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笔阁 > 其他小说 > [崩铁]天才俱乐部,但负面buff拉满 > 19、名词:嫁接
    黑塔空间站。

    自从微生柳女士暂时离开空间站,各组工作人员提起的气勉强都放下了一点。

    ……毕竟当你时时刻刻与一个将星体与碎石价值等同的人相处,你难保不会担心她下一刻把空间站也当作河滩上捡到的鹅卵石,然后轻易地发射到寰宇的星轨之间——只是为了玩一下以银河为量级的打水漂。

    但微生柳短暂停留的那个小房间,仍然作为特殊区域,被保留了下来。

    偶尔,能看见黑塔人偶若有若无地瞥去几眼。

    当然,如果选择直截了当地去问“你是不是在看微生柳的房间”的时候——哈,要是能获得她的回答,那算你厉害。

    螺丝咕姆倒是每隔一段时间会定时进去,处理一次清洁。

    虽然也并不能明白为什么清洁机器人便能处理的事情,他何必亲力亲为。

    如果选择去询问“为什么不去拜托拜托神奇的清洁机器人呢?”,部分概率会收获模棱两可的回答:“这句话如同出现在春天傍晚的细雨。有种意料之外的洗涤感。”

    极小概率会收获坦诚的回答:“我仍然在研究这种行为的隐藏层含义。”

    相比之下,艾丝妲就直率很多。

    “嗯?想她的时候直接聊天就好啦!至于‘联系不上的情况’?没有遇到过诶。”

    “要说有什么秘诀的话……我想想。”

    艾丝妲在面对空间站5号调查员的询问时,依旧保持着表里如一的率真,她微笑着说:“只要对话前转账确认对方在不在服务区就好啦!”

    5号调查员:“……好的。感谢您的配合。真是很符合性格的解决方案呢。”

    也是没有一点参考价值呢。

    5号调查员记录下各式各样的回答。余光看见艾丝妲正在问答论坛上搜索什么。

    电子屏幕上显示着:为什么会有人突然性格大变?

    5号调查员语气很好奇:“您在烦恼什么呢?”

    艾丝妲:“是这样。我有一个朋友。”

    5号调查员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

    艾丝妲:“……我是真有一个朋友。”

    5号调查员不失礼貌地微笑:“您继续讲。”

    艾丝妲:“是这样。她其实人挺好的,也挺单纯的,倒也不能说是傻吧……就是有的时候,可能认知跟我们不太一样。”

    “嗯嗯好呢亲。”5号调查员熟练地说,“我冒昧揣测一下,您这位朋友,或许智力水平与常人都不在同一的层面。”

    艾丝妲:“啊……是吧。”

    5号调查员:“有时,会带来一些令人啼笑皆非的烦恼。”

    艾丝妲:“这话倒也没说错……”

    “好的。我了解了。”5号调查员合上记录手册,露出百分百的满分笑容,“那么,微生——啊,您的这位朋友,具体来讲,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呢?”

    艾丝妲:“……”

    艾丝妲:“她突然就变得……沉稳了许多。”

    5号调查员若有所思:“当一个贫穷的人忽然变得出手阔绰,一个吝啬的人突然慷慨大方,当然会引起周围人的疑惑,与不解。”

    “同理可得,当一个不着调的人,突然正经严肃起来,或许对方正面临着要紧的大事。”

    艾丝妲回看着她与微生柳的聊天记录。

    微生柳:【图片】

    微生柳:魔阴身盲盒,量产的话能够带来比较可观的收益么?

    艾丝妲:啊?什么盲盒?

    艾丝妲:你先等等。这张照片上——

    艾丝妲:你推的是什么?

    微生柳:我推的垃圾桶。

    艾丝妲:?

    艾丝妲:这可不兴推啊?

    三十分钟后。

    微生柳:想咨询一下关于星舰失控后的损坏赔款问题。

    艾丝妲想了想,觉得还是给孩子打个马赛克吧。

    她将聊天截图经过处理,给5号调查员看了一眼。

    5号调查员了然:“很明显。应该是闯祸了呢。”

    艾丝妲:“好吧。”

    有所预料。她熟练地接受了这个结果。

    艾丝妲:“那我再给她转点信用点过去吧。”

    失策了。

    5号调查员面带微笑地心想。

    公司的追债根本不算什么。即使嗜睡令微生柳实验的失误影响到星际和平公司,一颗价值小行星的收益又能怎样?多的是有人帮忙收拾。

    先不说至今为止,v号行星的故障调查报告都没有被战略投资部的人呈递上去。即使当真递交上去,要求追债问责,以这位大小姐的财力,压根就算不上什么大事。

    更别说,这件事情已经以她交付联觉信标数目孪生算法而结束。

    得换个方法。

    转账的信用点数目超出一天的额度上限。

    艾丝妲办理好相关手续,等到她忙完,才想起刚刚的调查员,这时才发现对方已经不见了。

    她问阿兰:“咦?刚刚这里的人呢?”

    阿兰:“什么?”

    艾丝妲低头摆弄着手机:“之前的5号调查员,好像是在进行调研之类的……你没有被问到么?”

    “5号调查员?”阿兰皱紧眉头,“我没有听说过有这个人。”

    艾丝妲错愕抬头:“嗯?”

    阿兰皱眉:“不过刚刚确实看到那个人了。对方穿着空间站的服制,佩戴着工牌,但目前确实没有5号调查员的身份证明。主控舱段的监察域也加强了防备……还能有人混进来?”

    艾丝妲表情凝重:“有蹊跷。”

    阿兰同样严肃点头:“我会去调查。”

    -

    绿芙蓉表情麻木,双眼无神。

    嗯。

    他挺好的。

    只是有点不好。

    只是刚刚,不过静静地目送同伴上天了而已。

    他很坚强。

    “他好像要碎掉了。”

    桂乃芬悄悄嘀咕。

    微生柳看了一眼手机,镇定地放回去。

    她看上去十分平静,语气里还有点感同身受,像是共情了:“这样的事情,谁也不想发生的。”

    绿芙蓉掩面而泣。

    微生柳背过手去,故作叹惋地叹气。此时月亮也映照到她身上,微生柳感受到光束里一阵刺骨的寒意,她抬头看了一眼那个如今显得有些陌生的“月亮”。

    ——她的星舰。

    微生柳啧了一声。

    她就这么看着被云雾笼罩着的月亮飘过来,不动声色地控制操作便携终端。

    仙舟古籍所记载的“妖月”,后人常以为是曜青仙舟的寿瘟祸迹,同罗浮仙舟的建木一样。

    然而此时却破天荒地出现在夜空,出现的时间极其短暂。

    它来得突然,消失得也很快。光线一点点变暗,像是有什么生物在缓慢地咀嚼,直到完全消失。

    “月食……”微生柳望着夜幕,轻轻地问,“到底是月亮在以什么为食物呢,还是何物在以月亮为食物呢?”

    虽然原理上,这个现象只是出于她的审美而逐渐熄灭氙气灯,将用于导航和指示的技术性照明设备的一种关闭方式罢了。

    不管哪个答案好像都还挺令人恐怖的。

    藿藿抖成一团,直到那轮月亮终于完全消失,她才放松地拍拍胸口。

    尾巴大爷好像也终于睡醒了。

    藿藿感受到尾巴大爷逐渐变得清醒,月亮也消失了,正觉得一切都已经过去了的时候,突然听到一句。

    “哟,这不魔阴身吗?”

    藿藿:“啊?什么?”

    彦卿应激了,抄起剑就问:“哪里?”

    尾巴大爷:“你们这帮小孩,半天搁这儿过家家呢?再墨迹一会说不定这魔阴身都长成建木了呗?”

    众人:“……”

    微生柳惊奇地看了尾巴大爷一眼。

    她记下了。

    感觉这尾巴,是塑造模型的好素材啊。

    尾巴大爷虽然语气听上去很烦躁,但还是说了:“诺。一直被你们保护着的那个。”

    “什、什么。怎么都看着我!”

    绿芙蓉被几双眼睛齐刷刷地盯着,脑门背后有点冒汗。

    “不对!不对不对不对!我是良民啊!苍天大老爷明鉴!是谁在说话?是谁在污蔑我?”

    “污蔑?”尾巴大爷哼了一声,“老子当年跟将军交手的时候,你们怕连个影都见不着。我污蔑你?你咋不说人类去给机巧送物流啊?”

    众人:“……”

    微生柳继续认真记下。

    “可恶!既然如此,那就休怪我不客气!”

    绿芙蓉一面后退,一面紧盯着微生柳使眼色。

    尾巴大爷还在输出:“咋的?你眼皮癫痫了啊?”

    微生柳不得不停下记录。

    她会意,正直地走上前去,稳重且可靠地拍了拍彦卿的肩膀:“交给我吧。”

    彦卿本打算一口拒绝,忽然又想起初次见面时微生柳的所作所为。在桂乃芬,藿藿和素裳不赞同的眼神下,让开一步。

    彦卿:“请。”

    他腾了个地方,怕自己的存在限制了这位的发挥。

    绿芙蓉觉得这把稳了。

    他显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这帮不知好歹的人,还好他早有远见,把微生柳策反成自己的人。没想到吧!哈哈!

    彦卿同样觉得大局已定。

    且不论微生姑娘初临仙舟那手起刀落,一手一个银杏枝叶的劲儿,就说驭空司舵让她埋伏进药王秘传,微生姑娘必然有自己的主张。

    在见到微生柳的时候,尾巴大爷“咦”了一声。

    这声音有点响,微生柳听到了。她回头看了藿藿一眼,比了个噤声的手势。

    虽然不知道那是什么意思,好像也不是对自己说的。但是藿藿认真地点点头。

    比起严阵以待的众人,微生柳倒是显得格外闲散,她低头,四处找找,从地上捡起一根柳枝。

    绿芙蓉也尽职尽责地演戏。银杏的枝条从他的躯体里生长出来,金灿灿的叶子色泽格外鲜亮。

    微生柳走过去。向他伸出手。

    绿芙蓉压低了声音:“喂喂!做做样子就好!一会你假装被我打倒——”

    “咔擦”一声。

    寂静的夜色中,唐突出现那根银杏枝条被掰断的声音。

    绿芙蓉来不及惨叫,微生柳随手抓了把叶子塞到他嘴里。

    他瞪大眼睛,满是不可置信。

    微生柳顺势把他放倒,摸出紫外线消毒后的割刀和手持小型喷雾剂,里面盛满紫红色的粘稠液体。

    众目睽睽之下——她开始认真做手术了。

    众人:“?”

    彦卿没忍住问:“微生姑娘,你的这些工具是哪里来的?”

    微生柳:“嗯?很奇怪吗?”

    她又没有随身携带压缩黑洞。

    “不奇怪吗?”

    被那种理所当然的语气有些说服了,彦卿的语气逐渐变得不确定了起来。

    微生柳回答完,不再说话,认真手术。

    首先是切割。

    在掰断的接口处,微生柳对比柳枝的形状,进行精度更高的切割,确保两者的形状能够紧密匹配。

    其次进行对接和固定。

    微生柳将柳枝与银杏的切口对齐,用她随身携带的特质胶带进行固定,防止空气和水分进入切口。

    其实到这一步就已经结束了。但微生柳最后还是顺手看了一眼绿芙蓉。

    经过特殊处理,他已经睡着了。眼睛闭着,呼吸均匀,看得出眼珠子在眼皮底下有规律地动着,应当是在做梦。

    年轻就是好。倒头就睡。

    那根柳枝混杂在银杏繁茂的枝叶中,切口并不明显。

    素裳同样忍不住开口去问那个看起来纤弱的少女:“这位……微生姑娘?”

    微生柳转过头去:“嗯?”

    素裳:“在你眼里,魔阴身是什么?”

    微生柳一时有些恍惚。

    曾经也有人问过她,在她眼里,魔阴身是什么?

    那时她正研究着药师,实验没有进展。她有些烦躁。

    微生柳并不知道这个词是什么意思,三心二意地敷衍:“什么魔?”

    于是对方没再说出那个被微生柳忘记的名词,只简单阐述了一下表现出来的特征。

    “啊,那不就是长了眼睛的树杈子?”

    微生柳当时回答说:“或者蹦来蹦去的舌头?会走路的银杏叶?随便什么。”

    时过境迁。

    微生柳饶有趣味地望向素裳:“你是站在什么立场,问出这句话的?”

    素裳:“啊?我只是觉得这场面……有点刺激。”

    何止是刺激。

    微生柳拍拍手站起来,看到几双纯真的,没被知识污染过的眼睛,不禁难得升腾起教书育人之心。

    她说:“这叫嫁接。”

    素裳:“嫁……接?”

    素裳开始怀疑:“嫁接是这么用的吗?”

    好像有什么不得了的知识闪过去了。

    “嗯哼。”

    微生柳笑眯眯地说:“具体有什么用呢……其实也是我最近才琢磨出来的一个用法。”

    生长在银杏里的柳枝正在缓慢地增殖,现在的效果并不明显,只能做出一些基本的动作。

    众所周知。

    柳枝非常细长,柔软,且有韧性。

    柳枝从绿芙蓉的身体上延伸出来,另一端被微生柳绕了个圈,牵在她细白的手腕上。

    她现在的模样渐渐地与晚饭后闲适散步的仙舟人重合了。

    一时之间,就连尾巴大爷也忘记了吐槽。几个人同样是错愕而又震惊地看向她。

    彦卿和素裳差点没把剑拿稳,桂乃芬浑身一凛,觉得同行实在太卷,自己的职业生涯岌岌可危。

    藿藿还在状况外,天真地问:“你现在好像要去遛宠物的主人哦?”

    微生柳点头微笑:“是呀。”

    藿藿:“?”

    尾巴大爷忍不住都想插嘴:“小孩子别看了。”

    微生柳轻轻扯了一下柳枝。

    粒子级别的扩散,速度最高能够以光速来测量。

    虽然控制不了多少,但四肢勉强能活动了。

    绿芙蓉——不知道现在还能不能把他叫做绿芙蓉。

    总之,他的眼睛仍然闭着,像在做梦,但是人已经起来了,任由微生柳牵着走,就是方向还有点不受控制。

    微生柳扯扯柳枝,稍微进行了调整。

    既然仙舟都能遛狗遛猫遛龟遛大鹅了。

    那么,她简简单单地遛一下魔阴身——应该也不算过分吧?

    -

    “彼月而食,则维其常。将军,今夜妖月既出,莫不是近日有什么异状?”随行的第五位云骑问,“我怀疑,是有贼人登上仙舟了。”

    虽然传闻里的妖月,大多是以吞食孽物为主,很长一段时间担任的角色主要负责恐吓小孩子晚上不要乱跑。

    但它难得如此醒目的出现,今夜还是第一次。

    同时,由于月光,丰饶孽物的出现越发频繁和不稳定,云骑多数调出了外勤,加强了夜间的巡逻。

    “将军,不如排查近来仙舟可疑人士。刚巧我这儿有一卷行策……”

    “小五,对吧?”

    景元并未理会这位云骑的建议,反而先淡淡地看他一眼。

    即使夜色晦暗,也能感受到那一眼中蕴含的冷光和锋锐。云骑骤然失声,下意识想要找补,却顿觉为时已晚。

    “奇也怪哉,我特意去查探了名册,倒是从未听闻过有什么小五。”景元收下云骑递上来的那一份卷轴,慢条斯理地说,“你意有所指的人,我是要去拜访的。可你——”

    “——你又是谁?”

    云骑不言,沉默垂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