。”
“男生也可以。”
说着上了手，两指掐着拧了下，闻晓嘴唇微张，合不拢，眼神都涣散了。
再回过神，发现自己起了反应。
被亲石更了。
陆倾燃仰头，唇带着一层薄薄的水光。
闻晓很激动。
陆倾燃也是。
“你有反应了。”发小指出。
闻晓：“亲出来的。”
说完这句，陆倾燃揽着闻晓，闻晓也感觉到了对方的变化。
谁也没有比谁好。
混乱中，闻晓蓦然想到陆倾燃之前说的那句，嘴又不能只能接吻，果然，陆倾燃用行动进行了验证。
后续不可收拾。
闻晓像是被什么定住了，看着自己弄脏陆倾燃的手的时候，脑子只空白。
期间他们不断接吻，闻晓还以为会有下一步。
事实证明，他可能对这些事确实不太熟，等陆倾燃放一起搓的时候，他就只能呆呆看着了，一边看一边享受，极少部分还能动的思绪，想着陆倾燃好会。
陆倾燃确实比他会，也比他耐久些，不过等他想帮忙，手也放下去后，发小便没再坚持多久。
……
两个人躺靠在一起平复。
乱糟糟的，两个人却都不想管。
闻晓脑子总是会在关键时刻有些奇怪想法，比如现在，他想，虽然他要求看陆倾燃，但是最后，是他们互相看了个遍，谁也不占谁便宜，谁也不亏。
“在想什么？”陆倾燃亲吻他侧脸，问他。
他问他就答。
“比过了，差不多。”
陆倾燃哭笑不得，“就这？”
闻晓想了想，闭目，靠着陆倾燃道：“好爽。”
“怪不得情侣喜欢黏在一起。”
“……”
陆倾燃不得不纠正，“你恐怕搞错了主次。”
喜欢黏在一起明明是因为喜欢对方，而又因为喜欢对方，才会有……接下来的这些……
陆倾燃笑，无奈的笑，“我们是不是进展得太快了？”
闻晓：“你不喜欢吗？”
陆倾燃默了默，诚实，“不，很喜欢。”
甚至还想更过分。
但是……
“暂时就这样吧，到这个地步。”
闻晓脑子转了会儿，才意识到是什么意思，懵懵的，“意思是，不再……继续了吗？”
被陆倾燃亲了下唇，“等你再喜欢我一点的时候。”
闻晓：“我没有不喜欢你。”
陆倾燃：“知道，但我不要朋友的喜爱，等你对我也有那种喜欢的时候，再说。”
闻晓嘴唇动了动，眼神迷茫，下一瞬，陆倾燃亲了亲他的眼睑。
“我已经很高兴了。”
能听出这句话是发自真心的，闻晓闭了嘴。
主动仰头，再浅浅接了个吻，闻晓唤道：“陆倾燃。”
“嗯。”
“你为什么喜欢我啊？”
沉默。
还是沉默。
久听不见回答，闻晓睁眼，眼睛一睁开，便发现陆倾燃的视线一瞬不瞬凝在自己脸上，热烈而直白。
“？”
陆倾燃声音像是在粗砂上滚过，“我以为你不会问了。”
闻晓听出了酸涩。
不知道怎么回答，闻晓看了陆倾燃一会儿，轻轻又把唇凑了上去，碰了碰对方。
接着被热烈地吻住。
像是要把他吞下去似的。
第67章 联络
『剩下的就只有等待』
“不是不想问, 开始我脑子转不太过来，虽然有这个疑惑，但不是最紧急的。”
挠了挠头, 闻晓解释道。
两个人已经又洗漱了一遍, 各自躺床上, 关了灯在聊。
闻晓知道陆倾燃是什么意思。
“你懂的, 先是精神力，然后又是西奥出现，再后面……”
“我就挺想不通的。”
陆倾燃低声，“想不通什么？”
“感觉体质不太对吧，怎么朋友一个二个的……当然，与他绝交和他喜欢我这件事关系不大，我只是不喜欢被利用被胁迫。”皱了皱鼻子, 添道, “嗯, 很讨厌。”
在闻晓的观念里, 有些底线是不能触碰的。
比如这个。
他没法接受亲密关系是以一种畸形的方式开始, 总是要双方都心甘情愿的，才比较好, 至少他成长的环境, 从小到大接触到的，都是这样。
气氛静了静。
闻晓重新问道, “所以, 你为什么会喜欢我啊？”
“喜欢男生？长得符合你审美？还是觉得性格合适，待在一起有话题啊？”
顿了顿, 闻晓摸鼻子, “别说, 我们性格是挺合适的。”
自己先承认了。
“至于话题，好像也还好，如果说你不搭理我，那别人你就更说不上几句话了。”
惹来陆倾燃的笑声。
“你还挺清楚的。”陆倾燃道。
闻晓抬了抬下巴：“最多我就是没想过那个方面，如果真动起脑子，我什么时候又很糊涂了？”
陆倾燃淡淡笑道，“也对。”
闻晓只是不想恋爱方面，没那个心思。
真往这方面想，很多事情是瞒不住他的。
之前能不让他怀疑，很大的程度上，大概是陆倾燃喜欢得很早，相处的模式早就定下来了，而不是半途变了心思，行为上出现了明显的改变。
陆倾燃：“取向不知道，不喜欢男生，也不喜欢女生……喜欢你。”
这和性别关系不大。
“符合审美，是的吧，讨厌也不会喜欢。”
“至于性格，我肯定是喜欢你性格的。”
停顿片刻，声音变得轻了，“至于为什么会喜欢，我也不清楚，发现的时候，已经……这样了。”
气氛奇异的安静。
闻晓在想这话的意思，并且不确定自己能不能问下去，陆倾燃不是那种喜欢袒露心扉的人，如果他要说下去，他可以听，如果他不想，逼着也不大对劲……
万幸，陆倾燃继续了。
声音很低，带着一些睡前的平静。
“很早之前的事了，刚开始，发现的时候也抗拒过，不过用处不大。”
闻晓惊奇，“你还抗拒过？”
陆倾燃笑了下：“当了那么久的朋友，在不在你的择偶范围内，我还是清楚的。”
“哦，这样。”
陆倾燃确实不在。
从这个角度考虑，放弃回归朋友的位置，确实对他自己好。
笑容慢慢褪去，陆倾燃神色又恢复正常，回忆道。
“最开始的时候，我有点嫉妒你的家庭，很好，也很正常。”
闻晓嘀咕：“这点大部分同学都挺羡慕我的。”
陆倾燃：“开始觉得你挺烦的，精神海的成长有早晚，我早一点你晚一点，我觉得都是时间的问题，不明白为什么你那么着急，一直缠着我练一些格斗技。”
闻晓：“……我的草莓牛奶白投喂你了。”
陆倾燃唇角又翘了起来，“后来你一直来，怎么都赶不走，我觉得你韧劲儿好，值得来往，再往后……”
再往后，就算得没有那么清楚了，陆倾燃从小没有什么正常的关系，父子母子的，亲缘关系因为陆家的特殊原因，都很淡漠，头一次体验到亲密关系的好，居然是在一段友情里。
很神奇，也很不可思议。
开始陆倾燃以为自己只是羡慕闻晓的家庭，还有他给自己带来的那种感觉。
后面和闻旭接触几次，他就不这样想了，他似乎没有他想得那么羡慕。
再经历一段时间的自我思考，陆倾燃最后发现，自己只是喜欢闻晓这个人，通过闻晓能感受到的很多美好事物，也只有闻晓能带给他这些体验。
如果是别人，陆倾燃并不屑。
对于自己缺失的那些，陆倾燃并不觉得有多遗憾，但是放在闻晓身上，他会觉得美好，并且乐于通过闻晓的视野去感受。
如果换到别人身上，哪怕是同一个家庭出来的闻旭，他都没有这种渴求。
“之前一直都是一个人训练，一个人生活，突然的一天，你突然出现，进入了我的生活，不太讲理，但当我发现你存在之后，已经很难根除了。”
闻晓已经有些迷糊了，“什么根除？”
默了一瞬，陆倾燃：“想象生活中不再有你。”
哪怕是以朋友的身份消失，陆倾燃都不太能接受。
而陆倾燃对事物的执着，闻晓也是清楚的，把这种执念对象换成自己的话……
闻晓：“……是不是挺难受的？”
“什么？”
“喜欢上我？”
陆倾燃沉默了。
闻晓都以为他不会回答的时候，又开了口。
“看怎么想了，相处真难受也不会喜欢上了。”
“但这种喜欢又是带着占有欲的，不能被满足的时候，会吧，不过和你无关，是因为我想要的多了。”
闻晓含糊道：“你想得好明白。”
“想过太多次了。”
说完就闭了嘴。
觉得不该说。
但气氛已经到了这里，陆倾燃又不想用自己的理智去思考，去克制。
他已经压抑自己的真实感受太久了，在两个人如此亲密后的温存时刻，他不想再戴上面具，他想……索取一些温暖。
他确实也成功了。
单人床睡不下两个，闻晓把另一张并了过来，躺他身边，呼吸都近在咫尺。
“好啦，别想了，睡吧。”
顿了顿，似是承诺般的，保证道，“以后我会多注意的，别难受了。”
陆倾燃唇角勾起。
这就是闻晓。
该划清关系的时候会划得很清楚，不给人希望。
一旦心软，也对人格外好，他再知道不过了。
“嗯。”
“抱下。”
闻晓凑过来，亲了他一下。
陆倾燃心头一直填不满的那处，涌入了蜜意。
*
次日两个人一大早离开了旅店。
头天闹得没分寸，聊得又有些晚，到乘车点的时候，闻晓眼睛都是迷迷糊糊的，困意没过，一个包子啃了好多口，嚼吧嚼吧嚼，总是咽不下去。
到了地点，陆倾燃怕人走丢了，伸手牵着，闻晓看了看手，又看了看人，似是反应过来了是陆倾燃，没甩开，握紧了，很乖的样子。
上了飞船，牛奶戳开，闻晓眼皮子一搭一搭地喝。
吸完，头就开始一点一点，陆倾燃看不过去，拍了拍自己肩膀。
闻晓迷糊地盯了他一会儿，陆倾燃还以为他不愿意，刚想说话，好像脑子转过来了，闻晓一头扎他肩膀上，闭了眼。
种植星球的科技并不发达，飞船也差，一路上还会颠簸。
睡着睡着，闻晓从靠陆倾燃肩膀，换到睡他腿上。
陆倾燃只用衣服搭着闻晓。
不一会儿小白也跑了出来，看着没什么精神头，陆倾燃拧了拧眉，小白找到空当，也趴在了陆倾燃的腿上，跟着闻晓一起睡。
陆倾燃摸了摸小白，小白没有打呼，很困倦的样子，闭着眼睛蜷着，只想睡。
睡了半程醒来，闻晓爬起来，看着没那么困了。
陆倾燃给他递了瓶水，喝了几口，彻底醒了。
“还有半个小时。”
闻晓皱了皱眼眉，“一共才没多少公里吧？”
“嗯，种植星球嘛。”
“行吧。”
他们开机甲半个小时都用不到全程，坐飞船反而慢，简直了。
陆倾燃压低了声，“还是没有身份证明，如果开房间需要的话，只有先去黑市搞两个。”
闻晓比了个ok的手势。
就这样，一个说一个听，捋了捋今天的计划。
说完，陆倾燃眼神凝在闻晓脸上，闻晓察觉到，“怎么了？”
陆倾燃笑了下，“觉得你这样听安排的样子挺乖觉的。”
“不知道为什么，就是困。”
陆倾燃倒是隐约能猜到，但是在飞船上不好说。
哪怕早班的飞船，拢共也没有几个人。
“没事，身体不好就慢点来，不急。”
就算是连接星网，往北域发讯息，他们也要观察几天，确定了安全再说。
闻晓点头。
万幸出了星盗管辖的区域，他们一路上还算顺利，找到了不需要身份证明的旅店，又去黑市交换了一些当地货币，以求医的名义，找到了提供端口接入的老板。
等他们确定往外发讯息时，已经在当地住了小一周。
定了个时间，也不能再往后拖了。
陆倾燃的增长期快结束了。
再往后，来黑市就没有合理借口。
这天，两个人谨慎地往外发送了三条讯息，一条发往闻旭的通讯器，一条发往在执政星，陆倾燃的智能管家上，他房子里的智能系统不常用，反追踪功能强大，又是直连陆元帅家里的。
最后一条，发给了老刘。
老刘是退役军人，只要接收到了，就会知道是什么。
就算前两条都被拦截了，发老刘的这条，明面上和他们都没有亲缘关系，应当不会被阻拦。
这天过后，两个人的通讯器也联入了当地网络。
半天后，接收到了闻旭布满暗语的讯息。
“谢天谢地。”
闻晓把两个人早就编辑好的，带着坐标的讯息再次发出，完事后说。
剩下的就只有等待。
回旅店前，他们发现了街上搜寻的人，不确定是哪里的，但也不敢回旅店了，让机器人把东西带出来，甚至没退房，就换了一家店。
两个人目标太大，只定了一间房，另一个刷房卡进。
明面上的记录，只是一个人订的。
“说是找人。”
“找两个青年。”
黑市上回来的消息，细节一对，找的是他们。
陆倾燃：“这几天注意点。”
闻晓：“知道，估计我哥他们得两三天才能来，这之前尽量不出面了。”
等战舰逼近大气层外了，他们开着机甲出去，就行了。
看着窗外的细雨，闻晓希望一切顺利。
陆倾燃过来握住他手，“我增长期明天就结束了，完了精神力应该还会提高一个等级。”
“知道了。”
闻晓平静。
陆倾燃伸手抱他，闻晓没有拒绝。
只是看着窗外的细雨，莫名心慌。
第68章 煽情
『“我知道。”』
闻晓的预感是对的。
稍晚一些时候, 被陆倾燃拍着脸颊叫醒了。
闻晓困顿，不想搭理，想耍个赖过去, 但隐隐感觉陆倾燃语气不对, 带着焦灼, 又强行撑开了眼皮。
意识聚拢, 他知道了原因。
“我的……”
“你的精神海状态不对，醒醒，起来用药。”
“喵。”
不知道什么时候小白也跑了出来，看起来没什么精神，闻晓伸手想摸摸它，刚碰到，便被陆倾燃捞到了怀里, 摸了摸头, 找了个舒适地位置放着, 小白蜷了起来。
“什么时候了？”
“不对, 我怎么睡着的？”
看着窗外天还没有暗下来, 敲了敲脑袋，闻晓只记得自己在就黑市得到的资料, 看帕恩星域的几个大科研院, 想找到与这颗星球相关的那个实验室来着……竟是不知道什么时候睡过去的……
陆倾燃：“家政机器人全程记录了，等会儿调出来看就是, 想不起来就别想了, 你先醒醒神。”
“唔。”
一坐正，身体又是一阵酸软。
闻晓熟悉这种感觉。
是精神力相斥导致的后果。
摸了摸胸口, 闻晓轻出口气, 看来是又要进入增长期了。
不过也不是什么出乎意料的事, 他们会同意参加联赛，就是为了那颗星球上的树来解决他的精神力相斥问题。
“我们来这儿……多久了？”
“今天是穿越虫洞后的第八天。”
已经一周多了。
接过陆倾燃递来的那杯水，润了润嗓子，随着意识的清醒，精神力相斥的难受感觉在变清晰。
闻晓不陌生，却也不喜欢。
“你的增长期要完了是不是？”
陆倾燃有点不愿意回答这个问题，抿了抿唇，半晌才应道，“……是。”
又快速道：“你每天都给我梳理，让它快了很多。”
精神力的使用却间接促使了闻晓的增长期来临。
陆倾燃说不出自己是个什么心情，不太高兴是肯定的，但也不想在闻晓面前过度展现。
毕竟所有的决定，一定程度上都是他们的共同决定。
都是当下的最好选择。
会导致的可能坏结果，没有最好，产生了，他们也不会后悔。
闻言闻晓松了口气，“那太好了，至少还有一个战斗力在。”
说完被陆倾燃按着后脑勺，灌了一杯稳定精神海的药剂下去，动作快准狠，喝完了闻晓才反应过来，吃了药。
【扫描开始】
【滴——滴——滴——】
【请根据提示，使用精神力】
他们出门的时候，谢衍给他们准备的检测仪器，必要的时候，可以拿来查看闻晓的情况，并且会给出用药建议。
闻晓看着机器人愣愣，到底根据提示配合。
【预测精神力增长期即将到来】
【建议在6个小时后，或者情况产生变化时，进行再次检测】
【用药建议生成中，请等待】
一长串药物名被给出。
有些只有闻晓身上有，在菲利克斯中，展开拿到了。
吃的简单，有现成，注射的需要调配。
“需要，弄这么多吗，马上也要走了，不然……”
看着忙前忙后的陆倾燃，闻晓试图劝说对方不要那么麻烦。
立刻得到陆倾燃语气生硬的回答，“需要，万一离开的途中你精神力相斥，会影响离开的速度。”
“……”
闻晓躺平了。
调配麻烦，因为要保证活性物质起反应，而且在活跃的时候被注射。
很有一阵，陆倾燃才拿着针剂过来，闻晓把右侧的胳膊伸了出去，“今天都扎这边。”
药剂一旦开始用，就是几个小时一次的，没有例外。
针对他情况而研发的药剂，太少了。
一半还都是谢衍和兰斯在军校里鼓捣出来的。
效果就那样。
但总之比没的用好。
陆倾燃：“一会儿就好。”
感知到发小语气中的小心翼翼，闻晓侧头去瞧。
他不怕打针，也不怕吃药，不想看纯粹是因为不太舒服，没什么精力，但是……
陆倾燃神色专注，密实的眼睫一瞬不瞬，针头元件被按到指定部位，自动伸出注射，再收回显示废弃，陆倾燃用棉签给他按住注射处。
全程都没有抬头，仿佛他胳膊有什么好看的似的。
“怎么脸这么臭？”闻晓轻声道。
跟着看自己的胳膊，想到了更多的一些事。
比如，如果他的精神力废了，其实他们之间的关系，后续会更好处理一些。
闻晓笑了起来。
终于惹得陆倾燃抬头。
闻晓也不藏着掖着，“只是想到，如果我真的能顺利地度过觉醒期，我们两个精神力级别都高，后续会很不好处理，如果……要一直在一起的话。”
陆倾燃是继承人，闻家他们这一辈直系也就他和他哥两个，他哥压力已经很大了，要是他的精神力最后级别不差，家里的责任他肯定也要担起来，如果一直在一起，到后面，怕是不太好谈结婚的事儿。
陆倾燃来他家别想了，陆家就这么根独苗，开玩笑。
如果他精神力也不差的话，闻家也需要他，联姻就很不划算。
闻晓笑了起来，“这样想的话，这件事也不完全是坏事。”
指他精神力返祖的问题。
他笑了，陆倾燃脸上却没什么笑模样，反而用一种审视的目光凝着他，一瞧就不是高兴的样子。
闻晓怔了怔，“我说得不对？”
“没有。”
“那你这是……什么表情？”
这种对双方都好的情况，陆倾燃不该喜闻乐见吗？
陆倾燃唇角绷了绷，拧了下眉，“时间到了。”把止血的棉签拿开，竟是没有回答闻晓的问题。
但有些东西，越不说，闻晓越好奇，等陆倾燃再回来，迎上闻晓大睁的眼睛，沉默。
瞧这表情，话题是绕不过去了。
给闻晓又续了杯水，陆倾燃才出声道，“没什么，以后别说了。”
“为……”
陆倾燃：“又不是你想要的。”
闻晓语窒。
陆倾燃坐下来，平视闻晓，一字一句说得很认真，“这种让别人高兴，让自己不高兴的话，以后别说了，而且，我也不会高兴。”
“认识这么多年了，我还不知道你。”
“晓晓，我希望你能按照你的想法生活。”
闻晓感觉自己的喉咙被什么堵住了，让他说不出来话。
硬挤了个笑容，打趣道，“哪怕我们两个精神力都好，结婚的事情会很难办？”
“难办有难办的办法，解决就好了……”
闻晓像是着了魔一样，“如果解决不了呢？”
“……”
对视中，谁也不退让，闻晓知道自己不应该，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就是不想退，想说这些不中听的话出来。
陆倾燃轻出了口气，“那就解决不了吧。我还是希望你做自己。”
“这么伟大啊？”
最后两个字，闻晓声音有点喑哑。
“不是伟大。”顿了顿，陆倾燃再叹气，看着闻晓无奈道，“只是，希望你好。”
闻晓闭眼。
有什么酸涩的情绪塞满心间，但他不讨厌。
下一刻，闻晓把脸埋入了陆倾燃的肩膀，呼吸着对方的气息，哑声道，“你这话好煽情啊。”
“但我觉得比你的表白更动听。”
停顿片刻，闻晓从心道，“陆倾燃，我确实很讨厌自己变得很差。”
无数的负面情绪翻滚，却被他对象温柔地承接住。
陆倾燃：“我知道。”
*
这一天闻晓过得不好，到了后面，屏蔽装置都被用上了。
小白转换了一次形态，然后被闻晓收回了精神海。
随着陆倾燃增长期的过去，闻晓混乱的增长期正在以一种压制不住的势头袭来，让两个人都头痛。
不过可能是下午交了心，晚上闻晓倒是都乖乖配合，药该吃的吃，该注射的注射，没有再用玩笑的口吻，自嘲式地带过自己的情绪。
第二天还是用了提取液，简单的提取了一些功效成分，很简单，好的是效果挺明显。
北域的讯息再一次来到他们的通信器，街上也开始大肆戒严。
这种信号的交互是藏不住的。
陆倾燃：“最后一天，就看是北域的军队先到，还是我们先被星盗找到了。”
那么多军队出动，不可能不引起警觉。
“街上在放什么仪器？”
从窗子上往外看，闻晓奇怪。
陆倾燃：“不知道，注意一点吧，不像是带有机动功能的。”
“嗯。”
次日临近时间点，两个人按计划离开旅店，出城。
一路往空旷的地带走。
路上碰到了星盗搜查的人，好死不死，还是交过手，知道他们长相的。
眼看着躲不过去了，陆倾燃和闻晓合计了下，陆倾燃制造混乱，引开了搜寻的人，让状况不好的闻晓得以趁机顺利出城。
绷着神经一路往附近的耕地走。
快要到地点前，终于收到了陆倾燃脱身的消息，闻晓松了口气。
“你在哪儿？”
“我快到了。”闻晓和陆倾燃语音道。
他们两的通讯器都通过方法接入了本地的网络，出门的时候才打开，就算要清查，一天半天也查不到他们这儿来。
缓了口气，闻晓：“前面有个小超市，过了这个位置，应该就没什么人了。”
“你小心。”
还没回答，骤然感觉一阵翻天覆地，闻晓再回过神，自己已经单脚跪在了地上，支撑平衡。
他的增长期，要压不住了。
两种急速增长的精神力在打架。
但这还不是最糟糕的。
最糟糕的是，闻晓耳际听到了仪器警报响彻的声音。
他终于知道了。
“艹，那个全城放置的仪器是检测精神力的，他们找的是我！”
第69章 混乱
『嗬』
尖锐的警报声包围闻晓。
想起身, 尖锐的刺痛贯穿身体，又跪了下去，牙齿咬死, 耳边全是噪音。
等意识再次聚拢, 闻晓才感知到身边是怎样的混乱。
耳朵里陆倾燃在询问他怎么样了。
附近四周的仪器发射了无人机, 都立在了他周围, 绕了一圈，发出尖锐的警报，更远的一些地方，当地的居民惶惶往他这个方向看来，原本周围还有走动的当地人，眼下也离他远远的，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迷茫地瞧着他和他周围带有科技感的一切。
闻晓清醒了下脑子。
先对陆倾燃道, “稍等, 安静下。”
那边有频率的询问才骤然停下。
闻晓抬头, 额头上全是冷汗, 唤醒菲利克斯。
【低级警报器，带有追踪功能, 空气中存在短波, 怀疑已经发送了您的坐标到另外的设备上】
闻晓：“枪。”
菲利克斯展开，闻晓手上出现小型能量枪, 抬手眼睛都不眨的一顿扫视, 精准击中了所有悬浮的追踪外机。
“区域能量屏蔽发射器。”
【展开中】
砰——
强大的能量脉冲从闻晓所在的地方发出，被打入地下, 周围的居民开始惊恐的尖叫逃跑, 闻晓试着站了起来, 又来了第二下。
一分钟不到，能量脉冲扩展到既定范围，引爆。
以闻晓为圆心的，3km范围内的所有电子元件都陷入了短时间的瘫痪。
而感知到脉冲的陆倾燃也明白了发生了什么。
“被发现了，换计划。”
闻晓：“刚好，我发送坐标，会引导北域的战舰直接来找我，你……”
顿了顿，还没说出来，被陆倾燃接过了话头，“我来找你。”
“……”
此刻分头行动应该才是最好的，但是……
抹了把头上的冷汗，闻晓走了两步又停住，大口换气，精神海出现了药物抗性，谢衍和兰斯给他科普过每一种情况的反应，他的感觉不会错，眼下的情况，再使用携带的药物作用也不大，除非是用婆娑树的果实……但又需要提取，他根本没有这个时间，而且会提取的也是陆倾燃，他没学……
抹了把嘴角，闻晓听见自己的声音道，“行，你来吧。”
“我发射引导装置了，菲利克斯开自动，他会保护我。”
“闻旭的时间观念很强，会准时到的，你……你不要太着急了。”
“注意安全。”
闻晓自己都没想到这种时候他还能磨叽。
说完便对着天空发射了引导装置。
【展开中】
菲利克斯完全打开，包裹住闻晓，逃离。
在机甲中，闻晓开始复盘。
“最开始是抓活口，后面死活不论，然后我们换了城市……”
“这个时候追击的力度变小了。”
“要和北域联系，所以一定会在星网上留下踪迹，两天的时间足够他们反应过来。”
“闻家和陆家的军队大批往这颗星球来，是能检测到的，头天又有信号的往返，能确定城市的位置，开始按区域定位我和陆倾燃。”
“但是……”
闻晓睁开眼睛，意识到自己忽略的，“搜查的风格变了，变得更谨慎细致了……”
“草。”
蓦然想通了关键。
实验室。
这些检测精神力的设备，星盗压根不可能有。
他被实验室盯上了。
陆倾燃之前增长期，走在外面，这种仪器也没有响过，却在他精神力变换的时候有了反应，多半是冲着他来着。
闻晓感觉自己陷入了未知的情形里。
对方的目的，需求，统统不知道，但是有一点是明确的，他们在找他。
可是找他干嘛呢，要世界树的果实？但这个检测仪器明显是要找一个具备双重精神力的人啊……
闻晓觉得眼前像是蒙了一层雾，看不清。
*
“找到了吗，仪器响了，那就是他了。”
“和另一个人是分开的，太好了。”
城外上空的一艘战舰内，一黑衣人对着回来的信息说到。
“脉冲结束后，出动所有探测仪追击。”
“军队到什么地方了，还有多久抵达星球？”
下属：“目标刚刚对着大气层发送了一物体，速度高，已经穿出了大气层，拦截失败，怀疑北域的引导装置，最新版本，会直接与前来星球的战舰会和，指引战舰找到目标所在星球上的位置，到时候……”
黑衣人一挥手，冷酷道，“这颗星球除了实验作物，剩下的都是星盗，养了他们那么多年，也是时候该回馈一下科研院了，不论如何，既然……命令已经下达，我们只用完成就好。”
“是。”
“动起来，所有我们的带来的人都一起行动，虫洞开启装置也带在战舰上，取到东西就走。”
下属：“知道，已经通知了下去，各个追击舰也按计划配备了相应的自毁程序，如果没有被带走，不会留下我们任何的信息。”
黑衣人搓手，紧张，眼珠快速转动，又交代了几句，起身。
决定道，“把那个东西也打开，以防万一。”
“我们跟在最后，确保完事后能第一时间离开。”
“那这颗星球……”下属迟疑。
黑衣人冷漠，“已经被放弃的东西，就不要再提了。”
下属低头，“是。”
“走，追踪舰速度给我开到最高，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来！”
*
【前方发现追踪器】
【右后方发现追踪器】
【警报，警报，发现信号屏蔽墙，发现信号屏蔽墙】
闻晓骂了句脏话，手在指挥舱上快速敲打，下一刻，菲利克斯升空。
虚晃一枪。
紧跟着极速下降。
【提速中，速度将增加到最高，请系好安全带】
“知道。”闻晓答，脑子混乱。
冷汗不断地流。
太难受了。
和陆倾燃的联络已经被屏蔽墙切断了，有那么一瞬间，闻晓竟然觉得也不是坏事，他这个状态，陆倾燃看到不会发疯吧？
闻晓嗤笑。
都什么时候了，他想的都是些什么……
他……
脑海中的嘈杂奇异地静了静。
闻晓扶额。
他似乎比想象中要在乎对方。
也……挺好。
谈了发现这点，挺好的，总比没谈前，又或者拒绝了才发现，来得好。
“如果能冲出去，找个地方放下我，开机甲目标太大了。”
闻晓状态又不好，既然追踪器和战舰已经跟来了，开着机甲，在不能精准反击的情况下，闻晓倾向于躲藏，而不是等着能量炮在屁股后面轰，自己光躲。
可惜理想很丰满，现实太过骨感。
菲利克斯的【收到】两个字，刚说了一个，一阵不同寻常的能量波动轰过来，闻晓还以为中弹，结果并不是。
“什么情况，检查……”
十秒不到，话说了半句，闻晓骤然抓住自己衣领，控制不住的躬身，背脊颤抖，不同的精神力瞬间被迫释放。
【危险，危险，链接分离链接分离】
【警告，警告，机甲折叠预备中】
目前所有的机甲，展开和收缩，靠的都是精神力链接。
这个能量波动，能干扰闻晓的精神海，让他和机甲的能量链断裂。
“下、下降！”
闻晓手指艰难地找到按钮，按了下去。
目之所及，手背青筋贲起，格外痛苦。
这绝不是这种原始星球能拥有的科技，这背后的水比他想得更深，甚至，这一帮星盗也可能是被谁养着……
轰——
轰轰——
诡异的能量波间隔不断地再次覆盖这一方天地。
闻晓瞬间从座椅上跌了下去。
两种精神力在能量波的干扰下被迫活跃，控制不住地在精神海内抢占地盘。
极快地，闻晓和机甲的精神力链在混乱中被切断，菲利克斯开始收缩回戒指状态，闻晓一点力气都没有，极度混乱中，精神力也无法外扩，万幸的是刚才已经让了降落，在离地五米的情况下，机甲彻底被干扰剥离，闻晓拼尽全力做出一个迫降的姿态。
“喵！”
身体直接摔上地面前，小白突然出现，变大后裹住了闻晓。
天翻地覆。
撞击，翻滚，被惯性拖着往远处滚。
等停下的时候，闻晓脑子里都是颠簸的强烈失重感。
刚想尝试着建立屏障，针对他的那种能量波再次席卷。
闻晓痛得全身的骨头都在咯咯作响。
草。
谁发明的玩意儿，真他妈的……
“在那边，人在。”
“看到了看到了。”
“保持距离，东西呢，准备好，速战速决。”
有人拿着枪冲了过来，闻晓摊在地上起不来，手死死抓着杂草，手指间溢出翠绿的汁液。
“啊——”
闻晓咬牙，额头脖颈青筋根根暴起。
“嗬！”
就快要被接近前，小白从天而降，一口咬断了来人的脖颈。
两种精神力在同一处炸裂开来。
白色的大猫咬死了同行了两个，还有两个还有呼吸，却瘫软了下去。
他们的精神海被穿刺，受了重创。
“嗬——”
死守在闻晓身前，小白冲着远处的一干人龇牙，满嘴的血浆。
“他的精神力失控了。”
“第二种形态出来了，怎么办？”
领头的黑衣人看了眼卫星传回来的消息，咬牙，“直接上，他精神力混乱了，坚持不了多久。”
黑衣人和大白猫遥遥对视，心里知道目标已经到极限了，但是……
只要一刻不倒下去，他们就拿不到想要的。
“消耗他，战舰群还有十几分钟就会抵达，我们没有时间了！”
第70章 恍惚
『时间在闻晓的眼中，变得很破碎』
【检测到能量屏蔽墙】
【与菲利克斯的链接断开中】
【警告警告……】
陆倾燃打开自己的通讯器, 一模一样的显示，信号连接不上。
【检测到追踪器，将于43s后从当前位置的正上方途径】
“计算周围的追踪器个数。”陆倾燃对明微下令道。
不一会儿, 结果反馈回来, 周围500m内有7个追踪器正在高速移动。
陆倾燃刚出了城, 被他甩开的星盗就在背后不远处, 要是眼下开机甲，会很快被拦截，往前快步走了一段，看到了辆出租的摩托，刷通讯器付费后，开着走了。
等人少一点，再次搜索信号, 完全的被屏蔽了。
陆倾燃心中升起不好的预感。
“引导装置到哪里了？”
陆倾燃问。
明微：【2min前收到穿透大气层的信号, 未被拦截】
【需要向引导装置发送信号吗？】
【警告, 信号一经发送可能被反向定位】
目前装置是单方面发送信号进入片区, 原则上所有的通讯器只要调频对了都可以接收, 如果单方面要发送信号，那他就会被精准定位。
陆倾燃：“不了。”
这个装置是直接连接到闻晓通讯器, 战舰一接近大气层就能感知到, 如果他这边一直被屏蔽，那至少还有一重保障。
“军队还有多久到？”
明微：【预计将于20分钟后抵达大气层】
陆倾燃：“再次搜索闻晓身上的装置。”
定位装置不止机甲和通讯器一个, 而且各个的频段都不一样。
道理是这个道理, 但当明微反馈一个都找不到时，陆倾燃拧眉。
如果能做到全屏蔽。
这不是这颗星球当下能拥有的科技。
陆倾燃心中浮现出三个大字, 实验室。
“为什么仪器会检测到闻晓？”自言自语。
陆倾燃在增长期的时候, 精神力不太稳定的时候, 也途径过这个检测仪器，但是仪器一次都没有响过，所以触发的关键并不是精神力分型，他的攻击向精神力混在一群自然精神力中都没被找出来，那只能是更特别，更具有辨识度……
陆倾燃瞳孔收缩，“增长期的，”
“特殊精神力变化。”
如果不是找分型，那就是找的精神力能快速变换分型的特征，所以……
“糟，闻晓进入增长期了。”
只有这一种解释最合理。
陆倾燃的心沉了下去，通讯中，闻晓并没有告诉他这点。
虽然，告诉他用处也不大，但是……
陆倾燃屏蔽脑海中杂乱的想法，直接打开了明微。
陆倾燃：“跟着追踪器走。”
【收到】
*
“发现引导装置。”
下属汇报的时候，闻旭脑子都空了一拍。
“都已经定好了时间和汇合地点，为什么发射引导装置……”
只有一种可能，遇到了事情，等不下去了。
闻旭闭目。
再睁开，问，“还有多久到？”
下属：“战舰已经提升至最高速度，预计十八分钟后穿透星球大气层。”
“知道了。”顿了顿，闻旭，“跟着引导装置设定的坐标走。”
“收到。”
*
闻晓处于一种很奇特的状态。
他描述不清楚。
身体特别难受，两种精神力已经打了起来，但还有些别的，平时被压抑的，也冒了出来，比如。
又一个接近的人倒了下去。
闻晓断开了精神力的侵袭。
从刚才开始，小白看到的画面，他也看到了。
像是侵入了对方的大脑，能看到对方的记忆，体会到对方的情绪，还能找到对方心底最深刻的恐惧，稍加干扰……不是精神海的崩溃，是精神的崩溃，闻晓能感受到精神世界的轰然坍塌。
他不确定这些人回去之后，还会不会正常，这些不在他的考虑范围内。
“接近不了。”
“他的精神力处于一种很奇怪的状态，除了精神体可以发动攻击，控制向的精神力也具有攻击力，初步判断，是精神层面的，还不只是针对精神海。”
下属焦灼汇报。
又有两拨人靠近，全部都折在了近处，压根碰不到人。
这就是大家族培训出来的战斗力吗，下属不清楚，但棘手是真的。
看着又一个人被咬断了脖子，黑衣人算了算带来的人，加上他，只剩下四五个能完成采集操作的了，不能再拖了……
“带来的东西，拿过来，继续吧。”
“啊？”下属懵了一霎，“但是，但……”
再继续，可能导致被攻击者精神海崩溃。
这话没有说出来，黑衣人比下属更清楚自己在干嘛，看了眼时间，催促，“知道，快点。”
“……是。”
须臾，仪器被搬了出来。
空气中再次出现相同的能量波动。
那一瞬间极短，对于闻晓，又彷佛被无限拉长了。
接下来的时间在闻晓的眼中，变得很破碎。
不是线性的。
小白作为能量体消散，被回收到了精神海，和他一起体会身体上的难受煎熬。
眼前的世界变得模糊。
前一刻还在躺着，后一刻，周围围了七八个陌生人，好几个穿着实验专用的白大褂。
有什么绑上闻晓的手臂，视线中出现了针管。
闻晓无法思考。
意识浮在半空中剧烈沸腾，身体却被按压着一动都不能动。
“有人来了。”
“屏蔽能量罩打开了的。”
“不行，他在用高能炮轰。”
“三分钟，三分钟内必须完成，不然都走不了。”
“换武器了，靠，快点。”
地动山摇，闻晓看到透明的上空有东西炸开，形成一圈圈的能量波动扩散。
闻晓觉得熟悉。
脑海中刚想到，就看到了半空中的那个身影，哦，是明微。
陆倾燃来了。
混乱的天地开始归位，耳际嘈杂的声音也逐渐变得清晰，但闻晓依旧动不了。
不知道是什么东西，但可以肯定的是，是专门针对他设计的武器。
激发他体内的两种精神力都活跃，从而让他丧失行动能力。
“血液样本抽到500cc了，还继续吗？”
“抽1000。”
“可是……”
“按我说的做就是，注射的药剂准备好了吗？”
“在这里，可以短时间止痛，还有提高人体的造血功能。哦哦，另一只也准备好了，但是您确定要这样……”
……
闻晓余光看到有针管扎住自己手臂，缓慢推入。
砰——
“能量罩破裂。”
“打开虫洞，临时虫洞。”
“啊啊啊——”
“小心样本，上穿梭舰！”
“实验员走最前面，其他人都跟着。”
“药品全部收好，带不走的按销毁按钮，快快快。”
“检测到战舰群进入大气层了……高速……”
“那这人我们还要……”
黑衣人：“准备的星兽呢，把闸门打开，让它们过来。”
“人带不走了，丢着，能走的赶紧。”
“收到。”
“收到。”
胳膊上被绑上了止血带，扎得很紧，闻晓都有些微的迟钝感觉。
下一刻，近处的草皮被轰炸开，闻晓沸腾的精神力开始缓慢降落，被一只无形的大手压住了一般，缓慢下降，让闻晓感官归位。
痛。
难受。
晕。
想吐。
各种感觉反馈涌入脑海，闻晓咬牙，眼前一阵阵发晕，发黑。
他身体被抽走太多血液了。
“丢下他，离开他，小心。”
“小心小心。”
“穿梭舰准备——”
接连的能量波动掠过闻晓，他挣扎着翻了个身，尽了自己最大的能耐，但放在现实的维度，他只微微动了一下，但刚好，眼睛能看到周围的场景了，看得更远。
闻晓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虫洞。
第一批穿梭舰进入了。
眼前发晕，闻晓闭目，感觉有片刻的丧失。
到再有意识，感觉有人在摇晃他，睁开眼睛，就看见了陆倾燃焦灼的面庞。
闻晓感觉天都暗了好多，想抬眼睛，陆倾燃仿佛知道他的想法似的，即刻道。
“军队来了，你哥马上到，没事，没事，安全了。”
陆倾燃声音都在发抖，“他们对你做了什么？”
闻晓眨了眨眼，尽量让自己平静道，“抽了，1000cc的血，走。”
闻晓自己觉得说得已经很冷静了。
却不知道在陆倾燃听来，气息弱得要用耳朵贴着，才听得清。
“还，注射了两，支，未知，药剂。”
闻晓想说感觉不是有问题的。
刚张嘴，便剧烈的咳嗽起来。
汇入身体内的药剂开始起作用，他的精神力开始收束，像是从万丈高处，回归实地，身体的感官无限放大，难受，痛苦，还有对周围的感知，都快速涌入。
控制向精神力不受控铺开……
闻晓蓦然抓住了陆倾燃的衣服。
还没说话。
来不及。
小白跳了出来。
“星兽。”
“兽潮，怎么会……”
人群的尖叫声炸开。
“晓晓，陆倾燃……”
无数战舰下降停靠，耳边听到了闻旭的声音，闻晓终于放松下来，眼前一黑，放心地晕了过去。
第71章 周全
『闻旭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世界从陆倾燃的视角来看, 却比闻晓眼中要混乱且无序得多。
头顶是乌压压的战舰群，所有的武器都处于激活状态，枪`口直直对着下方的一片土地；不远处是被强行打开的临时虫洞, 和战舰群战作一处, 边打边退；而他的怀中, 是晕死过去的闻晓……
“晓晓, 晓晓？”
一只手越过陆倾燃，拍打闻晓的脸，闻晓半点反应都没有。
闻旭来了，不少军官也陆续下了战舰。
陆倾燃被唤回了神，忍住想杀人的怒意，快速交代道，“他被抽了1000cc的血, 还注射了两支成分不明的针剂, 母舰在哪里？”
战舰群的补给都是在母舰上进行。
一艘靠谱的母舰, 不亚于一个小城镇的生态环境, 里面几乎什么都有。
更不消说是军用作战用的母舰了。
闻旭脑子也白了一瞬, “停靠在大气层外，有、有医疗舱室, 也带了最好的医生。”
“对了, Nat.的部分人，谢衍和兰斯也跟了过来。”
“那太好了。”陆倾燃语气平稳地不太像是他发出的。
“旭哥你带着晓晓上去就医。”
陆倾燃转动手腕, 释放了所有为了躲藏而屏蔽的通讯器功能, 极快，连接上了陆家的军队, 还有熟悉的人们。
“陆曦, 联系母舰上的医生, 让准备输血，需要输血的人是闻晓。”
“联系谢衍和兰斯，说闻晓进入了增长期，目前身体情况很不乐观，让他们也在医疗室外候着。”
顿了顿，陆倾燃伸手去摸菲利克斯。
手指触及到尾戒，就明白发生了什么。
菲利克斯和闻晓的精神力链接完全地断开了，很彻底，这放在平时压根是不可能的事，一定是使用了什么手段造成的，妈的……
紧紧咬牙。
闻旭：“这边，救护床，这边来。”
“准备好一艘战舰，直接回母舰。”
“快，快！”
闻旭来接闻晓，陆倾燃放手，又想到什么，抬头去看，虫洞还没有彻底消失。
小白在他们背后，不知道怎么做到的，但是抵挡住了部分星兽，而且……
陆倾燃没有脑子去想太多额外的。
“小白。”
唤了一声，小白还真转过了头，陆倾燃起身，试着学闻晓平时的那样，摸了摸它身体，感觉它没有反抗，拎着它脖子甩了甩。
可能是被这样对待了不止一次，陆倾燃一甩，小白就配合着变小了。
一缩小，状态就变得很萎靡，用下巴蹭了蹭陆倾燃。
陆倾燃摸了摸小白额头，焦灼，却按捺着情绪道，“这边我们都能处理，你能先回闻晓的精神海吗，他状态很不好，不能和你分开。”
“喵~”
轻轻地叫了声，不像是抗拒的意思。
陆倾燃几步走近闻晓，周围人已经在帮忙将闻晓转移到担架上，小白被陆倾燃放在闻晓肩颈处，触碰到闻晓的皮肤，小白慢慢消散，顺着精神力回了闻晓的精神海。
等小白完全消失，陆倾燃和闻旭都松了口气。
陆倾燃：“旭哥你先走，这边我还有点事，一会儿上来。”
闻晓有闻旭看着，他很放心。
伸手摸到了菲利克斯，注入精神力，菲利克斯变为液态金属，从闻晓的手上转移到了陆倾燃手上。
看见这一幕闻旭愣了愣。
“明微有点问题，装配的武器也消耗了一大半，我借用下闻晓的机甲。”
说着，菲利克斯展开了界面。
【检测到驾驶员更换，验证生物信息中】
【验证通过，确认更换？】
“更换。”
【收到，更换成功，驾驶员：陆倾燃】
【展开中】
在菲利克斯完全覆盖陆倾燃之前，闻旭只听到他再次快速道，“旭哥你先带着闻晓走，我马上来。”
像是在说什么承诺和保证一样。
话落机甲包裹面部，陆倾燃往后退了几步，菲利克斯完全展开，升了空。
闻旭觉得哪里不太对，但是下一刻战舰上携带的医护也跑了过来，闻旭立刻被转移了注意力。
“抽走太多血液，需要立刻准备输血。”
“针剂未知，母舰医疗室准备血样分析仪。”
“患者精神力不太对，精神海状态恐怕还需要药剂支持。”
粗略检查着闻晓，医生一条条和母舰上的医疗室进行汇报。
闻旭看着自己弟弟苍白的面庞，心一点点沉了下去。
另一处，升空的陆倾燃已经突破了几道防线，只身撕裂了防护，独自冲进了对方的阵营。
闻旭带着闻晓刚上了战舰，一阵阵冲击波便从虫洞处袭来，战舰的姿态都有些受冲击的影响，原高度调整了两秒。
“什么情况？”
“陆少好像用能量弹轰进了虫洞，强迫虫洞关闭。”
想到这种武器的特性，闻旭当即道：“升空，把防护能量罩打开。”
“好的。”
又一波冲击袭来，他们已经很高了，闻旭看到陆倾燃毁坏了敌方的设备，如果他没猜错，那就是能打开虫洞的装置。
做完这一切，陆倾燃高空悬停，通过通讯器道，“陆曦，你带队下来，照我说的做。”
“二团从现在开始分散，封锁星球，在母舰上有消息之前，我不想看到一艘战舰或者飞船离开这颗星球。”
陆曦：“明白。”
二团团长：“收到，即刻开展封锁墙。”
陆倾燃：“我回母舰了，有事联系。”
“收到。”
“收到。”
闻旭所在的战舰快要穿透大气层之际，菲利克斯冲了上来，与战舰齐高，一同向着母舰汇聚。
那种奇怪的感觉又来了，闻旭：“倾燃这么熟悉菲利克斯的吗？”
菲利克斯和明微的装配不同，类型使用也不同，菲利克斯是控制向精神力的机甲，更轻巧，能辅助控制向的精神力展开，明微则在作战和打击方面更强，当然，对驾驶员的身体素质要求也不是一般的高。
看着陆倾燃将菲利克斯当明微一样用，而且操作熟练，闻旭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下属：“他们已经在这颗星球待了十余天，互相熟悉对方的机甲，以防一位驾驶员出现情况，丧失驾驶能力，又或者一台机甲出问题，应该都是要考虑到的吧。”
闻旭：“也对。”
这颗原始星球竟然困了他们这么久，以闻晓和陆倾燃的谨慎，是会互相熟悉彼此武器的。
【即将进入母舰，可能发生颠簸】
【进入中】
【欢迎来到UI654号母舰】
战舰一停稳，舱门打开，大批的医护就涌了上来，给氧气面罩的给面罩，设置担架的设置担架，随行记录的在记录。
闻旭守在闻晓的身边，担忧地低头看了眼自己弟弟，再抬头，陆倾燃不知道什么时候也到了近处。
好像去关闭虫洞破坏装置只是顺手。
闻旭看向陆倾燃，还没开口，陆倾燃主动对他道。
“虫洞被能量干扰就很容易关闭，几个都被我用武器关掉了。”
“能打开虫洞的装置也进行了破坏。”
“陆曦带队下去扫尾，走不掉的人都会关起来，等闻晓醒来再说。”
闻旭点头。
理应如此。
陆倾燃：“他们有专门针对闻晓的手段。”
“应该是干扰精神力，放大两种精神力的仪器，不像是这颗星球的科技能生产出来的。”
“闻晓在和我失联前进入了增长期，婆娑果在他的储物戒指里，可以拿出来，我建议急救和调配压制平衡精神力的药剂一起进行。”
闻旭：“可以，谢衍和兰斯跟着一起来了的。”
刚要伸手去拿闻晓手上的储物戒指。
陆倾燃已经比闻旭快了一步。
三下五除二，不仅知道密码，连放在什么地方都一清二楚，不展开，径直用手将婆娑树的果实掏了出来。
闻旭：“……”
这段时间情况到底危急到了什么程度，导致他们对彼此的储物容器都这么了解。
“这边这边。”
“血包已经准备好了，亲属留在外面，随行医生去消毒室消毒，换了衣服进来。”
闻晓紧跟着被送进了无菌医疗室。
看着因为失血而苍白的那张面颊，陆倾燃想伸手再触碰下，碍着人多，最终还是蜷屈了指节，转头去找了谢衍兰斯。
等闻旭瞧着闻晓输血成功，转头去找人，谢衍和兰斯已经进入了另一间无菌仓开始了药剂的调配。
显然陆倾燃已经安排好了。
“他人呢？”闻旭问。
下属打听后回来，“在和地面的部队连线，处理剩下的星兽和敌方战舰。”
闻旭皱眉：“他没受伤吗？不进行检查吗？！”
哪怕陆元帅没来，但是陆家的军队是来了的，上母舰之后都不让他检查下吗？
下属：“医生要给陆少检查，被陆少拒绝了，说没什么事。”
“？”
闻旭：“我去看他。”
怎么说他也是长辈。
找到陆倾燃，不知什么时候人已经回到了闻晓的医疗室外，内里闻晓正躺着在输血，外面陆倾燃看着闻晓，走近了，能听到他在说话，条理清晰。
“对，这几个城市都是星盗的老窝，你们过去，现在就去，抓人。”
“背后有一个实验室，试着从关键人物口中问出来是究竟哪个科研院。”
“打开虫洞的装置，能量波动应该很特殊，就损毁的那台仪器找人拆解，看那能不能顺着找出这颗星球的其他仪器，星盗手上还有，不止这一台。”
“等等……我这边有其他情况，一会儿再说……”
“期间有问题统一找陆曦和上校。”
闻旭还没来得及说话，陆倾燃站了起来，紧张看着前方。
意识到他看的是什么，闻旭顾不得自己要说的，跟着瞧了过去。
医疗室仪器在闪烁。
医生急匆匆走出来，满头冷汗道，“病人的精神力在冲撞，我们没见过这种情况，目前的药物也都不对症，需要找专业的……”
陆倾燃：“我去找谢老师过来瞧。”
闻旭还没说上话，陆倾燃转身又不在了。
看着病房里躺着的闻晓，闻旭总觉得自己该做的事，该拿的主意，还没开始，就已经被安排好了。
转头看了看自己下属，下属也是有点懵懵的。
“陆少，做事还、还挺周全的。”
半晌，下属憋了一句夸奖出来。
作者有话说：
闻旭：你们这么了解彼此了？
闻崽：是啊，脱了衣服的版本我都看过了
闻旭：？
第72章 奇观
『奇怪的视角』
调配的药剂被推入闻晓体内。
精神海的混乱很快止住了, 但都说对症下药，勉强维持住情况，还要找出闻晓被打入的是哪两种针剂。
“你看到了吗？”谢衍问陆倾燃。
陆倾燃：“没看到过程, 当时我在半空中, 按时间推算的话……应该是在我轰开他们能量罩的时候, 进行的抽血和注射。”
谢衍查看闻晓的情况。
经过检查, 和短时间高强度，特殊手段处理的输血，目前还剩下200cc的血液需要平缓输入，血容的问题得到稳定后，精神海中精神力的冲突也暂时被压制住，应该能平稳把缺血的问题解决掉。
有负责闻晓体征的医生道：“其中一针应该是稳定体征的。”
“他被抽走太多血了，不做措施的话会很危险。”
谢衍：“有证据吗？”
“血液里有检测到……”
血液分析数据呈现在面板上, 不是谢衍的专业, 但是这半年为了闻晓, 他学了不少医学相关的知识, 血液的各种参数是能看懂的。
“这两项不会无故偏高。”
“情况很像是打了这种药剂的。”
说到最后, 医生又添道：“当然，一切也只是我们的猜测。”
谢衍的关注点却很不一样。
“这种药剂是近十年内产出的吧, 只出现在发达的星球之间, 这种原始星球上的医院，平时会配备这种药剂吗？”
一语点中了要害。
闻旭对下属耳语了几句, 说道：“我让人去查。”
谢衍点头, 又和医生交流了几句，反复确认这种药剂没有替代品, 才闭嘴。
初始血液样本还有两份, 谢衍他们也有一份用于研究, 看里面会不会出现作用于精神力的药品成分。
“要是能平安度过今晚，血液流失的问题应该就解决了，剩下的……”
医生看向谢衍。
谢衍看着正在输血的闻晓，推了推眼镜，平静道：“精神力问题由我们负责。”
医生松了口气。
*
滴——滴——滴——
会诊和第一波探视后，最后200cc血液输入的速度慢，为了让闻晓能更好的休息，医疗室内光线都调暗了，无故也不允许进入探视，想瞧病人的，都统一赶在玻璃窗外看。
“哥，兰斯老师找你，想问你有关婆娑果的事。”
陆曦交接完地面军队的事宜，回了母舰后，找到了陆倾燃，顺便带来了兰斯的消息。
陆倾燃坐在玻璃窗外，看着躺着输血的闻晓，面色不变，从交代陆曦的事情开始问询，等聊到兰斯，已经是十几分钟后的事。
“离闻晓输完血还有半个小时，你回去，路过他们的医疗室告诉兰斯一声，我在闻晓输血完之后过去。”
陆曦看了看病床上的闻晓，不太明白这剩下的血要守着输的意义。
但她万事也不爱问，她更习惯的是服从。
想不通的，也没必要想通，陆倾燃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就好。
陆曦应声。
离开时，难得多问了一句，“他什么时候能醒啊？”
敏锐地发现陆倾燃的脸色沉了下去，他看着闻晓，落在玻璃窗上的手指屈了屈，不辨喜怒道，“会醒的。”
声音很轻，但一起长大，彼此了解，陆曦从那语气中听出了危险气息。
不是针对闻晓的。
本能的，陆曦感觉陆倾燃对闻晓受伤的事，怒气超过了自己的想象。
回到母舰上的住处时，陆曦莫名想到抓住的那一伙人，看起来中间没有实验员，抽血的和辅助的应该是两拨人，走了的就不说了，虫洞关闭的时候，还没有离开虫洞的，也被空间扭曲撕裂了，被他们抓住的这一些，恐怕不会太好过。
“封锁整个星球？”
那边闻旭腾出手来，才知道了陆倾燃的决定。
“倾燃下达的？”
下属点头，“陆少第一时间的决定，我们还没带小少爷回母舰的时候，陆家军队就全部收到消息了。”
闻旭走了两步，到母舰的玻璃窗边望了一眼，能看到展开封锁墙的仪器悬浮在大气层外，为了能量的可持续供给，离母舰的距离并不遥远。
仪器正下方的大气呈现出水波纹状。
是受到了能量干扰的原因，证明封锁墙正在运作。
“封锁什么时候完成的？”
“我们回母舰后一个小时内就拉起来了，直到现在。”
这么快。
闻旭拧了拧眉，迟疑道，“倾燃没怎么受伤吧？”
不仅没受伤，短暂的战场交锋中，闻旭瞧着，度过增长期，精神力级别还应该又上了一个台阶才对。
“陆少已经接受了检查，身体上只有一些轻伤，医生建议躺医疗舱，陆少说晚上自己处理。”
闻旭：“所以他这么生气……”
都不能说是生气，这样的行为，说是暴怒也不为过了。
唯一的区别，大概只是陆倾燃没有发作在脸上，让人看不出来情绪。
“是为了小少爷吧，怎么说都是一起长大的，而且……”
闻旭看向下属，示意他继续。
下属这才补充道，“不知道他们在星球上遭遇了什么，陆少给军队报的几个城市和窝点，听几个少校说，非常的准确。”
闻旭勉强接受了这个说法。
和父母、老爷子打过通讯，汇报了他们这边的情况，才又去看闻晓，闻晓躺得很安静，需要的血量已经全部输完，精神海也有谢老师的药物暂时压制着，看着是在休息恢复，闻旭又陪了自己弟弟一阵，离开去休息了。
他一走，在角落等待的陆倾燃便出现，坐上了病房外闻旭刚坐的长椅位置上。
病房内的灯光散射在陆倾燃脸上，他没什么表情。
*
第二天闻晓短暂地醒了会儿。
就真，只是一会儿，几分钟的事，处理事物的闻旭和陆倾燃都没赶上，过去之后，闻晓被注射了药剂，又安静地睡了过去。
医生：“有些应激，情绪不太稳定，血液循环正常了，正在代谢药剂。”
“醒来之后精神海便又开始紊乱，我们怕处理不了，和谢衍老师商量之后，又让他睡了过去。”
闻旭：“他醒来说了什么？”
医生：“问了下陆少有没有受伤，知道都没事后，情绪就稳定多了。”
陆倾燃站在一边，表情有些惊讶。
闻旭也惊讶，轻微的，心中奇怪的感觉又冒了个头。
“他……没问我，没问自己？”
医生想了想，委婉道：“没来得及。”
行。
闻旭接受了这个说法。
但闻晓却不是全然地睡着，他的意识又进入了那种很奇特的状态，好像能感知身边的所有人，进入每个人的记忆，感知每个人的情绪，这些画面却不是连贯的。
“不对，不是这药剂。”
“到底给他打了什么！”
“不行，不能唤醒，唤醒了精神海就会跟着苏醒，更棘手，最好等我们推断出用药，进行相应的配药使用，再说。”
兰斯的声音响在耳边，奇怪的视角中，兰斯焦灼地看着闻晓，抽取他的少量血液做代谢研究。
周围的人面容都模糊，他看见了闻旭，还有陆倾燃，刚想探究，画面就断了。
就这样断断续续的，闻晓感知着周围。
“不对，不对，是什么，他们给他用了什么，为什么会这样？”兰斯的声音有些崩溃。
谢衍在边上也没有多好，抓了把头发，看起来有些憔悴，不知道几天没睡了。
“就算是按……实验来说，从血液中检测到的成分也不对啊。”
兰斯看着投影屏上一长串药品名，喃喃，“到底是什么，什么……”
闻晓想，自己的增长期果然棘手，又遇到了这种事。
他的运气还真是，这辈子买不了碰运气的产品了。
闻旭和陆倾燃短暂地进来过，缺血的问题解决后，两个人就会抽空在他病床边上待会儿，不知道是不是怕被闻旭看出来，陆倾燃选的时间大部分和闻旭不重合。
Emmm……
闻晓觉得这个决定挺好的。
他还没想好要怎么说。
闻旭经常用带着担忧的视线看着他。
陆倾燃，感觉正常多了，但是从某种角度来看，恐怕他感觉的正常，对周围人来说，也是一种不正常。
陆倾燃会和他分享目前的情况。
声音很轻，怕打扰了他一样，一点点说，不徐不疾的。
闻晓还挺喜欢的。
当然，他应该也错过了不少，有点可惜，只能凭前后次的信息拼凑一下中间发生的事儿。
越往后，谢衍和兰斯就越崩溃。
闻晓都做好自己可能这次增长期过不去的决心，这天，虎鲸长啸了一声，兰斯从一堆数据中起身，手快速在虚拟屏上敲击，快得闻晓瞧着都有些眼花。
回车。
【分析中】
【代谢成分检测，吻合】
【残留药剂分析，吻合】
【初步判定，药剂吻合】
“是这个……”
“怎么会是这个……”
“为……”
“嘤——”
话没说完，虎鲸蓦然冲向闻晓，一直以一种特殊视角观察着世界的闻晓仿佛受到了什么冲击，他的世界和别人的开始融合。
是非常奇妙的体验。
这边是他的记忆他的生活，还有他在原始星球上按着陆倾燃亲的画面。
撕裂的另一边，他看到的剪影画面，是一个人的少年时代。
兰斯。
看到有人给他颁奖，还不止一幅这种画面，很多幅，领奖的，研究的。
其中蓦然一个身影转过头来，和他对视。
啊，被发现了。
“嘤——”虎鲸长啸。
“停下。”
“闻晓！”
兰斯的声音严厉。
“别进来，都别进来！”谢衍的呵斥也跟着炸开。
“师兄马上，马上，你撑会儿。”
“什么时候的事情，他的精神力已经能达到这种程度了吗？”
“马上，马上，马上……”
透明的液体经由谢衍的手被推进闻晓的血管里。
“退，收拢你的精神力！”
周围的画面崩塌，闻晓的和兰斯的，都不复存在，闻晓面前只有和他对峙的兰斯，他们彷佛置身于一处虚无缥缈的空间内。
兰斯和虎鲸都以一种防御的姿态站立。
防御什么？
他，吗？
“怎么收？”闻晓不明白。
兰斯：“控制向精神力的收缩法，收回你逸散的精神力。”
这些画面是因为他精神力逸散的原因吗？
来不及细想，药剂似乎起了作用，于虚无处，兰斯的身影开始消失，他又回到的半空中，看到了玻璃窗外很多焦灼的脸庞，再然后，被虎鲸拱着，撞进了自己的身体里。
“咳，咳咳咳，咳咳。”
闻晓睁眼。
他醒了。
第73章 遮掩
『“你们关系一直都挺好的哈。”』
“别进来, 都在外面待着，他情况不太对。”
谢衍一嗓子镇住了大玻璃窗外情绪激动的人们。
兰斯捏了捏眉心，甩头, 试图清醒。
“嘤——”
虎鲸在空气中绕着兰斯焦躁游动, 彷佛在关心他。
“师兄。”
谢衍喊了兰斯一句, 满心满眼都是对方, 没怎么管病床上刚睁眼的闻晓，孰轻孰重，从行为动作中就能看出。
“没事，你先给他把针打了。”
再开口，声音沙哑，却让谢衍将注意力集中到闻晓身上。
“真的没事吗，他是不是……”
“是, 但是没事, 他还不会使用。”
兰斯终于睁开眼睛, 不知道什么时候, 眼球中多了许多不正常血丝, 一看就像是经历过什么。
“我算是知道为什么阿芙洛大费周章过来想要他了。”
“如果不是……”
说到一半，兰斯又摇头, 像是想甩掉什么似的, “没事，你不管我, 看他, 别让他精神力继续进入散漫不受控的状态，会很麻烦……”
“我自己会照料自己。”
摆着手, 谢衍到底在兰斯的眼神示意下, 又到了闻晓床边。
给闻晓递了杯水, 闻晓端住了，坐起来喝，谢衍余光中，兰斯扯了个氧气面罩吸氧，开始检测自己的精神海情况。
对兰斯的担忧放下，谢衍开始检查起闻晓。
换了最精密的设备。
之前只用常规的，完全没发现，换成精度最高的设备，这才看到病房里不知何时已经充斥满了闻晓的精神力网，这些时间恐怕闻晓也能感知到病房内发生的事。
看着检测结果，谢衍又隐有心惊。
这么微弱的精神力都能搭建网络吗？
不愧是智脑想要的人。
很多事情应该早就有预兆，阿芙洛的一些家族高层应该也知道，只不过从来没对闻晓说过，导致接手的时候信息不全，他们也没有考虑到这个方面。
不过，这本来也超出了“正常”的范畴，会被提前考虑到，也很不正常啊！
“难受吗？”将病床的一侧升起，谢衍问闻晓。
“莫名有点晕。”
闻晓声音也带着哑，可能是太多天没有进食喝水了，一直用营养液维持着生命体征。
谢衍口中却完全不是这么回事，“正常的，你刚进入了师兄的精神海，这么冒失地操作，总是会有点副作用。”
“？”啊？！
“这么震惊干嘛，抬手。”
闻晓乖乖抬手，从指尖被取了少量血液走，谢衍塞入分析仪的同时，又给闻晓倒了半杯水，不过这次里面加了药剂，递到之后，叮嘱：“全部喝完。”
谢衍：“精神体能释放吗？”
闻晓：“我试试。”
小白出来了，不太稳定，大小交替闪烁了几下，才固定在小猫的形态。
谢衍拎着猫颈子，直接塞进了检查仪，看闻晓喝了药，也给他递了个面罩，让他吸氧，稳定体征。
闻晓照办。
忙了一番，又两支针剂被推入闻晓体内，谢衍才松了口气，“应该差不多了。”
强调道，“你精神力很危险，对自己和对别人都是，这几天你要控制住自己，当然，这一切不会太轻松。”
“但是这个增长期，至少要平滑度过。”
“回了军校之后，我们研究下你这个分型的情况，再具体教导你使用。”
闻晓敏锐，“我的精神力出了什么问题吗？”
“没出问题，只是我们都没想到的一个能力方向而已。”
兰斯的体征稳定了下来，给自己注射了两针之后，也走了过来，回答闻晓问题道。
向谢衍点了点头，滑开检测界面，一边看数据一边问，“这种能看到别人的记忆碎片的情景，应该不是第一次了吧？”
“不是，在那颗原始星球上就可以了，但那个时候不是经由我……”
兰斯：“知道，陆倾燃说了，是经由你精神体的。”
谢衍：“他还没有这个意识，如果是精神体主导的，这几天管住精神体应该就还好。”
兰斯不置可否，不知道看到什么，全神贯注在数据面板上。
两人讨论一阵，确定再没什么问题后，放了人进来。
闻旭和陆倾燃首先进入，闻旭和闻晓聊了两句，陆倾燃只和闻晓打了个招呼，两个人互相点了点头，一切尽在不言中。
没一会儿，兰斯把闻旭叫走了，应该是就闻晓的事情，有情况和闻旭聊。
谢衍则留下来继续观察闻晓。
闻旭一走，闻晓的视线就露骨了很多，从头到尾打量陆倾燃，清了清嗓子，问他，“没受伤吧？”
陆倾燃摇了摇头。
闻晓乐了，“是没受大伤重伤，还是小伤已经好了？”
陆倾燃：“都是。”
谢衍到一边查看数据，分析情况，闻晓瞧着他走远了些，凑近陆倾燃道，“我赌谢老师喜欢兰斯老师。”
陆倾燃面上没什么神情波动，看着闻晓这么有活力的样子，反而伸手把他肩膀按到病床上，“你才醒，想那些有的没的干嘛。”
闻晓提就是想缓和下气氛。
瞧着陆倾燃的严肃模样，看起来没起作用。
闻晓眨了眨眼睛。
陆倾燃倾身给他把被角压了压。
手要收回去的时候，闻晓用手指勾了勾他手心，陆倾燃动作一滞，继而在被单下握住了他手，有些用力，闻晓能从这些力气中，感知到他这段时间过得有多不好。
“其他人还有想进来看闻晓的吗？”
谢衍突然出声。
“探视有时间要求吗？”闻晓反问。
谢衍：“刚醒过来，精神海状态又是用药物强行压制的，至少都要观察半天，才知道你现在的具体情况。”
陆倾燃忽道：“他们给闻晓注射的另一种药物，是不是已经找出来了？”
谢衍垂了垂眼。
“应该。”
“是师兄操作的，现在人和闻旭在说事情，具体还要问他。”
陆倾燃：“刚为什么不要我们进来，闻晓情况哪里不对？”
这个谢衍就回答得比较谨慎了，“等我们搞明白之后，会告诉你们的，现在还需要一些数据观察的支持，才能完全确定。”
陆倾燃不问了。
转头，黑色的眼珠凝着闻晓，格外专注，不挪动，像是要把闻晓的样子刻到心头似的。
深谙彼此的性格，知道他昏迷这段时间陆倾燃担心，情绪不会太好，但闻晓还是不想看到对方这个样子。
眼睛一转，又用手指挠了挠陆倾燃掌心。
继而指缝被陆倾燃指节嵌入，十指相扣的，压制住了闻晓所有的小动作。
“……”唔。
谢衍还是背对着他们，却仿佛看到了什么似的，“再给你们十几分钟，有什么说完，陆倾燃出去，我们还要观察闻晓。”
陆倾燃声音很平：“知道了。”
闻晓：“那之后，如果没什么危险了，他能来看我吗？”
谢衍感觉到了话中的古怪，睇了闻晓一眼，“随便。”
闻晓：“那没问题了我给你发讯息。”
陆倾燃点了点头。
又过了阵，情绪完全压下去了，才用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问闻晓，“还是很不舒服吗？”
闻晓：“还好。”
“有什么想吃的吗，我让他们准备，还有什么想要的，都可以和我说。”
“想……洗个澡？”
陆倾燃耐心十足，“等谢老师说可以了之后，我带你去你的房间。”
闻晓在想，是不是因为他状态不好，陆倾燃格外好说话。
脑子里的坏主意还没成型，闻旭就回来了，一进门，走近，被单下闻晓收了手，陆倾燃不动声色缓慢也抽出了自己的手。
“感觉还好吗？”
“兰斯简单和我讲了下，我也和你说不清楚，反正先度过增长期吧。”
闻晓点头，“还好的。”
闻旭有一肚子话想说，又往前了一步，陆倾燃识趣让出了离闻晓最近的位置。
闻晓嘴上和闻旭说着话，眼睛的余光一直追着陆倾燃。
见陆倾燃就站在边上后，谢衍比了个让他离开的动作，陆倾燃看了闻晓一眼，从善如流走了。
“晓晓，怎么了？倾燃没什么事的。”
以为闻晓还不知道，见闻晓目光追着离开的陆倾燃，闻旭补充道。
闻晓：“他精神力等级是不是又提高了啊？”
当着陆倾燃不好问。
当然，关键不是问不出口，是怕陆倾燃不好回答，毕竟他现在精神海这个错乱的样子，让别人怎么回答都不太对。
闻旭话语一顿，面色古怪，显然是想到了同一处，“他的精神力一直都挺好的，你别管……”
被闻晓打断，“我就是单纯地想知道，毕竟在星球上，我就天天盼着他度过增长期呢。”
逼得闻旭不得不说实话，“对，又提高了一级，医生预测后续增长期不会超过三个。”
“那就是精神海的波动频率降低了。”
精神海要固定了。
闻晓露出个浅笑，“挺好的，是好事。”
闻旭讷讷。
往常闻晓最敏感这个话题，尤其是和倾燃比较，眼下，他竟然也有些拿不准自己弟弟说的是真话，还是表面上庆祝倾燃级别提升，暗地里对比自己的情况，暗自神伤。
“你们关系一直都挺好的哈。”
半晌，和下属一样，闻旭憋出了一句奇奇怪怪的感慨。
闻晓眼神飞了一瞬，瞧着玻璃窗外的陆倾燃，竟然罕见的心虚了片刻。
摸了摸鼻子，也干巴巴道，“发小嘛哥，哈，哈哈。”
作者有话说：
谢衍：豁，没见过发小这样握手的！
好喜欢写一些大庭广众的偷偷摸摸哈哈哈哈
第74章 双向
『这是非常危险的』
闻晓才醒, 家属的探视时间只让说几句话，并不会多久。
闻旭捡着紧要的又说了几句，多的都咽下了, 跟着陆倾燃到了玻璃窗外, 闻晓有点庆幸又有点不舍, 闻旭离开的时候他觉得精神还挺好, 谢衍察觉他的精神太过活跃，把玻璃窗直接变黑，调整成不能透视的状态，外面的情况一屏蔽，静了会儿，闻晓就感觉到疲惫了。
揉了揉眼睛，谢衍把小白放到了闻晓身上, 检查完毕。
“暂时都还可控。”
“不过你精神还没恢复。”
“所以先观察着吧, 对了, 有什么想做的吗？”
闻晓老实：“想洗个澡。”
谢衍：“12个小时后你精神海还能维持稳定, 我就放你出去洗个澡。”
“现在, 要起来走走，活动活动吗？”
推了推金丝边的眼镜, 谢衍手揣在白大褂中, 看向闻晓。
医疗室其实很大，除了病床, 还有放设备的区域, 也有一角专供病人活动的观察室。
闻晓把小白放枕头边上，摸了摸它脑袋, 点头。
再睡, 四肢都要僵掉了。
*
兰斯再回来, 问了闻晓一系列问题。
“那棵树为什么会选择我们，因为能交流吧。”闻晓缓慢道。
兰斯：“小白能和它交流？”
“应该是。”
闻晓回忆它给他们果实的时候，力求还原复述，“它不喜欢战争，也不喜欢外来者破坏它努力维系的星球，说是小白只要果实，果实对它来说是年年都有的东西，想，和我们达成协议。”
“什么协议？”
“把我们想要的给我们，让我们离开它的星球。”
兰斯的通讯器录像，并且将两人的对话翻译成文字，悬浮的屏幕记录着所有信息。
“它就不怕你们不遵守协议？”
闻晓：“我们的精神海中的能量不属于它的星球，如果它排斥我们，全星球的动植物都会开始攻击入侵者，之前也没有造成多大的破坏，至少不像是最后一次，我们一直疯狂地找它，所以，它的视角觉得是可容忍的。”
兰斯明白了，如果再过分，星球本身就会产生防御机制，那个时候，才是所有人都不能进入的封闭星球。
“你知道你们离开之后发生了什么吗？”
闻晓摇了摇头。
兰斯：“你们离开后，三个星域和星盗开战，又一天后，当地的生态系统就开始排斥所有侵入者，动植物除了在发动攻击的，就是在迁徙的路上。”
闻晓有些无奈，“我们没有及时将信息传达到位。”
“你们被虫洞卷走了，也没有办法。”
说起虫洞，闻晓：“这不是星盗应该拥有的科技。”
兰斯对这个话题兴趣不大。
“这方面北域一直在调查，卷走的还是你和陆倾燃，有闻家和陆家在背后盯着，到底是怎么回事，会有结论的。”
闻晓逐字逐句回味这话，总觉得除了漠不关心外，兰斯是不是知道什么？
闻晓看向兰斯，却看到金发的美人注意力只在他们刚才的那番关于星球的谈话上，压根丝毫不关注后面他言语中暗示的深意。
“……”
或许是他多心了。
谢衍和兰斯来了北域之后，也只关注他的精神海情况，别的事情，很难打扰到两位科学家。
想到他们对科研的专注，闻晓越发觉得自己想得多了。
“对了，最后的时候，你说不对，是什么不对？”
兰斯调整记录的顺序，删除冗余，抽空回答道，“什么不对？”
“就是你说药剂不该是那个，所以他们给我打了什么药剂？”
兰斯终于从屏幕前抬起了头，推了推新戴的眼镜。
他没有度数，眼镜是为了在长时间的过劳工作中保护眼睛，和谢衍的还不一样。
兰斯明白了什么，“当时你想知道我在说什么？”
闻晓愣了愣，回忆片刻，不确定，“应该是吧。”
“好奇心。”兰斯说着，在另一页记录中写到。
闻晓：“什么？”
兰斯：“好奇心，能催发你的精神力应用，这就说得通了，为什么精神力网络形成了那么久，但是我们第一次感受到它的存在，被攻击，是在那个时候。”
“……”科研人员的执着又开始了。
等等。
闻晓：“什么叫‘被攻击’？”
他在攻击对方吗？！
兰斯和他震惊的视线对上，波澜不惊道，“字面意思，这是一种攻击，可能你并没有这种意识，也不是你的本意，但是对隐私和个人情绪的窥探，在控制向精神力的使用中，就是一种攻击，只不过……是很高级的一种攻击。”
“高级？”
“对，高级，正常人哪怕想，精神力也不能细化到你的程度，更不用说悄无声息的深入精神海，感知情绪和记忆，这些都是你的精神力独有的能力。”
闻晓惊讶，“所以，是好事？”
兰斯表情变得很复杂。
“我知道按北域的理解，变强就是好事，但是按照阿芙洛星域的，不见得。”
“这是非常危险的，只不过目前给你带来的都是正面的影响，所以你还不清楚。”
闻晓越发糊涂，“比如？”
“比如你的精神力能深入人的精神海，深入人的思维，从人的内心控制一个人，只使用少量的精神力，一次性能控制的人和……据你在原始星球的描述，有生命力的东西你应该都可以进行相关的操作。”
兰斯严肃：“但你想过没有，这个过程是双向的？”
“双向？”
“对，你可以影响别人，别人也能影响你，人的思维迷宫是很危险的，一旦进入，能看到人最不堪的一面，会直面人性，你在控制别人的同时，你也在受被控制人的深切影响，这种深刻的捆绑是共情都不能描述的，有些时候，你会变成他，感受他的创伤和痛苦，用他的思维方式思考问题，见到很不一样的世界。”
兰斯走近闻晓，表情是闻晓不曾见过的认真。
“原则上，你是占主导的，但一旦当你迷失，谁占上风，会很难说。”
“一旦你被影响了，主次关系就可能发生颠倒。”
“你的武器会变成插向自己的刀。”
“你能理解我的意思吗？”
闻晓怔忪，“大概，能的。”
人性是最不可试探的，如果一个人全无保留的呈现在自己眼前，闻晓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他从小接受的教育，也是人和人之间，是需要有距离和各自的秘密的。
兰斯轻吐了口气，揉眉心，头疼。
“一句两句也说不清楚，我还要和谢衍讨论，等我们有个结果，再给你整理一套训练方式后，慢慢说吧。”
“总之，得先教会你控制这种能力的使用，不然太危险了。”
闻晓眨了眨眼睛，很乖觉地说了一个字。
“哦。”
*
十二个小时的观察期平稳度过，谢衍做主给了闻晓一个小时的自主活动，让他去洗个心心念念的澡。
当这一刻来临的时候，看着窗外的闻旭和陆倾燃，闻晓又有点头疼。
他的房间已经安排好了，但是还没有去住。
瞧着他哥和陆倾燃都想跟着他的样子，闻晓硬着头皮走了出去。
“感觉怎么样？”
“观察期过了？”
闻旭和陆倾燃几乎是同时开口。
闻晓：“……”
“挺好。”
“嗯，观察期过了。”
看着面前同时伸出的，想来扶他的两只手，闻晓要掐人中了。
闻旭感觉不太对，转过了头，陆倾燃面不改色收回了手，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的，接道：“那你要去哪儿，回房间洗澡？”
闻旭：“是这样吗？”
闻晓：“……是，我之前和他说过。”
“哦哦，那走吧。”闻旭道。
最终闻晓也没抓着他哥的手，掠过了，在两人的陪同下，往母舰上分配给他的房间走。
接下来的一路，算是相安无事。
直到走到闻晓房间门口。
闻旭：“倾燃你去忙吧，晓晓这儿有我。”
陆倾燃默了下，平静道，“也不是很忙，今天的事都处理完了。”
闻旭：？
他这只是想和闻晓说几句话的托词，平时那么有眼色的人，今天怎么……
闻晓：“啊，都进来吧，大家都关心我，哈，哈哈。”
在他哥再开口前，闻晓火速打开门，考虑到他是病人，房间安排得挺大，进了门，闻晓：“陆倾燃你随便坐坐，哥你让人给我准备了生活用品吧，进来看看有没有漏的。”
陆倾燃深深看了闻晓一眼，点头。
闻旭本来就有话和闻晓说，跟着闻晓进了浴室。
东西自然是齐的，闻晓才被放出来，神色有些倦怠，闻旭也没耽误他，说了几句星球目前的情况和闻家的打算，就准备走了。
闻晓点头。
闻旭嘀咕，“倾燃不忙吗，我昨天才看到陆曦追着他看文件来着呢？”
“……”
闻晓硬找借口，“可能觉得我们都过了增长期，他等级提升了，我反而紊乱了精神力，过意不去，想当面再确认一下我的情况吧。”
他哥还真信了。
闻旭点头，“也是，他一向关心你，有这种想法也很正常。”
“你自尊强，不让人省心。”
闻晓愣了愣，他哥转身走了。
没一会儿，敲门声传来，陆倾燃倒是乖觉：“旭哥走了。”
闻晓把门打开，倦怠道，“就非要一起抢这个时间是吧？”
他哥不知道，陆倾燃能不知道该怎么做才是最好的吗？
开玩笑，明明就是自己想跟着。
陆倾燃也不否认，进了门，深深看了看闻晓，轻声道：“谢衍说就放你一个小时，想看看你，和你待一起。”
倒是老实。
闻晓到嘴边的责怪又说不出来，叹了口气，揭过了。
怎么说，他心里其实也想和陆倾燃待一起。
在陌生星球上的时候，两个人可不这么端着，他有点想念对方不加掩饰的样子。
但最近这段时间，确实周围有太多人，让两个人分得太开，压根没有时间独处，说说话什么的，还……挺不适应的，尤其关系已经改变了之后……
一时静默，两人视线交缠。
闻晓呼吸紧了紧。
陆倾燃伸手牵他，闻晓没拒绝，下一刻，炙热的吻迫不及待地覆上来，闻晓拽着陆倾燃领子，嘴唇狠狠碾上对方的。
也不知道谁更凶，半斤八两的，都急着碰触对方。
作者有话说：
说了要补一章，今天没挤出来，没事，还有明天，我不信我天天都手短，呜
第75章 疯
『晓晓？？怎么锁了门』
哒哒的敲门声响起, 兰斯没有理会。
沉静坐在带的大型计算光脑前，看着数据奔涌。
“嘤——”
虎鲸在半空中游动。
仔细看，尾巴摆动过于频繁, 不像是日常嬉戏的放松。
“嘤嘤——”
又两声鸣叫, 被兰斯伸手抱住, 从头到尾巴抚过虎鲸的身体, 兰斯温柔道，“放松可可，没什么的，放松。”
在主人怀里，虎鲸将肚皮翻了出来，又嘤嘤叫。
“师兄？”
一直不见里面应声，外面的谢衍终于开了口, 兰斯却像是听不见, 视线只凝聚在眼前的投影屏幕上, 看着无数的数字汇聚又分散。
屏幕的荧光打照在他脸上, 显得有些阴森森的。
尤其整个屋子内只有这一处光源的时候。
“滴——”
门锁开阖声响起, 谢衍无奈，最终用了虹膜解锁。
是的, 这间屋子也录了他的生物信息。
推开房门, 果然看见兰斯坐在计算机前。
似乎感觉到了有人进门，但是兰斯并没有回头, 视线仍旧一瞬不瞬的凝着屏幕, 看着数据的流动，仿佛在跟着机器进行计算。
谢衍静立片刻, 转头用杯子接了杯温水, 到兰斯身边递过去。
屏幕的荧光下, 兰斯唇角的皲裂很是显眼。
他只轻轻摇了摇头。
谢衍便知道，在计算完成之前，兰斯是不会理会任何人与事的了，他看着手中的杯子，自己喝了口水，吞咽声在安静的房间内格外清晰。
这一组数据，兰斯已经跑了第七八遍了。
之前这台机器在跑闻晓的数据，算是被占用，他自己用的机器就没有这么好，兰斯自己也亲自上手算过，眼下闻晓的观察期过去，兰斯便迫不及待地使用这台机器进行运算。
【计算结束——】
【以下为本次计算结果：】
接着便是一长串的专业数据术语，逐列呈现在屏幕上。
谢衍眼中，结论和前面所有的计算结果，都是一样的。
兰斯要算的东西，其实已经有了结果。
兰斯也知道，等信息显示完毕，长眼睫开阖几霎，像是无措的蝶，最终缓缓闭合。
镜片下，他的眼球已经遍布血丝。
他需要好好休息。
须臾，就在谢衍观察兰斯动静，决定如果兰斯还要再次计算便进行坚决阻止时，兰斯伸出手，纤长的指节点在屏幕上，但没有按上谢衍想象中的“重算”的按钮，而是关机键。
谢衍怔了怔，低头喝水。
不再计算，就是接受了结果。
兰斯声音沙哑，“确实没错，给他注射的是那种试剂。”
“我们开头都没有往那个方向想。”
某种程度，也是想不到。
“师兄你……”谢衍欲言又止。
兰斯又垂下了眼睫，闭上了眼睛，像是休憩，又像是一种自我的封闭，换了话题，“闻晓那边还好吗？”
“还好，他运气不错，婆娑果拿了四枚回来，怎么都够用了……”
兰斯：“不是运气，有没有应该关系都不大。”
却不作进一步解释。
他不想说，谢衍能感觉到，也不深问，换了个话头，“这种药，配方这么精准的，恐怕只有……我们不告诉北域的人，没关系吗？”
兰斯平静：“不在我们的职责范围内。”
顿了顿，补充了一句，“说不说，他们都会查到的，我们没必要掺和。”
谢衍懂了。
又是好一阵沉默，兰斯声音变得很轻，音节有些飘忽，“我累了。”
“嘤——”
一直跟着计算的可可在兰斯怀里又打了个滚，任务完成，身形慢慢消失。
“你负责闻晓那边吧，我休息两天，如果中间有解决不了的，随时来找我。”
谢衍终于等到这句话，可算是松了口气，“你本来就该好好休息了。”
却没有得到兰斯的回答，他只沉默着站起，缓步推门走出了房间。
谢衍想叫住兰斯，师兄两个字滚在喉咙里，却迟迟说不出来。
*
唇舌纠缠。
濡湿的啧啧声明晰。
不知道是谁先开始的，总之，谁也不想结束。
亲久了闻晓有点缺氧，身上没劲儿，在墙边上滚来滚去的，最后换到陆倾燃坐在马桶盖子上，他坐陆倾燃身上。
最后一口氧气耗尽，闻晓推开陆倾燃，头埋在对方肩颈里喘，有点呼吸不过来。
陆倾燃伸手轻抚他背脊，给他时间缓解。
“躺太久了。”闻晓声音沙哑。
太久没运动，也没锻炼，体质下降了些。
但他精神海也不太好，就当是病一场，过后总是会有些影响，不可能像是什么事儿都没发生。
“回军校后，训练起来，慢慢就好了。”
陆倾燃嘴唇印在他耳轮上，哄人似的，慢慢说道。
闻晓真的有被哄到，“嗯。”
感觉陆倾燃又往颈侧亲，推了推人，嫌弃道，“脏。”
说的自己。
也不知道躺了多久，澡还没洗，不知道这段时间积攒得身上有多少灰。
“没事。”陆倾燃轻飘飘的两个字，听得闻晓骨头软。
拧眉，捧起陆倾燃的脸，闻晓坐人腿上，视线比对方高出一截儿，他这样做，陆倾燃就任由他施为，目光柔软地将他凝着，黑色的眼瞳带着一点水光，嘴唇红得发艳，是闻晓刚刚亲出来的。
唔。
闻晓摸了摸自己对象的脸。
真好看啊。
刚上手，陆倾燃像是有什么触碰渴求，又去吻他掌心，密实的眼睫垂着轻颤，扫在闻晓手心，带来酥酥的微痒。
闻晓怀疑陆倾燃在勾引自己。
喉头上下滑了滑，在陆倾燃湿润的眼神中，再次着迷似的印下嘴唇。
这一次的吻便绵长轻柔。
以前没有过对象，可一旦有了，闻晓真的很喜欢这些接触，恍恍惚惚的，睁开眼看着陆倾燃投入的表情，闻晓有点记不得他们谈多久了，一周？算上他躺着的时候，有没有半个月呢？
舌尖被吮了下。
闻晓再没精力想这些有的没的。
再一次分开，闻晓抱着陆倾燃的肩，头搁在上面，听见自己呼吸声急促，重量全部倾靠在对方身上，真没力气了。
“让你出来一个小时，还有三十七分钟，你洗澡？”
陆倾燃声音也带上了烧灼的哑。
“好。”
闻晓也不敢和他再胡闹。
拒绝了陆倾燃想留在浴室的提议，把人关门外，闻晓拧开了水。
热水兜头浇下后，闻晓全身的骨头都被烫得熨帖。
人还是得干净，才舒服。
在病房待了太久，把自己当馊了一样处理，仔仔细细洗了个干净，哪怕手脚已经很利索了，时间比起平常还是拉长了一倍，等浴室的门再打开，闻晓脸被热气蒸得红扑扑的，看起来气色总算好了些。
但陆倾燃知道这只是暂时的。
“头发擦了吗，坐下我帮你擦。”
“哦。”
闻晓乖乖坐下了，陆倾燃拿着毛巾给他擦头发，躺了一段时间，闻晓的头发也长了，淡淡的金色流淌在手指间，看着很亮。
两个人聊了两句，陆倾燃忽然问道，“暂时不告诉你哥我们的关系吗？”
“啊？”
闻晓缓慢抬头，在浴室里缺氧，洗完澡了感觉疲惫，人懵懵的。
陆倾燃被这神色看得心头一软，刚想说没什么，便看见闻晓皱了皱眼眉，轻声道：“暂时……不要吧。”
说完才像是反应过来什么，去观察陆倾燃的表情，忐忑问道：“可以吗？”
没什么不可以，但多问了这么一句，陆倾燃刚思考了片刻，闻晓又拽着他道：“说实话，可以拒绝的。”
闻晓见过太多次陆倾燃为了他放低姿态的样子，违和，也不符合他对他们关系的定义，他不喜欢，下意识的，不想再见到，不论什么时候。
闻晓眼神执着。
陆倾燃意识到什么，缓缓，露出个笑容，眼尾都微微弯了起来。
和闻晓确认道：“真说实话？”
“嗯！”
陆倾燃：“能问下为什么吗？”
他自认他们的关系没什么见不得人的。
闻晓却又抿了下嘴，支吾片刻，小声道：“那什么，不是说，试一试吗，我们也没有谈多久，我暂时还是……不想别人知道。”
陆倾燃愣了下。
紧跟着，去观察闻晓表情。
闻晓眼神有些不敢跟他对视，看他一眼，就往周围瞟。
陆倾燃嘴角绷了起来。
太久没听到回答，闻晓一抬头，就看到自己发小铁青着一张脸，被这神色吓了一跳，“你……”
控制向精神力脑子转速是没什么问题的。
稍微一动脑筋，立刻明白了症结在哪儿，大概是错意了。
陆倾燃一直对“试一试不行就分”这个说法反感，估计是踩到这雷区了。
闻晓头疼，想拍脑袋，果然刚刚病好就不要提太危险的话题啊。
他的意思明明是……
“我是想说……”
“哒哒！”
敲门声和闻晓的解释同时响起。
紧跟着门把手被压了下去，门口传来闻旭诧异的声音，“嗯？晓晓？？怎么锁了门，这孩子……”
“哦哦，哥，来了来了。”
闻晓心里有鬼，闻旭一说锁了门，他活像是和陆倾燃接吻被捉了现行似的，赶忙起身去开门。
闻旭奇怪，“怎么关了门？”
闻晓：“啊，哈，忘了，大概是随手习惯了，被星盗追的日子，哪天能松懈啊，是吧，哥，哈，哈哈。”
说完就想咬自己舌头。
太拙劣了啊这个借口！
闻旭却不这样觉得，眼中流露出浓浓的关爱，摸了摸闻晓的头，“让你们受苦了。”
“……”
闻晓不想多说，赶紧让闻旭进门，陆倾燃已经收拾好了表情，闻旭刚问什么时候走，陆倾燃自然接话道，“他头发还没吹干，我刚想设置家政机器人来着。”
“哦哦，那是，身体本来就不好，可不要闹出别的病来。”
“来，我来设置，晓晓，坐过来。”
闻旭自然而然召过机器人，设置了吹风，闻晓坐沙发上，让机器人给自己吹头发。
闻晓奇怪：“哥你怎么又回来了？”
闻旭白了闻晓一眼，“不是算着你时间差不多了，来把你送回去吗！”
“爸和妈都很担心，你这个失踪搞得，爷爷奶奶也担心……最近我们家……”
说了一大堆，闻晓没忍住走神，眼神去瞟他旁边的陆倾燃。
发小面无表情，看不出个所以然。
直到吹好头发离开的时候。
“那旭哥你送闻晓回去，刚陆曦找我，我去处理军队的事了。”
在门口，陆倾燃平静道。
闻旭终于感觉到了正常的发展，当即大手一挥，“应该的，应该，倾燃你走吧，晓晓这边有我看着，你想瞧他了再去病房就是。”
陆倾燃克制地点了点下颌，头也不回地离开。
闻晓：“……”
闻旭：“晓晓，走了，看什么呢？”
“哦哦，走吧。”
闻旭：“是不是在浴室待久了头晕，我就说你，病才好就急着洗澡，也是谢老师他们能放你，换成别的医生，我肯定建议再观察……”
闻晓的思绪却飘了。
走了几步快速回头看了下。
走廊上已经没了陆倾燃的身影。
生气了？
想了想，闻晓肯定——
绝对是生气了。
作者有话说：
闻崽：哦豁
第76章 急遽
『听天由命』
回了病房, 已经是深夜。
谢衍让机器给闻晓做了一套全身检查，在闻晓的要求下换了病床的床品，闻晓才肯再次爬上去。
检查的情况尚可, 不能说好, 但是一切可控。
“你感觉自己的精神力如何了？”谢衍问他。
“说实话？”
“当然。”
“药剂压着在, 感觉不出来, 只觉得一片麻木，用不了，但也不难受。”
谢衍记录下反馈，用笔点了点病床，“今晚一个人在这儿睡，没什么问题吧？”
闻晓老实：“有问题可以提吗？”
谢衍冷漠：“不行。”
“……那就没有了。”
“嗯，好好休息, 今晚不响警报的话, 明早我过来。”
闻晓想问探视的事情, 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 问了也不一定有结果, 再说，陆倾燃不来, 他问也是白问。
“谢老师你和兰斯老师好好休息, 最近你们一直连轴转，辛苦了。”
谢衍离开的时候, 闻晓道。
他最近的意识迷迷糊糊的, 但只要能感知到环境，兰斯和谢衍不是两个都在, 就是有一个守着他, 虽然签了协议, 他的精神海由Nat.负责，但也是很累的。
谢衍撩起眼皮看了闻晓一霎，潇洒招了招手，“知道了。”
“你也早点睡。”
躺了那么久，好不容易醒来，闻晓以为自己不怎么会困的。
但是一爬上床，眼皮就开始打架。
“喵呜~”
小白跑了出来，把他的通讯器按掉，又去关了灯，说自己困，要求睡觉。
闻晓揉了揉猫，猫把头蹭在它手心，毛茸茸的触感很治愈。
“平时不是挺喜欢人家的吗？”
叹了口气，“我好像惹他生气了，怎么办啊……”
刚打开的通讯器就是自己和陆倾燃的对话框，闻晓纠结着，不知道该说什么。
想随便发点东西，又觉得不太正式，别弄巧成拙。
“喵！”
粉色的肉垫踩在闻晓脸上，把他眼皮合拢。
让他睡觉。
“喵喵。”
说陆倾燃不会生他的气。
闻晓：“……”
还想说什么，小白耍赖，整个啪叽一下摊他眼睛上，猫肚皮柔软温暖的触感袭来，让闻晓的神经一阵松弛，尝试着闭了闭眼睛，再听到声响，周围的灯光模拟正常时间，全亮了。
唔，已经是第二天了。
看来他最近身体确实很不好。
下意识的，闻晓往窗外看去，看到了他哥捧着早餐，朝他挥手的样子。
闻晓：“……”
把猫再次放脸上，闻晓决定补个觉。
外面的闻旭：“？”
闻旭：“什么意思？”
下属：“小少爷身体不好，还想睡吧。”
“也对，多休息，放松的状态也有利于精神海恢复。”
*
第二天闻晓开始断了营养液，正常进食，用餐后食困得厉害。
前一秒才看到他在沙发上坐着，谢衍调试好设备想叫人来做个检查，再看，便见到闻晓睡了过去。
“……”
再醒，已经是午饭时间。
闻旭有事，他的助理送的午餐过来，兼顾了闻晓的喜好，都挑他爱吃的端来。
从谢衍口中，闻晓得知陆倾燃早上来了一趟，自己在睡，谢衍没有叫醒他，他和谢衍交流了几句又走了。
唔。
没见到。
狠狠咀嚼口中的蛋白质，闻晓想到。
人太多了，他们根本挤不出来什么独处的时间，如果其中一个再不积极一点，那根本见不到嘛！
吃完，闻晓又感觉到了眼皮子在打架。
揉着眼睛，闻晓费解，“什么情况，我怎么又想睡？”
得到谢衍公式化的回答：“想睡就去床上。”
“？”
“不是，我的意思是，我怎么……”
谢衍看着屏幕，注意力只在参数上，回复声线平稳得宛如机器，“情况有很多种，你让我说我一时也给不了你答案，有可能是你身体的自我修正，毕竟之前流失了那么多血液，又一直用营养液代替进食，身体的功能都需要恢复；也有可能是药物的副作用，婆娑树的能量太强，造成的不良反应；最后，还有可能是你处于增长期，精神海在快速扩充中，两种精神力在不打架的情况下，都在竭力地快速增长，反馈到身体上，就是需要大量能量的摄入，转化，这个过程太快了，你的身体也会进入自我保护的睡眠中……”
“……”
谢衍：“还需要更多的举例吗？”
谢谢，他没有问题了。
沾着枕头，闻晓一下子又睡沉了。
又算完一个模块，谢衍取了眼镜轻出口气，捏眉心。
猛的感知到什么，转头，看到玻璃窗外的陆倾燃，正注视着自己。
谢衍拉开门，也不把自己当外人，“他在睡，你进来了又污染环境，又要消毒，别搞那么麻烦了。”
“给我倒杯咖啡，把里面布置好，我出来。”
“有问题吗？”
陆倾燃：“咖啡还是老样子？”
谢衍点了下头。
十多分钟后，谢衍脱了白大褂，在外面的排椅上坐着，一脸倦怠。
陆倾燃：“您该好好休息了。”
“之前就熬了那么久。”
谢衍：“这两天师兄休息。”
陆倾燃不说话了。
谢衍瞥了他一眼，笑道，“还是闻晓让你更担心。”
哪怕关心他，也是在保证闻晓有人看顾的基础上，超出了这个范畴，陆倾燃就不会再开口说什么休息的话了。
陆倾燃也不假意反驳，反而看了病房内的闻晓一眼，“他睡得是不是太多了？”
“是。”谢衍也直白，“在找原因。”
“有猜测吗？”
谢衍：“精神力增长太快，身体自我保护性睡眠。”
陆倾燃眼眉微动，想了想，神色严肃，“有多快？”
“快赶上你一个增长期的涨幅了。”
陆倾燃嘴角绷了绷。
谢衍：“而且还不是一种精神力，两种精神力都增长得这么厉害，我……我也不知道是不是个好事。”
“闻家的基因，这么多代高级别的直系叠加，哥哥又是个2s级，两种精神力出现之前，他的控制向精神力也不弱……”
谢衍闭目，深深地叹了口气。
陆倾燃手指蜷曲，垂目须臾，开口问：“如果，不好，会有多不好呢？”
“那情况可就多了，但是你知道的，左右不过就那些。”
“两种精神力冲撞，精神海溃散，以后再也不能用精神力做什么事，嗯……这种前提下，正常的身体影响也都是有的，身体不好，寿命减少，长期依赖药物……”
“差不离就这些吧。”
陆倾燃胸膛起伏一霎，没声儿了。
谢衍知道他不高兴，也不乐意听到坏消息。
能理解，人性如此。
把咖啡喝完，谢衍：“你还有什么要问我吗？”
陆倾燃摇了摇头，只道，“闻晓就拜托两位老师了，辛苦。”
话说得冠冕堂皇的，谢衍听笑了，难得促狭一句，“不等他醒了？”
陆倾燃回答有趣，“我没说自己要走。”
惹得谢衍哈哈笑起来。
起身把杯子丢了，伸了个懒腰，“不走正好，帮我盯着，要是响警报就通讯叫我，我回去睡个午觉，哈欠——”
“您去休息吧，这里有我。”
拍了拍陆倾燃肩膀，谢衍离开。
*
晚上饭点，闻晓如期醒来。
一边往嘴里塞着饭，一边晕晕乎乎的打着哈欠。
闻旭：“还有一天就回第一军校的星球了，到时候就有更专业的设备，和更舒适的环境了。”
闻晓愣了愣，半晌，“啊？”
“啊什么？”
闻晓惊了，“我们不是帕恩星域吗？”
被闻旭反驳，“什么帕恩星域，早离开了，已经进北域两天了，预计明天中午落地，将你转移到第一军校的实验室内。”
“不是……”
闻晓真的懵了，咽下嘴里的肉食，认真道：“不在帕恩星域，不追击那伙星盗，还有实验室的人了吗？”
闻旭：“军队留了下来。”
“可是……不需要指挥吗？”
被闻旭狠狠拍了下脑袋，“你觉得自己重要还是抓敌人重要？！”
拍清醒了。
“所以，从一开始，母舰就回程了？”
“也没有一开始，第一天你危险期过了，在倾燃的建议下，就启航了，但你不是处于沉睡状态吗，你不问，自然没人告诉你。”
闻晓咽了口口水，“陆倾燃建议的啊？”
“他提的，但我当时也是那个打算，只不过他先说出来。”
“……哦。”
闻晓心里有点感动，又有点懊恼。
如果昨天不惹陆倾燃生气就好了。
早知道就该让闻旭在门外等一会儿的，敲门怎么了，没抓到现行，就代表没什么事，还是他太心虚了，脸皮不够厚，该反省。
得知陆倾燃下午来了，闻晓想着，下一次等陆倾燃再来，就一定说清楚。
想法挺好的，不过这一夜，闻晓睡下去，就没有再醒过来。
“精神海的精神力增长太快了。”
“不行，需要稳住。”
“不醒也好，在清醒的时候，他身体承受不住消耗和增长。”
兰斯休息好，也来了，有条不紊地注射试剂。
但情况到白天也没好起来。
折腾到落地，兰斯当机立断，“回实验室，实验室里药物更充足，设备交代好，全部运回去，有什么落地了再说，在地面环境平稳一些，对人体也会更好。”
闻旭叠声应好，紧跟着张罗起来。
“旭哥，你跟着老师们走，母舰还有仪器调度，都交给我吧。”
冷不丁陆倾燃出声道。
闻旭愣了愣，好是好，他也能抽出身来，但是……
“会不会太麻烦你了。”
怎么说，都该是闻家的事。
陆倾燃：“没什么的，闻晓不好我也担心，只能做一些自己能做的，能帮一点忙是一点。”
闻旭连着说了好几声谢。
转移的过程中，跟着兰斯谢衍一齐走了。
等陆倾燃焦急着张罗好，把剩下的丢给陆曦，焦急赶到实验室，得知闻晓精神力的增长速度又提升了。
已经是一个很夸张的数值了。
就算是不懂，陆倾燃和闻旭本能的也知道，这样不行。
得想办法把速度降下来。
“为什么，为什么……”
“药剂全部都注射了，其他的都好，就是增速控制不了，什么情况。”
到了晚上，谢衍几乎要被不可控的情况逼疯。
“再这样下去，增速再升，神仙来都救不了他！”
“精神海会被撑爆的！”
谢衍又抓了一把乱糟糟的头发，情绪在崩溃的边缘。
兰斯也没好到哪里去。
十点，情况还是没有缓解下来。
再谢衍又一次要给闻晓注射果实提取的药剂时，兰斯按住了谢衍的手，“别打了。”
“？”
“可是……”
“我知道，别注射，看情况。”
“师兄你……”
兰斯：“我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谢衍到底听了兰斯的话，放弃了注射，很多药物也给闻晓停了。
就这样，焦急氛围中，到了凌晨，闻晓的精神力增速终于缓缓下降。
好消息。
但是，又过了一个小时，所有人都笑不出来了。
没有注射药剂，闻晓的精神力增速下降到了身体可以承受的范围，但是两种不融合的精神力，开始冲撞了……
这……
谢衍看向兰斯。
不止谢衍，闻旭和陆倾燃都看向谢衍，仿佛他是什么救命稻草。
但是兰斯知道，自己并不是。
“怎、怎么办？”谢衍问兰斯。
兰斯平静得有些冷漠，“等着。”
“听天由命吧。”
陆倾燃一下子站了起来，额头青筋贲起，还不忘克制着压低声，咬牙道，“什么叫听天由命？！”
兰斯：“你还不明白吗，我们帮不上忙了，再度使用药物刺激，他的精神力就会撑裂精神海，已经在一个极限内了，他体内中午注射的药物还没代谢完，再度叠加剂量，会发生什么，我们都不能预测。”
闻旭拧眉，“但是如果不使用药物……”
兰斯：“嗯，不注射药物，两种精神力冲撞，也可能导致精神海溃散。”
陆倾燃失语。
闻旭痛苦闭目。
兰斯：“先观察着吧。”
一阵死寂的沉默过后，陆倾燃声音沙哑，“再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哪怕，哪怕进行一点最基础的干预呢？
兰斯看着躺着的闻晓，神色复杂，手放在玻璃上，不知想到了什么，缓慢道：
“会怎么样，都是他的路。”
治得好的是病。
治不了的，叫命。
闻旭嗓子哑了，“知道了，那就麻烦两位老师了。”
陆倾燃手在身侧死死握拳，胸膛急遽起伏，蓦然转身离开，怕再多待一秒，就会失态。
第77章 平衡
『我让你担心了？』
夜风微凉, 吹着陆倾燃的脸。
他的心却平静不下来。
深吸口气，吐不出来。
陆倾燃并二指搭在眉心。
时间就这样一分一秒地过，等鼎沸的情绪缓慢降至可控的范围内, 陆倾燃才缓步往回走。
仪器的监测声清晰, 滴滴滴的规律, 响彻实验室, 仿佛无人一般。
在闻旭身边坐下，陆倾燃哑声道，“对不起，失态了旭哥。”
闻旭轻轻摇了摇头，想挤出个笑容来，没成功，试了两次, 作罢, 伸手拍了拍陆倾燃的肩膀, 如哥哥一般道, “一路回来, 你也累了，晓晓这样是大家都不愿意见到的, 倾燃你回去休息吧, 明天应该就有结果了。”
陆倾燃态度却很坚决，“我守在这里吧。”
“一路都过来了, 我想闻晓也没什么我不能知道的吧。”
话说得委婉又隐含强势。
闻旭看着陆倾燃长大, 倒没有觉得冒犯，只是心内感慨, 陆家直系少, 对孩子的要求就高, 落到继承人头上，哪怕和闻晓一样的年纪，但是陆倾燃说话做事，已经明显比闻晓周全多了。
闻晓找老师，精神海的问题，一路过来陆倾燃也帮了不少忙。
闻旭本意是怕他看着难受，既然他主动向留下，闻旭自然没什么不可以的。
“看你，想留下来就坐着吧。”
看着高分子透明玻璃墙隔开的病房之内，忙着记录数据的谢衍兰斯，和躺着不省人事的闻晓，闻旭轻叹了声气。
“晓晓和你上学半年多，我也有半年多没见你们了，这次再见，晓晓还是成熟多了。”
陆倾燃看向闻旭，表情有些不可察的迟钝木然。
他的心神全在玻璃墙以内，挂在昏迷不醒的那个人身上。
闻旭笑了下，苦笑，“这次他醒来，还问了你的增长期如何，听到你级别又提高了，还很高兴，我瞧着也没有之前那股别扭劲了。”
“兰斯老师和谢老师每个月都有向闻家汇报，汇报闻晓的情况，我和父母还有老爷子每周都会看。”
“这半年，兰斯老师也给晓晓做了很多心理建设，比如，精神海要是出问题该怎么办，精神力要是不行，没有预期的好，又该怎么办，每个月闻晓都会写一份详细的计划。”
这个是陆倾燃所不知道的。
兰斯和谢衍针对闻晓做了什么，干预计划如何，只有他们三个，加上Nat.科研院还有闻家，才会一清二楚，陆倾燃只能从日常陪闻晓来去实验室的间隙，听到一字半句，并不全。
陆倾燃眼珠微动，提起了一丝兴趣，“他怎么说？”
问闻晓的计划是怎么写的。
闻旭淡淡笑了，“刚开始挺没章法的，一看就在扯淡，随着聊天变得深入，到了后几个月，每种情况都开始给自己做规划了。”
笑容又掺起无可奈何的苦涩，“刚开始知道他认真的时候，我们全家都松了口气，但是瞧着他越来越认真，渐渐的，又觉得很难受，妈哭了两次，让我不要告诉晓晓，爸也私下和兰斯还有谢衍聊了很多次，进行沟通。”
默了默，再次长出气，像是安慰陆倾燃，又像是安慰自己。
“但有些事就是这样的吧。”
“不是所有事，都是能被控制的。”
“晓晓……个人承受力一直很高，就算有什么，他也能过来的。”
陆倾燃罕见驳了闻旭的话。
“因为不得不接受，现实并没有给他选择。”
说完闭了闭眼，忍着胸腔内翻搅的难受，找补了一句，“当然，我从不怀疑，不论变成什么样，他都能过来，他……一直都是生命力很强的一个人……”
闻晓在陆倾燃眼里，一直像是颗小太阳一样，燃着熊熊火光。
在他无知无觉的那些日子里，在枯燥的训练中，就没什么是闻晓不能苦中作乐的……
这样的人，总是能在荒漠里发现鲜花。
在枯燥乏味中寻到乐趣。
他从不怀疑，哪怕精神海和精神力不好，闻晓会过不来。
他只是单纯地不希望，不愿看到傲骨弯折，看到小太阳被生活的苦痛浇灭。
他知道不论如何闻晓肯定能淌过来。
他的恋人一直都是这样的坚韧。
但他所希望的，
是闻晓不要承受这些苦难。
世人讴歌苦痛留下的创伤，并认为这些疤痕给人生以深度与厚度。
但去他妈的深度和厚度，闻晓有没有这些都无所谓，他只想要闻晓好好的，在他目之所及的地方，无忧无虑快乐生活就好。
手指根根蜷曲，握拳，手臂青筋贲起。
陆倾燃深呼吸，扭头看向玻璃墙内，手搭在墙体上，从他视线的角度，覆盖在了病床的尾部，仿佛覆盖在闻晓身上一样。
“但是如果能不经历这些，就好了。”
声音极轻。
语气模糊。
也辨别不出来情绪。
有几秒，闻旭甚至怀疑是不是自己听错了。
但瞧着陆倾燃的神情，闻旭知道话语是存在的。
“是啊，如果可以选择，谁又想这样呢……”
闻旭的回答也带着模糊的酸涩。
陆倾燃密实的眼睫垂覆，缓缓闭合。
如果这些事可以替代，如果他的精神力能……
如果……
可是现实并不存在如果。
黑色的眼瞳沉郁，那一点光亮黯淡。
紧握的拳又缓缓松开，调整情绪，陆倾燃坐端正了些。
鼎沸的思绪随着时间流逝又渐渐沉淀。
他想，不论如何，他总是会陪着他，这是确定不变的，就是了。
滴，滴滴，滴——
实验室内仪器的声音又出现，周而复始，夜晚才刚刚开始。
*
凌晨。
闻晓体内的两种精神力增速降低至安全范围内，但是冲撞加速。
“在争抢精神海中的地盘，两种精神力不可融合，他们在抢占精神丝，觉醒期前，精神丝其实具有产生好几种精神力的能力，但是觉醒期之后，这种能力会消失。”
不知何时，兰斯又戴上了保护眼睛的眼镜，他推了推镜框，冷静道。
“这才刚刚开始，你们做好准备。”
闻旭：“会……发生什么？”
兰斯默了下。
谢衍代替他回答了，残忍道，“就是之前说的，看他自己的造化，好的话能挺过来。”
“不好的话，各种情况，我们也向闻家汇报过无数次了，情况都分门别类罗列过，大少爷如果还想看一遍，建议翻找出来阅读，不过……我们不建议……”
兰斯伸手，按住了谢衍手腕，也阻止了谢衍想继续说出的话语。
兰斯温柔道，“概率值针对群体，个人只有一种情况，多问也没什么用，且等着吧。”
闻旭没忍住，问了陆倾燃之前的话，“没什么我们能做的了吗，就这样一直干看着？”
兰斯：“我们可以定期给他注射营养液，保持他体能的充足。”
“……”
陆倾燃：“旭哥，水在实验室外面。”
给闻旭找了个借口，避开所有人。
闻旭果真出去了。
情绪实在是太过，不想失态，实验室内需要安静。
兰斯侧头瞧了陆倾燃一眼，和一个小时前的激动不一样，青年仿佛已经想定了些什么，整个人透露出一股可靠的沉稳，像是无法撼动的山峰，存在本身，就是一种态度。
“你……”
谢衍看着陆倾燃，迟疑着刚说了一个字，被陆倾燃抢过话头。
“我就在这里，给你们打下手。”
兰斯点了点头。
将视线投向玻璃墙内。
又两个小时，情况发展如兰斯谢衍所料，精神力增速变得平稳，甚至开始下降。
但是精神力的冲突越发激烈。
谢衍进入给闻晓注射了一针营养剂，闻晓整个人都在出汗，但是奇异的，他一点都没有苏醒的迹象，像是做了一个很沉的梦，对外界无知无觉。
和闻晓相处了半年，说是一点感情都没有，那是不可能的。
谢衍叹了口气，消极的想，这样也未尝不是一种温柔。
不用看着自己出事，等醒过来，一切尘埃落定，只需要接受就好了。
也……是糟糕情况中的一点好事。
又两个小时。
凌晨四点。
闻晓精神海中的精神力开始沸腾。
是精神力冲撞带来的结果，一些精神丝在精神海的急遽变化中，也受影响，有些被摧毁，有些枯萎。
开始了。
兰斯推了推镜片，心内漠然地想。
眼神却一瞬不瞬盯着显示屏，观察着闻晓精神海所有的动向。
“身体情况汇报。”兰斯道。
【病人身体情况，低氧状态，血糖低于标准值】
“给他氧气面罩，再注射需要的。”
内里的谢衍比了个收到的手势。
半个小时后，谢衍也从玻璃墙内退了出来，闻晓的精神力在外扩，感受到他的存在，开始攻击他。
离开前，谢衍和兰斯商量之后，决定给闻晓挂上葡萄糖。
他的身体消耗太剧烈。
闻旭又出去了两趟。
看不下去。
陆倾燃倒是一直稳稳地坐着，甚至中间还提出了一两个问题，让兰斯决定给闻晓注射能更长时间给身体提供营养的营养针剂。
谢衍要退出来前，陆倾燃又开口，“把机器人调试到可以注射和补充药剂的状态，以防万一。”
谢衍本来就是要这样做的，点了点头。
再接下来，就完全看闻晓了。
“流这么多汗，肯定不太舒服。”
在所有人都揪着心的时候，陆倾燃突然道。
兰斯：“然后？”
“他爱干净，也没怎么去过极端环境执行任务，我在想如果事后不能洗澡，该不该让家政机器人给他擦擦。”
兰斯：“……”
谢衍：“……”
闻旭：“……”
话语平静，但是平静得，莫名有点恐怖了。
在这种关键的时刻，说着这样家常的话语，是个人来听，都觉得不对。
像是，看着平静的海面，但是底下涡旋暗涌无数。
仪器开始发出尖锐的警报时，天边已经发白。
一群人从白天熬到了黑，又从黑夜守到了天亮。
谢衍闭眼揉眉心，疲惫。
闻旭眼尾发红，已经不知道出去抽了多少根烟，压力大，情绪也开始左右摇摆。
陆倾燃坐了一晚上几乎没怎么换位置。
剩下的就是兰斯，虽然表现如常，但是视线无时无刻不黏在屏幕上，观察。
室内又爆发了争吵。
就闻晓的情况，闻旭和谢衍在商量，兰斯：“出去说。”
陆倾燃：“这里需要安静。”
两个人倒是出去了。
但是警报声也越来越密集了。
兰斯转动手腕，皮肤苍白，只剩两个人的时候，蓦然道，“普遍从发作开始，到有结果，不会超过36个小时，如果我记得不错，他是从前天晚上11点开始叫不醒的。”
“什么普遍？”陆倾燃脑子快速转动，追问。
“觉醒期表现出两种精神力的人，两种精神力冲撞不可避免之后，普遍结果会在三十六个小时内出现。”
“你……”
兰斯苍白的指尖压上嘴唇，“嘘！别吵我。”
【滴滴，滴，病人精神海中精神力混乱，建议介入，建议介入】
警报声又高响。
兰斯到底又给了陆倾燃一句话，“他已经撑得很久了。”
半个小时后，闻晓的精神力外泄，只要在实验室内的，就会被攻击，不得已，所有人退到了实验室外。
清晨的阳光洒在身上，时间来到早晨8点。
谢衍：“他精神力要是再外扩怎么办？”
控制向的精神力可以延展到很远的地方。
鉴于闻晓之前表现出的能力，任何人在他精神力触碰的范围内，都会给他和自己带来不可控的危险，他们实验室周围都是居住区，哪怕人少，但……有人。
陆倾燃第一时间决定，“疏散。”
“让人来疏散，我联系陆曦，让她联系第一军校的人来。”
这颗星球隶属于第一军校，陆家和闻家插手都不太好，哪怕闻家的母舰此刻就停在他们这个时区。
闻旭：“我来。”
陆倾燃想了想，还是给陆曦发了几句话。
接下来，谢衍的预测应验，疏散完了之后，闻晓的精神力就开始外扩，谢衍和兰斯的精神体都被放了出来，感知闻晓精神力的波动。
陆曦抵达时，一群人都在街边站着，各个脸色苍白，一看就知道一夜没睡。
陆曦给陆倾燃递了一瓶水，被陆倾燃给了闻旭。
陆曦又要拿，被陆倾燃拒绝了，“不用，不想喝。”
陆曦动作一顿，又把手放了回去。
“有，结果了吗？”陆曦观察了一阵，小心翼翼问道。
兰斯：“看起来还没有，但是……”
“但是？”陆倾燃声音严肃，两个字的，但是带着浓厚的压迫感。
兰斯：“但是他的精神力再外扩，我们就感知不到了，只能等什么时候，他精神力收敛了，才能知道结果。”
闻旭闭目。
半晌，沙哑道，“那就麻烦两位老师了。”
兰斯将眼镜调整成了不透光的模式，休整，“应该的。”
接下来，就是漫长又看不到尽头的等待和煎熬。
11点，闻晓的精神力仍旧在外扩。
谢衍变得很焦灼，闻旭和陆倾燃都察觉到了，闻旭让他有话就说，谢衍看向兰斯，兰斯已经闭目坐着休息了，但是视线一投射过去，他仍旧像是感觉得到一般，第一时间回答道：“说吧，也没什么不能说的了，越是藏着掖着，他们越急。”
谢衍这才道，“扩张得太厉害了，如果不能达成平衡，精神海能不能保住，不好说。”
轻轻的一句话，闻旭听得身体微微摇晃了下。
陆倾燃也是默了默，垂目，眼睫在眼下投射一小片阴影。
沉声回道：“知道了。”
12点，精神力覆盖范围已经扩大到预料之外。
1点，大家退后了一个街区。
煎熬像是不会结束一般。
陆倾燃面无表情，午饭一干人也没有吃，他嘴唇干燥的起了皮。
陆曦看不下去，小声问了句，“哥，你在想什么呢？”
陆倾燃眼珠转动，彷佛才看清楚是陆曦，还是回答了她。
“没什么，在想，闻晓会不会很难受，在里面。”
陆曦听了。
知道这午饭是劝不动了。
等着吧。
下午两点，太阳正烈。
所有人却都感觉到望不到头的黑暗。
闻旭已经开始给闻家人拨通讯，打预防针了。
打了两个，情绪没绷住，有些崩溃地又离开了一趟。
陆倾燃安静晒着太阳，和兰斯并肩坐着，兰斯在休憩，他坐得笔直。
恒星升到最顶，又缓缓降落。
精神力不再扩大，但也不收敛。
陆倾燃被晒出了汗，擦了汗，也没有换位置。
他坐的地方是离闻晓最近的。
不知道什么时候，一个声音叫醒了煎熬的众人。
“是不是，精神力消失了？”
所有人都睁开了眼睛。
兰斯起身，虎鲸在前面绕了一圈，“嘤——”
兰斯快步往前走，陆倾燃意识到什么，跟上。
一路走到实验室外，兰斯顿住了脚步，陆倾燃也跟着继续等待。
“嘤嘤——”
几分钟还是十几分钟，虎鲸再一次叫声响起，兰斯一摘眼镜，冲了进去。
陆倾燃跟着。
仪器已经受精神力干扰，不能工作了，看了一眼闻晓，像是要醒了，兰斯开始重启仪器，想知道发生了什么。
谢衍和闻旭跟着进来，兰斯感觉到，当即说：“谢衍，过来帮忙。”
谢衍应了一声，小跑过去。
闻旭去看闻晓，身上的衣服湿了不说，病床也被打湿了。
陆倾燃瞧着，克制地站在几米开外，也拦着闻旭，情况不明，两个人也不敢碰闻晓。
【滴——重启】
【滴滴——重启中】
【滴——体征监测分析器，重启中】
“来个人，去把电闸关一次，重拉。”
陆倾燃跑了出去。
他对实验室熟悉。
胶着中，不知道什么时候，所有设备终于开始运转。
兰斯手速如飞，灯都没来得及开，屏幕的荧光倒映在他脸上，蓝幽幽的，带着些莫名的诡谲。
伴随着一声提示音，闻晓的状况终于显示在屏幕上。
谢衍看愣了。
兰斯看着，表情愣愣，手却快，毫不犹豫点击重新检测。
第二次的结果和第一次一模一样。
兰斯眨了眨眼，缓慢。
“怎么了？”闻旭问。
陆倾燃却道：“他好像要醒了，我们可以……”
兰斯声音平得没有一丝起伏，“可以，可以碰他。”
又眨了下眼，摸出眼镜，戴在布满血丝的眼球上，这才回答闻旭。
“没什么问题，他的精神力在精神海中平衡了，地盘划好了，以后就不会冲突了。”
闻旭大喜过望，一时间都不会说话了。
“借过。”兰斯手揣在衣服里，苍白的嘴唇道，“我需要休息下，补充下水分和糖分。”
“哦哦哦，应该的应该。”
闻旭赶紧让开了。
那边陆倾燃让机器人拿了毛巾，给闻晓擦了下满脸的汗，便看到发小睁开了眼睛。
闻晓看到陆倾燃的第一时间愣了，“你……怎么搞成这个样子了？”
意识还停留在睡前，自己惹恼陆倾燃而苦恼的时候。
陆倾燃欲言又止。
闻晓了解他，下意识就觉得发生了什么大事，心头一跳，也顾不得看周围，伸手去抓他的手，握住，胶着道：“怎么了？别吓我……”
连自己的情况都忽略了。
陆倾燃觉得这个场景有些好笑，嘴角刚翘了起来，眼眶却跟着红了。
闻晓一愣一愣的，彻底不敢说话了。
只惴惴将人望着。
模样特别乖觉。
“没事，不是我，是……你有点情况……”
陆倾燃艰难挤出了一句，一说话，嗓子也是沙哑的。
终于笑容被他挤了出来，回握住闻晓的手，陆倾燃温声道：“不过没什么了，没事了。”
都过去了。
身体的感觉传递到大脑，闻晓思维终于转了过来，“是我吓到你了？”
陆倾燃摇头。
闻晓：“我让你担心了？”
陆倾燃笑，眼眶红得发艳，是闻晓没见过的模样。
曾经幻想过，但真的见到的这一刻，除了觉得好看，闻晓反而心里很难受。
陆倾燃：“现在没有了。”
作者有话说：
二合一。补更字数加上了。
大家晚安~
第78章 失控
『喵』
“晓晓。”
闻旭一来就瞧见陆倾燃握着闻晓的画面。
还不过脑子, 闻晓喊了声，“哥。”
声音哑哑的，听得闻旭眼眶一热, 应了。
闻旭上前, 闻晓瞧着他的模样也是一怔, 伸手去找他, 后知后觉意识到行动的虚弱，闻晓困惑看了看自己的手，跟着被闻旭紧紧握住，“在这儿。”
“哥你……眼睛怎么也……”
话说到一半，福至心灵，“我到底怎么了？”
“你们怎么都发生了大事的样子。”
大喜大悲的情绪起伏，闻旭一时间也说不出太多话, 只不断摇头, 肯定道, “现在你没什么事了。”
“好好休息就行了。”
“哦, 对, 还得让谢老师看看，再检查检查, 以防万一。”
闻晓听了半天没明白, 想坐起来，一动, 全身的黏腻感, 极不舒服。
闻晓拧眉。
闻旭察觉了他的意图，给他拿枕头垫着腰, 枕头拿起来, 闻晓看到上面也是一片湿润, 都是……自己汗湿的？
闻晓不可置信，不喜欢枕头，但身上也没好到哪里去，背后衣服也全是湿透的，实验室也是一副翻天覆地的模样，闻晓便也不嫌弃，靠了上去，先把自己支棱起来再说。
闻旭来了，陆倾燃便让开了闻晓床边最靠近他的位置。
闻晓和闻旭说了几句话，闻晓靠坐起来，也不知道陆倾燃什么时候离开的，总之再出现闻晓的视野中，青年脸上的情绪已经收敛了很多，拿了两杯水，“旭哥，喝口水再说话吧。”
一杯递给了闻旭。
“晓晓，喝水吗？”转过头来，又将闻晓看着。
闻晓伸手，刚抬起来，一阵疲软。
“怎么了？”
“有什么不舒服的？”
闻晓捏了捏上臂，惊讶道，“肌肉……酸胀？”
他们读军校的，日常训练量就大，身体是个什么情况，大抵都清楚。
何况这种过度训练的感觉，自从回了北域就一直伴随着闻晓，他更不可能搞混。
“正常的。”
“你的精神海刚度过最危险的增长期，身体激素各方面受影响，只要是能恢复的，问题都不大。”
谢衍推了推眼镜，终于也走了过来。
也是一脸的苍白，眼下青黑，唯一不同的，大概就是情绪上，谢衍脸上只有累，没有他哥和陆倾燃情绪上经受的痛苦。
闻晓：“现在几号几点了？”
谢衍却不回答他的问题，让他伸手，采样检测。
闻晓只得照办。
血液、精神力、体温、瞳孔，都一一看过，谢衍转头又要去分析，刚转身，陆倾燃挡在了身前，“床单和衣服都打湿了，就这样穿着没关系吗？能让机器人换一套吗？”
到底多年发小，最近关系又更近了一步，知道闻晓不舒服的。
谢衍：“给我十几分钟，确定没什么更急迫需要解决的问题，就换。”
陆倾燃让开了路，“行。”
兄弟两都喝了些水，情绪在时间流逝中缓和一阵，闻旭这才慢慢给闻晓讲这两天的事，讲到闻晓精神海出问题，精神力冲撞的时候，几度卡了壳。
三十六个小时内情绪转换太大，哪怕结果是好的，后怕是肯定的。
陆倾燃时不时会接几句话，让场面能维持下去。
闻晓视线大部分时间是在闻旭脸上的，当看到他都这么难受的时候，又会想到刚醒来时看到陆倾燃那深红的眼眶，虽然现在已经没有了，但……陆倾燃是不是这几十个小时，也很煎熬呢？
视线不自觉就会转移到陆倾燃脸上，继而收获对方淡淡无奈的神情。
但碍着闻旭在，也说不出多亲密的话，做不出多亲密的举止。
闻晓心里像是有什么在抓挠般，痒痒。
想和陆倾燃说话，想抓对方的手，想问……
“晓晓？”
察觉到闻晓的走神，闻旭唤了声。
闻晓反应迅速，“你们都还没吃饭？”
这并不在闻旭的交代中，但是动脑子想，是能找出这个奇点的。
闻旭：“……”
陆倾燃：“……”
沉默也是一种态度。
闻晓拧眉，“怎么能不吃饭呢，身体到底是自己的！”
意识到什么，又放软和了口吻，“之前你们担心我，现在我已经醒了，该吃饭的就去把饭吃了，万一后面我还有……”
闻旭打断：“呸呸呸，打住打住，别说丧气话啊！”
“行，那我现在醒了，你们把饭吃了吧。”小声嘀咕，“真当是铁打的呢！”
陆倾燃：“你饿吗？”
闻晓摸了摸肚子，摇头，“现在还感觉不到。”
才醒，身体机能刚刚恢复，中间又打了那么多营养液，就算是饿，也需要一段时间。
“晓晓说得对，旭哥你先去吃饭吧，实验室里现在就谢老师一个人，这里我比较熟，有什么也可以打下手，等你回来我再去。”陆倾燃安排得井井有条。
闻旭总觉得哪里不对，但是说不出来。
闻晓看了陆倾燃一眼，如果陆倾燃再留一段时间……小心思浮动，一时也没有开口说话，在陆倾燃的再次“苦劝”下，闻旭终于站起了身，“那有什么你拨我通讯。”对陆倾燃说。
“知道。”
闻晓催促，“快去吧，别饿出问题来。”
闻旭前脚刚走，谢衍后脚过来，“没什么问题，精神海现在应该还不能动，目测有个十二到二十四小时的适应期，期间精神海都会比较脆弱，等两种精神力的占比再稳定一下，就没什么问题了。”
闻晓想到什么，不好意思：“谢老师你也没吃饭吧，你……”
谢衍推了推眼镜，“谢谢，刚注射了一阵营养液，不饿。”
闻晓：“……”
科研人员的冷酷！
陆倾燃关注点全在闻晓身上，“那他……”
谢衍转动手腕，计时，“半个小时过后要是还是能保持这种稳定度，我就给闻晓戴个监测设备，放你们回家洗漱吃东西，我也休息下。”
“好。”
连轴转了太久，他们都需要休息。
谢衍又去看不断跑数据的仪器。
病床前终于只剩下陆倾燃，闻晓看着他脸，竟然有片刻的迟疑，小声：“你不饿吗？”
陆倾燃：“还好。”
“不，渴吗？”
闻晓观察，陆倾燃给他和他哥递水，却没有给自己倒。
问完陆倾燃摸了摸嗓子，也不想走了，把闻晓手上剩的那半杯水喝了个干净。
喝完，精神放松下来，终于能从那张脸上看到丝丝缕缕的疲惫。
闻晓心疼，“你和我哥都不换岗，不累的吗？”
陆倾燃想了想，如实道，“当时不觉得。”
心里担忧着闻晓，哪里还顾得上其他。
闻晓去捉陆倾燃的手，被他先行一步，握住，手心干燥灼热，指节不由分说强势嵌入闻晓的指缝，十指交扣，直挺的背脊微微下塌，陆倾燃半趴在床边，脸颊虔诚地贴上了闻晓的手背。
闻晓喉头滚动。
陆倾燃密实的眼睫下覆盖，声音脱力道，“还好你没事。”
摸了摸鼻子，闻晓小声，“就算有什么，种种情况也都做了预设，我有心理准备的。”
“但我还是希望你不要承受那些。”
吞咽了下，陆倾燃发自内心道，
“我不想再看到你不会笑的样子了。”
很十几秒，闻晓才领会过来那个“再”的意思，说的是他当初，精神力分型确定是控制向的时候，他……那段时间情绪很低迷。
闻晓回忆了下，发现自己只记得当时的苦闷，身边的人的模样表情，都是含混不清的。
心忽然变得酸软。
闻晓轻声道，“这不是没事吗……”
顿了顿，保证道，“不会的。”
*
陆倾燃就趴在他床边眯了会儿。
等听到脚步声，才直起身，松开了闻晓的手。
是谢衍回来了，“半个小时到了，很稳定，先回家收拾下吧。”
“之后再来不来，看这几个小时仪器的数据。”
“好。”
“好的。”
闻旭还没回来，闻晓通讯器上和他说了一声，让他吃了饭自己休息，和陆倾燃一起先回家。
万幸之前去联赛，储物戒指里放了不少衣服，换了套干的先将就着。
陆倾燃让陆曦送饭去闻晓家。
闻晓没什么力气，陆倾燃也倦，两个人从陆曦手上拿了餐盒，在餐桌上吃了，都丢给了机器人打理。
吃过饭，闻晓实在是忍不住了，直接跑去了二楼浴室。
陆倾燃在他后面喊，“你慢点，身上全是乳酸，小心摔了。”
“唔。”
刚喊完，闻晓在台阶上踉跄了下，“……”
闻晓没回头，但是知道有视线盯着自己，摸了摸鼻子，终于肯慢慢走了。
家里东西都齐备，卫生间干湿分离，有什么忘了就叫陆倾燃递进来。
洗完，在陆倾燃的建议下，闻晓泡了个澡。
浸在热水里，疲惫缓缓抽离身躯，隔着一道帘子，闻晓嘀咕，“觉醒期过了，我的肌肉含量会不会降低很多啊？”
语气颇有些憋闷。
陆倾燃知道因为分型的关系，闻晓身上的肌肉不好练，目前的样子是很大运动量才维持住的，不想打击他，也不想他不开心，换了个说法道。
“你不如想想之后，精神力会达到什么程度。”
“还有你精神力是不是有了别的能力，可能训练的方式会变。”
说到这个闻晓来劲儿。
絮絮叨叨了好半晌。
充满了期待。
说累了，歇了一阵，等陆倾燃意识到太过安静，喊了闻晓两声，听不到声音后，终于意识到了不对，又叫了两声，陆倾燃不由分说拨开帘子，正对上闻晓湿润的，刚睁开的眼眸。
“我……”
“我刚是不是又睡了？”
“不好意思，太舒服了，我……”
陆倾燃：“没事，不用道歉，出来吧。”
这种情况，也不敢让闻晓继续泡了。
揉了揉眼睛，闻晓点头，但是样子瞧着也很倦怠，陆倾燃一时间不知道该不该退出去，视线只集中在闻晓脸上，皮肤被热水烫的泛红，瞧着格外乖觉。
手指动了动，陆倾燃刚想后退，闻晓伸手去拔塞子放水，手滑了几次。
陆倾燃看不下去，弯下腰，伸手帮了忙。
视线刚抬了点，看到被泡得发红的膝盖，陆倾燃口中一阵干渴，不自觉舔了舔唇。
闻晓脑子不清醒，还是无知无觉的，甚至伸手，嘟囔，“拉我一把呢。”
“……”
闭了闭眼睛，陆倾燃照做了。
不敢多看，只拽着人手，陆倾燃力道稳，人顺利起来了，但是下一个动作，又让陆倾燃僵住，闻晓抱住了他。
声音黏黏糊糊，带着些迷离的慵懒，“抱下。”
撞来得太快，陆倾燃伸手去扶，水汽跟着皮月夫的触感滑腻，一下子刮过去，擦出一阵火花。
闻晓：“想亲……”
话没说完，被陆倾燃扣着后脑，猛的吻下来。
很混乱，是闻晓没想过的。
陆倾燃吻过唇，亲过他脸，还继续。
愉悦的情绪传递到脑海，闻晓又躺回了浴缸中，背脊上挺，像是张紧绷的弓，把自己凑到陆倾燃嘴边。
闻晓脑子真的不清楚，摸到陆倾燃身上贴合的作战服，碎碎道，“不公平……”
他穿得这么厚，不公平。
说完，手被陆倾燃带着，从领子开始扯。
只拽掉了上衣。
他被陆倾燃亲得没力气。
骨头都软。
“别……”
下一刻，闻晓手抓着陆倾燃的头发，却没把人给拽起来。
陆倾燃含住。
闻晓眼眶迅速湿润。
难耐地后仰再后仰，纤长的脖颈如玉般白皙，浮现出艳丽的大片大片的红。
很快。
脑子一片空白。
和手的感觉又不一样。
好，好喜欢。
怪不得大家都这么热衷。
眼前一片一片的小星星冒着，很有一阵，闻晓才回过神。
眼神刚聚焦，便看到陆倾燃粗糙地对待他自己。
只视线落在他身上，看着他一下一下，仿佛是什么佐菜一般。
闻晓伸手。
陆倾燃呼吸重了些，也不推拒，带着闻晓的手重重地石並。
陆倾燃跪站着，闻晓躺靠着，他的手其实和脸在一个水平线。
时间无限拉长。
也不知道脑子哪根弦不对，闻晓骤然凑过去，学着陆倾燃，张嘴。
吮了下。
只一下。
陆倾燃呼吸顷刻间重了，伸手快速推开闻晓。
紧跟着温的洒满了闻晓脸上身上。
闻晓伸手摸了下，指尖滑月贰，温热。
作者有话说：
小脸焦黄
大家晚安~
第79章 如迷
『“你刚说什么？”』
闻晓脑子迷糊, 整个人感觉都是梦幻且飘忽的。
陆倾燃不一样，他清醒。
闻晓愣愣的。
陆倾燃看着闻晓的样子，也怔了, 喉头咽了咽, 呼吸一重, 赶快手忙脚乱地帮闻晓擦拭干净。
本就在浴缸里, 一放花洒就有热水，闻晓身上搞好，陆倾燃的长裤也湿了大半。
闻晓没力气，这档子事儿后，更感觉疲惫，任由陆倾燃施为，眼皮子一直耷拉, 大张浴巾被裹到身上, 闻晓打了个哈欠。
“困？”
陆倾燃小声, 说不上来的, 声音里还有躁动的火气。
但被他压了下去。
闻晓现在这个样子, 本来就不该这么胡闹。
闻晓揉眼睛，“有点。”
“我带你到卧室去, 换衣服吹头发？”
声线温柔, 闻晓掠了陆倾燃一眼，看得陆倾燃莫名其妙, 闻晓想了下, 钝钝地道：“让家政机器人来吧，你也洗下, 衣服可以让机器人去你家拿。”
他们的房子就在同一条街, 相距几百米。
“我……”
陆倾燃刚说了一个字, 闻晓再度揉眼睛，“去吧，别生病了。”
心口软了下，陆倾燃没再反驳。
开始是扶着，后面看闻晓走不稳的样子，干脆抱着了，闻晓有点抗拒，但一想到两个人的关系，又咸了，又揉眼，确实困。
面子还是之后再捡吧，现在舒适才是最重要的。
机器人从陆倾燃那里接手，给闻晓吹干皮肤，闻晓换好了衣服，又开始吹半干的头发，吹得闻晓昏昏欲睡的时候，坐着身体直晃悠，不知道哪一次往后仰了仰，靠到一个结实的胸膛。
闻晓跟着姿势仰头，便靠在了陆倾燃肩颈上，将人望着。
“什么时候来的？”
他都没感觉到吹风的从机器换成了人。
陆倾燃怕烫到闻晓，推了两把，对象就靠着自己死活不坐起来，无奈关了吹风机。
伸手摸了摸，九分干，便也没有硬要闻晓再坐直继续吹。
“没几分钟，看你没注意，我就没叫你。”
闻晓定定瞅着陆倾燃，刚洗了澡，皮肤也被热水烫得泛红，瞧着气色很好。
闻晓张了张嘴，索吻。
陆倾燃本来不想，闻晓就去亲他脖子，闹得人没有办法，到底吻了下来。
吻着吻着，闻晓嘀咕，“硬了。”
“……”
陆倾燃抱着闻晓，没什么说服力劝道，“别闹了。”
格外心疼的样子，“身体才刚好呢。”
闻晓靠着陆倾燃，眼睛都半闭上了，“哦，好。”
脑子糊糊的，其实也没什么心思，只是很诚实地说身体反应罢了。
陆倾燃摸了摸闻晓侧脸，被闻晓贴着他手蹭，含混道，“和我一个味道了。”
陆倾燃的心变得很柔软。
“现在我照紫外线灯，是不是脸上身上就会斑斑驳驳的啊？”
“……”
血液和X液能在紫外线光的照射下反光。
两个人一早就学会的知识。
闻晓不知道怎么就想到了，就玩笑似的说了出来。
陆倾燃又摸了摸他脸上几处被溅到的地方，口吻分不出是抱怨还是隐晦地调情，“怎么不躲？”
不等闻晓开口，又认真了些，“突然凑上来，我也没个准备，不嫌脏的？”
当时闻晓洗过澡了，陆倾燃可没有。
闻晓想着，那么突然，他怎么躲得掉，这个问题在脑中回答了，就丝滑地略过，想着第二个，闻晓从句式上反驳，“不脏的我也不会凑上去啊。”
关键是脏不脏吗？
关键是……
“是你。”
说得陆倾燃眼眸闪动，心绪难平，高兴，又不敢置信。
心脏砰砰砰地乱跳，陆倾燃呼吸节奏都乱了。
要命。
等好不容易缓过这阵，再低头，闻晓呼吸已经匀了，眯着睡了过去。
陆倾燃就这样静静看了闻晓一阵。
其实闻晓很会撒娇。
他清楚。
不过这种事只会对着他的家人，在外人面前，闻晓一贯死要面子，所以，是真的把他当成了亲近的人，关系比发小还要再进一步了吧……
如果是发小，也不会凑上来吧……
回想，陆倾燃脑海里又想起了那个柔软的触感，魂都要被吸出来的意乱情迷……
在身体再热起来前，陆倾燃掐断了思绪，轻轻亲了下闻晓额际，把人放平了，被子掖好，独自下了楼，设置了下机器人打扫家居，自己家也远程设置了下，有闻旭在，万一晚上旭哥要留下来守着闻晓，他还是得回去。
前后能搭上手的都帮闻晓做了，实在没什么事后，陆倾燃才在闻晓沙发上躺下来。
一天一夜不睡，他也不是铁打的。
*
闻晓再醒过来，窗外天色已经暗了。
打着哈欠，趿拉着拖鞋，下楼就看见陆倾燃坐在书桌边上，闻晓瞧了两眼，全是联赛文件和一些假期作业（是的，他们放假也有少量的作业），联赛相关应该麻烦不到他这个病人头上，假期作业……等陆倾燃做完了，没时间写的话，他也可以借鉴借鉴。
“谢老师说体征还行，就让你在家休息，有什么还是去实验室，他和兰斯老师都住在实验室边上，喊一声就过去。”
陆倾燃听到动静，加快动作打完最后几个字，边收尾边和闻晓说话道。
“好。”
得到一声回答，语气虚虚的。
闻晓在陆倾燃对面坐下，机器人倒了杯水给他，喝两口清醒了下后，才问：“你要不早点回家休息？”
得到发小平静的回答。
“不用，下午跟着你睡了三四个小时，现在还好。”
“对了，我哥……”
陆倾燃：“他助理给我打了个通讯，说是晚饭过来和你一起吃。”看一眼时间，估摸着，“还有十来分钟到吧。”
“哦哦。”
闻晓又把脸埋杯子里。
再抬头，感觉到陆倾燃的视线黏在自己脸上，闻晓感知钝钝的，世界好像都在他面前蒙上了一层纱，陆倾燃看他，他也不动脑子想，反而回望对方，眼神是一片虚无的清澈。
望得陆倾燃开了口，“你……感觉还好？”
闻晓动了动胳膊脑袋，又捏了捏腿，“比刚醒来好些，还是那样，乳酸堆积，没什么精神头，脑子不太转。”
陆倾燃：“那就歇着，不用想太多。”
闻晓还没应，门铃响了，机器人报了闻旭的名字，开了门。
晚餐三个人一起吃。
被陆倾燃问过一遍，又被闻旭抓住左右问了一遍，脑子总是有些打结，陆倾燃时不时在边上以谢衍的报告为准递话，闻晓跟着点头，也混过去不少。
身体瞧着没什么大问题了，总算是坐下来等开饭。
星球上好餐厅定的餐，且界限分明，闻旭陆倾燃面前荤素搭配，看着就香，闻晓面前清汤寡水，病人在吃食上需要注重点。
闻晓就看着他哥和陆倾燃面前的菜色，咽着口水，喝着自己的白粥。
他确实胃口不好，开饭前不觉得饿，喝了碗粥立刻便饱了。
米是家里机器人煮的，闻晓吃饱了，想活动，就给他哥和陆倾燃去舀饭。
递给他哥顺手，把碗递给陆倾燃的时候，陆倾燃黑色的瞳孔有亮光浮动，看得闻晓一愣一愣的，想不出个所以然，放弃。
“所以，那颗星球现在什么样子了？星盗呢，抓住了吗？怎么处理的？”
饭后吃水果消食的时间，闻晓终于问到他上母舰后的事。
闻旭和陆倾燃一人回答了他一半。
闻旭：“帕恩星域内部分裂得厉害，我们带着那么多军队压过去，停留的那一片，本来也不多发达，和星域的管理者达成了一致，你们去的那颗星球暂时由陆家和闻家的军队接手，星盗和实验室的人都抓出来之后，我们就会离开。”
说得委婉，但想想，其实挺霸王条约的。
闻晓：“他们同意？”
闻旭冷哼两声，“不同意也得同意，毕竟你是在帕恩发现的星球上丢的。”
想着带过去的战舰群，又加之陆倾燃的身份，闻晓点了点头。
就算是闻家肯轻拿轻放，陆家也未必。
全家就这么个独苗，还是在觉醒期丢的，帕恩不给个说法，确实敷衍不过去。
说到帕恩发现的星球，闻晓好奇，“联赛后来怎么样了？”
“星盗呢，抓到了吗？”
说到这个闻旭脸色就不太好。
“联赛你们不是丢了吗，北域急着问责，你们和阿芙洛小队的分数相当，帕恩想安抚北域，极力配合，打分上也松了松手，大一你们小队排第一。”
不过结果出来的时候，没几个人关心。
但现在讲出来让闻晓高兴，是可以的。
果不其然，说完闻旭就瞧见自己弟弟眼睛亮了，脸上也挂出了个浅笑。
闻晓理所应当，“帕恩松不松手，都该我们第一。”
“星盗没抓到，他们的技术不知道出自哪里，跟过去的老师很多觉得是阿芙洛的技术，总之，在能量的高屏蔽墙内，还是被他们打开了虫洞，跑回了帕恩的星球。”
陆倾燃：“但是在我们待的那颗农业星球上抓到了。”
“对！当时我紧张你，一直在病房守着，还好小陆反应够及时，军队长驱直入，抓了个正着。”
“抓到了？”闻晓惊讶。
陆倾燃：“抓到了，但是没有什么有用信息，抓到之后就死了。”
“啊？死了？”
闻旭：“嗯，不是自然死亡，我们怀疑和那个所谓的实验室有关。”
“所以，实验室是……？”
闻旭：“农业星球一半的植株供给给帕恩星域的一所科研院，是一所研究星植的科研院，科研成果在科学界能排得上号，比不上Nat.，但说出来也是科研人员熟悉的。”
这对象和闻晓想的可差太远了……
闻晓踟蹰，“所以，抽我血的……”
陆倾燃：“不是，这所科研院只研究星植星兽，做药品研发，没有任何关于精神力与需要在人身上做实验的项目，找过去的时候，他们院长把内部项目全部调了出来，陆家军队也一一核实过了，近十年的科研成果和报项，还有里面科学家的身份都翻了一遍，不可能存在与涉及和你有关的实验。”
闻旭：“当时找出来我们就觉得不对，兵分两路，一边派人去那个科研院问，一边再在星球上查探所谓的实验室，就这样挖，前几天有了消息，找到了做人体实验的窝点……”
瞧了闻晓一眼，闻旭隐去了实验那些触目惊心的内容，只道，“现在还在顺藤摸瓜，反正在跟进着，看后面能不能找到背后真正的实验室。”
闻晓：“所以，那颗农业星球上，实验室的势力有两股，一股是明面上帕恩星域的科研院，还有一股，就是我们接触到的，所谓实验室？”
陆倾燃纠正，“我们应该两个都接触过的，第一天星盗不敢烧的那一片，就是帕恩星域的科研院的星植培育田，后面接触到歪门邪道的那些，还有抽你血的那伙人，来自另一个实验室的。”
“这么复杂啊。”
闻旭：“我们猜背后的实验室就是看准这个表面的掩护才选中的这颗星球，肯定还有不少的违禁实验在上面开展，已经找到了一个点，顺藤摸瓜，总还能找到几个。”
闻晓咂舌，“……这么嚣张。”
闻旭：“和帕恩星域的混乱管辖也有关系，发达的星域自然更趋同于北域和阿芙洛，甚至比我们还要好，落后的……那就很不如了。”
说到底，还是管理上的问题。
这个闻晓知道，不是一句两句能说清楚的，他不再在这个话题上纠结，继续问，“那剩下的星盗就没有知道的？”
“知道的都死得莫名其妙，还活着的，大部分只知道自己加入的是星盗组织，至于内部涉及的势力……反正也在审着，但是第一轮过去，没多少有效信息，再问，估计也不会有关键的。”
“怎么死的啊？”闻晓好奇。
闻旭表情一言难尽，显然想到了一些不快的回忆。
陆倾燃及时截过话头，“基因药剂。”
闻旭：“嗯，等你好了再细说吧。”
“没别的想问的了？”
自然还有，闻晓想问他们剩下的小伙伴，后来怎么安排的……
闻家的母舰停在星球上，晚一点，因为搁置的手续问题，闻旭被叫走了。
闻晓本来也没打算留他，只叮嘱，“你记得好好休息。”
“要是晚了加个餐。”
被闻旭揉了一把头发，“知道了。”
闻旭人走远了，闻晓还在理自己头发。
陆倾燃留了下来，怕闻晓再有什么反复，闻旭本意是自己留下，但闻晓已经好了，刚开始手续能搁置也是军校的通融，再耽误下去，倒是不好，手续麻烦却不复杂，掂量着以后说不定还有要找军校通融的，闻旭还是很卖面子地去了。
晚上陆倾燃捡着不费脑的游戏，和闻晓玩了一阵。
等闻晓洗漱过后，发现机器人已经在收拾他主卧隔壁的卧室了。
闻晓进门就看见陆倾燃在挂自己的衣服，挠了挠面颊，十分不要脸地建议道，“这么麻烦干嘛，你直接住我房间就是呗。”
被陆倾燃的视线看过来。
不敢对视，脸皮有点泛红，却嘴硬道：“我床那么大，在外面更挤的都一起睡过……”
越说声音越小，最后干脆无赖道，“随你便。”
再去看陆倾燃，却看到发小脸上带笑，“嗯，但总要收拾一间屋子出来，不然明天旭哥来了，你让他怎么想，不是暂时不告诉别人吗？”
“……”
哦，他们的关系。
闻晓再次挠脸，隐约记得很清楚，他精神海出问题前，陆倾燃正因为这个生气来着。
“那个，我不是你想的那个意思……”
思考不过一瞬，闻晓决定从心，有误会当场就解开，省得后面闻旭空了围着他转，他又后悔嘴慢，找不到时间和陆倾燃独处。
“就是说我们的关系，暂时不告诉我哥的那个事，不是不想承认。”
“也不是要占你便宜。”
“更不是什么想着给自己留后路，不行就分，你知道我这句当时是膈应你的气话来着。”
顿了顿，闻晓盯着地面，也不去看陆倾燃。
以为自己会很纠结，但是话到了喉咙口，反而很顺滑地就被说了出来。
“我们身份在这儿，做什么都要考虑家族，你又是你家的独苗。”
“要是关系说出去，肯定马上我哥我妈我爸就得从我谈恋爱想到结婚，再想到婚后我们怎么相处的事，我又不是支系，入赘你家什么的也不现实，肯定需要双方都有所妥协，但是，我现在不想想那么多……”
“我现在就觉得你挺好，我们也挺好的，想安安静静谈个恋爱。”
“以后的事，等我们过了磨合期，两个人都不那么上头了，有空处理了再说，你觉得呢？”
其实还有话，但闻晓不敢说，万一他们不合适，谈恋爱公开了，分手也会人尽皆知，如果真的不打算在一起，或者处不来，那个时候关系才是真正的尴尬，骑虎难下。
这话可能性低，陆倾燃也不爱听，闻晓不笨，在喉咙绕了一圈，没说。
却等来了迫不及待的追问，“你刚说什么？”？
“以后的事以后说，你觉得呢？”闻晓迟疑重复。
“不是，前一句。”
陆倾燃死死盯着闻晓，彷佛他说了什么很重要的话。
闻晓思索片刻，不可置信，“觉得你，挺好？”
作者有话说：
闻崽：啊呸，什么恋爱脑！！
第80章 养病
『生病了，在医院』
说完闻晓愈发不可思议, 心都梗了下。
但是对面的陆倾燃……眼睛实在是太亮了。
“……”
都不说作为继承人，作为大家族的直系，表情管理是从小的必修课程, 只要他们不想, 任是天翻地覆, 别人都甭想从他们脸上神情读出个一二三来。
日常将这课程贯彻得最好的, 不是闻晓，是陆倾燃。
说什么做什么，获得了什么，一概淡淡的，只有关系特别亲近的，能大致推测出他的喜怒，眼下……
说陆倾燃不是故意的, 闻晓不信。
他就是不克制, 喜怒形于色, 要让他知道。
面面相觑, 闻晓再噎了两秒, 摇头，无奈地摇头。
陆倾燃眯了眯眼睛。
闻晓叹气, 半开玩笑半讲真话道, “以前我以为你这个样子，得是什么大场面才见得到, 没想到……”
笑容加深, 说着说着，打趣的意味加重, 笑话的心思反而淡了。
陆倾燃却回答得很正经, “那是你不知道我想什么。”
“大少爷您想什么？”
抱臂靠着门框, 闻晓抬头笑着反问一句，绿色的眸子里也有流光闪动，配上白金的发，整个人都仿佛沐浴在一层柔和的光晕下。
色泽又浅又梦幻。
陆倾燃就这样定定地看着闻晓，认真，正经。
久等不来发小接话，闻晓摸了摸鼻子，受严肃氛围影响，又站直了少许。
思维一掰正，便想到了自己说话的初衷，抬眸再觑陆倾燃一眼，闻晓觉得恋爱脑的发小怕是现在心思不在这个问题上，至于他想听的……
哎……
陆倾燃替他这么跑前跑后，也没有一言不合在闻旭面前做什么过分的，都到这个程度了，闻晓觉得自己也有义务让对象高兴高兴。
谈恋爱嘛，首要图的不就是情绪价值。
闻晓主动且积极说回陆倾燃喜欢听的内容，“我说你挺好，有什么问题吗？”
“就算我没说过，你感觉不到我对你的印象？”
刚说完，便见着陆倾燃眼尾弯了弯。
闻晓也不急，安安静静凝着对方。
陆倾燃嘴角忍不住上扬，带着些得逞的得瑟劲，“没问题，不过惯常你口中的挺好是作为朋友层面的，至于作为对象，我不知道。”
眼睫垂着，落下一片阴影刚好盖在痣上，显得若有似无的勾人。
闻晓思维飘了飘，认真想了下，不知道他是不是第一个觉得陆倾燃勾人的。
休息了一阵，脑子也能转过来弯，开小差的同时，不影响闻晓回答。
“如果不好怎么会试试。”
“如果只是把你当朋友，也不会变成今天的关系。”
说得理直气壮的。
不知道哪句话又暗合了发小的心思，陆倾燃浅浅笑了起来，神情变得柔和，拒人千里的冷酷气质瞬间消解。
“知道了。”陆倾燃只轻声回道。
没几个字，但喜悦却是掩盖不住地往外透。
闻晓忽道，“我对你似乎很重要。”
陆倾燃竟是一丝不苟地回他，“你对我个人很重要。”
灯光下眼眸坚定，一丝犹豫也无。
闻晓的心蓦地变得异常柔软。
张嘴，话题绕回原点，“你确实是元帅亲生的。”
亲生的好大儿！
陆倾燃只过来揽他，两个人凑一起就抱到一处，不一会儿，啧啧的声音细碎，忘了谁先开的头，吻得难分难舍。
闻晓做了充分心理建设的一番解释，待到上了床，在柔软的枕头上生出七八分睡意后，才被再次可怜地提及。
陆倾燃声音轻，哄他睡般，“说不说出去都好，反正是我们两个的事，我没什么。”
闻晓脑子很是转了两秒，才回到他找陆倾燃说话的初衷。
陆倾燃：“而且你做事惯例会想到对自己家的影响，我知道的，先就这样吧。”
闻家人丁兴旺，到了闻旭闻晓这一辈，老爷子四个子女，三个对婚嫁恋爱都没什么兴趣，这么久了，也就闻晓的爸爸有两个儿子，全家都爱这两个孙子，闻旭作为顺位继承人，长辈们哪怕喜欢，受到的管教却严苛，于是闻家几兄妹无处发挥的叔姑之爱，便统统涌向了最小的闻晓。
有好有坏。
好处便是养成了闻晓这么完善的性格，讨喜欢，人见人爱。
坏处嘛，便是如果公布了，那大抵闻家长辈多少会嘀咕两句，这两句里面到底是关心闻晓多一些，还是关心他们以后多一些，就难说了。
但只要问出来，必定不会是有助他们关系的。
从最基础的，闻晓之前喜欢女孩儿，最后怎么和陆倾燃谈了这事，就有得聊。
再到现实一点，他是陆家的继承人，但是陆家直系目前就他一个，以后孩子的事儿怎么办的问题，也有得发散。
陆倾燃倒是心里都有规划，就是怕闻晓听了，觉得麻烦，进而打退堂鼓，得不偿失。
哪怕微小。
他却不允许这种可能的存在。
“只要不是你想留退路，我都无所谓……”
最后这句都是气音，说完不知道闻晓听到没有。
总之再等片刻，青年的呼吸匀了。
*
次日去了一趟实验室，闻旭抽了半天把所有自己不得不出面的办完，搬进了闻晓家，决意在闻晓好之前，专心照看弟弟。
闻晓和陆倾燃亲热就跟偷情一样。
陆倾燃早有心理准备。
倒是闻晓食髓知味，又亲了亲新鲜对象的嘴角，有些不舍。
陆倾燃失笑，“挺好的，先把身体养好。”
闻晓对这些事新鲜，没个数，闹起来收不住，陆倾燃……他自己也才过十八，闻晓收不住的，要他一个喜欢对方这么久的忍住，也有点强人所难。
故而这段时间有闻旭在挺好的，至少不会闹得太过。
闻晓嘴上不反驳，使坏把手伸进陆倾燃衣摆，摸他腰。
摸着摸着又亲到了一起，陆倾燃咬了闻晓嘴角一口，按住对方的手，眼眸黝□□，“不然把我们关系告诉旭哥，你也不用不高兴了。”
“？”
陆倾燃神色郑重得颇具有欺骗性。
闻晓成功被吓到，老实了。
好吃好喝好睡，第三天再去实验室做检查，谢衍还在，脸色却冷冰冰的，没见到兰斯，反倒是一个不认识的科研人员在忙前忙后，谢衍简单地互相介绍了下，直入主题，“来吧，检查。”
一切结果都好。
打了几针辅助的药剂，谢衍边记录闻晓身体数据，边看仪器。
“兰斯老师呢？”
检查完，陆倾燃终于找到时间问。
谢衍拿笔的手顿了顿，眉心褶起片刻，又放平了。
“他最近不能来。”
闻晓：“是太累了休假了吗？”
新的科研人员也是Nat.调来的，能这么快补上兰斯的空缺，肯定事先就打过申请，人得提前从帕恩星域出发，才能前后脚换人，让谢衍忙得过来。
“不是。”
回答没什么起伏，甚至音调过于平了。
陆倾燃：“那是？”
“生病了，在医院，需要一段时间才能出院。”
这答案是所有人始料未及的。
谢衍说过这一句，收了笔，“好了，没什么事，精神海还处于休整中，暂时精神力不会有什么流动，都是正常的，感觉到精神力开始流动了就联系我。”
推了推眼镜，谢衍想了下，“哦对，精神体暂时叫不出来也正常，不用太担心。”
离开了实验室，闻晓才道，“谢老师生我气了。”
陆倾燃立刻反驳，“这是兰斯的工作，有什么生气不生气的，谢衍都没累倒，兰斯也不一定是因为你病的。”
“不是因为我是因为什么？”
陆倾燃：“因为自我的科研抱负，而殚精竭虑。”
“……”
话歪，道理却有几分。
闻晓说不好这段时间的看护，兰斯是把他当学生，当人，还只是当实验素材，忧心实验结果，导致的操劳过度，累病的结果。
默了默，闻晓却不能如此理所当然，“不管怎么样，到底是对我尽心了。”
就是太尽心了，谢衍才会生气，闻晓知道的。
陆倾燃：“也是。”
闻晓看向打听的闻旭，“哥，问到了吗，在哪个医院，今天能去探望吗？”
闻旭通讯器上有关兰斯的消息刚刚传回来。
“附近医院，今天不行，肠胃方面的问题，这两天医院拒绝探望。”
“那过两天去吧。”闻晓也不见气馁，“刚好老师也清净清净，好好休息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