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况对他不利,年轻人思绪飞转,压不住手指微微颤抖。
到这一刻他真真切切地后悔了,不应该一时气上头,故意挑衅这家伙,挑衅没成功的话,后果不是他想看到的,能够面对的。
明匪玉不是人,各种意义上的不是,更是经常不干人事。
他想出去,还有棘手的麻烦等着他去解决,他真的不能留在这里,更不想被折磨的失去意识,失去主动权。
他一紧张的时候就会下意识咬嘴,这代表他在想办法。
明匪玉自然注意到了。
看着他咬出血来也没打断,他就想看看,这回又想用什么借口躲过去。
“二哥,对不起。”
年轻人一开口,明匪玉就知道他又要故技重施了。
这招百用不厌,其实有没有用,效果如何,主要看他心情如何。
现在他心情很不好。
年轻人变脸比翻书还快,现在就像个无辜无害的少年人,好像刚才那个疯狂激怒他去掐死他的人没存在过,简直要把明匪玉气笑了。
年轻人那张脸一旦柔和下去,就是一汪让人动情的春水,看上一眼,心波荡漾,春风吹入心。
“阿玉,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一时气昏头了才会说那些话,我们都冷静点好不好。”
他惯会用那双含情眼做出无辜又可怜的表情,好像他被欺负了,可狠心欺负人的那个明明是他。
明匪玉淡淡俯看他,面无表情,看不出在想什么,只问:“你知道错了吗?”
“我错了。”
他认错一向干脆利落,从不矫情。
但从来不会知错就改,从来不长记性,下次还敢继续犯。
那张冷漠的脸上都是被惯出来的心安理得,所以扯谎也是脸不红,心不跳。
明匪玉心想,是被惯坏了,要实打实教训一顿才会把疼记在心里。
明匪玉盯了他一会,突然向他伸出手,年轻人下意识缩了缩脖颈,他以为明匪玉要动手打他,但其实明匪玉只是把手伸到他的背后,在刚才推倒他时被砸疼了地方,温柔地替他揉了揉。
“……阿玉?”
明匪玉只回应他一个寡淡的“嗯。”
但年轻人把这一举动视为明匪玉心软的意思,心里顿时松口气,看来这招数还有点用。
“谢谢你了,阿玉。”
他没有抗拒,这个时候顺着他才是上策,他状似无意观察明匪玉的表情变化,虽然明匪玉几乎没有表露出任何情绪。
这倒让他不安了,因为猜不透明匪玉的心理。
渐渐的,背后不疼了,但抚摸却没有停下,朝着另一个危险的方向发展,他顿时警觉。
“二哥,好了吗?”
他小心翼翼挪动了下位置,试图躲开他的手。
“再等等。”
明匪玉把他扯回来了,动作说不上温柔。
更让他不安。
“等什么?”
年轻人现在不知道,不过很快他就明白了——等他手脚发软,脱离大脑的控制,连简单地抬起来都绵软无力。
脑内所有思绪被汹涌来袭的海浪打翻,冲击得支离破碎,散乱得不成样子。
那杯茶水!
他惊醒,明匪玉就是在等那杯茶水的效用发作!
他看向明匪玉,明匪玉果然在对他微笑,就像在讥讽他——你才发现吗?
拖了这么久,终于给他等到了。
年轻人差不多猜到明匪玉在打什么坏主意,然而他被圈住,四处逃脱无门,只能被迫躺靠在摇椅上,怒目瞪着他,见明匪玉丝毫不怕,又蹬腿做势要踹他,明匪玉轻易躲开。
他气的脸上又青又白,冲明匪玉怒喝道:“滚开!”
只是茶水效用凶猛,他声音都变了调,于是本来是警告威胁的语气,软化成了别的味道。
明匪玉唇角扯出了一抹讥讽的笑。
他只看到一只连致命脖颈都已经被人拿捏住的小兽。
多可怜的小家伙啊,被困在敌人庞大的阴影里,快被吃光了,害怕地抖个不停,伸出没有任何威胁力的爪子,还在做着最后的挣扎。
不过是徒然无功而已,在绝对的实力压制下,任何反抗都是施暴者的催化剂,可笑极了。
有本事招惹,没本事承担后果。
年轻人彻底慌了神,又连着踹了他很多下,一次都没中,而明匪玉也不想和他玩下去了,直接抓住他的脚踝,使力捏紧。
咯嘎——似乎听到关节移位的声音。
“嘶,疼,松手!”
明匪玉没松,冷着一双渗人的眸子提醒他,“注意你现在和我说话的语气,决定了等会儿我会怎么对你。”
“你!”
年轻人愤怒地瞪着他,想骂却不敢骂。
因为他的命运,他的致命之处,他的感知,接下来都将被明匪玉握在手里,肆意玩弄,他可以随意决定他的生与死,愉悦与痛苦。
就像亵玩一个没有意识的傀儡娃娃那样轻松。
随着熟悉又灼烫的气息步步逼近,烫到了他的眼睛,他不得不再次服软,硬生生逼出几滴虚假眼泪,用颤抖的声线喊他:“二哥,你别这样,我害怕。”
“害怕?”
“是!”少年急忙解释说:“我不是故意说那些话气你的,是我太冲动了,我知道那些话很伤人,我以后再也不会说了,我、我……”
“嘘。”
“别说了,吵。”
明匪玉食指抵住他的唇,示意他安静,神情专注、冷然,少年背脊窜上一阵凉意。
这感觉就像一只在猎食途中的猛兽,时刻保持安静、神秘、隐蔽,悄无声息地追踪猎物,猎物凭直觉感受到压迫感,但是却找不到猛兽的身影,因为猛兽已悄然埋伏在了他的身后,后面发现不对时——
“已经晚了啊。”明匪玉可惜地叹道。
明匪玉掐着他的下颌,用力逼他疼的流出了几滴真眼泪。
果然,真的就是比假的顺眼。
早知道用蛮力这么省事,何必要去忍着他惯着他?给自己徒添了多少麻烦。
所以明匪玉决定从现在开始,要换个方式对待他。
“你咬我的时候怎么不害怕?再三欺骗我的时候怎么不后悔?”
“你践踏我的情意,我就折磨到你哭,这才公平啊。”
明匪玉森凉的气息喷到年轻人的耳垂上,指腹在唇上用力一按,他浑身开始止不住地轻抖。
接着,明匪玉冰凉指尖挑起他一缕散落额前的长发,绕到耳后,这样可以更清楚地看到他脸上的每一个表情,有恐惧、有不安……
他又细细地描摹了一遍这张脸的轮廓,手指化作一把锋冷的刀子,再从眼睛、鼻梁、到唇一一划过……最后落到光滑的喉间。
他就像一个偏执到有些病态的画师,他要让自己的作品毫无瑕疵,一遍又一遍不停检查,吹毛求疵,直到精神崩溃为止。
但庆幸的是,这幅画没有瑕疵,每一个地方都令他爱不释手。
太满意了,他喜欢的不行。
但如果这副作品能完完全全由他掌控在手里,那才是真的完美。
年轻人从他眼底读出了痴迷与疯意。
眼前所有的事物摇晃出了重影,他开始分不清了,到底是谁喝了那杯茶水,到底是谁快疯了。
年轻人意识到今天可能拦不住明匪玉了,想起藏在屋里的小刀,想做最后一次挣扎。
他哀求道:“二哥,能不能进屋里,外面冷。”
“等会就不冷了。”
“外面会被看到。”
“这里就我们,不用担心。”
“二哥,我不想……”
“嗯?”
明匪玉意味不明地眯起了眼,年轻人嗅到危险,不敢再说下去。
情况已经很糟糕了,不能更糟糕。
明匪玉仿佛看破了这人的小心思,笑着提醒他继续和他对着干的后果,“你要是再敢乱咬,我就让你再也走不了路,你可以用我给你的长生,活上百岁、千岁,但从此往后你去哪里都得我抱着你。”
“……滚!”
明匪玉这是把他当什么养了?!这是对他的威胁,也是对他的羞辱。
年轻人脸色红了又青了,奈何他装出来的可怜和委屈现在打动不了明匪玉。
他怨不了任何人,因为事到如今,一大半都是他自找的。
明匪玉看看天色,他等不及了,低下头,在年轻人温热柔软的唇上按了几下,就好像在检查这颗果子的成熟度。
最终他露出了玩味的笑意。
“今天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