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打游戏被许晏抓了个正着,陈意就没多少继续玩下去的欲望了。毕竟现在只要一在办公室拿起手机,她就下意识想要回头看看,总觉得有一道冰冷刺骨的目光从背后穿透过来,能把她的脊梁骨给冻得嘎嘣脆。
这谁还打得进去游戏啊?
陈意干脆放下手机,埋头在桌上睡午觉。
只是这觉也不能睡得太死,潜意识里总有一根神经狠狠绷着,手机闹铃也随时准备着提醒陈意。
等到心惊胆战的午休时间过去,陈意从桌上醒来,睡得胳膊酸痛。她一边伸手揉捏,一边转头往许晏的办公室瞧。
许晏说下午陪她一起去办事,也没说下午几点。
余幼安在陈意的对面打了个长长的哈欠。
陈意瞄她一眼:“这么困?”
余幼安笑话她:“还说我,你不也是?”
余幼安这么一讲,陈意才发现,刚刚说话的同时,她竟然也打了个悠长的哈欠。
“众所周知,哈欠和大笑一样是会传染的。”陈意说。
余幼安敷衍地点点头,搓了搓自己的脸蛋,又给自己做了一套眼保健操。流程走完,她的困意少了许多。拉着陈意去茶水间泡茶,又八卦:“你和许主编今天下午去干嘛?”
陈意端着余幼安泡好的咖啡,抚摸着杯壁,摇了摇头:“不知道。”
“她还没说。”
余幼安:“那我就先走了哦?我跟仓库那边约好了时间,等下就得过去。”
陈意说好。
两人一道走回办公室,余幼安收拾完要带走的东西,拎着一个小包。她一口把咖啡闷了,跟陈意拜拜,人都走出去几步路,又回头倒退过来,在陈意的桌边站定,笑眯眯地说:“如果下午有什么进展,一定要跟我说哦。”
陈意一巴掌把她推开:“滚呐余幼安!”
不乱嗑cp会死吗!
她现在可是fade的亲亲小徒弟。
别说许晏了,就算来几个刘晏迪晏范晏,她也不在乎的。
陈意瞄了眼时间,因为不好意思主动去问许晏出门办事的时间,只好在座位上摸鱼。
在她打完第六把蜘蛛纸牌的时候,她听到许晏在叫她。
“陈意。”
陈意吓了一跳,条件反射地站了起来,喊一声:“到!”
整个办公室的目光聚焦到她的身上。
许晏无可奈何:“走了,出发。”
陈意:“我马上来!”
她麻溜地收拾完东西,把刚刚被喊到名字那一瞬心中陡然升起的心虚感全都抹掉。谁懂呢?就在刚刚那一个瞬间,陈意真就梦回小学初中计算机课。老师在上面讲wordexcel,她和同学在底下玩系统自带游戏,玩得正投入,被老师喊了名字。
魂魄没滋溜一下全都散开都算她陈意命好。
没想到这种学生对老师的天然恐惧,居然又在她的生活里重现了。
这就是可恶的工作!
陈意在心里唉声叹气一番,面上如一池古水,毫无波澜。收拾完记录用的东西和随身用品后,忙不迭地跑到了许晏的身边。
许晏正在和同事聊下一期稿件选题的事情,瞧陈意过来,许晏看了她一眼,对同事说:“刚聊的那几个都不错,整理下思路,回头会议上讨论。”
同事笑呵呵:“好的许主编。”
“小意,拜拜。”同事也跟陈意道别。
陈意连忙颔首,以新晋社畜的姿态卑微地回礼。
走到地下停车库的这一路,陈意跟在许晏的身后,一句话没问。她不说话,许晏也不说话,两个人沉默得像化石,只不过是会走路的那种。
到了车旁,之前被陈意不小心错认成专车司机的那位师傅又露面。他礼貌地跟许晏和陈意打了招呼,又体贴地开了车门。
陈意第一反应就是去副驾驶。
毕竟电视剧里都是这么演的。
老板是要坐后排的,员工和司机是坐前面的。
更何况她算什么东西?上次搞错了跟许晏一起坐在后排就算了,这次出公务,难道还想跟许晏平起平坐?陈意虽没有余幼安那般丰富的社交应酬经验,但这点小常识还是有的。
故而她伸手就去拉副驾驶的门。
许晏叫住她:“陈意。”
在空旷的地车库里,许晏的声音显得格外清晰。也就只有这个时刻,陈意才能够少见地出神一秒,想到:许晏的声音其实也很好听。
陈意脊背挺直:“在!”
许晏抿了抿唇,想说什么。突然,暗淡的地下车库里闪过一道亮光,一辆车快速驶出。从许晏的背后而来。陈意迅速伸手,一把讲许晏拉近身边,条件反射地将她护在自己与车之间,背对着呼啸而去的跑车。
车轮滚动,发动机轰鸣的声音彻底消失以后,陈意只觉得背后有一片凉意。
她低头问许晏:“主编,没事吧?”
许晏怔愣了下,眼神闪烁片刻,挪开目光,低眸摇头。她推了推陈意的腰。陈意赶忙站开,很不好意思地说:“抱歉主编,我刚刚不是故意的,对不起。”
许晏应该很讨厌和她挨那么近吧?
许晏:“没事。”
司机也被吓到了,回过神来骂:“那个人究竟会不会开车!谁在地下车库这么开!”
陈意跟着骂:“就是!赶着去投胎啊!有病!”
“没事。”许晏看起来很平和,作为那个最差点被撞到的人,她反而显得像个没事人,“陈意,过来点。”
许晏对陈意说。
刚刚一下靠那么近,又一下撤退太远。
陈意听话地往许晏面前挪,心里七上八下地打鼓,不知道许晏到底要做什么。
近了一些,许晏说:“抬手。”
陈意两手举高,与肩平行,这姿势跟过安检一样。
“冒犯了。”许晏说完,手往陈意的腰上去。陈意都来不及闪躲,许晏的指尖已经碰到了她的衣服。那是一件灰色的衬衫,很简单的很基础的款式。布料不算厚,隔着那一层,陈意清楚地感知到了许晏手触碰上来的力度与温度。
她的动作很轻,在腰间擦过一道羽毛的痕,又撩起衣服,稍稍拉开她的裤子。
陈意脸红得不行,声音都变水了。
“主编——”
这算什么?!
职权霸凌吗!
许晏的指尖裹在衣服里,顺着被拉开的裤子缝隙往下一戳,又跟转人台一样,把陈意来回翻面,整理了下她的衣服,调整了下腰带。
“好了。”许晏松手,用欣赏作品的眼光看着陈意,“顺眼多了。”
陈意:“......?”
她低头一看,衬衫被扎进裤子里,许晏精心调整过褶皱的弧度,虽然只是一个细节,但从黑色的汽车玻璃贴膜上看,她整个人穿搭的时尚度的确是提升了些。
“平时对你没要求。”许晏说,“今天不一样。”
“这个也戴上。”许晏从包里拿出一个小巧精致的胸针。
陈意脑子雾蒙蒙的。
许晏晃了晃胸针:“需要帮忙?”
陈意赶紧摇头,双手上前接过胸针。
开玩笑。
要是让许晏帮她戴胸针,那她脆弱的小胸脯岂不是要受到女魔头的制裁了。
“谢谢许主编。”陈意狗腿地道谢,自己咔咔两下把胸针戴好。
许晏蹙眉,没忍住,还是上手帮忙调整了下胸针的角度。
这是一款很好看的胸针,黑银色为主基调,整体做了上下勾连设计,远看过去像一轮黑银色的月,弯弯的,又挂坠着几颗特别的宝石。
陈意瞧着很眼熟,一时半会却又想不起来。
“上车吧。”许晏发话了。
陈意忙继续往前座去,许晏说:“你想让我隔着挡板和你讨论工作?”
陈意汗流浃背:“哪敢。”
她拉开后座的门:“许主编请。”
许晏坐进去后,她也跟着坐入。整个人贴着右侧车门,正襟危坐,仿佛与许晏之间的后座扶手是什么不可跨越的楚河汉界。
许晏没在乎,上车后整理了下东西,拿出一个平板递给陈意:“等会我们要去见一位设计师,这是她的资料,你看一下。”
陈意接过:“主编,我需要做些什么呢?”
许晏想了想:“跟着我就行。”
陈意乐得自在:“好勒!”
车一路往外走。
那设计师住在城郊的庭院,车穿过繁杂的人群,庸扰的闹市,进而驶入无人之地。
原本两边的高楼大厦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高大的树木与或荒废或丰茂的良田。
再往外,就是一片乡野庭院。
陈意:“我去!”
闭目养神的许晏睁开双眸,问:“怎么?”
陈意:“这不是缘分吗!”
她手一指,前挡风玻璃正对着的,停靠在那乡野路边的正是那一辆在地下车库超速违法行驶,并且有恶意冲撞嫌疑的跑车。
许晏冷声道:“在路上踩到狗屎也能算缘分?”
陈意反应了下,继而扑哧笑出声。
她俩下车的时候,正巧碰到豪车的主人走出来。是个打扮得很人模狗样的男人,瞧见许晏,自以为风流倜傥笑着,走过来:“许主编,好久不见啊。”
许晏难掩厌恶,没回答。
陈意跟在许晏背后,心想:这有故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