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雷半边肩膀靠在树旁,从戈尔波山一处山崖上，能看到狗头军舰驶离港口，向着远处的海平线尽头悠然驶去。
卡普应该不会为了赶路直穿无风带,尽管那艘军舰有这个实力,但以对方的性格,应该会慢悠悠的从颠倒山进去。
“唉,燕子，没有你我可怎么活啊。”金乌耷拉着翅膀站在树干上,看起来有些莫名忧伤。[1]
“我连这句都教给你了？”
格雷听到它的话后明显一愣，哭笑不得,“行了,回去吧，咱们也该收拾收拾去找寒鸦号了。”
“上天入地寒鸦号——出发！”[2]
金乌在听到寒鸦号后,低落的精神重新开始亢奋,兴冲冲的飞在格雷前头。
——
此时，山贼房屋前。
玛琪诺蹲在艾斯面前,正认真教他未来见到红发香克斯后,用于感谢的礼仪。
“好啦你把我当成香克斯船长,把感谢的话说出来看看。”
艾斯仔细思索后,露出一副胸有成竹的表情，先鞠一躬,看着十分有模有样。
“初次见面，香克斯船长，我是艾斯,很感谢你这家伙当年...救了我的弟弟，我对你的所作所为表示谢意...”
“唔！不对哦”玛琪诺双手食指在身前比了个x，表示艾斯的话完全不过关。
乌塔摇摇头,嘲笑道：“笨蛋，怎么能说你这家伙呢，听着就像去打架的样子。”
“应该要说‘你这人’才对吧，嘿嘿嘿。”
路飞双手背在脑后，灿烂笑容更显得牙齿洁白，“我们什么时候再去开船？我还想再像昨天一样爬到桅杆上去！”
乌塔歪头道：“路飞，格雷船长没说过吗？我们今天就要出发了。”
路飞眨眨眼，反应片刻后大惊失色，“欸——？？你们、你们今天就要出发？”
“是啊，格雷船长要去找自己的大船和船员，”乌塔疑惑想了想，“我记得他今天早饭时候说过这件事。”
路飞当时在和山贼们抢饭，哪能听到别人说了什么。
艾斯倒显得没有那么惊讶，他昨晚就知道这件事了，只是......
想起昨晚上发生的事情，他顿时有些不自在的撇撇嘴，“路飞，咱们也和他们一起走！”
路飞、乌塔和玛琪诺睁大眼睛，完全被这个突如其来的消息给震惊到了。
不过乌塔很快就反应过来，兴奋拽起路飞的手，“路飞！这样一来我们就不用分开，可以一起航行了！”
“是啊是啊，我们现在就可以出去冒险！”
路飞先是高兴一会儿，随后突然意识到什么，脸上开始冒汗，“我不要，我要当船长，不要给别人当船员！”
乌塔想了想，她现在是作为红发海贼团的一员，和格雷临时搭伙的。
路飞和艾斯上船的话，和她一样属于临时搭伙还是作为见习船员呢？
“放心吧，你们想加入黑炎海贼团，我还不想要呢。”格雷和金乌回来时，正听到路飞的声音。
“我们海贼团的招人标准可是很苛刻的，你们连第一条都不达标。”
艾斯轻哼了声，心中那点别扭被好胜心取代，好奇问道：“第一条是什么？”
“看书！热爱读书！”金乌在三人脑袋上绕圈，“寒鸦号不收文盲！寒鸦号不收文盲！”
“我才不是文盲呢！”艾斯气得炸毛，文盲一个字都不认识，他可是认识字的——虽然认的不全。
“读书什么的......”路飞撅着嘴小声嘟囔一句什么，又很快凑近艾斯，小声询问，“艾斯，我们不是说好等17岁再出海吗？”
萨博曾说过贵族18岁才会被称为真正的贵族，所以要在17岁时出海，他们约好的就是17岁。
艾斯自然也记得他们的约定，但昨晚格雷所说的，那些曾经真正见到过罗杰、和罗杰成为对手的家伙们，他应该去听听那些人的评价。
诚然他可以等六年时间自己去找，但对罗杰的执念，已经让艾斯迫不及待的想要见到那些家伙们了。
“抱歉，路飞。”艾斯认真说道：“我想现在出海去看看，未来等到17岁，再回到这座岛重新出发。”
他们现在就相当于搭顺风船出去见见世面，真正的出海和组建海贼团，还要等到17岁。
路飞很快接收这点，又跑到格雷面前期待询问，“我如果上船，真的还能组建自己的海贼团当船长吗？”
“随便你，不过如果决定好，最少一年你都不会回来，一年以后，如果你们想下船回风车村，我可以把你们免费送回来。”
“可...可是这位先生。”
玛琪诺忙站起身，实在无法想象三个孩子跑到海贼遍布的大海上会发生什么，“路飞他们都还太小，现在出海会不会太危险了。”
“成长本身就伴随着各种各样的危险，与其日后独自面对，不如现在在大人的带领下，提前感受这个世界的残忍和广阔。”
格雷想了想，虽然有些不太可能，但还是笑着补上一句。
“或许出海一趟，他们能被外面的危险吓到，以至于未来可以乖乖的留在岛上当一个普通人呢。”
“这......”玛琪诺不知道眼前这个陌生男人的底细，但看达旦闭口不言听之任之的态度，心中便有了猜测。
不会是卡普先生的决定吧？但再怎么说，路飞才九岁，艾斯也才十二岁，怎么能这么冒险呢。
“我才不会被危险吓到呢！”
正当玛琪诺还在思考时，路飞反驳的声音就传入耳中，“我现在可是能轻松打赢狗熊的男人，绝对不会害怕任何危险！”
“是我和你一起打赢的。”艾斯无奈补充。
路飞一噎，又大喊道：“总之！我就是要出海——成为海贼王！”
鸟雀皆被这声大喊惊扰，一时间，森林再无寂静。
——
卡普狗头军舰出航的下午，天气晴朗，阳光明媚。
由于不是正式出海也没在风车村的港口，风车村的村民——除了玛琪诺和村长，都不清楚路飞即将要走的事情。
因而送行的人只有他们和山贼。
山坡下，浅海上的单桅帆船在海浪中起起伏伏，甲板上则堆满购置来的航海物资。
“路飞...艾斯...乌塔，一定要注意安全，一定要听格雷船长的话。”
玛琪诺说着说着就哽咽起来，捂着嘴深吸口气，继续道：“天冷了多穿衣服，好好吃...饭，呜......你们还这么小，怎么能照顾好自己......”
“没事啦，我们肯定会照顾好自己的。”路飞举起双臂划了个大圈，笑容无比灿烂，“我超喜欢玛琪诺的嘻嘻嘻。”
“呜......”玛琪诺起初还能憋住眼泪，但路飞这番话直接让她刚才的努力都破功了。
山贼们站在一起，你一言我一语的嘱咐艾斯和路飞，还有刚刚认识但很喜欢的女孩。
达旦则叼着烟一言不发，面上表情严肃深沉。
她朝格雷看来，格雷微微欠身，扬声道：“那我们要出发了，有些话如果不说出来，之后可就要懊恼很长时间了。”
“达旦！”艾斯一声大喊，让达旦身躯猛震，嘴里许久未抽的烟也掉在地上。
达旦看向那两个总是给她惹麻烦的孩子，那个脸上带着小小雀斑的男孩，甚至是他们一手带大的。
从襁褓中哇哇大哭的婴儿，到总是独来独往如同一匹孤狼的孩子，再到如今，笑容灿烂像是没了旧日阴霾的小小少年。
时间在不知不觉间向前走着，直到要离别时，达旦才恍然意识到他真的已经长大了。
“路飞。”艾斯看了路飞一眼。
两人默契的朝山贼和达旦鞠了一躬。
艾斯：“感谢你们这么多年的照顾！”
路飞：“嘻嘻嘻，我讨厌山贼。”
艾斯一愣，无奈道：“路飞...”
路飞紧接着，补充上后半句，“但我喜欢达旦和达旦家族的你们！和玛琪诺、和村长一样，都超喜欢！”
“呜——！”达旦迅速转身背对单桅帆船，掏出手帕擦着泪奔的眼睛，另一手抬起使劲挥舞。
“你们最好别给我死在外面！混蛋！”
离别总不可避免的充满着悲伤，尤其是这个世界，有些人一旦离开，就是永远的别离。
短靴踩上木制楼梯，格雷伸手握住舵轮，披风在风中猎猎作响。
“好啦，小海贼们。”他打了个响指，看向下方甲板上的四人。
格雷扬起自信张扬的笑容，声音不大但异常坚定有力，像是无论前方有什么危险磨难，他都都能勇于面对，一往无前。
“扬帆——起航！”
原木色的船只在阳光正好的下午，朝着远处波光粼粼的大海航去。
扬起的白帆像是融化在阳光照耀下，银波闪烁的海水里，它渐行渐远，最后消失入海平线，再也无法窥见。
“村长。”玛琪诺擦擦眼泪，“我们也该回去了。”
风车村的村长叹了口气，不知这是命运的安排还是梦想的指引。
——
狂风呼啸，聚拢在头顶上方的厚重阴云像是下一刻就会完全砸落般，令人喘不上气。
格雷坐在甲板的橡木桶上，催促着三个孩子和一个中年人快点把帆绳系紧，把船上的东西都固定好。
这片海域马上就会迎来一场暴雨，依靠船只自身的速度想要躲开，已经来不及了。
“加油！加油！”
金乌只动嘴不动爪，小小的漆黑身体在狂风呼啸中，像是完全没感受到阻力般，轻松在船只上方徘徊。
艾斯和路飞在桅杆上固定缆绳，乌塔在收拢地面上的绳索，戈登在把船上物品搬到船舱。
格雷语带笑意，“快点哦我已经感受到雨点落在身上了。”
“你就不能帮点忙吗？”乌塔大声喊道。
“是是我要是再不帮忙，你们就得淋成落汤鸡了。”格雷耸耸肩，从橡木桶上下来。