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早上，秦朗刚睁眼，便听到床头柜上的手机嗡嗡作响。
他拿过来一看，是邱月打来的视频和语音，而在这之前对方已经轰炸了好多条。
他赶紧按下接听，不等完全清醒，那头春花妹已经一顿噼里啪啦疯狂输出。
“出大事了，你看没看热搜？”
“本市平安发的通告，孙某王某涉嫌□□被拘留，有八卦号说是孙同和他助理。”
秦朗揉揉额角：“应该没错。”
邱月激动道：“我靠，这幸好还在拍摄期，要是等拍完闹出这事，能不能正常上映都不好说，好不容易有这个机会，说不准特么白干了。”
秦朗也是想到这点，才快刀斩乱麻，他清了下嗓子，道：“姑娘家的，别说脏话！”
那头沉默片刻，冷飕飕道：“你是在教我做事吗？”
秦朗：“不敢！”
“早就听说孙同私生活不检点，原本想着你是男的，不用担心，没想到他竟然给你穿小鞋，也算是现世报了。孙同那角色肯定会换，你争取表现好点，让导演多给你点戏份。”说着在那头愉悦一笑，“咱们可多谢举报的热心群众。”
秦朗：“呃……没错。”我谢我自己。
挂上电话，他打开微博，果然热搜第一个就是孙同的名字。他点进去，最新一条热门微博，是来自都市报官微。
——刚刚从警方得到的消息，确定是孙同和他助理。
配图则是一张警方的蓝底通报截图。
秦朗将图片点开放大，是标准的公文通报。
2020年9月17日晚，南区公安分局接到群众举报，有人在影视城某酒店卖\\淫嫖\\娼。对此，警方依法展开调查，将□□违法人员陈某（女，25岁），周某（女，24岁），□□人员孙某（男，41岁），吴某（男，27岁）查获，经审查，上述人员对违法事实供认不讳，已被行政依法拘留。
他扯了扯嘴角，要不是不想暴露身份，没准还能得到警方的嘉奖呢。
看完这条，他又扫了下其他内容，大都是骂的网友，然后就是一条转发评论很高的小作文。
点开一看，看到博主是加v的号，认证是演员。
他自然是不认识的，不过粉丝有两百多万，应该多少有点知名度。
小作文不长，讲得是她曾经被孙同性骚扰的经历，因为当时刚入行，不敢得罪前辈，只能忍下来诸如此类。
不管这个女演员是因为孙同被抓才敢说出这事，还是为了蹭热度，但至少孙同确实跟钟意说的一样，是个会潜规则小演员的人渣。
秦朗自认做了件好事，一来是不用担心再被穿小鞋，二来是人渣没机会再害人。
他是神清气爽了，但到了剧组，却明显感觉到沉重压抑的气氛。尤其是导演林子信，一张本来就黑的脸，更是黑得如锅底。
拍摄进度已过三分之一，男二号要换人，能不黑么?
作为警方通报里那位不愿透露姓名的热心群众，秦朗还是有点心虚的，也没敢说什么，只老老实实拍完自己的戏份，就在一旁认真待命。
到了中午，林子信吃过饭，回房车和片方开电话会议。程远被赶下来，臊眉耷眼拉着秦朗，蹲在马路牙子一面喝可乐一面吐槽。
他显然是昨晚没睡好，顶着一对熊猫眼唉声叹气道：“你都不知道，昨晚正要睡觉，听到外面动静，开门一看，就见几个警察在敲孙同和他助理的门，我心想肯定出事了，然后眼睁睁看着孙同吴鸣还和两个外围女被带走。导演拉着我到处打电话，想找关系把这事压下来。但是没那来得及，早上七点就发了通告。你说警局怎么上班这么早？”
秦朗：“……人家二十四小时都有值班呢。”
“也是。”程远愁眉苦脸叹了声，“你说这都拍了大半个月，孙同的戏也差不多了，下个月就可以结束这边的拍摄，进山拍围场的戏。闹了这一出，他的戏得全部重拍，你跟他好几场对手戏呢，回头还得再补，多耽误功夫。”
秦朗轻咳一声：“我没问题的，只要导演需要，我随时候命。”
程远看了他一眼：“导演这回最明智的就是选了你，要是换个流量，补拍档期都调不过来。”
秦朗：“我怎么觉得这不是在夸我呢？”
程远笑了笑：“不过话说回来，这对你也不算坏事。导演今早说了，不能耽误元旦档，把你的打戏多加一点，汉王的戏份减少一部分。”
秦朗双眼一亮：“真的？”
程远点头：“是啊，昨天你不是拍完第一场打戏么，回去后导演一直夸你呢。这是武打片，打戏本来就是最重要的看点。”说着又想到什么似的，笑说，“反正我看好你，迟早会红的。等你红了，我可就没机会跟你在路边喝饮料聊天了。”
秦朗道：“那也不一定。”
程远拍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道：“我在这圈子里待了也有五六年，名利场也是是非地，下面的人想往上爬，上面的人不想让位子，抢资源比饿狼抢食还厉害。我估计孙同要么是得罪人，要么是对家在搞他，什么热心群众也就是糊弄一下网友。”
秦朗：“……”真是群众。
程远继续道；“这几年多少明星翻车出事，嫖\\娼的出轨的偷税漏税的，一茬接一茬，基本上都是被人搞的。所以说干这行，要想安安稳稳，必须得行得正坐得端，让人抓不住任何把柄。就说宋老师吧，车子被人安过追踪器，酒店被人放过针孔摄像机，可还是什么都没拍到，就是人家自律正派。”
秦朗笑说：“我知道你的意思，我要能红，肯定会爱惜羽毛。”这词还是最近刷微博学会的。
程远点头，话锋一转：“等我以后当了导演，请你当男主角。”
“那可说定了。”两个暂时的小角色，笑着在路边击掌。
与此同时，秦朗的手机响起，他拿起来接听，是子麟打来的。
“大哥，我看到你们剧组有演员出事，你没受影响吧？”
秦朗：“没呢。”
唯一的影响就是，不会再有人给自己穿小鞋。
秦子麟道：“我刚办完事，过会儿从影视城那边路过，正好探你班，方便吗？”
“方便啊，我下午正好有打戏，你可以来看看你大哥的潇洒英姿。”说罢，又想到什么似，补充一句，“但你低调点哈！”
子麟在电话里道：“嗯，知道的。”
林子信和片方开完电话会议，《锦衣卫》官博就发声明，与孙同解除合同。处理速度，不能说是不快。
虽然林子信很恼火出这种事，不过早出好过晚出，现在换人也就是补拍几场，速度快点，几天就能搞定，不影响档期，这万一拍完再出，那真是要人命。
这样一想，林大导演也就想开了，顶着一对大眼袋，打起精神准备下午的工作。
就在剧组准备开工时，秦朗的电话响了，是秦子麟驾到。
他赶紧去接人。
秦家老三今天果然很低调，穿着一身t恤牛仔，戴一顶棒球帽和墨镜，因为身材保持得很好，乍一看跟二十多岁的年轻人没什么区别，只不过依旧隐隐透着大佬气质。
他将人领着刚进片场，正好遇到程远：“咦小秦，这就是你弟弟啊？”
“嗯。”秦朗点头，又对秦子麟道，“老三，这是导演助理程远，也是我在剧组新认识的朋友。”
“您好。”秦子麟虽然没摘下墨镜，但语气十分温和有礼。
程远看着戴着棒球帽的高大男人，虽然看不出全貌，乍一看也十分年轻，但怎么也不像比秦朗小的，他犹疑着道：“小秦，这……真是你弟弟？”
秦朗这才想起来他和弟弟们现在的身份，正要开口解释。子麟已经笑盈盈道：“程助理误会了，我是秦朗的二哥，他叫我弟弟我叫他大哥，就是家里开玩笑的戏称。”
程远恍然大悟：“我说呢，哪有人长这么急的？你们家还挺有意思的。”
秦子麟：“……”虽然知道自己跟二十来岁不能比，但也自认保养得相当好，被人直接说年纪大，还是好扎心。
“宋老师！”程远忽然看向秦朗身后，点头打招呼。
秦家兄弟齐齐回头，看到戴着墨镜的宋墨面无表情走进片场，原本炎热的空气，仿佛因为他的出现，骤然凉爽几分。
不愧是行走的冰山。
宋墨墨镜后的目光从秦朗脸上淡淡扫过，落在子麟脸上，隔着两幅墨镜对视上。
秦大佬：“……”
宋影帝：“……”
两人不约而同想，为什么看到这个人莫名有点想吐槽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