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旅行
十一月经历了修学旅行,有的富二代还嫌没尽兴,用钞能力强制学校十二月再来一次,费用全部他承担。
该富二代便是财大气粗的林正溪。
不过目的并非表面说的没有玩儿尽兴。
如果只是旅游没尽兴,他也是个不在意课程的主,直接我行我素买张机票飞了就是。
他让校方再来一场修学旅行,这样就可以光明正大和付臻度过一个愉快的旅行生活了。
那天晚上,他突袭到付臻寝室,但却得知了对方已经回家住的消息。
他不死心,咬牙切齿地托人打听付臻的住址,却没得到准备的消息。
只可能是付臻是突然搬离的,校方保存的家庭住址资料还没更新,而学校也没什么人在意付臻住哪,所以至今没人知道他的当前住址。
不知道付臻住在哪,就只能在学校与他见面,但偏偏林正溪忙于拍戏,白天几乎去不了学校,更没有机会和付臻见面了。
正所谓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等好不容易杀青,林正溪心底与付臻见面相处的渴望已经到达了前所未有的程度。
他只想与对方度过一段美妙的时间,好好促进感情,于是才策划了这第二次的修学旅行。
因为林正溪的暗箱操作,他和付臻直接分到了一个地方。
当然,这一切都是林少爷一个人计划的,付臻对此毫不知情,只是照着校方的安排上车。
校方非常贴心地给特招生准备了校车,方便送他们去机场,而其他少爷小姐大部分都乘坐了自家私家车去的机场。
但也有少部分异类,喜欢来“体察民情”,感受一下所谓的公交车是个什么感觉,林正溪便是其中一位。
公交车是双人座位,付臻来的比较早,随意选了一个靠窗的位置坐下,于是等林正溪来的时候,直接坐在了他的旁边。
林正溪嘴里还是叼着根棒棒糖,灿然笑道: “很久没见了,想我没有?”
付臻没想明白这和自己不太熟的大少爷,为什么会屈尊纡贵和他打招呼,不过伸手不打笑脸人,他点了点头,回应道: “很巧。”
林正溪心说不巧,都是我谋划好的。
看着付臻打完招呼就不再理他,而是将头转过去看向窗外,林正溪动了动嘴,就听见校车突然一阵骚动。
“蛙趣,他怎么会在这!”
“林少也在这,哇塞,感觉会有一场好戏啊!”
“打起来,打起来!”
“区区一个私生子,怎么可能比得上林少,你别乱说话。”
林正溪心头顿时有一股不好的预感,果不其然,他一转头,就瞧见祁无庸登上了校车,微笑地环视校车,似乎在找座位。
林正溪猝不及防看见最讨厌的人,没忍住情绪道: “你怎么会在这!”
祁无庸像是才看到对方般,漫不经心将视线投注在他身上,语气轻柔道: “原来是正溪。”
他步履款款地走过来,走到林正溪面前,视线又挪到旁边的付臻,又缓缓收回视线,微笑道: “能麻烦你让让么,我想和付臻坐在一起。”
林正溪恶劣地挑唇,有些不怀好意道: “这个位置是我先来的,没有道理让你坐,滚一边去。”
这个可恶的家伙居然觊觎付臻,还想跟付臻坐在一起,简直是痴人说梦,他绝对不会允许这种事情发生的。
被毫不留情拒绝的祁无庸也不恼,而是好脾气地笑道: “真的不能让让哥哥,我有好多话想和阿臻讲。”
他短短一句话,成功恶心了林正溪两次,他的脸瞬间绿成苦瓜色,不能再难看了, “这么久没见了,你说话还是这么恶心。”
“让你不快了,我向你道歉。”祁无庸还是笑,说罢也不强求,而是随意坐在林正溪前面的一个位置。
这下被迫看着祁无庸背影的林正溪心头更恼了,就连嘴巴里甜滋滋的棒棒糖也变得不是滋味。
他将棒棒糖从口腔取出来,看着祁无庸的背影,突然勾起一个不怀好意的笑容。
付臻本来只是将头偏向车窗那头假寐,没听到说话声,他蓦地睁开眼睛。
车窗的玻璃干净,倒映出林正溪鬼鬼祟祟的动作,付臻盯了片刻,又闭上了眼睛。
公交车将他们送到机场,林正溪万万没想到居然会这么凑巧,祁无庸又和他们一班飞机。
这下林正溪总算明白了,这厮估计修学旅行的地点和他们是同一个。
他有些咬牙切齿,但也没办法,后悔没有暗箱操作让祁无庸滚得远远的,最好是留在学校别来碍着他的眼。
独自生闷气的林正溪顾着后悔,也忘了机票也要暗箱操作的事儿,看着机票的位置,才发现和付臻的位置隔了非常远的距离。
正当他准备花钱用钞能力解决时,祁无庸已经提前一步抢占了付臻旁边的位置。
林正溪: “……”
输了。
付臻不知道两人的钩心斗角,思维发散,独自沉浸在自己的世界。
去的地方距离圣罗兰学院算不上太远,坐飞机一小时便到了。
下机的时候,付臻正准备拿行李,却被祁无庸一把拎走。
他不解地看过去,就见对方温柔笑道: “正好另一只手空着,可以帮你提行李。”
有人主动帮忙,付臻自然没有意见,他下意识看了眼祁无庸的背后,神色微凝,还是主动伸手将对方背上的东西摘下来。
祁无庸看付臻从他背后摘下一根棒棒糖,有些惊讶道: “这是?”
付臻微微挑眉: “你不知道?”
林正溪偷偷黏在祁无庸背后的棒棒糖,从公交车黏到下机,就这样黏了一路,祁无庸一直都不知道?
聪明如祁无庸,一瞬间也明白了怎么个事儿,眼中闪过一瞬幽暗,但面上还是笑语吟吟道: “我背后没有长眼睛,自然感觉不到。”
他偏偏头,像是有些苦恼道: “林弟弟还真是淘气啊,像个没长大的小孩子。”
说罢,他又眼含幽怨,语气可怜巴巴对着付臻道: “我后背沾着一根棒棒糖,我亲爱的室友却不愿意帮我拿下来,让我被人家笑话一路,我很伤心的。”
嘴上这么说,脸上却是温和的笑着,没有一点伤心之色。
付臻略带一点嫌弃道: “脏,不想碰。”
如果不是因为祁无庸刚刚帮他拿行李,他是真的不想碰这个棒棒糖,毕竟这可是林正溪吃剩下的,有他的口水。
祁无庸显然有想到了这一点,脸上的笑意僵了一瞬,但很快又恢复如常,语气平静道: “我们先去入住酒店吧。”
圣罗兰学院不仅包揽了机票,也包揽了酒店住宿,可以说是相当贴心了,按照前台的提示放置好行李后,两人决定去外面玩一玩。
他们来的地方是东北的一个城市,因为已经跨入冬季,道路已经凝结成冰,雪更是堆积得比人还高,需要穿得很厚才敢出门。
付臻原本是计划去著名的“冰雪乐园”玩一玩的,但迫于祁无庸的需求,先去了一趟服装店。
除外衣服确实是沾上了恶心的棒棒糖,被狠狠玷污了这个理由外,更重要的是祁无庸这个傻东西只带了秋季的衣服,一件棉衣都没有,在寒冷得要暴毙的东北,根本没法出门。
于是祁无庸短暂地穿着付臻的外套,才去服装店选购了两件衣服。
他在这方面不是个磨蹭的,很快就挑选好付了账,没让付臻多等。
付臻看着对方挑选的两件粉嫩嫩的羽绒服,表情有些微妙道: “……很有少女心。”
祁无庸以为品味得到了表扬,笑眯眯道: “我买了两件一样的,你如果喜欢,我可以送你一件。”
付臻毫不犹豫地拒绝了。
祁无庸只得装模装样地叹口气,然后又笑眯眯穿上自己买的粉色羽绒服。
不得不说,有句话说的是真的,长得好看的人,就算是披麻袋都好看。
浅粉色的羽绒服穿在高高瘦瘦的祁无庸身上,非但不显得臃肿娘炮,反而是异常合身。原本就白皙清俊的脸,更是添上几分青春温柔的气质,十分减龄,说他是高中生都不会有人怀疑。
付臻看了两眼,不解风情道: “去冰雪乐园。”
冰雪乐园确实是这个城市最著名的游玩场地,里面有许多冰雪活动,可以在这里冰雕,冰钓,滑雪,滑冰等。
来这个城市的还有十几个圣罗兰学院的学生,在付臻祁无庸两人买衣服的空档,他们就已经提前来到这里玩了。
付臻有过滑冰的经验,所以先选择了滑冰这个项目。
滑冰场很大,是冬季冰湖结上了厚厚的一层冰天然形成的。
湖面十分宽阔,场地很大,在这里滑冰,更有一种自由和自然的味道。
冰湖面上滑冰的人不少,其中就有林正溪,或者说是一直悄悄跟在付臻后面,闻着味儿就来了。
他迈着游刃有余的步伐,滑到付臻面前,笑嘻嘻道: “我可以要求你来一场双人花滑么?”
祁无庸站在远处,看着准备整花活的林正溪,眼神愈发幽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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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祁:猎杀时刻
第31章
滑冰
付臻看了看疑似在开屏的林正溪,淡声道: “我不会花式滑冰了。”
花式滑冰除了家里有条件的,普通家庭几乎没机会学习。
林正溪恍然一瞬,显然也明白了,面露片刻遗憾,但很快又调整情绪道: “没事,我可以带着你,还能教你几个动作,来试试?”
付臻没有应,而是滑走几步,选择远离这个家伙。
在游客众多的冰湖练习花滑,他还不想找死指不定一个不小心,脚下的冰刀就往脸上招呼了。
林正溪不知道他的顾虑,刚想追赶上去,就被人拦住了。
祁无庸笑语吟吟站在他面前,气质温和疏离: “既然你好为人师,不如也教教哥哥,我正好也想学一学花滑。”
林正溪见到讨厌的人,不仅不想教他花滑,还想用冰刀朝他脸上招呼,没好奇道: “你捣什么乱,滚开,不要在我眼前碍眼。”
“这冰场就这么大,总会再次遇见的,”祁无庸无所谓地笑笑,没将他的话放在心上, “可能我要一直碍你的眼了。”
林正溪拧眉,不掩饰脸上的厌恶,又蓦地一笑,神情轻佻道: “你非要在我眼前晃,别怪我使用暴力了, my brother,你也不想这样吧。”
“这样吧,”祁无庸微微低下头,状似思考道: “这里是滑冰场,我们来比一场,谁能先到达对岸,就算胜利,输的人就离开这里,怎么样?”
他指了指远处的对岸,对岸的不远处种了一棵松树,很有标志性。
林正溪轻蔑笑道: “你确定要和我比这个?”
他从生下来几乎从来没输过,这个私生子居然想和他比赛,还是比他擅长的滑冰?
他几乎是毫不犹豫地答应道: “好,现在就比,谁输了就滚出这个滑冰场。”
祁无庸见他上钩,脸上的笑意愈发温柔了: “那我们先找个裁判帮我们计时。”
他刚准备用无懈可击的笑容随机蛊惑两个路人,就听见林正溪笑嘻嘻道: “哪还用找,就让付臻来当裁判吧,相信在他面前,我们谁都不会耍赖的。”
他这话意有所指。
祁无庸神色微凝,将心底的顾虑压下去,淡笑道: “可以。”
付臻刚刚并没有跑远,而是滑到一旁复健,太久没滑冰,已经快生锈的胳膊和腿急需活动,只是还没活动,就见林正溪又朝他过来。
他刚想避开,就听见离自己几米远的林正溪高喊道: “帮我们一个忙!”
听到要让人帮忙,付臻跑得更快了。
可惜作为一个复健选手,远远比不过在冰面上如履平地的林正溪。
对方两三下就滑到了自己眼前,堵住了他前行的路,还笑眯眯道: “帮个忙,不麻烦的。”
付臻听了两人的赌约,只觉得不愧是大学生,居然能干这么无聊的事情。
不过他到底还是没拒绝林正溪的请求,毕竟只是发个号令,顺带当个见证人,不算麻烦。只是希望帮完林正溪,对方能别再缠着他。
被迫周末“打工”的付臻,看着已经准备就绪,迸发强烈战意的林正溪,以及一旁气质疏懒的祁无庸,淡声道: “准备,开始。”
他也是随性地开始了,就见两人丝滑地同时冲了出去。
作为一个不算认真的裁判,付臻还是要勉强见证一下两人的结果,于是也滑着,不紧不慢跟在两人身后。
两人的速度都很快,尤其是林正溪,步伐轻盈灵动,像是冰山游蛇,迅疾至极,哪怕作为对手的祁无庸已经很快了,还是甩掉对方一大截。
付臻在感叹对方真快的同时,就见林正溪速度又加快了,似乎正在准备最后的冲刺,不给祁无庸反超的机会。
而祁无庸似乎是见自己确实没机会了,不仅没有在最后紧要关头加速,而是渐渐放慢下来,慢得连付臻都追了上来。
见对方真的一副放弃比赛的样子,付臻总觉得有一丝怪异,滑到他身边,轻声道: “不准备再试试?”
就这样放弃了,不像是祁无庸的作风。
祁无庸十分大方地承认了,轻轻笑道: “滑冰我比不过他。”
见他一副摆烂的模样,付臻一下子也失去了兴趣,但心底却萦绕了一丝淡淡的不爽。
他沉默一瞬,莫名想刺对方一句: “你输了,要离开滑冰场。”
祁无庸四两拨千斤,脸上还是挂着淡淡的笑意, “能和你一起共滑,不虚此行。”
付臻: “……有点越界了。”
祁无庸无所谓地笑笑,眼神微暗,看着林正溪冲向终点。
付臻总觉得有些奇怪,有一点奇怪的违和感,只是还没等他想明白这点违和感是从哪里来的,就听到远处有人在大叫。
“卧。槽,快来,冰裂开了,有人掉水里了!来个人捞一捞!”
*
林正溪滑行速度很快,远远地将祁无庸甩在了后面。
他都有些可怜祁无庸了,居然和他比滑冰,在这方面他就没输过,对方居然和他比这个,简直太愚蠢了。
他扯了扯唇角,张开双臂,准备像奥运冠军一样轻松地冲过终点。
脚下的速度渐渐慢下来,耳边的风声也渐渐减小,林正溪也终于在这个略微嘈杂的滑冰场,听到了别的声音。
“咔嚓——”
这个声音再熟悉不过了,毕竟前两天他才在朋友圈刷到过相关视频。
他的脑海不合时宜地想起发朋友圈的那个人写的文案:
[我这一生如履薄冰。]
“咔嚓——”
林正溪: “……”
他应该真的走不到对岸了。
脚下的冰彻底裂开,他整个人从冰面消失,噗通一声跌入冰冷刺骨的冰湖之中。
*
林正溪被滑冰场管理人员匆匆忙忙地送往医院,刚才的赌局自然也没完成。
祁无庸脸上露出担忧之色,嘴上却说道: “这个滑冰场有点危险,我们去冰钓吧。”
原本想着要不要秉持着人道主义,去医院看一看林正溪的付臻闻声,点了点头: “好。”
祁无庸嘴角微勾,潋滟的桃花眼弯着,看着温润无害: “你真好。”
于是付臻和祁无庸冰钓了一下午。
回去的时候,坐在出租车上没事儿干的付臻,终于有空闲琢磨刚才的事情。
他总觉得林正溪落水和祁无庸脱不了干系。
但祁无庸在听到有人落水时,脸上当时露出了恰到好处的惊讶和意外,不像是演的。
而且从理性的角度来说,虽说冰雪乐园的冰湖向来坚固,十分安全,能被人滑裂开的可能性很小,但也不是没有可能发生。之前也有发生过类似的事件,只是都被压下来了。
或许林正溪就是这么倒霉,凑巧就碰到冰湖湖面开裂的情况,然后不小心掉下去了。
想到这里,付臻也不再纠结思考。
不管真相是怎样,这都是林正溪该操心的,而非他这个没有任何关系的路人甲。
林正溪是上午进的医院,当时下午就出医院了。
他刚掉进冰湖就被人捞出来了,没有呛太多水,身体也没出什么大毛病,只是浑身挨了冻,受了一回苦。
他出院的第一件事,就是去找祁无庸这个死东西。
他无比确信这是祁无庸的报复。
以前他也捉弄过祁无庸,但无一例外都被对方以更惨烈的手段报复回来了。
这家伙在林家的时候就心机深沉,就算是用手段进行报复,也能不留任何痕迹,让他找不到证据向林父林母告状。
他毫不怀疑这次也是祁无庸的手笔,就是为了报复他,将糖黏在对方衣服上!
他不过就是黏了一颗糖,对方却差点要了他的命,如果不是有人及时救助,他可能就溺死在冰湖了!
林正溪打车去祁无庸所在的酒店,突然想到一件可怕的事情:像祁无庸这种可怕的黑心莲,为什么会一直出现在付臻身边?
仔细想想,好像最近每一次遇见付臻,都能看到祁无庸的影子,两人好像还关系很不错的样子。
林正溪瞳孔微缩,顿时明白了:一定是祁无庸这恶心的东西又在伪装,想要图谋什么东西,所以一直在欺骗单纯无知的付臻!
他毫不怀疑付臻被祁无庸骗得团团转的事实,毕竟祁无庸这人真的最会做的事情,就是伪装一副天真善良的样子,引起别人的同情和可怜,再在对方真的生出同情和爱怜后,再毫不留情捅上一刀。
他就是这么恶劣的人!
如果没记错,学校登记表上,付臻和祁无庸好像是住在同一个酒店。
付臻有危险!
想到这里,他忍不住催促司机道: “能不能快点!”
该死,外面的出租车就是慢,比他家的司机差远了。
他难得感受到了外面的不方便。
出租车司机最烦的就是被人催,看着前面的红灯倒计时,心生烦躁,也忍不住回嘴道: “红绿灯口可快不起来。”
林正溪烦躁地扫了一下司机的二维码,转了两百块, “让你快点。”
司机也是个暴脾气,看着前方就要结束的红灯倒计时,等待了眼睛: “你用钱羞辱我?”
林正溪厌恶地皱了皱眉,又转了两千块, “我说, quickly!”
听到钱到账的声音,司机的眼睛瞪得更大了: “羞辱的好!少爷,坐好,我要加速了!”
红灯倒计时,司机直接油门踩到底。
原本二十分钟的车程,愣是被司机缩短成了八分钟。
林正溪匆匆忙忙从车上,小跑着走到酒店柜台,用钞能力打听到了两人的房间号1314,并直奔而去。
真的到了门前,他敲了敲门却没人应。门没有锁,他索性握着把手推门而入。
看到房间内的情景,他瞪大了眼睛,当场石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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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误会
林正溪没想到蓦地闯进房间,居然会看见两个人躺在床上,身上还盖着被子。
这种场景对于林正溪,其实应该是司空见惯的,但是放在付臻身上,他完全无法接受。
两人都被蒙在被子里,没有露出头,只是身体还在被子里动,形状能看出是两个人。
被愤怒和酸涩填满胸腔的林正溪,早已经忘记了边界感是什么东西。
他三步并作两步,过去直接一把掀开被子!
被子被掀飞,也露出了两个人的脸。其中一个果然是嘴脸可恶的祁无庸,而另一个……
林正溪看着对方的一头白毛,又仔细确认了对方的脸,顿时瞪大眼睛,有一瞬间不确定道: “颜思渊?”
接连被祁无庸和林正溪打扰午休的颜思渊,睁着一张死鱼眼: “你是谁?”
*
颜思渊是突然被辅导员通知参加修学旅行的,他之前敢肆无忌惮地到处飞往各地参加比赛,就是因为足够强的能力,申请了大部分课程免修。
但是修学旅行这种实践性课程确实是没法躲过,当时辅导员语气十分严肃对他说,他已经错过了一次修学旅行,如果这次再不参加,实践学分不够,可能会有留级的风险。
他并没有什么叛逆的想法,只想安静地读完这个大学,所以顺从地听从了学校的安排参加了这次的修学旅行,并且入住了学校安排的酒店。
只是走进酒店服务生安排的房间,才发现已经有了入住的痕迹。
不过他没有当回事,只以为是学校经费不足,两个人一间房也是有可能。
这个房间也确实有两张床,间接证明了是双人床的房间。
日常生活大条至极的颜思渊没有多想,刚下飞机的身体疲惫不堪,他将行李箱随手丢下,便倒头躺在床上呼呼大睡。
陷入浅眠的颜思渊隐约听到开门声,也没有多在意,只当是学校安排的室友回来了。
他没有睁开眼睛,只是继续浅寐,但毕竟有人进来了,身体还是隐约不自觉留出一分精神注意外界。
他感受到自己的室友脚步声放轻,像是不想打扰他休息,随后脚步声越来越近。
他眼睛没有睁开,但脑子十分自然地思考,两张床离得很近,对方或许也是在外面玩儿累了,所以要上。床休息。
颜思渊猜的也没错,对方确实是准备上。床休息了,只是上是他的现在躺的这张床。
感受到床体的凹陷,他蓦地睁开眼睛,就见有人与自己面对面躺着,笑语吟吟道: “还真是狡猾,这是想着近水楼台先得月么,居然直接爬付臻的床。”
两人现在躺的这张床,正是付臻今晚要睡的。
颜思渊听着对方说着听不懂的话:
“真是聪明的做法,我们现在是同谋了……好像能从这张床感受到很多东西。”
祁无庸脸上是一如既往完美的笑容,只是眼神毫无笑意,只是机械地弯着桃花眼,里面藏着的却是无边寒意。
颜思渊看了眼与他面对面躺着的男生,又再次闭上了眼睛。
奇怪的人,还是睡觉吧。
见对方依旧这么死皮赖脸躺在付臻头上,祁无庸脸上的笑意扩大,只是眼神越发凛冽。
他突然出手,抓起放置在旁边的被子,展开一把蒙在颜思渊的脸上,迅疾地抓住被子中心死死地捂住!
颜思渊顿感呼吸不畅,开始剧烈挣扎,但怎样也不能挣扎开,他换了个方式,开始反手将对方也拢在被子里,两人互相对抗,谁也不让谁。
两人都在被子里,脸因为缺氧变得通红。
两人就这样争抢了半小时,但颜思渊到底是缺少运动,渐渐落在下风。
眼见力气逐渐跟不上,祁无庸就要挣脱被子的束缚时,玄关又传来一阵响动。
有人走了进来,一把掀开了被子!
得救了!
颜思渊很想感叹一句,就听见掀被子救了他的人说: “颜思渊?”
他下意识打量了对方片刻,猜想或许这就是他的室友,只是看脸也确实没见过,于是便问: “你是谁?”
林正溪是从来没想过在圣罗兰学院作威作福这么久,演了那么多部电视剧,居然还有一天会被人问“你是谁”。
林正溪不相信颜思渊不认识他,到底是一个圈子的,怎么可能不认识?除非对方是木头脑袋一心只读圣贤书,两耳什么都不闻的山顶洞人,这才有可能不认识他。
但这种人理论上应该不存在,所以林正溪笃定对方是在挑衅他,想要故意给他一个下马威。
他没和颜思渊打过交道,但现在看,只觉得对方应该是个难缠的家伙。
他决定先不从这人身上入手,而是将矛头对准了祁无庸: “你在付臻的房间里搞什么东西!你他妈乱搞不知道看看场合?”
祁无庸歪歪头,轻笑道: “不要乱搞这句话从你嘴里说出来,还真是有趣呢。”
林正溪一下子就明白是对方在内涵自己,冷笑一声: “这是付臻的房间,滚出去。”
祁无庸没有将他的叫嚣放在眼里,指了指旁边的床,笑眯眯道: “这是双人间,旁边的床就是我的,应该滚出去的人,应该是你。”
他话音刚落,就见还和他躺在一张床上的颜思渊突然爬下床,穿好拖鞋,就要拖着自己的行李准备离开。
颜思渊不是傻子,从刚刚的对方,他也已经明白或许是哪里搞错了,自己的房间并不是这里。
确实是走错了。
他拖着行李打开房门,正好和准备走进来的付臻打了个照面。
付臻和祁无庸冰钓结束,他回到酒店给手机充电后,第一件事就是出门吃晚饭,而作为同伴的祁无庸,则是说身体不太舒服,要留在酒店休息一下。
所以他便丢下祁无庸出去吃饭了,回来还打包了一份炒面,只是没想到一进门就看见有这么多人,真是相当热闹。
当然最奇怪的还是提着行李箱跑到他房间的颜思渊,于是他问道: “怎么回事?”
颜思渊想了想,总结道: “走出了。”
付臻不疑有他,知道像是对方能做出的事,于是不咸不淡道: “那就去柜台问清楚房间号。”
“嗯。”
他神色寻常地提着行李走出门,和付臻擦肩而过,向酒店前台的方向走去。
解决掉一个,付臻又看了看闯进他房间的林正溪: “你没事了?”
林正溪见他将注意力放在自己身上,脸上习惯性地露出惯常的轻佻笑容: “你是在关心我?”
付臻见他这样,也知道估计是一点事儿没有了: “我关心你什么时候能从我的房间离开。”
见对方赶客,林正溪有一瞬间慌张,匆忙地希望找个理由继续待在这里。
他又突然想起来找付臻的理由,下意识看了祁无庸两眼,又注意到房间的两张床,有一瞬间不爽道: “你和祁无庸住在同一个房间。”
付臻神色平淡道: “学校安排的。”
这当然不是学校安排的,而是祁无庸暗箱操作,不过这种事情他是不可能告诉对方。
付臻蒙在鼓里,但在场的两人都心知肚明。
林正溪面色有一瞬间扭曲,但很快又恢复如常道: “两个人住一个房间太挤了,我帮你单独开一间。”
付臻还没说话,就听见祁无庸插话道: “不用破费,是我想和阿臻住在一起,毕竟是室友,就算在同一间房,也早就习惯了。”
林正溪难以置信地看向付臻,没有直接相信祁无庸的话,而是睁大眼睛,希望从付臻这里求证对方说的话是否属实: “你们同居了!”
付臻纠正道: “不是同居,只是合租。”
同居这个说法太过暧昧了,他和祁无庸不过是冰冷且单纯的室友关系而已。
但显然哪怕是这个答案,林正溪也无法接受: “你怎么能和他住在一起,你怎么能这样!”
付臻不明白为什么自己行使租房的权利,也要被林正溪指指点点,他几乎是有些倦怠道: “与你无关。”
林正溪显然也意识到方才的情绪太过激动,失去往日的分寸。只是对手是他一直仇视的祁无庸,只要面对他,就太容易失去理智了。
他咬了咬舌尖,轻微的刺痛提醒他保持清醒和理智。
他脸上又重新挂上轻佻的笑意,仿佛刚刚没有情绪破防一般: “不说同居的事,我有一些别的事情,想单独和你谈一谈。”
他刻意强调了单独两个字,又故意看了看旁边站着的唇角含笑的祁无庸。
他十分善解人意道: “你们既然要说悄悄话,那我就先回避一下。”
林正溪不觉得对方“善解人意”,而是想着他或许又在想什么阴谋诡计准备“回敬”他。
不过他暂时也顾不了这么多了,看到祁无庸真的走出房间,还贴心地带上门后,他迫不及待地上前一步握住付臻的肩膀,面色严肃道: “我即将要说的不是玩笑话,你一定要相信我……付臻,我不会害你的。”
他眼神深沉,看着付臻的眼睛,一字一句道: “远离祁无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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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游玩
酒店的二层是娱乐场地,有棋牌室,咖啡厅,茶室等。
离开付臻房间的祁无庸相当有余裕地来到咖啡厅,分别点了一杯冰美式和焦糖玛奇朵。
他先尝了一口冰美式,随即嫌弃地皱皱眉, “果然无论喝再多次,味道都还是像中药。”
他毫不犹豫地将品尝过的冰美式丢弃在一旁,又拿起惯常喝的焦糖玛奇朵,感受到甜蜜和细腻的口感,他愉悦地眯起桃花眼。
耳朵上戴的蓝牙耳机,是不是发出细碎的蓝色亮光,播放的也不是音乐,而是人的对话。
“远离祁无庸。”
林正溪的声音通过耳机清晰地传入祁无庸耳朵里,他随口喝了口玛奇朵,嘴角勾起淡淡的笑意。
又在说他的坏话啊,亲爱的弟弟。
对于林正溪的举动,他没有任何意外。
后面果不其然,林正溪又发表了一大通他的负面评价,不过算不上诋毁,因为也确实大部分是事实。
祁无庸并不在意林正溪说什么,他只想知道付臻的反应,面对林正溪说的相当难听的话,付臻会怎么回答?
坚决地反对,替他辩解,还是敷衍地赞同,干脆省着力气顺着林正溪的话说?
他会怎么做……
祁无庸浑然不觉自己已经陷入某种怪圈,无知无觉地喝着咖啡,直到杯子见底,才恍然发现自己太入神了。
他招来服务员,又点了一杯焦糖玛奇朵。
等待服务员制作的过程,他也在等待付臻的答案,可过了好几分钟,迟迟没有回应。
祁无庸察觉到不对,将手机逃出来,点开屏幕,就见监听页面显示着: [您的设备已断开连接,请重新连接信号。]
他退出监听页面,嘴角挂着淡淡的笑,饶有兴味。
被发现么?
*
“什么东西?”
林正溪有一瞬间迷惑:刚刚付臻从他后背好像摘下了什么东西,但对方动作太快了,他没看清。
付臻没有将手里的东西摊开,而是紧攥在手,神色如常道: “一块口香糖而已,不用在意。”
林正溪几乎是毫不犹豫道: “肯定是祁无庸的报复,他这人还真是无聊。”
付臻不知道他是拥有怎样的勇气说别人无聊,只是当做没听见。
林正溪见他表情平淡,又有些急了: “我刚刚和你说的那些,你一定要相信我!darling,他这个人不正常, please!
你为了自身安全考虑,一定要远离他!”
付臻还是那副淡淡的神情,林正溪也没办法从他的表情判断他是听进去了还是没有听进去。
他还想再劝,付臻就提前开口道: “谢谢你的提醒,我自有判断,如果没有什么事,请你离开,我要洗漱休息了。”
这么一折腾,天都已经完全要黑下来了。
林正溪想着还要回自己的住处,要不好再多待,便匆匆告别离开了。
对方离开,付臻终于可以松开一直握着的手。
手里面握住的并不是哄骗林正溪所说的口香糖,而是一个小型窃听器,形状并不大,糖豆大小。
林正溪今天正好穿的黑色,监听器也正好是黑色的,监听器黏在对方靠近腋下的地方,如果不是付臻眼神好,还真不一定能发现。
他捻了捻指尖,将监听器捏坏,随手就要扔进酒店垃圾桶,就在这时,祁无庸推门进来,正好看见这一幕。
两人脸上都没有表情,眼睛对视片刻,又很快错开视线,偌大的空间,弥漫着一股诡异的氛围。
蓦地,祁无庸冲他露出一个灿然的笑容: “说起来,我还没吃饭呢,谢谢你给我打包饭。”
“不客气。”
付臻语气冷淡,将窃听器扔进垃圾桶,仿佛无事发生地从行李箱翻出换洗的衣服,准备去洗漱间洗澡。
听着浴室响起哗啦的水声,祁无庸蹲下。身体,看着垃圾桶已经阵亡的窃听器,脸上的笑意愈发狂肆: “果然已经发现了。”
不过付臻要和他演戏,他当然也乐意奉陪,当成无事发生。
他打开空调和电视,坐在付臻床上等对方从浴室出来。
正好是七点钟,电视正好在播放新闻联播,只是祁无庸心也不在电视上,也就没有心情换台。
不知道眼前的新闻联播放了多久,浴室传来了开门声, “该你了。”
付臻用酒店提供的白色帕子,随意擦了擦滴水的头发。
不得不说,长发就是很麻烦,不仅需要洗很久,就连吹干也花时间。
原本盯着新闻联播装模作样的祁无庸,下意识将视线落在付臻身上,随即真心实意感叹道: “很美。”
美人出浴,无论是谁看到这一幕,都难免心动。
付臻完全不理会他的吹捧: “快去。”
他今晚想早点睡,如果祁无庸磨蹭很久,他会很困扰。
这么看来,住在一个房间到底还是不太方便。
他又看了祁无庸两眼,突然问道: “你为什么要坐在我的床上。”
虽然他没有什么洁癖,但是自己的床被别人动过,心里还是有些不舒服。
“对不起,”祁无庸微笑着从床上站起来,歪歪头问道: “我们明天去动物园玩,好不好?”
他的话题跳转的太快,付臻有些跟不上他的思维,只能问道: “为什么?”
祁无庸一边准备换洗衣物,一边回答道: “因为想看看东北虎,感觉是很可爱的动物。”
付臻对他的评价不作反驳,只道: “快点。”
滚去洗澡。
祁无庸读懂他没说出来的潜台词,桃花眼微弯: “你果然很有趣呢。”
洗漱完的两人很快就寝,第二天也按照计划前往动物园。
只是因为冬季来东北旅游的游客太多,尤其是慕名而来的人更是数不胜数,如果要看东北虎,就不得不排一个小时的队,于是两人果断放弃,选择围观其他动物。
逛动物园付臻没什么太大反应,倒是祁无庸惊叫连连: “阿臻,你看,是狍子!还会把脸藏在雪堆后面呢,好呆,真是太傻了!”
“你与他傻得不相上下。”付臻客观点评。
“有这回事么?”祁无庸不在意他说的话,而是拉着又去看麋鹿, “你看见么,它们头上的角好大,应该是公鹿吧?”
祁无庸的话暴增,一路上叽叽喳喳说个不停,像是一只误入动物园的麻雀。
付臻安静地听他发表自己的感受,偶尔附和两句,安分地做着提供情感价值的工具人。
等两人从动物园出来,祁无庸终于从那种亢奋的状态恢复过来,只是脸上还残留着意犹未尽的神色: “动物园真的是个有趣的地方啊。”
动物园确实有趣,不过付臻已经去过好几次动物园,所以没什么新鲜感,也谈不上有趣不有趣这种话。
这一路上,与其说他在看动物园的动物,不如说他在认真观察祁无庸的反应。
对方身上总是有一些矛盾的点,忍不住想让他一探究竟,于是付臻也真的问了: “你以前没来过动物园?”
“没来过,”祁无庸脸上的笑意不减,没有什么落寞之色,只是轻松地笑着, “和你来是第一次,很开心。”
以前是没有机会,之后是找不到对的人来这种地方,也就丧失了兴趣。
这次来动物园,也只是突发奇想。
付臻听他这么说,也没有说什么下次还可以陪你这种话,而是若有所思道: “还要去什么地方么?”
祁无庸笑道: “逛一逛杂货铺吧,想买一点土特产回去。”
主动提出再逛逛的付臻没有任何意见,完全听取了对方建议,去了一个大型杂货铺。
说是杂货铺,说是大型商场应该更为贴切,除了吃的东西,其他的是应有尽有。
“想买一点有趣的东西回去装饰装饰屋子,”祁无庸念叨着,看向眼前修剪整齐的盆栽,似是陷入选择困难, “选哪一个比较好?”
他戳了戳付臻,对方想了想,似是随手一指。
果不其然,听见祁无庸有些无奈道: “太敷衍了。”
说完,又开始认真观察盆栽,企图从多个角度分析出哪一盆最适合家里的装修风格。
祁无庸观察着盆栽,付臻则是在不动声色观察祁无庸。
如果说祁无庸因为没有去过动物园而惊叫连连的反应有些奇怪与割裂,那么此刻就是违和至极。
喜欢小动物,会因为小动物而喜悦,喜欢装饰居住环境,似乎有着柔软温和,积极生活的内心。
只是这样可爱的特性,是对方真实拥有,还是故意做出来给他看,在故意试探他呢?
如果不是表演,拥有这样温和柔软内心的人,会是林正溪口中说的那种人么?
祁无庸身上实在有太多谜团,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林正溪口中的话有几分是真的?
他蓦地又想起昨天林正溪说的话。
哪怕是在说对方的坏话,嘴角挂着惯常的笑,但眼神却流露出真实,毫不作伪的焦虑与恐惧:
[你一定要远离祁无庸,他很危险。]
[他曾经杀过一个人,他是个可怕的杀人犯!]
第34章
上山
“要去爬山么?”
原本还沉浸在自己世界的付臻,抬眼看了眼对方。
只见祁无庸桃花眼盛满笑意,神情温柔道: “既然来了这里,怎么能不去爬一爬这里的雪山?”
付臻没有立刻答应,而是反问: “只有我们两个?”
“可以叫上林正溪,”祁无庸歪了歪头, “或者叫上你想要的来的人,我都可以的。”
付臻想起昨天在林正溪身上摘下来的窃听器,他有充分的理由怀疑对方特地想带上林正溪去爬山,是想找个好地方毁尸灭迹。
这个荒唐的念头一闪而过,又被付臻扼杀在摇篮里。
他轻轻摇了摇头,拒绝道: “爬雪山太消耗体力了,我不喜欢剧烈运动。”
“不喜欢剧烈运动么?”原本站在付臻左边的祁无庸突然绕到身后,身体亲密地贴在对方后背,轻声笑道: “可是据我所知,你好像学习过散打之类的东西吧,应该还是喜欢运动的吧。”
付臻眼中闪过一丝不耐。
他没想到有一天祁无庸也会这样不识趣。
祁无庸仿佛没察觉到自己的语气变得有些危险,不自觉露出真实的自我,眼神变得戏谑,在付臻看不到的角度,他投过去探究的视线: “说起来,我现在好像真的不了解你,你变得和以前不一样了。”
付臻向前走了一步,与对方拉开距离,他面无表情,唯有眼神凛冽: “你以前认识我?”
认识以前的原主?
祁无庸轻笑道: “算不上认识,只是有过几面之缘,你忘记了。”
他毫不避讳地承认,反倒让付臻有些不知道该不该相信了。
“一起去爬雪山吧。”祁无庸旧事重提。
这次付臻没再拒绝。
他去的时候,没有叫上林正溪,而是叫上了另一个人。
祁无庸有些意外道: “你和颜思渊很熟啊。”
颜思渊不喜欢与人亲近,更没有朋友,平时更是神出鬼没,付臻能把他叫出来一起爬山,说明交情匪浅。
付臻随口解释道: “他欠我一个人情。”
上次的诗词竞赛不是白参加的。
作为话题主人公的颜思渊,手里还是打着那把黑伞,默默听着两人说话,没有出声。
与竞赛无关的事情,他都相当节能,能不说话就不说话。
“不过你还真是狠心啊,”祁无庸状似不经意道: “爬山可不轻松,颜思渊身体不算好,真的没问题么?”
付臻表情冷淡: “这就不是你该关心的了。”
颜思渊没说话,只伸出两根指头,比了一个OK的手势。
祁无庸笑了笑: “没问题就行。”
他转头又看着付臻,声音放软说: “我体力也不行,如果遇到危险,可以保护我么?”
他脸上是温和的笑意,此刻微微垂着头,在大冬天露出的一点白皙后脖颈,被寒气冻得通红,看着让人心疼至极,生出无限保护欲。
付臻没有回答,只是说: “该出发了,否则爬不完。”
没得到回应,祁无庸笑了笑: “出发吧。”
他们爬的雪山不算高,又买了专业的登山设备,总体而言不算艰难。
在向上爬的过程中,甚至还有余裕聊两句,只是到后半段,体力消耗了大半,又有些高原反应,三人都不再那么游刃有余。
表面身体素质最弱的颜思渊没什么太大反应,反倒是一开始提出要爬雪山的祁无庸脸被冻得通红,胸口剧烈起伏道: “不行了……休息一下吧。”
付臻停下脚步,取下护目镜,回头看了眼他: “这就不行了?”
祁无庸倒是不在意“男人不能说不行”这一套,摆摆手承认道: “真的不行了,休息一下吧,太累了。”
现在想来,对方上山之前说的求关照,或许不是真的说说而已。
因为祁无庸体力消耗得太快,三人不得不休整十分钟。
修整过程中,天空突然飘下小雪。
付臻用手接着飘下来的雪花,脸上的表情并不轻松,拧眉道: “下雪了。”
他们准备了专业的登山工具,甚至提前看了天气预报,只是人算不如天算,天有不测风云,想拦也拦不住。
他们已经爬完了五分之四的路程,很快就能登顶,就此放弃实在不甘心。
但如果坚持上山,待会儿雪下大了就麻烦了。
三人的视线交汇,祁无庸仿佛对现在两难的处境一点也不在意,笑眯眯道: “上,还是下?”
是要赌一把去看山上的浩瀚风光,还是灰溜溜地回去,功亏一篑呢?
付臻毫不犹豫地做出决定: “回去。”
犯不着为了看雪景,冒着这么大的风险了,完全没有必要。
他说完,旁边的颜思渊点了点头,似乎对这个决定很满意。
“这样啊,”祁无庸微笑: “那就下去吧。”
付臻闻言,不由得多看了他两眼。
就见对方脸上还是挂着寻常的笑,眼神没有遗憾之色,似乎对下山这个决定没有任何意见。
当然,不管祁无庸有没有意见,付臻都会下山,就算祁无庸想阻止也没办法。
不得不说,这个决定实在是正确无比。下山的过程,雪越下越大,渐渐淹到了人的大腿处,就连行走都有些困难,如果之前坚持上山,可能就是有去无回。
只是走到半山腰,因为雪实在下得过大,新雪加上旧雪,层层堆积,甚至引起了山体滑坡。前方的路被大雪封住,实在是寸步难行。
付臻看了看前方,知道强行跨越是不可能的,分析道: “只能等搜救队来了,现在先找个地方避一避雪。”
待在这外面,再过几小时说不定会被冻死。
在这种艰难的处境,祁无庸依旧能笑得出来: “找一找有没有山洞之类的地方。”
颜思渊终于开口说了第一句话: “这种地方,会有么。”
他并非质疑或者是阴阳怪气,只是单纯询问。
在这种半山腰,真的能找到山洞这么神奇构造的地方么?
又不是在拍电视剧或者电影。
祁无庸还是笑, “会有的。”
他的语气温柔而有力,哪怕是很离谱的话,听起来也相当具有说服力。
颜思渊没有再说话,只是跟着他找山洞。
就这样无头苍蝇一样走几分钟,还真就发现一个小山洞。
洞不大,也不深,一眼就望到底了,洞口挡不住雪,雪被风吹着还是会往洞里面灌。
付臻带了帐篷,直接将背包里的帐篷拿出来覆盖在洞口,用钉子完全固定住防止被吹飞。
只是这样挡住了飞进来的雪和吹入的风,同样也挡住了外界的光线,三人在潮湿的山洞中,完全陷入黑暗之中。
狭小寂静的山洞,三人靠得很近,仿佛连呼吸声都近得可以听见。
不知道是谁突然笑了一声, “这里会不会有蛇。”
想想还真是有趣。
付臻有些无奈: “就算有蛇,你也不用担心,它们现在应该在冬眠。”
哪怕明知道对方看不见,祁无庸还是点点头道: “嗯,我相信你。”
“……不用相信我。”只是一个常识。
“我摸到了。”久久不出声的颜思渊突然开口道。
付臻有一瞬间没明白过来: “什么?”
“蛇。”
狭小的山洞骤然亮起,祁无庸举起手机手电筒光,饶有兴味地走到他身旁: “让我看看。”
他将手机拿过去,就见颜思渊旁边正盘着一条又黑又粗的长蛇。
祁无庸用自己的认知判断道: “三角头,通体漆黑,是蝮蛇么?”
付臻也走过来瞧了两眼,淡声道: “应该是蝮蛇,有剧毒。”
果然不是什么幸运buff进了避雪的山洞,而是进了蛇窟。
祁无庸微笑道: “有干粮了,不错的蛋白质。”
比起可能会苏醒的毒蛇这种隐藏的危险,还是被冻死的风险更高。
付臻问道: “有带打火机或者打火石的么?”
祁无庸随手从兜里掏出打火机,将就山洞里的一些被风卷进来的枯枝烂叶,就要点燃,勉强支起一个火堆。
在按下打火机开关时,颜思渊突然出声道: “洞里温度上升,那条蛇可能会因为温度苏醒。”
“这样么?”祁无庸微笑,手还是按下打火机,点燃了枯枝。
阴冷潮湿的山洞,跃起一抹火光,点亮了黑暗的环境,也照明了祁无庸的脸。
火光葳蕤,仿佛舔舐着祁无庸苍白的脸,他的脸不笑的时候,是相当薄情的长相,只是此刻因为暖色的光,平添几分温柔。
他的笑不知道什么时候收敛了起来,随手将打火机又放进兜里,又开始在背包里翻翻找找,直到找到一把瑞士军刀,他脸上的笑意又重新挂在脸上。
火光缭绕着锐利的刀锋,冰冷的刀尖闪过一丝寒光,祁无庸的视线从刀尖又转移到盘成一堆的那盘蛇身上。
平时温柔的笑意又重新挂在脸上,只是配合着他手里拿着的刀,不仅没有往日的温柔和煦,反倒平添几分吊诡。
他歪了歪头,笑着朝蛇走过去,渐渐蹲下。身子,语气轻柔道: “只要在它苏醒之前宰了它,就没有事了。”
第35章
逃吧
安静的洞穴,燃烧的松枝发出噼里啪啦声。
祁无庸闲适地翻烤串在松枝上的蛇肉,闻着空气中隐隐传来的肉香和油脂味,他还算满意道: “这次烧烤大成功。”
付臻看了眼对方手上半生不熟的肉, “没有调味。”
除非是真的饿了三天三夜,否则应该是无论如何也不会觉得好吃的程度。
祁无庸点点头: “那带回去给林正溪吧,不能浪费了。”
付臻没说话,只是又掏出手机看了看,或许是因为雪埋了建在山上的信号塔,现在依旧接收不到信号,没办法求助外援。
不过等到雪停,应该会有搜救队来主动勘察,不会有太大问题。
等待的这几个小时,手机电量渐渐告罄,陷入无聊的人不得不主动说点什么打发时间。
“我们来玩游戏吧,怎么样?”祁无庸看着已经烤糊的肉,也不将肉从树枝上取下来,而是架在火上面继续烧, “这种氛围,可以试试鬼故事。”
“不要。”付臻主动拒绝。
“抗议无效,”祁无庸脸上笑眯眯的,开口说道: “有三个人爬山,不小心被困在山洞里。”
付臻听他开了个头,反抗的心思消了下去。
对方讲的故事明显是他们现在的处境,他要通过这个故事说明什么?
“这三个人中,混进了一个鬼,鬼不怀好意,想要找个机会杀掉另外两人。”
付臻没说话,认真地听他讲,只是对方突然不再继续讲下去,山洞陷入诡异的寂静。
付臻也不催促,只是静静等待。
良久,才听见祁无庸道: “不说了,有点把我自己吓到了。”
一直没有动静的颜思渊突然站起来,走到门口道: “火要熄了,我出去找找干的松树枝。”
说罢,也不等两人回复,自顾自拆下封住洞口的帐篷走出去。
寒风吹入,原本洞里积攒的热气瞬间散得一干二净,祁无庸看着对方远去的背影,玩味道: “实在是编不下去了,阿臻,你猜颜思渊为什么要在这时候出去?”
付臻当然也注意到了颜思渊奇怪的举动,之前什么时候出去都行,但偏偏是讲完那个暗示性明显的鬼故事就离开,实在很难不有所怀疑。
颜思渊绝对不是一个主动的人,说什么捡松树枝,明显是找的借口。
他出去的真正目的是什么?
祁无庸又为什么要怀疑他?
没等他想出个所以然,就听见祁无庸轻笑道: “我猜是他胆子小,害怕听鬼故事,又不好意思直说,所以找个借口溜走了。”
一肚子阴谋论的付臻: “……”不得不说,真的好合理。
对啊,他穿的明明是一本古早校园文,又不是悬疑片,身为主角之一的F4颜思渊,能有什么坏心思呢?
刚这么想完,就见颜思渊真的拖了一堆干枯松枝进来,并且迫不及待地用帐篷将洞口封好,疯狂朝快要熄灭的篝火堆投送树枝。
“雪下小了,”祁无庸笑道: “应该很快就可以获救了。”
“为什么要说那个故事呢?”
一直默默添柴火的颜思渊突然开口道。
“什么?”祁无庸状似不懂一般,无辜地歪歪头, “只是突然想讲而已,你不要多想。”
“不要玩阴谋诡计。”
祁无庸没想到颜思渊会这么说,原本懒懒耷拉的眼皮突然撩开,轻飘飘地看了眼对方。
然而颜思渊还在专心添柴火,没有注意到他的视线。
祁无庸蓦地一笑: “我对你没有恶意。”
原本以为颜思渊不会搭理,没想到对方竟真的点点头: “知道了。”
祁无庸笑笑,没再说话,气氛陷入微妙。
等待捡回来的柴也终于要烧完,篝火将熄时,洞外传来了人声。
“这里探查了么?”
三人掀开帐篷瞧了一眼,就见果然是搜救队的人,他们很顺利地被营救了出去。
回到酒店时,付臻正准备回房间,突然被颜思渊叫住。
付臻看向他: “怎么?”
颜思渊将伞折叠好,随意握在掌心,语气平静道: “你邀请我爬山,是有事吧。”
付臻没有否认,而是点头道: “嗯。”
颜思渊看了看他,也点点头,没有问他究竟是什么事,又有什么目的,直接转身离开了。
旁边看着的祁无庸笑了, “颜思渊还真是个奇怪的人啊。”
付臻斜睨他一眼: “你应该没有资格说他。”
对方不置可否,笑了笑没说话。
他们站在房门口,正准备刷房卡进去,就见隔壁的房间门突然开了。
一对夫妇从里面走出来。
祁无庸挑眉,倒是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他们。
林父林母看到祁无庸也是惊讶一瞬,随即林父便怒气上脸道: “祁无庸,居然在这里抓到了你!”
之前找了这么久都没找到这人,没想到出个差居然能找到。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祁无庸微笑: “缘分确实妙不可言。”
林父直接走过来,一把死死抓住他的手腕,似乎是怕他再跑: “跟我回林家!”
祁无庸脸上的笑意蓦地变淡,只是语气还是那般温和: “回去做什么呢?”
林父想的是回去先家法伺候一顿,但是毕竟是在公共场合,怕有人听见,只能语气硬邦邦道: “回去和龙家商量结婚的事情。”
商业联姻这种事情,无论如何他都不可能会轻易放弃的。
“伯父,我们正在进行修学旅行,要算学分的,祁无庸现在还不能和你回去。”旁边一直默默看着的付臻突然出声道。
祁无庸有一瞬间惊讶,他没想到付臻会突然帮他。
毕竟在他的婚事上,对方一向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今天却转变了态度,实在很难不意外。
但显然,这种理由根本没办法说服林父, “你又是谁?不过是一个修学旅行,哪里有结婚重要,快跟我回去!”
他握着祁无庸的手突然用力。
疼痛席卷上手腕,祁无庸脸色苍白一瞬,眼中流露出淡淡的痛苦之色。
付臻拧眉,正想将祁无庸从林父手里解救出来。
“如果我没看错,这位是琼玉的家教老师吧。”旁边一直看戏的林母突然出声。
她之前几乎没在家,但还是见过几面付臻,对他有些印象。
付臻点了点头,就听见对方道: “你和祁无庸都是圣罗兰学院的,现在又一起旅行,想来你认识的。我知道你也是好心,但这是我们的家事,还请你不要插手。”
付臻要动手的动作一顿,突然看了她一眼: “如果插手了会怎样。”
林母没说话,化着精致成熟妆容的脸没有表情,只余下冷漠。
付臻明白了她的意思:会被解雇。
“那还真是遗憾。”
林母眼中闪过一丝冷意,就见祁无庸蓦地叹了一口气。
付臻蓦地一笑: “我还是需要这份工作的。”
他略含同情地看向祁无庸: “你还是去结婚吧。”
祁无庸脸上噙着笑: “你还是这样无情呢。”
他猛地一挣扎,手腕几乎要脱臼,原本死死握住他手腕的林父没想到他这么疯,下意识地松开了手。
终于将手拯救出来的祁无庸白着一张脸,走到付臻身边,轻笑道: “亲爱的,我们都是睡过的关系了,你可不能抛下我。”
付臻迷惑地看了他一眼。
林父顿时瞪大了眼睛,额角青筋绽开, “你们!”
他手高高扬起来,就要给祁无庸一巴掌,然而对方却预判了他的动作,一个旋身闪避,直接躲开了。
祁无庸躲开到一边,用完好的那只手握住付臻,笑意温柔: “一起逃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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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玩乐
付臻被祁无庸强行拉着跑,直到彻底跑出酒店才停下来。
“你这算什么。”
“不要丢下我不管,可以么?”祁无庸歪歪头,笑语吟吟地看向他。
被迫成为同谋的付臻,也没有摆脱这个麻烦的余地了。
“你的婚约怎么办?”付臻不再纠结,而是思考解决办法。
不可能一直逃下去的,想要解除婚约只有让林家或者龙家彻底死心才行。
付臻握住祁无庸的手腕,淡声道: “回去。”
祁无庸没有反抗,更没有问他为什么,只是笑意淡然看向他: “好。”
付臻不怕对方逃跑,但还是牵着对方的衣袖回酒店,然而回到房门前时,林家夫妇已经不在了。
不过这也正常,毕竟来回往返已经花费了差不多十多分钟,林家夫妇自然不可能在门口傻站着。
两人回到房间,谁也没有再提及方才的波折。
房间安静,付臻刚掏出手机,准备看一下今天的晨间新闻,就听见祁无庸突然说道: “楼下有棋牌室,一起去玩玩,可以么?”
总归是没有事做,付臻点了点头。
这个点棋牌室没什么人,他们也不想找陌生人结伴打牌,于是祁无庸笑眯眯指着不远处的飞镖靶子道: “来射飞镖怎么样?很久没玩了。”
付臻淡淡扫他一眼,还没答,就听见对方道: “不过只是射飞镖好像没什么意思,来点彩头吧。”
他还在琢磨祁无庸的意图,就听见对方淡笑道: “每一轮输掉的人,就回答赢家一个问题好了,必须诚实回答。”
付臻眸光微动,这正符合他的心意,但有很多问题想从祁无庸嘴里撬出来。
试探实在太费时间了,有些时候或许打直球来得会更快。
所以他毫不犹豫地点头,就听见对方微笑着,桃花眼微弯,像一直狡黠的狐狸: “我很强的,不要掉以轻心。”
事实证明祁无庸没说大话,对方确实是有练习过的,一来就中了十环。
付臻垂了垂眸,随手一扔,只勉强中靶。
既然对方已经是十环,他最多能做的就是打平,这一局就失去了意义,没有必要。
有些时候适当示弱,也可以从对手手里得到很多东西。
祁无庸没察觉到他的心思,笑靥如花: “你输了,我要问你一个问题了。”
付臻思考着祁无庸会问什么难以回答的问题,又如何在不撒谎的情况下规避掉一些风险,就听见对方问道: “你现在有喜欢的人么?”
“什么?”
付臻像是不确信,有些奇怪地看他一眼, “你要问是的这个?”
“是啊,”祁无庸歪歪头,眼神清澈, “问题太纯情了?那我也可以问一些稍微大尺度的。”
气氛一下子变得奇怪起来,付臻点了点头,在对方变脸色前说道: “没有。”
祁无庸一副被骗到的模样, “那还真是让人惊掉一口气啊。”
付臻没有管他的反应,而是继续道: “再来。”
对方微笑,细长的手指捏着飞镖,但没有立马投出去,而是将它放在掌心摊开递过来, “以示公平,这回你先。”
付臻没有拒绝,捻起对方手里的飞镖。
指尖与掌心相触,又迅速分离,像是羽毛轻拂,什么都没留下,只有微痒微麻的触感记忆短暂停留。
祁无庸眸光微动,没有说什么,而是集中注意力在付臻身上。
付臻还是方才漫不经心的模样,只是刚才是迅速投掷出去,此刻却多了一个瞄准的动作。
手臂与手腕形成一个好看的夹角,随后手臂竖向展开,付臻指尖的飞镖投掷而出,正中靶心。
他没有用心,却正中靶心,十环。
祁无庸愣了片刻,蓦地笑出来: “这是过分啊,居然藏拙。”
他将靶心的飞镖取下来,盯着飞镖针尖看了两秒,轻笑一声,看着靶心全神贯注投掷出去,但这回却只是九环。
祁无庸收回还停留在空中的手,状似无奈道: “问吧,我一定全部老实交代。”
付臻没有立刻说问题,而是抬头看了祁无庸一眼,与对方视线相交。
他这才注意到,祁无庸嘴角是勾起的,眼眸是弯着的,配着好看的脸,无论怎么看都是完美且醉人的笑容。看似温柔和煦,但眼神却是冷的,里面含着是的冰冷的审视。
他看着祁无庸的脸,也轻笑一声,改变了原有的想法,而是道: “你真心喜欢过什么人么?”
祁无庸眼中的审视散却,脸上的笑意僵了一瞬,但蓦地笑意放大,笑得更灿然道: “居然是这种问题么?很遗憾,没有。”
“不是遗憾,”付臻看了他一眼, “是无聊。”
祁无庸脸上伪装的笑意淡下来,像是真的在思考对方的话,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只是语气淡淡道: “好像是很无聊。”
他前半辈子确实过得无聊,没有真心喜欢过什么人,更没有爱过谁,很好滋生爱意。
偶尔难得产生的一点爱无处排解,最后也只能转化为其他无聊的情绪,再通过做一些无聊的事情排遣。
他神色淡淡地扫了对方一眼,蓦地轻笑一声道: “继续吧。”
付臻看了他一眼,又举起飞镖。
两人你来我往,先后轮番胜出,当然问的也只是不痛不痒的问题,仿佛真的只是在进行一场单纯的游戏。
眼见夜晚来临,两人才停手准备回去。付臻走在前面,刚推开棋牌室的门,就见颜思渊站在门外,不知道站了多久。
付臻不会觉得对方在偷听,而是问: “在等我?”
颜思渊没有避讳地点点头, “工作人员告诉我你在这里。”
“那为什么不进去?”付臻顺口问道。
对方摇摇头, “不想打扰。”
明明对方只说了简单的四个字,但付臻就是从对方眼神明白了完整的意思:怕破坏了你们美好的氛围。
祁无庸也从棋牌室走出来,扫了颜思渊一眼,淡笑道: “你们先聊,我先走一步。”
说罢,他神情渐渐变得温柔,淡笑着看向付臻,像是在家等待的乖顺妻子,嘱咐在外鬼混的丈夫早日归家一般道: “时间不早了,早点回来。”
付臻将一些古怪的联想抛之脑后,轻轻点点头。
看着祁无庸真的离开,他没有第一时间和颜思渊说话,而是检查周围以及自己身上有没有监听设备。
或许是祁无庸知道他会起戒心,所以这次倒是没耍监听这类的手段。
于是付臻终于可以安心地问颜思渊: “你要和我说什么?”
哪怕是临近傍晚,在酒店室内,颜思渊依旧习惯性地打着黑伞,伞面漆黑,他面色如雪,像是黑与白的极致分割,充斥着瑰丽而吊诡的气质。
注意到付臻的视线,颜思渊视线放空,将手中的伞折叠起来,嘴上却说: “你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
付臻失笑: “是么?”
比起这个世界的一群怪人,他姑且还算正常吧?
颜思渊点点头: “在第一次英语竞赛的时候,我就注意到了你。”
对方这一番话,不禁让付臻想起一些古早小说,男主都是说“在xxx的时候,我就注意到了你”这类话,说出这类话之后,一般会叠加让人鸡皮疙瘩掉一地的深情告白。
联想到颜思渊其实也是F4之一的主角团,付臻顿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然而对方并没有如付臻预想的那样, “你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对吧。”
*
付臻回到房间的时候,精神还有些许恍惚,下意识回忆在棋牌室外和颜思渊的对话。
不知道什么时候,他已经洗漱好坐到了床上。
“你们说了什么?”隔壁床的祁无庸手撑着床沿,歪着头看向他,眸光微动, “说了什么,竟然让你魂不舍守。”
颜思渊到底说了什么,居然能让平时不喜形于色的人,露出这样神情……实在是让人生气啊。
祁无庸眸色微深,漆黑的瞳眸下暗流涌动,本人却浑然不觉。
“没什么。”付臻不想多说什么,只是将头埋进被子里,强行阻断了话题,也阻断了祁无庸窥视的视线。
祁无庸看着隔壁床鼓起的一坨被子,盯了几秒,蓦地走下床关灯, “晚安。”
原本亮堂的房间陷入黑暗,躲在被子里的付臻将头从被子里探出来,将气息全部喷洒在黑夜中,哪怕今天知道了不可思议的讯息,也还是伴着黑夜陷入了睡眠。
他第二天是被祁无庸吵醒的,对方睁着那双人畜无害的桃花眼,笑语吟吟对他说道: “今天是修学旅行最后一天了,出去玩吧。”
被迫早起的付臻慢吞吞从被子里爬出来,意识完没还全苏醒,全凭借肌肉记忆洗漱,等完全醒过来,一看手机时间,发现才早上六点半。
他忍着起床气,看向旁边已经穿戴整齐的祁无庸, “起这么早是要干什么?”
“一起晨跑,”祁无庸笑容满面, “可以么?”
“请容我拒绝。”付臻说完,就又要爬回床上,刚爬回一半,但却被对方一把握住脚踝。
已经入冬,曝露在空气中的肌肤都是冰冷一片,对方冰冷的手指搭在他裸露的脚踝上,传递着相差不大的温度。
付臻拨开祁无庸的手,就听见对方轻笑道: “就当是陪陪我,好么?”
他语气故意放缓,显得又轻又软,极不容易让人防备,哪怕是再冷意的心,都会被对方这一声捂化了。
但付臻的心不只是冷,还很铁,直接当做没听见,又钻进了被窝。
冬天起床晨跑的,是大毅力者,也是笨蛋。
他这样想的,就听见被窝外面一声轻叹,紧接着就是轻轻的开门和关门声。
走么?
付臻垂了垂眼。
其实如果对方再请求一次,他会答应的。
抱着这样说不清道不明的遗憾,他再次陷入沉睡,再次醒来之时,是听到了开门声。
他还有些昏沉地掀开被子,就见祁无庸已经晨跑回来了,手里还提着包子豆浆。
见付臻醒了,祁无庸提着东西走过来,献宝似地将热腾腾的包子豆浆递过去, “起来吃吧。”
付臻点点头,反应慢半拍地说了声谢谢,才下床洗漱顺带吃买回来的早餐。
吃包子看晨间新闻时,他顺带看了眼时间,发现就算是睡了一趟回笼觉,现在也不过才七点半。
他迅速浏览着新闻,看着头条版面写着“强强联手,东临龙家与腾宇林家联姻”的字样,他没有点进去,而是快速掠过,直接翻看下一条。
他饶有兴味地看着新闻,就听见祁无庸在旁边突然道: “吃了我的包子,和我一起出去玩怎么样?”
付臻吃包子的手一顿,将手里还没喝完的豆浆递过去: “现在还你。”
“我不要,”祁无庸掰回一城,心情愉悦地眯了眯眼睛, “和我一起去玩吧。”
付臻面无表情道: “如果还是爬山那样的活动,请容许我拒绝。”
“不会,”祁无庸摇摇头, “去游乐场怎么样,我还没去过游乐场玩过鬼屋。”
付臻有些意外地挑眉, “你没去过鬼屋?”
祁无庸摇摇头: “还是上次那个理由。”
以前没有机会去,现在没有兴趣去,直到遇到付臻,才算勉强起了几分兴趣。
付臻是个对玩乐都没什么兴趣的人,但是想着毕竟真的吃了祁无庸东西,到底欠了一份人情,索性还是答应了对方请求,两人一起去了游乐场。
虽然是冲着鬼屋去了,但并没有直奔鬼屋而去,而是转头搭上了太空漫步车。
太空漫步车的轨道架在游乐场上空,可以环游游乐场一圈,并且没有坡度,算不上刺激,但可以一览游乐场的所有设施和远处景色。
坐在漫步车上的付臻原本还在眺望远处覆盖的层层冰雪,就被坐在旁边的拍了拍臂膀。
他看向对方,就见祁无庸不知道什么时候笑得前仰后合,手指着隔壁的海盗船: “你看他们的表情,好扭曲,好好笑!”
刘海软软地垂下来,完全遮住了他的桃花眼,也遮住了对方眼中因为大笑而泛出的些许泪光。
他话音刚落,就听见游乐场周遭发出一声声尖锐的爆鸣。左边海盗船的人嗓子刚喊哑,右边大摆锤的玩家便接着上演交响曲。
祁无庸笑得更开心了,用手轻轻拂去眼角笑出的泪, “好好玩……你看,那是什么?是鬼屋吧?”
太空漫步车会环绕游乐场一圈,并且运行速度极其慢,此刻正好路过鬼屋。
付臻顺着他指的地方,斜着看过去,就见写着鬼屋的巨大房子的入口,一个疑似穿着工作服的人正趴在桌子上玩手机。
祁无庸玩味道: “虽然鬼屋的客人比较少,但是这样消极怠工可不行啊。”
付臻斜睨他一眼: “你想干什么。”
对方轻笑一声,慢吞吞地从包里掏出手机,打开了相机前置摄像头: “这么有趣的事情,先发一条朋友圈。”
付臻提醒道: “小心手机别掉下去了。”
“好。”他举起手机找角度,将摄像头对准两人,努力瞄准鬼屋里的工作人员, “来,笑一个。”
付臻没有配合他,还是面无表情,祁无庸轻笑一声,按下拍照键。
他迫不及待地查看图片效果,凑近一看,轻轻“咦”一声: “奇怪,怎么没有拍到那个工作人员。”
几乎完美的构图,只有付臻和祁无庸两人的大头像,以及鬼屋作为背景图,鬼屋里的工作人员却是不见踪影。
付臻也看了一眼,沉默片刻,突然指了指远处的鬼屋: “你没有发现,你口中说的那个偷懒的工作人员,在我们盯着他的几分钟里,他的姿势完全没有动么?”
第37章
见面
哪怕是在白天,但因为付臻的那句话,突兀地弥漫着淡淡的诡异感。
但祁无庸像是浑然没察觉到这种诡异的气氛,面上完全不担心地淡笑道: “没有动么?”
付臻点点头: “一直没有动。”
祁无庸想了想,当机立断道: “等下去看看。”
“不怕被诡异的东西缠上?”付臻淡淡看了他一眼。
太空漫步车到达终点,祁无庸取下安全带,回头微笑道: “唯物主义者,鬼神不侵。”
他没有再去售票部买门票,而是直奔鬼屋。
鬼屋的面积不大,入口是一道铁门,只不过因为没有买票,铁门是锁着的。
祁无庸没有试图翻过去,只是隔着铁门看向了里面,就见里面不是工作人员,也不是玩偶之类的,而是一尊财神爷雕像。
祁无庸蓦地失去兴致, “走吧。”
“去买票?”
“不用了,回去吧,今天已经很开心了。”
付臻没有问为什么又不去鬼屋了,只是点点头,跟在他后面。
天空渐渐下去小雪,没带伞的行人匆匆忙忙避雪,唯独祁无庸和付臻两人步伐悠闲,不紧不慢,好似在散步一般。
祁无庸伸出手,一片小雪花落在掌心,很快又化成一滴水,他将手翻过来,掌心朝下,那一小滴水又顺着皮肤纹理滴落。
他抬头看了看天,淡淡呢喃道: “快过年了吧。”
付臻想了想: “还有一个月,学校也快放假了。”
“如果放假了,就不能和你更频繁地见面了。”祁无庸状似遗憾地叹了一口气。
付臻有意无意提醒他: “你平时也没怎么在学校。”
他们几乎在学校没有见过几次面,现在合租倒是天天能见到。
祁无庸选择性当没听见,微笑道: “周末再一起玩吧。”
付臻还没来得及回话,就听见身后有人道: “祁无庸,居然在这碰到你,真是so bad啊。”
付臻跟着祁无庸的视线看过去,就见林正溪穿着一身“只要风度不要温度”的休闲卫衣,冻红的手拿着一串棉花糖,左右两边各有一个甜美的妹子挽着他的手。
林正溪从医院出来就闲不住,哪怕感觉到自己对付臻有奇怪的好感,但是不把妹身体实在不舒服,就来游乐场猎艳了。
没想到居然就在这里碰见付臻和祁无庸这个逼东西约会,他一时嘴快出言挑衅,但话说完才有些后悔了。
连忙将手臂从妹子身上抽回来,他难得有点无措道: “只是凑巧在这里玩,你不要误会。”
付臻不知道对方在和自己解释,旁边的祁无庸倒是听出了意思,嘴角噙着淡淡的笑意: “小溪真是受欢迎啊,身边美女如云,不像我,毫无女人缘。”
林正溪被他茶里茶气的发言恶心到了,毫不掩饰脸上的嫌恶道: “神经病。”
祁无庸抿了抿唇,看向旁边的付臻,脸上浮现浅淡的委屈: “他骂我。”
林正溪: “……”你是小孩么,居然还告状!
付臻各扫了两人一眼,淡声道: “回去吧。”
祁无庸反应快,脸上立马露出一个轻松的笑容: “好,去吃饭吧。”
说罢,不由分说地握住对方手腕,神色自然道: “我调查过了,西街有家日料店很好吃,我们去那里吧。”
付臻只想赶紧远离林正溪这个麻烦精,自然是没有意见的,任由对方拉着自己向前走。
林正溪看着两人远去的背影,眸色渐深。
他从兜里掏出手机,也不看,直接拨出一串号码,片刻后电话接通,林正溪也不在意电话那头的人听不见,照旧勾起轻佻的微笑: “龙潜,你在找祁无庸对吧。”
*
在看守所呆了好几天的龙潜,被放出来的第一件事就是找祁无庸。
不过不是找他对峙或者复仇,而是想要进行一番痛苦质问,问他为什么这么对他。
祁无庸就这么讨厌他么,甚至不惜帮付臻作证,将他送了进去。
在接听了林正溪的电话后,他第一时间就买了飞机票准备飞过去见祁无庸,但花夏一直缠着他,只能带着他一起去。
哪怕隐隐知道去见白月光还带着替身是不太好的行为,但又死活甩不掉花夏的纠缠,龙潜索性自我催眠:祁无庸大方得体,才不会在意花夏这个小人物。
事实上,祁无庸也确实不在乎。
不只是不在乎花夏,连龙潜也一样没放在眼里。
所以祁无庸和付臻在“冰雪世界”游玩,见到龙潜和花夏出现时,他没有表现出任何惊讶或者异常。
只是当做两个陌生人,神色自如地揽住付臻的肩膀, “我们去冰钓吧。”
龙潜自然不甘被这样无视,直接冲着祁无庸喊道: “你就没有什么要和我说的么?”
祁无庸脸上笑语吟吟,指了指不远处的小摊贩,对付臻道: “冰钓有些花时间,需要补充体力才行,我们先去吃点东西吧。”
“求你了,不要无视我!”
祁无庸脸上的笑意倏地变淡,他转头,看向被他甩在身后的龙潜,原本轻柔的语气也带着显而易见的冷意,淡声道: “你想听到什么答案呢?”
龙潜得到对方的回应,全然没有注意到对方冷淡的态度,只是激动地想要得到一个肯定的答案: “上次在警察局说的那些话,不是你的本意对吧!”
说罢,他眼神不自觉看向站在祁无庸旁观的付臻,有些咬牙切齿。
一定是这家伙挑唆,所以祁无庸才帮着作伪证!
一定是这家伙的错!
在一旁思想放空的付臻浑然不知自己又被恨上了,不过就算知道了也不会在意。
龙潜急迫地得到对方的回答,连声追问道: “是这样的,你告诉,是这样的对吧!”
祁无庸上下扫了他一眼,微笑向后退了一步, “不知道你在胡言乱语些什么。”
龙潜眼睛瞪得更大,眼中流露出一丝茫然。
付臻对两人扯头花不感兴趣,随口对祁无庸道: “我去买点吃的。”
祁无庸点点头,笑容温柔: “去吧。”
他的笑容深深刺痛了龙潜的眼,心像是被万千根针扎了,密密麻麻的痛苦一起袭来,分外折磨。
龙潜受伤地看向祁无庸: “你一点都不喜欢我么?”
见付臻的背影渐行渐远,祁无庸是一点都不想装了,表情戏谑道: “是啊。”
看着对方的表情,被愚弄的感觉渐渐袭上心头,龙潜又痛苦又愤怒: “那我们以前算什么!我们以前的回忆算什么!”
祁无庸微笑: “算你脑。瘫。”
龙潜只觉得眼前一黑,急火攻心,竟是要当场气晕过去,幸好一旁的花夏及时扶着他,才避免了摔个大马趴的悲剧。
原本的爱意被对方的一句脑。瘫烧得所剩无几,龙潜站稳了身体,突然冷笑一声: “你一定要这么对我?”
祁无庸挑眉, “看来你一定恨死我了,那就赶紧取消婚约,和我永远解绑,这样就不用看到我这张面目可憎的脸了。”
“绝不!”
龙潜突然情绪激动道: “我绝不取消婚约!我就是要一辈子和你绑在一起,让你一辈子都无法逃脱我!”
就在一瞬间,龙潜福至心灵,明白了祁无庸的目的,他突然大笑道: “你想龙林两家取消联姻,然后你就可以顺理成章和付臻在一起对吧,我告诉你,绝对不可能,除非我死了!”
龙潜故意说这么一堆话,希望能打破祁无庸淡然自如的面具,露出气急败坏的模样。
祁无庸脸上的笑容也果然如他想的一般消失,平时总是弯着的桃花眼耷拉下来,温柔与亲近感消失不见。
在短暂的面无表情后,祁无庸又扬起一个笑容。
但此刻的笑容不像平时的温柔阳光,而是与之相反的扭曲阴暗,脸上是龙潜从未见过的怨毒,像是带毒的曼陀罗,流着带毒的汁液,写满了危险。
龙潜第一次注意到,祁无庸的眼瞳瞳色居然如此黑,不笑时显出它的全貌,像是浓稠的墨,如同书画里鬼怪的瞳色,不仅没有半分美感,反而是平添一丝吊诡。
吊诡的瞳眸,配上他那张惨白的脸,倒是真像是行走在阳间的鬼。
龙潜被自己的想象吓了一跳,就看见祁无庸面无表情道: “那你就去死吧。”
这种吓唬放在之前龙潜根本不放在眼里,但是配合刚才的联想,龙潜下意识一激灵,瞪大眼睛就要开口,就瞧见祁无庸已经恢复成往日的神情,倏地一笑: “我开玩笑的。”
龙潜大脑还没反应过来,就见祁无庸笑容更盛, “我根本没有将婚约放在眼里,这种东西,我完全不在乎。”
所谓的婚约,于他而言,也不过是打发时间的玩具。
玩具而已,他随时都可以玩坏。
只是现在能让他感兴趣的东西实在不多,如果有谁敢来破坏他的游戏,他不介意一并扫除。
他脸上不自觉呈现百无聊赖和一丝期待,两种矛盾的情绪体现在他身上,极端诡异,也拥有极端的吸引力。
龙潜看着他,有些害怕,但又莫名被他吸引。
这副模样,他曾经见过。
脑海突然闪过一些片段,他突然看向祁无庸,像是在确认什么,语气却又满是肯定: “半年前,也就是暑假的时候,你就回国了。”
他这次不再需要对方肯定的回答,而是自顾自道: : “就是今年暑假,你回国了,但你没有告诉任何人,而是去见了一个人。”
但毕竟是半年前的事情,他实在想不起对方见的是谁。
直到看到付臻拿着两份煎饼往回走,龙潜脑子灵光一现,突然大声道: “暑假的时候,你见的人是付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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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断更这么久,罪该万死,从今日起天天日六以表歉意(磕头)
第38章
过去
“你们在说什么?”
见祁无庸神色有一瞬间不自然,付臻走过来低声询问道。
手里的煎饼果子还散发着热气,祁无庸笑眯眯夺过来一份: “谢谢臻臻。”
两人有来有往,龙潜眼见自己又被忽视,忍着怒气道: “你暑假的时候……”
他还想继续说下去,却受到祁无庸一记眼刀,龙潜识相地闭上了嘴,他有预感,要是继续说下去,祁无庸一定会翻脸,并对他做一些可怕的事情。
虽然他并不害怕祁无庸的报复,但在见识到对方的另一面后,他又有些无可救药地再次迷恋上了这个男人。
他不想继续败坏对方的好感,只能深深看了对方一眼, “回学校了我再来找你。”
付臻看了他两眼,没想到这个狗皮膏药居然这么轻易就离开,他不由得有些意外。
毕竟龙潜对祁无庸的舔狗程度可以说是肉眼可见的高,居然就这样放弃死缠烂打了?
祁无庸对他做了什么?
还有刚才龙潜提到的暑假是什么意思?
现在距离暑假还有大半年,说的应该不是期待暑假放假,而是应该说发生过的事情。
今年的暑假,祁无庸和龙潜发生了什么……
得到的讯息太少,付臻没有办法准确推断出来到底是什么事情。
他想着怎么从祁无庸这里套话,就听见对方突然开口道: “臻臻,我如果做了一些伤天害理的事情,你会原谅我么?”
付臻思绪回笼,淡淡地扫了他一眼,轻声道: “法律会制裁你,轮不到我来原谅你。”
祁无庸微笑: “不用考虑其他的,你只需要回答我。”
付臻不明白为什么这个人要死死纠结这个问题,只照着自己想法说道: “伤天害理的事情,伤的是天,害的是理,与我有什么关系?”
祁无庸脸上的笑意消失,一双黑瞳一瞬不瞬地看着他,盯着对方的脸片刻后,他又突然闷笑出声,竟是笑出了眼泪。
他漫不经心用手背擦去眼角笑出的泪水,轻笑道: “你还是这么有趣。”
他顺手揽住对方的肩膀: “那我就当你不会放在心上,会原谅我了。”
付臻没将他的胡话放在心里,还在思考龙潜为什么突然提起暑假。
当然怎么思索都是无果的,最终两人坐上回程的飞机,准备回圣罗兰学院。
与此同时,在另一架飞机航班上,花夏有些担忧地看向旁边假寐的龙潜。
自从刚刚被祁无庸打击了后,一向嚣张明艳的龙潜直接倒头就睡,哪怕醒了也是不理人,一副十分伤情的模样。
花夏知道龙潜是醒着的,索性开口道: “你不要难受了,祁无庸说不定是有什么其他的原因,所以才……”
后面的话他实在说不出口了。
他不知道自己说的话龙潜听到没有,但对方确实没有搭理自己,依旧用毛毯挡住脸,没有回话。
花夏没有就此气馁,想到之前听到的对话,想从根源入手,索性问道: “你和祁无庸说的暑假见过什么的,那是什么?”
一直用毛毯蒙着头的龙潜终于有了反应,将毛毯扯下来,眼神不善道: “这不是你该打听的,有些东西也不是你该知道的,掂量清楚自己的分量。”
花夏向来擅长在最应该读懂气氛的时候读不懂气氛,他没有就此放弃,而是连声追问道: “但是我想帮你,你告诉我吧,你和祁无用暑假发生了什么,我说不定可以帮你。”
他话说到这里,龙潜终于正眼看了他一眼。
他没有第一时间说话,而是在打量花夏,思考着到底要不要告诉对方。
对方睁着亮晶晶的眼睛,眼中满是期待,期待龙潜可以信任他。
片刻后,龙潜又将毛毯拉起来盖住脸进入休眠模式。
花夏眼神逐渐黯淡,以为这件事就告了吹,没有后续时,就听见龙潜的声音透过毛毯传出来,听着有些闷闷的: “下飞机后再告诉你,我现在有些晕机,先睡一会儿,到了叫我。”
花夏的眼睛顿时又是一亮,但很快又黯淡下来。
龙潜原来晕机,他居然喜欢祁无庸到这个地步么?
宁愿坐着讨厌的飞机,也要去见他一面。
他这样死死追着龙潜真的好么?龙潜或许不会对祁无庸就此放手。
最可笑是的,他如今还要帮着龙潜攻略祁无庸。
居然要为龙潜做到这种地步,真的有必要么?
这么卑微的自己,连他自己都快要看不上自己了。
花夏这么想着,下意识看了眼还盖着毛毯的龙潜。
毛毯覆盖住对方三分之二的脸,只堪堪露出一个宽阔的眉头。
花夏蓦地一笑:在这个飞机上,只有他知道这张毛毯下盖着的是怎样一张帅得惊心动魄的脸。
*
下了飞机后,祁无庸以有事要处理为由和付臻分开了。
祁无庸看着付臻拖着行李远去的背影,眸色渐深。
他没有第一时间离开机场,而是在等下一班飞机,也就是在等龙潜乘坐的航班。
他不知道龙潜是怎么知道那件事的,但他必须要和龙潜有个了断,否则可能会坏了他的游戏。
祁无庸果不其然等到了龙潜,他开门见山道: “聊聊吧。”
他面带微笑地看了旁边负责拖拉两人行李的花夏,意味深长道: “找个咖啡厅,就我们两人。”
龙潜当然求之不得,浑然忘记了答应花夏的事情,随意挥手像是赶苍蝇一般打发道: “你先回去吧,记得把我的行李送回龙家。”
花夏脸色一下子难看了起来,但又不想在祁无庸这个“情敌”面前丢了颜面,只得强颜欢笑道: “好,那我先回去了,拜拜。”
龙潜没有回应他,而是对祁无庸道: “我知道附近有一家餐厅,环境幽静,你肯定喜欢,我们去那里吧。”
祁无庸对去哪里没有什么意见,便跟着对方来到一家餐厅。
龙潜随意扫了黑金会员卡,让服务员开了一间包间,动作熟练,看得出来是经常来的。
“我没想到你这么讨厌我,还愿意单独和我出来玩,还待在同一个房间。”龙潜绅士地拉开椅子,苦笑道。
祁无庸没有闲心和对方闲聊,在和除了和付臻说话的所有时间,于他而言,都算浪费时间。
他坐下,有些不耐烦道: “你是怎么知道的?”
龙潜想要拖延和祁无庸聊天的时间,想要多和他相处,故意拖延装蒜道: “你说的什么,我不清楚。”
原以为这样可以拿捏对方,就见祁无庸突然笑道: “不清楚是么。”
龙潜等着对方再说些什么,哪知对方突然暴起,从椅子上站起来,手搭在他的肩膀上。,
突如其来的肢体接触,龙潜本应该高兴的,但脖颈间的冰凉,实在是难以忽略——祁无庸正将放在桌上的水果刀,漫不经心地架在他脖颈上。
龙潜心底受伤,但他实在不想再被对方牵着鼻子走,哪怕已经落在下风,他还是尽力保持镇定道: “这是什么意思呢?”
“我们的时间都很宝贵,”祁无庸微笑,手下微微用力,看着龙潜的脖颈出现一条血线,他的心情终于稍微好了些,语气也更轻松了, “你是怎么知道的?”
感受到脖颈的刺痛,龙潜再也不敢嘻嘻哈哈,额头带上生理性的冷汗,他不由得有些紧张道: “如果你说的是暑假那件事,是我偶然看见的。”
他想倒豆子一样叙述着: “那天我刚和朋友从KTV出来,就看见一个非常像你的人出入KTV旁边的酒吧,身边还跟着一个人。”
“但那个时候我喝得烂醉,还是晚上,我以为自己看错了,但没有在意……毕竟那个时候你应该还在国外留学,应该不可能出现在这里。”
祁无庸笑道: “然后呢?”
龙潜想要摇头,但一把刀还架在脖子上,他只能让头保持不动继续说道: “没有然后了,我并没有继续跟上去看,宿醉也让我几乎忘记了这件事,但是你知道的,因为我太喜欢你了。”
说到喜欢,他下意识看向祁无庸,发现对方神色不变,没有因为他的表现有任何反应,心底不由得产生莫大的失望。
但嘴上还是继续说道: “因为我太喜欢你了,对一个长得像你的人还是有些在意,所以事后还是反复回忆,越回忆越觉得像你,包括跟着你的那个人,也连带着回忆。”
说到这里,龙潜突然激动起来: “难怪我觉得付臻有些眼熟,原来是因为半年之前就见过!”
他像是像知道真相,连忙追问道: “那个时候你应该在国外的,你为什么偷偷回来了,回来了也没有告诉我们任何人,圈子里甚至都不知道你回来了……而且你回来的第一件事情不是找我们,而是去找付臻!”
他的情绪愈发激动了: “为什么,你那个时候在做什么,你在勾。引付臻?你喜欢他?”
祁无庸没有解释的打算,他也没有任何必要和他说明,只是眼神幽暗道: “这件事情,不要和付臻说。”
“为什么让我不要告诉他,这个要求好奇怪。”
龙潜的脑子总在关键时刻通了,他有些震惊道: “那个时候,他不知道你是他?还是说过了半年,他已经忘记你的样子?”
不过付臻记性有这么差么,居然就过了半年,就忘记了祁无庸样子?
祁无庸没有回答,就见龙潜有些神色恍惚道: “原来你不只是勾。引了付臻,还骗了他的感情。”
第39章
谜团
虽然龙潜猜的可以说是南辕北辙,毫不相干,但祁无庸不介意让他误会下去。
他微笑道: “忘记这件事。”
他收起手里的水果刀,随手丢在桌子上: “如果你不听话,我有很多种方法让你忘记。”
*
付臻放完行李,就接到了徐也的电话,电话里徐也语气相当急迫,哪怕是隔着电话也感受到对方显而易见的慌乱。
对方三言两语交代了发生了什么:谢雅松修学旅行归途出了车祸。
付臻虽然心底并不关心这个便宜哥哥,但真出事了还是得顾忌谢家,安放好行李就火速赶往医院。
他已经对谢雅松的伤情提前进行了预测,但真到了时候,看见谢雅松住在ICU病房,全身上下还插满了管子,还是忍不住有些意外。
旁边的徐也一直没有离开病房,而是坐在看护椅上,目光有些涣散地看着躺在床上的谢雅松。她的眼眶红红的,还有不明显的黑眼圈,显然一整天都没有休息好。
见到付臻来,她站起身走过去, “阿臻,你来了。”
付臻询问道: “这样怎么回事?”
一向豪爽痛快的徐也,一双柳眉难得露出忧愁之色: “一个货车司机喝醉了酒……”
付臻: “没有别的东西在里面?”
实在不怪他多想,只是这种豪门,腌臜事数不胜数,对家为了获利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之前还有某家为了拿下某块地皮,找人绑架了对家继承人的例子。
大白天喝醉了酒撞了人,还正好撞的是谢雅松,真的会有这么巧合的事情?
然而徐也只是摇摇头: “谢风调查过了,确实是那个送货司机喝多了,没有受任何人指使。”
付臻若有所思,就听见徐也又道: “雅松被车撞伤了,所幸救助及时,也没有伤到要害,再休养几天就可以转出重症病房了。”
付臻口头上还是说道: “希望哥哥早日平安无事。”
徐也叹了口气: “没想到不过短短半年,雅松就又进了这里,也不知道是招了什么霉运,改天阿臻你和我一起去庙里拜拜吧,给这孩子驱驱邪。”
付臻眸光微动,蓦地想起之前在原主房间找到的笔记本。
他突然开口问道: “半年前哥哥进了ICU……是因为什么?”
徐也神情有一瞬间不自然,想要随口糊弄过去道: “已经过去的事情,就不提了。”
付臻却不甘心就这样放弃, “半年前哥哥住院和我有关,我就该解清楚。”
徐也神色复杂看他一眼,又叹了一口气,才道: “你好像是忘记了,既然这样,那就忘记了吧,想起来也没有意义,人总是要向前看的,况且……那也不是你的错。”
付臻沉默一瞬,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回应。
他想知道真相,但又不想辜负徐也的心意,一时间陷入矛盾之中。
他将买来的果篮放在病房置物桌上,正准备离开,就收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电话。
“什么事?”
付臻还在想谢雅松的事情,对花夏的电话就少了几分耐心。
但对面的人也不恼,而是像握住了什么把柄,有些高兴道: “我知道了一个大秘密,有关于你的。”
“什么秘密。”付臻没有太大兴趣,只是顺口一问。
但偏偏对方不清楚,以为拿捏住了付臻,得意洋洋道: “你求求我,我就告诉你。”
付臻随意挂断了电话,又继续思索谢雅松的事情。
但花夏没有这么轻易善罢甘休,又接连打了好几次电话,但付臻没有接,也没有挂断,而是任由手机铃声响。
在对方打来第四个电话时,付臻终于大发慈悲接通了。
对面的声音明显有些气急败坏: “你就不想知道关于你的秘密么?”
付臻语气平淡: “不想。”
他的秘密,花夏能知道什么?
“如果这个秘密不只是关于你,还关于祁无庸呢?”
付臻眸光微动。
花夏经历了前几通电话的挫败,终于知道怎么谈判了,一步步抛出诱饵: “今下午在小新奶茶店,我们聊一聊。”
付臻应声,打开电子地图查询了小新奶茶店的位置,发现距离医院还挺近的,索性直接出门打了一辆车到奶茶店附近,顺带把饭吃了。
等花夏到的时候,付臻已经喝完一杯奶茶了。
花夏不是来喝奶茶的,直接坐到付臻对面的椅子上, “你真的来了。”
付臻不想听他的废话,直接问道: “消息来源?”
对方眨了眨他的大眼睛,咬了咬唇,有些紧张道: “今上午龙潜和祁无庸见面了,我有些担心龙潜,就悄悄跟了过去,没想到会听到那个秘密。”
“什么秘密。”
花夏吞了吞口水, “在告诉你之前,你必须答应我一个条件。”
他话刚刚脱出口,又瞬间改口道: “不,两个!”
付臻看到他愚蠢自大的模样,都有些想笑: “你凭什么认为自己带来的情报值得我实现你两个愿望?”
显然比起付臻,花夏更加急迫,更担心这桩交易不成立,像是推销员推销自己的商品一般连连劝说道: “我提出的条件不难的,你可以轻松完成,而且我说的秘密你一定不会吃亏的,你想想,那可是有关祁无庸的!”
付臻确实想了解祁无庸的相关情报,但就因为这样答应花夏的两个条件,好像又有些亏,不过他还是问道: “什么条件。”
花夏以为对方开口问就是答应了,顿时喜笑颜开道: “你听好了,这第一个条件就是你以后不准再靠近龙潜,以后也不要和他见面。”
付臻难得有些无语。
有种以为对方要憋个大的,结果是哑炮的无力感。
他本来就没有主动见过龙潜,更别提靠近了,只要龙潜别主动来蹭,他肯定能躲多远就躲多远,多看一眼都是晦气。
但显然花夏并不这么想,见他认真的模样,付臻忍住笑的冲动,板着脸点头道: “那第二个呢?”
花夏挠挠头: “第二个,其实我还没想好。”
“既然没想好,那便作废吧。”付臻面无表情道。
他才不会给自己留下隐患,如果以后花夏来个骚操作,那可就麻烦了。
花夏瘪嘴,有些气愤道: “怎么可以这样!”
付臻不吃他这一套, “给你十秒,如果想不出来就作废。”
“十秒?这么短的时间,谁想的出来!”
“十,九……”
“等等!等等……有了,让我和雅松哥哥见一面吧,好久没和他见面了,刚才和他打电话也联系不上,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付臻面色有些古怪,但还是询问一句道: “你确定要现在去见他?”
花夏见他的表情,还以为是对方故意阻拦不让他见谢雅松,心底有些气愤,说话音量都不由得大了些: “对,我们聊完,我就要见雅松哥哥!”
见对方这么坚持,付臻也懒得和他解释,只是点点头: “这两个条件我都答应你了,你要说的秘密是什么?”
花夏嗓子紧了紧,故意咳嗽一声,眼神不自觉左右看,有些不自然。
其实他偷听了全过程,也不是很清楚为什么不能将祁无庸在暑假见过付臻的事情说出去,明明只是无关紧要的小事而已,却搞得那么紧张。
而且不要把祁无庸和付臻见面的事情告诉付臻?
付臻作为当事人,不是应该自己就清楚么?
祁无庸的逻辑真的好怪,完全不理解。
但对方这么在意这件事,说明是有价值的,用来和付臻做交易,也不算亏吧?
花夏这么想着,逐渐理不直气也壮了,将祁无庸和龙潜说的话一字不漏地全部复述了出来。
毕竟是能考上圣罗兰学院的人,记忆力还是不错的。
原以为说完付臻会生气这是一条没用的消息,花夏都准备好诡辩的说辞了,就见付臻表情渐渐凝重,露出沉思的表情。
花夏有些不理解了: “不会龙潜猜的都是真的吧,你真的失忆了,忘记了暑假和祁无庸有过一段的事情?”
说到这里,花夏有些兴奋了。
如果付臻真的和祁无庸曾经在一起过,那么现在是不是破镜重圆,重修旧好了?
如果付臻和祁无庸在一起,那么就没有人和他抢龙潜和谢雅松哥哥了!
他持续输出,说出自己的猜想道: “肯定是这样,你和祁无庸在今年暑假的时候谈了,甚至进行到了最后一步准备谈婚论嫁了。”
“但是祁无庸和龙潜有婚约在身,你偶然间知道了,以为祁无庸是个玩弄你身心感情的渣男,一时间急火攻心……又或者是出车祸?反正就失忆了,完全忘记了这件事情,但没想到在圣罗兰学院又遇到了祁无庸,你们俩破镜重圆,又重新在一起了,对不对?”
逻辑链相当完整,花夏对自己编出来的故事相当满意: “一定就是这样,感觉还有点浪漫呀!”
他看向付臻,希望得到对方的肯定,哪知就对上对方幽冷的眼神。
“闭嘴。”
花夏被对方的眼神吓到,顿时噤声。
他睁着那双水灵灵的大眼睛,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怎么付臻突然就态度大变,对他这么凶。
付臻没有再管花夏,结完账就朝着奶茶店走。
走在大马路上,他脑海里还回想着花夏说的话。
如果花夏没有骗他,那么祁无庸确实和原主在暑假见过面。
祁无庸极有可能是原主笔记本里记载的ly,那个给他巫蛊娃娃差点害死谢雅松的人。
祁无庸这个人,很危险。
第40章
晓眠
付臻沉着脸掏出手机,拨出一串号码,片刻后电话接通: “能出来见一面么?”
“……我现在在亚马逊森林。”
付臻拧眉: “你去了那么远的地方?”
“亚马逊举办了一场荒野求生比赛,我想参加。”
可以,这很颜思渊。
付臻又问: “那你大概多久能回来?”
“后天吧。”
付臻挑眉: “这么快?”
电话那边的人沉默片刻,才道: “荒野求生比赛主办方允许我们带一样私人物品进入丛林。”
付臻也跟着沉默了一瞬, “所以你……”
“我选择带自己的直升机飞机,然后成了第一个逃出森林的人,结束了比赛。”
这下付臻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只能又将话题转回去: “既然你后天回来,那我们后天再联系。”
“你突然找我,是相信那天我说的话了?”
付臻垂了垂眸,低声道: “我从未怀疑过你。”
在修学旅行那天,他和颜思渊在飞镖室进行了短暂的交谈,颜思渊告诉了他一个秘密。
他说,这个世界是虚假的,他们都生活在一本书里。
这种类似《苏菲的世界》式的玩笑,就算说出来也不会有人相信。
但当时付臻直接追问道: “你怎么知道的?”
颜思渊还是那副呆愣的样子,反应慢半拍回答道: “……我几年前在图书馆发现了一个笔记本,笔记本上说我们生活在书里,我们都是这个世界的NPC。”
付臻并没有将颜思渊也是主角之一的事情告诉他,而是又问: “这样的话,你就相信了?说不定是小孩子的恶作剧。”
“我一开始又不相信,这种玩笑我也曾经见过,但也只是当做玩笑。”
颜思渊反应还是那样慢吞吞的,但说到这里,他突然一顿,抬起了头,原本有些呆滞的眼睛,迸发出奇异的神采。
他说: “但在打开笔记本,看了笔记本的内容后,我的眼前突然出现了一阵光亮。”
付臻赶紧追问: “你看见了什么?”
颜思渊又恢复成了考拉式的慢吞吞,缓缓地摇头道: “我什么也没看见。”
“那……”
“在白光散去后,我什么也没看见,但唯独脑子轰鸣,又清醒了过来,虽然没有任何证据,但我相信……笔记本上说的是真的。”
他说完,又抬头看向付臻,等待着对方听完他这一通“胡言乱语”后,会做出怎样的反应。
但付臻什么反应都没有给出,表情还是像之前一样平淡,滴水不漏,只是淡淡又问了一句: “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
颜思渊想了想,回答道: “直觉,因为感觉你很不一样,所以想告诉你。”
说到这里,他突然一笑,这个笑容既不爽朗也不温柔,更接近孩童那般,笑得有些稚气,却格外鲜活: “或许,我感觉你是笔记本里所说的主角,所以想告诉你。”
付臻眸光微动,改变了之前保密的想法,淡声道: “不,你才是真正的主角。”
*
付臻现在回过味来,才知道为什么颜思渊和书里的剧情不同,完全没有加入争夺主角受花夏的修罗场。
或许就是因为看到了那个笔记本,所以才觉醒了自我意识,不再根据书里设定的剧情走。
活成了不再围着任何人转的模样,只做自己的主角。
因为觉醒了自我意识,颜思渊是唯一一个拥有自由的人。
付臻心情有些复杂,这种感觉很难用开心或者难过这种单一的词语形容,不过他唯一能明确的是,哪怕事情早已经脱离掌控,但真相似乎渐渐浮出水面。
如果颜思渊只是因为看了笔记本而觉醒自我意识,那么就可以排除他是穿越者的可能性了。
那么现在穿越者嫌疑率最高的,便只有祁无庸。
付臻现在回想起来,才发现祁无庸与自己的相遇是那么刻意和奇怪,像是某种人为的安排。
自己当时并没有刻意遵从原主的人设,如果祁无庸早在暑假的时候就与原主接触过,而他又恰好是那个穿越者,面对性格大改的“付臻”,毫无疑问会心生怀疑。
或许在圣罗兰学院相遇,本就是祁无庸的一场试探,是一场人为的刻意接近。
如果祁无庸就是穿越者,那么他或许对怎么回去有一些想法和经验。
不过情况糟糕的是,如果不出意外,祁无庸已经走完了原书他的剧情,但结果是他现在也没有回去。
说明走原剧情没办法回去,当然还有一种可能是祁无庸并不想回去,但这种可能性并不大。
在情感上,付臻恨不得立马就去找祁无庸问清楚,但理智告诉他绝对不能这么做。
祁无庸性格难以捉摸应付,就这样鲁莽地去找他,说不定会被利用得渣子都不剩。
而且目前最可怕的是,祁无庸极有可能是伤害到谢雅松的ly,是个极具危险性的恐怖分子,必须得小心谨慎应对。
付臻现在思绪有些混乱,明明真相已经逐渐明晰,但心底却逐渐烦躁。
哪怕所有推断都指向祁无庸,很多人也都说过祁无庸很危险,应当远离,但付臻心底还是希望祁无庸没有做出违背原则的事。
*
之后几天,除了晚上睡觉不得不抬头见低头见外,付臻都尽量不和祁无庸交流。
他还没找到一个合适的态度继续和对方相处。
或许是因为龙潜受到了失恋打击,花夏陪着安慰他,谢雅松住院了,总而言之,这些烦人的家伙都没有再来打扰他,难得过了几天安生日子。
只是可惜好景还没持续几天,就又陆续有人找事。
当许久没见的季晓眠出现在自己面前,付臻差点忘记了这位是谁。
显然季晓眠也清晰地认识到这一点,再一次自我介绍道: “付臻还记得我么,我是上次找你加微。信,却被祁无庸那个家伙截胡的那个女生。”
付臻还是不记得,但并不妨碍他表面应承: “当然。”
“那真是太好了,”季晓眠脸上笑嘻嘻的,本来高贵冷艳的脸因为这一分笑,反而是增添了一丝纯真, “我能和你做朋友么?”
付臻挑了挑眉: “这么突然?”
季晓眠笑道: “是啊,因为你长得很可爱,我这个人就是有一个爱好,喜欢和美女交朋友。”
她抬了抬下巴: “所以我能拥有这个荣幸么?”
季晓眠出身世家,气质卓越,脸蛋更是一等一的漂亮,被这等美人搭讪,很难不顺从。
但付臻只是摇了摇头: “不好意思,我更喜欢独来独往。”
季晓眠并没有因此放弃,而是意外道: “你喜欢独来独往?我看你上次不是和祁无庸在一起么,关系很亲密的样子……你们是我想的那种关系么?”
付臻没有因为她的话心情有所波动,还是一如既往的冷淡: “只是认识。”
“只是认识……这样么。”季晓眠手抵着下巴,语气有些意味深长。
那天表现得那样亲密,祁无庸还那样帮付臻说话,就只是认识的程度?
付臻没有什么与她交流的欲望,只是点点头道: “我先走了。”
季晓眠也不强求,就这样看着付臻离开,嘴角勾起淡淡的笑。
付臻原以为遇到季晓眠是个意外,但直到冯南挡路,才知道这并非偶然。
冯南手插兜里,看着吊儿郎当的,所幸后面还跟着几个小弟,勉强算是给他增加了一些气势。
他扬起满是痘痘的下巴,眼神轻蔑道: “哥几个最近没啥钱了,借点钱花花,优等生。”
没想到在大学校园还能遇到这种老土的找茬方式,付臻从头到尾神色不变,语气平淡道: “你应该知道我是特招生,一个特招生身上怎么会有钱。”
冯南却不听他的话,笑道: “钱就像海绵里的水,挤一挤总是有的。”
后面的跟班小弟听了直接鼓掌: “冯哥,你最近好有文化,简直就是大作家转世!”
冯南冷哼一声,脸上却是掩藏不住的得意。
这可是他连夜看的作家语录,今天就派上用场了。
他清了清嗓子,又强调一遍道: “快把钱交出来,不给钱小心挨拳头!”
付臻看了看演技浮夸的冯南,心里清楚对方并非真的要向他勒索钱财。
毕竟冯南就算不是世家出身,那好歹也是暴发户水准出身,怎么要不至于向他要钱。
这人只是需要一个借口收拾他而已。
付臻眼神微黯,突然主动将手机掏出来: “钱我明天找父母要,我会筹集的,我身上值钱的只有这个手机了,如果你需要,就给你吧,请你不要伤害我。”
小弟傻眼了: “冯哥,这和我们预设的好像有点不一样。”
旁边的跟班也有些无语: “坏了,遇上窝囊废了。”
冯南脸上神情也有些尴尬,看着对方递过来的价值“高达” 2999的小米手机,他一时间不知道该不该收。
但想了想,还是抢过来拿在手里,咳嗽一声道: “你怎么这么废物,真是受不了。”
“我是废物,”付臻面无表情道: “真是不好意思。”
冯南: “……看着你的这张脸就生气,你果然还是很欠揍啊,过来让我们打一顿,放心,打哭你就放过你。”
付臻看了他一眼,没有分毫要反抗的意思,迈开步子走过去。
冯南举起拳头,心里叹息自己明明有不打女生的原则,今天看来是要破例了。
他举起的拳头就要落在付臻身上,就听见一道女声道: “住手,你们在干什么!”
冯南看过去,就见季晓眠走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