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得大胆而直白,没有一点儿含蓄之意，也不觉哪里不妥。
林茗却心跳乱了乱，觉得难以招架。
她有点头疼和无奈。s级就这样,跟普通人类不同，还未到黑发时,便还没很好地完善人性和行为习惯。
“不行哦,你没有人权。”林茗微笑回道,找了个借口搪塞。
不是人类胜似人类的s级裴，望着她,一言不发。
这一批s级怎么出了他这么个怪胎,也不知道能否履行好s级的职责。林茗想,敲打了下他紧抓的手,示意他松开。
裴路行慢慢放开。
溜达一圈回来的汤廷，心底留着点疑惑，他怀疑实验室有人动手脚。
也就是某个s级在用生物力场搅乱他们的心智。
他对林茗一向要好,绝不会吃那种被离间的醋。
再说李海重视林茗是应该的，她提出的那个设想，并非无法做成。
宽敞结实的实验室内,汤廷推门走进,托腮观察这三个s级。
霍格思还是那样,闹得很。
符雪从又在装深沉。
最后是裴路行……汤廷认真打量,发现他虽脸色静谧,但视线总往一个方向瞟。
盯着林茗背影的方向。
汤廷：“……”
再联想到之前他自己的行为，说到底,他爱看戏，s级被强了也跟他无关的，怎么就那么正义感爆棚,上前拽走那位前辈姐姐呢。
说起来裴路行这个s级够特别的，一开始就能知道抓住人的手的名字，当时大家都猜测他静置期就醒了，所以才能听见分辨众人的名字。
偏偏抓住了最心软的林茗，说他不是故意的谁信？
但是吧，李海特别护崽，说没有证据的事别揣测s级们。
科研员前辈们也就不吭声了。
汤廷决定试试这个s级裴。他开口喊林茗道：“我回来啦，师姐你又在分析数据么？”
他上前，伸手搂住林茗的肩。
林茗倒有点意外，挑眉道：“你，之前从来不承认我比你年长的，连一声姐姐都没喊过，怎么今天……”
汤廷忙打哈哈：“有吗？可能我年少无知任性吧，现在嘛，还是得尊敬你一下。”
林茗只当他说玩笑话，忍俊不禁地应，“行啊，跟我一块看数据吧。”
于是汤廷得寸进尺，愈发凑得更近，跟林茗勾肩搭背。
霍格思见状，学了起来，一把勾住给她打抑制剂的柏雨。
柏雨差点被她勒死。
霍格思只好忙不迭松开，让柏雨呼吸喘气。
符雪从也在观察，开口问：“你们在交.配吗？”
“……”
林茗眉心一跳，正要否认，汤廷嬉皮笑脸道：“算是吧。不过这词不太好听，我们这叫亲密接触。”
“别听他的。”林茗捂住他的嘴，重新解释引导道，“这是朋友之间的友好行为，不是交……那个意思。”
符雪从：“哦。”
眼瞧着两位s级都有了相应的反应，唯独裴路行像一座盆栽，纹丝不动，也没响应。
汤廷心说难道误会他了，不是他而是另外一位s级？
“林茗。”许久，裴路行启唇，“他嫉妒你。”
总算露出马脚了。
汤廷挑了下眉，从容道：“哥们，这怕不是你自己内心的想法。”
林茗没法，跟着拨开手头的工作，说：“汤廷，s级还小，你别挑拨他……”
汤廷啧了一声，“挑拨？我看他才是挑拨我们吧，居然会用生物力场控制人类，我要是告诉了老师，他还能经过测试去运行世界么？”
林茗闻言轻顿。
这时裴路行唇边有了点弧度，说：“我并不能直接控制你们，只不过放大了你们的情绪而已。”
所以，汤廷在科研员的议论下，真对林茗产生了动摇。
林茗惊讶，汤廷直接愕然，下意识反驳：“不可能，我十几年都这么过来了，怎么会嫉妒林茗……”
说到这，他又猛然停住。
是啊，都已经习惯了十几年，直到大学内对林茗的热议简直有过之而无不及。直到看见她在李海的文件上列为主心骨，核心人员。甚至自从她帮忙把他解救出来，回校时总能听见同学惊叹道，你能认识林茗真是几辈子修来的福分！
他的一切都淹没在林茗的光芒之下了。
汤廷陷入了自我怀疑，不似以往的轻松惬意。
他匆匆跟林茗说了声别信那个裴，准备离开再去散散心——
临走前，他不忘报复裴路行：“你呢，一个消耗品，就别对人类痴心妄想了，又给不了人家将来，哈哈。”
林茗不由皱眉：“汤廷你……”
门阖上，人已经走远了。
霍格思又学会了一招人类的语言攻击，但不敢对裴路行使用，只好找离她近的符雪从。
林茗怕裴路行受到影响，连忙过来跟他说：“汤廷最近心情不好，你不要输入错误的观念，那都是他胡说八道的。”
裴路行抬手，习惯性想去摸她的手腕，却在接近之际又垂下了。
仿佛真的受到了重创。
林茗觉得他有点惨又有点好笑，无奈地善意调侃：“平时也不见你会听大家的教导，怎么轮到汤廷随口说一句，你就在意了呢？”
裴路行眼眸对上她，瞧不出情绪，只会让人惊呼他眼睛真好看。
“对不起。”裴路行似想说很多话，像之前那样大胆的直白的提要求，例如你跟我在一起吧之类的，眼下却只最后念出三个字。
林茗笑笑，说：“没事不必说对不起。等你黑发就懂了。”
不过汤廷的话倒让他礼貌克制了些，也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
处理完数据，林茗去找李海。
谈及s级的内容，她脑海闪过裴路行种种不像人但却比人更真实的迹象，不由道：“老师，我们是在造救世主吗？”
李海也一怔，说：“在外界看来，是的。”
林茗有点叹息，“尽管他们不是人，但他们也是人啊。”
为了让s级信服并忠诚地运行世界，他们的基因链里也植入了人的基因。
所以有了人类的情感。
绿洲在做一件很残忍的事，但却毋容置疑地大获成功。其实仔细想想，也没有问题。用非人的生物来换取大部分人的安生，无疑是最好的选择。
李海知道她的忧虑，说：“我也曾经历你这个阶段。不过，后来我找到了答案，所以选中了你。”
他说道：“林茗，这个世界上有很多人，有想法的，有能力的。有些人空有想法但没能力，有些人能力强却没创新，能做到两者齐全的，我只碰到过三位，其中一个是你。”
林茗经不起李海如此厚重的称赞，忙说道：“其实老师你才是，你在我心里是当之无愧的天才。”
除了，讲课不是很好。
李海笑了笑，“你不好奇另外两位是谁么？”
林茗以为李海将自己也算了进去，所以猜是他和常童。
而常童她也有些犹豫。
李海不等她说出内心答案，便解答道：“季杭，叶提。”
林茗一愣，季教授她是认识的，至于后面那位……
李海能猜到她内心所想，点头道：“没错，是他，绿洲今年刚上任的副总。”
林茗便摇头，说：“老师，我何德何能。”
何德何能跟另外两位相提并论。
李海倒很欣赏她的谦虚，只道：“以后你会懂的。他们虽好，却比不过你。”
季杭心里只有自己，叶提眼中只有利益。
林茗仍是摇着头，“老师你这样让我很恐慌。”
李海笑：“好了，我跟你去看看阿裴。”
林茗闻言有些意外，说：“不是定了思么？难道需要两位s级？”
他们的计划只需要一位s级能摆脱绿洲的控制即可。
李海：“嗯，我认为阿思并不是很适合。”
……
绿洲的研究大楼，保镖推着轮椅上的女人缓缓走动。
苏蓝瘦得骨头可见的脸，满是愁容。
她又烦又恼，都说了让父亲别管她这双残废的腿，治不好就残着算了，反正她也没什么活的欲望。
但她的父亲苏殷依旧没放弃，还带她过来绿洲，找最合适的技术辅助她站起来。
苏蓝厌倦又不得不听。
曾经她的腿恶化萎缩到大腿根，绿洲给她打了一种药剂，这才重新长了出来。
结果居然还是站不起来，绿洲还推脱讲是她的心理问题。
什么垃圾狗屎公司，能做到垄断的巨头就这？！
苏蓝对绿洲的印象分极差，认为苏殷有绿洲的股份是污点，这辈子都不想再进绿洲。
碍于父亲的面子，她这才屈尊过来配合做检查。
做完检查没多久，苏蓝被保镖推着瞥见二楼围了好多人，透过透明的玻璃，大家围得水泄不通。
苏蓝感到无趣：“一群恶俗的人，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戏子表演的舞台。”
绿洲果然是一坨shit，连带着科研员都是。
她表面上是养尊处优的大小姐，实际上早已因为多年的残缺，变得暴躁易怒，什么都爱骂得一无是处。
苏蓝心底尽情骂了会儿，又实在是无聊，便对保镖开口：“推我下去看看。”
她倒要看看是什么东西那么热闹。
“你们冷静点儿，不就是s级做运行测试吗，也太夸张了吧。”
“哼，说这话的你先别挤了。”“……哈哈哈让让，我看不见脸了。”
要说绿洲那么多项目中，终究还是发家的s级计划项目最瞩目，每一次改良的s级诞生，大伙儿都要去瞅瞅。
后来已经发展成跟公司的团建似的。
长得像人的s级，每一个都是精雕细琢的外表，大家不稀罕也得冲着颜值去见见市面。
就跟牌子出了新货，大家都爱看差不多。
苏蓝听到他们叽叽喳喳，又觉得好烦，只听出一点有用的信息。
运行压缩世界的s级？
苏蓝抱臂在不远处等待，她也没见过s级，只觉得那都是奇怪的东西，只配用来做消耗品。
刚想完，结束测试的s级出来。这次是裴路行，他的发尾已经过渡到蓝色，头顶的粉发被风吹起来一点。
苏蓝的呼吸瞬间停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