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1 章
谢家乔在周韶川里跟他谈了很久, 从沈释的家庭背景聊到个人生活,整整聊了两个多小时。
沈释是海外H&Envelope公司创始人的儿子,现年二十七岁, 自己开了一家电子公司,总部在爱尔兰, 国内也有分公司, 生意格局铺得比较大。
个人生活作风优.良,没什么特别的嗜好, 工作完就回家,偶尔跟朋友小酌。
除了年纪比谢疏音大以外, 没有别的缺点。
确认了一切后, 谢家乔就让周韶川中间牵线搭桥, 让两人认识认识。
如果沈释能够跟谢疏音走到一起,那么回家见长辈是必然的。
只希望到那个时候,谢疏音跟父亲之间能够破冰,不至于一个人孤零零的在国内生活。
处理完手头上琐碎的事情后,周韶川就回家了。
夜色深沉,他拿着车钥匙从地库上来,走入大厅就听见大厅里传来的声音。
走近一看, 发现是谢疏音坐在沙发上看电视。
她穿着一身黑底印花的睡衣,头发扎起,双腿蜷缩在沙发上, 手臂抱着膝盖, 看起来可爱极了。
他微微挑眉,将西装外套扔到旁边, 走到她身边坐下。
明知道他回来了,明知道他坐在身边, 她却什么话也不说,目不转睛的看着电视。
看了好一会,才问道:“三叔,你渴不渴,我给你倒水?”
周韶川扯了扯领带,“行。”
她站起身来去倒水,乖巧的递给他。
周韶川跟她住了这么久,没见她这么殷勤过,接过她的水,象征性的喝了一口。
明明是白开水,还故意称赞,“不错,挺好喝。”
然后不说话。
谢疏音犹豫了好一会,才望向他,“三叔……”
“说。”
“……”
看着她扭捏的那样,周韶川没忍住,伸手捏着她的下巴,“想求人就大大方方开口,不知道的还以为你的要求有多难,昨天晚上都敢把手伸进我衣服里面了,这会提个要求这么难?”
谢疏音被他说得满脸涨红,双手抵着他的胸膛,却能感受到他炙热的气息灼烧手掌。
她慢慢的垂下眼眸,“我,我……在学校跟别的同学吵架了,然后——”
哦,原来是为这事。
他就说这么晚了,往常都回房间睡觉了,为什么今天会蹲在大厅看电视,明摆着是在等他回来。
他松开她,慵懒的靠在沙发上,“然后怎么了?”
“然后我把她的小提琴摔断了,那把小提琴是克里斯蒂娜,二十多万……所以她要我明天把父母带到学校,一次性缴清付款,不然就要全校通报批评,给我处分。”
周韶川扭头看着她那委屈的样子,说道:“不够狠。”
谢疏音一愣,怔怔的看着他,以为他是在说学校处理她处理得不够狠,内心一寸寸的往下沉,却听到他说:“你怎么不打人呢?防身术学了,格斗肯定也学了吧?怎么没冲着对方脸上打两拳?”
以周韶川对她的了解,乖巧听话又聪慧,这样性格的小家伙是不会轻易去挑衅别人,能让她动手,肯定是做了非常过分的事,他站起身来,“担心什么?打死人有三叔帮你撑着。”
他摸了摸她的头,“以前在家上百万的包包随便买,在这里怎么摔断了二十多万的琴就这么担心?”
谢疏音垂着头,没说话。
周韶川从她的头顶转移到肩膀,轻轻拍了两下,“三叔的钱就是你的钱,以后遇到这种事,想怎么摔怎么摔,现在上楼睡觉。”
谢疏音轻轻哼了一声,从沙发上爬起来,朝着楼上走去。
*
第二天,周韶川放下手头上的工作驱车来到谢疏音的学校。
经过了解,谢疏音昨天下午在琴房与人发生争执,一怒之下就摔断了对方几十万的小提琴,即便后来老师赶到,两人也没有停止争吵。
争吵的起因很简单,就是谢疏音之前被秦予爆出来的视频被学校的学生看见了,早上上课的时候,有人经过她的琴房,阴阳怪气说她的母亲杀了人,那她算不算是杀人犯。
还戏谑的问她手头上有没有人命。
本来一切她都可以忍下去,但偏偏那个人不知死活的问她父母把她生下来的意义是什么。
这一句话直接触碰到了她的底线,直接上前扯住对方的头发打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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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疏音是学过格斗跟防身术的,她不敢用那些招数来对付这些手无缚鸡之力的大学生,害怕一个动作就要了她们小命,所以只敢跟对方拉扯。
最后挣脱出来,摔断了对方几十万的小提琴。
周韶川坐在办公室里,听完了全程,他一身黑色西装,矜贵又格具气场,一只脚随意的叠放在另外一条腿上,从口袋里摸出香烟夹在手指上,办公室的气氛顿时冷下来了好几分,没人敢说话。
就连站在他身边的谢疏音都觉得有些畏惧,垂着头看着鞋子。
对方的父母也坐在对面,本来是想要谢疏音赔礼道歉出点血,可看到周韶川的模样,到嘴的话都给咽了下去——这个男人一看就不是普通人,很不好惹的样子。
周韶川右手把玩着银色打火机,缓缓开口,“我家小孩乖得很,不是你们嘴巴贱的话,她怎么会出手打人?在家连穿鞋都要我帮着系鞋带。”
周韶川这话一出,所有人都怔住,包括谢疏音在内。
早上出门的时候,她鞋带松了,周韶川就蹲下帮她系鞋带,本来也挺正常一个事,怎么通过他嘴巴里说出来就觉得她是一个柔弱不能自理的小姑娘呢?
她红着脸,不敢抬头看对方。
“另外,琴断了就断了,几十万的东西,有必要叫家长?她是锦衣玉食长大,没受过什么苦,吃饭、睡觉、上课,都很讲究,来你们学校读书都是给你们面子。”
周韶川好不讲理,几句话就把所有错都推在别人身上,让别人无话可说。
对方父母沉默片刻,开口说道:“你是她家长吧?”
周韶川没有回答。
“话不能这么说,我们家宛西是说了几句难听的话,但动手的可是谢疏音,我现在就要求她在全校面前跟我女儿公开道歉!要不然就处分处理。”
话音落下,周韶川一个眼神扫射过去,吓得对方脸色苍白,赶紧闭上嘴。
他身子微微往前倾,气场十足,“你知道她什么身份吗?让她公开道歉,你有几个条命能受得起?处分处理是吧,行,那就按你说的办,但是我告诉你,她要是受处分,她——”
他一只手慢慢悠悠的落在了许宛西身上,“双倍。”
整个办公室的气氛顿时压抑下来。
负责谈判的辅导员是个刚毕业没多久的研究生,处理这种事非常困难,又见周韶川的气场这般强大,更是吓得说不出话来。
周韶川最烦这种处理事情处理得不干不净的人,要么就说几句话,要么就接受结果,哪个都不要的话,他也懒得继续往下说。
站起身来,理了理衣襟,“不说话,我就当你们默认我的处理方式了,第一,钱我们赔,但是道歉得由你女儿来道,她要是敢不道歉,我也不赔钱,大不了一纸诉状告到法院,不过我提醒你们,跟我打官司,做好输得准备。”
“第二,我家小孩以后在学校要是在受到你女儿的欺负,我会叫她打死她,就这样。”
也不等对方说话,牵着谢疏音的就我那个门外走去。
但走到门口,许宛西的父亲猛地一拍桌子,指着周韶川的背影喊道:“你这样是无法无天!我要报警处理!”
“报警?”周韶川连头都没回,冷笑一声,“随便吧,你要是不怕麻烦尽管去,能承受得了输的后果就行。”
也不搭理几人,就这么狂妄的牵着谢疏音的手离开了。
走到台阶的时候,扭头看着她,“想什么呢?觉得我处理得不行?”
谢疏音恍惚的回过神来,看着周韶川那张俊美的脸,“三叔,你有点凶……”
她可以想象得到,在工作上的周韶川,有多严谨、多可怕。
跟她的哥哥谢家乔,完全就是两种人。
周韶川看着她那细微的变化,唇角微微上扬。
正想说话,就看见一抹身影站在台阶下方——她穿着白色的内搭,外面套着一件灰色的针织衫,头发垂落下来,显得楚楚可怜。
一双雾蒙蒙的眼眸望着他,孱弱的身子也显得格外娇小。
周韶川的笑意逐渐平淡下来,就这么站在那里与她对视,既不说话,也不下去。
谢疏音顺着他的眼神望去,也看到了她。
乔雪宁。
她比昨天看起来要更瘦弱些。
身躯在颤抖,尤其是看见周韶川牵着谢疏音的手腕时。
昨天离开周韶川公司后,她就在易城的别墅里等着他给她打电话,但直到今天,他也没有给她打来一通电话。
所以情急之下,只能去找他的助理询问他今天的行程,得知他来到谢疏音的学校,便马不停蹄的赶过来。
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幕。
周韶川从容淡定的松开了谢疏音的手,从口袋里摸出一根烟叼在嘴巴上,双手拢起点燃烟头,猩红的火苗快速燃起,烟雾从他嘴里升腾而出。
他并非是不想搭理她,而是故意为之——他们走到这一步实在不容易,各方面的阻力都很大,他顶着这么大的压力跟她在一起,她却因为谢疏音这点小事总跟他吵架。
爱情是调剂品,不是必需品,如果她再这么折腾下去,他也受不了。
烟头点燃,一圈圈的烟雾从他嘴里散发出来,将他那双幽深的眼眸笼罩。
他在停顿了几秒钟,才缓缓走下去,站在比她高两三台阶的位置,居高临下的看着她,“谁跟你说我在这?”
乔雪宁咬着唇,“你助理。”
她垂着头,“韶川,你是不是真要跟我分手?”
周韶川没说话。
乔雪宁的眼圈很快就红了起来,实际上整个眼眶看起来都有些红肿,应该是之前哭过了。
她走到他跟前,微微仰头看着他,泪水一滴滴的落下,“可我不想跟你分开,我能接受做你的地下情人,见不得光、进不了周家大门,都无所谓,只要能跟你在一起。”
骄傲如她。
在过去的几年里,她从未跨过这条底线——不要名分。
可现在,她彻底妥协了,在现实面前、在压力面前,不要那些所谓的尊严、不要那些所谓的名分,就安安心心做他见不得光的情人。
周韶川怎会不知道她做了怎样的思想斗争,才会跑到这里来跟他说出这样的话。
再强硬的心终究还是软下来,弹掉烟灰,说道:“我工作很忙,忙起来的时候可以什么都不顾,这一点我很早就跟你说过,如果非要让我在工作跟感情里选一个,我会选工作,你要明确这件事。”
“另外——”他停顿一下,“我是怎样的人你很清楚,我答应你不会跟别的女人发生什么,就绝对不会做出格的事,我没有那么多时间来哄你,次次哄,我也会累。”
乔雪宁委屈的点了点头,“我知道。”
“这是最后一次。”他叹了口气,将她抱在怀中,下巴抵着她额头,“不准有下次了。”
略有些宠溺的语调,代表着他心里依旧有她的位置。
而谢疏音站在台阶上,看着这一幕,觉得刺眼极了。
别的女人。
她是,别的女人。
或者只是,小孩。
刚才在办公室的开心与喜悦,顿时被冲散,只剩下苦涩的味道在嘴里留存着。
她默默的垂下眼眸,再也没有待在那里的勇气,默默转身离开。
等周韶川回眸时,已经看不见她的身影了。
他拿出手机给沈释打去电话,“你人呢?”
“在往学校赶。”
“那你就到东大门去等她,我跟她说一下,你带她出去玩玩。”
“知道了。”
挂断电话后,周韶川又给谢疏音发语音:“音音,我有点事要去忙,你去东大门等人来接你,对方叫沈释,是我朋友,让他带你出去玩玩。”
谢疏音看到语音,却没有回。
她能够想象得到这会周韶川跟乔雪宁有多腻乎。
而事实上也确实如此,谢疏音一走,周韶川就牵着乔雪宁的手,漫步在校园里。
两人都没有说话,就倚靠着对方也能感受到那丝丝缕缕的爱意。
他还爱她。
真好。
周韶川一身黑色西装,俊美矜贵,走在这样的青春校园里很容易成为焦点。
乔雪宁依靠在他的肩膀,戴着口罩,谨防被人认出来。
但还是有个别的粉丝透过口罩认出她,跟她要签名。
看到身边的周韶川,也会忍不住追问:“雪宁姐姐,这是你男朋友吗?”@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乔雪宁看了一眼周韶川,笑着点头:“是我男朋友,你们别说出去。”
“好好好,保证不说,祝姐姐姐夫永远幸福哦。”
乔雪宁并非偶像,走的是演员路线,大多数粉丝也不是男友粉,所以对她的感情生活还都挺宽容的。
签完名后跟粉丝热情合影,随后跑到周韶川身边,紧紧抱住他,“我是不是也挺受欢迎的?”
周韶川伸手摸了摸她的头,“不错,要继续努力,将来给我搬回一个影后大奖。”
“我努力!”
两人牵手漫步,恩爱至极,无数次的惹来路人频频回头。
谢疏音本不想去找周韶川的朋友,但离开学后续番外整理在滋,源峮污而似九澪捌乙救而校的四个大门,就东大门最近,于是便朝着东大门走去。
走到东大门,沈释的车子就刚好停在那里。
沈释认识谢疏音。
但谢疏音不见得认识他。
见他的车子停在那里,还摇下车窗看着她。
正当她疑惑时,沈释开门走下来,冲着她挥手,“疏音。”
谢疏音缓过神来,朝着他走过去,“你是……沈先生?”
“对,是我。”沈释笑着,打开了副驾驶的车门,“你三叔让我来接你,我带你逛逛吧。”
谢疏音想拒绝沈释,但一想到回家也不过是待在房间里看书、发呆,甚至还可能因为沉浸下来的时间,对周韶川胡思乱想。
她必须找点事情来做,分散注意力。
于是坐上了沈释的车子后,他快速走到驾驶位坐下,驱车带着她离开学校。
一路上,两人都没说话。
谢疏音望着车窗外一闪而过的风景,满脑子都是刚才周韶川与乔雪宁相拥的画面。
沈释见她情绪不高,便点了电台,问她喜欢听什么歌。
她随便回答了一首,他耐心的播放给她。
舒缓的音乐从音箱里传出来,他扭头看了她一眼,雪白的侧脸没有任何粉饰痕迹,素颜就能如此惊艳,天鹅颈上没有了那条雪茉,颇有些中式设计的浅红色的长袖长裙,胸前领口的位置开得宽松,衬得她的气质衬托得格外出众。
不愧是INJ千金小姐,圈内鼎鼎有名的人间富贵花,确实很漂亮。
沈释打量完后,收回目光,将车子停在了国贸附近,说道:“下车走走?”
“嗯。”她轻轻点了点头,解开安全带下车。@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沈释走在她身边,陪着她走着。
两人不交流,也不说话,就这么埋头往前走。
不知道要去哪儿,也不知道要做什么。
突然,走到了一家抓娃娃机店前,她莫名想起周韶川給她抓娃娃的场景,鼻子有些酸涩。
沈释看着她目光一直盯着娃娃机店,便笑着问:“要进去玩一下吗?”
“好。”
她迈开步子走进去。
沈释则去兑换了游戏币。
两人一人一台机子,水平都不怎么样,抓了好几次都没有抓上来。
她失落的看着里面的娃娃,呢喃说道:“原来只有他抓得这么好,我们都不行。”
沈释看着她的侧脸,安慰道:“你怎么了,看起来很难过。”
“没什么。”她摇头,“就是想起我跟三叔之前在这里玩过,他抓得很厉害,几乎只要下手就能抓上来一个娃娃。”
沈释笑着说:“练出来的吧,他那会在横店玩了几天几夜,硬是一个都没有抓上来,气得他差点把店给砸了。”
谢疏音疑惑的看着他,“为什么练这个?”
沈释说当年周韶川跟乔雪宁谈恋爱那会,他经常跑横店,她租住的房子附近有娃娃机店,两人偶尔会去哪里抓娃娃。
本来像周韶川这种身份的人,进去玩也不会有多大兴致。
乔雪宁与他不同,平日里除了拍戏就是窝在出租房里看剧本,能出来玩的时间很少。
她玩得起劲,却又抓不上来,花了几十块钱扑了空,便在店里哭了起来。
周韶川是为了安慰她,才去玩的。
刚开始跟她一样,也是抓不上来,气得差点把店给砸了。
“这位大少爷年轻时候脾气也不怎么样,当时要砸店的时候,我们都笑得要死。”
“我们?”她怔怔看着他。
“嗯,我那会偶尔也会陪他去横店看乔雪宁,热恋期嘛,总是能够为了相间做出努力。”
谢疏音一下子就失去了所有的兴致。
本来以为抓娃娃是她跟周韶川之间独有的秘密,原来根本不是。
是他跟乔雪宁的独有记忆。
她放下了操纵杆,面无表情的朝着门外走去。
可就在她转身的瞬间,沈释看见她裙摆的血渍,赶紧脱下西装走到她身后,将西装捆在她的腰部,“今天是生理期?”
谢疏音一愣,才想起来今天已经是她的生理期了。
低头看着沈释的双手,低声说:“谢谢,西装我会还给你的。”
“没事。”沈释笑了笑,“你用完可以扔。”
沈释说话的声音很温柔,就像她的哥哥谢家乔。
做事也一样,跟周韶川雷厉风行的个性完全不同。
她对沈释生出了几分好感,小心翼翼的问;“你跟我三叔很熟吗?”
“嗯,很多年朋友了。”
“那你觉得,他会跟乔雪宁结婚吗?”
沈释停顿了一下,“现在不知道,将来也许会。”
谢疏音的心有些疼,“为什么呢?周家应该不会让她进门。”
“你知道他这些年为什么把海外的项目放到国内?”
“国内现在同样拥有跟海外一样的市场前景,不需要依靠海外渠道,也依然能够做得很好。”
“这是其一,国内的市场前景确实比之前要好很多,这是一个做商人的觉悟,但是其二就是乔雪宁,你知道他为她在京圈铺路吗?他要想跟遇函的单总合作,据说条件之一,是想让单总认乔雪宁做女儿,如此一来,她就是遇函集团的千金小姐,到时候娶她,就名正言顺,你懂我的意思吗?”
谢疏音双手紧握,不可思议的看着他,“乔雪宁知道这事吗?”
“她不知道。”沈释眯着眼眸,“他也没打算跟任何人说,毕竟没人知道这件事能不能成,如果能成,皆大欢喜,不能成,就这样一辈子让乔雪宁跟着他,也没什么不好。”
第 22 章
国贸附近有个游乐园, 沈释带着谢疏音去里面玩。
两人一起坐了摩天轮,吃了棉花糖,看了烟花演出。
总归是看到什么玩什么。
沈释温柔绅士, 只要是她说的,他都会陪她做, 不管丢不丢脸。
两人晚上晚上七点多钟, 谢疏音还想去鬼屋玩,沈释笑着说:“你饿不饿, 要不要给你买点吃的?”
谢疏音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刚才吃了那个超大号的鸡腿, 我好饱, 你呢, 你要不要吃?”
沈释摇摇头,“我也不饿,你还想玩鬼屋是吧?鬼屋在——”
他低头看了一眼手机上的项目位置,“应该在魔法城堡后面,我们去吧。”
“好。”
两人一前一后的走着。
谢疏音的身上还捆着他的西装,这样的搭配在普通人身上一定显得不伦不类,但是在她身上竟然融合出一种新奇的时尚感来。
好像这样的裙子就应该配一件这样宽松的西装。
走到一半, 沈释的电话响了起来,他按下接听键,不知道对方说了什么, 脸色微微一变, “别哭,爸爸现在就回来。”
说完, 他看着谢疏音,眉头紧皱, “疏音,你等等。”
谢疏音回眸,“怎么啦?”
他走到她身边,将口袋里的车钥匙递给她,“我现在有急事要回去,我的车给你开,你等会开车回家,到家给我或者你三叔发个信息。”
谢疏音乖巧的点了点头,“哦,那你有急事的话就先回去吧,我一个人可以的。”
沈释察觉出谢疏音低落的情绪,说道:“对不起,疏音,改天我们有空再约。”
“没事。”
沈释转身离开了,一边走还一边给人打电话。
谢疏音拿着他的车钥匙,看着他离去的背影,默默的垂下眼眸——看吧,又剩自己一个人了。
她将车钥匙揣进兜里,吃着手里的棒棒糖,落寞的朝着远处走去。
糖不甜了,吃起来没滋没味的,她随手扔进垃圾桶里,仰头看着天空。
想起在家的时候,爸爸跟妈妈很关心她、很爱护她,每次放学回家他们总会有一个人来接她,不管工作忙不忙。
即便她都二十岁了,爸妈也还是把她当小孩。
可现在不一样了。
游乐园要一个人逛、学也要一个人上。
遇到事不准哭,看见喜欢的人也不敢说。
她深深叹了口气,觉得再好玩的地方也没有意思了,但又不想回去,只能是硬着头皮继续去玩。
鬼屋在过山车和剧场右侧,绕过魔法城堡。
在经过剧场门口时,就看见一个穿着灰色开衫卫衣和黑色牛仔裤的男人坐在石凳上。
他的额头上全是血,血液顺着脸颊慢慢滑到喉结、再到脖颈,浸透了他里面白色的T恤。
在这个游乐场里有非常多的NPC,有扮演国内明星和国外明星,也有扮演一些血腥的屠杀者。
即便再夸张的装扮也不会觉得另类,哪怕只是扮演一个浑身是血的普通人。
谢疏音走到他跟前,“秦予,你又被谁打了?”
秦予气若游丝,慢慢抬起那双幽深的眼眸凝望着她——她穿着略带中国风的长裙,腰间捆着一件西装,长长的头发如同绸缎,垂落在腰间,看起来美极了。
他依旧露出那副痞痞的笑容,但是看起来很苍白,“呀,又在这里碰见你了,女朋友,我在这里当NPC呢,要不要来陪我?”
谢疏音走进他身边,闻到了一股非常浓郁的血腥味,这哪里是人工血浆,分明就是他的血。
“你被人打成这样不去医院,蹲在这里等死吗?!”
听到‘死’字,秦予微微垂下眼眸,睫毛上竟然也沾染着厚厚的血水,仿佛要将他的睫毛凝固,“是啊,等死啊。”
听着他轻浮语气,她拽着他的手,用力的拉扯,“去医院,等什么死!”
秦予这一次跟之前都不一样,他好像真的在等死,即便谢疏音如何拽他,他都不动分毫。
虚弱的声音在耳边传来,“谢疏音,别管我了,你走吧。”
谢疏音扭头看着他,撞进了那双毫无波澜的双眼——一副对这个世界没有任何憧憬和期待的模样,她咬着唇说:“秦予,我也很想死,我爸送我妈进监狱,说我是杀人犯的女儿那一刻,我就想跳楼,可是后来我去监狱看我妈,她跟我说,她很爱我,让我要保护好自己,所以我听她的话,我保护好自己。”
“回国这段时间,我过得不开心,我喜欢周韶川,可他不喜欢我,把我当小孩,可我还是咬牙坚持下来了,你知道为什么吗?”
秦予眼睛动了动,没说话。
“因为我知道这个世界不会因为谁就停止,我死了周韶川还是一样会继续生活,我爸妈也可以继续过他们的日子,所以我不甘心,我不甘心就这样死,我也是活生生的人,我也是来到过这个世界上的人,凭什么我要这样离开?”
她一把拽住他的手,“你要死,就别死在我面前,去医院再死!”
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的话触动到他,被她这么一拉扯,他整个人就踉跄的倒在她瘦弱的肩膀上。
好在她身高有一米七多,否则还真扛不住他这一米八几的大个头。
她抓着他的腰,咬着牙说:“你坚持一下,到停车场里取车,我带你去医院。”
她虽然高,但很瘦,拖着这样一个大男人,走路很是艰辛,好在半路上遇到几个NPC,看见谢疏音的模样,都说要帮她的忙。
大家一起合力将秦予扛到了停车场,将他安全送上车。
谢疏音连声感谢后,快速坐上驾驶位驱车离开停车场。
此时已经将近晚上八点左右,从西环路绕过去,可以直接抵达市立医院。
西环路最近在修路,鲜少车辆从这边过,谢疏音点开屏幕,随便放了一首英文歌,单手开车,另外一只手靠着车窗,时不时打量车窗外的景色。
车子驶入南安大道的时候,她敏锐的发觉后面有两辆车一直跟着她,轮流交换。
这是非常专业的跟踪技巧,AB车互相交替,以达到混淆的目的。
她眯着眼眸,“秦予,你这伤谁打的?”
秦予没说话。
“你要再不说,我就直接带你去派出所。”
秦予虚弱的说:“你带我去派出所,就等于阎王索命,明天我就会意外横尸街头。”
谢疏音扭头看着他,一字一句:“那你坐稳了,我不带你去市立医院了。”
秦予皱眉,“那你要带我去哪儿?”
“去京城!”谢疏音直接一个快速调转方向,转入云安大道,车尾因为急速转头而散发出淡淡的浓烟。
欧阳姝在京城,有她在,不会有人敢耍小动作。
最重要的是——
她撇了撇后视镜里的车子,眼眸眯起,这些人一看就是专业打手,秦予要真落在这些人手里,不死也没半条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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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疏音是生活在无家庭纠纷、无家族内斗的环境下长大的,但是并不代表她不知道大家族的内斗有多可怕。
像秦予这种口无遮拦、脾气又不好的私生子,在秦家这样的大家族里,是要吃大亏的。
月色下,淡淡的光影从车窗外散落进来,秦予抬起眼眸望去,看见少女那张绝美的侧脸上散落着斑驳的光影,她双手握着方向盘,神色格外的冷。
穿着那么气质、那么温柔的裙子,却在无人的路上跟两辆车狂飙。
外头是风沙漫天的大道,而掌握着这辆速度高达一百多的人,却是一个看起来清纯疏冷的小白兔。怎么看都不太像是谢疏音会做出来的事。
但偏偏就是她在做。
秦予被这种极致的落差感激得心头荡漾,声音嘶哑,“谢疏音,你车技……挺好啊。”
“还有更好,你要不要试试看?”她目不转睛的看着前方,“你现在最好别分散我的注意力,车速再高点,我们都可能会死。”
秦予不再说话了,安静的坐在位置上,看着后视镜里紧跟着的两辆车,说道:“你停车吧,放我下去,他们是我大哥的人,说到底也不会把我怎么样,顶多就是再揍一顿,你现在带我去别的地方,只会引起他的不满。”
两人交集不算多,就见过几次面。
他觉得自己不值得她这么做,她也不会为他这么做。
可耳边传来了她淡淡的声音,“那你还有命吗?秦予,要死,也得堂堂正正死,死在这种家族内斗上,最没种了。”
秦予听着她的话,唇角微微上扬。
他的意识已经变得越来越模糊,看眼前的事物也有了重影,他艰难的开口:“你说得对,死在这种情况上,最没种了,可是我还是想跟你说,其实我早就该死了,你不要被我拖累,放我下去。”
谢疏音没说话,抬头看了一眼远处的路标,距离京城只有半个小时的路程。
到了京城就好了。
秦予看她不说话,像交代后事一样,絮絮叨叨地说:“谢疏音,我们很早就认识了,你还记得我吗?”
谢疏音全神贯注在身后的车上,拧眉说道:“有吗?什么时候?”
“记不清是几岁了,在华盛顿广场,你买了很多东西给我吃。”
说实话,谢疏音不记得了,她只记得自己小时候过得很幸福、很开心,每天都有爸爸妈妈宠着、爱着,怎么会记得在华盛顿广场跟秦予的惊鸿一瞥。
秦予就这么喃喃念着,说他那年六七岁,跟母亲坐着游轮到国外谋生存。
他当时年纪小,不懂事,到了美国才知道,他们是偷渡来的,没有身份、没有钱找不到工作,更别提什么生存。
母亲身体本来就不好,找不到工作、没钱治病,很快就死了。
死的时候秦予还不知道,母子俩躺在公园里,等他早上一醒来,母亲身子都僵了。
母亲死后他就一个人在LJ活着。
靠捡垃圾为生,靠喝露水为生。
直到那日,他来到位于格林威治村的广场,这里经常会上演一些音乐会和电影,再加上附近设施齐全,每天来这里游玩的人不少。他坐在草坪上看着附近玩耍的孩子,想着等那些孩子把聚餐的美食吃完了,去捡捡漏。
这是他进食的来源之一。
他盯上了一户人家,那家的餐食很丰富,有披萨、汉堡和自带的零食。
他像一只秃鹰,等着尸体死去、僵化,才会选择上前进食。
那天傍晚五点多,一辆黑色的劳斯莱斯停在了广场上,他被车声吸引过去,就看见一个穿着粉色蓬蓬裙、头□□亮得跟绸缎一样的女孩走了下来。
她走下来时,旁边的黑衣大人便蹲下来擦拭她红色皮鞋上的污渍。
高傲又美丽,澄亮的眼眸里装着的干净与纯善,妥妥的富家千金。
他随便扫了一眼,没太在意。
随后看见那户人家走了,他像一只狼狗似的,快速扑过去,将那家人丢在垃圾桶里的东西捡起来放到嘴里吃,就像是吃五星级酒店里的高级美食,吃得津津有味。
等他回眸一看,就看见那个她站在他旁边,怔怔的看着他狼吞虎咽。
小小年纪的他,明明已经被生活摧残得什么都不剩,却莫名的涌起一股自尊心,怒骂让她滚开。
她被人这么吼过,显然是吓到,后退了半步后,冲着身边的保镖勾了勾手,示意他蹲下。
保镖蹲在她身边,她附在他耳边说了几句。
没过一会,保镖买了一大堆吃食回来,送到了秦予面前。
秦予不可置信的看着这些美食,又看了看那个长得跟洋娃娃一样漂亮的女孩。
她看他正盯着自己,还以为他要说感谢的话,便笑着说:“不用谢我,这是我——”
话,还没说完,他便冲了过来,抓住她香香嫩嫩的手,狠狠咬了一口。
“哎呀!”她尖叫起来。
旁边的保镖赶紧拉开了两人。
幸好他没有咬的太深,只是留下了牙印。
此时车子已经驶入了京城的范围,周围空旷无人,一片寂静,偶有那么一两辆车迎面驶来,很快又归于平静。
谢疏音看了看后视镜里的车影,说道:“你要这么说,我有点印象,小时候给人咬了一口。”
秦予听到这话,唇角上扬,“我就是想让你记着。”
话音落下,后面的车子突然加速,狠狠的撞向了她的车尾。
车尾被撞,车身以一个小型的弧度往前飞去,车里面的人也感受到了这种刺激感。谢疏音聚精会神的看着前方,喊道:“抓好!”
她快速调转方向盘,想要甩掉两辆车,可是对方见驶入了京城的郊区,心生畏惧,害怕在京城惹事,所以要速战速决。
这本来就是秦家的家事,她不用插手可以安然无恙,但是她没法看着秦予挨打——这样打下去,不死也残废。
她车速又加快了,想要快速的驶进京城境地,右手控制操作屏幕,给欧阳姝打去电话。
电话没一会就接通了,欧阳姝温柔的声音传来,“哎呀,音音,怎么给我打电话了,有什么事吗?”
“伯母,我现在正在去京城的路上,车牌号为D09H88,有两辆车跟着我,我怕出事,你能叫人来V3国道附近接我吗?”
“就你一个人?韶川呢?”
谢疏音拧眉,没有说话。
她不说,欧阳姝也猜到什么了,立刻说:“我现在就叫人过去,你注意安全。”
“好。”
挂断电话后,其中一辆车直接超速驶到了谢疏音的车前,两辆车前后夹击,甚至不顾风险的撞击过来,一前一后,将她的车子夹在中间。
秦予抓着上方的扶手,喊道:“谢疏音快停下,放我下去!”
两辆车子夹击,在四周泛起滚滚浓烟,这个看起来柔弱纤细的少女,紧紧绷着唇,一字一句:“闭上你的嘴。”
快速的调转方向,在原地平行飘逸,发出刺耳的声音,车轮在车道上留下了两条非常深的痕迹,本想侧身直接驶入另外一条道路,但是后面的车紧跟着追了上来,像是要快速解决一样,不要命的朝着车前撞。
巨大的撞击感让车里的两人身子也跟着颤动,谢疏音险些抓不住方向盘。
等她想要控制方向盘,后面的车又撞上来。
一前一后撞击,车子前面跟后面都被撞烂了,连保险杆都被撞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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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子启动不了,只在车道上停了下来。
车灯闪现着,雾蒙蒙的灰尘混杂着车烟在灯光面前,紧跟着两辆车里走下来人,确实都是秦予大哥的人,各个五大三粗。
走到车前,用力的敲了敲车窗,喊道:“下来。”
秦予脸色难看,想要解开安全带下车,却被谢疏音拦下,她澄亮的眼眸望着他,说道:“你在车上坐着吧,别下来。”
“谢疏音,现在不是逞英雄的时候。”秦予看着她,“他们会以为你跟我一起,会打你的。”
她没说话,瘦弱的手强硬的压着他的肩膀,声音低沉,简短的两个字,“待着。”
说完,她解开安全带,直接下了车。
那几人见下车的是个女孩,不由的皱起眉头,说道:“现在秦予没种到这个地步,需要个女人来帮他扛事?”
男人敲了敲车窗,不屑地说:“秦予,你要么乖乖下车,要么我就打死她。”
谢疏音虽然有一米七几的个头,但是站在这些五大三粗的男人面前还是显得非常的幼小,她面无表情地说:“叫他干嘛,跟我打啊。”
她的声音轻柔得不像话,就像是在说‘今天天气很好’一样,没有任何起伏波浪,脸上也看不到一丝害怕和恐惧。@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几人追赶了他们这么久,换来这样轻蔑的一句话,其中一个人直接拿起了车里的棍子朝着谢疏音打去。
但不曾想看起来这么柔柔弱弱的小姑娘,侧身躲了过去后,直接抓住了他的棍子,面无表情,“打得也不怎么样。”
“他妈的。”男人啐了一口,当众被一个小姑娘嘲笑,这跟被打脸有什么区别。
几个人立刻就拿着棍子朝着谢疏音打去。
谢疏音身手很好,侧身躲过去后,劈掌朝着对方的颈部打去,在几人中间游刃有余,动作快得让人咋舌。
一个瘦弱的小女孩在他们这群大男人里,游刃有余、来去自如。
饶是几个打手也察觉出她不一般,收敛起玩闹的心思,开始正面回击。
漆黑的大道上,几辆车子随意停靠,车灯照向前方,就看见几个大汉跟一个女孩在对打。
棍棒碰撞的声音不断传来,令人触目惊心。
坐在车里的秦予想出去帮她,可是双手无力,解了很久,才解开安全带,用力的推开车门下车,就看见黑暗处一个鬼鬼祟祟的身影朝着她走过去,可她注意力全在面前的男人,压根没有看到后面。
“小心!”话音刚出来,那人就直接朝着谢疏音的双腿打去。
没有察觉到后面有人偷袭,就这么挨了一棍,身子轻飘飘的往下坠,在倒下的瞬间,秦予抱住了她。
而此时,几辆梅赛德斯-奔驰将几人团团围住,其中一辆车门打开,欧阳姝缓缓走了下来……
*
谢疏音被人打伤住院的消息很快传到周韶川这边,他听到电话那边传来的声音,脸色猛地一变,站起身来,“在哪?”
“行,我现在过来。”
乔雪宁见状,追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没事,我让司机送你回去。”
他没有跟乔雪宁过多解释,当即就开车赶往京城。
晚上十一点多抵达了京城,进入私人医院的高级病房里,看见谢疏音脸色苍白的躺在病床上,旁边挂着盐水。
瘦弱的身躯在床上小小一团,看得人心疼。
旁边的人跟他说,是因为救秦予才受伤的,黑眸快速的酝起了一团腥风血雨的戾气,吓得旁边的人不敢多言。
他脱掉西装外套扔到一边,坐到谢疏音身边,握住她带伤的手腕,冷冰冰的问:“秦予呢?”
“在隔壁,也受伤了。”
好。
好得很。
就这么半天不见,小家伙又被秦予拐走了,还伤成这样。
这么小的手、这么瘦的身躯,到底挨了多少下?
他轻柔的拂去她脸颊上的碎发,俯下身来,贴着她的耳畔,“音音,三叔来了。”
不知道是不是听到周韶川的声音,她瘦弱的身躯动了一下,纤长浓密的睫毛也跟着颤了颤。
毫无血色的脸,苍白得像纸。
迷迷糊糊之中,仿佛听到她说‘渴’。
他便伸手将她抱起来,拿起旁边的水递到她的唇边喂她喝。
可是她失去意识,怎么都喝不进去,倒在嘴边的水全都顺势流到她的颈部,浸透了衣服。
灌了好几次,都灌不进去。
她还在一个劲的喊渴。
周韶川顾不上那么多,手指捏着她的唇边,将她的红唇微微撬开一个小口,再将温热的水一点点灌进去。
两人距离很近,近到能够感受彼此的呼吸。
她灼热的气息喷洒在他脸上时,令他有些失神,不免回想起上次接吻,她迷迷糊糊的趴在他的胸膛上,双手抓着他的衬衫,被他吻得双脚都站不稳,软得跟树枝一样的细腰紧紧贴着他腹部。
知道是她喝醉了、知道是她意识不清醒,却还是没忍住吻她。
可这回不同,她病了。
他不该趁人之危,轻轻扣着她的后颈,将她抱在怀中,低声问:“怎么样,好点了吗?”
她微微侧了身,侧脸倒在他胸膛上,右手抓着他的衣服,呢喃:“三叔……”
“嗯,我在。”
“我好难受……”
“哪儿难受,跟我说。”
她哼了两声,又不说话了。
周韶川非常有耐心的安抚她的情绪,就这么保持那个姿势,等她彻底睡过去后,再将她轻轻放在床上,掖好被子。
走到门外,欧阳家的人,包括在易城的周梁正都赶了过来。
整个走廊静谧却又带着严肃、冰冷的气氛。
谁也没有开口说话,就这么盯着病房,盯着周韶川。
他走到走廊的位置坐下,俊逸的脸上带着戾气,从口袋里摸出一根烟,叼在嘴巴上,双手拢起,猩红的火苗就快速将烟丝烧红,烟雾从他嘴里散发出来,将他的五官笼罩,弹了弹烟灰,“秦家谁干的?”
“说是秦予的大哥,因为秦予想把他妈的坟墓牵到秦家,他大哥不同意就打他了,小姐是意外被牵连进来的。”
“嗯。”他淡淡点了点头,“后续番外整理在滋,源峮污而似九澪捌乙救而那这事不走法律渠道,让他们秦家来人,私了。”
欧阳姝瞥了他一眼,知道他在想什么,走到他身边,问道:“音音受伤的时候你在哪?”
周韶川没说话。
“我猜你也不会说,有那个女人在,你还管音音做什么?”
话音落下,走廊尽头就传来了乔雪宁的声音,“韶川……”
所有人回眸望去,看见乔雪宁被一个保镖推着走了过来。
周韶川看见她出现在这,颇有些意外,但看见欧阳姝径直走向她,就一点儿也不意外了。
大概率就是他前脚刚走,后脚她就叫人将乔雪宁带来。
欧阳姝气场强大,双手环抱着胸朝着乔雪宁走了过去,停在她的跟前。
乔雪宁恐惧的看着她,缓缓开口:“姝总……我……”
刚说几个字,欧阳姝就直接抬手,狠狠给了她一巴掌。
‘啪’的一声,力道大得将她半张脸都打肿起来,“敬酒不吃吃罚酒。”
乔雪宁捂着自己的脸,泪眼朦胧的看着她。
欧阳姝拿出手机,直勾勾的盯着乔雪宁的眼睛,按下了一个号码,“是我,欧阳姝。”
“……”
“我也懒得跟你客套,你知道我很少提要求,这次就一个要求,封杀乔雪宁,谁要是敢在娱乐圈用她,就是跟我欧阳姝作对。”
乔雪宁没想到欧阳姝真的会动真格的,顿时瘫软在地,抓着她的裙摆,哭着说:“姝总,别封杀我,我在娱乐圈混了那么多年,好不容易混出头了,别封杀我。”
欧阳姝居高临下的看着她,“我给过你很多次机会,让你别跟韶川在一起,你偏不听,现在来求我有什么用?”
“你要求,不如求谢疏音,她如果开口原谅你,我就考虑考虑撤掉这件事,另外你别想着周韶川会帮你,因为这件事,他说了不算。”
第 23 章
走廊里坐着、站着的全都是欧阳家跟周家的人, 各个西装笔挺、亦或者是贵气非凡,在这狭长的过道里,弥漫出一股极致的气场。
乔雪宁看着这些人, 头一回体会到了什么叫做权利。
欧阳姝一个电话就能让她身败名裂,将她打拼多年的事业一手粉碎。
偏偏她还没有办法对抗。
于是只能泪眼朦胧的看着周韶川, 期望他能出来帮自己一把。
周韶川是站起身来了, 也走过来了,但他只是抓着欧阳姝的手, 低声说:“够了妈,人家靠脸吃饭, 你打破相了怎么办?”
欧阳姝甩开他的手, “你这份怜香惜玉要是放在音音身上, 我也不至于这样。”
说完,转身走回去,声音犹如洪钟,“把秦家的人给我叫来,都几点钟了,怎么他们还想着睡个安稳觉?”
听到欧阳姝这话,旁边的人赶紧走到过道里催促着秦家。
周韶川见状, 将哭得泪眼朦胧的乔雪宁拉到角落,低声说:“先回去。”
乔雪宁抓着他的衣服,央求道:“韶川, 你去求求你妈妈, 我的事业不能毁,你知道的, 我打拼了这么多年,好不容易走到今天这个位置。”
黑暗里, 乔雪宁瘦弱的身子不断颤抖着,眼泪一滴接一滴的往下掉。
周韶川轻叹了一口气,擦拭她的眼泪,话语不容置疑,“你先回去,我会处理。”
乔雪宁张了张嘴,想要说话,可是看着周韶川那幽深的眼眸,还是将话语给咽了回去。
周韶川不是感情用事的人,他理性起来非常可怕,就像眼前这件事,他是没办法站在她的角度去考虑事情的,第一,伤害到的人是INJ集团的千金小姐,欧阳姝眼里的准儿媳,他不可能会为了她跟家族对抗,第二,从利益的角度上来说,怎么样都应该以谢疏音为主,她的感受如何,谁在乎?
乔雪宁知道雪藏无可避免了,她一个小鱼小虾卷入了他们这群上流社会的圈子,活该成为炮灰。
现在只能把所有希望寄托在周韶川身上,希望他还能念在往日情分,帮她在欧阳姝面前斡旋。
她咬了咬唇,“韶川,我等你。”
周韶川拍了拍她的肩膀,让她的助理过来接她回去。
等她一走,他走回到欧阳姝身边,检查的结果也恰好一并送了出来——谢疏音双腿骨折,骨折面积不大,但是至少未来一个月,她都得卧床。
看到这个结果,全场静得掉根针都能听得清。
欧阳姝脸色极其难看,看着谢疏音的片子,气得双手在颤抖。
周韶川的黑眸也酝起少有的杀意,微微解开领口的第一枚纽扣,从口袋里抽出一根叼在嘴巴上。
静谧的走廊里,只有他点燃打火机的‘滋滋’声。
除此之外,无人敢多说一句。
十几分钟后,秦汉申被带到了现场——实际上从他接到欧阳家打来的电话,就知道事情不妙了,这事扯到了京圈,还连累到海外集团的千金大小姐,这可不是开玩笑的。
他当即就抓来大儿子秦温追问情况。
彼时的秦温还不知道谢疏音被打,三两句就交代了,说是看不惯秦予,还安排了打手去教训他。
本来这事在他们秦家挺常见的,秦温动手打秦予,没人会出面管,怎么这会他爹这么关心呢?
秦汉申没来得及跟他说,只叫他赶紧藏起来,自己跑到京城来见欧阳姝。
可是当他真的走到这鼎鼎有名的欧阳姝跟前时,才发现仅仅是对视,就能让人心惊胆战。
他是一个人来的,除了司机,谁都没带。
静谧的走廊犹如冬日,弥漫着肃杀的气息,看着这些站在这里,驰骋政商两界的大人物,声音颤抖:“这位,这位是姝总吧,您好,我是呈申集团的董事长秦汉申,关于谢小姐被打一事,我也是您打电话的时候才知道的,应该是误会,误会。”
欧阳姝就这么站在那里,一身米白色的风衣清冷高傲,垂落下来的长发优雅知性,眼神却凌厉得让人畏惧。
难怪外界都说欧阳姝嫁到周家,整个周家还得听一个女人的话。
传言非虚。
秦汉申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那个,谢小姐在哪,我当面跟她道歉,这事是我们秦家做得不对,不过也是秦予那孩子的错,他怎么能拉着谢小姐一块呢。”
“瞧你这话说的,不知道还以为全都是秦予的错,你们秦家一点问题都没有呢。”
周韶川坐在旁边,衬衫领口微微敞开,右手夹着香烟,慢慢放到嘴里,烟雾模糊了他凌厉的眼眸,“我家小孩这会半死不活的躺在里面,你一句道歉就完事?未免太没有诚意。”
周韶川的话没有任何温度,跟欧阳姝这种比起来,他更是冷到让人害怕。
知道他在商场上的脾气,秦汉申不敢跟他起争执,连忙解释:“自然没有道歉这么简单,我们肯定会做出相应赔偿。”
“你不会以为我们不走法律渠道,私了这条路就是让你做出赔偿吧?”周韶川嘴里叼着烟,眯着眼眸,“你赔钱,周家有的是,你说说看,能赔什么让我消气。”
他说的是‘让我消气’,不是让‘周家’消气。
这两句话有明显不同的含义,如果只是周家拿这件事做文章,大不了出点血,把国内的一些好的项目给他们,可如果是要让周韶川消气……那就难办了。
这位太子爷脾气不好,在商场上的行事也都很雷厉风行,实在很难揣测让他消气的办法到底是什么。
秦汉申赔笑着走到周韶川跟前,“周少爷,您直说想要什么,只要您说,我都尽力去办。”
“行,既然你都开口,我也得给几分面子,不然传出去说我仗着周家欺负人,也不好听。”他身子微微往前倾,幽深的眼眸凝望着他,“第一,把你们皇律的那个项目让给我,赔礼道歉嘛,总要有点诚意,第二,让秦温来,我家小孩双腿骨折,我很不爽,让他给我打两下出出气,这事咱们就算完,当然了,你有别的更好的建议可以提,不然显得我霸道,你说呢?”
好一个霸道。
听着好像非常合理,非常的为对方着想,实际上都是在捅刀子。
皇律的项目他们跟进了大半年,眼看投资都进入第二轮了,投进去的钱少说上百亿,他说让给他就让给他?
而且秦温是他最宝贝的儿子,让他来这里给他打几下,这不是要了他的命吗?
秦汉申的脸色变得格外难看,进退不是,分外为难,“啊,这……这个……这个是不是有点……”
“看看,就提了两个要求,这么为难吗?”周韶川继续靠在椅子上,将燃尽的烟头直接扔到他脚边,“秦董,我现在好好跟你说,是因为我现在心情还可以,等会我心情变差了,条件加码,到时候你不同意都不行。”
话说到这个份上了,秦汉申还有什么好说的,错是他们错在先,如果周家有意要闹大,他们真的吃不消。
思来想去,总归是已经得罪了周、谢两家,这两家都不是好惹的,更何况伤得还是谢泰初的宝贝女儿。
秦汉申最终叹了口气,“我这就叫秦温过来。”
凌晨一点多,欧阳、周两家人都没有散去,就这么在医院里等着秦温。
秦温前一秒还在温柔乡里快活,后一秒就被人拎到了京城来。
在走廊里看着自己的父亲被夹在欧阳、周两家人中间,脸色不太好看。
来之前,他父亲就跟他简单的描述了一下过程,他也没想到自己只是想给秦予一点颜色看看,怎么就牵扯到了谢家跟周家上去。
他颤颤巍巍的走过来,喊了一声‘爸’,秦汉申看了他一眼,眼含热泪,但终究没说什么。
周韶川眼皮一抬,冷笑,“哟,肯从龟壳里爬出来了?”
秦温在商场跟周韶川有过一些交集,只不过交集不深,只是见过几次。
他不喜欢周韶川身上与生俱来的贵气,没少在私底下跟女朋友炫耀他有多瞧不起周韶川。
可如今见了正主,倒是一句话也不敢说了。
“周,周少爷。”他喊了一句。
周韶川就笑,“谁能比你少爷呢,把自己弟弟打成这样,挺厉害啊。”
听得出他嘲讽,秦温也只能强忍着,赔笑道:“他做错事,我这个做大哥的教育教育他。”
“我懒得管你们秦家那点破事。”他换了个姿势看着他,“我家小孩被你们牵连其中,你说怎么办吧?”
秦温头一回这么真切的体会到周韶川身上带来的气场,他双腿打颤,没一会就跪在地上,“周少爷,这事真的是意外,我不知道谢家小姐会牵连其中,要是知道我是打死都不敢对她下手啊。”
秦温看起来人高马大的,没说两句话竟然就开始哭,哭着抓着周韶川的西装裤,“周少爷,周总,周老板,我求求你了,我是真不知道会发生这种事,求求你饶了我,我以后一定改过自新,不会再做这种事。”
这话说出去多新鲜啊。
在外面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秦家大公子,这会跪在这里痛哭流涕的求原谅。
周韶川还以为秦温至少是跟秦予一样的硬种,没想到说两句就跟娘们似的开始哭。
他还没动手呢。
他不耐烦的踹开他,扭头看着秦汉申,“你说你生两个儿子,怎么都是有病?”
秦汉申被他这么一说,苦苦的笑了一下,不知道怎么回应。
难不成说他找死,说自己儿子是有病么?
当然是说什么,都得应着。
周韶川本来想打两下出出气,这会气都被他哭没了,他都害怕秦温哭着哭着就把眼泪鼻涕擦到他的身上,不耐烦的站起身来,甩甩手,“算了,我也懒得动手,交给律师去处理,走法律渠道,该坐牢坐牢,去牢里哭吧。”
说完,他推开病房门走进去,“爸妈,把人带走,音音要休息,别哭着哭着把她吵醒了。”
剩下的事,就交给欧阳姝跟周梁正去处理,他走进病房里,看着那个躺在床上瘦弱的谢疏音,眉头紧皱。
她似乎睡也睡不安稳,躺在床上哼哼唧唧。
他走到她身边,像之前那样轻轻拍打她的后背,安抚道:“音音乖,不怕,三叔在这。”
不知道是不是听到他的声音,谢疏音的情绪逐渐稳定下来,沉沉入睡。
*
第二天一早,谢疏音迷迷糊糊睁开双眼,就看见周韶川躺在她的身边,一只手还搂着她的腰,做着拍打的动作。
他穿着衬衫跟西装裤,明显就是陪了她一整晚。
他五官轮廓清晰分明,她忍不住伸出手碰了碰他高挺的鼻梁,就听到他嘶哑的声音传来:“哪个小朋友在乱碰东西?”
紧跟着眼睛睁开,漆黑的瞳仁带着一丝倦意,就这么凝望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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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脸快速红了起来,潜意识的想往后退,却被他紧紧搂着细腰,沙哑的说:“退什么,再退就掉地上了。”
他用力一拉,她整个人就正正好好的躺到了床铺中间。
紧跟着他坐了起来,理了理散开的衣襟,说道:“今天双腿要打石膏,放心,不会痛。”
谢疏音昨天送来的时候,隐约听到医生说双腿骨折。
她轻轻哼了一声,伸手去扯了扯他后面的衬衫。@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周韶川回眸看着她,“怎么了?”
“三叔,你能不能别把我出事的事告诉我哥,或者……告诉我爸,他们知道,会担心的。”
“你还知道他们会担心啊?”周韶川一只手撑在床上,身子往下倾,就这么看着她,“你哪里来的胆子敢在那种地段飙车?我是不是跟你说过,别跟秦予在一起?”
谢疏音咬着唇,不敢看他,“秦予满身是血,我不救他,他会死。”
说来说去,都是为了秦予。
周韶川心里生了一股闷气,语气冷下来,“你喜欢他?”
谢疏音摇摇头。
看到她摇头,周韶川微微松了口气,神色也温柔许多,“不喜欢就好,他配不上你,以后三叔给你找更好的。”@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话音落下,欧阳姝就走了进来,看见谢疏音醒了,满脸笑容,“音音醒了,我的小宝贝。”
她走到她身边,俯身抱了抱她,“是不是吓到了?”
谢疏音笑着摇头,“没有吓到,我看见伯母来接我了,我就一点儿也不怕了。”
欧阳姝就是喜欢谢疏音这脾气,乖乖的,但是到重要时候又非常果决,像极了她年轻时候。
她刮了刮她的鼻尖,“你这孩子,嘴巴这么甜,也不知道将来谁这么有福气能娶你做老婆。”
说这话时,欧阳姝还时不时看向周韶川。
摆明意有所指。
周韶川轻轻咳嗽一声,“我出去洗个脸。”
周韶川走到门外,看见周梁正站在通风口里抽烟,走过去也抽出一根叼在嘴巴上,说道:“爸,你年轻时候是怎么治得住我妈的?”
“那是治吗?”周梁正看都没看他,“那是我求来的,她就压根没把我放在眼里,整个京圈那么多好人家,追求者乌泱泱一片,就我,天天守在她家门口,像狗一样的等她看我一眼,这才把她给娶回家,我告诉你,音音就跟你妈当年一样,谢家这些年是把她保护得太好了,才没让她在这个圈子亮相,等哪天谢泰初真把她接回家,往圈子里这么一放,你等着吧,想追她的人都能从这里排到泰晤士河跟白金汉宫去。”
周韶川轻笑,“就算是这样,她嫁什么人,也得我过目,我觉得行,她才能嫁。”
周梁正气得瞪了他一眼,“你还真拿自己当她长辈啊?韶川,长点心吧,这样的小姑娘是真没有几个了,将来你后悔都没地儿后悔去。”
周韶川无奈的摇头,说来说去都是要他娶小家伙。
可她才多大啊,他没法对年纪这么小的孩子下手。
一根烟抽完,谢疏音已经被推着去打石膏了。
欧阳姝趁她打石膏的时间过来说:“音音这样,干脆我把国外的事情放一放,回家照顾她。”
“可别。”周韶川看了她一眼,“你那些事几天不处理就堆积成山,再说AFY的项目不是你一直都想做成的吗?音音这边我来处理,我保证你们都放心。”
欧阳姝拧眉,“你怎么处理?”
“我亲自照顾,行了吧?”
*
周韶川给助理打去了电话,说把手头上的所有事都放一放,重要决策的事提前知会他,其他的事就全权交给助理来处理。
助理听完,停顿了好一会,“您说的是,把所有事都交给我吗?”
“怎么,没听清?”
“不是。”助理小声地说,“听清了。”
周韶川这么多年来,从来没有一次放下过手头上的事,哪怕是乔雪宁出事、哪怕是乔雪宁哭哭啼啼打来电话求他见一面,只要是在工作时间,他一律不理会。
可这一会是彻底放下手头上所有事,助理不震惊才奇怪呢。
到底是发生什么事了,值得他看得这么重要的工作都扔到一边?
乔雪宁死了?
助理小心揣测,不敢说出口,只能低声说:“那周总,关于诚艺的投资进度,我下午会发一份完整的报告给您。”
“行。”
挂断电话,周韶川走进病房,谢疏音已经打好了石膏躺在床上,翻身不能翻,起来也不能起,就这么直挺挺的躺在那里。
他走到她身边坐下,打量着她的脚,笑着说:“就应该这样给你点小惩罚,看你以后还敢不敢飙车。”
谢疏音看了他一眼,闷闷不乐抓着被子不说话。
周韶川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好了,说话重了,以后不准这样,我会担心,嗯?”
他的语气温柔得快要溺死人,她抓着被子,澄亮的眼眸就这么看着他,说道:“三叔,都这么晚了,你不去公司吗?”
“暂时不去,怎么了?”
她扭捏着,耳垂有些泛红,睫毛轻轻颤抖着:“那个……你叫伯母进来好不好。”
“没事,叫我也一样,你要干什么?”
她声音小得跟蚊蝇似的,“我想上厕所……”
周韶川一愣,随后反应过来,站起身走到门外叫欧阳姝。
但不知道怎么回事,整层楼一个人都没有,连护士都不见了。
扭头一看,小家伙躺在床上憋得脸都红了。
他走到她身边,右手穿过她的后背绕到手臂上,一把将她横抱起来。
天旋地转间,整个人便倒在他怀中。
她小声尖叫了一下,双手抓着他的衬衫,喊道:“三叔……”
“人都不知道去哪了,你等他们,小心尿床。”
听到‘尿床’两个字,她的脸一下子就红了起来,红到脖子根,双手紧紧抱着他的脖子,将头埋在他的脖颈上。
他抱着她走进卫生间里,将她放到了旁边的位置上,低声说:“你这样能自己脱裤子吗?”
这不是废话吗?
她双腿都打上石膏了,怎么脱裤子?
谢疏音整张脸红得不行,垂着头小声地说:“你要不问问看有没有女护士。”
“我现在去问,你能忍得住吗?”
“……”
“行了,我闭眼。”周韶川走到她身边,杜松木的香气溢满了整个空间,她被他双手抱了起来,用力一托,整个臀部就坐到了他的手掌上。
炙热手掌上的温度源源不断的传过来,她紧紧搂着他的脖子,把头埋在他肩膀上。
他抱着她走到里面,将她放到位置上后,闭上眼睛,“我帮你脱了,你搂着我就好。”
她轻轻‘嗯’了一声,双臂紧紧抱着他的脖颈,就隐约感觉到他炙热的手掌放到她腰部,抓着她的松紧带往下拉。
他每一秒的触碰,都让她的心跳在不断加快,虽然知道他闭着眼睛,但那种没有遮蔽物的羞涩还在不断被放大。
好不容易脱完了,他也不敢轻易松开,她双腿无法着地,是只能抱着人上的。
“三叔。”她闷闷的喊着,声音小的不行,“你会听见,我不敢上。”
周韶川轻笑,“那你捂着我耳朵,这样就听不见了。”
他闭着眼睛,抓着她的双手放到耳朵上,继而摸索着搂住她的细腰。
两人距离很近,她看见他闭着的双眼,总觉得跟梦里的他好像,好像。
他就这么抱着她,说他会永远爱着她。
在这种极致的羞涩感下,她艰难的上完了厕所。
他闭着眼睛帮她穿好裤子,再抱着她走出房间,将她放到床上。
刚放下,她整个人就蜷缩进被子里,只露出一双澄亮的眼睛在外面。
周韶川看着她那样子,唇角上扬,“你现在这么害羞,接下来一个多月怎么办?我可是要伺候到你完全好为止。”
谢疏音一愣,闷闷地说:“你不回公司啦?”
“不回了,伺候你这个小鬼重要。”他摸了摸她的头,“中午想吃什么?”
“想吃什么都可以吗?”她眼睛亮亮的看着他。
“当然。”
“嗯,想吃鸡腿,而且是那种炸的酥酥脆脆的鸡腿,最好放辣椒粉。”
周韶川:“……”
谢家乔果然是亲哥,说她好哄还真的是好哄。
给个鸡腿就能露出笑容。
不过她双腿这样,不能吃辣,甚至油炸的都不能吃得太多,他只给了她吃一半的权利。
即便是这样,她也吃得很开心。
吃到嘴唇周围都沾染上了蘸料,他笑着去擦拭她唇边的污渍。
而她也下意识的伸出舌头去舔那些污渍。
舌头不经意的滑过他的大拇指。
润滑的触感让人的骨头都泛着酥意。
黑眸很快就暗沉下来,直勾勾的盯着她的红唇看。
想起那个晚上,她倒在他怀里,就是这般。
那舌头。
嗯,软得很。
像水似的,一抿就化。
某处又有昂头的迹象。
他不动声色的换了个姿势。问道:“你在家就吃这个?”
“没有,爸妈不允许我吃太多油炸食品,说不健康……”她垂着头,继续咬着肉,不过吃得速度比刚才慢很多,“我吃的东西都是营养师专门配制的,很多都不太好吃……”
难怪。
她身材这么好,看似纤细、实际上该有的东西都有。
这营养师请的好。
他的黑眸愈发幽深,“嗯,确实应该少吃,只能吃半个,剩下半个给我。”
他说的理直气壮。
谢疏音不满足的看着他,“我再吃一口。”
“不行。”他伸出手,“给我。”
谢疏音满脸写着‘不开心’三个大字,把鸡腿交到他手里。
他接过鸡腿,电话就响了起来,他走到门外接听,谢疏音则待在房间里躺着。
过了一会,他从门外走进来,看着她说:加Qqun思二咡而五九一思期,每天更新欢迎加入“我们傍晚回易城,飞机等会儿就来。”
“那伯父伯母呢?”
“他们有事,先出国了,回国几天,一大堆事情等他们处理。”
谢疏音点了点头,不再说话。
傍晚六点多,周韶川的私人飞机在医院顶楼起飞,他抱着谢疏音走上去,将她安全的放在位置上,又为她戴好了降噪耳机。
两人飞回易城后,已经是晚上的七点多了。
他刚把谢疏音放下,沈释后脚就跟着拜访。
周韶川走到门口开门,一脸阴沉的看着他,“你还敢来,要不是你,她会变成这样?!我把她交给你,你就照顾成这副德性?”
沈释连声道歉,“我儿子病了,你说我能不管他吗?再说了,我也不知道会发生这种事,疏音她怎么样?”
沈释探头往里看,就看见落地窗内,谢疏音双脚打着石膏,躺在沙发上看电视。
周韶川脸色难看,到底也没有真的发脾气。
这件事欧阳姝说的有道理,很大一部分是他的原因,如果不是他,谢疏音不会半路遇到秦予,飙车去京城。
他烦躁的说:“赶紧走。”
沈释笑着往里探头,透过落地窗看见躺在沙发上的谢疏音,小声地说:“欸,我可听说你爸妈有意想撮合你跟她。”
“怎么,这事你也要管?”
沈释笑了笑没说话,只是靠近周韶川拍了拍他的肩膀,塞给他一个蓝色盒子。
等他低头一看,顿时黑眸一沉——嗯,一盒避孕套。
沈释还非常绅士的说,“不知道你什么码,但买了最大号的。”
周韶川:“……”
沈释见状,后退了几步后,便坐到了车内,冲着周韶川微笑,启动车子,扬长而去。
周韶川反应过来,直接将盒子朝着他的车子扔去。
盒子被车子弹飞,顺势滚落在地上。
周韶川盯着那盒子看了几秒钟,又默默的走过去捡了起来,塞进口袋。
走进大厅,谢疏音正躺在沙发上看电视。
放的是肥皂泡沫剧,但她看得很起劲,大概因为以前在家看得都是一些国际新闻,这类的电视很少接触。
周韶川走到她身边坐下,从口袋里抽出一根烟,本想抽,但是看了一眼谢疏音,又把烟塞了回去。
正巧打火机从口袋里掉出来,他俯身去捡,盒子也顺着口袋滑了出来,掉在谢疏音鞋子边。
盒子太晃眼了,低头就能看见。
明晃晃的三个字大字,映入眼帘。
气氛变得很微妙。
谢疏音不敢再笑,双手抓着抱枕,假装在看电视。
周韶川淡定自若的将盒子放进口袋里,说道:“该睡觉了。”
“嗯……”她干巴巴的应了一句。
周韶川起身走到她身边,双手抱住她的肩膀和腿,一把将她横抱起来,朝着楼上走去。
谢疏音紧紧抓着他的衣服,心跳如擂鼓般咚咚的响个不停。
他身上那股杜松木的香气源源不断的传过来,她轻轻靠在他肩膀上。
将她抱到床上后,口袋里的手机就响了起来,他摸了摸她的头,“接个电话,等会帮你洗脸。”
他拿起电话走到门外,按下接听键,电话那头传来乔雪宁的哭声:“韶川,你妈真的要封杀我了,我刚才接到柳导的电话,他说《江南烟云》要换掉我,怎么办,你能不能求求你妈妈,别封杀我,或者你帮帮我。”
第 24 章
听着她的哭声, 周韶川眉头紧皱,低声说:“你先别哭,等我妈的心情好一些我再去说, 这阵子就当是放假,好好在家里休息。”
“韶川……”乔雪宁咬着唇, “可是《江南烟云》这部戏不等人, 我不想错失能进正剧圈子里的机会。”
周韶川颇有些头疼的揉了揉太阳穴,“我妈昨天下的通知, 我今天就去找她,你觉得她会同意我说的吗?”他叹了口气, “听我的, 好好在家休息, 我保证过一阵子你会得到自己想要的。”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乔雪宁也不好继续往下说,只能哭着点头,“那你尽快……”
挂断电话,助理连忙追问情况,她失落的摇头,“韶川说得对, 他妈妈昨天才下的命令,我今天就要求他帮我,确实太强人所难了, 再等等吧。”
助理恨铁不成钢, “雪宁,你能等, 那些戏能等吗?《烟雨江云》那么好的资源,你说让就让了?”
乔雪宁咬着唇, 不甘心的摇头,“我不想让,可是我能怎么办,那是欧阳姝,京圈的大小姐,整个经常一半的产业都是他们欧阳家的,难道我还真的能冲到她面前跟她抬杠不成?”
“我也没让你跟她抬杠。”助理叹了口气,“周总也真是的,明知道你在这个节骨眼上,还不肯出手帮你。”
乔雪宁心中是有杆秤的,她心里很清楚在这件事上,周韶川的位置很尴尬,他没法义正辞严的帮她,否则就是让他跟家里对着干。他还不至于为她坐到如此地步,若真能为她做到这种地步,当年欧阳姝出手拆散他们,他也不会那么轻易的同意分手。
但助理可不这么想,乔雪宁跟了周韶川那么久,外面不给名分,但大家都明白她是名正言顺的‘周太太’,遇到这种事,他怎么能袖手旁观?
“要实在不行,我再帮你撺掇撺掇酒局,去喝上几场,圈里的资本也不少,总有一个会帮你。”
“那种乌烟瘴气的酒局我才不去。”乔雪宁嫌弃的摇头。
周韶川不喜欢她去那种酒局,所以她入圈以来从来没去过,除了当初跑龙套的那段时间会去外,基本没去过。
她知道这种酒局都不是什么吃饭的地方,很多公司和经济人都是靠艺人来拉拢那些资本,她不屑于做这种事。
大概也是有周韶川的庇护,她瞧不起这样为套资源而出卖身体的女人。
助理见她不愿意,连忙劝说:“雪宁,现在酒局不是你想象的那样,很多时候就是喝点酒把事情谈妥了就行,再说了,周总现在不帮你,你真的就打算一直等着?咱们这个圈子里更新换代有多快你是知道的,雪藏雪藏,人就没了,你想再出来,得砸多少资源?更何况就算砸再多资源,这能不能红也是玄学。”
“雪宁,我是真心疼你,你说你好不容易走到今天这个位置,有那么多的路人缘,说毁就要毁,你舍得吗?”
乔雪宁抹了抹眼泪,“再说吧,我相信韶川,他一定会帮我的。”
*
周韶川挂断了电话后,走进房间,看见谢疏音老老实实的坐在床边,看起来乖巧极了。
长长的头发吹落到腰间,澄亮的眼眸像星星,难怪母亲这么喜欢她,瞧着这么漂亮、这么可爱,谁不喜欢?
他心一动,走到她身边坐下,“今天洗澡是没法洗了,给你洗洗脸,擦擦脚。”
“嗯。”她轻轻点了点头。
周韶川站起身来走进卫生间里拧毛巾。
谢疏音坐在床边,听着卫生间里传来的水声,她缓缓开口,“三叔。”
“嗯?怎么了?”
“以后不叫你三叔好不好?”
她还记着乔雪宁跟她说的那些话呢,说圈子里的人喊他‘三爷’是因为她。
周韶川停顿了一下,轻笑,“那你想叫我什么?”
“周韶川。”她轻轻的叫了一句。
卫生间里的周韶川微微挑眉,莫名想起之前在会所里,她就这么大大方方的走进来,当着所有人的面喊他‘周韶川’。
圈子里除了他父母,谁敢这么不知死活的喊他的全名。
偏偏她喊了那么多次。
听起来既大胆又狂妄。
他拧着毛巾,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眉头微微往上挑,“你知不知道整个周家都没几个人敢这么喊我的全名。”
谢疏音轻飘飘的声音传来,“那就喊叔叔,或者喊周伯伯,或者喊周哥哥……”
她起劲了,乱七八糟的喊他的名字,但就是不喊‘三叔’。
她甜甜腻腻的嗓音像是吃了糖,喊出来的每个字都能让人尾骨酥麻。
他拿着拧好的走出来,走到她身边坐下,捏住她的下巴,将整张脸掰了过来,将拧湿的毛巾擦拭在她柔嫩的脸上,“叔叔就算了,还周伯伯,谢疏音,我也就差你12岁,你怎么不喊我爷爷呢?”
谢疏音被他擦得有些痒,吟吟的笑出声来,“爷爷不是比伯父还大,那我以后怎么喊伯父呀。”
周韶川抚过她脸上每一寸肌肤,故意做了停留,尤其是她眼角下方的那颗痣,轻轻擦拭,说道:“那就喊我全名,但不准喊伯父和爷爷,小心我打你屁股。”
谢疏音脸色有些发烫,“你不讲道理。”
“嗯。”他轻哼一下,“我就是道理。”
擦拭完脸,又把她的双手双脚擦干净,睡裙放到她旁边,“快睡。”
她乖巧的点了点头,“周韶川,晚安。”
周韶川轻笑,到底还是纵容她喊自己的全名了,低声说:“晚安。”
*
这天晚上谢疏音睡得极其好,不是梦到在家里跟爸爸妈妈玩,就是梦到哥哥给她买了好吃的、好玩的。
她甚至还梦到了周韶川。
梦到他跟欧阳姝来家里跟她提亲。
窗外的微风轻轻的吹进来,她恍惚的睁开双眼望去,淡淡的阳光正透过落地窗散落进来。
家里有常住保姆两个,三个是小时工,另外加一个厨师。
保姆每天工作就是做清洗和打扫,天刚刚亮,保姆就开始清洗谢疏音换下来的脏衣服。
周韶川起身洗漱完,准备去谢疏音房间叫她时,就看见保姆将清洗好的衣服都挂在阳台上。
他走过去看了一眼——全都是谢疏音的贴身内衣裤,粉粉嫩嫩的颜色,还带着草莓印花。
保姆看见他,赶紧喊道:“周先生好。”
周韶川点头,目光全落在谢疏音的内裤上,他伸出手摸了摸刚洗好的内裤,沿着那蕾丝边往上走,走到腰部那一段时,用手一刺,蕾丝边就直接刺穿过去了——是破的。
“这怎么是破的?”
保姆不知道周韶川怎么关心这种事,这毕竟是女孩的贴身衣物,但不敢怠慢,解释道:“小姐自打住进来就没怎么买过贴身的衣服,毕竟换洗了那么多次,布料又这么少,洗着洗着就破了。”
周韶川一愣,倒是疏忽了这一点,小家伙住进来,钱是给了,物品也充足,但不该花的她从来不花。
大概是知道寄人篱下,能省节省。
可再怎么省,这种东西也不该省。
黑眸一沉,转身就朝着她房间走去。
此时的谢疏音已经换好了衣服,就坐在床边等着他抱着下楼吃早餐。
他进屋抱着她下楼,将她轻柔的放在位置上后,贴心的将刀叉递给她。
早餐吃的是面包培根和牛奶,她吃了一半,就听他说:“今天带你去商场走走,买点必需品。”
她‘哦’了一声,点了点头。
商场距离两人不算远,开车往东延路行驶十来分钟就到了。
周韶川给她买了轮椅,将她放到轮椅上后,推着进入商场。
谢疏音似乎很久没有来商场了,看到漂亮的衣服、新出的包包和鞋子,眼睛总是会带着亮亮的光。
想着以前在家的时候,每到新一季品牌发布会,妈妈总会给她买很多漂亮的衣服、鞋子,家里有一个超级大的储物间,就是给她装这些漂亮衣服的。
只可惜出来的时候,她什么都没有带,就带了几件普通的衣服和鞋子。
周韶川打量着她脸上一会开心、一会失落的模样,笑着说;“今天带你买东西,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买。”
谢疏音摇摇头,“没什么想要的。”
实际上什么都想要。
包包想要、鞋子也想要。
她那点小心思,哪里能藏得住?周韶川轻轻一看就看破了,但也不说出来。
先是带着她来到全球顶级的内衣品牌里逛一圈,谢疏音看到那些挂在橱窗里的内衣,脸色有些泛红,扯了扯周韶川的衣角,“你带我来这做什么?”
“看看。”他淡淡的说。
他将她推到展示内衣裤的橱窗前,任由她自己观赏,自己则走到专柜小姐身边,问道:“适合她的内衣裤有没有?”
柜姐一看两人,就知道关系不简单,笑着说:“当然有了,您女朋友看起来那么漂亮、而且年纪那么小,最适合我们新一季刚出的‘莓果’系列,您看——”
她将带着莓果色调的内衣裤拿了过来,“这个系列在我们店里非常畅销,很适合小女孩。”
他懒得跟外人解释他跟谢疏音的关系,随便瞥了一眼,深粉色的色调,确实很符合她。
他点头,“可以,这个系列的全包。”
“那内衣的尺寸要哪种?”
“哪种?”周韶川看了一眼谢疏音,“都有什么尺寸?”
他出来的着急,也没有看清她穿什么尺码的。
柜姐还以为两人早就发生过关系,这种东西应该心知肚明,没想到这么绅士,还没碰过。
于是笑着跟他解释了一下,还拿出几个尺寸的内衣给他看。
他看了一眼,“那拿C吧。”
“好的。”
柜姐让别人去包装,神秘的走到旁边给周韶川介绍别的款式,说道:“这款睡裙在我们店里也非常畅销,您看看要不要给女朋友带一件?”
睡裙不是普通的睡裙,全部都是黑色透视纱做的,只有三点位置有布料遮掩,但也都是靠绳子系着,只要轻轻拉扯,布料全落。
他眯着眼眸看着那睡裙,正想要拒绝,那柜姐又说:“现在的人都喜欢玩点情趣,尤其是小女孩,肯定喜欢。”
周韶川本想拒绝,小孩子穿着情趣睡裙。
但看到那黑色的薄纱晃动,莫名的想起她窈窕的身材。
不知道穿上这样的睡裙,会是怎样的风景。
喉头滚动,摆摆手,“那一并结算。”
结完账,有保镖来负责拎东西。
谢疏音看着他买了一大堆女性的用品,还以为他是买给乔雪宁的,没想到全是买给她的。
全系列的内衣,她满脸通红的看着周韶川,支支吾吾,“你,你怎么知道我尺寸?”@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我有眼睛,看得出来。”他推着她的轮椅往外走。
他看着她略有些泛红的耳垂,都没敢跟她说是上回进房间看见了,目测猜出来的。
这要是说出口,小家伙得害羞死。@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紧跟着周韶川又带着她买了衣服、鞋子、包包。
她嘴巴上说不要,可看见那些东西都被包起来的时候,眼睛是发光的。
他站在门外抽烟,看着她那高兴又期盼的眼神,不禁摇头:好哄,真好哄,买点东西就能高兴成这样。
别的千金小姐锦衣玉食长大,早就没了这种世俗的愿望,只有她,好哄得跟个普通人家的孩子一样。
他站在门口抽着烟,矜贵的气质引来不少女人的注目,不少人壮着胆子上来要联系方式,他随便一指里面的谢疏音,“我女朋友在里面,你们不介意去问问她。”
“……”
买完东西,两人又逛了很多地方,回家时已经是晚上,
谢疏音累得趴在了床上睡觉。
周韶川摸了摸她的头,看见她睡得正香,便起身离开。
外面摆放着今天的战利品,他将那件买来的睡裙拿出来放到自己的房间里。
随后便也换了衣服睡觉。
*
夜里,雾色朦胧,周韶川恍惚的睁开双眼,透着月色,能清晰的看见女人站在窗边。
她穿着那件黑色透视睡裙,长发及腰,微微遮挡风情,扭头望着他时,唇角还挂着笑意,眉眼下方的那颗痣,妩媚至极,看得人浑身酥麻。
他坐起身来,双臂往后撑着,紧绷的肌肉微微凸显,黑眸眯着。
那条睡裙勾勒着她玲珑曲线,裙摆更是堪堪到大腿根,几乎是除了重要的部位,其他都看得一清二楚。
他从脚打量到头,见她慢慢转身,露出了谢疏音那张清纯绝美的侧脸,心头一动,声音嘶哑,“穿成这样,找死?嗯?”
她走到他身边坐下,搂着他的脖子,身上自带的荔枝香丝丝扣入鼻尖,仿佛致命绳索,扼制住他的所有感官。声音轻柔又妩媚,“对啊,找死,你让不让?”
说话间,她的手指从他的肩膀慢慢的绕到了胸膛,莹润的指尖戳着他肌肉,每一下都戳得让人浑身紧绷。
他想过她穿这件衣服的模样,但从来没想过是这样的风情万种。
这哪儿是小孩……就是个祸国殃民的妖精。
他微微滚动喉结,抓住她纤细的手腕,微风拂进来,吹散了她的长发,丝丝缕缕的发线交缠在他的脸上,“想死还不简单?”
她垂眸浅笑,眉眼下方的那颗痣也跟着动了动,身子软如水的倒在他肩膀上。
他不说话,只是这么看着她,眼神炙热无比,一个翻身将她压下。
“说。”他靠得她很近、很近,近到快要覆上红唇,声音嘶哑,“想怎么死。”
“怎么死啊——”她故意拉长语调,尾音绵柔又缱绻,一只脚勾着他的腰,“我想想?”
她倒是认真在想,可一边想,一边去解他衬衫。
他低头看着她的动作,唇角止不住上扬——真是一点儿耐心都没有。
他折住那只祸乱的纤纤细手,扣住后颈吻上去,“慢慢想,不急。”
她笑着贴着他耳畔,“那就——”
她张着红唇,一字一句的描绘着那‘三个字’。
周韶川见状,黑眸一沉,“会玩啊?行,成全你。”
夜很长,谢疏音的长发散落在床上,全年无休更新腾讯群好丝而珥尔雾旧易斯期扭头望着落地窗外的景色,低头一看,又是一滴汗水落在她的脸上,她轻轻擦拭那滴汗水,搂着周韶川的脖子。
微风拂来,一阵阵的栀子香吹散了夜色的雾气。
星霜更换,微微卷起的窗帘作响,挂在窗口上的风铃也发出悦耳的声音。
她迷迷糊糊睁开双眼,看见刺眼的阳光散落在床上,坐起身来揉了揉太阳穴,冲着外头喊了两句。
开门进来的是保姆,笑着问她是不是要起床了。
谢疏音微微皱眉,“我叔呢?”
“周先生一大早就说要去买点东西给你补补身体,很早就出去了,现在还没回来。”
这倒是稀奇。@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家里有厨师,每天都负责采买,厨房的食材和用具都不需要他专门去采购。
大概是工作停了,也没有事忙活。
她让保姆来伺候她洗脸刷牙,洗漱完后就下楼坐在院子里晒太阳,看书。
看了没一会,门外就响起了门铃声,她摆摆手让保姆去开门,结果开了门就看见乔雪宁提着行李站在门外。
她见是保姆来开门,便礼貌的微笑了一下,提着行李走进去,看见谢疏音坐在院子里看书,她走到她跟前,说道:“疏音,你还好吗?”
听到声音,谢疏音慢慢抬头,看见来人是乔雪宁,微微皱起眉头,“怎么是你?”
乔雪宁本来是不打算来的,但是她现在所有工作都被停了,她只能待在家里等着周韶川帮她。
可这么等,得等到什么时候?
助理说得对,她不能坐以待毙,再这样下去,她所有的努力都将功亏一篑。
她缓缓在谢疏音面前蹲下,看着她的眼眸,说道:“我知道你现在行动不方便,我也是女人,我可以帮你。”
谢疏音摇摇头,“不用的,家里有保姆。”
“需要的。”乔雪宁笑着说,“这件事说起来跟我和韶川也有点关系,如果不是我们在外面约会,顾不到你,也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所以我也有责任,你就让我帮着照顾你,减轻一些心理压力吧。”
“我不喜欢不熟悉的人照顾。”她看着远处的保姆,喊道,“连姨,推我进去,太阳太大了,有点晒。”
“好。”
连姨走过来,推着谢疏音走进大厅。
乔雪宁慢慢的站起身来,看着谢疏音的背影,不由得握紧双手。
有钱人都是一个德行,傲慢起来眼睛都长在头顶,谢疏音也一样,如果她不是INJ集团的千金小姐,怎么会这么狗眼看人低?
她默默垂下眼眸,掩饰着内心失落的情绪。
站在院子里消化了好一会,才迈开步子走进大厅,看见她拿起遥控器调转电视台,便说:“疏音,你渴了吧,我给你倒水喝。”
她拿着杯子走到饮水机前,倒了些热水,随后走到她跟前,“我知道你心里有气,但我跟韶川那么多年了,虽然我们不是男女朋友,但是跟男女朋友是没有差别的,将来若是有机会结婚,我——”
话,还没说完,谢疏音就嫌她说话烦人,伸手捋了捋散落下来的头发,结果一不小心就打翻了她端在手里的茶杯。
滚烫的茶水就这么打落在她的手上,她惨叫一声,捂住了自己的手。
谢疏音见状,微微皱眉,“我拿着茶杯站那么近做什么?”
因为她说的那些话,她也没什么好脸色,“你跟我叔怎么样,不必跟我说的那么详细,你要是想跟他好好过,你应该去找他,不用来讨好我。”
谢疏音高高在上的说这种话,哪里懂得她的苦。
在她眼里,只要她想要的什么,轻而易举就可以得到手。
欧阳姝的爱、周梁正的偏心、周韶川的宠溺,只要她想,就可以要得到。
可是她呢?她就连自己辛辛苦苦干出来的那点事业都没了。
她咬着唇,委屈和不甘很快涌上心头,抿着唇说:“我不讨好你的话,我还有别的路可以走吗?姝总都说,只要你原谅我,她才会撤掉封杀我的事,疏音,我在这个圈子里打拼了那么多年,好不容易混到今天这个时候,你能不能善心大发,帮我去跟姝总说一句……”
“你被封杀,不是因为你得罪了谁,而是你一直做错了一件事,那就是想要周家的所有资源。”谢疏音打断她的话,脸色略显冰冷。她本不想跟她说这些,但还是耐着性子说了出来,“周家百年基业,从商从政的人多不胜数,你跟着叔叔虽然不要名,也不要份,可只要你是他的女人,他就一定会把身边的资源送给你。”
“你知道为什么圈子里很少有低嫁、低娶这么一说吗?因为这些人想把权利和资源人脉都掌握在自己手里,你活生生的想要把这个圈子的潜规则给破了,你觉得谁会让你破?”
谢疏音看着她,一字一句,“不是我说话难听,乔小姐,你跟我叔叔没可能的。”
不管是私心也好,还是现实也罢,她就是觉得他们没可能。
就在她说完‘你跟我叔叔没可能’时,周韶川从门外走了进来。
乔雪宁看见周韶川,顿时泪眼朦胧,哭哭啼啼朝着他跑了过去,“韶川,你回来了。”
周韶川低头看着她略有泛红的手,眉头皱起,“怎么过来了?”
“韶川,我实在等不下去了,这才一天,我的所有商务、资源都没了。”她抓着他的衣服,“你帮我劝劝疏音,行吗?那天你妈说过的,只要她肯原谅我,她就放过我。”
看到他们站在一起,看到他温柔的拍打她的肩膀,一股没由来的醋意涌上心头。
她紧紧咬着唇,头一回说出那么恶毒的话来,“你不用让他来劝我,1銥誮想让我帮忙开口很简单,跪下来求我,求到我满意为止。”
听到这话,周韶川黑眸一沉,连名带姓的喊:“谢疏音,别太过分。”
第 25 章
谢疏音双手紧握成拳, 内心翻腾的情绪不断往上涌,抿着唇说:“我过分?周韶川,你才过分!你最过分!”
她气得狠狠在轮椅上捶打了两下, 双眼很快蓄起泪水,瘦弱的肩膀颤抖着, 看起来可怜极了。
她那么喜欢他, 他却还要当着乔雪宁的面说她过分?
不就是告诉她,他们之间门不当户不对, 不可能在一起吗?不就是不愿意帮她说情吗?
她凭什么要帮乔雪宁说情?
周韶川从没看见谢疏音这么激动,眼泪跟珍珠似的, 晶莹剔透的往下掉, 心里莫名的有些闷, 走到她跟前,伸手擦拭她眼泪,说道:“说你一句还不行了?”
“就不行!”她也不知道哪里来的脾气,“周韶川,我告诉你,你要想帮她,自己去找办法, 不要从我身上打主意,我是绝对不会帮她说一句话!”
说完,冲着里面喊道:“连姨, 推我上楼!”
连姨就站在厨房边上, 听到这话,颤颤巍巍的走过来, 眼睛瞥了一下周韶川的脸色,小声地说;“先生, 小姐看起来累了,我推她上楼休息。”
周韶川没说话,连姨赶紧推着谢疏音离开。
站在身后的乔雪宁是又惊又忧,她认识周韶川那么多年,知道圈子里包括周家都没几个人敢这么喊他全名,就连她都不敢这么放肆,可他纵容谢疏音这般喊他,一点脾气都没有。
她小心翼翼走到他跟前,小声地说:“韶川,我——”
周韶川回眸看了她一眼,看到她手上被烫伤的痕迹,说道:“先回去吧。”
“韶川——”
“做事不要急。”周韶川看着她,拍了拍她的肩膀,示意她先离开。
乔雪宁咬了咬唇,不甘心的朝着门外走去。
走到门外,助理已经等待多时,看见她红着眼眶走出来,垂头丧气的,就知道事情没办妥。
“周总跟那谢疏音都不肯帮忙吗?”
乔雪宁摇摇头,“算了,何必逼得这么紧,韶川肯定有办法帮我的,我们就回去等消息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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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雪宁在横店做横漂的时候,助理就跟着她,知道她这一路走来过得有多艰辛,无论是站在助理的角度,还是朋友的角度,都觉得她被封杀是吃了闷亏,心里替她不值。
眼下周韶川跟谢疏音都不肯出手帮她,忍不住说道:“我看周总也没那么爱你,他跟你分手后身边女人就没断过,你这样没名没分的跟着他,他说不帮也就不帮了,可是你怎么办啊?”
乔雪宁垂着头,没说话。
助理说完周韶川,就开始说谢疏音,“那谢疏音真是贱得很,她要不是出生在谢家,有什么资格这么说你?我看她妈妈被她爸送进监狱是活该,搞不好就是因为她,谢家才会走到如今这个地步,活该她回不去,连这点小忙都不肯帮,上嘴皮碰下嘴皮的事儿。”
“行了。”乔雪宁抓着她的手,“别说了,我们回去等消息就是。”
“雪宁,你听我的,咱们不能在周总这一条船上吊死,酒局咱们还是得去,多认识点人,多一条路,另外,你也要给周总敲敲边鼓,让他把谢疏音送出去,别让她住在这。”
乔雪宁皱眉,“你这是何必呢,那谢疏音在国内无亲无故的,你让她搬出去,住哪儿?”
“你管她住哪儿啊?你看她每天住在周总这,孤男寡女的,擦枪走火怎么办?周总都为她连工作都放下了!他几时为你放下过工作?!”
周韶川为谢疏音放下工作这件事,她们也是回到易城才知道。
本来是直接去周韶川公司找他,结果助理跟她说这一个月,周韶川都不管事,在家休息。
她们才知道周韶川为谢疏音整整请假了一个月。
这可是从未有过的事。
在工作和感情面前,周韶川永远工作优先,哪怕她遇到危险、伤心难过给他打电话,只要他在工作,一律不接。
“雪宁,你要再不听我的,周总要真的跟你分开,你可就什么都没有了。”
乔雪宁脸色难看,或许是想起刚才在里面,谢疏音指名道姓的喊周韶川全名,他却一点儿也不生气,神情恍惚,“你别说了,我心里有数。”
说完,她便转身坐上车。
而在她走后,一个黑色身影从容的走了出来,看着离去的车身,漆黑的眼眸里略有些愠色
*
周韶川起身上楼,听着紧闭的房门里传来阵阵哭声,知道自己说话重了。
她搬进来那么久,什么时候哭成这样?
他敲了敲门,喊了几句,没人回他。
他拧眉,“音音,我进来了。”
转动门把手,推门走进去,就看见她趴在床上,小小的身子一颤一颤的,哭得很是厉害。
他走到她身边坐下,放软语调,“音音?别哭了,嗯?”
“你走开。”她趴在枕头上,闷闷的说,“不想看见你。”
这声音听的,满满的怨气。
周韶川可真没哄过女人,就连乔雪宁生气,他也是任由她生气,生完了再找她,两三句也就和好了。
他伸手摸了摸她的头,“那你说,你想怎么样?”
她双手抓着枕头,就是不肯给他个正脸,也不说要求。
小小的啼哭声,听得挠人心肝。
他好脾气的双手搂住她,一把将她翻过身来,就看见那双澄亮的眼眸里满是泪水,鼻尖哭得都泛红,连枕头都被哭湿了一大片。
他皱眉,伸手擦拭她眼泪,“你不说我怎么赔罪?你是觉得我刚才连名带姓喊你名字你不开心,还是我说你过分不开心?”
她扁着嘴,委屈至极的扭过头,不肯说话。
“行,我连名带姓喊你,你不开心,那你就喊回来呗,周韶川三个字任你喊。”
他用手再次将她的身体掰正,“如果是因为我说你过分,你不开心,那你就打回来。”
他抓着她纤细的手腕往自己脸上比划。@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五根手指无力,就这么任由着他划过他的脸颊,划拉了一会,就听头顶传来他低低的笑声,“谢疏音,你真是属猫的,反着捋两下就炸毛。”
谢疏音抬头望去,才发现他的眼里装着戏谑,顺着他的眼神望去,看见了进屋时被扔在地上的两个娃娃——全是他当初在娃娃机店抓给她的那两只。
她咬着唇,喊道:“娃娃我不要了!我叫连姨扔掉!”
“你敢!”周韶川站起身来将扔在地上的娃娃捡起来,拍了拍尘土,“专门给你抓的,你敢扔?”
“怎么不敢,反正你也不是只给我一个人抓,你也给别人抓过,我不想要别人剩下来的东西。”
小孩脾气。
他轻笑了一声,走到她身边坐下,“行,你要这么说的话,那是不是我换个只有你谢疏音独有的东西,你就不生气了?”
谢疏音把头扭到一边,红红的鼻子看起来甚是可爱。
他伸出手捏着她的脸,两颊的肉往中间挤,掰着她的脸扭过来,“小朋友,通关也要给点通关秘籍,你一点讯息不给,我很难哄。”
谢疏音甩开他的手,继续闷在枕头上,小声的哭。
周韶川没辙了。
这个在谢家乔口中非常好哄的妹妹,生起气来是一点儿也不好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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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从口袋里拿出一块吊坠,是老坑冰种翡翠制作而成的,市面价值超过八千万,就这么被他随随便便的放在口袋里。
他将那块吊坠放到她面前摇晃一下,指着吊坠上面刻着那个‘音’字,说道:“专门找师傅雕刻你的名字,算是专属,能不能消气?”
谢疏音抬头瞥了一眼,还真就看见上面雕刻着一个‘音’。
她伸手摸了摸,翡翠的冰凉触感很快就传遍指尖。
她皱眉看着他,“哪来的?”
这块吊坠是欧阳姝离开前交给他的,指名道姓送给未来儿媳妇。
他哪敢送出手?
这是给儿媳妇的。
不是给小朋友的。
因为这样,他迟迟没有送出去。
非常时期、非常手段。
眼下这个关头,她能消气最重要。
他挑眉,“反正是你一个人专属,不是谁的替代品、也不是谁不要的东西,就是给你的。”
翡翠这东西,谢家一大堆。
可她出来的时候一块都没带。
她拿着那块吊坠,扁着嘴没说话,但明显气消了一些。
“周韶川。”她轻轻喊他的名字。
“怎么?”
她没再说话,但睫毛上的泪水,泛红的鼻子,和微微抽搭的肩膀都在标示着怒火已经开始往下平息。
他伸手将她脸上的眼泪擦干净,又把她扔在地上的东西捡起来,
正要说话,就听到门口传来一句,“音音?!”
谢疏音跟周韶川抬眸望去,就看见谢家乔站在门口,黑眸死死盯着她打石膏的双腿,喊道:“你怎么了!怎么会这样!?”
他握着拐杖走过来,看着她哭肿的双眼,“谁欺负你了!”
“哥!”谢疏音一看到谢家乔,本来已经消退下去的情绪一下子又涨起来,眼泪一滴滴的往下掉,委屈的喊道,“哥哥!”
谢家乔心疼坏了,赶紧走到她身边,一把将她抱在怀中,“别哭别哭,跟哥哥说,发生什么事了,谁欺负你了?”
谢疏音没说话,就这么抱着谢家乔哭个不停,整个房间都是她的哭声。
她在家那么多年,何曾哭成这幅模样?
谢家乔心疼坏了,紧紧抱着她,安抚了好一阵才安抚好,只不过哭得太过头,蜷缩在他怀里,身子一缩一缩的,可怜极了。
他扭头看着站在一旁的周韶川,质问:“怎么回事!?她脚怎么了!?周韶川,我把人交给你,你就这样对她?!”
周韶川不耐烦的捂了捂耳朵,“你嗓门再大点。”
“说!”他踢了他一下,“怎么回事?”
周韶川把他跟沈释那点事说出来,但没说谢疏音跟人飙车,只说遇到秦予被他连累,挨了秦家人一棍,双腿骨折。
说话间,余光打量着谢家乔怀中的小家伙,居然还冲着他使眼色。
想让他帮着瞒事,还敢这么跟他生气。
他冷笑一声,轻而易举的盖过去。
谢家乔听完,双手紧握成拳,气得打了一拳在床上,说道:“这么大的事你不跟我说!?她长这么大,没被人骂过一句,打过一下,送到你这里才多久,就被人打成这副德性!?周韶川,你怎么照顾她的?”
“你问问她呀,问她哪里来的胆子敢跟秦家那货走到一块的。”
周韶川手里拿捏着她飙车的‘把柄’,说扁说圆,她都不敢反抗。
眼眸耷拉着,双手圈着谢家乔的脖子,像个小猫似的,不肯撒手。
谢家乔也知道秦予的身份和来历,脸色稍微缓和了一点,低头看着谢疏音,“你真跟秦予走到一块?”
她闷闷的说:“他都快被他大哥打死了,我就出手帮了他一下……”
“那这事,我站你三叔。”谢家乔拧眉,语气软下来,“那秦予的妈据说是个舞女,在会所里跳舞赚钱,被秦汉申看上了,没多久就怀孕,她害怕秦家人报复,带着秦予东躲西藏,甚至偷渡到国外,结果没多久人就死在外面了,秦予被秦家带回来,也没过过什么好日子,你跟他要吃亏。”
“只是朋友。”她小声地说,“爸爸不是说过,只有结婚才需要看门当户对,交朋友不需要。”
“你还敢说?”
小家伙焉焉的把眼睛垂下去,活像是一只可怜的小兔子。
周韶川看见她这幅模样,唇角止不住上扬。
他稍微咳嗽一声,“行了,她多大啊,刚出社会懂什么,人都这样了,你就少说两句。”
“你少在哪里和稀泥。”谢家乔瞪了他一眼,“我跟你的事没算完,出去,我有几句话要跟她说。”
周韶川冷笑一声,一只手伸进口袋里摸出烟,掉在嘴巴上,慢慢悠悠的朝着门外走去。
见他离开后,谢家乔小声地说:“音音,跟哥哥回家吧,这里毕竟是别人家,你受了委屈没人帮你出头。”
谢疏音又如何不想回家呢?
她想爸爸,想妈妈,还想家里的狗和猫。
房间里一片静谧。
周韶川就靠在门口的墙壁,仔细听着里面的声音,没听到谢疏音的回答,眉头不由得皱起来。
过了好一会,才听到她小声地说:“不回去,爸爸很讨厌我,他说我是杀人犯的女儿,他只喜欢你。”
她的声音软得一塌糊涂,却也让人的心疼得一塌糊涂。
谢家乔不知道该如何化解她心中对父亲的怨恨和痛苦,张了张嘴,说了一句,“爸爸不是那个意思,爸爸是心疼你的,他要是知道你在外面过得这样——”
“他不会。”她垂着头,打断他的话,“他很早就不要我了。”
“音音——。”谢家乔抚摸着她的头顶,“你不要这么想,我……”说完,停顿一下,“欸,你要是真不想回家,那也行,但你发生什么事至少得给我说一下,你说要是下次来,看见你缺胳膊少腿的,我这命还要不要了?”
听到他这话,谢疏音笑了出来。
谢家乔温柔的擦拭她的眼泪,“笑了就好,你在家就没哭过,怎么出来老哭呢,周韶川欺负你了?”
谢疏音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谢家乔靠近她,小声地说:“那你跟哥哥说,你跟周韶川相处怎么样?”
“……”
见她不说话,他刮了刮她的鼻子,“算了,你好好休息,我去找他说几句。”
谢家乔起身朝着门外走,走到门口就看见周韶川靠在墙边,手里夹着烟,烟雾弥漫,他深邃的眼眸微微眯着,嗤笑一声,“兄妹俩家常谈完了?”
谢家乔拽着周韶川的手走进他的房间,把门关上,问道:“我问你,你有没有欺负她?”
“你这个欺负指的是什么?”
“她敢这么大胆喊你的名字,你还不带生气的,你说是什么欺负?”
周家排行‘知、行、一、韶。’四个字,其中‘韶’为最大,他的名字不止是在家中排行老大,在圈子里也一样,能够这样直呼姓名的没几个,就连他当初这么喊他全名,都差点被他揍了一顿。
可他刚上来,就听见谢疏音喊他全名,他还一点气儿都没有。
奇怪。
很奇怪。
周韶川坐到沙发上,一只脚叠在另外的腿上,手里夹着烟,笑着说:“我还真听不懂你的话,我欺负一个小朋友,至于吗?她小孩子不懂事,喊了就喊了呗,难不成我还揍她一顿啊?”
他弹了弹烟灰,“我那点便宜,全让你们兄妹给占了。”
谢家乔才不相信他说的那些话,在商场混习惯了,说话总是说一半藏一半。
他坐在床边,一眼就看见了周韶川挂在柜子里的情趣睡衣,全黑色的网纱,除了三点重要部分有遮掩外,其余都是纱。
他将睡衣拿出来,拧眉看着周韶川,“这又是给你哪个女朋友买的?”
周韶川嗤笑,“给你买的,你穿不穿?”
谢家乔眉头一拧,“我敢穿,你敢看吗?”
周韶川身子往前倾,“你敢穿,我就敢看。”
“你有毛病?”谢家乔难得爆了一句粗口,“你怎么不去死。”
“我说你们兄妹真有意思,怎么说句实话就着急上火呢?”周韶川笑着说,“说真的,你试试看呗,穿上我就拍照,拍完给你老婆发过去。”
谢家乔青筋暴起,想起之前每次跟他喝酒,喝醉了他就把他喝醉的模样拍下来发给林笙。
以至于他每次回家都要被林笙骂一顿。
他拿起拐杖指了指他,意思很明显——警告。
周韶川笑着不说话。
谢家乔沉默片刻,说道:“我刚进门的时候看见乔雪宁跟她助理了。”
周韶川抽着烟没说话,似乎在等着他继续说下去。
“乔雪宁助理说了几句让我觉得很不好听的话,是针对音音的,所以你知道我会做什么。”
周韶川将烟雾吐出来,“这事干嘛问我,想做就做呗。”
“乔雪宁不是你女朋友吗?我要处理她的助理,不得知会你一声?”
“我告诉你,在这种事上我跟你不同,你做事讲究人情,我做事讲究黑白,对错在我这里都不管用,再说了——”他换了个姿势,“能让你想要动手的人,肯定是说了什么难听的话,不过就是个助理,随便你。”
“行。”谢家乔站起身来,“那这一阵,我就住在这,等音音腿脚好了,我再走。”
周韶川眯眼:“……”
*
谢家乔还真是恬不知耻的就在迤山公馆住下来了。
这要是平日,也就随着他去,可偏偏周韶川把公司工作都停了,两个大男人伺候一个小女孩,说出去多新鲜。
半夜,周韶川的房门被敲响,本支援由蔻蔻群泗儿洱弍捂九伊泗妻他起身去开门,就看见谢家乔站在门外,低声说:“家有没有温度计,音音好像发烧了,我出去给她买点退烧药,你帮我看着她。”
周韶川看了一下时间,凌晨一点零三。
他抬抬下巴示意他去,自己穿着睡衣走到谢疏音房间,看见她蜷缩在床上,小脸通红。
伸手一摸,滚烫得很。
他仔细一想,想起白天她这情绪波动太大,傍晚又被谢家乔推着出去散步一圈回来,大概是受了风,再加上体质弱,感染了风寒。
这养闺女确实比养儿子要精细。
想他们周家几房都是儿子,全都是糙养长大的。
哪像谢疏音,动不动就这儿难受,那儿也难受的。
听到她哼哼唧唧的声音,他侧身躺在她身边,拍了拍她的后背,说道:“是不是头很痛?”
她绵绵的声音传来,“有点儿。”
他低头望去,看见他给她买的那些包包、鞋子、衣服、都被扔在了衣柜里——但一半是整理好的,一般是乱扔的,明显就是她白天生气,全扔出去后,又灰溜溜的去整理好。
怎么说呢?
有点气人,也有点好笑。
他伸手摸了摸她的头,“身子这么弱,将来结婚可怎么得了。”
他本意是,结婚是件费心费力的事,她这身子骨弱的,连去冷一点的地方都会生病,若是结婚,婚前的婚礼筹备和婚后的怀孕生子,还不要了她半条命。
但在谢疏音耳里,却是另外一层意思,脸又红了起来,不知道是发烧,还是因为别的。
过了好久,才听她说:“你身体也没好到哪里去。”
啧。
他皱起眉头,“我身体好不好你知道啊?”
话是听不出生气、还是不生气的。
可谢疏音跟他相处那么久了,也算能听出一些门道来。
她小声地说:“那么多女朋友,身体肯定很差。”
周韶川:“……”
他拧着眉头,“谁告诉你女朋友多,身体就差的?我要是什么都没做,你告诉我,怎么差?”
谢疏音默默的把头塞进被子里,不敢再回答了。
她明显惹到他了,再说下去,指不定又要挨一顿骂。
正好,谢家乔买了退烧药走进来,看见周韶川躺在谢疏音床上,用拐杖打了打他,“你干什么,占我妹便宜,起来!”
周韶川翻身起来,“狗脾气。”
谢家乔:“……”
看着他离开的背影,谢家乔走到床边坐下,眉头紧皱。
周韶川性子很难揣测,他跟他交往那么多年,也没摸透他是个什么脾气,高兴的时候说什么都可以答应,不高兴的时候,也能耐着性子听你把话说完,但一扭头就刺着要害去捅。
这也是这么多年来,为什么圈子里没人敢光明正大跟他作对,并非因为他母亲是欧阳姝,父亲是周梁正。
而是他本人就是个不择生冷的人。
当初把谢疏音交给他照顾,也是无奈之举,在国内他们有亲戚朋友,但不多,这种情况下,谢疏音还专门挑了这么一个没有谢家任何势力存在的易城。
周韶川性子冷归冷,但还不至于为难一个小女孩。
可刚才,他敢这么大胆的躺在她身边,这不免让谢家乔有所担心——这只老狐狸,是不是看上谢疏音了?
想到这,他一阵心惊肉跳。
“哥,你想什么呢?”谢疏音声音虚弱,从被子里探出一个脑袋来,“你是不是也病了?”
“没有,哥给你买来了退烧药。”谢家乔回过神来,摸了摸她的头,“吃完快点睡,要是明天还发烧就带你去医院。”
“嗯。”
谢家乔喂着谢疏音吃下了退烧药,安抚她睡觉后才离开。
离开前,他看了一眼周韶川紧闭的房门,双手紧握成拳。
谢疏音嫁给谁都好,就是不能嫁给周韶川。
他性子太冷了,乔雪宁跟了他那么久,也不曾在他心里占据过什么重要的位置。
比不过工作,比不过他的事业。
作为家人,他希望能找到一个能把谢疏音看得比什么都重要的人,很显然周韶川不是这样的人。
*
一夜过去,谢疏音的烧退下来了,谢家乔起了个大早,在楼下熬粥,熬的是谢疏音最喜欢的海鲜粥。
周韶川走下来的时候就闻到了香味,看着谢家乔端着熬好的粥走到谢疏音跟前,像喂孩子似的,一口一口吹凉,喂到她嘴里。
他皱眉,“哥们,这也太夸张了,小孩再小,也有21了,你这亲手喂——”
谢家乔一个眼神扫射过来,意思很明显——多管闲事。
周韶川冷笑,“行,你们兄妹爱干嘛干嘛。”
他走到餐桌前看了一眼,随便舀了一碗粥到碗里,走到大厅里坐着,边吃边打量谢家乔喂谢疏音吃饭的画面。
谢疏音乖巧的坐在轮椅上,一口一口吃着谢家乔递过来的粥,时不时舔唇,时不时又看他一眼。
小孩儿真有意思。
周韶川收回打量。
谢家乔问道:“对了,那秦家那人怎么处理?”
“交给律师了,已经起诉了,几年大牢肯定没跑。”周韶川拿起遥控器调转电视台,“你放心,秦家那边想上诉的话,让他们上诉,结局不会改变。”
谢家乔点了点头,看着碗里小半碗粥没了,低声问:“还吃不吃?”
谢疏音脸色还有些泛红,虚弱的摇了摇头。
谢家乔叹了口气,“回国这么久,看你瘦的。”
谢疏音着抓着他的衣服,撒娇:“哥,你在这,真好。”
“你嫂子还给我打电话呢,问你去不去榕洲,她方便照顾你。”
听到‘去榕洲’三个字,周韶川的眉头微微一挑。
谢疏音思考片刻,摇了摇头。
嫂子林笙住在榕洲,但是家里有父母在,还有孩子,谢家乔平时也是满世界到处跑,很少能回家,她这样平白无故的住到人家里,不是添乱么?
谢家乔见状,叹了口气,“你啊,让我怎么办才好。”
周韶川吃完把碗放回到桌上,手机嗡嗡响个不停,拿起来一看,发现是乔雪宁给他发了无数条微信。
他站在桌子边,耐着性子看完后,扭头瞥了一眼谢家乔,见他还在给谢疏音讲在国外的趣事,转身上楼换衣服,从后门驱车离开。
入春了,夜晚的风也不再寒冷,微微摇下车窗,一只手靠在车窗上,沿途袭来的栀子花香,弥漫着甜腻的气息。
他单手控制着方向盘,食指轻轻敲打着,在月色下,穿梭于名环路。
大约半个小时,低调的奔驰停靠在伊雪公寓的停车场。
他停好车,驾轻就熟的走进去,来到3309房门前,按下指纹锁,就听到里面传来哭声。
再往里走,就看见地上散落着乱七八糟的东西,而乔雪宁坐在沙发上,拿着手机不知道给谁打电话,边打边哭。
兴许是听到声音,她扭头望去,看见周韶川的身影,便扔掉手机走到他身边,紧紧抓住他的手,“韶川,连静被抓了,说是做掮客,给老板介绍女孩,要判刑,你能帮我把她捞出来吗?”
连静是她的助理,跟了她许多年,感情非常深厚。
但周韶川不喜欢她,这个女人身上有种特别媚俗的气息,将所有的事情看得特别利益化,但又没有把利益放大的能力,简单来说,就是个没脑子的东西。
他淡淡的说:“这事我不能帮。”
乔雪宁拧眉,“你,你说什么?”
周韶川走到沙发坐下,从口袋里摸出一根烟叼在嘴巴上,双手拢起点燃火苗,说道:“我很早就跟你说过,这个助理不能要,你非要,既然你想要,那我也就随你去,可是这次她惹得人是谢家乔,INJ集团的继承人,你觉得我会为了一个小小的助理去跟他求情吗?”
谢家乔。
那也就是说,是谢疏音的亲哥哥。
难怪。
难怪一天之内就有连静做掮客的证据和证人,就像是早就准备好的一样,要把她送进监狱。
她缓缓走到他跟前,泪眼朦胧的看着他,“韶川,连静从我19岁就跟我在横店,那会我做跑龙套,一天也不过赚几十块钱,温饱都成问题,是连静省吃俭用,把嘴里吃得扣一半给我,也是她拼了命的帮我跑剧组,才给我换来了几个小角色,在我心里,她无异于是我的亲人。”
面对她这番真诚的话,周韶川的表情没有任何的变化。
他就是这么一个,除了在意自己在乎的人的情绪,不在乎任何人,哪怕这个人是跟了她这么多年的亲人、挚友。
她跌坐在他身边,低声说:“真的不能帮我吗?”
“雪宁,你知道我做人做事不喜欢讲究什么对错,连静是对也好,是错也罢,只要我想,她错就是对,但是很明显,她现在无论对错,在我眼里,都是错。”他慢慢伸手捏住她的下巴,抬起她满是泪痕的脸,“所以这件事,我劝你不要管,助理换掉就是。”
周韶川还是那个周韶川。
对她温柔、绅士,对其他人却是冷漠无情。
她慢慢摇头,“我不会放弃她,是她陪我走过那么艰难的时候。”
周韶川叹了口气。
他站起身来,“嗯,行。”他语气淡然,“那你自己想办法吧。”
说完,就朝着门外走去。
乔雪宁不敢相信他就这么过来,就这么离开。
连一句安慰的话都没有。
殊不知周韶川心里早就对连静非常不满,趁这个机会除掉她也好,怎么还可能去管?
乔雪宁这些年被这个连静蛊惑了不少心神,要再这样下去,他们之间能不能走到最后很难说。
从公寓走到楼下,还没到停车场,乔雪宁连鞋都没穿,从电梯里跑出来抱住了周韶川的腰,眼泪一滴滴的往下掉,求他救救连静。
哭泣的声音在这静寂的小区里,显得格外凄凉。
周韶川慢慢推开她,扣住她的肩膀,“雪宁,我问你,如果这些年没有我的庇护,你想过在那个吃人的娱乐圈里,你会变成什么样吗?”
乔雪宁泪眼朦胧的看着他,没说话。
周韶川缓缓开口,“我现在就是要砍掉这个祸害你的毒瘤,如果你非要替她说情,也行。”
他停顿一下,“那你自己考虑,要保她,还是跟我。”
言下之意很简单,他可以出手保连静,但是保完她,两人就算玩完。
乔雪宁怔怔的看着他,没再说话。
周韶川见状,便转身离开。
乔雪宁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呢喃开口:“你,我要,连静,我也要保,你不帮我,我自会找人帮我。”
第 26 章
周韶川回来的时候, 谢家乔跟谢疏音兄妹俩还坐在沙发上聊天。
谢疏音搂着谢家乔的手臂,笑吟吟的说着以前在家的趣事。
他站在那里站了好一会,才慢慢悠悠的走进去。
谢家乔瞥了他一眼, 说道:“我看你这闲下来也挺无聊的。”
“嗯。”周韶川靠着旁边的椅子坐下,斜眼看他, “下一局?”
他抬抬下巴, 示意他看对面的棋盘。
谢家乔也难得放假,站起身来, “行,来一局。”
两人走到棋盘坐下, 谢疏音也推着轮椅走到棋盘边。
两人分先, 谢家乔执黑, 周韶川执白,谢家乔第一步棋就下在了天元的位置,下完还微微挑眉看了一眼周韶川。
周韶川不动声色,将第一步棋下在了右上角方位。
谢疏音坐在旁边看着谢家乔下棋,心中一阵后怕,当初她跟周韶川下棋,第一步就是下在右上角。
其实这样的下法是来自围棋的礼仪——因为下在右上角, 就能把最近的左上角留给对手。
但下在天元位置,是一招险棋,会导致后期布局不稳, 大大增加输的几率, 如果第一手下在这,便是嘲讽对方下不过自己。
周韶川淡淡一笑, “内涵什么呢?”
谢家乔不紧不慢,“我内涵了吗?”
“三叔平时怎么教你的, 做人做事要么就留有余地,要么就一剑封喉,你看看你,什么都做不到,就只顾着眼前利益。”
谢家乔皱眉,“你当我长辈当上瘾了?”
“嗯……”他轻轻点头,“有点。”
谢家乔不耐烦直接圈住了他的一个眼,想把他的眼做死,语气冰冷,“那就让我这个‘晚辈’教教你怎么做人。”
棋局上,两人不分伯仲的占据各地优势,谢疏音坐在旁边看的都觉得有点冷,就像是有无数刀光剑影‘唰唰唰’的在棋盘上挥舞着。
明明那次她跟他下棋的时候,温柔的很,还没到中盘,他就输了。
不对,准确来说,是他认输了。
若他跟这一次一样来对付她,不到中盘,她就已经死了。
两人下得很认真,谁都没有让着谁。
谢疏音这才知道,周韶川那‘只会下一点点’的意思,竟然是这么谦虚。
时间一点点的过去,大厅静的可怕,除了两人扣放棋子清脆的声音传来,没有多余的声音。
一个半小时过去,谢家乔下得越来越慢,似乎在考虑如何圈住周韶川优势的领地,好做到结束棋局。
反观,周韶川就悠闲自在多了,时不时的端起茶杯喝喝茶,时不时把玩着手机,都没什么特别的心思放在这上面。
见谢家乔迟迟不肯执棋,他拿起一枚白子,看着谢家乔,说道:“晚辈教人教好了吗?没有教好的话,我这个长辈就教教你,什么叫做一剑封喉。”
谢家乔没说话,周韶川一子点在了靠近中间方位上,让他之前布好的棋局的劣势转换为优势。
尤其是他提劫,打吃黑子这一步,妙得让人称奇,若不下在这,整个棋局变化就不会这么大。他早就想好要下这一步棋了,故意引诱谢家乔进入他的包围圈,等他进入,又不着急做死他的眼,等到他实在没耐心了,才一子定胜负。
谢家乔气得瞪了他一眼,“老狐狸!”
“哦。”周韶川饶有兴致打量着他发怒的脸,“你们兄妹生气起来还挺像的。”
谢家乔更气,看着谢疏音说:“看见没,这种人就是很阴险,以后别跟他下。”
谢疏音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周韶川。
他们上次下棋的时候,他不是这样的,对她很温柔,甚至还把活路让给了她。
原来都是让着她的。
周韶川用脚踢了谢家乔一下,“怎么还输不起呢。”
“输不起要你管?走,音音,回房睡觉。”
谢家乔站起身来,推着谢疏音的轮椅上楼。
周韶川瞥了他一眼,说道:“这夜生活才刚开始,睡什么,谢家乔,来陪我喝一杯。”
“……”
周韶川跟谢家乔都放下手头上的事照顾谢疏音,家里厨师也被暂时辞退了,谢家乔主动担任起做饭的任务。@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他年轻时候不比谢疏音,过惯了苦日子,什么洗衣做饭、拖地打扫之类的活,他做的不比这些人差。
一大早出去采买,买了一堆谢疏音爱吃的东西。
周韶川看着他在厨房忙活,一只手放在桌面上,撑着侧脸,一副悠闲自在的模样,也不觉得别人在他家干这种活委屈。
谢家乔颠勺炒菜,冷不丁的回头打量他,说道:“你要是闲着没事干,帮我摘菜叶。”
周韶川轻笑,“老子的双手是用来指点江山的,给你摘菜叶,你真敢想。”
“那你中午吃不吃?”
周韶川挑眉,冲着旁边的谢疏音使个眼色,“中午吃不吃饭小家伙?”
谢疏音用手指戳了戳他的手臂,“哥哥叫你摘。”
“得,那就都别吃。”周韶川无赖的说,“开天窗,睡大觉,一觉睡到明天,勒紧裤腰带,看谁撑得过谁。”
谢家乔拧眉,咬牙切齿,“无耻。”
“不是别人无耻,是你太正经,活该被人使唤。”
谢家乔:“……”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告诉自己不能跟这种人生气,跟他生气多半是自己吃亏。
炒完了几个菜,端着饭菜上桌,贴心的给谢疏音摆好碗筷,还亲手帮她剥虾,可刚剥好一个虾就被周韶川夹了过去。
他倒是没有自己吃,夹到了谢疏音的碗里,美其名曰:借花献佛。
周韶川跟谢家乔两人在一起总是这般,不是为这事吵,就是为那事吵。
偏偏每次谢家乔都吵不过周韶川。
谢疏音想帮谢家乔,连插嘴都没份儿,只能乖乖的坐在旁边听他们吵。
下午周韶川说要带两人去山顶看日出。
谢家乔就准备了一些吃的东西,准备带到山上去吃,还做了谢疏音最爱吃的小蛋糕。
大约四点四十多,周韶川就开车带着兄妹俩上山,中途还点了一首谢疏音最喜欢的港风歌曲。
从迤山公馆出发,到山顶也就十来分钟,山顶右侧有一个人工观景台,是周韶川遣人打造的,以前有空的时候会来,后来忙起来了,就再也没来过。
这次算是沾了谢疏音的喜,有机会上来坐一坐。
五点钟,抵达山顶,谢家乔摆好桌子和凳子,巨大的观景台用的是全玻璃,站在玻璃平台上,能够清楚的看见群峰高山,正值雨气散褪,不远处的群峰还缠绕着雾蒙蒙的云,连空气都变得清新许多。
谢疏音一点儿也不怕高,坐在轮椅上,被推着走到观景台,还一个劲的往下看群峰。
周韶川就坐在位置上,一只脚叠放在另外的腿上,眯着眼眸打量着她——今天穿了一件紧身的粉色小背心,外面套了一件同色系的针织小开衫,小眠就穿着白色的百褶裙,那紧身的背心将她那鼓鼓囊囊的胸衬托得格外诱人,隐约可见沟壑。
他喝着茶水,眼睛始终不离开她。
谢家乔看见他的视线,心里一惊,说道:“你老盯着我妹干嘛?”
“不行?”他收回视线,扭头看着他,“谁让她生得这么漂亮,少一分美貌,我都不爱看。”
谢家乔:“……”
又在心里默念:无耻。
谢疏音转动着轮椅,扭头看着两人,这谢家乔穿着白色衬衫,温柔优雅,周韶川穿着黑色衬衫,领口敞开,矜贵又格具气场,她看着他们,笑着说:“哥,叔叔,我们一起拍个照好不好,我还带了自拍杆呢。”
她拿起自己的包包,从包包里取出了自拍杆。
谢家乔跟周韶川自然的站起身来走到她的身后。
一个188,一个189,高到屏幕都快放不下,只能将自拍杆拉到最长,她高兴的比了个耶的手势,在即将定格的时候,周韶川把头放到她头上。
就这样,一张三人的合照被拍了下来。
她收回自拍杆自己的打量,看着照片里的周韶川,一束光影正好打在他的侧脸上,显得他的轮廓分明又深邃,好看极了。
周韶川俯身看着那照片,离得她很近、很近,炙热的气息喷洒在她的脖颈上,“拍得不错。”
谢疏音正欲说话,周韶川就被谢家乔给拉了过去,“你少跟我妹靠得这么近。”
周韶川被拉走了,谢疏音就把照片编辑了一下,发到朋友圈,配文是:【有人陪我看日落,好开心。】
发送完后,不到十秒,一大堆的点赞,而其中就有乔雪宁的点赞。
她看着谢疏音发送出来的照片,眼神格外晦暗。
她为了连静的事,四处奔波,他却在跟谢疏音赏日落。
默默的望向远处,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心里逐渐生根发芽。
*
大概是因为谢家乔来的原因,谢疏音整个人开朗了很多,像在家里一样,爱笑又爱说话,揪着一个话题就能说一大堆的事儿。
周韶川用手指敲了敲桌面,看着她说:“谢疏音,你这可一点礼貌都没有。”
他抬抬下巴,示意面前的空水杯,让她倒水。
谢家乔看着他,不由得皱眉——周韶川这个人虽然老谋深算,做事不留余地,但从来不会跟女人计较那么多,他上山来这么久,不是揪着谢疏音这个,就是揪着那个,总归是不让她停歇。
连倒杯水都要她亲自来倒。
谢疏音扁着嘴,满脸写着‘不高兴’三个大字,但还是老老实实的端起茶杯给他倒水。
周韶川也是一点都不怜香惜玉,喝着她倒的茶,笑着说:“你知道我以前最喜欢看什么吗?”
谢家乔没说话。
周韶川把茶杯一放,“我最喜欢看别人摆臭脸,因为对方一摆臭脸给我看,就意味他要倒霉。”
说完,扭头看着谢疏音,“你想不想倒霉?”
这话问的,就像是问对方今天想不想挨打一样。
谢疏音咬着唇,推着轮椅到谢家乔身边,搂着他的手臂。
谢家乔拍拍她的肩膀,瞪着周韶川,“你干嘛老欺负她呢,欺负小孩有意思?”
周韶川笑着说:“欺负小孩没意思,欺负她比较有意思。”
谢家乔瞪了他一眼,还没来得及说话,就看见远处的太阳已经渐落到西山,正半挂在驼峰之上,整片的阳光变成淡橘色,光芒所到之处,皆是一片橘色的光影,越过山峰和层层白云,将那一缕缕的光影带到身边。
谢疏音好久没有看过这么漂亮的日落了,她靠在谢家乔的手臂上,笑着说:“哥,真好看。”
谢家乔笑着点头。
而坐在对面的周韶川拿出手机,不动声色的拍下了谢疏音的笑容——正好阳光散落过来,照在她的侧脸上,仿佛像是一道光,立体的打在她身上,飞扬起来的发丝都美得让人惊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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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格的瞬间,他看着那张照片,伸手放大,能够清楚看见她笑起来眼角下方那颗张扬的痣。
心里头有些痒。
三人就这么在山顶上看完了日落,还准备在山上看星星。
谢家乔跟周韶川两个人都把工作的手机给每日更稳稳群亖弍贰尔武九依私栖关了,就留着私人的手机备用,任凭谢疏音在旁边闹腾,两人坐在旁边看着她闹腾。
谢家乔看着她的身影,说道:“上回找你那个事,算了,以后别给她找男朋友了。”
“不找了?”周韶川给他倒茶,“也好,你说她年纪那么小,找什么男朋友。”
“欸,要不是没办法,我也不能这样。”谢家乔看着谢疏音在旁边玩,“她现在是死都不肯回家,我爸那边也是没开过口,两个人就这么犟着,我看到她在你这里过得这么不开心,我心里也难受。”
他一天到晚要东奔西跑的,顾不到她。
要是能顾得到她,他早就带着她一块走了。
周韶川挑眉,“点我呢,我那不是也没想到会出这事吗?”
“反正我就一句话,如果再出这种事,她受到半点委屈,或者是哪里伤到了,谁弄的,我找谁算账,就算是你周韶川弄的,我也得让你加倍还回来。”
周韶川嗤笑一声,正要说话,放在旁边的私人电话就响了起来,他拿起来接听。
不知道对方说什么,他点头应了两句就挂断。
然后身子微微靠近桌面,食指跟中指齐齐敲打着桌面,低声说:“沈释有局,晚点我们去聚聚,你不是也想知道小家伙受伤的细节吗?”
谢家乔瞥了一眼远处的谢疏音,“行啊,那你哄她睡觉,睡着咱们就去。”
周韶川往后靠,眯着眼眸看着谢疏音,唇角上扬。
哄小孩还不简单?
给个糖就行了。
不到八点钟,周韶川就带着兄妹二人回公馆,让保姆伺候谢疏音洗脸刷牙后,换完睡衣就抱着她上床。
她看着时间,皱眉丽嘉说:“这还不到九点呢。”
“很晚了,小朋友要早点睡。”周韶川帮她盖好被子,走到旁边的位置躺下,“来,三叔哄你睡觉。”
谢疏音皱着眉头,看着他的身影,小声地说:“我睡不着。”
“哄着哄着不就睡着了吗?”他侧目看着她,“说吧,想我怎么哄。”
谢疏音窝在床上,小手抓着被子,没有说话。
房间安静得掉根针都能听得清。
周韶川微微扭头看着她,就看见她那张垂着的眼眸带着几分楚楚可怜,喉头微微滚动,“这么好的机会给你不要?”
谢疏音扭头看着他,清澈干净的眼眸里带着丝丝的小心翼翼,“我能问你跟乔雪宁怎么认识,怎么相爱的吗?”
就这事儿?
值得她在哪里苦思冥想大半天?
周韶川嗤笑,单手把玩着打火机,淡淡的说:“25岁那年,去横店谈个项目,在一个小剧组里看见她的。”
当时她没有如今这般风光,就是一长得颇有姿色的小演员,穿着也都是地摊货,跟现在满身名牌没法比。
他站在那里跟几个投资人聊天,瞥见她被人骂,骂完还笑呵呵的。
后来捧着一个馒头和冷掉的菜就坐在台LJ阶上吃,寒冷的冬天,她硬是一声苦都没叫。
其实像她这样的演员,横店一抓一大把,要问为什么在那一刻特别抓他的心,就是那年的冬天,她真的像春天的光,温暖又和煦。
项目是在横店进行的,所以在横店待了将近一个月。
那一个月里,他撞见了她无数次,不是在这个剧组里跑,就是在那个剧组里跑。
有一次莽撞的撞到他身上,看见他穿得这般贵气,以为是哪个投资人,吓得她连声道谢。
他笑着说:“你眼睛是专门看地的吗?不知道抬眼看人?”
她被他臊得脸色泛红。
他常年工作,于感情之事从不在意,身边有无数女人往他身边涌,他也只当看不见。
但或许漆黑的夜,太过浪漫,又或者是那年的冬天,情愫滋生得过快,他主动开口问她要不要跟他在一起。
她害羞的垂头,双手都快把袖子给磨破了,才说出一个‘好’字。
他说到这里时,声音变得温柔许多,扭头望去,就撞进谢疏音那双澄亮的眼眸里。
她侧身躺着,一只手垫在侧脸下,纤长浓密的睫毛扑闪,看起来漂亮极了,她在示意他说下去。
但这个故事本就没什么曲折蜿蜒,无非就是那个冬日,他看见了一个努力向上、不肯服输的向日葵,于是想把这多向日葵搬进家里,发现家里根本没有向日葵的容身之处。
而且这多向日葵已经逐渐变得跟家里养的那些花草差不多,快失去了它本来向阳的能力。
所幸说完时,她已然安睡。
他扭头看着她酣睡的模样,伸手摸了摸她的侧脸,“晚安,小家伙。”
*
谢疏音这一觉,睡到了第二天早上。
谢家乔还是照常给她熬粥、煮饭,时不时跟周韶川下两局,又或者是三人一起逛街。
渐入夏日,日长夜短,院子里的新种了许多的花草,全都是谢疏音闲着无聊的时候种的,十来天过去,竟然也开始发芽长枝了。
周韶川倒是偶尔会帮她浇灌,不过更多时候还是谢家乔帮忙浇的。
这天,周韶川收到了顾繁父亲的邀请函,请他到香港参加一个慈善晚宴,主办方就是顾家。
碍于上一次宴会的事,顾家正愁没机会跟周韶川缓和关系,正巧举办一年一次的慈善晚宴的时间到了,便邀请他来参加。
周韶川这些年跟顾家走得近,除了交情来往,也有共同做慈善的份儿。
于情于理,这个慈善晚宴他得去。
嘴里叼着烟,靠在沙发上看着邀请函,冲着谢家乔喊道:“我要去香港,那小孩你照顾呗。”
‘小孩’坐在旁边,看着他手里拿着的邀请函,不高兴地说:“我也想去,我在家快憋坏了。”
谢疏音是真的快憋坏了,每天不是在家里躺着,就是被他们推着在附近闲逛。
谢家乔看了她一眼,说道:“音音,咱们不去,没什么好玩的。”
“可是我好闷。”她垂头丧气的坐在轮椅上,“好想出去玩。”
周韶川看着她那样,就跟之前养的猫似的,一没吃饱就垂着耳朵趴在角落里。
啧。
可怜。
他笑着说:“想去就去,收拾一下,晚上去坐私人飞机过去。”
听到他的话,谢疏音笑着点头。
谢家乔见状,无奈的叹息。
他实在是不喜欢热闹的地方,这要不是工作上有要求,他都懒得应酬。
当天晚上,三人收拾了一下坐着周韶川的私人飞机去了香港,一到顾家的地界儿就有人来接,说是早就给他们准备好房间。
周韶川压低嗓音,贴着谢家乔耳边不知道说了什么,谢家乔瞪了他一眼,“所以说你有病,我才不去,被我夫人知道……不对,是被你抓住什么把柄,拍照片给她,这招数你使了不是一次两次。”
周韶川笑着说:“谢家乔,你就一假正经。”@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几人说着,就被人领着进入了顾家的酒店。
慈善晚会是第二天的晚上在顾家别墅举办,来之前,周韶川特意给谢疏音买了一条合身的礼服,遮盖着她打着石膏的双腿。
谢疏音并未来过香港,这要是搁在平时,不至于这般激动,谁让她坐在轮椅上坐了十来天,就算是去个鸟不拉屎的地方,估计都能高兴大半天。
周韶川跟谢家乔西装革履,一人握着拐杖缓缓走来,一人推着谢疏音,俊美的外形和高挑的身材,吸引来了全场的注意力。
顾宾洪见周韶川的身影,便歇着妻子过来敬酒。
三言两语间,虽然谈的是工作上的事儿,但明摆着是跟他低头认错,为上次宴会的事,也为顾芸莽撞行事的事。
谢疏音见顾宾洪低头道歉了,也没有什么好继续埋怨的道理——虽然上回周韶川让顾芸道歉,她只是送了礼物上门,人并未到场。
不过也算了,没什么好计较的。
觥筹交错间,谢疏音在人群中看到了熟悉的身影。
他穿着得体的西装,拿着酒杯站在那里,余光时不时的望过来。
但周韶川也注意到他了,眼神狠厉的警告他,示意他别想有什么企图。
就这样,他站在那里等了好一会。
门外传来了声音,不知道是哪个公司的董事长来了,所有人侧目望去,谢家乔跟周韶川也稍微走到门口看了看。
趁机,秦予快速跑过来推着谢疏音的轮椅就往卫生间跑去。
外头烟花簇簇升入空中,绽放出耀眼的光芒。
而一楼的卫生间里,秦予半蹲下来,就这么直勾勾的盯着他思念了那么久的人儿。
看着他灼热的眼神,谢疏音缓缓开口:“你好了?”
“我受伤没那么严重。”他声音嘶哑,顺着她的脸往下看,看到她打着石膏的双腿,“倒是你,为了我变成这样,疼不疼啊?”
谢疏音摇头,“我不疼,你快推我出去吧,我哥他们找不到我会着急的。”
“谢疏音。”他冷不丁的喊她名字,在烟火的衬托下,那双漆黑的眼眸格外深沉,“我去你家跟你爸提亲,好吗?”
谢疏音被他这突如其来话给吓到了,一双眼睛瞪得很大,连忙摇头,“不行,我们……”
“我是认真的。”秦予突然握住她的手,灼热的温度吓得她连连后退,“你不也说我们试试吗?那现在我觉得试够了。”
“秦予,我之前跟你说试试,是因为我脑子糊涂,我们连最基本的感情都没有,我——”
话,还没说完,秦予突然站起身来,双臂撑在她轮椅的两侧,直勾勾的看着她。
厕所旁边的窗户外面,正燃放着簇簇烟花,她整个人靠在轮椅上,仰望着他那双黑眸,心跳陡然加速——不是因为心动,而是因为在这狭小的地方,她被人堵在这,很恐惧。
秦予双臂的肌肉紧绷着,落在额头的碎发也增添了几分的帅气,他深深凝望着她,炙热的气息喷洒在她脸上,声音低沉,“谢疏音,你是不是忘记做过什么?”
他们靠得太近了,近到让她害怕,只要他稍稍低头就能吻上她。
她微微侧过头,露出雪白的脖颈,双手抵着他的双臂,“我做过什么?”
“是你让我要活着的,现在我活着的唯一目的就是想跟你在一起。”他抓着她的手臂,“谢疏音,我喜欢你。”
他的声音有力,仿佛字字句句都要被他说到她心里去才满意。
她若双腿没有打着石膏,这会肯定要推开他。
但偏偏被钉在了轮椅上动弹不得,秦予身上带着的浓郁的男性的气息,让她恐惧无比,她的头不断的往右边侧去,声音有些颤抖,“你别这样,秦予,我想找哥哥,你推我出去好不好?”
秦予见她这么害怕,眉头微微皱起,又见那碎发散落在她的侧脸上,便伸手将她碎发别到她耳后。
正在这个时候,门突然被人一脚踹开,周韶川的身影站在漆黑的走廊里,显得愈发的阴冷。
他看见秦予伸手抚摸谢疏音的脸,还以为他对她做了什么,顿时怒从中来,一把抓住他的衣服,扬起拳头就要打去。
谢疏音连忙抓着他的手臂,“不要,他没对我做什么。”
周韶川低头看着她,声音冷到极点,“你记住,以后你为哪个男人求情,哪个男人就得挨揍,今天我是看在你是第一次求情份上,以后再有一次,我就打死他。”
说完,他甩开了秦予。
而秦予踉跄的跌倒在墙壁上,冷笑一声,“周总,您好大的威风,您到底是哪里来的立场说这话,你是她什么人?长辈?你们又不是亲的,还是说是情人,我想也不是,你有情人,乔雪宁是你情人。”
周韶川这人,真正生气是脸上不带任何怒气的,他就站在那里,唇角上扬,“怎么,羡慕啊?”
谢疏音离他最近,能够感受到他身上那股冷冽的戾气,戾气犹如飓风,刮得她浑身发抖。
她小心翼翼的抬起手,抓着他的衣服,又害怕被波及,自己也要挨打,声音小得跟什么似的,软软的、颤颤的,“叔叔,别打,我不求情了。”
周韶川低头看着她,小小的脸,看起来可怜极了。
大概知道是自己吓到她了,稍微放软了语气,推着她的轮椅走出去。
秦予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没有半分畏惧,他单手插兜,另外一只手拿出手机,按下一个号码。
烟花一团团的在夜空中燃放,他望着窗外的景色,黑暗的眼眸里没有半分情绪。
伸手打开水龙头,一滴滴的水滴落下来,他伸手去接,低头一看,就看见谢疏音的胸针掉落在地上,捡起那枚胸针,唇角微微上扬,随后放入口袋,转身离开。
*
谢疏音被周韶川推了出来,谢家乔看见她没事,松了口气。
但明显周韶川脸色不算太好,谢疏音也害怕的抓着轮椅的扶手。
两人都不愿意说话。
就在这个时候,门外缓缓走来了一个五十多岁的中年男人,一身暗蓝色条纹西装都遮挡不住他那肥硕的身材。
而牵着他手臂走进来的女人,穿着银白色的抹胸长裙,长发微微卷,化着适宜的妆容,妩媚风情,一下子吸引来了不少人的目光。
他挽着她走进来,女人脸上带着温柔的笑,时不时与男人交谈。
直至走到大厅里了,看见了站在里面的周韶川和谢家乔,她脸色骤变,抓着男人的手,万分惊恐,“你明明说他不会来的,你——”
男人没有理会她的恐惧,就这么抓着她的手,直勾勾的盯着周韶川,笑着说:“哟,看看这是谁,这不是周总吗?哎哟,您看,真巧,在这碰见您啊。”
周韶川没说话,从口袋里抽出一根烟叼在嘴巴上,双手拢起点燃烟丝,眯着眼眸说:“确实很巧,应该是知道我要来,故意的吧?”
“瞧这话说的,我故意什么呀?总比周总您好,故意截了我的项目,那可是整整三百亿啊。”说着,他还拍了拍女人的手。
但女人的脸,已经惨白无比,粉底都遮盖不住的白。
周韶川笑了笑,弹弹烟灰,看不出喜怒,“所以玩我的女人,嗯?”
“都是男人,说什么玩不玩。”男人笑着说,“反正天下女人都一个样,你说呢?”
第 27 章
周韶川没说话, 但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他忍着怒火,在抽尽最后一口烟, 将烟雾吐出来后,笑着说:“对, 都一样, 但玩老子的女人就不行。”
说完,眼神骤变, 笑意变冷厉,挥起拳头就朝着男人脸上打去。
“嘭”的一声, 男人摔倒在地, 发出惨叫声。
周韶川见势, 直接坐到了男人身上,拳头紧绷有力,青筋暴起,一拳一拳的打在男人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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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疏音就在旁边,脸色难看的看着这一幕,谢家乔用手遮掩住她的双眼, 另外一只手搂着她的肩膀。
周韶川打得很狠,拳拳到肉,根本不留余地。
没多久男人就口吐鲜血, 抓着周韶川手臂的衣服, 开始求饶。
可周韶川打红眼,就是不肯停下。
乔雪宁害怕周韶川打死人, 赶紧上前抓着他的手腕,喊道:“韶川, 别打了!”
周韶川慢慢抬起那双猩红的眼眸,死死盯着她。
周围人头攒动、屋外烟火璀璨,可他头一回觉得这样的地方,冷得让人心寒,他猛地站起身来,拽着乔雪宁的手往门外走。
没人敢拦着、也没人敢上前劝阻,甚至自觉地给两人让出一条道路来。
他拽着她走到外面,一簇簇的焰火升入空中,迅速绽放出绚烂的烟花,烟花的光打在两人身上,显得格外的冷冽。
他死死的盯着她,冷笑,“真够行的。”
乔雪宁紧紧咬着唇,摇头,“如果我说我跟他什么都没做你会信吗?”她慢慢抬起眼眸看着他,“他只是跟我说,让我陪他参加这个晚宴,就可以帮我把连静捞出来。”
“所以你为了一个助理,做到这种地步?”周韶川冷笑,“我是不是跟你说过,助理换掉!”
“对你来说,那只是一个助理,可对我来说,那是我的亲人!”乔雪宁泪眼朦胧的看着他,“是你不肯出手帮我,是你把我逼到这个地步的!韶川,你扪心自问,这样的小事对你来说很难吗?不过就是一句话的事,可对我来说,却有如登天,我需要卑微的到处求人,才换来这么一个机会。”
周韶川拧眉看着她,实在难以想象她会感情用事到这种地步,“行,你跟我谈感情是吧,我就跟你谈谈感情。”
他非常镇定的从口袋里摸出香烟叼在嘴巴上,单手点燃烟丝,烟雾快速的从嘴里升腾出来,他解开衬衫的第一个纽扣,冷冰冰地说:“连静她什么个性,你比我清楚,贪财、唯利是图、目光短浅,这样的一个人跟在你身边,阻挠了你多少事?她犯事,你来求我,我就得去办,这么多年了,我间接为她办过多少事,你心里清楚,你要跟我谈感情,乔雪宁,你谈得起吗?”
“我跟你说过,要我保她很简单,我可以现在就把她捞出来,但是你跟我之间就彻底玩完,你自己选。”
还是这个残忍的抉择。
要她选择他,还是选择连静。
可她一个都不想选,因为这两个人,她都想要。
她就这么怔怔的望着他,一字一句:“韶川,你变化得很快,你有发现吗?你总是无形的在给我压力,无形的让我做决定,可以前的你不会这样,你总是跟我说,无论发生什么事,你都会帮我。”
周韶川弹弹烟灰,没说话。
乔雪宁苦笑一声,“也对,你当然不会发现,因为每次只要有谢疏音出现,你的目光总是会看向她,你跟我说,你对她好,是因为她是谢家乔的妹妹,是你最好的朋友的妹妹,你把她当亲人,所以对她好,可是韶川,我不觉得,我不觉得!我每天都能感觉到你对谢疏音的爱又多了一些,每天多一些!每天多一些!多到现在!你早已经失去了什么所谓的‘公平’!你在我这就没有公平!不然为什么我让你捞个人,你却不肯帮我!”
“我在跟你讲连静,你跟我说谢疏音是吗?”
“因为你不帮我,就是因为谢疏音,不就是连静说了几句谢疏音的坏话被谢家乔听见了吗?至于把她弄进监狱吗?”乔雪宁靠近周韶川,抓着他胸前的衬衫,“韶川,你敢说,你对谢疏音,一点动心都没有吗?”
周韶川看着她的眼眸,迟疑片刻,“没有。”
乔雪宁看着他的眼眸,苦涩的笑了笑。
怎么会没有呢?
她明明都感受得到。
或者说从一开始,周韶川买下雪茉的时候,被谢疏音戴在身上,他那么精明的一个人,却没有跟她要回来,又或者是谢疏音在片场被人打,他明明要去公司开会,却又半路折返。
可惜她太愚钝,明白得太晚。
像他这么个把工作当成一切的人,怎么会为了一个朋友的妹妹,就放弃公司的事跑回来?
夜空中燃起一簇簇的烟花,绽放出来时格外的漂亮、艳丽。
而在这样的烟花之下,谢疏音跟谢家乔就站在不远处,她亲耳听到他说‘没有’那两个字。
那两个字就跟冰锥似的,散落在她心尖上,她疼得连手指尖都难受。
明知道他对她没有感情,可还是在期待着什么,期待他说:有一点儿动心,或者是,对她不止有妹妹的感情。
可现实就是,他根本不会爱她,那么一点点都没有。
垂下头,身上散落着绚烂烟花的光芒,她强忍着情绪,低声说:“哥,我想回酒店了。”
“好,我推你回去。”
谢家乔瞥了周韶川一眼,没有多说什么,推着谢疏音离开了。
坐上车后,谢家乔握住她的手,快四月的天,她的手凉得跟冬天一样,他将她的手揣进了自己的口袋里,企图给她一些温暖。
她慢慢的靠在他的肩膀上,眼泪无声的落下,滴落在他的西装上。
到了酒店后,谢家乔推着她走进房间,走到落地窗前停下。
从这里,依旧能够看到不远处盛放的烟火。
他慢慢蹲下,看着谢疏音那双毫无波澜的眼眸,小心翼翼开口:“音音,你告诉哥哥,你是不是……是不是喜欢……喜欢周韶川?”
刚才周韶川带着乔雪宁离开的时候,他就隐约察觉到谢疏音的情绪不对劲。
上车后强忍着,却忍不住落泪,他就确定,她对周韶川的感情,不一般。
谢疏音默默垂下眼眸,没有回答。
谢家乔看到她这个反应,心里‘咯噔’一下,连忙握住她的手,“音音,你听哥说,你喜欢谁都行,就是不能喜欢他,我跟周韶川这么多年的好友了,他是什么个性我最了解。”
他停顿一下,继续说:“你看乔雪宁跟他那么多年,但在他的心里,比不上他的事业,比不上他们周家的荣耀,如果非要给这些人事物拍个顺序,乔雪宁一定是排在最末尾。”
“他是个性子很冷的人,能够让他真正在乎的人,没有,你懂吗?没有。”
谢家乔紧紧捏着她的手,“哥回家就给你找更好的,你别在他身上浪费时间,行吗?”
谢疏音听到这话,强忍的眼泪再次控制不住落下来。
谢家乔看着她的眼泪,心疼坏了,轻轻擦拭她的泪水,然后听到她软软的说:“哥,我想回家。”
他眼睛一亮,“回家?你想跟我回家?”
她点头,委屈地说:“我在这里过得很辛苦,很难受,你说得对,我喜欢周韶川,我很喜欢、很喜欢他,我想让自己别那么喜欢他,但是我做不到,哥,你带我走吧,我再也不要回这里了。”
谢家乔怎么都没想到谢疏音表面看起来那么开心、活泼,私底下却早已经被周韶川的事情给填满了。
明明在家那么活泼开朗,在这却这般伤心阴郁。
怪他。
怪他居然没有看破,一直以为谢疏音对周韶川不过是长辈之情!
他脸色一沉,低声说:“好,哥哥明天就带你回家,爸爸要是知道你愿意回家,他应该会很高兴。”
听到‘爸爸’两个字,谢疏音又默默垂下头来,低声说:“我能去别的地方吗?比如住在你挪威的别墅,不回美国。”
“可是我常年不在挪威,你一个人住在那里,我也不放心,还是回家吧。”
谢疏音沉思许久,“那等我腿好了,你来接我吧,到时候是回挪威还是美国,咱们再定,行吗?”
行。
怎么不行。
只要她愿意松口,无论去哪,他都开心。
“哥哥过几天就要去工作了,这样,我多叫些人去迤山公馆伺候你,如果……”他停顿一下,“如果周韶川欺负你,你就打电话跟我说,别让我伤心,好吗?”
“嗯。”
谢家乔摸了摸她的脸,脸上带着笑容,心里却心疼得很。
看来他得改变计划,提早回家跟父亲商量接她回家的事了。
再在这里待下去,她跟那些痴痴在家等周韶川的女人有什么区别?
*
第二天,谢家乔就带着谢疏音先行回到迤山公馆,还安排了非常多的保姆和两三个看护。
他临走前,再三交代,无论发生什么事,都要第一时间跟他说,脚好了,也要第一时间跟他说,他会回来接她离开。
她点头答应,乖巧得很。@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谢家乔这一走,迤山公馆就冷下来。
周韶川自那晚后,便再也没有回家过。
不知道他去哪,也不知道他做什么,总归是没再见过他。
期间,沈释有跟她聊天,聊天中每日更稳稳群亖弍贰尔武九依私栖隐约透露出周韶川消失的这几天,是去帮乔雪宁捞人。
【可能两人彻底结束了。】
谢疏音看着那个短信,心中毫无波澜。
五天后,谢疏音坐在大厅里看电视,听到门外有响动,回头望去,就看见周韶川从门外走了进来。
两人的目光相撞,他站在院子里凝望着她,漆黑的瞳仁里没有半分的情绪,凝望了好一会,才走到里面,看见她正在看电视,便坐到她身边。
谢疏音收回打量的目光,默默的看着电视里的剧情。
突然,她开了口,“叔叔,你接下来的日子是会回去上班,还是留在这里陪我?”
周韶川停顿一下,“在家陪你。”
“我晚上想放烟火,陪我去山上放吧?”她看着他,“不要你送给乔雪宁的那种烟花,买别的。”
既然已经决定要走,那就在走之前,把之前想做的都做一遍,比如跟他放一场只属于他们之间的焰火,比如去做一些只有他们俩才做过的事。
周韶川不知道她这样莫名其妙的想法从哪里来的,但还是点头答应。
当天,他就去买了很多的烟火,带着她来到山顶。
五点多,暖黄的夕阳垂挂在西边,光影透过无数峰峦散落在各处,观景台边上,放着许多的烟火。
谢疏音穿上周韶川之前送她的粉色抹胸裙,白色碎钻点缀的裙身,将她玲珑曲线展现得格外诱人,她甚至还化了一点淡淡的妆容,微微上扬的眼线十分妩媚。
周韶川穿着黑色衬衫,领口敞开,袖口推到小臂上,露出线条流畅的肌肉,他坐在椅子上,陪着她看日落。
没有谢家乔在,两人谁都没有开口说话,任由清风拂过。
许久,周韶川开口,“那天宴会的事吓到你了,抱歉。”
谢疏音笑着摇头,“没有。”
只是让她明白,有些人,就算再爱、再喜欢,也没有办法得到手。
他爱乔雪宁这件事,所有人都知道,她也是那所有人里,寂寂无名的一个罢了。
她望着远处的景色,扭头看着周韶川,开口说:“我们好像都没有一张合照,拍个照吧?”
她拿出手机,转换前摄像头,手机屏幕里便出现在她跟周韶川的身影,她努力的扬起一抹笑容,比了个手势,在夕阳照映下来的那瞬间,快速按下快门,一张两人的合照就这么被拍了下来。
照片里的周韶川眉眼温柔,靠在椅子上的头侧着,淡淡的光影落在他的碎发上,一只脚慵懒的叠放在另外的腿上,骨节分明的手还端拿着一杯泡好的龙井。茶水冒着热气,热气升腾,萦绕着他的脸,与泼洒下来的光形成绝美的融合。
周韶川见她兴致不高,就走到旁边拿起一根小的烟火棒,走到她身边坐下,拿出打火机点燃,小小的烟火棒燃上火苗,快速的绽放出小小的的火焰,他把烟火棒递到谢疏音手里。
“怎么突然想起来要放烟花?”
“因为我之前看见你在全城给乔雪宁燃放的烟火,觉得特别好看。”她望着远处,“我当时还在想,是谁这么大手笔,又是报送审批,又是制作独一无二的烟火,原来那个人是你。”
听到这话,周韶川微微皱起眉头,他能听得出她话里的苦涩,扭头望着她,“音音……”
“你别打断我。”她继续说,“反正从一开始,我就觉得,你应该喜欢我,送我项链,又那么关心我,照顾我,可是后来我才发现,你对我是长辈对晚辈的爱,你从来没有一刻为我心动过。”
自从那场宴会结束后,她从未真正把这层窗户纸给挑破。
只要她不说。
只要他不说。
他们俩就能维持表面的和平,不会因此尴尬、也不会因此觉得难以处理。
事实上也确实如此,因为没有挑破,所以他们相处得还算融洽,他可以以长辈的身份来对待她。
而她也能以晚辈的身份,继续跟他相处。
可现在,她亲手挑破了这层窗户纸。
她慢慢扭头望着他,缓缓开口:“周韶川,我喜欢你,很喜欢、很喜欢,我知道你不喜欢我,所以你不要回我什么,我们不可能,我不爱你之类的话,因为我不爱听。”
周韶川眉头微微皱起,放在扶手上的手紧握着,心中涌动的情绪刹那间犹如绚烂的烟火,在黑暗中绽放又快速凋零。
他遇到过很多跟他表白的女人,却没有一个像谢疏音这样,可以这么轻而易举的挑起他所有的情绪。
她的话语温柔却又坚定,“所以今天你不要把我当做你的晚辈,当做你好朋友的妹妹,就当做一个女人来看,算是你之前说,让我帮你去剧组演戏,答应满足我的一个小要求。”
她还记得剧组那次,他跟她说,会满足他一件事。
周韶川不曾想过她的心里装着这么多的事,黑眸里有多了几分的心疼,低声说:“可以,今天不当你是晚辈,也不当你是谢家乔的妹妹,就当你是谢疏音。”
两人就这么坐着,等到黄昏渐落,天边只剩下淡淡的云彩。
再过十来分钟,云霞也逐渐散去,最后一点余晖也消失后,周韶川起身,将烟花摆满观景台,一个个的点燃。
不一会,璀璨的烟火在眼前肆意的绽放,有红的、橘的、还有绿的,各种色彩交汇,形成色彩斑斓的美景。
他点燃烟火后,坐会到位置上,烟火的光芒落在他的脸上,衬得侧脸格外的好看。
他扭头看着她,见她盯着那些烟火出神,散落在脸颊上的头发肆意飞扬着,于是微微侧过身来,伸出手将她散落下来的碎发别到耳后。
她微微侧目望着他,只要她稍稍靠近,就能碰上他的唇。
但她不敢,害怕、犹豫、惶恐。
所有细微的动作落入他的眼里,他先行的扣住她的唇,“
她身子微微往前倾,碰了碰他的唇。
冰冰凉凉的。
她浑身一颤,就这么轻轻的别开了脸。
周韶川亦是浑身紧绷,从她靠过来的那一刻,她身上淡淡的香味就闯入他的鼻尖,萦绕着他,让他连思考的能力都没有。
如此紧张的情况下,她居然吻他了。
虽然只是轻轻的碰了碰,可是那柔软的滋味,让他回想起他们接吻的那个晚上,她倒在他怀里,娇柔的喊着他‘三叔’。
两人距离很近、近到能够看到对方瞳孔里有彼此的影子。
她知道自己做得有些过分,正欲开口说‘对不起’,却突然被他扣住后颈,直接吻了上去。
她呜咽一声,所有的话语被吞进肚子里。
双手无助的抵在他的胸膛上,却没有任何用处,她整个人靠在轮椅上,身上全是他杜松木的香气。
这一回两人都没有喝酒,都是在清醒的状况下,所以即便她想逃,也无处可逃,身子像是被钉在了轮椅上,怎么都动弹不得。
她不知道怎么回应,动作生涩至极,但偏偏就是这样的生涩,让他隐匿的欲望犹如翻江倒海般彻底被掀开,他微微松开她,喘着气,右手却还扣着她的后颈,声音嘶哑,“上次醉酒时,我们接吻的事,还记得吗?”
谢疏音嘴巴有些红肿,不可思议的看着他,“不,不是梦?”
他轻笑,“不是梦。”
原来不是梦。
他们那次那天晚上真的接过吻。
晃神之际,周韶川撑在两侧的手臂,有一只落下,从她的裙摆伸进去,她慌张的抓住他的手,“不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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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围烟火绽放,他俯身站在她的轮椅跟前,单手撑在她扶手边上,微微突起的青筋格具诱人气息,他停下,并未前行,看着她的眼眸,声音嘶哑,“我没跟她做过,当然——”
他黑眸暗了几分,“我也不会跟你做,不能成为我妻子的女人,我不会碰。”
谢疏音没想引到这个话题上,也没想到他会说得这般清楚,脸色有些泛红,紧紧抓着他那只手,“那你出去。”
“我可以出去,但我问你一个问题,你必须要回答,你要是不好好回答,我不碰你,也能让你哭着求我。”
谢疏音的心跳加速,缓缓点头,“你问。”
“你今天变化很大,为什么要突然戳破这层窗户纸,为什么要吻我?”
谢疏音眉头紧皱,不知道该如何跟他说,自己腿好了,就会回美国,再也不会回来了。
她晃神之际,周韶川又俯身过来吻她的唇。
她呜咽一下,双手抵着他的胸口,在烟花一簇簇的绽放到夜空之时,她看着那绚烂的烟火,眼角缓缓流下眼泪,流进两人的嘴里。
咸咸的味道让他皱起眉头,轻轻放开她,恍惚听到她在说什么。
“什么?”他靠着她的额头。
她摇摇头,双手慢慢搂住他的脖颈,再次闭眼吻上去。
说什么已经不重要了。
反正这段时间过去,他们不会再有任何交集。
只希望那个时候,他能够跟乔雪宁好好的,偶尔想起她来,也希望在他的记忆里,她是活泼开朗、明媚漂亮。
第 28 章
那晚, 两人在山上待到十点多才回迤山公馆。
回来时,连姨帮着拿东西时,看见暗处的周韶川俯下身来, 一只手搭在车门,另外一只手扣着谢疏音的后颈, 吻着她的红唇。
她以为自己看错了, 又怕自己没看错,于是多看了一眼, 结果就看见谢疏音的手紧紧抓着他胸前的衬衫,而周韶川的手顺势落在她的大腿上。
虽然有裙摆遮盖, 但那被裙摆覆盖的手, 明显不规矩。
连姨瞪大双眸, 不敢再多看。
这一个喊叔叔,一个喊着当妹妹看的人,居然走到这般地步。
她一个做保姆的,不敢多言,赶紧拿着他们的东西进门。
没过多久,周韶川抱着谢疏音进来,倒在他怀里的谢疏音昏昏沉沉的, 身上还略有些酒气。
“先生,小姐这是……”
“她在山上喝多了。”周韶川看了她一眼,“拿点醒酒药来。”
“哦, 好。”连姨松了一口气, 原来是谢疏音喝多了,可是一想更不对劲, 她喝多了,周先生怎么能直接趁她不备干这种事?这要是让谢家乔知道, 那还了得?
连姨惶恐至极,不敢继续往深想,转身去拿醒酒药。
周韶川抱着谢疏音躺到床上,替她盖上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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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疏音迷迷糊糊的说;“难受……”
“难受你还敢喝那么多,那酒是我要喝的,你喝什么?”周韶川俯身看着她,“我看你今天不止胆子大,还不要命。”
谢疏音哼了一句,翻了个身,显然是没有把他的话放在心上。
他微微坐起身来,打量着她的侧脸,伸出手擦拭她唇角被亲花的口红,黑眸深邃,不知道在想什么。
随后连姨拿来了醒酒药,他便起身让她伺候她。
夜深了。
谢疏音喝了酒,睡得很沉,梦里面全都是周韶川的身影,梦到他跟她说,他最爱的人是乔雪宁,还说她这辈子都没有机会跟他在一起,天旋地转见,场景变成了他跟乔雪宁结婚的画面。
他一身西装牵着穿着白色婚纱的乔雪宁的手走进殿堂,他亲吻她的额头,告诉她会一辈子爱着她。
她猛然惊醒,瞪大双眸看着天花板,胸口不断起伏着。
直至听见了窗口传来风铃声,扭头望去,才发现白色的窗帘被吹得呼呼作响。
原来是梦。
她深深吸了一口气,喊连姨进来照顾她洗漱,但没想到开门进来的人是周韶川。
看见她看他的眼神,像看见鬼一样,周韶川唇角上扬,走到她身边坐下,“看见我这么诧异吗?”
倒也不是诧异。@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只是昨天晚上,他们在观景台吻成那副模样,她失去控制,一个劲的去抓他的衣服。
他控制能力也比她强,将她双手高举过头顶,压在了轮椅上,告诉她别心急。
她被他说的满脸爆红。
于是那之后,她便喝了许多酒来缓解尴尬的气氛,这喝多了,好像……做的事也愈发过分。
她默默垂下头,掩饰着那份尴尬和躁动的心,声音低沉,“没,不诧异。”
周韶川看见她那脸红得都快到脖子根了,笑着说:“昨天你喝多了,还记得做了什么吗?”
“不记得了。”她很快的回应。
“嗯,不记得了。”周韶川点头,“行,那洗漱一下下楼吃饭。”
他没有过分追究,总觉得再追究下去,她一天都得这么垂着头跟他说话。
伺候她洗漱完毕后,抱着她下楼吃早餐。
全程,她都不敢跟他对视,好像昨天表白的勇气是转瞬即逝的烟花,到了今天便化作了烟灰,荡然无存。
站在旁边的连姨看着他们,心中不免有些感叹这些有钱人的心态,昨天吻得忘我缠绵,今天照样可以坐在这里坦坦荡荡的吃早餐。
谢疏音是没什么脸面去喊他‘叔叔’或者‘三叔’,她也没指望他能把她当做一个正常女人来看,只希望她离开后是没有半点遗憾的。
但她那点小心思,是全被周韶川看在眼里。
他也不爱拆穿,反正像谢疏音这种年纪小的小女孩,接个吻就跟要命似的,等将来真上了床,发生关系,还指不定怎么难受。
他给她夹菜,“多吃点,音音。”
“谢,谢叔叔。”她卡了一下,竟然还是把‘叔叔’喊出来了。
两人都是一愣,但谢疏音明显更尴尬,喊完就低头继续吃东西。
周韶川唇角上扬,以前不觉得‘叔叔’这个称呼好,可昨天她抓着他的衣服,满脸泛红的喊着‘叔叔’时,觉得也不错。
两人正吃着饭,门外的保姆走进来说有人要见周韶川。
周韶川通过控制面板看了一下站在门外的人,微微挑眉,“让他进来。”
他站起身来,走到大厅坐下。
谢疏音扭头望去,就看见一个穿着条纹西装的中年男人走了进来,手里还提着公文包。
周韶川坐在沙发上,点燃了一只香烟,抽了口后,就叼在嘴巴上,双手去拿旁边的文件。
男人走进来后,看见他坐在沙发上看文件,便开口说:“周总,我是于总的助理,我叫黄义,是为了之前宴会的事来跟您道歉的。”
周韶川没说话,就这么叼着烟看文件。
男人站在那里,站得有些尴尬,又说道:“周总,于总知道得罪了您,自己不敢来,他会找上乔小姐,也是因为气不过您之前拿走的那个项目,说到底,他没有真的碰过乔小姐。”
“你们装蒜的本事比你们赚钱的本事强多了。”周韶川开口看着他,“在众目睽睽之下,我值得为了一个女人做这种事吗?我为什么打他,你心里一点数都没有?”
黄义心里一惊,不敢说话,暗自揣测着周韶川的想法,他向来是喜欢乔雪宁的,所以于总才会接机带着乔雪宁去宴会上,摆明就是要下他的面子。
周韶川也确实不负众望的为乔雪宁出手打他了,难道事情还有别的隐情?
“周总,要不然您明说?”
周韶川手里夹着烟,身子微微往前倾,正眼都不带看他,“所以你们整个集团是干什么吃的,得罪别人都不知道哪儿得罪的?你应该庆幸他带着乔雪宁来,让我有打他的借口,不然下一回我见到他,就不是打他那么简单了。”
黄义被他的眼神看得头皮发麻,脑子一激灵,似乎想起什么。
周韶川见他那样,唇角上扬,“看来想起来了,三个月前京城的那个投标项目,你们做了手段吧?让我猜猜你们找了谁?”
黄义脸色一白,双腿发软,赶紧解释,“周总,那个项目真不是故意跟您抢,再说了,您也毁了于总那几百亿的项目,也算是互不相欠。”
“你们算互不相欠是这么算的?”周韶川抽着烟,看着他,“那我砍掉你一只手,再划伤自己一道口子,也说互不相欠,这他妈像话吗?”
黄义脸色难看至极,压根没想到周韶川打人就不是为了乔雪宁,亏得他们还眼巴巴的跑到他跟前来道歉,根本就是自取其辱。
“我今天这么心平气和的跟你说话,是因为我心情还不错,你挑个别的时间来,我保准你哭爹喊娘爬出去,滚。”
黄义不敢多待,还真是连滚带爬的就滚出了大门。
周韶川烦躁的把文件扔到旁边,掐灭了猩红的烟头,走到餐桌坐下。
坐在对面的谢疏音脸色也不太好,她听见了周韶川跟黄义的话,莫名想起谢家乔说的那些话——你看乔雪宁跟他那么多年,但在他的心里,比不上他的事业,比不上他们周家的荣耀,如果非要给这些人事物拍个顺序,乔雪宁一定是排在最末尾。
——他是个性子很冷的人,能够让他真正在乎的人,没有,你懂吗?没有。
所以周韶川会在众目睽睽之下打人,是因为于总早就得罪过他,他正愁没机会下手,乔雪宁给了他这个机会。
周韶川见她垂眸,手里的刀叉一直在叉着面前的牛排,他拍了拍她的侧脸,“喂,小朋友,这块肉跟你有仇啊?”
谢疏音回过神来,看着他的眼眸,摇摇头,“没有。”
“干嘛,被吓到了?”
“叔叔,我等会要出门,让连姨陪我去一趟,行吗?”
“我陪你去。”
“不要,我就是想自己逛一逛。”
周韶川走到她身边,拉开凳子坐下,旁边的连姨见状,赶紧侧过身去。
谢疏音看到连姨的反应,用手推了推他的手臂,“你,你坐过来干什么?”
周韶川靠近她,“这里没人坐,我为什么不能坐?”
确实,这要是平时,他坐就坐了。
可他们已经跨过了那道防线,他靠得再近,只会让她愈发的慌乱。
她赶紧喊了一句,“连姨,推我上楼换衣服,我要出门。”
“好。”
连姨转身,对着周韶川礼貌的笑了笑后,便推着谢疏音上楼。
周韶川看着她离去的背影,似笑非笑。
跑得比兔子还快。
等她换好衣服下来,周韶川依旧还坐在位置上,就这么盯着她看。
盯得她发毛,盯得她紧张。
她想要叫连姨推她离开,可是连姨被周韶川一个眼神扫射过来,连姨只能停在原地。
他站起身来走到她身边,将她的轮椅接过,推到了大厅里。
他坐在沙发上,将她的轮椅对准自己。
两人四目相对,她心跳加速,目光飘移,不敢与他对视。
他倒是悠然自得倒了杯茶,就这么凝望着她,说道:“你在装什么?亲也亲过了,摸也摸过了,你还想要装着跟我这么不熟吗?”
谢疏音没想到他会这么直接的说出口,脸色泛红之际,双手紧握成拳,“昨天的事,你可以当做是我脑子不清醒做出来的事。”
没错。
把一切推给意外。
周韶川喝了口茶水,淡淡的说:“我手伸进你裙子里的时候,你看起来还挺清醒的。”
谢疏音紧紧咬着唇,紧张到唇角都在颤抖。
她是头一回做这种事,也是头一回被人这么逼问,先前的羞耻心如雨后春笋,源源不断的冒出来。
她这才发觉自己昨天的行为有多冒失。
怎么可以面对他的诱惑,而没有选择拒绝。
“……”
“你现在想把昨天的事情给忘了,我做不到,谢疏音,你要不要跟我?”
谢疏音听到这话,没有想象中开心。
她咬着唇,看着他,小心翼翼试探:“我跟你,乔雪宁怎么办?或者换句话说,我跟你,还有乔雪宁跟你,我们两个人之间有什么区别,如果我跟你在一起,你会不会娶我?”
娶这个字眼很微妙。
因为对周韶川来说,婚姻之事,不算重要。
他淡淡的回她,“我们好像还没到嫁娶那个地步。”
“但是你曾经想要娶乔雪宁,沈释跟我说你跟遇函的单总合作,是想让他认她做干女儿,这样你就可以名正言顺娶她。”
“沈释这么跟你说的?”周韶川轻笑,身子靠在沙发上,“那他肯定误会了,我跟遇函的合作,纯属利益,我是有提过让他认乔雪宁做干女儿,那是因为我跟遇函未来五年内都有密切合作,他对她好感不错,说是非常相信八字,认为两人的八字极其符合,乔雪宁有旺他的能力,绝不是什么我想娶她做出来的事。”
“音音。”他看着她,“我是个商人,利益为上,遇函几百亿上千亿的大项目,你觉得我会把一个女人当做是筹码吗?”
听到这话,谢疏音的心里更是莫名的一疼。
她怔怔的看着他,“所以,你从来没想过要娶她吗?”
“很年轻的时候想过。”周韶川笑了笑。
谢疏音喉咙干涩,“那你对我呢,如果我跟你,你是不是也只会把我排在你所有的东西后面?”
“……”周韶川看着她,“你们女人都这么喜欢名次吗?非要争个第一第二?”
“因为我想要的感情,是全心全意只有我的人,他可以有工作,但不能全是工作,你现在随随便便因为昨天一个吻问我要不要跟你,却又说出那么凉薄的话来,你把我当什么?”
周韶川叹了口气,“我一直都把你看得很重要,所以才会问你。”
“所以你也不是爱我,你只是……”她苦涩地说,“你只是把我当做跟那些爱慕你的女人一个样,因为她们投怀送抱,你就来者不拒,但至少乔雪宁还特殊一些,她得到了你更多的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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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韶川微微皱眉,看见她红的眼眶,心里闷得慌,低声说:“你是千金小姐,你不要把自己跟那些女人比。”
“那我跟什么比?!”谢疏音双目泛红的看着他,“周韶川,我哥说你凉薄,我不信,但今天我信了,我以为你深爱乔雪宁,在你心里,谁都比不过她,可是我发现乔雪宁也很可怜,因为她比不过你的利益、比不过你的宏图大业、比不过你的权利和事业!”
“……”他沉默了几秒钟,点头说道:“你要这么说,我也承认,但她一直都很清楚,我也从未瞒着她,你现在算是为她抱不平吗?”
“不是。”她哽咽,“我是为我自己抱不平,昨天你回应我时,我还抱着一丝丝幻想,觉得我是不是跟其他女人不一样,但实际上都一样,唯一不同的是,我跟那些女人,都比不过乔雪宁。”
说完,她双手滑动轮椅,要转身离开。
周韶川一只手抓着她的轮椅,说道:“你不要无理取闹,我的时间就这么多,分给感情的能有多少?你去问问你的父亲,去问问你的爷爷奶奶,他们在感情和事业是如何取舍的,谢疏音,不要抱着那些小女孩的幻想,成人世界的感情就是这么残酷,没有什么百分百的爱。”
是啊。
她在抱着什么幻想。
觉得他这种人能在感情上百分百付出。
他能挤出一点时间来喜欢乔雪宁,已经是最大的恩赐。
“可我本来就是小女孩。”她眼泪落下,怔怔的看着他,“我是被我爸妈养在温室里的花朵,我对这个世界就是抱着这么多美好的幻想,你要跟我在一起,但是你给我的待遇,比起乔雪宁来还不如,周韶川,你在侮辱我,还是在嘲讽我?”
“如果你要这么想,可以把我刚才的话当做空气,我们不再提起,你可以继续把我当长辈,我也把你当做晚辈。”
“行。”谢疏音哽咽。
反正她快走了。
无所谓以什么身份跟他相处。
总归是最后的时光。
第 29 章
两人不再说话了, 谢疏音推着轮椅到院子里晒太阳,连姨站在她身后,想跟她说些什么, 但是话到嘴边还是咽回去。
说到底周韶川跟谢疏音都是她的雇主,她实在没有太多的立场去劝说什么。
只是看着谢疏音这样, 她心疼。
她是在迤山公馆做了许久的保姆, 在谢疏音还未入住时,她就在这里干活。
她比谁都清楚, 这迤山公馆的主子,是位性情凉薄的人, 他看似对谁都好, 对谁都温柔, 但是能够让他放在心尖上的人,就没有。
谢疏音从小被父母养在温室里,不懂外面人心的险恶,她以为遇到了周韶川,遇到了终生所爱,便付出自己所有的感情。
可那位先生的心,是捂不热的。
只有无上的利益, 才能让他稍稍回眸。
除此之外,感情在眼里,无非是调剂生活的物品罢了。
逐渐入夏, 晒了会太阳便觉得热得慌, 她扭头看着连姨,说道:“推我进去吧, 有点热。”
“好的,小姐。”
连姨推着谢疏音进屋, 周韶川正坐在沙发上看文件。
两人目光交汇,谢疏音快速的移开,当做没有看见。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门铃声,他点开操作面板,看了一眼门外的人,眉头微微上挑,“去开门。”
其他的保姆立刻去大门开门。
不一会,乔雪宁便穿着一件桃粉色的连衣裙走了进来,脸上化着精致的妆容,但是却遮不住那份憔悴和疲惫。
她走进来,看了一眼坐在轮椅上的谢疏音,又看了看周韶川。
随后迈步走到周韶川跟前,缓缓开口:“韶川……”
周韶川慢慢抬眸望着她,“人,我已经保出来了,明天你就可以去接她,至于以后,不要来找我,我们就走到这吧。”
虽然这话,他已经说过一次,可当他再说这一次的时候,乔雪宁还是觉得心再碎了一次。
她身子踉跄的晃了晃,跌坐在他身边,抓住他的手腕,“韶川,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残忍,为什么非要我在你跟连静里面选一个?我保连静,并不代表我不爱你。”
“为什么我现在跟你交谈这么困难呢?”周韶川语气温柔,却温柔得让人心如刀割,“这不是我爱你,或者你爱我就可以解决的事,你就当做我们缘分尽了,另外这张卡——”
他从旁边的抽屉里拿出一张卡递给她,“就算是我对我们这段感情一个交代,这笔钱足够你不演戏,也能过好下半辈子。”
乔雪宁不可置信的看着周韶川。
听闻他们分手的那段时间,他交过很多女朋友,分手后,也给足了分手费。
所以,他现在是把她跟那些女人混为一谈吗?
她的眼眶逐渐蓄起泪水,双手紧握成拳,“你是爱上了谢疏音吗?还是我哪里做的不够好?你明明说过,你只交过我一个女朋友,给我买雪茉,给我放烟火,难道这些都是假的吗?”
不。
这些都不假。
都是他抬抬手就能做到的事。
但是连静这件事,确确实实是让他看到了乔雪宁对待人和事的狭隘,他没法容忍自己的女人明知道助理是个蠢货,还要拼死护着。
她是他的女人,那么只要连静在她身边一天,他就得为她们俩做事。
并且这一次事情过去,将来还会发生无数次这样的事。
不是个例,而是警示。
警示他,这样的感情是拖累,实在没有继续下去的必要。
“雪宁,成熟一点,你早知道跟我这样的男人,是没有结果的,一开始我就跟你说过,我不可能娶你,但我能保证一辈子就你一个女人,这个前提是,你别给我惹事,我没有太多时间帮你摆平,现在你身边的助理就是一个随时会爆炸的定时炸弹,指不定什么时候就要我出手帮忙,你知道的,我很不喜欢麻烦事。”
乔雪宁不相信的摇头。@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他之前帮她处理了那么多次,为什么偏偏这次不行?
她紧紧握住他的手,泪水一滴滴的落泪,“韶川,你明明那么爱我的,怎么舍得跟我提分手啊?你为我在那么多人面前打了于总,难道是假的吗?”
周韶川笑了笑,没有回答。
而坐在不远处的谢疏音,看着乔雪宁陷入痛苦深渊中,无法自拔,竟生出了几分同情。
她哪里会知道,周韶川为她打于总,说到底是为了出自己的气罢了。
她以为他爱她,所有人也以为他冲冠一怒为红颜,实际上,根本不是。
父亲曾经跟她说,这个圈子里的男人,摆在第一位的是事业,其次才是家庭。
如果连家庭都没有的男人,更要注意。
因为这种男人,心里装得下天下大业,装不下儿女情长。
乔雪宁没有读懂周韶川的凉薄,紧紧抓着他的手不肯放开。
周韶川长长叹了口气,轻轻拍拍她的肩膀,“雪宁,回去吧,以后不在娱乐圈混,也可以活的很好,看在我们往日的情分上,以后有什么事,还是可以来找我,我能帮,尽量帮。”
“不要,韶川,不要跟我分开,大不了我让连静去做我团队里的其他事,不做我助理,可以吗?”
“回去吧。”他依旧是这么一句。
说完,他便转身上楼,在经过谢疏音身边的时候,依旧是没看她一眼。
谢疏音看着乔雪宁坐在沙发上痛哭的模样,沉思许久后,推着轮椅走到她跟前,给她递上纸,“别哭了。”
乔雪宁泪眼朦胧的看着她,眼里慢慢露出了些许的恨意,咬牙切齿地说:“你很得意吧?你很高兴吧,韶川会跟这么决绝的跟我提分手,肯定是因为你。”
谢疏音苦笑一声,“你是不是太高看我了。”
高看?
连周韶川自己都没有感觉到,只要谢疏音出现,他的眼里就会出现那淡淡、不可捉摸的爱意。
她先前也以为自己看错了,直到这次,他为她放下手头上所有的事,居家照顾她,她才确认,周韶川大概早就对她动心了,甚至动情到他根本没有发觉。
“你不用得意太早,我跟韶川那么多年感情,他不会就这么放弃我的!”
谢疏音在心里叹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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旁边的保姆走过来,小声地说:“乔小姐,请您先离开吧,不然先生那边我们不好交代。”
这迤山公馆她来了那么多次,没想到这一次来,却是被人赶出门的。
乔雪宁擦了擦眼泪,终究是不想在这里被谢疏音看低,起身便朝着门外走去。
谢疏音看着她离去的背影,心中不知道是什么滋味。
连姨见她脸色苍白,问她要不要喝点水,她摇摇头,“推我上楼吧,我有点累。”
“好。”
连姨推着她上楼,进入房间后,她便躺床午睡,睡了一个多小时,就被风铃声给吹响了。
她从床上坐起来,踉踉跄跄的坐到轮椅上,推着轮椅到落地窗前,本想看看窗外的景色,但是却看到站在门口的乔雪宁——她没有走,出来后就一直站在那里,现在刚入夏,白天的气温能高达二十多度,不算太热,但一直站着也会中暑。
看看时间,她站了应该有一个多小时了。
男人狠心起来,比起女人还是狠多了。
可以为她全城燃放烟火,讨她欢心,也可以将她置之门外,不管不顾。
微微垂下眼眸,思考片刻后,推着轮椅出来,连姨站在门外,看见她的身影,便推她下楼。
她泡了一壶清茶,坐在大厅里,边看电视,便品茶。
下午四点多,她看了一眼连姨,说道:“去门外看看乔小姐还在不在。”
“是。”
连姨走出去看了一眼,回来说道:“人还在。”
谢疏音慢慢放下茶杯,“推我出去,我有电话想跟她说。”
连姨推着谢疏音到门后,便自觉的退到里面。
烈日炎炎,四点多的太阳依旧刺眼,乔雪宁站了一个下午,脸色苍白,嘴唇都泛起了皮,眼神朦胧,呢喃道:“你想干什么?”
谢疏音不想插手,却又觉得乔雪宁跟自己一样可怜。
爱上了这么个薄情寡义的人。
但乔雪宁比她更可怜,从23岁到29岁,她几乎美好的时光都留给了周韶川。
从高傲的不肯低头,非要名分,到后来宁可不要名分也要跟他在一起,现在,是什么都不要了,只要他回眸望她一眼。
“你走吧。”谢疏音看着她,“别等了,他不会看你可怜,就会同意继续跟你在一起的。”
乔雪宁冷笑,“你现在以什么身份跟我说?是以周韶川女朋友的身份吗?还是以周太太的身份?哦,我都忘了,他爸妈想让你做他们的儿媳妇,想来好事不远了吧?”
“你想多了,他不会娶我的。”
说完,谢疏音便转动轮椅,准备进去,就听到乔雪宁说道:“他一定会娶你,他跟我分手,就是因为你,所以你别在那里装得一副无辜的样子!”
谢疏音微微侧目,“你看你,连他是怎样一个人都没看清楚,也许25岁的周韶川是真心实意的想跟你在一起,想娶你,但33岁的周韶川,绝对不是一个满脑子只想风月的人,乔雪宁,你要记住,他是个商人。”
“连姨,推我进去。”
连姨听到声音,立刻就上前来推着谢疏音进门。
乔雪宁看着紧闭的大门,双手紧握成拳,咬牙切齿地说:“就是因为你,就是因为你他才会这样对我,你们都说他不爱你,可是我看的真真切切!”
他看她的眼神那么的炙热,却跟说不爱她?
真可笑。
谢疏音!
乔雪宁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踉跄的转身离开。
*
此后很长的一段时间,周韶川都没有去公司工作,在家中陪谢疏音。
本来是好好的陪着,可自从跟乔雪宁彻底决裂后,他又恢复到之前声色犬马的生活中。
家中经常会来一些陌生女人,不过夜,就陪着周韶川喝酒、聊天。
谢疏音经常会被他们的动静吵醒,今天又是这般,吃过饭后回房间还没睡多久,楼下就传来了声音,她烦躁的掀开被子,踉跄的坐上轮椅后,推着轮椅出门。
公馆内都有家用电梯,她乘坐电梯来到一楼,就看见周韶川坐在沙发上,左拥右抱着两个穿着低胸装的女人。
桌面上摆放着几十万一瓶的红酒,被他当做普通酒水,喝喝洒洒,弄了一地。
也是。
这几十万的酒对他来说算什么,酒窖里整排上百万的酒他都不放在眼里。
“周总,这个钻戒好漂亮啊,上回我去泰国的时候,我的好姐妹买了一个,我超级羡慕呢。”
周韶川轻笑,“一个钻戒而已,想买我买给你。”
“周总,您真好。”
“周总,她都有,我也要。”@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周韶川捏着她的下巴,“那看你能有多讨我欢心了。”
谢疏音看着他这样,面无表情地说:“叔叔现在是一点面子都不要了吗?之前还知道去会所里玩,现在都把人带回家玩。”
两个女人齐齐把目光看向了谢疏音,见她长得这般漂亮,免不了心生醋意,搂着周韶川的手臂问道:“哎哟,这谁啊,周总,你家里还养着这么一个大美人呢?”
“别误会,这位是我妹妹,也可以说是小侄女,毕竟喊我一句叔叔。”他笑着冲依譁谢疏音说,“来,喊人,叫姐姐好。”
谢疏音冷笑,“她们也配。”
说完,扭头看了一眼连姨。
连姨早就熟悉她的习惯,知道她的眼神什么意思,赶紧放下手中的东西,推着她出门。
屋内的笑声渐行渐远,谢疏音的脸色终于缓和了不少。
连姨知道她心情不好,安慰道:“先生这几日放松下来,就多叫了几个女人来家里,也没做什么过分的事,喝喝酒,聊聊天。”
周韶川确实没有对她们做过分的事情,或者说他不愿意做。
之前以为他洁身自好,现在细细想来,并没有那么简单,圈子里那些靠生子上位的事不在少数,沈释就是活生生的例子。
他们中间有联系过,他曾跟她主动坦白私生子的事,也坦白了周韶川将他介绍给她的目的。据说他这个私生子就是之前在外面玩不小心玩出来的,那个女人也精明,拿准了他不会打掉,所以怀上后到快临盆才出现在他面前,沈释无奈,只好让她生下。
但女人身份低微,进不了沈家大门,就只能当做私生子养着。
当然,这个女人是幸运的,她遇到的是沈释,如果她遇到的是周韶川,掘地三尺也得把她找出来,将孩子给打掉。
所以周韶川没碰过乔雪宁,大概也是因为这一点。
毕竟这样的欲望对他来说,是低级欲望。
不重要,也无所谓。
“我以前不了解他,还真以为天底下有人能控制欲望到这种地步,现在了解多一些了。”她看着远处,“我才知道,于他而言,这个算什么?是闲暇时候的乐趣,是无聊时候的享受,算不上什么真正在乎。”
连姨听不懂她的话,只当她是看见周韶川搂着那些女人,心里不爽快,连声安慰。
下山便是一条蜿蜒的浏玉河,夏日的气息越来越近,也越来越多的小孩和大人聚集到这里玩。
远远的,便听到孩子们的嬉笑声。
徒步下来,天色渐晚,连姨问她要不要回家,她摇摇头说想过去看看。
连姨推着她走到河岸边,青石板的旁边并未做任何护栏,只要轻轻一抬脚就能碰到冰凉的水。
因为水足够浅,所以这些大人才会任由着这些小孩在这里玩耍。
旁边还有人买放水灯笼,五块钱一盏,多数人嫌贵没买,谢疏音买了一盏,点燃后放入水里,看着水灯顺着河流一点点往下流飘走,她叹了口气,这座城市,大概率以后都不会再来了。
直至再也看不见水灯后,便想叫连姨带着她回家。
可是抬头,却看见乔雪宁站在不远处望着她。
水光倒映着两人的影子,她们中间隔着不少的孩子,她缓缓朝着她走来,脸色依旧苍白,“谢疏音,我们能单独聊聊吗?”
她变了许多,整个人瘦了一大圈,单薄的衣服下都能看见凸起来的肩胛骨。
看来这阵子过得并不如意。
她想了想,点头,“行。”
乔雪宁走到她身后,看着连姨,“我来推。”
然后就推着谢疏音离开。
连姨站在那里,看见她推着她走到了桥上。
越过这条桥,便可以直接进入市区。
桥上亮起了路灯,一盏盏灯光照应着桥面,连姨就这么看着,但看着看着就不对劲了,乔雪宁推着谢疏音走到桥的另外一头,直接上了一辆车离开。
连姨以为两人是要去别的地方,就拿手机她打了电话,想问问她们去哪,但很快就被挂断。
眼睁睁看着车子离开,心中生出几分不安,便给周韶川打电话,兴许是跟女人玩得开心,无人接听。
她只能徒步跑回家里,看见周韶川跟女人正玩牌,玩得正是兴奋的时候,她小心翼翼走过来,说道:“周总,小姐她,她被乔小姐带走了,要不要报警啊?”
周韶川摆摆手,不耐烦地说:“被一个女人带走报什么警。”
“可是我给她打电话,她挂断了,我害怕……”
“你要是害怕——”周韶川领口敞开,嘴里叼着一支烟,“等会叫家里那几个保安跟你一起去找人,找不到再去报警。”
听到这话,连姨也不好说些什么,只好出去继续给谢疏音打电话。
但无一例外,都是被挂断。
*
车内,谢疏音看着乔雪宁,微微皱眉,“你要带我去哪?”
“这里不是谈话的好地方,我们去别的地方谈。”
“有什么话要去别的地方谈的?还有,把我手机给我。”
“谢疏音,我知道你将来会成为周太太,所以你也不用这么着急在我面前炫耀,我只是想跟你谈一谈周韶川。”
她皱眉,“你真的想多了,我的腿快好了,好了我就会离开,回到美国,也许这辈子都不会跟周韶川再见面、再有交集,所以更不可能成为你口中的周太太。”
乔雪宁皱眉,“你要走?”
“对。”
“周韶川知道吗?”
“他知不知道重要吗?每日更稳稳群亖弍贰尔武九依私栖总归我跟你在他心里,都不算重要。”谢疏音扭头看着她,“你放我下车,我要回去。”
乔雪宁的神色恍惚了一下,前面的司机说道:“姐,你别心软,别相信她胡说八道,她要是真的跟周韶川没什么,周韶川会跟你分手吗?肯定是因为她,就是她勾引的他,所以他才那么坚决。”
听到这话,乔雪宁的眼神一下子锐利起来了。
是啊。
他之前那么宠她、那么爱她,怎么可能说分手就分手。
毕竟她什么都不要,名分不要、地位不要、只做他的地下情人,怎么会走到这个地步?
“你在胡说八道什么?你了解周韶川吗?”谢疏音冷冰冰看着前面的人,“他要是一个能被别人左右思想的人,他会坐到如今这个地位吗?你们是不是把他想得太庸俗了。”
周韶川不管在感情上如何,但在事业上,他无可挑剔。
果决、锐利、一针见血,这样一个纵横捭阖的人,被他们说成是个女人就可以勾走他的心,未免太小瞧他。
司机没有说话,转了个弯,直接把车子拐进了另外一条阴暗的小道。
谢疏音扭头看着乔雪宁,“你们到底要带我去哪里,乔雪宁,你别做错事,不要因为觉得周韶川喜欢我所以做出伤害我的事情来,这不值得!”
乔雪宁神色恍惚了一下,正要说话,司机又喊道;“你在哪里叭叭说有意思吗!给老子闭上嘴,不然等会就弄死你。”
这么一喊,就把乔雪宁的思绪喊回来了,她不再看谢疏音,扭头看着车窗外的景色,但表情里似乎多了一份坚决。
谢疏音努力的记着沿途过的路标,但他们走的是非常偏僻的小道,周围都是树木和矮灌木丛林,她在易城那么久,也没见过这种地方。
车子不断往前行驶,越往里面开,就越是黑暗,到最后干脆没有了路灯。
最终,车子在一个破旧的房子里停了下来。
司机看起来很年轻,就二十来岁,停好车后就直接下来打开车门,拖着谢疏音下来。
而面前破旧的房子里亮着灯,灯光透过门缝露出来,似乎有影影绰绰的光影在晃动。
男人拖着谢疏音的轮椅往里走,乔雪宁抓住男人的手,压低嗓音,“警告,警告就行了……别弄出事来。”
“姐,你放心,这个女人敢跟你抢男人,我一定会给她点颜色看看的。”
谢疏音双腿无法动弹,只能任由他推着往里走,打开门,就看见几个二十来岁的小年轻正坐在里面打牌、抽烟,门一开就是乌烟瘴气的。
男人抬手在脸上挥了挥手,散去烟味,皱眉说道:“人回来了,你们还玩。”
“哟,哥,这姑娘长这么漂亮呢?”
“我去,细皮嫩肉的,连头发都跟绸缎一样,好漂亮啊。”
“咱们哥几个今天开开荤,尝尝这千金小姐什么滋味!”
男人用力将谢疏音推到屋里。
谢疏音惊恐的看着那些男人将她围住,一种从未有过的恐惧涌上心头,扑面而来的汗臭味更是令她作呕。
她冲着门外的乔雪宁大喊:“不要!救我!乔雪宁!我没有做过伤害你的事,你不要把我丢在这!不要!”
“这可由不得你!”男人走到门口,将门一点点关上。
谢疏音就这么看着那扇门一点点被关上,仿佛所有希望都被毁灭。
直至整扇门被关上,屋内只剩下了她跟这些男人,危机感如藤蔓不断攀爬上她的身体。她双手紧紧抱着胸,惊恐的看着围着她的男人,嘴唇颤抖:“放我走,要多少钱我给你们。”
“钱?我们可不要。”男人弯下腰来看着她,“难怪周韶川会不喜欢我姐,喜欢你,你看你这眼睛、这嘴,哪一处都漂亮,我姐这么跟你一比,就是天跟地的差别,要是我是周韶川,我也喜欢你,不如今天就跟哥哥们好好玩一玩,等回头把你送回去,看看周韶川还要不要你!”
谢疏音双腿无法动弹,根本没法用防身术,忽然想起今天出门时,头上斜插着一根翡翠簪子,便快速的拔下那细小的簪子,对着自己的咽喉,“你们别碰我,你们碰我,我就刺进去,一条人命,你们死定了。”
“你刺啊,你敢吗?”
几人的笑声传来。
谢疏音绝望的闭上双眼,狠狠的往里刺了一下,鲜血顿时流了出来。
但刺的不深,她推着轮椅往后,靠在了墙壁上,“别过来,再过来,我就直接刺进去,我死了,你们就彻底玩完了,我哥跟我爸会找你们报仇的。”
几人脸上笑容消失,还真没想到谢疏音敢这样伤害自己,一时之间目目相觑,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而此时门外的乔雪宁浑身止不住的颤抖。
头一回做这样伤天害理的事,她也害怕、她也恐惧。
直至听到里面传来谢疏音的尖叫声后,她才猛地缓过神来,立刻上前拍打大门,喊道:“弟,开门开门!送她回去,不玩了!不玩了!”
“滚!”男人烦躁的声音传来,“这么漂亮的妞儿,你说不玩就不玩了,不行!”
门从里面被反锁,她根本就打不开。
听着里面的动静越来越大,乔雪宁慌了,她赶紧拿出手机给周韶川打电话,但是此时的周韶川又怎会接她的电话?
她咬了咬唇,努力的回想着之前她看过周韶川的手机,见过谢家乔的电话。
“133……”她拿着手机,颤抖的按下号码,凭着记忆去拨号,但拨过去是空号。
于是第二次尝试、第三次尝试……
不知道过了多久,电话那头传来低沉的嗓音,“哪位?”
“你好,请问是谢家乔先生吗?!”
“对,我是,你是谁?”
“我是,我是乔雪宁,您的妹妹出事了!您在国内吗?可以过来吗?”
“在哪!地址发给我!”
*
周韶川还在家中与人玩牌,嘴里叼着烟,刚打出一个对,电话就响个不停。
工作手机停了,只有私人手机还开着,能通过私人手机打给他的,都是重要的人。
他看了一眼,发现是谢家乔,立刻按下接听键,另外一只手拿着牌,说道:“怎么了?”
“周韶川!我妹呢!”
“我怎么知道?”
“去你大爷的!周韶川,我把她交给你,你就这样对她,她被人绑架了!现在生死未卜,我告诉你,如果她死了,我跟你没完!”
听到这话,周韶川脸色猛地一变,立刻站起身来,“你他妈冷静点,我现在去找人!”
挂断电话,立刻就朝着门外走。
身后的两个女人追上来搂住他的腰,结果被他直接推倒在地,浑身戾气缠绕,声音冷厉到极致,“给我滚!”
两个女人被他这般的狠厉吓到失语。
明明刚才还玩得这么开心,怎么说变脸就变脸,而且那模样要吃人,哪里还敢上前阻拦?
夜色暗沉,在无人的旷野里,巨大的螺旋桨的声音从头顶上方传来。
乔雪宁抬头望去,就看见一架直升飞机从天空中慢慢下降,巨大的风力将周围的草丛压弯,最终停在了不远处的草地上。
而谢家乔一身黑色西装从直升飞机里走了下来,身后跟着无数个身穿黑色西装、身强力壮的男人。
他握着拐杖快速走过来,抓着已经跌坐在地上、六神无主的乔雪宁,喊道:“音音呢?”
“在,在里面……”乔雪宁颤抖的举起手,指着紧闭的大门。
谢家乔使了使眼色,几个男人立刻冲上去,一脚就踹开了大门。
他快速走上前,就看见乌烟瘴气的房间里,谢疏音被逼到角落,头发凌乱,右手拿着一根簪子,脖子上、手臂上,有着好几个血洞,一看就是被簪子戳破的。
她像是一只露出獠牙的野狼,死死的捍卫着自己的领地,寸土不让。
而谢家乔的到来,也让她警惕的眼神有了一丝松动。
她慢慢的转移目光,看向了谢家乔的脸,嘴唇颤抖,似乎不敢相信他会出现在这,轻轻的喊了一句,像是试探,“哥哥?”
“音音!”谢家乔不敢相信谢疏音会变成这幅模样,立刻就朝着她走过去。
剩余的几个年轻人想上前拦着他,全都被闯进来的黑衣人压倒在地。
一时之间,整个小屋惨叫声连连。
谢家乔就这么越过他们,直接走到谢疏音跟前,看着她这幅模LJ样,心都仿佛在流血。
他慢慢的蹲在她跟前,小心翼翼,“音音?”
听到谢家乔的呼唤,谢疏音紧紧抓着簪子的手猛然松开,簪子落在地上摔成两端,她才彻底放松下来,眼泪止不住的往外涌,“哥!”
谢家乔一把抱住她,紧紧抱着,“对不起,哥哥来晚了,让你受这么大的委屈。”
谢疏音双手紧紧抓着谢家乔,靠在他温暖的怀里,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流,“哥哥,带我走,我要回家!我要回家!”
第 30 章
谢家乔感受到她的身躯在颤抖, 不知道是哭的,还是害怕。
他轻轻推开她,仔细打量。
刚才闯进来的时候, 屋内乌烟瘴气,只有一盏白炽灯, 照得不算真切, 只是看见她身上有多处血洞,现在靠近了, 仔细一看才发现她多处血洞里的血汩汩往外涌,浸透她的裙子, 尤其是脖颈那处的血洞, 依旧不断的往外涌出鲜血, 瞧着渗人得很。
而她的容颜也变得极其苍白。
若他再晚到几分钟,兴许她就会因为失血过多死在这里。
想到这,谢家乔一阵后怕,再次抱住了谢疏音,嘴唇颤抖:“音音不怕,哥哥来了,哥哥再也不会让你受这样苦。”
谢疏音的情绪大起大落, 精神紧绷之下又松懈下来,倒在谢家乔的怀中,声音虚弱:“嗯, 带我回家……”
屋内的其他人都被谢家乔带来的保镖给制服, 一个个的被压着贴在墙面上。
谢家乔冷冰冰的扫了一眼,说道:“有摸过她的, 手打断,然后送给警方。”
说完, 拿出手机,打给律师团队,让他们立即来易城。
门外的乔雪宁听到他的部署,知道自己的弟弟难逃一死,就算是坐牢,在牢里肯定也不会过得太好。
她踉踉跄跄的走了进来,走到谢家乔的跟前,“谢总,能不能看在我主动给您打电话的份上,能不能别打断我弟的手,他应该……应该没碰谢小姐。”
谢家乔一脸怒气的看着乔雪宁,“你应该感谢你主动给我打电话,不然这会我不会管你是不是个女人,我一定也会打断你的手。”
旁边的男人双手被反扣,疼得他直喊:“姐,救我啊,救我,我可是为了你才做这样的事,我们乔家就我一个独苗,爸妈要是知道我被送进监狱,他们肯定会发疯的!”
乔雪宁听到这话,身子踉跄的往后退。
她绝望的看着谢疏音,又看了看满屋子因为她而被擒的亲人,突然才意识到自己做了怎样的事,她居然敢去祸害INJ的千金小姐。
眼看着弟弟的前程断送在自己手上。
周韶川也不再选择于她继续走下去。
前途,一片黑暗。
未来已经被毁了,还有什么必要坚持吗?
她从包包里取出随身携带的防身水果刀,慢慢的打开锋利的刀锋,看着谢疏音,“是我害你的,冤有头债有主,我还给你,希望你能看在这个份上,放我弟弟一马。”
话音落下,她毫不犹豫在自己脖颈狠狠划了一刀。
鲜血顿时喷涌而出,温热的血水就这么顺着脖颈流下,快速浸透衣服。
鲜红的血染红了谢疏音的眼睛,她瞪大双眸,不可置信的看着这一幕,双手紧紧抓着谢家乔的衣服,嘴唇颤抖的说不出话来。
谢家乔缓过神来,赶紧用手捂住她的眼睛,喊道:“你在做什么!?”
乔雪宁踉跄的跌坐在地上,任由血水流下,苦笑着说:“我也不知道我在做什么,我好像一直都在做错,一直都在做我不想做的事,谢总,求求你,看在自我了断的份上,饶了我弟弟。”
门外,狂风呼啸,一辆低调的奔驰停在门口,黑色身影快速走进来时,就看见乔雪宁浑身是血的跪在地上,周围的人也都被强制的压在墙壁,谢疏音则倒在谢家乔怀中,脸色苍白得快要晕过去。
他快速走到乔雪宁身边,眉头紧皱的看着她,“雪宁?”
乔雪宁听到熟悉的声音,身子晃动了一下,慢慢扭头望去,看见周韶川的脸时,露出了一丝笑容,伸出沾满血的手抚摸他的侧脸。
年少的暗恋成真,这个高高在上的天之骄子成了她的男人。
于是她一步错,步步错。
踏入他的世界里,无法自拔。
成为他銮中雀,圈中鸟。
不过一切都是她自愿,无话可说。
谢家乔看着周韶川的身影,怒气滚滚而来,想要找他好好算个清楚,却又担心延误了救治谢疏音的机会,只能先抱着她离开。
现场的人也纷纷被带离了现场。
*
十几分钟后,谢疏音跟乔雪宁双双被送进手术室,剩余的人都被送往派出所,由谢家乔的律师在进行处理。
医院走廊,谢家乔看见周韶川的身影,便狠狠过去给了他一拳。
周韶川站着没动,挨了一拳后,唇角隐隐出血。
他伸手擦了擦血液,看见谢家乔还要来第二拳,便伸手接住,“还打,我明天鼻青脸肿的去见人,你觉得合适吗?”
“你这个混蛋!”谢家乔一只脚不方便,动手打人也不太利索,只能怒骂,“我让你看着音音,你怎么看的!周韶川,如果她出事了,我打你一百拳都不过分!”
“你放心,我让院长亲自来了,出事我担着。”周韶川自知理亏,松开他的手,“这事是我疏忽,但你也少动点气。”
谢家乔甩开手,狠狠瞪他,“我告诉你,这次是乔雪宁害她变成这样的,你想保她,没门!”
以谢家乔对周韶川的了解,他大概率不会管乔雪宁的弟弟,但是一定会管她。
毕竟那么多年的感情,不能说断就断。
周韶川走到旁边的椅子坐下,从口袋里摸出一根烟,叼在嘴巴上,碰到旁边的伤口,倒吸一口凉气,“妈的,你这下手也太重了。”
“打死你最好。”谢家乔走到他身边坐下,看见他点燃烟丝,“跟你说话,你听见没?”
周韶川抽了一口烟,慢慢将烟雾吐出来,靠在墙壁上,说道:“你不是都带律师团队来了吗?那就该怎么处理怎么处理,问我做什么。”
谢家乔心里‘咯噔’一下,扭头看着他,“我说的是,让你别保乔雪宁,交给我处理。”
“听见了。”周韶川微微弹了弹烟灰,继续放进嘴里,“你自己看着办吧。”
谢家乔以为自己听错,又再一次确认,得到的还是一样的回复。
良久,他才说:“我以为你会保她。”
走廊里静悄悄的,除了窗户外面吹进来的风声,没有多余的声音。
周韶川靠在墙壁上抽烟,深邃的眼眸里夹杂着复杂的情绪,“开什么玩笑,她伤害的是INJ的千金小姐,我今天保她,你谢家乔可以反抗,但你老子肯定是要回国来处理的,不止他,周家也会来,惊动谢、周两家,对我有什么好处?”
他将烟雾吐出来,“我可保不住她。”
周韶川活得太透彻了。
他知道这会谢疏音受重伤是大事,他要是以一人之力保住乔雪宁,惊动的就会是谢、周两家,到时候别说保她,恐怕就是想让她活着都很难,还不如就按谢家乔的方式来,该怎么做怎么做,至少还能留一条命。
谢家乔看着周韶川的侧脸,窗外的光打进来,斜斜的落在他的身上,他轮廓分明、线条流畅,那双包含世俗的双眼里没有半分情绪——难怪很早的时候,父亲就跟他说过,别跟周韶川作对,他这个人狠起来,谁都斗不过他。
乔雪宁跟他那么多年,他说弃就弃。
哪怕一句辩护的话都不帮她说,任由她被他处置。
这个人太凉薄了。
简直没有心。
两人就这么坐着,谁都没有说话。
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手术室的门终于打开了。
医生走出来跟两人说因为送来的及时,所以命都保住了。
听到这话,谢家乔松了一口气。
谢疏音跟乔雪宁送往不同的看护间,谢家乔还要去派出所处理一下琐事,便安排了几个保镖在看护间守着。
他一走,周韶川就走进了谢疏音的病房。
她身上大概有六七个血洞,都被包扎好了,最严重的血洞是脖颈上的,好在没有伤及大动脉。
她安静的躺在那里,就像是睡着的公主一样。
窗外的月光打落在她身上,她浓密纤长的睫毛落在白皙的脸上,挺翘的鼻梁下,红唇也散发着诱人光泽,美得让人心动。
他走到她身边坐下,打量着她的脸。
看了好一会,站起身来,双臂撑在她的两侧,俯下身来,慢慢的靠近她的唇边,感受到她炙热的呼吸后,便吻上她的唇。
没有深入,就这么吻着。
良久,他慢慢起来,伸手摸了摸她的头。
随后朝着门外走去。
他没有离开,就这么坐在走廊的椅子上等到晨曦的阳光散落进来,他才站起身走进乔雪宁的病房。
她似乎早就苏醒了,僵直的躺在那里,一动不动。
听到声音,才微微转动眼珠,看见来人是周韶川时,她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但说不出口。
周韶川搬来旁边的凳子坐到她身侧,一只脚叠放到另外的腿上,右手夹着烟,深邃的眼眸里没有太多的情绪,凝望着她好一会,才开口:“你在想什么,对谢疏音动手,你知不知道她什么身份?”
乔雪宁紧紧抓着床单,艰难的说:“你是来为她讨公道的吗?”
“她的公道不需要我讨,自会有人替她讨,不过你放心,谢家乔也不是蛮不讲理的人,他不会对你太过分的,顶多坐几年牢就出来了。”
他说这话,就像是在说吃饭一样那么简单,眼里没有半分的心疼与怜惜。
她蓦然想起谢疏音跟她说的那句话:也许25岁的周韶川是真心爱她,可是33岁的周韶川,不会。
他在利益权衡之下,终究是要弃了她。
她抿着唇,望着窗外的景色,说道:“我给自己买了一件婚纱,就放在京城的家里,我总想着,总有一天我会穿上它嫁给你,现在看来,我穿不上了。”@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周韶川抽着烟,烟雾迷离,熏染着他的双眸,他弹弹烟灰,“不用太担心,就算进去,我也会看在往日情分替你打点,应该不会过得太辛苦。”
说完,他站起身来,朝着门外走去。
这大概是他们最后一次对话了。
乔雪宁看着他的背影,艰难的追问:“韶川,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想问你。”
“你说。”
“如果今天谢疏音死了,你会怎么样。”
周韶川停顿片刻,没有说话,朝着门外走去。
但风吹过去,她隐约听到一句,“那你们全都得死。”
她慢慢的看着天花板,露出低低的笑声,起初很小,到最后就越来越大,笑得眼泪都快流出来。
就这样了。
他还是不承认自己爱上谢疏音。
也是。
他那么高高在上,运筹帷幄的一个人,怎么会承认自己真的动了心、真的对一个女人有了感情?
毕竟他当初只给了她十分之二的爱,现在要他承认超出这个额度的爱,就是公然对他自己制定的制度和标准发起挑衅,那么自信又薄情的人,怎会承认?
*
这个夜太长了,长得让人有些恐惧。
谢疏音一直在一个黑暗的环境里前行,她不断呼喊着哥哥和父亲,但是回应她的只有无尽的回声。
她陷入了梦魇之中。
突然,她听到有人在喊她的名字,于是奋力的往前跑,一直跑一直跑,终于看见一抹光出现在眼前。
“音音?”
她缓缓睁开双眼,就看见雪白的天花板,鼻间也有淡淡的消毒药水的气息。
扭头望去,就看见谢家乔坐在身侧,紧紧握着她的手,“音音?”
谢疏音嘴唇颤抖,“哥哥……”
“你还好吗?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她恍惚看着谢家乔,呢喃:“哥哥,我是不是死了?”
“死什么,你在想什么?”谢家乔轻笑,摸了摸她的头,“你好好活着呢。”
谢疏音哼了一声,想转动身体,却发现浑身各处都疼。
“你别动,好好休息。”谢家乔压住她的肩膀,“有什么需要跟哥哥说。”
谢疏音摇了摇头。
“好好休息,等身体好了,哥哥就带你回家。”
“好。”
谢疏音吃了药,头昏昏沉沉的,没一会又进入了梦乡。
谢家乔放下手头上所有的工作陪她。
她的双腿已经拆掉了石膏,进入复健阶段,身上大部分也都是小伤口,经过治疗也已经结痂。
谢家乔还给她请了专业的皮肤修复医生,将那些血洞的皮肤都修补到与之前无异。
她偶尔会在他面前问起乔雪宁的事,但谢家乔都只说交给律师团队处理了。
她知道谢家乔是不想让她太分神,于是也就没有多问。
接下来半个多月,她都在医院做复建,从一开始走路疼,到后面越走越稳当,脚跟也不疼了。
谢家乔每天扶着她,笑着说:“幸好你的脚能恢复,要是跟我一样,咱们兄妹可真是缺胳膊少腿了。”
谢疏音笑着抱住谢家乔的手臂,“哥哥跟我可不同,你有嫂子,嫂子那么爱你。”
“你以后也会找到一个很爱你的人。”
很爱她的人啊……
谢疏音的脸色微微一变,垂下眼眸,很爱她的人容易找,但是她爱的人,却很难找了。
离开易城的时间将至。
谢疏音的双腿也恢复如常。
周韶川得知他们要走,特意在市中心的一家中式餐厅设宴,算是赔罪宴,也算是送别宴。
谢疏音穿着一条浅灰色棉麻布料的吊带裙,裙摆呈现不规则状,右侧的高叉极高,细腻白皙的肌肤惹人垂涎,化了个精致的妆容,穿上一双黑色的细高跟,挽着谢家乔的手走进包厢。
包厢内无人,看来先到是他们兄妹二人。
两人坐下后,谢疏音望着窗外的景色,说道:“以后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了,其实现在想想,易城也挺好的。”
“好什么,你在这里遭了这么多罪,我巴不得你赶紧走。”谢家乔叹了口气,“对了,你的学籍我还是给你转回美国去了,学校嘛,不着急,你看看是要继续读之前的学校,还是选别的。”
“嗯,谢谢哥哥。”
话音落下,门打开,周韶川一身黑色衬衫,矜贵优雅的走了进来,而他身后还跟着一个女人,那女人穿着浅白色的一字肩上衣,下面穿着牛仔裤,看起来知性温柔。
谢疏音看到她,神色稍稍一变。
周韶川牵着她的手坐下,说道:“不好意思,晚来了。”
谢家乔早就对周韶川带女伴的事见怪不怪,但还是问了一句:“这位是……”
“女朋友。”
谢家乔嗤笑一声,“行。”
心底里在想,这女的不知道能在他身边待多久。
而坐在对面的谢疏音看着女人的面容,略有些吃惊和错愕。
女人同样也是分外的诧异,她主动的说道:“怎么在这碰到你呀,你是韶川的……”
“我是他……”她顿了顿,“算是叔叔吧,我是他小侄女。”说出‘叔叔’二字的时候,她心头莫名有些难过,却努力的扬起一抹笑容,“你是他女朋友?”
“嗯,最近刚复合的。”
“对了,忘记问你叫什么了?”
“黄盈。”黄盈温柔的笑着,“你呢?”
“我叫谢疏音。”
“上回谢谢你救我。”
“你也救了我。”谢疏音笑了笑,主动给黄盈倒了杯水,“你跟我叔叔……”她看了一眼周韶川,“挺配的。”
周韶川坐在那里,没有理她跟黄盈的交流,反而跟谢家乔多说了几句。
谢疏音的心中不免泛起一丝的悲伤,不知道是因为即将离开他,还是因为他们曾经都有机会走到一起,可是却无疾而终。
或许于他而言,她也不过跟眼前的黄盈一样,不适合就换,不会过多的停留。
相比之下,乔雪宁还得到了他更多的宠爱。
只可惜她爱上的这个男人,看中利益权势,看中天下大业,唯独将这男女之情看得如此淡薄。
很快,菜上来了,无一例外全都是谢疏音爱吃的。
周韶川给她夹了一片鱼,笑着说:“在家的时候厨师就说你特别爱吃,只可惜这种鱼的做法只有在易城有,下次要吃,就没那么容易了。”
谢疏音接过他递过来的鱼片,低声说:“谢谢叔叔。”
周韶川笑着说了一句‘不用谢’,就继续跟谢家乔聊一些有的没的,一会扯到了金融行业的前景变化,一会又扯到了家里的长短,总归是没再跟谢疏音说话。
她时不时会打量着黄盈。
黄盈没有乔雪宁好看,但也长得小家碧玉,她坐在周韶川很是拘谨,只敢吃面前的菜,其余的不敢多碰。
要是周韶川给她夹菜,她会高兴好一阵。
吃到最后快结束时,周韶川点烟追问:“明天什么时候走?”
“九点吧,先去挪威,她还是害怕回家。”谢家乔笑着摇头,“先去挪威住一阵再回美国。”
“也行。”周韶川拍拍谢家乔的肩膀,“明天公司有事就不去送了,改天有空再聚。”
“行。”
饭局结束,四个人走到门口,谢家乔去开车,周韶川喝了酒准备叫代驾,黄盈正好有个通告要她确认,便走到角落里接听,而谢疏音则站在原地等着谢家乔来接她。
她跟周韶川在台阶上站着。
周韶川一只手夹着烟,另外一只手插在西装裤里,扭头打量着谢疏音。
她今天穿得很漂亮,胸前鼓鼓囊囊,一看就很有料,腰线部分也十分流畅,可以想象一只手掐着她的腰是怎样的享受。
夏日和煦的风吹来,他将嘴里的烟雾吐出来,“回去就好好待着,别到处乱跑,来这易城一趟,应该也知道外面的社会不好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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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疏音淡淡的回:“那是因为我遇到了像你这样的人。”
“怎么说话的?”
“你又不是我亲叔叔,我犯得着对你尊敬么?”午弍四灸零叭以灸儿加疼训裙看文看漫看视频满足你的吃肉要求她扭头看着他,也不知道哪里来得气,“再说了,你像长辈吗?”
“是不像。”他点头,“长辈不会把手伸进晚辈的裙子里。”
他扭头看着她,“也不会接吻,对吧?”
提起往日旧事,谢疏音脸色略有些泛红,紧紧咬着唇,瞪着他,“你能不能别提?”
“我不想提,但是我只要闭上双眼就会想到你跟我说‘三叔轻点’。”他抽着烟,侧目望着她,“对了,你知不知道你嘴巴很甜?”
谢疏音被气得眼眸都染上了怒火,拎着包包,便朝着远处走去。
周韶川看着她的背影,愈发觉得她可爱。
怎么这么不经逗呢?
那晚接吻的时候,她可不像这样。
想起那天晚上的事,周韶川的黑眸幽深了几分,小腹一紧,把猩红的烟头扔到地上,用脚踩了踩。
身后的黄盈走过来,大胆的搂住他的腰,“看什么呢?”
周韶川笑着说:“逗小孩。”
黄盈:“……”
*
第二天,谢家乔跟谢疏音准备乘坐飞机飞往挪威,但谢疏音站在大厅里看着屏幕上滚动的航班信息,突然改变主意——她想回美国,想回家。
谢家乔大喜,赶紧买了回美国的航班,十点起飞,凌晨两点多抵达纽约,但此时的纽约才下午一点多,依旧是白天。
因为提早跟家里交代过,所以出了大厅就能看到来接她的司机。
重新回到这个熟悉的地方,她略有些恍惚,直至坐上车后,她才紧张的抓着谢家乔的手,“哥哥,爸爸在家吗?”
“嗯,在,我跟他说你要回来,所以他把公司的事情都推了,在家等你。”
听到这话,谢疏音的心提了起来,咬着唇说:“他等我啊……”
看着谢疏音这担心的模样,谢家乔伸手握住她的手,“别怕,爸爸很关心你、很想你的。”
他们每个人都说父亲在想她,可是她真的很恐惧。
她曾去监狱里看过母亲,母亲跟她说这辈子都不要回谢家,去哪都好。
可是现在的她能去哪?
车子一路平坦的开进了别墅,透过车窗就能看到她的房间。
离开家已经快一年了,她去年七八月份离开家,今年六月才回来,也不知道这一年里,父亲变化如何?
心情复杂,眼看着车子驶进了别墅大门,她紧紧抓着谢家乔的手,手心都快出汗了。
直至车子停下,她才看见门口站着一个熟悉的身影。
只不过跟印象中比起来,似乎要苍老许多,两鬓都有些白发了。
她跟着谢家乔下车,却站在那里迟迟不肯动弹,双脚像灌了铅,怎么都不敢再往前走一步。
微风轻拂着,她垂着头,双手抓着衣服,就这么靠着车门。
不知道过了多久,眼前出现了一双男士皮鞋,头顶传来声音,“音音,你是不是还怨爸爸,所以一直不肯回家?”
听到这声音,谢疏音鼻子一酸,摇了摇头,但没继续往下说。
“你看你,都瘦了。”谢泰初伸出手拍了拍她的肩膀,“回家好,回家就别走了。”
谢疏音还是没把那些思念的话说出口,只是哭着点了点头。
她无法忘记父亲说得那些刺耳的话,也无法忘记父亲亲手送母亲进监狱的画面。
可是怎么办,她只有这一个父亲。
而且是母亲杀了人,父亲这么做也没有错。
她提着行李进屋,Betty就从不远处跑过来冲着她疯狂摇尾巴。
谢家乔笑着说:“你不在家这一年,Betty都抑郁了。”
谢疏音蹲下,将Betty抱起来,“抱歉啊,离家太久,你有想我吗?”
狗子蹭了蹭她的脖子,伸出舌头舔了舔她的脸。
一路舟车劳顿,谢泰初让两人先去休息,随后坐到沙发上取出一根在拍卖会上拍下来的黄金烟丝雪茄。
旁边的管家说道:“小姐变了许多,看来回国这一年过得并不好。”
何止不好。
谢疏音在国内发生的一切,他都知道。
他看了一眼旁边的中式古董钟表,说道:“该处理的人你亲自去处理一趟吧。”
“是。”
*
谢疏音回到了她的房间,这个全都是按照她心意装饰的粉色闺房,拥有一百多平,还包括一个一百多平米的衣帽间。
自从她离开家后,谢泰初每天都会叫人打扫房间。
因此房间很干净,跟刚走的时候没两样。
她心满意足的倒在温暖的床上,望着窗外的景色,屋外对着两棵超过二十米的银杏树,感叹这才过去一年,就觉得这树变老了许多。
也不知道母亲在监狱里过得如何。
她趴在床面上,想着母亲的身影,想着想着便沉睡过去。
谢疏音回来后,谢家乔重新替她办理了入学手续,读的是离家最近的贵族学校,专业无所谓,他就帮她选了一个最轻松的信息科技,反正对于谢疏音来说,该学的早就在之前学完了,现在的她,无非就是去学校多认识些朋友,享受人生、享受生活。
等将来她若是不想学了,拿了文凭就可以直接去INJ任职,亦或者是去做她想做的事。
总归想过怎样的生活,她自己决定就好。
时间转眼到了九月份,谢泰初的生日将近。
谢泰初专门为谢疏音定制了一套钻石晚礼服,让她在宴会上穿。
谢疏音有些不解。
往年谢泰初生日,他都不允许她穿得太华丽,或者干脆让她吃点东西就去读书,根本不给她接触宾客的机会,今年倒是奇怪。
九月初,定制了一个多月的晚礼服被送到了谢家。
九月中旬,谢泰初宴会到来,陆陆续续的宾客从各个国家赶过来,大部分是华裔,剩下的就是跟INJ有深度合作的公司高层,另外还有几大家族,其中包括周家。
夜幕降临,谢疏音化着精致的妆容,穿着那身浅粉色的抹胸晚礼服,踩着细高跟,徐徐从楼梯上走下来。
此时大厅已经聚集了不少的人,当她从台阶上缓缓走下来后,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由自主的落在她身上——她真的美得像精灵,浅粉色的晚礼服贴合着她的腰线,将胸部衬托得格外丰满,后面采用了非常大胆的全开设计,整个后背都是空着的,只用连接的钻石做点缀,衬得她的肌肤白皙似雪。
裙摆逶迤拖地,每走一步,钻石就在灯光的照耀下散发着光芒。
惊艳得让人移不开双眼。
“难怪谢董一直把他女儿藏着掖着,不肯拿出来,我还以为长得很丑,没想到长得这么漂亮。”
“看那腰,细得跟什么似的,前几天Aaron还说谢家千金长得很漂亮,很想拐上床试试,我当时以为他饥不择食,这些欧美妞满足不了他,现在我觉得我跟他想法变得一致了。”
说这话的是几大家族之一的白氏,同样也是百年基业,几房在国内国外均有产业,在纽约的产业高达百分之四十,跟谢家也有深度合作。
周韶川站在身后,一袭黑色西装格外的矜贵,他的目光幽深的追随谢疏音,随后落在白陵身上。
欧阳姝跟周梁正站在旁边,看着谢疏音的身影,连连叹息,“看来今天老谢是要让圈子里的人都认识音音了,今晚过后,怕是整个圈子都知道她,看来要做咱们周家的儿媳妇,是难咯。”
周韶川瞥了周梁正一眼,“我都说了,她是小孩,我对小孩不感兴趣。”
“现在轮得到你不感兴趣?追她的人今晚过后乌泱泱一大片。”欧阳姝气得连酒喝不下去,转身朝着远去走去跟朋友聊天。
谢疏音走下来后,四处看了一眼,找不到谢泰初的身影,倒是有一大堆的人围过来找她聊天。
她用中英文各自回复了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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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周韶川站在不远处看着她,黑眸幽深无比,旁边有女人凑过来跟他聊天,他倒是来者不拒,但全程目光都在谢疏音身上,无法移开。
直至她有了一些空闲,他便端着酒杯走到她跟前,“小朋友,长大了。”
看见周韶川出现,谢疏音的脑子像是被什么东西撞了一样的疼——他们没人跟她说过周韶川会来。
她微微皱眉,下意识的用手捂着胸口。
周韶川见状,唇角上扬,“挡什么,别人可以看,我不能看?”
谢疏音的晚礼服胸口设计非常浅,虽然可以完美展现她的曲线,可她就是不想让周韶川看见。
几个月未见,易城发生的事密密麻麻的闯入脑海,她皱着眉说:“我不想看见你,你让开。”
怎么办。
他看见别的女人没有任何欲望,看见她就觉得欲望蹭蹭的往上冒。
这样的欲望被挑起来可不是什么好事。
当事人得负责。
他靠近她一些,说道:“你跟去旁边聊,我有点事想问你。”
“我不呢?”
“不?”周韶川幽深的眼眸往她沟壑里看了一眼,唇角上扬,“我不介意当场吻你,反正我也很爽。”
“你!”谢疏音脸色难看,知道周韶川什么事都能干得出来,只能妥协,“那去楼上。”
她提起晚礼服往楼上走,周韶川紧随其后。
到了她房间后,她冷冰冰的看着他,“想问什么?”
周韶川打量了一下四周的环境,问道:“你对黄盈做什么了?”
谢疏音觉得他有点莫名其妙,“我能对她做什么?”
“她最近过得不是很好,我查了一下,应该有你们谢家的手笔。”
“所以你把我拉到这里来就为了问我关于你女朋友的事?”谢疏音的气顿时涌上来,“周韶川,你是不是有病?”
“我有没有病你不是最清楚吗?”周韶川靠近她,身上那股淡淡的杜松木的香气闯入她的鼻尖,“几个月前叔叔前,叔叔后,这会怎么了?敢直呼我名字?”
他靠得太近,谢疏音整个人靠在门上,侧过头,露出白皙的天鹅颈,“叫你名字怎么了?”
“不怎么,就是特别想让人——”他捏着她的下巴,迫使她转过头来,然后用口型吐出那两个字。
谢疏音没听过那么下流的话,脸色一红,双手抵着他的胸膛。
但转念一想,又觉得无所谓,反正周韶川也从来不会给女人机会,让她们爬上他的床,趁机生下他的孩子。
他都禁欲那么多年了,这点挑逗对他来说算什么?
眼神微微一变,干脆大大方方迎上他的目光,双手搂住他的脖颈,“可以啊,速战速决?”
她微微将一条腿伸出来,故意引诱,似乎笃定了他不会动手,眉眼里还留着几分挑衅。
周韶川轻轻一笑,一把将她抱了起来,抵在门上。
她似乎感受到什么,惊恐的想喊出来,却被他大掌死死的捂着嘴,低声说:“嘘,不要喊,我速战速决。”
紧跟着她听到皮带卡扣解开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